第两百一十四章 不肯下台的小丑
邱阳的话并没能骂醒御门黑船这个沉睡许久的杀人魔，反倒是给了音无朔和成田真理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虽然即便是没有邱阳的这番话，他们也不会被黑船的幼稚想法给蛊惑，但邱阳的话无疑是给他们更清楚地描绘了至尊学园的本质。
音无朔想起了那份在地下基地中发现的废弃名单，光是想起那些不被现在的世界所容许，消失在舞台后的不计其数的配角的名字，她就忍不住地想要呕吐。
在遥远的未来，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幸福世界，那么幸福的人群里一定不会包括他们的名字。
而在邱阳言辞辛辣地指出黑船和学园本质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御门黑船始终是一言不发，他始终坚信自己的事业是光荣且正确的，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早已认定的事实，无论它是否正确，邱阳也没指望靠着这番话就让黑船痛哭流涕跪地忏悔。
“杀了那么多，剥夺了那么多，流了那么多的血……校长，为什么你还能如此平静呢？”即便是没有感情的人，制造了这一幕幕人间惨剧，也一定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被萦绕在身边的冤魂所惊醒。
但御门黑船，就和没事人一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血腥的杀戮。
“我始终坚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做正确的事情，又何来的恐惧和忏悔呢？”
面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音无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就在旁边，她一定能像拯救空子那样拯救疯狂的美鸟，但是朔也知道，如果自己竭尽全力去救每一个陷入魔化的HMI，自己也有很高的几率进入疯魔化生的状态，那时候，除了邱阳，没人能控制住发狂的自己。
其实很难去指责御门黑船的行为，他做的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肯定有很多人认为这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不过即便如此，音无朔也要提出异议。
“消失的那些配角，他们也有自己的意志。如果您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呢？”
校长为了创造HMI，在很多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投放了药物，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学园里占了大部分的后天型HMI，恐怕十有八九都是用这种方法制造出来的，说不定音无朔也是受害人之一。
这些人都想成为HMI吗？恐怕不是吧，很多人都只希望过个平平淡淡的生活。
“即便让他们选择，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无论本人是否愿意，危机都必须被抹除。为了美好的未来，一定要有人牺牲。凡人是无法救济所有人的，那么，牺牲少部分人来造福大众就是必然的选择。音无朔，你还是太年轻了，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音无朔点了点头，黑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她想要的那个世界，和黑船心里的未来是截然不同的。
“是啊，凡人确实救不了世上的每一个人，但做不到，和不去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死去的那些人，他们不是牺牲品，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身上也有未知的可能性，也有着人类进步的希望。就算只是舞台上陪衬的影子，他们也有自己的意志，就算是只能被命运的风暴无情吞噬，他们也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微弱呐喊。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可校长，就为了你那可笑的未来，这些可能性就被你无情地抹除了。你把不可计数的配角，作为未来的投资，把他们作为肆意消费的数字……这样的未来，和你说的人类的落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音无朔往前走了一步，比成田真理和邱阳，更加靠近面无表情的黑船。
“无名的配角们也有自己的梦想。你所坚信的未来的正确无论有多么耀眼，也比不上我心中那个世界的美丽。我会在迷途中前行，把你们认为不重要的那些东西全都集合起来，然后抵达你们未曾想过的那个世界。”
“我们会跨越这黄昏，还有之后的落日，最终奔向灿烂的明天。”
音无朔得出了答案，所以她不再迷茫，他直视着眼前的敌人，抬头挺胸，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一般，说出了那不悔的誓言。
音无朔准备上前，却被成田真理阻止住了。
“成田，你是想说，这是属于你自己的战斗吗？”
“当然不是。”成田真理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样的理由肯定拦不住音无朔。
“你最终要面对的敌人，不应该是黑船。你无需出手，毕竟之后面对的敌人，一定会比黑船还要强大百倍。”
因此，成田真理需要制止她。
“我背负着愚人的罪孽。而音无朔你，是注定要展翅高飞的人，不能选错出手的时机，更不能选错自己的敌人。”
成田真理回想起曾经和好友们仰望过的那道天空，小小的指尖对着天边的彩虹，看着那横断天空的颜色，他们不停的奔跑着。
现在想来，这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管怎么跑，都不可能跑到那道彩虹桥的脚下。可即便如此，那天他们在云朵的彼岸看到的梦想之灿烂，甚至可以盖过远处的阳光。
邱阳的那番话，音无朔的那句誓言，让成天真理终于找到了答案。
成田真理想要复仇，可有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懂，他不懂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不公，不懂为什么要让他来肩负为御门家复仇的任务。
这一幕幕的悲剧，为什么把成田真理当做了主角，这是他一直不懂的那个问题。他需要一个答案。
现在他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世界的法则。放眼全世界，悲剧数不胜数。他所遭受的悲伤，不过沧海一粟。人的生命本就轻于鸿毛，所有人都可能毫无意义地死去，曾经取得的那些成就也会就此泯灭。
原本以为平稳的世界，只要命运的骰子稍微滚动一下，它就会彻底崩溃。明明每天都是如履薄冰的生活，人们却故作不知。因为如果用这样残酷的现实去考虑问题，正常的人类是忍受不了的。
所以成田真理真正无法忍受的，不过是这个残酷的世界法则罢了。
所有人都只是舞台上扭动的影子，即便偶尔被赋予了角色，也摆脱不了龙套小丑的身份，除了微小的意志，人类本来就一无所有。
对成田真理来说，复仇是献给逝者的镇魂礼赞，同时也是对无情世界的微小反抗。
即便只能表演被赋予的角色，也要在舞台上高呼，正因如此，才有了一幕幕和命运抗争的悲剧，就像是小时候想要用手去抓住彩虹一样，这样幼稚而愚蠢的想法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眼前的这位少女，即便是知道了一切真相，也发誓要迈入光辉的未来。这个一边迷茫，一边不甘，一边又抬起头，即便受伤也毫不畏缩勇往直前的少女是这样的光彩夺目，她比任何人都要高贵和美丽。
还有那个一直支持着自己的朋友，邱阳，这个身份比自己还有神秘的少年，如果没有他的那番话，自己或许还沉浸在往日的仇恨中不可自拔吧。
这两位朋友给了他莫大的支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成田真理终于回想起了活着的意义，终于回想起了光芒闪耀之人。
现在，他将再次背对整个世界，环抱着胸口中奔腾的愤怒，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事到如今，成田真理仍旧没有在阳光下行走的资格，只有染血的修罗道才能与他相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成田真理，和我一起为人类的未来献身吧。”黑船向成田伸出了右手，“你用愤怒和憎恶踏过了无数的尸体，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走到了今天，付出了值得赞赏的努力。但是，复仇终究只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我的所作所为从来不求意义。”成田真理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拾起你曾经抛弃的爱，原谅过去的事情，只有克制住固执的理念，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证明。为了偿还欠下的罪过，我愿意将自己的毕生献给人类的未来。我也会给你同等的原谅，即便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就原谅我们各自的恶，联起手来，造就那个人人幸福的未来。”
成田真理难掩自己发笑的面容，居然说什么原谅，居然还要提出联手。说什么不好，还要说那个幸福的未来？
真是很有道理啊，也很合乎人性。痛陈复仇的空虚，指出爱的伟大，这家伙的话，真是正确得无可挑剔。
可真是这份正义，让成田真理感到无比的恶心。
“你为什么要毁灭御门家？”
“当然是因为有必要。我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就自己的目的。我不会放弃，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不管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和曲折，就算是有再多的流血，制造再多的悲剧，面对再多的苦难，我都会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总有一天我会实现自己的目标。造就那个美丽的未来。”
七年后的今天，杀害了自己年幼的妹妹，甚至还要侮辱她的尸体，夺去他一切的这个男人依旧在坚持自我。
他的掠夺，他对个人意志的亵渎，曾一度让成田真理起到发昏。他已经无法再容忍这个男人的一句话。
“你其实和我一样可悲，玄间黑船。我们都一样，不过是戏份已尽的小丑罢了。自己的戏份结束了，就应该干净利落地走下舞台。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就让我亲自送你下去吧。”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仇恨，千秋万代也赎不清的罪孽，御门春水和玄间黑船之间的憎恶，只能靠报应的子弹来清除。
“玄间黑船，我成田真理将在这里，了结你的性命。”
第两百一十五章 黑船的过往
御门春水，这个御门家的少主人正一步步向黑船走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黑船回忆起了自己还是玄间黑船时的一切。
玄间黑船，这个名字是一切的开始，而一切的一切，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走向了歧途。
御门家负责留下血脉，而玄间家负责侍奉他们，几百年来都没有改变过，双方一直维持着这愚蠢的血统。
御门家有个叫元治的人，他是御门家最后一任家主，黑船曾经的挚友。
身为家主，元治千方百计地想要保留这个从元初个体开始就越来越稀薄的血脉。
对黑船来说，元治确实是最好的朋友，曾经的他以为，这样的关系会一直持续到永远。
可长大后的元治变成了一个暴君，这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继承了御门家血脉的人，都是越老越容易失去理智。
他们会变得暴虐、嗜血、渴望杀戮，血脉越是浓厚的人，就越是如此。
开始发狂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被关进漆黑的地下室里，而玄间家的人就负责看守他们。
可那一次，黑船犯了一个错，尽管知道这是个愚蠢的错误，但他还是天真地一位好友能恢复原状。
之后，家族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御门元治正式暴露出自己的野心。他想要出去，依靠御门家的血脉成就一番大事。
长老们虽然想要惩戒元治，但他毕竟是族人的希望，日薄西山的御门一族好不容易才迎来了元治这样强大的血脉，长老们为此焦虑不已，但还是决定支持元治，在他身上赌了一把。
黑船是元治外出的坚定支持者，他不愿看到御门一族走向自生自灭，在对外面的渴望上，他甚至要胜过元治。
但是，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出现了连御门一族都难以想象的怪物。、
就连疯魔化生者也会畏惧的御门元治失败了。跟着他的仆人一个不剩全部战死，只有元治活着逃了回来，然后，这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被打败过的御门家主，因为人生的第一次失败彻底疯了。
为了追求更强的血脉，为了洗刷御门家的败绩，为了找到超越自己的人，他开始寻求更加纯正的御门之血。
为了孕育这样的血脉，他从黑船的身边抢走了一个女人。
强迫分家出让一个女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曾经和女人山盟海誓过的黑船，在本家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玄间黑船，恳求元治把那个女人还给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人低头。
而这次恳求的结果，就是黑船被打入了牢狱之中，而在他得到宽恕，终于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御门春水出生了。
充斥，黑船发誓要毁灭御门家。
成田真理在靠近黑船的过程中，同样也在思考着这样的事情，他想起了小时候大人们对黑船的评价，说他是父亲最亲近的左右手，玄间一族最勤勉的男人。但同样也有人说过，黑船是个愚蠢的男人。
仔细想想，这些人都是话里有话，掩盖了一些不愿让小孩子知晓的内情。
黑船或许无比渴望着外面的世界，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
虽然女人没有了，但外面的世界仍旧在吸引着他，而御门家和那些刻板的长老，包括那个已经沉迷于孕育血脉的挚友，就成了黑船最大的阻碍。
心中那份朦胧的恨意，正是一切的导火索，对于鞠躬尽瘁的黑船来说，这估计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恨意。
忍耐是个漫长的过程，黑船每一天就在煎熬与痛苦中度过，他躲在黑暗中暗自舔舐着潜藏的毒刃，等待时机给御门家致命一击。
终于，金色的像雪花般飘落的那个夜晚，终于来临了。
火焰之花在夜空中绽放，像是直冲天际的火蛇般吐着信子，头顶的明月散发出清冷的月光，给整个场景笼罩上一层迷离的色彩。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否则御门家的牢笼永远都无法打破。
火焰中，黑船找到了那个女人，她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至于她究竟是死在御门元治的手里，还是不幸被流弹击中，都已经无从知晓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具凄惨的尸体。
这时候，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没能逃出去的小孩，黑船凭借本能扣动了扳机，御门春水在那个时候，本该是死了才对。
但黑船没有在废墟中杀死奇迹般生还的御门春水，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迷茫。
至于为什么迷茫，就连黑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成田真理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明白了黑船或许是有着自己的理由。
他认识的父亲元治是个很单纯的人，一个人蜗居在简陋的书斋里，几乎从不露面，大家对他也避之不及，年幼的成田真理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也知道，母亲还健在时几乎很少和父亲说话，她只是偶尔会呆呆地坐在房门前，眺望着远方的景色。
御门春水之所以不愿待在家里，总是找个借口和大义一起出去玩，就是这个原因，当然瑠璃和空子也会跟在他们身后。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但那又如何，成田真理不在乎这些，他是跨越了两次死亡，从七年前一路走来的复仇者，就像是御门家一直留存下来的又一只怪物。
成田真理早已遍体鳞伤，左手也不听使唤了，但他仍旧面不改色，步步紧逼，好像一只恶鬼。
当年的错误必须被纠正，过去已不必多言，现在要做的，就是终结这个男人的生命。
即便黑船当年有一万个理由，死去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复活。火焰中倒塌的老宅，那些无辜被杀的族人和自己的妹妹，为半死不活的成田真理注入了新的力量。
哪怕黑船把道理说的天花乱坠，只要成田真理心中还有怒火，那他便只有一个目的。他要前进，仇人就在不远处。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
一步一步跨过最后的极限，成田真理还在向黑船靠近，但黑船并没有什么动作，他就这样站在成田真理的面前，仿佛是等了他很久一样。
两者的距离已经短的不能再短了，气氛就像是在玩俄罗斯转盘一样紧张。
这种距离的攻击，根本就没有什么闪避可言，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能否预判对手的攻击。
黑船紧盯着成田真理的右手，这是他仅剩的可以活动的手臂，只有看住这只手，成田真理不可能给黑船造成伤害。
但邱阳却不这么想，废掉的关节，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一无是处。
成田真理率先出手，但黑船的反应也不慢，他看准了成田攻击的间隙瞄准心脏打下了准确而狠辣的一击。
就在这时，成田原本没有动作的左手却被他灌注了浑身的力气向着黑船狠狠地插了过去。
既然你想干掉我的右手，那我就用左手来宰掉你！
哪怕只是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成田真理都觉得自己的筋骨真被一块块撕成碎片，可他仍旧强忍着疼痛挥舞着已经化为尸骸的左手。
这条命早已被成田放弃，他将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击上。
邱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黑船的身上，于是他很快就发现了黑船脸上的异样。
黑船笑了，虽然只是显露了不到一秒，但显然黑船对此早有准备。
成田真理的拳头被接下了，那是黑船的右掌，这不是巧合，黑船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成田的左手，他看出了成田真理会使出已经死掉的左臂，这才把全身的力量凝聚在了右手上。
对黑船来说，这同样是倾尽全力的一击。
刹那间，邱阳以为成田真理的左臂会彻底变成一堆碎肉。
但黑船的攻击被阻止住了，就好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给限制住了，虽然这样的阻碍比起任何动作都要短暂，但成田真理利用自己坚强的意志，在这细微的时间差里再度活动起了自己的左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手用更加扭曲的角度插了过去，这并不精巧，也没有技术可言，只是凭借那蛮横的力量，拼过了黑船的一掌。
正是因为这招完全是执念的化身，已经超越了人类能够做到的极限，黑船第一次没有预料到成田真理的攻击，成田的左手已经可以触碰到黑船的汗毛。
黑船不得已只能改变攻击方式，尽可能挡住成田的左手，但当他触碰到成田左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怎样严重的错误。
这只伸到自己的胸前的手，并没有任何力道。已经死去的手，自然不可能在人的身上开一个口子。
黑船没想到会是这样，而在他惊讶的时候，成田真理真正的攻击已经来临了，他挥起右拳，打出了实打实的一击。
“咳——”
倾注了全身憎恨和愤怒的大手直接打穿了他的后背，如同高墙一样屹立不倒的黑船终于跪倒在地上。
