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枭之血
平行世界，天河至尊学园，明星宿舍楼。
安顿好美鸟的邱阳独自一人回到了宿舍，那个替身人偶发挥出来的作用简直超越想象，一直到那个实验全部进行完毕，研究人员都没有发现异样，邱阳的不在场证明也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现在大家都还在宴会场那边陪着从各地赶来的名流们，御门黑船和黄泉时乃虽然离开了，但以音无朔为首的皇冠们还在哪里，比起身为校长的黑船，那些大人物们显然更愿意和皇冠的女孩们交流。
而被安置在森林里的美鸟，邱阳已经设置好了坐标，并在洞穴的周围布置了不少警戒手段。细胞层面的剥离手法邱阳已经很久没做了，这次花的时间多了一些，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在不毁坏HMI因子本身特质的情况下，借助天谴之力和轮回之力的帮助，邱阳剔除了作为源头的狂暴HMI因子。
美鸟是先天型HMI，和那些后天觉醒者不同，美鸟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这就意味着在她体内的HMI因子更加适应她身体里的其他细胞环境，表现出来的情况就是美鸟体内的HMI因子有着更加强大的再生能力。
邱阳相信，明天这个时候，美鸟的能力和意识就都能恢复，到时候再和她聊聊接下来的打算。
趁着这段难得的休息时间，邱阳拿出了那瓶枭之血，那是一种混有紫色结晶的神秘液体，在为美鸟进行手术的时候，那些被分离出来的狂暴HMI因子自动转化成了这类物质，除了系统奖励的那瓶之外，邱阳现在手里还有三瓶同样成分的枭之血。
枭之血（制造材料，特殊物品）
从HMI体内提炼出的特殊液体，只有在部分特殊的角色体内才有可能得到。
特效1：服下后有小部分几率觉醒随机光环能力。
特效2：可用于兑换部分副本中的隐藏声望道具。
特效3：封印中。（解封需要具备特定生活职业。）
邱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又能当材料又能直接使用的东西，这让他有了榨取副本价值的想法。
那三个被邱阳弄死的家伙现在还躺在邱阳的空间背包里，他们身上会不会也能提取到枭之血呢？
如果能够在离开副本的时候获得大量的枭之血，无论是拿出去贩卖还是给自家兄弟使用，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说其他两个特效，就是这个随机赋予的光环能力，那可就相当于是多了一个技能啊。
现在普通玩家身上会有多少技能呢，就算不去调查邱阳也知道，如果是那种没有公会，没有组织的路人玩家，有五个技能已经可以算是高手了，就算是那些大公会的领导，估计也得不到十个技能。
平行世界是没有绝对的职业划分的，玩家身上所有的职业都只能靠自己在副本世界中获取，而且即便是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职业，最多也就附带三个技能，而且很多还是只能在一个副本世界使用。
能够在主世界使用的职业，现在还没听说有谁得到过。
就连邱阳在《圣魔之光石》里面得到的觉醒职业魔道领主，现在都无法在主世界中使用，只能靠买那些散乱在摊位上的技能书。
那一个普通的玩家身上能有多少资金去买技能书呢？就算有钱去买，也没有足够的钱拿去升级，平行世界凡是涉及到玩家实力提升的部分都是要钱的，买装备，升级技能，升级角色属性，都需要巨额的命运能量。
而低级别的副本即便是尽可能地深入挖掘，最多也就是十多万左右的命运能量，更何况大多数玩家根本就没有尽可能挖掘副本内容的意思。
估计也是考虑到这点，酆都公司才调高了玩家遭遇秘境副本的概率，也只有这样才能促进玩家尽快提升，也不至于让老玩家拉开新玩家太远的距离。
但无论怎么说，现在终究是游戏初期，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顶尖玩家才能慢慢摸索出自己的职业特色的技能搭配，成为一名老玩家。
而资深玩家，那可能需要三个月甚至半年了，因为酆都自己还会摸索出新的东西。
邱阳没问过酆都公司的打算，但是也从刘循若的嘴巴里听到了一些新的构想。
下一次版本更新，听说是要打开第一张野外地图了，到时候各家公会估计又得打个你死我活。
“枭之血吗？不知道这三具尸体身上，又能提取到多少呢？”
天河至尊学园外围森林。
“御门春水，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当年那个，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也是被黑船逼的。”花园武史卑微地跪在地上，对着成田真理不停地磕头求饶。
“嗯，我当然知道。”成田真理的声音，简直是再温柔不过了，像是在哄一个撒娇的孩子。
“放心吧，剩下的三个人很快就会跟上的，你就先行一步，在地狱里给他们暖好座位吧。”成田真理一脚踹翻了花园武史的身体。
花园感觉自己的世界颠倒了过来，脸部的疼痛感说明自己是被踢到了下颚，他附身在地上，闻到了身边那泥土的气息，后脑勺被成田真理踩住，冰凉的压迫感让他打从心里感到颤抖。
“不……不要杀我……我……我还有一个亿……都可以给你。”
“快醒醒吧，花园武史。虽然这是个很甜美的梦，但你也该醒来了，这几天，你已经获得了短暂的幸福。”
“你说什么……”
“还看不出来吗？如果我不是设计了这样一个委托，你会乖乖地帮我潜入至尊学园，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吗？”
“你……你为什么会……”
“这是制裁。是你夺走那些东西后应有的报应。所以我才专门废了很大的功夫，让你做了这样一场黄粱美梦，怎么样，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的感觉很美妙吧？而我，将亲手粉碎你的美梦。”成田真理从怀里拿出了另外一把手枪，在现在这个时代，造型如此古朴的枪械还真不多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你们杀我时用的同款枪啊。用来结束你的生命，这把枪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被逼的。”花园武史还在苦苦哀求着。
“罪人应当受罚，背叛自有苦果。”
“你就先去地狱赎罪吧。我会亲自带着那三个人，跟上你的脚步。”
复仇结束后，成田真理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跳进学园。一路上，他好像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日子。
一切都是遥远的过往，那些记忆，就像刚出生时的世界那样暧昧模糊，然而，在那里经受过的一切又如同鲜红的印章，始终烙印在成田真理的心头。
难以忘却的记忆，无法缩短的距离，而正是过去的种种，才造就了现在这副身躯。
那时候连天空的颜色都显露着一种无知的气息，那么高，那么朦胧，一切都弥漫着一股旧世的味道。
明明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可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时间所抛弃了那样，保留着几个，甚至十几个世纪之前的样子。
这是御门家族的土地，御门一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掌管御门家事物的，是那些老人们，用着薄弱的血脉关系支撑着家族体系的人们已经渐渐老去，人数也渐趋减少，哪怕用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明明日渐衰老，明明骨瘦如柴，却和那门前的朽木一样，始终坚持着古老的信条，绝不允许本家的人外出，也不允许外面的人进来。
成田真理在年幼之时，就深深的体会到了这种身在鸟笼般的苦楚生活，即便是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青梅竹马，也绝不会认为这样的习俗是完全正确的。
可再怎么说都只是小孩子罢了，对于大人们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们毫无疑问只能服从。
成田真理总是在想，老人们这样固步自封，也许就是在等待着自己的灭亡。
当时，统率整个御门一族的人叫御门元治，是成田真理的父亲，也是御门家族名正言顺的，最后的家主。
他那个时候的左右手，也是他儿时最好的玩伴，有着几十年友情的男人——玄间黑船。
“我们应该走出去。”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已经成为了黑船的口头禅。一定要带领族人走出去，现在留在这边腐朽的土地上毫无意义地等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走出去看看。
年轻的族人们，很多都赞同黑船的话，大家都已经对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乡村生活感到厌倦了。
虽说对于一般人来说走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老一辈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句大逆不道的戏言，他们绝不可能同意。
“走出去，又有什么用呢？”御门元治履行着自己身为家主的职责，决不能忤逆前人留下的戒律。
“那待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黑船同样反问道。
曾经的御门一族或许还有着一点点微弱的未来，可现在也早已经消失殆尽了，黑船试图反抗过，也试图挽回过，但都被老人和家主无情地拒绝了。
昔日的繁荣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御门家族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速度飞快地下滑着，仅仅靠着一两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可能挽回家族的颓势了，历史、衰退、命运……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黑船的心里，他想要打破这股历史的洪流，他想要对这样的生活做出反抗。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火光降临到御门家族的老宅里，在这飘散的火星中，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着，并以极快的速度崩塌的地方，就是御门家族。