但再成田真理打伤了黑船的右手上，还缠绕着蜈蚣一样弯曲的东西，那是黑船的左臂。
然后只听得咔嚓一声，成田真理的右臂也被扭断了。
不过成田也用不到右手了，他用自己的头撞了过去，这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
这就是所谓的火箭头锤吧，黑船被撞了一脸，然后以后仰的姿态倒在了地上。
成田真理继续向前，他将自己的左手垫在对方的脚下，拉起折断的右臂，弯下腰，将黑船抱了起来，让他的身体向前转动。
黑船无法阻止这一切，他的右手受了伤，左手则缠在成田真理折断的右臂上，然后成田真理把全身的力量对准了黑船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这一击，足以定下这场决斗的胜负。
黑船倒下了，无论是观战的邱阳，还是一脸震惊的音无朔，又或是在黑暗中观战的猎影和美鸟，都可以确定，御门黑船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漫长的旅途，终于走到了终点。要做的事情终于做完了，成田真理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梦见自己化为了齑粉。
这场历时七年的复仇剧，到此迎来了最后的一幕。
第两百一十六章 玄间除魔技
“你们是……”音无朔一直没发现，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居然还有别人。
猎影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拜倒在邱阳的面前。
“邱阳大人，我等奉命前来，您能平安无事可真是万幸。”
“我说了，这里不是AHM的集中，你们不需要行此大礼。”邱阳把他们三个从地上扶了起来，顺便看了看他们的身体状态，“不错，都恢复的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彻底脱离那种东西的控制了。”
之前邱阳一直在帮他们去除体内的枭之血，但还有部分比较顽固的毒素只能靠他们自己解除，现在无论是系统还是天谴之力都没有检测出残留的有毒物质，看来他们已经是彻底恢复了，以后必将成为攻略副本的强大战力。
“对了，美鸟呢？”邱阳记得自己是让他们带着兜山美鸟来这里待命，怎么现在就只看到他们三个。
“我在这里啊，邱阳。”美鸟从楼上一跃而下，一道清风环绕在美鸟的身边，让少女优雅又不失风度地站到了邱阳和朔的面前。“好久不见了，朔，还有成田同学。”
“美鸟，你居然还活着！”音无朔抱住了瓷娃娃一样的美鸟，感受着友人身上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这一刻，邱阳见到了音无朔的眼泪。即便是黄泉时乃死去的时候，音无朔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见到死而复生的挚友，却让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美鸟同样紧紧地抱住了颤抖的朔，轻轻地抚摸着她飘逸的长发。
“你回来就好了，空子、绘留还有珠绪，我们都很想你，相信见到你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走，我带你去找她们。”说着，音无朔就要把美鸟给带出去。
邱阳冲着她点了点头，没有理由去阻拦少女的重逢，至于剩下的事情，邱阳会替她们处理好的。
“喂，成田，虽然你身上的伤很重，但也不至于虚弱成这样吧，能站起来吗？”邱阳一边在给成田真理疗伤，一边想要唤醒成田真理沉睡的意识。
朦胧中，成田真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友人邱阳在呼唤着他。
呼喊声还在继续，虽然并不是成田期待的美少女的来自天国的呼唤，但这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异样的温暖。
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般，一边发出离开摇篮时的哭喊，一边把手伸向光明的未来。
成田真理的手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一种十分柔软的触感，上面还有生命的温度。
“邱阳大人，请问我可以把这只咸猪手给剁下来吗？”三号一脸羞恼地把胸前这只洁白却恶心的手拎了起来。
“三号，如果你能打败他的话，你就是要把他的脑袋剁下来我都没有意见。不过现在，就请你忍耐一下吧。”邱阳无奈地看着这位即便处于半昏迷状态也不忘揩油的变态友人，只能稍微加大了治疗的强度。
成田真理终于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学园的回廊，柱子上的浮雕正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种古典的建筑风格是为了不让人忘记自己的起点，万物皆有其始，人始于一，之后超越于一，最终忘却于一。
无尽的轮回，不过是历史的必然。
一边思考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成田真理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三个猎影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虽然他们因为邱阳的关系不能对成田真理出手，但对这个自大狂妄的HMI，身为猎影的他们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更不用说刚刚他还猥亵了三号。
“黑船呢……”成天真理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压垮了黑船残破的身躯，更是利用重力挤破了黑船的脑袋。
邱阳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成天真理一刻不忘的宿敌此时就坐在那边的柱子旁，御门黑船无言地躺倒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要……做个了断……”
成天真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看上去更像是爬到了黑船的身边，他从怀里掏出誓约之枪，举起折断的右臂艰难地进行瞄准，虽然黑船已经无法动弹了，但成田真理还是好了一段时间才对准了黑船的眉心。
“开枪吧，一切都结束了。”
那具尸体居然说话了，这怎么可能？成田真理定睛一看，黑船确实早就断气了。
这就是黑船最后的遗言吗？黑船终于说出了唯一一句让成田真理认同的话。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你就到地狱里，去和枉死的御门族人谢罪吧。花园武史、桂木新山、黄泉时乃，他们会和你一起接受亡者的制裁。”
复仇之旅正式走到了终点，可成田真理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的喜悦。
不过，无论他的心情怎样，七年前那一夜未能谢幕的漫长戏剧，到此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琉璃……我为你们报仇了，所有御门家的仇人，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对啊，你已经听不见了。”
死者无言，他们得不到喝彩，亦得不到安息。所谓复仇，彻头彻尾的是生者献给亡者的祈祷，抚慰的，也不过是生者那颗寂寞扭曲的心。
成田真理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也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成田真理看似伤的很重，但在邱阳看来，这和自己那些兄弟们受的伤相比，还是有些小儿科的，至少成田真理的器官和内脏都没有收到什么严重的损坏。
“主线任务进程达到百分之百。”
“任务名称：真与光。任务内容：帮助成田真理完成复仇。任务进程：100%。”
任务完成的一刹那，邱阳感觉整个剧本世界都震颤了一下，但并没有出现脱离副本的选项，而且邱阳手上那个尚未完成的支线任务也没有随着主线任务的完成而一起消失。
看来，系统还在哪藏了什么隐藏任务，邱阳需要自己去触发。
但愿隐藏剧情不要是邱阳想的那样。
“你的仇我也一并报了，菱吾。”
“真是辛苦您了，成田大人。不过，菱吾明明还活着，这报仇又从何谈起呢？”
不知是哪里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不，成田真理觉得这一定是幻觉，现在怎么可能听得见那个人的声音，即便是真的有，那也是亡魂的梦呓。
就在这时，回廊的正门那边轻飘飘地走出了一位熟悉的女仆，不止是哪里受了伤，菱吾看上去有些颤颤巍巍的，不过很明显的，自家的女仆还活着。
“菱吾，你没事吗？”
看不懂气氛的邱阳有些高兴地问道。
“邱阳大人也没事，那可真是太好了，菱吾已经感动得无以言表了。”
看见这般情形，虽然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但成田真理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女仆确实还活着。
“你为什么还活着呢？我的侍女。”成田真理又在看不懂气氛而说出这种非人的语言了。
“竟然问为什么？面对九死一生后归来的可爱侍女，您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成田大人，您可真是个不像话的主人啊。”
“你该不会是索命冤魂吧？”成田真理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自家女仆对自己这个主人的执念可是很深的，说不定想把自己也拖进地狱，当她永永远远的最亲密的主人。
虽然成田真理并不介意到地狱里陪她，但现在并不是下去的最好时机。
“看好了，我的脚可是牢牢地踩在地上。”菱吾轻轻拉起裙摆，展现着那双白丝包裹下娇柔的美腿。
“你之前碰到黑船了吗？”
“不仅碰到了，还跟他交了手。真是个了不得的怪物啊。虽然被打中以后失去了意识，但对亏了这件万能的女仆装，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成田真理觉得这也太荒谬了，黑船绝不可能失手，他说过自己不会再犯七年前的错误。
不过，菱吾确实活生生地站在大家的面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菱吾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黑船没有杀她。
也就是说，黑船认为没有杀死菱吾的必要吗？但这也不像黑船的行事风格啊。
不管怎样，黑船已经无法开口了，这其中的缘由，成田真理再也无从知晓。
“看来您已经打倒黑船了。”菱吾衷心的为成田感到高兴。
“是啊，我击败了他，补上了最后一颗复仇的子弹。”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成田没有再说什么，菱吾也没有说更多祝贺的话。
现在的成田真理已经一无所有了，复仇剧已经迎来了终结，他算是进入了两手空空的状态，人生的目标，怕是需要重新去探寻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拥抱了没有了目标的空虚，然后眯眼去寻找那未知的明天。
“我们先去和朔她们汇合吧。”
菱吾走到成田真理的身边，扶住了自家主人不便的身躯。
邱阳走在队伍的最末尾，他刚刚走到了黑船的尸体旁，取走了只有他才能看见的，静静地躺在黑船尸体中央的那本金色技能书。
玄间除魔技（特殊物品，唯一）
玄间一族作为古老宗门御门家的影子，每一名族人都被传授了特殊的除魔技巧，目的是为了防止本家在追寻至高血脉时，陷入不可挽回的疯魔化生状态。玄间除魔技便是玄间一族累积了数百年才形成的专有除魔技巧，对疯狂的恶魔具有特殊的斩杀和封印效果。
使用要求：力量属性达到熟能生巧，敏捷属性达到熟能生巧，至少开启一种额外战斗属性。
邱阳在这个副本里开启了两个额外属性，一个破甲，一个品鉴。显然是达到了使用技能书的要求，而上面的唯一标志便预示着这是整个平行世界中唯一的一本专有技能书，想必效果不会让他失望。
身体微微一颤，邱阳便学会了这个古老的流派技能。
玄间除魔技（一阶）：你的战斗技巧融入了些许古老宗门的精华，攻击速度增加10%，攻击威力增加10%，普通攻击对恶魔类、邪魔类生物造成双倍伤害。普通攻击每四下将会在敌人身上制造一个“弱点”，击中3个弱点将造成“封魔”效果，对方随机战斗属性下降一阶，持续时间12小时。
特效1：检测到玩家拥有稀有战斗属性“破甲”，该属性等阶提升一级，属性升阶费用减少50%。
特效2：玄间一族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双手，玩家在空手战斗时将获得额外的攻击力加成。
第两百一十七章 枭夜降临（一）
“走吧，朔她们还在等着呢。”等到邱阳从阴暗的回廊里出来，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宽阔的中庭。
就在这时，菱吾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指着不远处的火光喊道：“成田大人，快看那边！”
正北方的天空正在熊熊地燃烧。那个位置，好像是之前去过的基地。
数十分钟前，基地深处。
在几乎无人的走廊尽头，御门大义正一脸平静地站在厚重的大门前。
经过基地终端的确认，在机关的运作和之前皇冠们的清扫下，基地里残存的AHM已经全部被驱逐了。
虽然之前珠绪她们还停留在这里，但现在也已经回到地面上维持学园的秩序了，地下设施实在是过于广阔，只靠几个人想要走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等到平息了地面上的乱局，相信皇冠一定会回来探索被学院深埋的秘密，可惜，这个秘密今晚就要破壳而出了。
这里是基地最深的部分，比起朔他们见到的地下空间，这里还要深了数十米，简直就像是为了远离地表而设置的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大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发送到自己终端上的情报。画面上显示，这个学园的创始人，已经不在了。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啊。”就像是已经看开了一般，御门大义沉浸在了恍惚之中。
对于自己父亲的结局，大义没有再多说什么，凡人自有因果，善恶终入轮回，这本就是他应有的结局。
“我是第三权限人，御门大义。”
“身份确认中，确认完毕。已认定来客为第三权限人。”
“申请解除基地的封锁。”
“申请事项为S级，需得到第一权限人御门黑船，第二权限人黄泉时乃两人的同意。”
“第一，第二权限人已死亡。”
“信息核对中……确认完毕，第一、第二权限人已死亡。根据特别条款8-6，全部权限移交给第三权限人御门大义。”
“申请解除基地封锁。”
“请输入解锁码。”
“当我们出生之时，总是伴随哭泣而来，是因为降临到这个只有傻瓜的舞台。（Whenwearebornwecry，etothisgreatstageoffool.）”
“解锁码正确，1至7号封锁已解除。”
间隔墙开始打开，超过一米厚的金属大门依次开启，这严密的防卫程度，想必即便是在头顶上投下超级核武，也没办法影响到大门内的事物。
“大义阁下……”
并没有人现身，仅仅只是声音从背后传来。
“开藏叔叔啊，看来比预想中的还要快。”
“您这是在做什么？”开藏，这个玄间一族的成员并没有葬身在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他本就是负责外围的安保人员，那天夜晚，他带着自己的小队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御门家就已经被摧毁了。
虽然心里对那些朝夕相处的族人有些不舍，但开藏还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毕竟他是玄间一族的人，他真正应该侍奉的人，就是玄间黑船。
“基地中枢的那道墙壁，没有黑船大人和那个女人的指令应该是打不开的，您究竟是怎样……”
“父亲和黄泉时乃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学园的第一权限人。”
“那您是疯了吗？居然要打开那道禁忌的墙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究竟关着怎样的怪物……”
“话说回来，负责警卫的那些战斗女仆应该还留在里面才对啊，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呢？”虽然已经有了七道大门，但在里面还是留下了几个绝不可能背叛的护卫人员。
“早就死了，她们五个很早以前就毁灭在那个怪物的手里。”
“是吗？那还真是可怜。”
“我们必须要阻止您，少爷，虽然大家都已经老了，但为了上面那些学员的安全，我们绝不能放任那个怪物出来。”开藏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关着怎样恐怖的东西，但从御门黑船和黄泉时乃重视的态度上就能看出，那东西绝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对抗的。
“可惜啊，你们真的很可惜，如果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真的能阻止我。”
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七道大门已经全部打开了，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结局，总有一天会到达誓约的时刻。
在大门完全打开以后，众人发现里面的整个空间居然是完全中空的，别说实验体，就连家具都没有，直到所有人全部走了进去，这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这并不是空的，在最深处的墙壁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绑在了上面。
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白色的蓑衣虫，也不对，那并不是虫子，而是一个被特制的拘束带以及七道大门完全密封起来的人。
“早上好啊，需要我来吻醒这位沉睡的公主吗？”
世界的齿轮，再度开始转动。
等到邱阳他们带着受伤的成田真理来到中庭，那里已经站满了惊慌失措的学生和正在竭力安抚众人的皇冠们。
美鸟和朔一左一右维持着基本秩序，绘留和珠绪则是在划分空地给一个个慌乱的人群，从AHM袭击之初，学园就损失了大量的人手，学生和研究人员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维持学园正常运营的通讯中枢现在正处于瘫痪状态，受其影响，手机和终端也无法正常地使用，这种情况下，皇冠准备把伤员安置到空旷的体育馆中，那里有很多空位，足够伤者得到治疗和休息。
当邱阳他们回到人群中时，基地那边的爆炸已经扩散到了研究楼中。
幸存的学生们纷纷抬头仰望着烈火中的实验楼，他们几个几个围在一起，如同一簇簇透明的水泡，眺望着曾经无比华丽的研究楼。
爆炸的轰鸣声和腾起的火焰将夜晚照亮，金色的火花四处飞舞，映照着在烈焰中升华的研究楼。
估计是大火引燃了里面的易燃易爆物品，接二连三的爆炸每次都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在刺激着旁观者脆弱的神经。
爆炸的冲击波让每个人的内心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最开始的爆炸就已经震碎了教学楼所有的玻璃，现在已经扩散到了不远处的研究楼，估计马上就要轮到教学楼了。
天河至尊学园，难道就要在这永无止境的爆炸中走向灭亡吗？
邱阳在幸存的学生中拨开了一条道路，看见了正在忙碌中的空子。
这种时候，空子金黄色的短发在火光的映照下十分惹眼。
“空子。”成田真理低声呼唤着。
“成田同学！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就像是要摔倒了似的，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什么大碍，邱阳已经帮我治疗过了。”
皇冠的其他几个女孩也走了过来，见到成田真理和邱阳平安无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当时击败黑船以后，朔就把美鸟带跑了，因为她相信邱阳能够完美地善后，事实证明邱阳做的很好，至少那时候遍体鳞伤的成田真理，现在除了有点虚弱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爆炸？”邱阳心里的不安伴随着越来越近的爆炸声变得更加凝重，逆转世界线究竟把这个剧本演变到了哪一步，这条音无朔的攻略线路又经历了怎样的魔改，邱阳都一无所知。
他只是希望系统不要搞事，真的把那个瘟神给强塞到这个线路中。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基地那边发生了爆炸，然后爆炸就像是会传染一样扩散到了研究楼中。”空子一边搀扶着成田真理一边回答道。
“菱吾，你能去体育馆那边帮我照顾一下里面的伤员吗？”成田真理吩咐道。
“您确定吗？主人。现在学园还不是绝对的安全，极有可能还存在AHM的武装分子。”
“我和朔都在这里，已经足够了，AHM那些人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成田真理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今天就让我履行身为学生的义务吧。”
菱吾带着疑惑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三位猎影们，邱阳用同样的借口打发他们去充当医护人员，邱阳能够看到体育馆里的惨状，那里确实需要很多人手。
看着自家女仆一瘸一拐的样子，成田真理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现在菱吾最需要的是休息，这件事结束以后，他会给菱吾安排一个更好的未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AHM的垂死挣扎啊？他们想要破坏研究楼来干扰学园的进程。”绘留运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仔细分析着。
“但是……研究楼那边可是学园戒备仅次于基地的地方，AHM那点人怎么可能打得下来？”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邱阳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整个学园的能量波动，突然，他再度捕捉到了那股曾经出现在音无朔体内的黑色能量。
“各位，请安静一下。”邱阳制止了她们的讨论，聚精会神地感知着。
爆炸和冲击又一次让整个中庭都震动了起来，这一次研究楼上腾起的火焰格外巨大，如同抬起头的深红色巨龙，舔舐着头上那枚清冷的月亮。
有什么东西从月光中一闪而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周围几个年轻的少女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虽然皇冠的女孩们都尽力在克制不让自己喊出来，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回避这种原始的本能。
眼前太过荒唐的场景，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
那是一朵血红色的插花，虽然形式和插花别无二致，但经过仔细辨认，邱阳还是看出了那是由好几双人腿组合而成的。
这是只有死去之人才能绽放出的美丽花朵。
紧接着就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如同投球一般飞过来的同样是人类的身体。残肢接连不断地砸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被禁锢住了，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自己面前堆起来一座完全由人体组成的血红色山丘。
面对着匪夷所思的场景，就连一开始的尖叫声都被迫停止了。
邱阳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淑女同萌》最强隐藏BOSS，还是出现在了这个本不该属于她的故事线中。
第两百一十八章 枭夜降临（二）
飞过来的尸块体积逐渐增大，但还是没有一个完整的。有的没了头部，有的没了双手，还有的是上下两截身体只有一根肠子的微弱联系。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解剖变成标本的昆虫，这些人的死相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当然也没有一个还保留着生者的气息。
很快，一座尸山便在中庭的正中央完成了，这份恐怖让人无法发声，甚至是让人停止了思考。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宛如云间飘落的一片花瓣，一位洁白的少女翩翩降临。
除了翩翩这样的形容词，怕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虽然在场的人都认为少女是飘落到尸山之上，但只有邱阳看到了，她是从天空直坠而下，没有半分的生涩和停留。
那在夜空中飘洒的长发如同天露一般，少女洁白的长裙彰显着她那无垢的身姿，连圣洁的月光都因此黯然失色。
宝石一般闪耀的眼眸，花儿一样小巧的双唇，还有那每一寸都如白玉般无暇的双手，统统展现在这万里挑一的身躯之上。
第一次见到她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断言她就是纯洁无瑕的人间奇迹。
她展开双手，如同天使的羽毛般在空中轻轻地划过，然后，就这样站在了尸山的顶端。
“啊，多么美好的夜晚。这场漫长的梦境总算是结束了。今天就是久违的自由之夜，我将穿上珍藏的水晶鞋，去往那华丽的白色城堡。”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充满着讴歌自由的愉悦。在这地狱般的舞台上，她翩翩起舞，好像是在等待着期待已久的舞会，就连那纯白色的礼服都是如此的完美而耀眼。
“嘻嘻嘻，好久不见了，这是什么表情啊？你怎么和看到怪物一样。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被取笑的哦。今晚我非常开心，所以道谢的话我会说的，虽然并不是很想见到你，但我也从未忘记你哦。”
“毕竟，你只是个配不上御门家血脉的残次品，活着就是个碍眼的存在，真是让人受不了呢。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看到你抛弃了正义、血肉乃至灵魂，就是为了我而走到现在这步。所以，谢谢你啦，我的哥哥。”
邱阳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身上暴躁的魔法了，御门瑠璃，是的，就是成田真理那个被杀掉的妹妹，还是被该死的系统从来另一个支线里扯了出来。
御门瑠璃（魔王级）
御门春水的妹妹，御门家最纯正的血脉，至高无上的HMI，世间唯一存在的“枭”。
生命值：？？？
魔法值：？？？
技能：李尔王Ⅰ
魔王级，A级副本就出现了魔王级的最终BOSS，邱阳现在很想把刘循若那个家伙从酆都的办公室里拖出来暴打一顿，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御门瑠璃是真正意义上的枭，这点邱阳是清楚的，她是御门家至今为止流传下来的最纯正的血脉。成田真理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妹妹被禁止外出，其实根本不是她的身体原因，而是身为家主的御门元治很早就发现了瑠璃的血脉。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女儿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那是比疯魔化生还要恐怖的，降临在世间的恶魔。
“瑠璃——”
在这里，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存在感都强烈得可怕，遑论呼吸，就连灵魂都要被她所吞噬。
学生们，甚至连皇冠们都被这种强横的威压束缚住了，连声音都发布出来，一举一动就像提线木偶般受人摆布，她们都控制不住身体地走上前来。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御门瑠璃，是七年前那个夜晚，因为黑船他们的背叛而身亡的妹妹。
“你明明已经死了，我亲手抱过那个已经断气的你。瑠璃，你不可能还活着……”
这不可能。成田真理倔强地否定着，但谁都能听出他这段话中深深的无力感，现在他的内心，毫无疑问是已经动摇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确实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妹妹，虽然这副面庞已经经历了足足七年的成长但毫无疑问的，成田真理的内心深处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
“哎呀，真是奇怪啊。哥哥不也是死了以后又活过来了吗，连你这样的赝品都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个真品做不到呢？”
听到这里，先不考虑成田真理内心的凌乱，就连邱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枭，这个至尊学园一直在追求的HMI的顶点，在拥有强大实力的同时也抹去了人类所拥有的全部感情。
御门瑠璃现在的认知根本就不是从人类这个种族出发的，她连对同为御门家血脉的成田真理都一脸的蔑视，何况是那些渺小的人类。
没看到她屠杀上百人就是为了组成这堆完全由血肉构成的王座吗？人类在她眼中和和堆放在路边的建筑材料一样。
成田真理接受了自己妹妹死而复生的这个事实，但这场多年后的再会，没有给他一点情感上的亲昵或欢喜。
已经过了很久了，成田真理重新感受到了一种让他牙根打颤的心悸感。那是在远古时代，人类还不是大地主宰的时候，便已经出现的，面对未知恐惧的那种连绵不绝的原始恐怖。
成田真理会被杀死，不，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都会被御门瑠璃当成玩具一样吞噬。
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个劫难，御门瑠璃是完美无缺的，她就是远超人类认知的真品。
“明明是阔别七年的再会，你怎么不开心呢，小春。”
“玄间……大义……”有那么一瞬间，大义好像是对站在成田真理身后的空子瞟了一眼。
是因为知道空子得救而放心，还是只想单纯地看一看曾经的友人，这其中的真相成田真理怕是永远也不会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和瑠璃在一起……”
大义假装没有听到成田的询问，他抬头看了一眼站立在血肉王座上的御门瑠璃。
“好了大义，就把真相告诉我这个可怜的哥哥吧。现在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
“遵命。”将手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曾经儿时的玩伴微笑着看向成田真理。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噩梦般的荒诞剧。尸体堆积而成的王座，纯洁无垢的女王，以及，追随在她身边的那个丑角。
“瑠璃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死而复生，准确地来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成田真理无法理解什么叫“自愿”。
“我说的自然是实情啊。小春，七年前，御门一族被灭门的那一天，我恰好听到了父亲他们的阴谋。我听到了父亲、时乃、新山还有花园的谈话，他们计划要把御门一族全都杀光。”
也就是说，大义早就知道黑船的计划，但他却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遭遇灭门之祸。
可成田真理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
“混蛋！既然你当初知道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你们，对吗？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觉得我背叛了你们？选择了我那个没有感情的父亲和所谓的亲情，而背叛了曾经是好友的你和瑠璃？”
大义玩世不恭的语气姑且不论，那柔和的微笑和七年前简直是一模一样，这让成田真理感到格外的愤怒。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邱阳就在冷静地思考着大义和瑠璃之间的关系，这背后，怕是有着更加隐秘的内情。
虽然成田真理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但邱阳已经察觉到了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义听到了真相，难道真的谁都没有告诉吗？恐怕不是的，他至少告诉了他现在的女王，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纯洁无瑕的小姑娘。然后，一个将计就计的想法便诞生了。
看来，成田真理心中那个可爱的妹妹，恐怕在七年前，就已经发生了超乎自己哥哥想象的变化。御门家的魔，怕是不仅仅只有御门元治一个。
“你本来是最不应该背叛的那个人，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错，小春你说的很对，我并没有背叛你们，恰恰相反，我一直在遵从。无论是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遵从于唯一，遵从于独一无二的真实。”
“开什么玩笑……”
“七年前，我不知所措，也可以说是一念之差吧，因为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最后我选择向着御门家的方向跑去。”
一个孩子，突然听到自己父亲要杀掉挚友的全家，即便是自认为心智成熟的大义，在那一刻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对我来说，父亲，虽然他是我的父亲，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很冷淡。他对我和对待其他外人一样没什么区别。不过，像我父亲那样谨慎的人，居然让我听到了他自以为是的计划，这也算是他这一生中罕见的失算了。”
“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父亲，也不是御门家或者玄间家，所以我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然后，我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琉璃，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偶然。或者说，这就是我残酷的宿命。”
女孩走到面色苍白的大义面前，听着他把自己父亲的计划和盘托出。
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稚嫩青涩的脸庞贴在了大义身上，两只眼睛散发出动人的色彩，把薄唇贴在大义的耳朵上。
“这件事，就当做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吧。”
对于大义来说，琉璃就如同宝石一般绚丽。这是一种纯粹的感情，它带着淡淡的爱慕，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初恋。
可即便如此，御门瑠璃也是他在这个小小的山村中发掘出的，远胜一切的光辉。
第两百一十九章 枭夜降临（三）
“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了琉璃的真正姿态，听到了她真正的声音。”
然后，大义就拜倒在琉璃洁白的裙摆之下。
“不……这不可能。”成田真理不相信，他不相信那个导致御门家毁灭的，会是自己缅怀了七年的妹妹。
“怎么不可能。”大义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在琉璃这个完美的HMI面前，所有东西都应该为她让路。
眼前的是绝对的完美者，是人类这种不完美者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虽然在外人眼中这是一场魔性之爱，但对大义来说，这就是他一生仅有一次的爱恋。
“当时御门家的大人们，除了你父亲御门元治以外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我父亲也没有注意到，琉璃身上涌动的，是纯粹的御门之血。”
“那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会被杀，也要隐瞒这起事件。”就算琉璃丧心病狂地想要毁灭御门家，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也会遭遇死亡吗？
“她不可能被父亲他们杀死的，琉璃早已经超越了前人，她就是御门家的血脉本源。”大义能够感受到琉璃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姿，那是所有HMI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那琉璃，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御门家的一切抛弃……”
成田真理在一波接一波沉重的打击下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只能哭着朝琉璃追问道。
支撑着这位残酷复仇者生存意志的憎恨和愤怒，在这最后的舞台上终于烟消云散了。成田真理连基本的站立都无法维持，他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大义怜悯地俯视着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旧友。
“哥哥居然连这个都不懂吗？”
大义为琉璃让开了道路。琉璃优雅地踩着脚下的尸体，犹如从王座上拾级而下，一步步地向成田真理走去。
“琉璃……究竟是为什么……”
“嘻嘻，这道理很简单啊。我这么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坐视御门家的毁灭——就是因为他们很碍事啊。”
她柔声微笑着，那身影让人察觉不到半分的恶意，还是和从前一样像个温暖的小天使。
成田真理狼狈地后退着，他不想再听下去了，然而他深爱着的妹妹，却毫不在意他可怜而微弱的抵抗。
“我的心愿其实是微不足道的，非常普通的东西。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自由啊，你明白吗？我愚蠢的哥哥。”
“自由？”成田真理从未想过，自己妹妹渴望的东西居然是这个。
“对，就是自由。很普通对吧？我仅仅是想要自由自在的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情。想杀就杀，想践踏就践踏，玩腻了就把剩下的渣滓丢掉，一切都如我所愿，无论是谁都想要它，对吧？”
“但是，父亲却想要束缚我。”琉璃温柔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凌厉而残暴，抬手扯下来王座上一支断裂的手臂，当着众人的面用如玉的小指切成了碎末。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厚，而瑠璃，还是和之前一个的纯白无瑕，如果不去想她脚下那层肉沫的话。
发泄过后的瑠璃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轻巧地走到成田真理面前，跳起了儿时的那支华丽的舞曲。
“真是太过分了，我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他拼命想要寻找的纯正血脉，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的冷酷无情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是完美的，而他还有其他所有人都是不完美的，这些人只不过是赝品罢了，说到底都是些想要以假乱真的破烂。”
瑠璃的笑容和往昔一样的光彩夺目，像是稚嫩的花朵，又像是满天的繁星。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没有阻止黑船，对吗？”成田真理不想再接着问下去了，尤其是不想再看见自己妹妹那双澄澈的眼睛，所以，他把问题重新抛给了大义。
“因为她说了，‘如果爱我的话，就不要说出去。’知道这个前提吗？‘如果爱她的话。’我当时明明在战栗着的灵魂，就因为这句话，便如同得到了新生！”
啊——要是在这里陷入疯狂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御门瑠璃，这个所谓的真品，看来是已经完全舍弃掉人类全部的感情了。也对，现在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蝼蚁，谁会在乎蝼蚁的感情呢？
正因为是完美的，没有瑕疵的终极目标，所以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这种没有丝毫用处的功能自然就要扔掉。
大义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瑠璃对他的感情绝不会是爱，即便有着超乎蝼蚁的情感，最多也就是对待自家宠物那样的爱惜之感吧。
“御门家就这样灭门了，已经死去的瑠璃本应该获得自由才对，但有一点我们还是失算了，那就是我的父亲——黑船，他发现了瑠璃的价值。”
“然后，黄泉时乃也来了。父亲和时乃把死而复生的瑠璃关了起来，之后靠她，建立起了学园的基地。”