那个曾经是成田真理父亲的人，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地面映射出黄色的火光，打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成田真理还记得那个时候父亲脸上的表情，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迷茫，只有在遭受了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弥留之际的人才会有着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他到了最后的最后，也无法理解这其中的道理，无法理解那种只要成为了自己的绊脚石，即便是至亲的还有也要亲手除去这一世界的真理。
终于，火焰越烧越旺，发出声响的老宅终于彻底崩塌了，而那个昂首向天，将火焰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便是现在天河至尊学园的校长——御门黑船。
第一百七十章 美鸟失踪
平行世界，天河至尊学园，明星宿舍楼。
一夜过去，成田真理和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宿舍里，然后又和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早上好，成田。”音无朔从楼上走下来，迎面和他打了个招呼。
“早啊，朔。”成田真理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今天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呢，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并没有在哪听到有某个男人死亡的消息。
邱阳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同样是满怀笑容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昨晚他几乎没怎么休息，用一夜的时间提取了三具尸体里残留的HMI因子，居然让他提取到足足十五瓶枭之血。
高兴的同时邱阳也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急着烧掉那些躺在木柜里的猎影了，这样说不定收获还更大。
几个女孩陆陆续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到场了，除了……
“我说，美鸟到哪儿去了？”朔没有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人，外面也不见踪影，难道美鸟有事出去了？
朔昨天也没有接到类似的通报啊。
第一教学楼，黄泉时乃办公室。
“怎么会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大惊失色的音无朔，黄泉时乃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兜山美鸟昨天退学了，好像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怎么会……从来都没有听她说起过。”美鸟昨天还高高兴兴地和大家一起参加晚宴，并且还和成田真理跳了一支舞，这都是音无朔亲眼看到的，那种状态下的美鸟绝不可能一声不吭地退学。
“大概是因为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和你告别吧。”
“这不可能！”朔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根本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请面对现实，音无同学。兜山同学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作为朋友难道不理解她吗？”
时乃的话深深刺激到了朔，她一个字也没有办法反驳，没错，她是美鸟的朋友，美鸟这样做说不定真的有自己的苦衷。
但朔还是无法理解美鸟的做法，究竟是怎样紧急的事态让她连一个道别都没有就这样匆匆忙忙地退学了。
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黄泉时乃的办公室，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朔离开后，黄泉时乃接通了一个电话。
“我们在大桥那边发现了部分血迹和衣物的碎片，已经证实属于兜山美鸟，显然昨晚我们赶到之前，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能查到和兜山美鸟交手的是谁吗？”兜山美鸟化身后的实力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程度，黄泉时乃并不能做出很好的估计，但绝不可能是那种能够轻易被击败的形态。
能够伤到那种状态下的兜山美鸟，这个人的实力也太可怕了。
还有那道雷霆，究竟是谁制造出来的？昨天研究塔的实验记录和监控都证明邱阳一晚上都待在那里，不可能出现在大桥那边。难道除了邱阳，奥志麻市里还有第二个能够制造雷电的存在？
“不行，现在的痕迹我们只提取到了兜山美鸟一个人的DNA，至于大桥上的监控，半个月前就被几个小混混给破坏了，所以……”
“我知道了。把痕迹和东西都抹除以后，再把那里交给政府吧。”
现在兜山美鸟失踪了，时乃只能用退学的借口暂时挡住音无朔和皇冠的成员们，之后的事情就只能靠校长和他的人脉了。
必须要尽快找到失踪的兜山美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一教学楼，教学长廊。
“朔，小鸟她……”空子和朔一样不愿相信美鸟就这样离开了。
“说是主动退学了，因为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告诉我们。”朔把黄泉时乃的借口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
“美鸟……没想到这么突然就……”绘留看上去也很伤心。
只有珠绪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也能清楚看见她脸上的愤怒。“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说不定是因为能力太差跟不上课程，这才……”
“珠绪！”朔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几乎降到了冰点。
“……对不起，我错了。”珠绪被吓得连忙道歉。
“各位，总之先像往常一样去上课吧。”
朔根本就不相信美鸟会就这样离开学园，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学和密友，朔很了解美鸟的性格，这是一个把礼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家伙，不可能看出这样唐突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
这天，兜山美鸟在明面上，从学园里消失了，邱阳抽空回到了洞穴看了美鸟一样，小姑娘还在昏睡状态，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估计今天晚上就会醒来了。
除了美鸟的退学，学园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学园将迎来一位新成员。同时也是建校以来的第八位明星。”
“我叫御门大义，还请多多指教。”
新的舞台已经拉开序幕，它如同齿轮一般，将一切卷入其中，向着唯一的结局缓缓走去。
学园外的某个角落，成田真理和女仆菱吾正在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没想到，大义也加入了明星的行列。”
“真是预料之外的巧合呢，主人。”
“很好，我的旧友啊。我早已经抛弃了人类的仁慈之心，你如果想要与我为敌，就让我来亲手终结你吧。走吧菱吾，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的，主人。”
夜幕降临以后，邱阳带着新鲜的水和食物早早地来到了雷火地穴中，沉睡的公主，今晚就要醒来了。
仅仅在美鸟的身边坐了一小会儿，少女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邱阳……”美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中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可身边不再是熟悉的亲人，而是一群从未见过的同龄人，自己在梦里没办法动弹，只能看到他们把自己的身体一块块地分解开，然后变换位置，重新改造，然后又照着原样给自己搭建了一个新的身体。
很奇怪的梦，看上去挺恐怖的，可醒来以后，美鸟感觉浑身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都焕然一新。
“我睡了多长时间？”洞穴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来，先喝点水，再把这些东西吃了。你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刚醒过来的美鸟胃口居然出奇的好，看来她是真的饿了，趁着美鸟吃饭的这段时间，邱阳告诉了她今早在学园发生的种种事情。
“居然说我退学了，学园的这个借口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朔她们不会轻易相信的。”化身状态下的美鸟虽然会丧失理智，但基本的记忆还是会保留下来的，她可没有忘记得知自己进入化身状态后学园对她的态度。
那些被她干掉的学园警卫，难道真的是无辜的吗？开什么玩笑，你见过大晚上执勤，还带着足以武装一支特种部队的武器装备的学园警卫吗？这些人摆明了是要生擒和活着干掉兜山美鸟。