成田真理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黑船从御门家得到的最值钱的遗产，看来，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原来黑船早就得到了比成田真理更加强大的御门之血。
邱阳在旁边终于压制住了暴动的魔力，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很不愿意面对御门瑠璃这个BUG，但现在已经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如果放任她肆意破坏，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必须想个办法来压制御门瑠璃的光环，可惜邱阳找遍全身，都没有发现有什么能够一击秒杀她的神技。
“那个时候的我还非常弱小，所以只能一边等待机会，一边努力奋斗憧憬着自由来临的那天，我知道这一天不会太久。”
瑠璃被关在基地的深处进行着各种非人的研究，那些克隆出的战斗女仆大概就是黑船最拿得出手的科研成果了，成田真理之前还替自己的妹妹感叹命运的不公，可现在看来，瑠璃根本不是什么命运的弃儿。
她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而现在，大义已经打开了她身上所有的禁制。
“七年前作为胜利者的父亲，有着两个巨大的失误。一个就是小春你，另一个，就是我了。”
“开什么玩笑……我和你……”
“你现在听的话那句像是玩笑呢？小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真，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居然都不明白。我和瑠璃说的，就是那天发生的全部真相。”
瑠璃和大义说的都是真话，成田真理的内心深处是承认的，但在表面上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顽固而又可笑地抗拒着残酷的真相。
瑠璃那比谁都要可爱的笑脸背后，隐藏的是比任何恶魔都要恐怖的疯狂，她被关了七年，内心积累的杀戮欲望就算是屠尽整个奥志麻市都难以平复。
而成田真理一直坚信和秉持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个可笑的骗局。这叫他如何去相信呢？
“你给我闭嘴！”成田不想再听到大义胡说八道了，在愤怒和焦躁的驱使下，他瞬间冲到了大义的面前。
他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狂躁的杀意奔涌而出，但刹那间就被挡在大义身前的瑠璃浇灭了。
他曾经视为珍宝的妹妹就挡在御门大义的面前，条件反射下，他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怎么了，哥哥，不打算杀掉瑠璃吗？”
惹人怜爱的目光贯穿了成田真理的心房，她带着世间最温柔的微笑，似乎要将成田真理为复仇而铸就的道路彻底碾碎。
“瑠璃……我……我要……”成田真理的手在颤抖，他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
瑠璃看着成田的反应，心满意足地笑了。
“太遗憾了，哥哥你居然都不敢加入这场游戏。这些人马上就要死了，我只需要稍稍地揉捏、撕扯、压扁、破坏、拧断、剁碎、分尸他们，这座学园就不会剩下任何活口。所以，哥哥你要加油喽。”
琉璃挥舞起自己带着白色花边的娇贵手腕。
楚楚可怜的小手握起来甚至都不像一个拳头，但却能刮起一阵猛烈的飓风，那速度怕是真正的风也无法比拟，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邱阳感受着这股庞大的能量，对比风庭剑上的唤风技能，御门瑠璃这一招显然是有些微弱的，但那并不代表她的势力比不上邱阳，而是她在克制自己的技能效果。
这位小公主，显然不愿意看到游戏就这样结束。
成田真理慌忙抬手想要挡住这道攻击，却被这看不见的冲击力直接给打飞了出去，落入到十几米外的花圃中。
在身体腾空的过程中，成田真理就已经意识模糊了，瑠璃这看似随意的攻击就有着如此强大的威力，就像是在嘲笑人类一直坚信的物理法则。成田真理的肋骨几近支离破碎，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惨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瑠璃的第二发攻击几乎没给成田任何的反应时间，他依靠身体的本能想要闪避这道攻击，可这样微弱的移动根本没能避开大多数的威力，仅仅只是让身体的要害避开了这轻易撕裂人体的致命攻击。
“咳咳咳……”
狼狈地从花圃里滚出来，成田真理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没能让他如愿，现在的他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着涌出的鲜血。
瑠璃从容地走到众人的面前，伸出花儿一般娇嫩的双手，他轻巧地转了一圈，像是童话中妖精的舞蹈。
“太棒了。哥哥居然还活着。今晚可是时隔七年的重逢之日，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尽情地取悦我吧。”
死亡，在此之前即便是和黑船的决斗成田真理都没有感到如此的绝望，但这次，就连绝望二字也无法描述眼下的绝境。
这和之前的决斗其实没什么关系，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成田真理，也不可能是御门瑠璃的对手。
人类是无法让暴雨平息的，也不可能让汹涌的大海停止咆哮，瑠璃就是这样宛如天灾般的存在。
仅仅是跨越水坑般微小的一步，她便已经飞跃了十几米的距离，这次，成田真理绝对躲不过死亡了。
第两百二十章 枭夜降临（四）
“往右边跳！”
在意识陷入朦胧之时，成田真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瑠璃渐渐靠近的那一脚前，他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用最快的速度向右跳去。
这一击与成田真理擦肩而过，缓缓道来的天使已经悄然落地。
逃脱了数秒前的死亡，成田真理现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没能平稳落地的他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而就在他想要再度爬起来的时候，有人已经抓住了他鲜血淋漓的双手。
一脸清冷的少女，把成田真理从地上扶了起来。
“哎呀，空子，像这样面对面的交谈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我记得你不是被音无朔给消灭了吗？为什么我还能感受到你身上的光环？”
“我们彼此只有一半，所以被消灭的，也只有一半。”
在成田真理朦胧的视野中，身边蹲着的那个少女，外表虽然是空子，但气息却像是另一个人。
好了，现在所有的角色都已经到齐了。
而瑠璃刚才的话给邱阳很奇怪的感觉，她是怎么知道，空子的光环被音无朔消灭了？御门瑠璃不是一直被关在基地里吗？外面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大义告诉她的？可是音无朔清理空子的时候，大义并不在场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刚才我明明能够打中哥哥的，没想到空子的光环居然有着这样的能力。那么接下来就和空子玩玩吧，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空子……快逃……”
已经吃下御门瑠璃攻击的成田非常清楚，枭的攻击是不可抵挡的，即便是HMI也无法防御那样迅捷且无序的攻击，更何况空子都不是战斗型HMI。
瑠璃天使般的声音早已化作死神的宣判，但空子却并没有被吓倒，不对，走上前去的还不止她一个人。
少女们站了出来，她们组成一道坚实的壁垒，挡在了瑠璃的面前。
在那完美无缺——耗费了无数资源和多少代人梦想的终焉个体面前，皇冠的少女们毫无惧色。
音无朔、兜山美鸟、赤人珠绪、桂木空子、鹰崎绘留，五位皇冠的少女是这座至尊学园的守护者，现在，到她们履行自己职责的时候了。
邱阳走到成田真理的身边，已经不想去计算这是自己第几次帮他疗伤了，其实他也想跟瑠璃交手，但少女们先一步站了出来，邱阳便放弃了加入战团的打算。
现在还是先摸清楚敌人的套路吧，按照以往剧情的尿性，他不觉得皇冠会是御门瑠璃的对手。
“刚才那个趴着的家伙和你是不是兄妹我并不关心，但把我赤人珠绪扔到一边可真是让人火大啊，我好歹是皇冠近战最强，我的地盘，容不得你这么嚣张。”
“我的妹妹居然是这么能干的僵尸娘。这种恶俗的标题已经预示了它的失败，僵尸这种已经被玩烂了的梗，好好地躲在地底不就行了。”
“春水，你先待在那里好好养伤，之后就交给我们吧，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她……不会让琉璃再前进一步。”
“虽然我刚刚才回来，但曾经生活过的学园被你这样肆意破坏，我们皇冠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兜山家的女人，可不会被刚出温室的小女孩吓到。”
“我们是至尊学园的守护者，赌上皇冠的名号，绝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瞥了一眼挺身而出的少女们，纯白的天使不屑地笑了。
“呵呵，呵呵呵，哎呀呀，真是太好玩了，你们想要阻止我？不会让我为所欲为？这可真是太有创意了！”
御门瑠璃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一帮赝品妄想与真品交锋，最终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对于早已到达巅峰的她来说，所有人都不过是消遣的玩具。战斗力方面，皇冠加起来也比不过她一个指头。
“你们真是好过分啊，我是原初个体，也是终焉个体，一直被埋在这个学园的最深处，是个被坏心肠的恶魔囚禁起来的公主，为什么大家就不能温柔地对待我呢？”
“喂喂，到底谁才是坏心肠的魔女啊？”瑠璃的话让珠绪觉得非常反胃。
“……瑠璃，在基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空子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怜悯、不舍、愤怒、悲哀全都糅合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种平淡的哀伤。
“哎呀，空子。为什么你的脸色如此可怕呢？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啊。在被囚禁的时候，我被注射，切割，吃下无数种可疑的药物，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惨痛的回忆，所以现在这点小小的报复，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吧？而且，这些人都太弱了，全都是一个水平，如此孱弱，就像是堆砌在路边的垃圾。”
瑠璃背后耸立的尸山，就是她稍微花了点心思后，所留下的杰作。
如同侍从一样的大义面带愁容地补充道：“事先说明，大家可不要误会了，琉璃并不是狂化者。”
“当我们瞎吗？她确实不是狂化者，而是比狂化者更加恐怖和完美的生物。还有，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有脸站出来说话？”绘留还在记恨着大义偷吃他金时豆的恩怨，所以最开始怀疑大义的也是她，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个反骨仔。
“瑠璃是完美的，狂化者其实也是低贱的残次品。就像是癌症一样，他们因为承受不了个体的升华，因而失去了平衡，最后崩溃坏死。而瑠璃不一样，她是完美的存在，而且从生下来就是如此。”
“不可能的，我认识的瑠璃绝不是这样一个……”空子和成田一样不愿相信曾经那个天真可爱的瑠璃会变成这样一个杀人魔王。
“就像是小春无法理解一样，空子你也完全不理解瑠璃呢。人类，说到底就是无论怎样亲密都无法了解对方的物种。”
领头的音无朔用不知是哀伤还是愤怒的眼光瞟了成田一眼，她在告诉成田真理，自己已经无法再容忍御门瑠璃了。
“御门瑠璃，你要是还敢上前一步……”
面对朔的最后通牒，瑠璃毫不犹豫地就走了上来。
“我前进了一步哦。”
周围的气氛陡然停滞，回荡在中庭的歌声中，五道强势的威压瞬间绽放了出来。
“人类是如此的美丽！啊，美妙的新世界。（Howbeauteousmankindis!Obravenewworld）——暴风雨Ⅳ，实行（Run）！”
“少女们唤这花为‘枉然的爱’。（AndmaidnescallitLove-in-idleness.）——仲夏夜之梦Ⅷ，实行（RUN）。”
“要是我这俗手上的尘土亵渎了你神圣的庙宇。我的神明，含羞的信徒，愿用一吻来乞求你的宽宥。（IfIprofanewithmyunworthiesthand.hegentlesinisthis.Mylips，twoblushingpilgrims，readystandTosmooththatroughtouchwithatenderkiss.）信徒啊，莫将你的手儿侮辱，这才是最虔诚的礼敬。神明之手本就允你接触，掌心的密合更胜亲吻。（Goodpilgrim，youdowrongyourhandtoomuch.Whichmannerlydevotionshowsinthis.Forsaintshavehandsthatpilgrimshandsdotouch.Andpalmtopalmisholypalmerskiss.）——罗密欧与朱丽叶Ⅲ，实行（RUN）。”
“我们都是梦中的人物。（WearesuchstuffAsdreamsaremadeon）————暴风雨Ⅶ，实行（RUN）”。
“不幸的重担不能不肩负，感情是我们唯一的言语，年老的人早已承受一切，而后人只有抚陈而叹息。（Theweightofthissadtimewemustobey，Speakwhatwefeel，notwhatweoughttosay.Theoldesthathbornemostwethatareyoung.Shallneverseesomuch，norlivesolong.）————李尔王Ⅲ，实行（RUN）。”
死战的序幕就此拉开。
珠绪如同子弹一般占据了先机，而迎接他铁锤一样攻击的是天使的手腕。珠绪的速度比之前在玫瑰园里还要迅捷，整个人已经化为混入夜色的幽狼。
不仅仅是单纯的速度，那疾驰中变化着的独特步伐，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对手产生幻觉，从而使其陷入迷乱的杀戮之法。
似乎是在说这样不过是雕虫小技，瑠璃的纤纤玉手轻轻地一挥。
“咦？”
那如同艺术品一般的玻璃指尖，隐藏着能将人体像黏土一样捏碎的怪力。不过要是没有打中的话自然不会产生效果。
“身体机能的增强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啊，你这怪物怎么可能打中我。”
珠绪化为白色的飓风，从左到右快速移动着，这样的行动无疑使瑠璃丧失了目标。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美鸟那看不见的枪矢紧跟在珠绪的攻击之后，不仅封死了瑠璃的后路，也给了珠绪更好的发挥空间。
这不过是偶然，对瑠璃来说，这样危险的局面本应该是不存在的，没人能威胁到她的身体。
“珠绪，就是现在！”空子调动空间的伤痕，完成了这精心准备的“必然”。
“你完了！！”
黑暗中，成田真理睁开了眼睛，他现在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即便是有邱阳的治疗，他也觉得自己连基本的呼吸都无法维持。
比起这行将就木的身体，成田真理的精神更是早已窒息，这是理所当然的。
瑠璃，那个自己深爱的妹妹刚刚还在嘲笑着自己，为什么他要面对这些，七年来，他多少次挣扎在死亡线上，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族人和妹妹复仇。
可现在，还是御门族人的幕后黑手，就是自己的妹妹。
不远处，音无朔她们还在努力战斗着，为的就是阻止瑠璃的淫威。
但是，人类能够和暴风雨对抗吗？这是不可能的，瑠璃只需要轻轻地动几下手指，就能让音无朔她们全灭。
必须阻止这样鲁莽而无谓的举动，虽然成田真理是这样想的，但他现在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用担心，你妹妹，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邱阳一边尽力治疗着成田真理，一边安慰道。
成田真理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人安慰的时候，这可真是可耻啊，对现实的残酷视而不见，只想找一个心灵的净土去逃避，这种不争气的想法实在是令人反胃。
这其实是惩罚吧，没错，这就是惩罚，在成田真理以为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
可这不是正确的，任凭成田真理如何疯狂地践踏那数不胜数的一切，那都将成为成田真理的过去，永远也无法磨灭。
所以，这样的结局也是必然。
第两百二十一章 枭夜降临（五）
“什么情况？”就在珠绪抓住琉璃的致命空挡，就要击中这白色恶魔的一刹那，她如同电影的回放一般重新飘回到空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瑠璃躲开了赤人珠绪的一记贯手，无论是从时机还是姿势上说，这都是绝不可能躲过的一击。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躲过这下攻击的？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纯白的天使出现在了珠绪的背后。难以置信的是，她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了之前攻击自己的对手，然后对着珠绪踢出了看似平凡的一脚。
少女轻轻的一击，却带着宛如彗星撞地球一般的强大冲击力，珠绪拼尽全力的防御没能起到任何作用，整个人高速地撞向远方的大地。
在漫天飞舞的灰尘中，站着的只剩下瑠璃一个人，现在没时间去顾忌珠绪的安危了，因为小巧的少女已经来到了另外四人的面前。
美鸟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个恐怖的女孩，自己刚刚打在她身上的枪矢根本就无法射入她体内，仅仅触碰到皮肤就被一种无法察觉的力量给中和了，虽然比不上音无朔用好几种光环力量组合而成的护盾那样强大，但也足以屏蔽掉绝大多数的远程能量攻击。
“这种水平根本称不上什么强化和快慢吧？那么，你们几个又有什么有趣的表演呢？”
白色的死神向新的猎物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首当其冲的就是小萝莉鹰崎绘留，她如同标本一样站在原地静止不动，显然是在准备什么杀招。
“哎呀，这是什么？”瑠璃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的光环可以结合你内心深处的爱，借此限制住你的行动。在最爱的人面前，无论是谁都会束手无策。现在进入幻觉中的你，应该听不到我说话了吧。”
怪物周围的时间好像是完全静止了，身体彻底化为了一座会呼吸的雕像，随后音无朔便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了瑠璃的胸膛。
那是曾经拯救过空子的手，这位女王残酷的审判能超人在一瞬间贬下凡间。
然而，那只手在刚刚伸过去的时候就被捏住了。
“你为什么还能动？！”
“哎呀，真是讨厌呢，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厚颜无耻吧，明明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赝品居然也这么淘气，那么，这只手是要怎么办呢？”瑠璃歪着头微笑地思考着，似乎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怎么可能，明明有我和绘留的光环在控制，为什么她还能动？”
和绘留一样，空子也一直在调动周围的“伤痕”想要限制住瑠璃，但看起来瑠璃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到底怎么办呢？这只手，是切碎？还是直接拔断？或者弄残？轻轻捏坏？算了，感觉哪个都很不错，只要能让我高兴就行。对了，要不就让你自己来选吧。”
“我替他回答你，我们一个都不想选！”绘留朝着前方的瑠璃吼道。
不远处，御门大义正看着坐在地上接受邱阳治疗的成田真理，他想要见证自己的好友走向末路。
成田真理已经走到了复仇之路的尽头，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就像是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的无助，一样的软弱可欺。
现在的他，没有丝毫的战力可言，浑身上下起码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伤口，邱阳的治疗效果靠的是被治疗者自身的体力和精神力，而现在成田体内的这两样东西已经很少了，治疗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
作为那个女王世上唯一的亲人，成田真理必然会最后一个死去。在今晚一切都结束之前，他会被她尽情地玩弄，就连名为死亡的解脱都不会允许。
“这样还不如放弃一切彻底陷入疯癫的好。”大义不禁感叹道，成田真理就是太固执了，还要抱着那仅有的一点理智死不松手。
“陷入疯癫？那岂不是和你的女王一样了？”邱阳不知何时出现在大义的身边。
御门大义原本沉寂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邱阳，这个神秘的华夏少年，有着比学园首席还要强大的实力，他亲耳听见黄泉时乃将邱阳称作是“失落的魔法天才”，“当代最强的少年法师”。
如果真有人能阻止御门瑠璃，大概就只有他了。而看现在这个情况，想必是邱阳已经忍不住了出手了。
大义判断地很对，邱阳确实有些按捺不住了，不过刚刚出现的隐藏任务把邱阳的战意有生生给按了下去。
“触发隐藏任务：枭夜降临。”
“任务内容：协助净化完全形态下的枭——御门瑠璃。”
“注意：净化过程必须由原住民主导，玩家对御门瑠璃造成的伤害不能超过其最大生命值的80%，每超过1%，副本最终收益减少1%。玩家击杀御门瑠璃，视为任务失败，副本评价下降三级，所有收益减少50%。”
邱阳不禁感叹系统的变态和强大，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赖的任务要求，但为了副本的收益，他只能遵守系统对他的限制，现在还没有到无视系统奖励的时候。
而就在邱阳思考下一步行动时，绘留已经把子弹打进了瑠璃的脑袋里，音无朔的手得以解放，顺道从御门瑠璃的胸口摘下了一颗闪亮的星星。
“虽然是时乃老师的遗物，不过举起来带在身上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就是所谓的有备无患，我身为皇冠第一策士，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呢？”绘留拿在手上的正是黄泉时乃的爱枪P2000。“我可没有空子那么温柔，就算是成田的小妹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说老实话，敢对朔如此无礼，除了成田，都已经……”
“笨蛋，还没完呢！”在散开的烟尘中，倒下的珠绪朝着绘留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应该死去的天使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在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枪击的痕迹。
“我明明破坏了她的大脑，只要没有了大脑，就算是HMI也不可能……”
御门瑠璃确实没能挡住绘留的子弹，这是邱阳亲眼所见，他确实看到了黑色的弹痕，也看到了子弹射入脑中的情形。
就像之前美鸟打在瑠璃身上的枪矢一样，子弹被那看不见的力量彻底消融了。
“她的光环，应该已经分离了才对，为什么……”
音无朔从来都不会屈服，即便是面对那些恐怖的入魔者。可高贵勇敢的她现在却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眼前的少女确确实实是披着人皮的死神。
朔的“李尔王Ⅲ”能从HMI的身上把光环分离出来，无论瑠璃拥有怎样的光环，在能力被剥夺之后，应该已经无法引发任何超自然现象了。
而且，原本被控制在原地的瑠璃，似乎是刚刚学会走路一般慢慢地踏出了一步，然后又抬起另一条腿，缓缓走向前方。
她既不急躁也不慌乱，就像是在进行午后的散步。
“怎么会？我可是用了周围全部的伤痕来进行引导啊，绘留，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还有行动的能力，我的光环就连声音也可以屏蔽……”
绘留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她明明已经拼尽全力，精神集中到快要把牙齿咬碎了，然而瑠璃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滞的迹象。
“无论你们做什么，赝品终究是会坏掉的，你们本就没有丝毫的价值，在我这个真品面前，你们只有被摧残的命运。”
瑠璃再度伸出手，刚刚的情形又重复了一遍，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受到绘留的控制，虽然她的行动非常缓慢，就像是在泥泞中前进，但无论是空子还是绘留，都无法再阻止她前进一步。
美鸟和朔甚至都放弃了攻击的打算，她们知道面对瑠璃现在的能力，一切的远攻手段都只是徒劳。
“这就是瑠璃的光环，李尔王Ⅰ，效果也非常单纯。时乃老师把这称作是凌驾。”在尸骸堆积成的王座前，大义用带着悲哀和恍惚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成田真理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凌驾”。
“瑠璃会凌驾于万物之上，一点点地适应和克服痛苦、死亡和恐惧。我父亲他们把瑠璃当做是实验基地，在她的身上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药物、武器、疾病甚至是光环……于是，才有了现在的瑠璃。她一点点地成长起来，逐渐凌驾于万物之上，就像是我们人类的进化历程。”
“所以说，你们如果要杀死她的话，就应该在第一击的时候便置她于死地，不过七年前瑠璃已经经历过死亡了，普通的杀伤对她来说，也已经是被凌驾的事物，所以单纯的子弹是不可能击败瑠璃的。”
大义说的没错，邱阳的感觉更加直观，即便是瑠璃现在的属性依旧停留在魔王级，但他还是能感受到，瑠璃每分每秒都在进行不间断的缓慢成长，她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直至达到最终的顶点。
这才是所谓终点的意思，御门瑠璃不是什么没有地位的丑角，她是头顶王冠的，真正的“枭”。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你们是赢不了她的。”
“是吗？可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怪物罢了，充其量就是个可以自动修复的小型沙包。”
邱阳随意地劈出一道风刃，把御门瑠璃的向前伸出的左手给斩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切开一块刚刚熟透的年糕。
“凌驾？一击必杀？不过是身体自动修复的强度比常人高，再加上细胞拥有比较强大的适应性抗体罢了，要说天下无敌，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御门瑠璃的左手在下一秒便重新恢复了原状，但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再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那一刻，大义看到瑠璃隐藏在洁白衣裙下的那副表情，这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要凌驾于世界的“枭”身上，居然出现了害怕这种懦弱的情感。
第两百二十二章 枭夜降临（六）
“邱阳，你刚刚那招是……”成田真理一直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就连邱阳最常用的风刃都忘记了。
远处，御门瑠璃脸上的恐惧一闪而过，因为她在下一秒还是恢复了原样，说明这个能力并不能突破她的回复极限。
她在战斗之余用余光瞟了一样刚刚攻击自己的那个男生，没见过，说明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赝品，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面对这样的攻击居然会恐惧。她可是“枭”啊，照理来说恐惧这种情绪早应该被她凌驾了才对。
“成田，你的妹妹很强，这点我是承认的。至少在速度和力量上，皇冠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但你没看出来吗？她的攻击，其实根本就没有技巧可言，正因为她的力量太强了，所以在至高的力量面前，就没有了技巧生存的余地。”
“而所谓的凌驾，也不过是针对常规攻击强大的适应性罢了，在受到第一次攻击之后，受到相同程度或者更弱的第二次攻击，她就可以直接免疫。这就是所谓凌驾的真面目，而这种能力，其实有着两个很大的漏洞，首先就是，她必须完完整整地承受第一次攻击。”
刚刚邱阳打出的那道风刃，瑠璃确确实实是受到了攻击，连手臂都被切断了，虽然不过是数秒钟的时间就恢复了原状，但这也证明了邱阳的观点，瑠璃必须要经受第一次攻击后，才会得到凌驾攻击的能力。
“而第二个漏洞，就是这个！”邱阳再度打出了一道风刃。
这次瑠璃的反应十分迅速，风刃仅仅是划过了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一次攻击，比上一次要强上30%左右。”成田真理感受到了两次攻击的区别。“你的意思是，即便是同样属性的攻击，只要威力不同，瑠璃也必须要重新适应和凌驾？”
邱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像这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大义同学所说，御门瑠璃的光环能力在于凌驾，这是一个十分逆天的能力，这点我也承认，但要说无敌，那就有点吹过了。所以你这位哥哥还是先打起精神来吧，我们一定有办法阻止她。”
御门瑠璃现在没有去理会邱阳的攻击，更不知道刚刚被当做演示的对象，因为她已经丧失了痛苦这项人类必须的感觉，现在就算是把她砍成肉酱，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而且小一秒又能重新变回原来的身体。
赤人珠绪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瑠璃的身后，她的战斗哦本能一直在提醒她，这是一场绝对无法取胜的战斗。
一动手，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眼前的女孩有着天使的外表，还是掩盖不了她恶魔的本质，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屠夫。
珠绪来自一个古老的杀手组织，为了族人的存活，无论面前是男女老少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有的时候杀戮不过是为了最简单的生存。而现在，为了自己的挚友，她来到了瑠璃的身后。
明明可以逃走，明明以她的身手可以轻易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她还是留了下来，朔、空子、美鸟、绘留，她们都还没有放弃，自己也没有逃走的理由。
虽然知道自己赢的几率不超过千分之一，但即便是只有亿万分之一的胜机，她也必须要出手。
绘留的光环是让对方被爱同化，珠绪看的出来，这个怪物还没有完全凌驾这个能力，对方也在全力对抗着绘留的仲夏夜之梦。
这个怪物欠缺的是技术，就因为有着绝对的力量，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技术这种东西，只需要靠着力量单纯地碾压，她就能战胜所有的对手。
曾经的珠绪认为，所谓的技术不过是专门给弱者准备的东西，他们利用自己的技术来弥补自己和强者之间的差距，发现对方力量上的破绽，然后再发出致命一击。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趁着瑠璃被绘留吸引了注意，珠绪从背后直接取对方的喉咙，既然之前证明了破坏大脑没有，那就连头一起斩落吧。
这招空手断头的技巧，赤人家族已经修炼了数百年，珠绪对此很有把握。
快了，珠绪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瑠璃的皮肤，可到了这一刻，珠绪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突然间变慢了。
被碰到了的瑠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身后的敌人，她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似的随意地歪了歪脑袋。
她直接越过了珠绪的攻击，然后一个转身绕到了她的身后，珠绪在空中才意识到这一点，是的，这就仅仅是单纯的速度罢了。
这连光环能力都不是，既不是什么概念型也不是什么物理干涉型，不是任何奇怪的能力，瑠璃就是速度很快。
只是因为太快了，这才导致瑠璃的对手觉得自己动作缓慢，只要对方出手，任何人都和静止没什么两样。
瑠璃在珠绪的身边优雅地掀起了裙子的一角，行了一个简单的淑女礼，然后轻轻地挥动右手——
从背后以死角攻击过来的珠绪，像是慢镜头一样飞了出去。
一瞬间之后，整个中庭都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谁都知道那是物体在突破音速之后产生的冲击波。
“珠绪！！！”几个女孩惊呼道。
玄间大义说过，瑠璃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对瑠璃来说，日常的锻炼就是增强肌肉组织的负担，使其被破坏，然后让新的肌肉组织获得更加强大的属性。
七年来不间断的破坏，瑠璃的身体一直在承受着各种各样的负担，组织被破坏，修复，然后进化，这使得现在她举手投足间的攻击都能轻易地突破音障。
成田真理这才知道，之前瑠璃对他使出的那记脚踢，怕是连普通的抚摸的算不上，就连嬉戏玩闹怕是都能拥有更大的力量。
而一旦瑠璃使出真本领，皇冠的女孩们怕是十分钟都坚持不了。
他再一次看向身边淡定的邱阳，不由得怀疑其刚刚他细致而准确的判断，这样的瑠璃，真的是人类可以击败的吗？
“哼哼，刚刚那道攻击还不错嘛，我可是手下留情了哦，别告诉我这样你就爬不起来了。如果你站不起来了，我就只好把其他人撕成碎片了，至于你怎么样，我倒是无所谓。”
“开……什么……玩笑……”珠绪支撑起自己比破布好不了多少的身体，即便每动一下身体就会产生剧痛，她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哇，真厉害，该说不愧是皇冠吗？真是值得拍手称道呢，虽然是一群高仿的赝品，但也是能跳出美丽舞蹈的嘛，来，继续吧。”
“珠绪，快闪开！”音无朔一口气咬碎了五颗糖果，然后创造出了尚未存在的“复合光环”。
御门瑠璃毫不焦躁，也不会因为敌人的攻击而着急，刚刚的恐惧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她知道自己是世上最强大的怪物，所以他只会悠然地等待，她知道这个世界都不过是献给她的贡品。
朔的周围出现了三颗灼热的闪电状火球，就是这个力量让AHM在一瞬间全灭。
这次的攻击同样毫不留情，之所以数量有所减少，不过是因为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稍有闪失，说不定连外面的城镇都有可能被摧毁。
威力足以毁掉主战坦克的攻击，仅仅是余波就把远方的建筑给一分为二了，由于超高温而气化的大地白烟滚滚，但白色的天使却并若无其事地在烟雾中站立着。
“怎么会……这样……”音无朔无法相信御门瑠璃居然毫发无损。
“噜噜噜，噜噜噜。今晚要在城堡跳舞，老鼠车夫在哪里？南瓜车夫在哪里？走吧走吧，白色的城堡就在远方。刚才的攻击我还是躲过了哦，要是被这样的攻击给打中，确实会出事呢，不过……”
瑠璃举起自己的右手，今晚她的双手已经被摧毁不知道多少次了，只见她手腕以上的部分都被光枪蒸发了，但还是和之前一样恢复了原状。
“看啊，我的身体又上了一个台阶。穿着美丽的玻璃鞋，我离那美丽的舞会又近了一步。”
众多围观的学生，被月光下瑠璃的舞蹈所吸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眼中映照出的并不仅仅是对力量的恐惧，还有无尽的绝望，仿佛是在仰望冷酷无情的命运。
“皇冠”一直是学园的顶点，是最耀眼的存在。然而现在面对一位娇小的少女，她们却毫无还手之力，别说是报仇雪恨了，她那纤细的手臂轻轻一挥，那些超越物理法则的力量就如同沙堡一样顷刻间土崩瓦解。
所以他们连恐惧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之前那些超越常人的自负，那些肩负人类未来的自豪，甚至是通过不懈努力培养出来的自信，都被御门瑠璃从心底连根拔起。
有人无力地仰望天空，有人绝望地双膝跪地，甚至还有人向走来的天使苦苦哀求，尽管这样的行为都毫无意义。
“那么，接下来……”
瑠璃抬起的右手忽然放下了，她偏了下脑袋，好像是在躲避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哈……哈……哈……”
刚刚确实是有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是他，欧洛都因的首领。尽管被本能的恐惧和压倒性的存在感吓得浑身发抖，他还是伸出右手使出了自己的光环。
“呵呵，哈哈哈哈哈。真高兴啊，居然还有人要陪我玩。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是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废物呢。”
“……住手啊，瑠璃。”成田真理制止的话说得十分无力，甚至有大半句都留在了嘴巴里。
这时候，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却又涌起了一丝新的力量。在考虑原因之前，成田真理在竭尽全力搜刮着身体残余的力量，然后用已经僵死四肢朝前爬去。
必须阻止那个人，不能让他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
第两百二十三章 枭夜降临（七）
“哈——哈——哈。”键石义男本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和枭对抗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无论多少人搭上性命，都不可能是御门瑠璃的对手。
就算是竭尽全力拼上自己的性命，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这里的所有人，都只会被她玩弄至死。
“呵呵？你要向我展示什么呢？还是说，最多只能吓我一下然后逃走？”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像是在大草原上漫步的瑠璃跨着轻巧的步伐来到键石义男的身前，在这恐怖的威压下，他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呜咽着说道，“各位……站起来……把这个家伙打倒……这里是……我们的学园啊！”
邱阳手上聚集起一个超大号的风刃向瑠璃射去，但瑠璃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对着空中轻轻一捏，风刃便在空气中化为粉尘。
御门瑠璃刚刚已经适应了音无朔猛烈的攻击，邱阳的小技能已经无法对她造成威胁了，朔的攻击直接把瑠璃的身体拔高了一个档次。
瑠璃像驱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右手，键石义男的上半身便消融了。
“好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游戏吧。”
瑠璃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就像她说的那样，键石义男的行为毫无意义。死亡，在今晚这个舞台上真是司空见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成田真理终于支撑起奄奄一息的身体，挡在了瑠璃的面前。
“成田同学？不行，你快退下。她可是……总之你现在的身体绝对不能乱来！”空子冲过去想要把成田真理拉回来，却被邱阳阻止住了。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像是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痛哭哀嚎，明明一直在自暴自弃，为什么现在又要挡在我的面前呢？”
“键石义男，已经在舞台上留下了足够的声音。”成田真理第一次郑重地念出这位学友的名字。
“键……你说的是谁？”瑠璃不记得自己杀过的蝼蚁。
“就是刚才你杀掉的那个男生。”成田真理沉痛地说道。
“哥哥，这种配角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就算是留下了声音又如何？他做的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无论是什么舞台，主角都只有一个，没错，身为真品的我，一个就够了。”
“可即便是别人分配给他的配角，他也在努力地把它演好。”
就算是毫无意义，但这也并非徒劳。他为音无朔、绘留、珠绪……为所有的皇冠，以及在场的学员们争取了生存的时间，也把成田真理从背叛的旋涡中拯救了出来。
“人不可安于现状，而要一刻不停地努力向前。就算不能成为耀眼的明星，一路走来的努力也绝不会是白费。御门瑠璃，今天我就要为这个舞台降下帷幕。”成田真理毫不犹豫地说道。
“降下帷幕？也就是说你要杀掉我了？杀掉你一直深爱的妹妹？这七年来你就是为了帮我报仇才走到今天，现在你却要动手杀掉我？”瑠璃明明是小哲，却丝毫没有掩盖言语中的轻蔑和杀意，“是为了那些女人吗？真是可悲啊。比起血脉相连的妹妹，你居然还觉得其他女人更好。”