而无论美鸟的结局是什么，她最终的归宿都会是学园深处的那座研究塔，成为黄泉时乃手上有一个绝佳的实验体。
“美鸟，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呢？重新出现在朔她们的面前？还是说……”邱阳没办法给这个姑娘太多的建议，还是要看这个女孩自己的选择。
“邱阳，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对至尊学园究竟了解多少吗？”对于两个转学过来的男生，美鸟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极为浓重的神秘感，只是成田真理这个人，身上除了神秘感还有其他东西，比如始终潜藏在微笑后的那股浓烈的杀意。
虽然不知道成田真理究竟想杀谁，但之前那场晚宴上的舞会，他和成田真理都对彼此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至于邱阳，除了他本身那种强大的实战能力以外，美鸟几乎是一无所知，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女孩子里对邱阳最有兴趣的是音无朔。
就像美鸟说的，音无朔在无论是在普通学员还是皇冠的成员中，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她可不想因为对邱阳的好奇而和音无朔产生什么误会。
“美鸟，你确定要知道这些吗？这里面的水，可是很深的。”邱阳其实并不在乎告诉美鸟事实会对主线任务产生影响，之前决定救出兜山美鸟，代表剧情偏离程度的逆转世界线进程就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既然改变剧情这一点不可避免，那干脆把它搅得再乱一点。
邱阳担心的，是美鸟会和朔一样，接受不了学园背后的事实，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终究还是有点感情的，美鸟才刚刚醒过来，邱阳还不想那么快就刺激到她。
“我和朔可不一样。”美鸟看出了邱阳的顾虑，笑着说道，“学园对我的意义，仅仅是一个学校而已，在我眼中，这里也不是什么保护HMI的圣域，就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华丽一点的教育收容机构而已。”
“好吧，身为当事人之一，你确实有知道背后内情的资格，这要从我在华夏的组织开始说起……”
邱阳半真半假地编了一个故事，不过内容还是围绕这个故事的主线展开，天河至尊学园，就是御门黑船用来培养所谓HMI最终形态“枭”的试验场，皇冠的成员们与其说是最接近“至尊”的人，还不如说是最接近“枭”的试验品。
而“枭”这一形态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邱阳没有直接告诉美鸟。
“这个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也只是在曾经的记录里见过枭的描述，那已经是千年前的古籍了，我不知道御门黑船的研究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枭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曾经经历过化身状态的美鸟可以猜到那是怎样的形态，肯定是比化身更加强力的形态，但这也意味着，这种形态下的HMI，也会更加没有人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往生之泪
“邱阳，你说御门校长的研究塔底下，是不是真的存在枭这种生物？”美鸟陪着邱阳离开了雷火地穴，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避难点，无论美鸟接下来的决定是什么，邱阳也不会把一个女孩安置在这种地方。
“不清楚，这点我估计除了御门黑船和黄泉时乃，不会再有别的人知道了。”邱阳当然知道那里有没有“枭”，但他并不清楚平行世界的主系统究竟会不会推演到那一步。
现在的他连主线任务会走向哪一个分支都不太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给美鸟找一个落脚点。
正好，他在奥志麻市设置的据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可以让美鸟先住下。
虽然她暂时没有决定好接下来的打算，但她一定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不是为了学园，而是为了皇冠的几位朋友们。
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奥志麻市的中心，邱阳带着美鸟走进了一间样式老旧的公寓，按下了三楼一个房间的门铃。
一个高大的男人打开了房门。居然是之前和成田真理战斗过的那个善用毒素的猎影。
“大人，您回来了。”
“嗯，快去泡杯茶来，今天有客人。”
进到屋子里以后，美鸟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身高都差不多，身体也都同样的矮小瘦弱，见到邱阳进来，先是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然后又在忙着自己的事了。
“好了，先别忙了。有件事要告诉大家。你们三个先过来。”
三个人整齐地站到邱阳面前，上一秒还还是笑容的脸瞬间都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这位是兜山美鸟女士，以后她就要住在这里了。我如果不在，你们三个就要注意保护她的安全，并照顾她日常的饮食起居。明白了吗？”
“明白了，邱阳大人！”
他们三个就是之前被花园武史控制的三个猎影，原本邱阳和成田真理已经把他们干掉了，可却没想到这几个人的尸体居然和邱阳刚刚得到的世界级道具“往生之泪”产生了反应。
往生之泪（世界级）
该物品只能对非玩家角色使用，使用后将已经死亡的角色复活，并消除部分复活者身前的记忆。被复活的角色会对使用者表现出绝对的忠诚。该物品对同一名角色只会生效一次。
使用次数：7/10
邱阳没想到现在就能得到这个达到神药级别的世界级道具。这东西也是少有的，阳默轻舞无法制作的世界级道具之一。
刚得到的时候，邱阳放置得很小心，可不知道是不是尸体对往生之泪有特殊的吸引效果，等邱阳得到系统提示的时候，这三个家伙就已经被复活了。
于是，这三个人就成了邱阳在副本世界中的打手，至于需不需要拿出伙伴契约卷轴把他们招募为自己的战斗伙伴，邱阳暂时还没这打算。
因为忠诚度的关系，虽然他们不是邱阳的战斗伙伴，但还是可以看到三个人大致的属性的，三个人的实力大概在混沌级左右，可惜技能没办法看到。
成为邱阳的奴仆以后，三个人便放弃了之前在AHM中的代号，希望邱阳给他们赐名，于是邱一、邱二、邱三这一点也不走心的假名就落在了三个人的身上。
最高大的那个男人就是邱一，同时也被邱阳任命为三人小组的组长，另一个男人就是邱二了，邱三则是那个能够召唤藤蔓的女孩。
虽然现在还没有需要他们参与的战斗，但用来保护和照顾美鸟还是挺不错的。
“邱阳，他们三个都是HMI吧？没想到你还在奥志麻市留下了这样的帮手。他们都是你在华夏的助手吗？”不知情的美鸟还以为这三个人是跟着邱阳一起从华夏过来的。
“嗯，也算不上是助手吧，其实更多的还是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既然美鸟有着自己的理解，邱阳也就懒得解释了，“现在学园的人肯定在疯狂地找你，很难保证奥志麻市里没有他们留下的眼线。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三个去办吧。”
和美鸟聊了一会儿，又和三个手下交代了一下之后的任务，邱阳就独自一人离开了据点，走进了那个废弃的教堂。
这一次，倒是成田真理先坐在长椅上等着他了。
“邱阳同学，今天来得有点晚啊。”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可不像你啊，成田同学。你还有菱吾小姐这样美丽忠心的女仆，而我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什么事情都需要亲自去处理。”邱阳走到成田真理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附近散落一地的各家小报。
“御门大义成为了新的明星，对此你怎么看？”今天黄泉时乃突然宣布御门大义成为新的明星，说实话成田真理还是有点发懵的。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一举动的含义。
御门大义是御门黑船的儿子，在学园里有着和高级管理层一样的权威，平时出入学园也不需要许可，同时也有进入档案室、监控室以及研究塔这类地方的权利，为什么要专门跑来当一个明星呢？
难道是为了进驻明星宿舍楼，近距离监视皇冠成员在失去兜山美鸟之后的反应吗？
“监视，御门黑船是想放一只眼睛在我们的身边。”邱阳一边搜索着报纸上的内容，看看有没有关于市立跨江大桥的，一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兜山美鸟的失踪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学园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我们谁也不清楚，但他们现在既然派了眼睛进来，也就是彻底暴露他们和这件事情有着莫大的关联。”
邱阳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明明什么他都知道，但就是不和这些原住民多说，让他们自己慢慢玩吧，哥就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多了一个人以后做事确实不太方便了，大义的光环能力是什么我们可一点资料都没有，要是那种侦查或者精神类的……”成田真理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曾经的友人会不会变成干扰自己行动的变数，还记得刚刚和大义见面的时候，他就准确的预言了自己要和珠绪在玫瑰园打一场。