“成田真理是复仇者。为别人而战这种耀眼的伪善不适合我，我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我所拥有的只是愤怒，憎恨和复仇之火。”成田真理望了望倒在地上哇哇冒血的半截尸体，对着瑠璃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态，“御门瑠璃……你亲手杀害了我的学友，现在，你也是我的仇人了。所以，我要杀了你，完成这场复仇。”
原本已经退场的成田真理，决定重新回到复仇的舞台。从噩梦中醒来的复仇者，将用憎恶的业火焚烧眼前的一切，至于后悔、悲叹和绝望，就留到复仇完成之后再说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这样的身体又能做什么呢？哥哥，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又能支撑多久？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真是令人期待啊，哥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跳出怎样美丽的舞蹈呢？”
御门瑠璃很想看看，身为赝品的兄长，会在最后关头激发出怎样的潜力。
“他可不是你唯一的对手，御门瑠璃。”邱阳同样站到了瑠璃的面前，而且比成田真理还要贴近半步。“虽然这是御门一族的家事，但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身为至尊学园的一员，自然是要为这些人讨回公道的。”
“等等，邱阳，还是让我……”成田真理还在想着单独面对这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成田，不是我看不起你。但你现在的状态，就算能拖个一两分钟，对整个战局的帮助也不大。复仇的舞台并不只属于你一个人，朔她们已经站了上来，我也没有理由袖手旁观。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的妹妹，并不是什么无敌的存在。”
说着，邱阳已经一记飞腿踢向了半空中的瑠璃。
“这种攻击，对我可……”瑠璃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人就飞进了研究楼的废墟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就算是那些看过邱阳出手的女孩子也都被邱阳的攻击给吓到了，更别说那些刚刚还跪倒在地上的HMI们。
邱阳是个法师，或许也是个HMI，也有着不俗的近战能力，这些皇冠的女孩们都知道，但她们依旧没能料到，邱阳可以仅凭自己的力量攻击到近乎不死的御门瑠璃。
即便是近战无敌的赤人珠绪也没能做到这一点，甚至连瑠璃的头发都没能碰到。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今晚出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绘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没有在邱阳同学的身上感觉到任何光环能力，他是凭借自身的速度就伤到了那个怪物。”
“但愿他的攻击能够奏效吧，否则我只能带着你们撤退了。”珠绪现在的身体并不比满身伤痕的成田真理好上多少，瑠璃的攻击同样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邱阳走到那座尸山之前，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于是随手就是一发超大型的火球，纤维、血肉和骨骼眨眼间便化为了灰烬。
“枭并不是无敌的，你也不是什么真品，不过就是个嗜杀成性的熊孩子罢了。”一连串落雷砸在废墟之上，把周围漆黑的环境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都看见，在瑠璃倒下的废墟上，一个巨大的天蓝色旋涡正在缓缓成型。
“你能够适应朔和美鸟的能量攻击，也可以无视空子和绘留的控制手段，但你并不能化解纯粹的物理冲击。所以面对珠绪的进攻，你从来都是利用速度的优势进行躲避和反击，而不敢像面对其他光环那样，用自己的身体硬扛，我说的对吗？御门瑠璃。”
巨大的冲击波震破了邱阳的雷鸣旋涡，御门瑠璃顶着不间断落下的雷霆从废墟中飘了出来，周围的石块和瓦砾全都变成了细碎的粉末，此刻的她不再是洁白的天使，更像是被上天眷顾的神明。
邱阳的分析一点也没错，瑠璃能够适应所有东西，药物、能量、光环，她都可以轻易地凌驾，但唯独拳拳到肉的物理攻击，她没办法凭借李尔王Ⅰ进行抵挡。
“而一旦你速度上的优势被压制住，单纯的肉搏战，你并不能占据上风。不过，你的身体强度倒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邱阳对自己刚刚那一招很有信心，照理来说，现在御门瑠璃所有的肋骨都应该折断了，而且五脏六腑至少会有一半有移位或者破损，可她却和没事人一样顶着雷电的威力从废墟里走了出来。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感受不到恐惧和痛苦了，但刚刚的攻击还是让我想起了七年前那个痛苦的黑夜。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好像并没有在基地的名单里见过你。”
瑠璃在摧毁基地的时候，也把里面所有的数据都记了下来，比起玩弄那些孱弱的普通人，她更喜欢虐杀拥有光环的HMI，看着他们在恐惧中升华，觉醒和疯魔。
她最初的计划，就是在灭掉至尊学园以后，杀光世界上所有的赝品，让自己成为世间唯一的“枭”。
“我叫邱阳，和你的哥哥一样，是至尊学园的转校生。”邱阳开启天谴之域，绿色的风元素，红色的火元素以及蓝色的雷元素在他身边四散飞舞，现在是展现实力的时候，邱阳不介意亮亮自己的“肌肉”。“我知道你的光环可以凌驾很多HMI的能力，就是不知道，你能否凌驾于我的魔法？”
“哼，你是在挑衅我吗？无知的赝品。虽然你和其他赝品都不一样，但赝品就是赝品，无论有多么华丽的外表装饰，都不可能与真品争辉。既然你想杀我，那就在我搭建的舞台上卖力地表演吧。”
御门瑠璃悬浮在中庭的上空，虽然自己的王座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但她还是回到了那里，踩着尚未燃烧完毕的焦土，微笑着看向地上的人群。
“我就让你们都开心一下吧，今晚一定会有更加精彩的演出。”
面对周围人如同炼狱般的憎恨，瑠璃只是当做夏日的阵雨，她从容地张开双臂，用天使般的声音吟唱着。
“我们之于神明，如同苍蝇之于顽童。他们以杀我们为消遣。（Asfileswantonboysarewetothegods.Theykillusfortheirsport.）——李尔王Ⅰ，实行（RUN）。”
邱阳没有打断这个技能，一是他明白，光环不是普通的魔法技能，开关是启动的关键，但它并不是启动的前提，即便是打断了瑠璃的吟唱，也阻止不了李尔王Ⅰ的启动。
另外一点，就是他尚未完成的那个支线任务了，要想真正让音无朔走出心魔，瑠璃的光环技能至关重要。
它会成为，打败御门瑠璃的关键所在。尽管这样做风险极大，但他必须要把音无朔，推进那个痛苦的深渊。
第两百二十四章 枭夜降临（八）
“邱阳，你刚刚那招是……”就在瑠璃登上燃尽的骨骸废墟开始她炫目的表演时，成田真理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时候邱阳一脚就把御门瑠璃给踢进了崩塌的研究楼里，用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攻击姿态，而是玄间一族特有的除魔招式。
邱阳是怎么学会玄间除魔技的？成田真理一直找不到理由，难道光是看他和黑船的那场决斗就能把这份技巧学会吗？开什么玩笑，即便是成田真理有小时候的武学功底加上和黑船的亲身战斗也才掌握了一招半式，看邱阳刚刚的行为，明显是已经找到了这门武艺的诀窍。
“很像玄间除魔技，对吗？不过并不是哦，我刚刚使用的，是华夏古老宗门传承下来的除魔技巧，和玄间一族的武艺确实有些相像的地方，但两者还是有一定差别的。”邱阳可不敢告诉成田自己是靠着摸尸体得来的技能书学会除魔技的，再说原住民也没有这种概念啊，“需要除魔的地方可不止东瀛一个国家，华夏也曾经出现过和你妹妹一样嗜杀成性的恶魔。”
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武学技巧的时候了，御门瑠璃的李尔王Ⅰ即将完成。
整个中庭的学生起码有一大半发出了痛苦的悲鸣，不止是一个地方，夸张点可以说遍地都是躲在暗影中瑟瑟发抖的学生，他们现在全都捂着自己的脑袋惨叫着满地打滚。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
突然而来的悲鸣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些痛苦中的学生便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站了起来。
正是那些前一刻还饱受痛苦折磨的学生，现在他们的双眼里却只剩下了原始的杀意和冲动，那如同野兽一般的双眸闪闪发光，里面却没有了一丝一毫人性的光辉。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然后把皇冠的众人团团围住，这些如同幽鬼一般的生灵堵住了女孩们最后的逃生通道。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也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吗？”
重伤的珠绪刚刚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却又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和邱阳，成田真理两个人组成三角阵型将其他人围在了中间。那些眼神闪闪发光的野兽们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那厚实无比的包围网已经把邱阳他们逼向了绝路。
远处还在不断传来新的惨叫，那些幸存下来的，没有被瑠璃的光环影响到的学生此刻正在遭受着幽鬼们的袭击。
撕裂，切碎，扭打。真正的地狱正在学园的各处上演着。体育馆那边也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毫无疑问，菱吾和猎影们同样受到了这些幽鬼军团的攻击，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琉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成田真理对着高高在上的女王再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吼叫。
菱吾那边可都是伤员啊，如果受到攻击，根本不可能有还手之力。这出荒诞的惨剧一定是瑠璃造成的，可是，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住这些HMI的。
“药物，应该是那些药物的关系。成田你没发现吗？这些人全都是后天型HMI，黄泉时乃曾经说过，学园里大多数的后天型HMI都是他们利用某种药物催化而成的。我想，那种药物的成分恐怕就是从御门瑠璃的身上提取出来的。”邱阳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不错不错，邱阳同学，你果然是聪明人。”在人墙的另一头，大义就站在瑠璃女王的身边。用像是在看死人的冰冷目光看着陷入重围中的皇冠们。“这里的学生有八成左右是后天型HMI，而在这之中至少有70%是学园利用某种原液升华而来的。那么问题来了，这种神奇的原液，父亲和黄泉时乃又是通过哪种途径得来的呢？”
枭之血，邱阳从魔化状态的HMI体内提取出来的特殊道具，既可以用来兑换这个世界的声望物品，也可以用来觉醒特定的技能。
想必黑船他们得到的原液，就是枭之血的翻版吧。
邱阳有些期待地看向御门瑠璃，不知道任务完成以后，自己能从她的身体里提炼出多少“枭之血”呢？
因此，自己决不能死在御门瑠璃的手中，不然真就亏大发了。
“你刚刚说瑠璃就是基地，意思难道是说……”成田真理知道了，黑船他们囚禁瑠璃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制造那些战斗女仆。
“就像是邱阳同学刚刚说的，这些原液就是从瑠璃的身体里提炼出来的，准确来说，这就是瑠璃身上的血液。”
御门瑠璃兴奋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这群幽鬼大军，她非常满意，并为此感到无比地自豪。
“我的光环是凌驾。不仅仅是能量攻击和控制手段，还包括环境和细胞，哪怕是被稀释到只剩一滴，我的血液也可以凌驾于这些赝品的身体。而那些被我凌驾的人，身体中会形成一种全新的回路，承受不住的人会因此而死亡，而成功得到回路的人，就成为了你们眼中的后天型HMI。所以，我才称你们为赝品啊。”
瑠璃对着不远处的皇冠轻轻地挥了挥手。“既然你们都是赝品，自然就要受到我的干涉，成为我座下永远的奴隶。”
站立在王座上俯瞰众生的瑠璃，只需要稍微动动自己的小手，他就能获得一支无比忠诚的幽鬼军团。
“等等，她刚刚说后天型HMI，难道……”珠绪猛然想到了什么。
“朔……”
就在所有人都在注意着瑠璃的时候，音无朔已经默默走到了幽鬼军团的正前方。
“喂，朔，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很明显，音无朔和其他后天型HMI一样，已经丧失了理性。
邱阳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忍，现在的他心如刀绞，但仍然没有阻止音无朔和御门瑠璃的行动。
他知道，现在音无朔所有的理性都被御门瑠璃这个恶魔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了，真正的音无朔现在正被午夜的梦魇环绕着，那些痛苦的回忆，把她硬生生从现实拉入了炼狱。
成田真理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身后的空子，和音无朔一样，桂木空子也是后天型HMI，如果她也被瑠璃给……
“我没事，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朔她……”空子的目光依旧是那么清澈而明亮，启动光环时形成的白色光圈依旧环绕着她，并没有受到御门瑠璃的影响。
“大家先别冲动，缩小阵型，全部靠到我身边！”邱阳从背包里取出浩蓝剑，带着强烈寒气的短剑被邱阳插在地上，一大股冰蓝色的能量将周围的幽鬼们全都隔绝开来。
幽鬼们被周围的寒气所逼退，虽然瑠璃可以利用光环干涉他们的行动，但她没办法完全控制他们的本能。
冰霜力场为大家争取了一定的时间，但这个效果是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的，邱阳可以感受到周围的幽鬼们已经纷纷开启了自己的光环，这些冰墙很快就会在密集的能量攻击中报废。
“原来是这样，御门瑠璃。屠杀奥志麻市HMI的那个神秘人，206号事件背后的凶手，以及杀害AHM的人，都是因为你这个……”怪不得，音无朔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拥有那些痛苦的记忆，邱阳现在已经全都清楚了。
“瑠璃，真的是你干的吗？就是在你的控制下，朔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成田真理也明白了，御门瑠璃，就是用这些手段控制了皇冠的首席。
“呵呵，呵呵呵。哥哥，你可真是讨厌啊，居然对自己可爱的妹妹说这种话。这些全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哦。明明是她亲手把那些讨人厌的HMI统统清除掉了。”
邱阳的脑海中浮现出音无朔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也想起了那个意识到自己双手可能沾满鲜血，一直被恐惧和痛苦折磨却坚强不屈的孤高背影。
御门瑠璃践踏了她的意志，她强行夺取了音无朔的肉体，操控着她如儿戏般杀光了那些朔曾经想要保护的同胞。
这个可恶的女人，邱阳会把她留给音无朔亲手终结。
不远处，已经成为军团首领的朔扬起了自己的左手，这次她的身边足足出现了七个耀眼的光球，比起之前对付御门瑠璃的招式足足多了一倍。
挡不住，冰霜力场绝对挡不住音无朔的轰击，而且要保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邱阳发现自己不可能护住全部的人。
冥冥之中，邱阳似乎感觉到了音无朔那股坚强的意志，她并没有放弃，她还在和御门瑠璃进行着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斗。
是的，邱阳相信，音无朔不会像他们出手。
闪光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拥有着近乎无限长度的光剑斩落了校舍的外墙，整个中庭都在这样的攻击下变得四分五裂，同时，森林和其他建筑物也都被恐怖地能量硬生生切开了。
只用一击就让整个校园陷入了半毁坏状态。这便是被称为奇迹的光环——李尔王Ⅲ，最强的王控制着最强大的战士，足以让这所学园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她们会蹂躏所有挡在身前的人类。
在朔强有力的冲击下，冰墙即便不在她的攻击范围之中，此刻也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原本站在原地的绘留突然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朝朔走了过去。
“不要乱动！”邱阳和兜山美鸟一左一右拉住了迷茫的小萝莉。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
邱阳直接把她推到了美鸟的怀里，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他不想看见任何人死在朔的手里，否则即便是把朔从控制中唤醒，她也会因为手刃挚友而再度陷入崩溃。
“你现在还看不清局势吗？你可是皇冠第一策士，给我冷静一点！”不要说是靠近，就算是稍微有什么举动都会刺激到远处的瑠璃，同时和音无朔与御门瑠璃为敌，邱阳根本就不会考虑用武力取胜的机会。
一个魔王级，一个无限接近魔王级，S级副本都不敢像她们这么搞。必须想别的办法。
“你们让开，我要过去，我必须要到朔的身边，再不让开的话，别怪我动手啦……”绘留还在人群里大吵大闹。
“行了绘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这种时候，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邱阳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准备祭出自己的杀招。
第两百二十五章 枭夜降临（九）
“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面对那样的朔，你打算怎么办，我先告诉你啊，光环是无法影响到朔的，李尔王Ⅲ的自动防御会对所有试图影响朔的人做出激烈的反击。我看你连万分之一的胜率都没有。”珠绪不可能抛下朔逃走，但她也不认为邱阳能够对抗她强大的光环。
“拜托，哥的技能可不是光环。”邱阳心里早已经有了计划，毕竟这是他一手促成的局面，破局之法他也早就准备好了。
“还是这样吧，我会想办法为你们争取时间，邱阳你和成田两个人把剩下的人带走，虽然我不是朔和那个女魔头的对手，但拖个两三分钟还是没问题的。这点时间，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珠绪无法抛下音无朔，但也不愿让其他人白白牺牲，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凭借肉体力量扛住瑠璃攻击的人，断后的任务只能留给她。
“你在说什么呢，珠绪！要把朔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自己逃走，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不知道现在的空子究竟是哪一个人格，但无论哪一个都对朔又很深的感情。
“就是啊！野蛮女不要说傻话了！朔很快就会得救的……我会把她救出来。”绘留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一步也不愿离开。
“要走的话就让空子和绘留走吧，我是皇冠的副会长，现在朔变成这个样子，我有义务制止她的行为。珠绪，我和你联手的话，应该能拖住更多的时间，足够其他人逃生了。”美鸟站到了珠绪身边，她曾经逃过一次，面对魔化后的空子，她不争气地离开了，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次退缩。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对手可不仅仅是那个怪物，还有朔统领的傀儡军团，一旦他们突破这片冰墙，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珠绪很冷静，她一直在观察着战场的局势，虽然冰墙暂时挡住了幽鬼军团的攻击，但在这片墙壁的上空，面带微笑的瑠璃正用俯视众生的眼光嘲讽着他们。
光是这样，就让珠绪觉得如临深渊。