大义的光环，难道真的是对未来进行“预言”吗？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尽快解决掉剩下的敌人吧，大义现在的监视目标我觉得还是以皇冠的女孩们为主，毕竟兜山美鸟的离开对朔她们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其实就算邱阳不这样说，成田真理自己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第二个目标了。
“嗯，我已经选好目标和时间了，明天晚上就动手。”成田真理的虽然有些忌惮大义的出现，但这不足以改变他原本的计划。
“桂木家的防御力量可不是花园武史这个小混混能比的，那里至少有着上百名警卫和专业的保镖，需要我帮忙吗？”
成田真理意味深长地看了邱阳一眼，努力回忆着自己从前见过的每一个人，但都和邱阳扯不上太大的关系，唯一一个华夏人，也就是自己曾经的师傅了。
面前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华夏人，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和复仇计划的，成田真理一直都想不明白。
“那这一次，你又需要怎样的报酬呢？”成田真理虽然怀疑邱阳的出身，但这个人确确实实帮了自己很多，桂木家也确实有着数量不少的警卫人员，就凭他自己一个人，确实很难打进去，就算杀进去了，也很难保证桂木新山不会从什么密道里逃走。
桂木家是搞建筑的，成田真理相信桂木新山自己住的房子，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报酬的事情，等你复仇完毕以后我们再统一结算吧，现在你的复仇行动还没有完成，我也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做。”邱阳放下手里的报纸，经过他十几分钟的搜索，并没有在任何一张报纸上发现有关大桥那场战斗的信息，看来学园又一次动用了自己的官方力量，抹除了这场战斗的痕迹，“明天晚上，我会带着帮手在桂木家等你的。”
说完，邱阳便离开了。
成田真理独自坐在长椅上，哪怕是菱吾走到身边了他都没有察觉。
“主人，您是在想关于空子小姐的事情吗？”菱吾知道自己主人的脾气，虽然他已经没有了身为人类最基本的慈悲，但对桂木空子，成田真理是真的有些不好面对。
他心里清楚，当年的事情空子是绝对不知情的，那个时候的她就是一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永远是那么的天真的善良。即使到了现在，空子依旧保持着那份善良的心，而且成田真理也察觉到了，即便是自己换了一副容貌出现在空子的身边，这个姑娘依旧对自己产生了淡淡的情愫。
“她终究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为了复仇，我不得不杀掉她的父亲。御门家的冤死的灵魂，必须要仇人的鲜血才能平复。”
桂木新山，这个当年走在黑船身边的家伙，和花园武史一样，在那个燃烧着大火的夜晚，拿着手里的武器屠戮者御门家无辜的族人，然后和黑船一样，看着御门家在大火中覆灭，并联合黑船一起侵吞了御门家的财产。
七年前，桂木设计从一家小门店一跃成为市里最大的设计公司，正是得益于这笔突然注入的资金，这是个很黑船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男人。
“好了菱吾，不用担心我。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我复仇的脚步，无论是大义还是空子，阻挡我前进的人我都会一一拔除，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改变。”
成田真理走进了教堂的深处，那里囤积着足够武装一支军队的武器装备。
这些东西，将成为覆灭桂木家最好的助力。
第一百七十二章 燃尽的桂木家
烈焰熊熊地燃烧，金色的火焰点燃了天空，宛如炼狱之龙般灼热暴走的火焰将原本冷灰色的森林照得一片赤红。
席卷着整处庄园的火苗带来了烧焦尸骸时传出的浓烈恶臭，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代表着死亡，而且还不只是一二十个人的死亡，是上百人死亡后才会形成的那种难以适应的恶臭。
死者就和院子里的木屋一样化为了助燃的柴薪，连同熊熊燃烧的高大宅邸一起化为了灰烬。
此时正是深夜，抬起头就能看到头上那缺了一角的明月，明明没有任何的阻挡，温柔的月光却永远也传不到这里。
这简直就像是，七年前那个夜晚的重演。
“这灼热的地狱才符合我们的身份啊，毕竟流淌在我身上的是名为憎恶的灼热铅水。而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游荡在人世间的邪魔。我们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难道不这么想吗？”
此时此刻在桂木家的卧室里，能动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成田真理，另一个，就是坐在地上，因为害怕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桂木新山。
“你……你这个混蛋……”
桂木新山用哭泣般的声音喊道。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个斯文的商人，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也会露出这种屈辱的表情。
桂木家的宅邸正在燃烧，桂木新山的房子，妻子，以及全部的财产都已经被火焰所吞噬了。很快就会在桂木绝望的眼神中化为灰烬。
屋子外面，邱阳带着他手下的人正在清扫着桂木家的每一个角落，保镖、护卫、仆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他们从藏身之处中拖了出来，无论怎样哀求都无法阻止自己生命的流逝。
邱阳捏死一个年轻的女仆，把她的尸体丢进一间燃烧的仓库里，又一次审视了一遍眼前的地图。
根据系统地图显示，现在的桂木家除了卧房里的那两位和自己带来的三个帮手，已经没有其他的生命迹象了。
“邱一，你先带人回去吧，记得找个地方把身上的血腥味清理掉，别在美鸟面前露馅了。”
“是，大人。那我们就先撤了。”
今天是他们的第一站，邱一这几个人都觉得很兴奋，能够为邱阳分忧，让他们感觉到无上的荣耀。
至于被杀掉的那些人是否无辜，在主人的命令之下都不过是浮云罢了，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无辜的。
邱阳没有闯进桂木家的卧室，那里是成田真理的主场，就和杀掉花园武史的时候一样，成田真理一定有很多话想告诉自己的仇人。
无聊的邱阳清点这今晚的收获，桂木家好歹也算是一方豪强，在他们的仓库里，邱阳还是找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
春雪（黄金级）
桂木新山重金买来的特制武士刀，虽然他本人一直无法使用，却仍旧被当做镇宅之宝摆放在仓库的最中心。
攻击力：170
特效1：攻击距离增加30%，攻击速度降低20%，连续三次攻击后，第四次攻击必定造成暴击伤害。
特效2：吸血效果增加40%
特效3：四方斩击，短暂的蓄力后对周围的敌人造成4000点伤害，并附带击飞和出血效果。冷却时间20分钟。
特效4：碎岳，持刀向前冲锋，对遭遇到的第一个目标造成5000点伤害，并造成眩晕效果，持续时间10秒。若该技能击杀目标，持有者将获得一个持续5分钟的碎岳状态，期间持有者的任何攻击都将无视对方的防御和格挡，并且普通攻击将附带重度破甲效果。冷却时间1小时。
随机传送卷轴（世界级）
随机传送到所处世界的任意角落。
空间穿梭卷轴（世界级）
穿过当前所处的空间，并移动到空间外的任意角落。
建筑图纸：和风式宅邸（特殊物品）
使用后可以建造公会建筑——和风式宅邸
和风式宅邸：可用于公会成员的日常休息，每休息1小时，所有级别副本的冷却时间将减少10%，冷却时间低于50%的副本，无法享受此缩减效果。每10天，宅邸将产生一张东瀛风格的特殊副本卷轴。
这些便是邱阳翻遍了桂木家的每一个角落才找到的能够带出副本的物品，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道具也可以由玩家使用，但都是不可带出副本的一次性消耗品。
不过邱阳也没有因此不满，在他看来桂木新山这种普通的角色，最多也就是一个突然暴发的土豪而已，除了花钱多雇一点保镖以外，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战力，否则也不会那这一把春雪却不能使用了。
那个和风式宅邸是邱阳目前见到的最强大的公会建筑，不仅仅在于它缩减副本冷却时间的效果要比普通住宅好，更重要的是它能够产出特殊副本卷轴。
特殊副本卷轴和普通的级别副本不一样，一般都用特定的背景限制，而难度则是随机出现，可能是一个D级副本，也可能是SSS级的终极副本。最吸引人的便在于，这个卷轴是不计算冷却时间的，只要囤积到一定数量的卷轴，就可以疯狂地刷副本来增加命运能量和获取装备。
这个东西邱阳就打算留着自己用了，以后开公会的时候绝对是招人的利器。
他看了一眼火海中的那两个人影，不知道卧室里的那两个人，究竟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成田真理很熟悉现在的感觉，这就和那天晚上一样，血与肉混合在火焰中，生灵涂炭。
御门家的历史、生命、未来都被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中，火舌像纱幕一样摇摆不定，透过门外的亮光，那些左右奔逃的人们就像在表演着一幕蹩脚的皮影戏，到处都是哭喊和惨叫。
陌生人在追赶着御门家残存的族人，他们一个个手持猎枪，面容狰狞，桂木新山也在其中。
成田真理记的很清楚，那个曾经是他父亲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着了火，就连脸部都无法看清了，成田真理转过头，又看到另外几个曾经相识的人，他们同样躺在地上，头、手、脚、腹部，没有一个部位是完整的。
成田真理想要去找自己的母亲，可怎么也找不到，或许墙上洒落的那一抹赤红就是她留下的吧。
成田真理挣扎着想要向外走去，还有一个人他也没有看到，他一步步在火焰中徘徊，喉咙和皮肤好像都被烧焦了一般的疼痛，终于，他找到了自己的妹妹，跪伏在她的尸体旁，成田真理哭了出来，女孩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早已经干涸的大洞，她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的样子。想来是被打穿胸口时，还在做着甜美的梦。
“一切都和那个晚上一样，这便是七年前御门家灭门之夜的重演。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一切，都让我想起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真是个让人浑身沸腾的地狱啊，用来清楚我们时隔七年后的重逢真是在合适不过了，你说对吗，桂木新山？”
失去了所有财产、地位、家人之后的新山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像是牲畜一样四肢着地背对着成田真理爬了起来。
成田真理像是正在挥舞着镰刀的死神，以照亮的红莲色天空为背景，用如同机械般精密的脚步接近着桂木新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啊，这真是太美好了，成田真理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面前的桂木新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慌张，他挣扎得如此卖力，肥硕的肚子如波涛般抖动，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站立或行走，即便他拼了命的摆动着自己的手脚，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是前进了不到一米。
成田真理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慢慢地靠近对方。就像是一只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或者是追捕兔子的猎犬。
每当成田真理靠近一步，桂木新山体会到的那种绝望和恐怖，都是献给七年前那些死者最好的吊唁。
“怎么会，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御门春水，你明明已经死了，死了！”
“要是我死了，现在这副场景就很不可思议了。这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些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杀掉的警卫，看看吧，这毫无疑问是现实，而不是什么噩梦。你难道认为死去的人能够造成这一切？已经死去的尸骸难道能像生者一样彷徨于人世，亲手制造这充满鲜血的惨剧吗？”
成田真理像是宣扬自己才是这场惨剧的主角一样，故作夸张地张开双臂，披靡着眼前瑟瑟发抖，陷入绝望中的肉块。
他居高临下，残忍而有冷酷地俯视着眼前的猎物，他带着无辜死去的妹妹和灭门的悔恨，以及历经七年浓缩而成的愤怒，蹂躏着眼前的敌人。
仇人一共有四个，继花园武史之后，舞台的第二幕已经搭建完毕了，现在准备进入实行阶段。
成田真理通过隐秘的手段夺走了桂木家的财产，然后送去了预告，说他要取走桂木新山的性命，于是新山用剩下的钱雇佣了上百名保镖，把自己的宅邸打造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打算彻底死守。
不过，在成田真理和邱阳联手攻击下，这些警卫被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只剩下眼前这个丑陋的肉块了。
“……你，真的还活着吗？”桂木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你是正确的，桂木新山，名叫御门春水的人七年前就已经死了。这样无情的毁灭，这样凄惨的炼狱，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轰的一声，一阵炽烈的风刮了过来，被橙色和深红包围的宅邸终于崩塌了，发出好似小丑一样尖锐的嘲笑声。
“不记得了吗？你们也做过同样的事啊，地上的一切残酷与不幸，都是人类，这群披着人皮的野兽所为。”
多么残酷的现实啊，人活着就是为了吞噬他人，这实在是罪孽深重。
“不过，今晚在场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也不是死者，只不过是一群无法在地府安息的亡灵罢了。”
“烧掉了，都烧掉了，哈哈哈哈，都烧成灰了……”桂木新山似乎已经疯掉了。
“没错，你七年前用沾满了鲜血和罪孽的双手换来的财富和名誉都消失了。这才是仁慈，烈火之下不分善恶，只为众生带来平等的死亡。现在只剩下你了，桂木新山，我要夺走你所拥有的全部。”
“不，不是这样的，都是黑船的命令……我只是被他教唆的！”
被枪指着的桂木新山到现在还在试图狡辩。
“是吗？你没有背叛御门家的勇气和胆量，这一切都是黑船的错。那又怎么样呢？你做了恶，夺去了无辜的生命，抢夺了他人的财产，只遵从自己的欲望行事，现在又要说不是你的错吗？”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谁快来救救我啊？空子，空子，救救我救救我！”
桂木新山逃跑的样子还是那么滑稽，成田真理心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抬起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七年前也有人这样求过你吧，难道你搭理他们了吗？你难道没有沾满鲜血，制造惨剧，嘲笑和践踏那些苦苦哀求的人吗？”
“算了，你不必回答了，一切都结束了。罪人应当受罚，背叛自有苦果。”
如同虫子一样爬行的新山，再也没法抖动那丑陋的身躯了。
复仇舞台的第二幕，就这样结束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迈的救星
看着眼前桂木新山的尸体，成田真理感触良多。回国前的这七年里，成田真理亲手葬送了无数个鲜活的生命，但其中的任何一次都和今天这次不同，不是畅快，不是满足，反倒是是有些麻木和失落。
这是一场与正义和愿望都无缘的战斗，这只是为了自己内心的憎恶而射出的子弹。
成田真理完成了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第二场的落幕并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感慨，事到如今，即便是夺取背叛者的性命也不能平息他内心的愤怒与憎恨。
他再次想起了很久之前仰望过的那片天空，年幼的他伸出稚嫩的双手，渴望能够抓到那七色的彩虹。身旁的伙伴相视一笑，一同伸出双手，然后又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打闹。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也无法挽回，就像他的瑠璃一样。
他只能义无反顾的前进，那沉入血海中的尸骸，只能是他自己或者那群御门家的背叛者，不可能再有第三类人。
这样也好，复仇的戏剧，就只剩下最后两幕了。
走到宅邸外的树林里，邱阳和菱吾正等在那里。
“看来，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二幕复仇了。”邱阳看着成田真理手上那把样式复古的手枪，知道里面又少了一枚漆黑的子弹，“我就先走了，今晚的事情已经过去，困难的是明天早上。成田同学，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空子吧，相信我，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无情。”
邱阳离开了，背后好像还背着一把武士刀，估计是从桂木新山的仓库里取来的。
看来这次行动，这个人并不是真的一无所获。
邱阳的话并没有激起成田真理内心的波澜，他早就舍弃掉身为人类的慈悲和懦弱，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只能被毁灭，即便这会将其他的人推入悲叹的深渊。
“成田大人，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的动静太大了，警察不可能坐视不理。”菱吾在一旁建议道。
“就算事情闹大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要知道我可是天河至尊学园的学生，只要我待在黑船的城堡中，警察就无法对我出手。没想到我居然借助了自己敌人的保护，说起来还真是个滑稽的笑话。”
话虽这么说，但成天真理自问没有留下什么可能被警察认出的证据，无论日本的警察有多么优秀，恐怕也没法抓到他。
不止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成田真理的笑话，菱吾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她微微眯起自己的双眼，这是她在关心别人时才会显露的习惯。
“不必担心，就只剩下两个人了。”成田真理的复仇大计已经完成了一半。
“无论哪个都是学园重点保护的人物，怕是不会让你轻易得手，而且桂木新山和花园武史的死也会给他们敲响警钟，身边的防卫只会更加严密。并且，黑船还培养出了那种怪物。”
那个之前出现再花园武史身边的怪物，趴在时速100公里的汽车上，试图用拳头杀死接触到学园机密的花园武史。
虽然在那个时候菱吾用狙击步枪打掉了这个神秘的怪物，但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和血迹，只找到了些许移动过的痕迹，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因此死去。
先不说手枪子弹，超越音速的狙击步枪子弹哪怕只是擦到一点都足以破坏人的身体。在这样的攻击下还能进行移动，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那又怎么样，无论黑船藏身于多么易守难攻的城堡，手下有多少这样的怪物，我成田真理的目标都不会改变。”
“这是自然，我相信主人的决心。”
“我在天亮前会返回学园的。毕竟仇人都在那里。你也做好准备吧，菱吾。在此之前我先试探一下他们，你在市里面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好的主人，请您放心，绝不会出任何差池。”菱吾早已经准备就绪。
“菱吾，你真是个完美的女仆啊。”