如果说救回音无朔又亿万分之一的机会，那么击败御门瑠璃的可能就连这点都没有，没有人能够打败她的，任何能力触碰到她，下一秒就会被凌驾，何况她还有近乎神一般的力量和速度。
这便是永不停息的，超越一切的凌驾之力，就好像无论有多少蚍蜉也无法撼动大树那样，两者的差距本质上相隔十万八千里。
所以，照理来说珠绪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如果不想要白白送死的话，逃走就是最好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说不定以后就能有击败瑠璃的办法。
“逃走这一点我并不反对，但对留下的人我有异议。”邱阳同样冷静地说道。“我留在这里，珠绪你带着其他人离开。”
“还有我，我也会和邱阳一起留下，你们几个女孩，抓紧机会赶快逃走吧。”成田真理的话和邱阳如出一辙。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疯话？想要救朔的话……”珠绪真是服了这两个家伙。
“唯独瑠璃，只有她。我绝不能背对于她。”
即便没有胜算，即便一点机会也没有，成田真理也不能在御门瑠璃的面前落荒而逃。他的理由不是因为七年前的情分，而是为了那个始终未曾离开他身边的理由——复仇。
成田真理是复仇者，因为不能容忍她嘲笑并践踏键石义男等人的性命，成田真理才为此而战。
这个世界不存在正确与否，人活着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意志，曾经选择复仇之路的就是成田真理，现在也不过是把这条路贯彻到底罢了。
“这场战斗我们还是有胜算的，所以不必用那种看死人的眼神看我们。”邱阳可不让自己倒在这里，在副本里待了一个多月的游戏日，就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倒在这里。
“你说什么呢？这怎么会有什么胜算。”珠绪早就在脑海中放弃了对胜利的思考。
墙壁外，傀儡们的包围网再度缩紧，伴随着接踵而来的惨叫声，爆炸声和枪声，一幕幕惨剧还在学园中上演着。
再看到邱阳弄出这面冰墙后，瑠璃的动作反倒变慢了，同时也放弃了人海战术，转而利用自己的能力慢慢欣赏着壮丽的场面。
同胞间自相残杀的惨状，音无朔变为傀儡的不幸，无数学员留下的眼泪和哀叹，都是那个原初个体御门瑠璃心底最喜欢的无上贡品。但只要那个女人的想法有丝毫的改变，皇冠众人必将遭遇更加惨烈的战斗。
“刚才我们本该被朔的攻击瞬间融化的，可她并没有击中任何人，就连倒在地上的学员们都没有波及。”邱阳分析着音无朔刚刚那道惊天动地的攻击。
那道攻击看似威力巨大，但破坏的却都是校舍和周围的建筑，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那个怪物是想慢慢戏耍我们，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吧。”
珠绪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所有的反派都喜欢先给人一点希望，然后再把主角团拖入更深的绝望中。
“你说的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想为朔的信念赌上一次。”
御门瑠璃不立刻攻过来或许真的有别的什么原因，但邱阳更愿意相信音无朔正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抗争着。
一切都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现在，战斗也并不是全无胜算。邱阳相信音无朔的意志，那个能够克服恐惧与绝望的女孩，不应该在这里倒下，更不应该沦为他人的傀儡。
“邱阳，你说的对。我能感受到，朔的意志还在那副身体里。”空子再度露出了那个一反常态的坚毅表情，想必是另一个人格正占据着主导地位。“但她马上就要消失了。我的光环可以看到别人的伤痕，而此刻正在压倒朔的，就是她自己内心那深藏的罪恶感。”
“是吗？朔正在面对但年杀戮无辜者时的那段残酷的记忆，那看来就算我们能除掉瑠璃的控制，朔也不一定可以清醒过来。”音无朔说不定会被自己的罪孽和愧疚压垮，一辈子也无法走出这沉重的阴影。
“不会的，我相信朔会站起来的，绝不会输给成田的混蛋妹妹。”
虽然绘留的信任毫无道理，但还是鼓励了在场的众人，大家都愿相信皇冠的首席，一定能重新站在他们的面前。
“我现在要去唤醒朔了，但那些傀儡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需要人吧他们引开，成田，你能做到吗？”
音无朔的身边还有很多其他被控制的HMI们，虽然邱阳对朔有信心，知道她在完全被控制前一定不会攻击自己，但其他人邱阳可没办法打包票。
所以他需要一个诱饵去引开音无朔面前的大军，或者说，引开操控大军的人。
成田真理无疑是最佳人选，邱阳看得出来，即便是已经化身为小，对御门瑠璃来说成田真理也是不一样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到女王的注意。
“交给我吧，那么朔就拜托你了，邱阳。”说着，成田真理便离开了冰墙的守护范围。
“哼哼哼，哥哥，你们偷偷摸摸的谈话终于结束了？准备好迎接你们凋零的时刻了吗？历经风雨磨砺的花朵最后被飓风连根拔起，这样的场景真是再每秒不过了，难道不是吗？”瑠璃挥动着小手，附近的幽鬼们迅速围了上来，“好了，继续舞蹈吧，继续痛苦吧，为了今夜的舞台，尽情地呐喊，尽情地演绎。用尽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来取悦我吧！”
“你给我等着，御门瑠璃，我会让你的喜剧落下帷幕。”成田真理大步向前，一边躲避着幽鬼们的攻击，一边把人群往另一个方向引去。
而身为军团首脑的音无朔，却还是傻傻的站在远方的空地上。
邱阳同样离开了自己制造的冰墙，所有的武器都被他收了回去，现在的他没有丝毫的敌意，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温柔和和善许多。
现在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这么近的距离，只要音无朔稍微动用一下自己的能力，邱阳就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深知这一点的他，仍旧选择了继续向前。
一步，又一步，光球的制裁始终没有降临，邱阳终于走到了朔的面前。
“音无朔……”邱阳准备动用自己的光环，他必须先控制住朔随时可能暴走的身体。
“疯子带瞎子走路，便是这个时代的悲哀（Tisthistimes’plague，whenmadmenleadtheblind）——李尔王Ⅷ，实行（RUN）。”
瞬间，邱阳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千百根钢针给刺穿了，就像是每一个细胞都被戳破了那样，全身上下都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这就是“李尔王Ⅲ”的防御光环，在抵御攻击的同时，理所应当地蹂躏着邱阳的身体。
如果支撑不住的话，邱阳就算不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传承技能也会被彻底破坏，因为即便是肉体能够在痛苦中存活，精神也会随之消亡。
不过，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使用光环是邱阳唯一能想到的，能够不伤及音无朔的控制手段，他必须要趁着这段时间，把朔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回来。
“玩家使用传承技能，现进行属性判定。对方体质、精神、守备、力量、敏捷属性皆高于玩家，技能效果受到大幅度削弱，部分控制效果无法产生作用。系统正在判定，请稍候……”
“判定完毕，对方受到定身效果，持续时间10秒……”
“警告，系统计算产生异常，玩家基本属性发生大幅度变化，现重新判定，请稍候……判定完毕，玩家精神属性高于目标，目标进入定身效果，持续时间一分钟。”
一分钟，这就是邱阳开启众生平等加天谴之域后所能争取到的全部时间，他低下腰用自己弯曲的胳膊支撑着颤抖的双腿，必须要赶在效果消失以前，扛住痛苦的煎熬，把那颗迷茫的心带回来。
不能让如此高洁的意志，再受到任何形式的玷污。系统的提示已经证明了，邱阳突破了李尔王Ⅲ的防御，成功干涉到了朔的身体。
第两百二十六章 枭夜降临（十）
邱阳感到这次实在是有些托大了，自己在游戏中的基础属性太弱，即便开启了天谴之域和众生平等，面对魔王级的BOSS还是力有不逮。
刘循若说得对，平行世界不同于其他虚拟游戏，无论是天谴者还是夺魂者，都不可能像在以前的网游中那样，利用自身的天赋无视主脑的法则。即便是你有逆天的能力，也要一步步依靠基础能力才能达成巅峰。
这要是常人，第二个副本就面对两个魔王级的对手，恐怕一见面就被秒成渣渣了，不可能像邱阳这样，还可以控制住对手的行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这一点都不适合你，音无朔。”要传达给音无朔的话只剩下一句了，为了做到这一点，邱阳不介意消耗掉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天谴之力。
李尔王Ⅲ第二次的反击降临了，剧烈的疼痛把邱阳额大脑灼烧得一片空白。
“邱阳同学！”美鸟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感觉到无比地心痛。一直以来邱阳努力建立的光辉形象，已经给美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今天的邱阳，却给了美鸟全新的感觉。原来，这个看似全知全能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果然还是无法对抗李尔王Ⅲ吗？”珠绪见到了自己早已预料的结局，这个世界上，能够挡住音无朔的人还是太少了。
仅凭着一丝执念维系着自己的身体，邱阳挥拳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折腾着自己快要罢工的心脏重新开始运作。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一分钟的时间太短了，而现在，就连这点时间都要失去了。
“朔……”终于来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邱阳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抱住了稻草人一样的少女。
虽然撑过了第二次的反击，但事不过三，邱阳已经没有能力再抵挡第三下攻击了，生命的奇迹不可能一次又一次降临在被命运抛弃的人身上。
如果再一次遭受到攻击，邱阳的精神属性和光环一定会受到难以想象的伤害，说不定会把人物的整体素质都拉低一个档次，甚至失去很多技能的控制权。
对于快要被沉重罪孽压垮的音无朔，邱阳必须选择一句最能把她拉回来的话，必须一击就打到她的心灵深处。
如果失败的话，所有人的命运都将在这里终结，而且一定会被沦为傀儡的音无朔亲手抹杀。
邱阳回想起两人做过的约定。
“你，空子，绘留，珠绪，以及学园的各位……我绝不可以，绝不可以亲手毁灭我所珍视的一切。所以，如果到时候我真的……邱阳，请你一定要亲手阻止我。”
“我发誓，到时候我一定会，一定会亲手……”
邱阳现在正要履行自己的誓言，于是，他说出了原本剧情里的，那句意味深长的台词。
“即便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们也要跨越恐惧，展翅高飞。一起跨越这片黄昏和黑夜，迎接那个崭新的黎明。又怎么能在这里停滞不前呢？”
邱阳还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然后一口鲜血喷到了朔红白相间的校服上。
“目标脱离控制效果，玩家强行发动未知力量，全属性下降50%，持续时间24小时。”
朔用手捂住了自己同样鲜红的双唇，一缕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滑落。
“……朔？”绘留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对于绘留试探性的呼唤，音无朔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她一只手扶住了快要倒下的邱阳，另一只手则是拭去了双唇和脸颊上艳丽的血红。
这次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把光球对准了前方的美鸟、珠绪、绘留和空子。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没有动，音无朔无情地发动了攻击，目标瞄准的是——背后的瑠璃。
“朔！！！”同一时间所有女孩子都发出了惊呼。
大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表情，所有人都清楚，那个发誓要保护学园的皇冠首席回来了，她就是那个比谁都想要保护学园的少女。
“居然能挣脱我的控制？”
连朔用尽全力的突然袭击都能够轻松地看破，显然，刚才那一击对瑠璃没有造成丝毫的实际伤害。她俯视着愚昧的芸芸众生，像小鸟一样把脑袋给歪到了一边。
“才不会，让你这样的人为所欲为呢！”把虚脱的邱阳放在柔软的草地上，音无朔再度走向了瑠璃。
其实她的状态并不比邱阳好上多少，明明才刚刚吐过血，明明现在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明明已经被如潮水般同来的憎恶和愧疚压倒在地上，音无朔还是倔强地抬起了头。
“居然敢把大家，当做玩物般对待……”
可能是还没有完全脱离瑠璃的控制，音无朔的右腿连抬都抬不起来。
她舍弃了不能动的右腿，用一手一脚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洁白的石板路上又多出一滩殷红的血迹。
“真是让人惊讶呢，太棒了，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你的一半是属于我的。接下来你又准备怎么做呢？想要表演什么有趣的事情给我看呢？”瑠璃丝毫没有因为音无朔的挣脱而气恼，有些时候她也需要一点意外来增添刺激，所有的东西都按照剧本来，那也太无趣了。“现在你已经处于坏掉的边缘了。呵呵，那时候你难道不开心吗？摧毁那些赝品，把他们的身体撕成碎片很有快感吧？追上那些拼命逃窜的家伙并把他们踩在脚底，是不是感觉很爽呢？”
这些年，御门瑠璃控制着音无朔的身体享受着屠杀的快感，虽然她的本体无法离开地下基地，但通过凌驾的手段，她也享受到了很多不曾有过的感觉。尤其是那些HMI看到追杀自己的居然是曾经发誓要保护学园的皇冠首席时那绝望、愤怒和不甘的表情，每一次都让瑠璃感到无比的畅快。
“全部回忆起来了吗？现在是不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你以为自己杀了多少人？20个？30个？哈哈哈，这就是你带着高高在上的无辜表情，一直以来做着的龌龊之事，你才是奥志麻市最凶残的杀手！”
瑠璃的沉吟低语，唤起了那些事件的每一个细节，也渐渐撬开了音无朔的记忆之门。
一直以来都视而不见的东西满溢而出。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想拆开玩具一样斩断他们的四肢，扯出他们的内脏，踩爆他们的脑袋，把每一个人都凌虐至死。”
“唔……唔呃……呕。”音无朔的身体痛苦地缩成了一团。发出血泪交融的悲鸣声。
“好吧，接下来你又要表演什么呢？皮球舞之后是钻火圈吗？”
回过神来，音无朔才发现瑠璃的身影近在眼前，走下骸骨王座的天使，细细地品味着朔痛哭流涕的样子，就像在打量一个很有趣的器物。
“谁会让你这样的家伙，为所欲为啊！”几乎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染成血红的愤怒，将音无朔心里的绝望冲刷一空。
意志，尊严，灵魂，挚友，同伴，珍爱之物，这所有的一切都遭到践踏的此时此刻，自己居然还卑微地跪倒在地上，这是音无朔所不能容忍的。
她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满腔的热情，准备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又咬碎了五颗洁白的糖果。
过去拥有的，现在拥有的，还未拥有的，音无朔将身体蕴藏的所有可能性，用极富创造力的方式汇聚成了一个全新的攻击，五颜六色的风暴向瑠璃席卷而去。
“这就是你的表演？也太无聊了吧。来吧，唱出更加美丽的歌曲吧，不然的话，我会把其他人撕成统统撕成碎片哦。”天使白皙的双手，轻而易举地撕开了面前的风暴。
瑠璃若无其事地挥舞着右手，仅仅是一道简单的挥击，就能让绝大多数的人类尸骨无存。
音无朔在极力抵抗着，身边那个足以抵挡核武器的防护罩，开始对抗瑠璃那只充满魔力的手臂。
虽然挡下了瑠璃，但接下来的情景让音无朔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就在停顿后的下一秒，那双手便突破屏障伸了进来，这个怪物，可以凌驾于一切的光环现象，音无朔一个翻滚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那小巧的拳头，对方的速度看来还是有所减弱。
被学园认定为巅峰的音无朔，其实很害怕自己的力量，她认为自己的能力，说不定就是为了否定HMI才诞生的，比任何人都执着于正义的她，其实心里有个谁也不知道的阴影。
嗯，面前这个恐怖的地狱，就是软弱的自己一手造就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内心还有所疑问，但想到自己仰仗的力量居然是恶魔随意赏赐的能力，音无朔心底就涌动着强烈的呕吐感。
眼前这个怪物，其实一直在不断地进化，自己和她之间是有决定性差距的，身为赝品的音无朔，永远也追不上对方的脚步。
“这点程度，和邱阳的伤相比……”即便自己的过去统统被否定，音无朔也不甘心挫败于此。
邱阳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誓言，他阻止了自己，把她从地狱里拉了回来，现在应该是她履行誓言的时候了。
但是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音无朔这一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终究还是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和意志，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灵魂，都在已经沾满鲜血污秽不堪了。一直以来都在屠杀同胞的音无朔，现在连“保护”两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来啊来啊，快站起来继续表演啊，今晚可是每秒的月圆之夜，可不能这么早就结束了。”
舞台之上肆意舞动的，是万里挑一的御门瑠璃，除她之外，一切皆为配角。
瑠璃是完成品，是无数人耗费了千百年想要达到的，里程碑式的身体。
“这种东西，就是HMI应有的样貌吗？”朔在心底问着自己。
如果我们的痛苦和悲伤，如果我们到的性命为了有所成就，目的就是成为那样的怪物，那么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是啊，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地让出心里所有的坚持，当音无朔心里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
“坚持你的意志，不要就这样放弃！”
她看到了一个独自挡在魔性之手面前的背影。
第两百二十七章 枭夜降临（十一）
那是一道曾经帮助过自己无数次的背影，时而推着她前进，时而挡在她的面前。
明明相遇至今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为自己带来了无数璀璨夺目的东西。
“哎呀，真是个可怜的家伙，明明身体就像个快要毁掉的玩具，还在拼命做着这种无用之功，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不用动手，你的心脏就要停跳了。”御门瑠璃其实非常忌惮邱阳，这个人出手的次数十分有限，但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一丝微弱的恐惧。
明明自己才是最完美的存在，为什么早已被抛弃的恐惧会在这个男人的身上重现呢？
必须要立刻干掉他，这是比音无朔还要危险的存在。
“你尽可以嘲笑我们，但我们必将赢得最后的胜利，御门瑠璃，你会为你的暴行付出应有的代价。而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倒在这里。”
邱阳不希望面对瑠璃，这是打从进入副本开始他就在思考的事情，所以他尽可能地避免增加逆转世界线的进程。可是，在拯救兜山美鸟以后，世界还是朝着预料之外的结局走了过去，那既然一定要面对强敌，天谴者就只能竭尽全力。
身为虚拟世界主宰的天谴者，可不能倒在一个魔王级BOSS的手里，否则消息传出去，他这个阳默轻舞的首领怕是要让同行们笑掉大牙。
“嗯，他说的没错，所以我必须……”音无朔必须站起来，站到他的身边。
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身体和精神，现在又有了新的活力，那个人还没有放弃，自己又怎能轻言失败。
珠绪挡在了瑠璃和朔之间，不仅是她，美鸟、绘留和空子都来到了朔的身边，仅仅地站立在她的左右。