菱吾没有回答，她躬身向成田真理行了一礼，就和平常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如此的完美无缺。
兜山美鸟失踪已经快三天了，继花园武史之后，成田真理又干掉了桂木新山，他精心准备的复仇剧已经完成一半了。
剩下的还有最后两个人，成田真理穿过近乎神经质的安保系统，悄悄回到了学园，回到了宿舍楼中自己的房间，用房间里的淋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身上那种硝烟和血肉混合的气味在热水和泡沫的作用下开始慢慢消散，看着眼前的镜子，成田真理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在冷笑，明明心里已经剩不下丝毫的感慨了，然而七年间从未感觉过的漆黑色的感情已经在心中疯狂地涌动着，他不禁想要问自己，在用残酷的手段虐杀自己的仇敌时，是否感受到了快乐？在看到那些因为恐惧而疯狂扭曲地面庞时，是否感到了愉悦？
成田真理努力让自己那逐渐沸腾的感情平静了下来，复仇对他来说是沾满鲜血的祈祷，是镇魂的仪式。
要是从中感受到了喜悦，那就变成了单纯的杀戮，长此以往，人必定会迷失自己的心智。
成田真理这七年，过的是沾满了鲜血和硝烟的日子，在经历了比地狱还要残酷的训练后，在他身上刻下的，是人类应有的丑恶。
他早早地就在心里给自己留下了一条规矩，绝不因杀戮而化为野兽，无论遭遇怎样的境遇，都要保持身为人类应有的理性。
抛弃到身为人的慈悲和怜悯，不代表忘记身为人应有的克制和自觉，断不能让自己因为憎恶而作恶，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一条自作多情的誓言。
很早以前，成田真理就耗费了无数个昼夜，结合那些碎片式的证据，拼接出了那道惨剧的真相。黑船，桂木新山，花园武史，还有那个从外面找来的名叫黄泉时乃的女人，将妨碍他们计划的御门家人全部杀光了。
不过，他们还是漏掉了一个人，那便是御门春水。
虽然他中了黑船的一枪，但幸运地……或者说是不幸地苟活了下来。
成田真理按住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右手，那里有一道陈旧的弹痕，正是当时黑船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苟活下来的御门春水被当做标本囚禁了起来，然后空运到了别处，等待着他的就是身为贵重实验体的漫长而又绝望的岁月。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在运输途中却出现了一个差错。
后天型HMI的升华（觉醒），通常是某种极限状况，比如遭遇到生命威胁或者情感爆发。
御门家原本是先天型HMI的家系，不过因为血脉稀薄的关系，成田真理和自己的妹妹身上都没有光环。
直到那个晚上，御门春水才真正觉醒，然后他便巧妙地隐藏了起来，直到被送入那架装载着实验体的飞机。
他试图逃出那架运输机，采用了一个极其鲁莽的方式。那在烈火中崩塌的宅邸，失去的妹妹，以及对黑船等人深深的怨恨，支撑着他完成了一系列行动，当时他心里只想着一句话：“决不能在这里死去。”
于是，转移成田真理的飞机就在中亚的上空坠落了，成田真理迎来了第二次死亡，官方的记录是这场事故中无人生还。
黄泉时乃和黑船一定都认为所有人全都死了吧，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
若是没有那个男人，御门春水就真的变成幽魂了，他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对方也从未说起过。救了成田真理的那个男人，便是一个真正的幽魂。
那人就是一个传说，他曾经几次濒临死亡，原因有政变、战争、恐怖袭击。他便是阴影世界中的恐怖传说，永远活在暗夜之下。
他经常一个人呵呵地笑着，他应该也夺取过无数人的生命，却丝毫没有后悔，依旧昂首挺胸地面对每一个人，最终，年老的他便受到了当权者无情地驱逐。
无法回到故乡的他，只能躲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他之前积累的形形色色的财富，庞大到足以买下一个欧洲的小国，可他老了，也没有任何的家人。说不定他在过去也有过朋友和恋人，可这些都成为了过眼云烟。
他有时候会看着自己那如同枯木一般皱巴巴的手脚，这些都在暗示他时日无多，而就在他行将就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捡到了成田真理。
飞机坠落，成田真理却并没有死亡，两次濒临死亡的绝境，却又两次都活了下来，这是连奇迹都无法准确概括的境遇，可第三次死亡就要来临了。
成田真理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为什么自己要被如此对待？为什么就没有人来伸张正义？就算体验了两次生命的奇迹，他自己却还是无法复仇，并且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原来，人间是没有正义的，自己无辜惨死的妹妹就是最好的证明。
正当成田真理以为没有人能听到他的抽泣和诅咒时，他的身体突然就升了起来，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重量似的。
面前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他的样子让成田真理想起了那些盘坐在悬崖峭壁旁，拿着一壶小酒独酌的隐者。
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和苦难留下的皱纹，几乎无法分辨眼睛在哪，他睁开那和皱纹别无二致的眼睛，问道：“看你的样子，东瀛人？喂，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不能的话就算了，你要是现在想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要是不想死，我救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还是死掉舒服些。”
成田真理没有丝毫的犹豫，用痛哭一般的声音答道：“我不想死，请你救救我。”
成田真理回忆了无数遍当时的情形，他还是没太搞懂为什么当时这个男人脸上会浮现出一丝微笑。
或许救人，只不过是这个杀戮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的心血来潮吧。
“你很笨啊，大概不能像我这样成为传说了。不过，达到我的一半应该还是可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森林之风
邱阳行走在暗夜之中，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身边就是喧闹的城市中心，可他却连一点欣赏夜景的心情都没有。
刚刚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但即便只能看到基本的体型，邱阳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音无朔，至尊学园的首席优等生。
邱阳跟了对方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踪影，一直以来帮助邱阳的系统地图这次居然也没有任何的反馈，音无朔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很久，邱阳才回到了明星宿舍楼中自己的房间，现在的一楼除了成田真理和邱阳以外，还多了一个御门大义，邱阳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尤其是对御门大义这个新来的家伙，两个人之间的交集不多，但他和成田都知道，这双御门黑船安插进来的眼睛，绝不仅仅是监视皇冠那么简单。
本来就不需要睡眠的邱阳显得有些烦躁，他来到了深夜中的客厅，今晚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无法和平时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早晨的来临。
在客厅的另一边是一扇玻璃制成的大门，和房间里的那种玻璃一样，是只要按下按钮就能隔绝外部视线的高科技产品。
来到客厅，抬头就能见到那缺了一角的月亮，学园就笼罩在这样不完整的月色之中，月光把空气中细微的漂浮物都给照了出来，放眼望去，远处的一栋栋教学楼在月色的掩护下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漆黑的夜色下让人感到仿佛是置身于深海之中。
邱阳刚踏入客厅就看到了沙发上有人，条件反射般的隐去了自己的气息，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沙发，看见正在呼呼大睡的音无朔横躺在沙发里，像猫咪一样紧抱着自己的双腿。
“朔，快醒醒。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要睡就回房间里睡吧，这样睡的话肯定会感冒的。”邱阳原本不忍心打扰这位睡美人，可身为学园首席，在沙发上打瞌睡实在是有失体统的表现。
邱阳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少女的身体，她眨了眨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还真是稀奇啊，邱阳。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醒着，是口渴了吗？”咱们亲爱的首席大人依旧处于睡眼朦胧的状态。
“算是吧，但说起时间，亲爱的首席大人，你又是在做什么呢？连灯都没有打开，就在客厅里睡着了。”
“我睡着了？现在是几点了？”
邱阳告诉了她现在的确切时间，她露出了一脸懊悔的表情。
“本来想喝一杯咖啡就回去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真是丢人。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连记忆都有些断断续续的，身体上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啊。”
朔对自己的状态还不太清楚，可邱阳却已经猜到了很多。
半个月前，邱阳交给朔的那个用来抚平心境的道具，现在正散发着只有邱阳能看见的，微弱的亮光。
那是内部能量不足时才会发出的预警，这枚胸针，恐怕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不过邱阳早就准备好了备用品，在市区中见到音无朔的时候，邱阳就已经确定了系统选择的路线分支。
音无朔之所以会感到如此的劳累，并不是心理作用，而是晚上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某人给控制住了。
好在这种控制并不是绝对的，在现在这个阶段，朔还能够保留一些自己的意识，也能感受到身体发生的微妙变化。
但如果任由这种控制发生，朔的抵抗力会越来越差，最好就是完全沦为被控制的工具。
目前的主线任务仅仅完成了50%，邱阳还没有适当的途径接触到那个隐藏BOSS，甚至连对方现在所处的位置他都不敢断定。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帮音无朔抵御住这种控制才行，邱阳正好在刚刚开启的声望兑换系统里找到了一件好东西。
森林之风（黄金级）
精神：280
体质：150
力量：100
特效1：生命回复速度增加50%
特效2：净血，缓慢解除持有者的中毒和出血状态。
特效3：纯净心灵，激活后精神属性提升100%，免疫大部分精神类控制效果，持续时间60秒，冷却时间3小时。
备注：该物品是由声望系统兑换的物品，可以被副本世界的原住民使用。
邱阳的声望值在完成拯救兜山美鸟的任务后终于达到了开启隐藏奖励的程度，《淑女同萌》这个副本世界的隐藏声望奖励是装备兑换，用于兑换的道具就是那些从HMI身体里提炼出来的枭之血。
这枚手镯就是邱阳花了六瓶枭之血换来的，他看重的就是可以被原住民使用这点。
音无朔和兜山美鸟不一样，她是后天型HMI，而且还是利用了某种特殊途径才成为HMI的，邱阳曾经偷偷检查过音无朔的身体，在她的血液里有着比美鸟还要复杂的HMI因子，里面除了那种狂暴的部分，还包括很多难以分清的毒素。
这枚手镯有净化血液的效果，而且还能开启一个近乎无敌的精神强化状态，这样也能防止朔再被施展精神控制。
“朔，这个手镯送给你。”邱阳把森林之风放到了音无朔的手里。
“好漂亮的手镯。”朔接过手镯以后，久违地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又把东西交换到邱阳的手里，“这哥应该很贵吧，我不能要。”
“喜欢就拿着吧，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贵重，作用和那枚胸针一样，主要就是用来安神的，你最近看起来真的很累呢。”邱阳直接就把手镯戴在了朔的手上，女孩娇嫩的皮肤和森林之风居然出奇地搭配。
“可是，邱阳……”朔还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这已经是她从邱阳手里拿到的第二件东西了，可她却一直没能给邱阳什么物品作为回礼。
长久以来受到的精英教育让她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善良的友人。
“这样吧，如果你实在觉得自己不好接受。就去帮我泡杯咖啡吧，正好桌上的这杯也已经凉了。”
想来桌子上这杯应该是朔泡给自己的，可惜还没喝到她人就已经睡着了。
“好的。”朔走到了与客厅相连的厨房，杯子碰撞的声音，饮水机的声音，壶里的水沸腾的声音，这些已经听习惯了的生活的声响，充满了这个原本寂静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朔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
“请吧。”
“谢谢。”邱阳从朔的手里接过咖啡，味道闻上去很不错呢。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看上去你是和成田一样很挑剔的人呢。”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和成田同学可不一样，华夏自古就提倡勤俭质朴的生活，我对咖啡也没那么多要求。”轻轻了尝了一口，邱阳的嘴巴里立刻弥漫出一股香醇与苦涩交织的味道。“朔，你最近如此劳累，是因为美鸟不在的关系吗？”
“是的，这几天大家都很忙。美鸟不在了以后，大家要干的事情都增加了。”一提到美鸟，朔看上去就显得很失落，然后又用埋怨的眼光看了一眼成田真理的房间，“如果那个谁不是把自己的信条挂在嘴边，而是将其付诸于实践行动，加入皇冠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忙了。”
成田真理看来是再度成为了女孩子们怨恨的目标。
“成田同学也有自己的苦衷吧，而且这件事情不是早就谈过了吗？”邱阳笑着说道，“要是皇冠真的很忙的话，我其实也可以……”
“不不不，邱阳同学不需要加入皇冠，因为，因为时乃老师她……”原本平静的朔突然又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是比较特殊的人才，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所以你不能加入皇冠！”
邱阳有些诧异朔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不过既然是时乃女士的要求，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没想到，这不过是朔阻拦他的一个小小的借口而已，什么时乃女士的命令，但凡是了解那位老师的人都知道黄泉时乃是不会干涉皇冠的人事任用的，她本人也是极为支持学生在校园中进行社会锻炼的，绝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命令。
其实是音无朔不想让邱阳加入皇冠，她不敢想象自己作为会长指挥邱阳会是个什么样子，而且她打从心里不想让邱阳觉得自己是个强势的女人。
要是邱阳真的进了皇冠，恐怕朔的本性就要彻底暴露了，朔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吧，既然这是时乃女士的命令，那也没办法。”
“不过，除了美鸟，最近感觉珠绪的行为也有些奇怪。最近她好像在偷偷处理着什么事情，翘课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赤人珠绪，邱阳这才想起那个狂野的女孩，这也是在后面推动剧情的人物啊。
“朔，我看的出来，对于美鸟的离开你应该是很伤心的。只不过在人前……”兜山美鸟是皇冠的副会长，她能当上这个职务，和朔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我是皇冠的首席，即便伤心，也不能因此而有所动摇。”朔是个直率的人，就算她表面上装着很平静，一直在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首席的姿态，但还是无法藏住对远方友人的思念。
但朔身上的这种正直，也正是她吸引别人目光的原因。
“身为至尊，无论何时都不能慌乱……你身为首席的责任感还真是令人佩服呢。”
“邱阳同学你好像看得很透呢，我想你也是一个当过领袖的人吧？”
领袖，邱阳对这个词有点陌生了。虽然他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但他从心里并没把自己当做什么精神领袖。
他只想给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创造出一个安静美好的未来，而成为领袖，不是是实现这个目标的一个过程罢了。
“很不错的味道。”邱阳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真诚的评价道。
朔看上去有些害羞，又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客厅的上空。
“我还以为，你会因此背负更多不好的东西，看来都是我想多了。”邱阳很高兴，朔她终于学会了放下那些，不该背负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志的可贵
“我之所以能够放下，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和成田了。”即便是最讨厌的成田真理，朔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指引自己人生道路上所做的贡献。
“感谢我们？”邱阳不觉得这和他们两个男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们以前都告诉过我，一个人不能承受太多的东西……”她的脸背对着邱阳，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身为人中模范的至尊，又是至尊中模范的皇冠成员……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过于执着这点，导致人生失去了很多东西。其实我的双亲都是普通人。别说光环了，就连一些特别的技能都没有，他们只是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做着普通人的工作，和普通人一样有哭有笑地过着每一天。”
在这个只有月光照耀的客厅里，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朔一边双手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说着以前从没谈到过的话题。
“我对家人并没有什么不满，但是，在我发生升华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而这个意外，让我和家人有点一些分歧。”
“你的父母一定很担心你吧，不过就算是互相关心的人，也会有分歧存在的，哪怕是至亲之间，也不可能什么东西都达成一致，总会有一些彼此无法理解的东西。”邱阳对家人的记忆是很模糊的，但阳默轻舞里的大家，同样让他感受到了家人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微妙，很美好的感情。
“我觉得他们真的很爱我。在我决定去学园的时候，他们还哭了，可并没有阻拦我的脚步。我是从创校之初就加入学园的，资历最老的那批学生。我亲眼目睹了同学们从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聚集起来的过程。某种意义上，学园就是我的另一个家……而且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选为了学园首席，并且还受到了……”朔是看着学园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也正因如此，她才成为了大家眼中的首席学员。