“哎呀呀，你们不是打算逃走了吗？现在终于明白逃跑不过是徒劳了，嗯，身上的干劲很足嘛，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如果皇冠的人选择逃走，瑠璃想要收拾她们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但现在玩具们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她就再没有放过她们的道理。
“皇冠里可没有懦弱之辈，我们情愿战死，也不会让你践踏我们的尊严。”美鸟首次采取了双持折扇的做法，显然是准备了强劲的杀招。
“虽然我和你一样是个人渣，但我终究是皇冠的一员。”珠绪一直隐瞒着自己的出身，杀手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但即便是最凶残的杀手，也比不上眼前这个飘荡的恶魔。
“朔都没有放弃，身为她的骑士，我怎么可能夹着尾巴逃走呢。”绘留用漆黑的枪口对准面前的瑠璃，骑士战死之前，必将把手中的长枪，刺入主人仇敌的胸膛。
“瑠璃……其实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柔软性格的空子再次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下一秒她却变得比谁都要冷酷。“但我们是皇冠，所以一定会阻止你的。”
天使嘴角的微笑转变成放肆的嘲笑，不过是一群蝼蚁，连实力的差距都看不清楚，却妄想挡住神明的攻击，简直愚蠢至极。
“呵呵呵呵呵，如此滑稽的决心，听起来比任何逗人的笑话都要可笑百倍。你们就算把取胜的欲望堆积成山，也触及不到这至高的天空。满地打滚的臭虫永远成不了天上的繁星，难道连如此浅显道理都不懂吗？”
中庭外，成田真理击倒了一整排血腥的傀儡，也重新站到了队伍的前方。
“瑠璃，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成田真理发梢上细密的血珠，“为什么，瑠璃。你已经成为至高的存在了，为什么还要控制朔的身体出去胡作非为！”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兴趣而已，就像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瑠璃语气轻佻，像是在说着一件毫无意义的小事，“我一直都是牢笼里的公主，所以才借助音无朔的手，借助我赐予她的能力，带着微笑去击溃、撕碎、砸烂罢了。”
“如果哥哥你一定要解释的话，我只能告诉你，那些家伙真的很碍眼，就像你和其他御门族人一样。无论是谁，哪怕是音无朔在我眼中都是劣质的赝品，都不过是我失败的复制。哎，世界上如果存在好几个自己，身为本体的我也是会感到厌烦的，所以那些家伙必须统统杀掉才行。”
瑠璃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今晚机会真是难得，大家就一起玩吧。哥哥，还有你的这些朋友们，等你们全都死了以后，我会带着你们的身体一起进城游玩的。之后大家就一起愉快地厮杀吧，所有人从夜晚杀到天明，直到剩下最后一人……嗯，把杀戮的狂欢一直延续到清晨的来临，整个奥志麻市都会变成欢乐的海洋。”
瑠璃会做到的，成田真理深知这一点。那样的话，奥志麻市就会变成一座供她玩乐的，名副其实的修罗场，那会造成多大的损失根本就难以估量。
而且，未来的灾祸还远不止此，这不过是宣告终焉之序幕的钟声。
御门瑠璃一直处于一种被封锁的状态，她现在拥有这样扭曲的性格，一部分是因为“枭”的缘故，还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长期生活在密闭的环境中。一个人如果一直处在完全封闭的状态下，一旦获得自由，必定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
现在，御门瑠璃仅仅只是凌驾于几位皇冠而已，而如果她离开这个地方，真正和世界有了接触，那么她终有一天会凌驾于整个世界。
那时候，就真的没有东西可以抹杀她了。
这个怪物终将凌驾于人类从古到今的全部历史，凌驾于整个地球所有环境，然后，等她玩腻了整个世界以后，必将亲手毁灭这颗星球。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瑠璃将会创造一个从未有过的未来，她自己，即是应至的黎明。
所以，这座学园就是为了回避这样的未来，才建造出来的设施吗？黑船和时乃之所以建立那个巨大的地下设施，就是为了把瑠璃的可能性永远封闭在地底深处，或者说，他们希望通过基地，开创一个符合自己想法的崭新的未来。
可惜，已经没有人能回答邱阳心中的疑问了。
不过，击败御门瑠璃的时机已经来临了，君临于世界的少女，已经被邱阳唤醒，只不过，少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扭转局势的力量。
他有必要给出一个小小的提示。
邱阳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同样身心都被摧毁的少女，看着那个屈膝跪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少女，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已经履行了约定，朔，在你无计可施的时候，我把你拉回了人间。但是朔，现在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身体全部的属性已经下降到难以预料的地步，除了几个基础的魔法技能，包括李尔王Ⅷ在内的大部分技能以及暗金级以上的装备都被系统封印，现在的邱阳，就连调动天谴之力都快无法做到了。
不过，出了说话，他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嗯，我没有认输，我还站在这里，邱阳。可是我已经……”少女站了起来，却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去击败御门瑠璃。好好回想一下时乃女士的讲课内容，刚才的你之所以没有做到，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可以发挥到怎样的程度。你在害怕对吗？你一直在害怕自己的能力，一直不敢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
“一个人，如果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激发那内在的可能性的。当你知道了自己必然要知道的东西，真正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以后，你真正的力量才会回应你的期待。”
音无朔拥有击败御门瑠璃的力量，无论这个世界经过了怎样的魔改，这一事实都不会改变。
只不过，音无朔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应该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邱阳还需要给她必要的时间。
“邱阳……”
“我相信你，音无朔，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相信。”邱阳现在也没办法避嫌了，脆弱的少女需要应有的鼓励。
“我说，你们两个的爱情戏可以晚一点再上演吗？朔，我也会帮忙的，所以请不要放弃。”邱阳的口吻让绘留很不开心，这家伙居然敢勾引自己的主人。
“珠绪、美鸟，朔就麻烦你们两个了。”光靠绘留一个可还不够，如果朔需要深刻了解自己的能力，身旁必须有人来提供掩护。
“你又不是皇冠，少在那里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保护朔这种事情，还用你说吗？”珠绪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这种笑容反倒让邱阳觉得很安心。
“成田，你的任务最重要，我需要你尽可能吸引你高高在上的妹妹，让她不要注意到朔的变化，能够做到吗？”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必须要把瑠璃的视线给转移走，而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就是成田真理了。
即便是已经抛弃了人类的感情，成田真理对御门瑠璃来说也还是不一样的，他是她最想要玩弄的那个人。
“即便是在最后的舞台，我们也还有未完成的使命，这是何等幸福的事啊。那么，竭尽全力完成各自担任的角色，直到最后的最后，直到降下帷幕的那一刻。我明白了，瑠璃就交给我我了。”
成田真理背对着这些闪耀的少女，复仇者重新面向了，在尸骸王座上等待着的妹妹。
“做好准备吧，御门瑠璃。”他对着半空中的少女高声喊道，“成田真理从现在开始，即将向你进军。”化为傀儡的学生们挡住了成田真理的去路，虽然人数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是存在着至少五十名HMI。
他们即便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但在瑠璃的操控下使用光环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在朔的身上已经证明过了。
“就算是你也不能如此放肆哦，小春。”狗腿子大义正用玩味地眼神看着“垂死挣扎”的好友。
“呵呵，哥哥，那就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牺牲自己的生命，用美妙的身姿尽可能地取悦我吧。”
成田真理无法容忍御门瑠璃的存在，所以现在他准备揭竿而起，既然要去完成自己的复仇，那就放开手脚，去反抗这个世界的正义吧。
朝着瑠璃所在的位置，成田真理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第两百二十八章 枭夜降临（十二）
“珠绪，敌人要过来了！”美鸟将手里的折扇展开到最大，眨眼间就钉住了两个暴走的HMI。“我们都是梦中的人物。（WearesuchstuffAsdreamsaremadeon）——暴风雨Ⅶ，实行（RUN）。”
虽然她的攻击对瑠璃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但在群战中，美鸟的远程能力无疑是皇冠中最强的存在。
“这种事不用你提醒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珠绪就守护在音无朔的身边，，她在防备那些冲过美鸟攻击的漏网之鱼。
成田真理的冲击像是扣动了开启大战的扳机，瑠璃身边的傀儡大军几乎倾巢而出。他们来势汹汹就像是遮天的黑云，处于瑠璃控制下的这些HMI，皇冠们自然不可能下死手，这无形中也增加了她们攻击的难度。
“绘留，我现在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朔想要唤醒自己的记忆，就必须要绘留这样的HMI从旁协助。
“我的一切都是朔赐予的，所以，即便是朔要我献出生命都没有问题。”
“请你潜入到我意识的最深处去查看。然后夺回我的一切。我现在的记忆有所欠缺，当时被瑠璃控制时的场景，被我下意识地封印了。现在我能够回忆起来的就只有那些从封印的缝隙中流露出来的不完整的片段。”
“可是朔，那些记忆都是……”绘留担心朔会再次被那些恐怖的记忆所击溃。
“我音无朔，究竟沾染了多么深重的罪孽，就只有把长久以来不愿面对的那些真相全部都夺回来，我才能变成真正的自己。”
曾经的她躲在掩饰和欺骗的外壳里，一边安稳度日，一边不断虐杀着那些无辜的同胞，她终究无法把这些都归咎于御门瑠璃。
身为当事人的她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也应该早就能采取应对措施，可是她没有。明明知道自己浑身都是破绽，她却一直都熟视无睹，这种冷漠和手刃自己的同胞一样罪孽深重。
“拜托了，绘留，把我的记忆找回来。”
面对朔坚定不移的眼神，绘留点了点头。
“好的，我遵从你的命令。少女们唤这花为‘枉然的爱’。（AndmaidnescallitLove-in-idleness.）——仲夏夜之梦Ⅷ，实行（RUN）。”
绘留准备做的，是用自己的光环入侵精神的深渊，她试图以爱为媒介，抵达音无朔隐藏的真相。那是记忆最黑暗的深渊，里面包含着人类最基础的本能。不仅仅是爱，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被紧紧包裹在其中。
普通人不可能有挑战那个深渊的资格，即便是HMI也不得不小心万分，这不仅是对绘留，对朔来说也是一样的，想要触及那个真相，就必须一寸寸地搜索她的记忆。
也就是说朔将会直面自己被控制的期间所产生的所有记忆和伤痕。
不这样做的话，她就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谁。
“邱阳还没有放弃，大家都还没有放弃。”就在珠绪和美鸟的身旁，邱阳还在拖着快要崩坏的身体努力战斗着，即便是很多技能都被封印了，但火球术和闪电都还处在可以使用的状态，他正消耗着为数不多的魔法值，掩护两个女孩的战斗。
还有成田，这个玩世不恭的复仇者，他也在一步不停地向着毫无胜算的战斗发起挑战。
所谓活着，就是在贯彻和践行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有可能性而挣扎，而是即便毫无意义，也要为了贯彻自我而努力奋斗。
“所以，为了向邱阳看齐，我是绝对不会逃避的。绘留，无论我发生怎样的变化，你都不要停止对我记忆的引导！”
“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执行朔的命令。”绘留比任何人都清楚等待她们的会是怎样的压力，但只要朔在自己身边，她就什么都不会担心。
对于化为雕像一动不动的朔和绘留，傀儡大军一拥而上发起决死冲锋。
邱阳手里不断出现一个个微型的紫蓝色火球，这是他用强大的精神力调试了无数次后制造出的“击退型”火球，具有强大的冲击力和爆发力，但伤害效果却极低，对付某些不能伤害的目标有着绝佳的效果，就连蓝耗都比正常火球节省许多。
美鸟的技能更多的是起到束缚和眩晕效果，邱阳这才知道那些看不见的枪矢在击中额头的时候还能让人陷入昏迷。
珠绪的攻击是三人中最为暴力的，她就像是撕碎乌云的风暴，把傀儡们纷纷打了出去。
而在所有人的身后，空子正在纵览全局，她调动着周围的痕迹保护眼前的队友，并适时给予他们必要的指令以躲避可能发生的危机，能够看到伤痕的她此刻更像是一位全方位的保护者。
“大家快看！大部分敌人都朝着成田同学的方向围过去了。”
“是想要把那个男人先搞定吗？看来咱们那位公主殿下，好像对于挑衅她的哥哥相当不满啊。”
成田真理应该一开始就很清楚吧，嘴上说着自己是赝品，可他在瑠璃的心目中还是和常人不同的，所以他才接受了吸引大军火力的任务。
对亏了他，攻向朔她们的敌人只是很少一部分，但即便如此，能不能撑到音无朔的意识回归那也是个未知数。
“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如果成田坚持不住的话，敌人就会调转枪头向我们袭来。”空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珠绪从未见过的表情。
“我知道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只能无计可施地选择投降了。但在那之前，朔就由我们来守护！”
“人类是如此的美丽！啊，美妙的新世界。（Howbeauteousmankindis!Obravenewworld）——暴风雨Ⅳ，实行（Run）！”
珠绪再次化为暴风向前突进，空子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紧接着，她就看向了经历过无数次伤害却依旧站立起来，跨越了七年的时光再度回归的男子身上。
“春水……”
中庭过道，成田真理正在石子路上狂奔。而御门瑠璃，就等在他即将要去的地方。高傲的女王放弃了自己的王座，就是为了更好地玩弄自己的亲人。
而为了打倒曾经最深爱的人，成田真理无视了身边数十名HMI，向着唯一的目标勇往直前。
本该死去的哥哥和妹妹，早已分道扬镳的大义和空子，原本这是绝不可能重逢的四个人。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般的相遇。
空子想告诉成田，她想让他不要去，想告诉他已经没有必要再战斗下去了。即便那意味着自己和其他人的死亡。
那个男人已经被夺走了太多的东西，他没必要再继续承受伤害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踏上了征程。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专心致志，誓不回头。
“空子，现在该怎么办呢？”另一个声音在在空子的意识里小声地询问着。
“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是春水，成田同学为我们争取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帮助大家的力量了，但我绝不会因此而逃避。”
“真是个傻瓜，他的眼里可不止你一个女生啊。”
“没关系，就算在他心里我不是第一位也无关紧要。我是皇冠的一员，不仅仅是因为成田同学，还有使命与责任，要求我必须要守护属于我们的学园。”
“好吧，既然如此……空子你要帮我个忙。”
“我已经没有光环了哦，还能帮上你什么呢？”
“凭我自己是行不通的。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份工作，所以请帮助我吧，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不可能做不到的。”
“嗯……那就一起来吧，就像以前一样。”
“要是我这俗手上的尘土亵渎了你神圣的庙宇。神明啊，含羞的信徒，愿用这一吻来乞求你的宽宥。（IfIprofanewithmyunworthiesthand.hegentlesinisthis.Mylips，twoblushingpilgrims，readystandTosmooththatroughtouchwithatenderkiss.）”
“信徒啊，莫将你的手儿侮辱，这才是最虔诚的礼敬。神明之手本就允你接触，掌心的密合更胜亲吻。（Goodpilgrim，youdowrongyourhandtoomuch.Whichmannerlydevotionshowsinthis.Forsaintshavehandsthatpilgrimshandsdotouch.Andpalmtopalmisholypalmerskiss.）”
紧接着，空子便解放了只有两个人格一起才能触及的力量。
“罗密欧与朱丽叶Ⅲ，实行（RUN）。”
“一起保护大家吧，在朔她们回归之前，敌人休想前进一步！”
而成田真理，此刻依旧在卖力地奔跑着，跑，跑，跑，一刻都不要停下，为了实现复仇的誓言，这条路必须贯彻到底。
至于路途究竟有多遥远，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没有胜算又怎么样？事到如今，成田真理早已经失去了退却这个选项。
现在的他只能前进，而挡在他前行路上的，便是那如同洪流般的学生们。
尽管前面的他们只是无意识的，受人操控的傀儡，但成田真理依然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硬生生打开了一条道路，面前的傀儡们没有痛觉，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受到物理冲击，击飞，绊倒，挤压，这都能破开肉体的防御。
这道由肉体铸成的长城，看上去仿佛无边无际，之前得到的片刻喘息，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消耗殆尽了，成田真理的两只手早就动弹不得了，脚板踏在地上的触觉，现在也非常模糊。
火焰、光芒、刀影，还有那些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力量，人类能够创造出的一切可能性，现在都如同最深刻的恶意一般阻挡在自己的面前，成田真理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只能一点点地向前推进。
成田真理杀过很多人，现在他也还有杀人的力气，可就算他斩断了挡在面前的血肉之躯，除了徒增悲剧以外，什么也无法得到。所以，此刻除了奔跑，他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最后一个复仇目标，就在那上面等待着，成田真理并不畏惧燃烧自己的生命，既然目标就在此地，那悲伤什么的就应该先统统抛至脑后。
成田真理快要跪倒在地上了，无数双形态各异的手抓住了他的身体，那是仿佛要把他一同拖入地狱的，傀儡们的手。
本以为已经到了极限，密集的手突然松开，在侵染了血色的视野中，血肉长城崩塌了一角。
那是，幸存的学生们，他们解决了体育馆中的暴乱者，在菱吾和三位猎影的带领下站了出来，尽管势单力薄，但他们也和皇冠一样，抛弃了恐惧和畏缩，选择了无畏的前进。
成田真理笑了出来。原来喜悦也是能让人绽放笑容的，这些年的铁血生活，让他早已忘却了这个事实。
他继续打倒一个又一个的傀儡，向着崩塌的堡垒继续前进，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他甩开一个扑上来的学生，踏前一步，在往前一步，终于，来到了堡垒的尽头。
“哥哥，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