“并且还受到了万人景仰。”曾经的邱阳，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以前还待在联盟的时候，他也是那种只能仰视的存在。
“不，应该说是被敬畏，他们更多的是在怕我。虽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光环……总之很特殊，所以被害怕也是正常的。曾经的我，脑子里想的就是怎样变强，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那时候的音无朔，努力成为强者就是她心底唯一的誓言，其中蕴含着面对狂风巨浪也毫不动摇的决心。
“为了成为配得上首席称号的人，曾经的我顾不上周围，一心只想着努力。我不是绘留或者珠绪那样的先天型HMI，缺少各种经验。也不像美鸟或者空子那样是出身贵族的大小姐，很多东西我都不懂。”可以想象，那时候的朔想必是有些自卑的。
“你很在意自己出身平凡家庭这件事吗？”普通人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虽然我并不想在意这些东西，但终究还是无法放下，毕竟皇冠的学员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出身于普通家庭。所以我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然后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压力了。”
“朔，我不会劝你忽略自己的出身和血脉，但是你要知道，无论出身如何，人都是不完美的，我们只用通过环境来不断地强化自己，而尽管如此，有些差距也会伴随人的一生。不过即便如此，最后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还是他自己的选择。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以后的道路，如果发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踏上那条道路，那就努力地提升自己或者干脆地放弃就好了。站在原地发牢骚，只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所以，朔，现在看来，你做的事情是非常正确的。”无论那些人怎么看待这位学员首席，邱阳都认为朔早已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什么嘛，原来邱阳同学也会露出这样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这种时候就和成田真理很像呢。说起来，我作为学园首席，一直都在被人敬畏着，想成田真理那样肆无忌惮，毫无廉耻地靠近我，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见。”这一次，朔没有再咬牙切齿地吐槽着成田的无礼，而是把这当做一个快乐的回忆在诉说。
“是吗？所以我才说，成田是个会给学园带来改变的人啊。”邱阳很高兴朔终于能够客观地评价成田真理这个家伙了。
“朔，不要过于在意自己的血统和出身。”邱阳郑重地说道，“要知道，人生的本质就是不平等的。”
“你的意思是，人要怎么活可以由自己决定吗？”好像无论是邱阳还是成田真理，都在主张这一点，主张人的自我意志。
“没错，路只能我们自己来选。有的人一出生就被幸福所包围，而有的人刚生下来就决定去死，这都是他们自己作出的选择。而大部分人，其实都被囚禁在漫漫长夜之中，徘徊在人生这片寂寥的荒野中。”
“在名为世间的舞台上，我们都是被神明所抛出的骰子左右的悲哀的棋子。但是，我们也从一开始就获得了可以和宿命抗衡的力量。那就是我们自身的意志。这是我么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邱阳的话，和成田真理在课堂上说的那些如出一辙。
“你的意思是，仅仅凭借一道意识就能改变世界？”朔有点不太相信。
“不是意识，是意志。内心是无法受到随意控制的，正因如此，即便人不能享有真正的自由，我们只能怀着向往自由的意志不断前行。比如说此刻败给了世界的规则，但只要怀有将来打破规则的这股意志。就算下一秒世界毁灭了，你也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意志的自由。”
“我想这也是成田同学一直在说的，所谓意志自由的意义。”
朔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如果有无法接受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她直勾勾地盯着邱阳，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是我，就只有奋起反抗这一条路了。”邱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也是他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是，如果说面对的对手比自己要强大，或者自己的反抗会破坏掉其他宝贵的东西，会伤害到其他人。那时候又该怎么做呢？”朔觉得贯彻自身意志最艰难的地方，就在于此。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我吗？我想你早已经知道答案了。”能够成为天河至尊学园的学生领袖，不依靠血脉和家世的力量走到这个程度，音无朔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就算是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人类也是要生存的。现实世界的苦难是永无止境的，充满着痛苦，悲伤，残酷。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有的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要承受的。”
无论是谁，都是在解决和逃避苦难的路上度过余生的，不同的仅仅在于，有的人从未逃避，有的人一直逃避罢了。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也有生命正在经受死亡，死亡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人死了，什么都不会剩下。而且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为他人的死亡负责，因为人活在世上，就是不断地吞噬他人的生命来求得生存的余地。”
“这就是残酷的世界，朔给予人类的，残酷的礼物。不过，这种吞噬却可以披上不同的面纱，它们同样有着正义与邪恶之分，人们纠结于这种必要的吞噬，在矛盾中不断地挣扎和生存着，直到迎来名为死亡的终点。”
“喜悦、愤怒、悲哀、希望，还有引导人们通往明天的某种未知的东西，都是在活着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的。我认为，死亡不是失败，只是有人累了，放弃了这种残酷的生存方式，最终选择成为他人成长的养料。”
“这便是我所理解的，世界与死亡的含义。”
朔一脸吃惊地看着邱阳，没想到他也能发表这样的长篇大论。
“邱阳同学，你还真是让人吃惊啊，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邱阳有些无语，其实这些道理应该是由成田真理来告诉音无朔的，但今天那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出来，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搞什么东西，所以邱阳只能自己来当人生导师了。
“邱阳，谢谢你刚才的话，我好像明白了……”
邱阳突然来到朔的背后，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邱，邱阳，你，你，你怎么了，不，不要这个样子，我们两个……”因为被抱住的关系，朔发出了有些尖细的悲鸣，这让邱阳觉得有点好笑。
“安静下来，马上就结束了。”邱阳突然放低了说话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这么突然就……”
“不要继续追查那些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了。”邱阳压低声音说道。
今天晚上见到的音无朔，想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出现在奥志麻市吧，邱阳最开始的时候真的以为她是被控制了。
可是刚刚在谈话的过程中，邱阳一直观察着朔的属性面板，上面并没有那一次黑化后出现的剧烈数值波动。
这说明那个时候见到的朔，是完全清醒的。
所以，邱阳才在这个时候出言提醒音无朔。
“你接近的是恶龙的尾巴，它要想抹杀掉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你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邱阳，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朔停止了挣扎，不再反抗邱阳的怀抱。
“这是我作为朋友的忠告，对于你这几天不惜熬夜，也要做的那些事情的忠告。”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你不是说，应该贯彻自己的意志吗？”朔显然不想轻易放手。
“朔，坚持意志的前提是活着，我也告诉过你，死亡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到你进行毫无意义的牺牲，我可以向你保证，兜山美鸟的处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个……”朔没有回答，但应该是相信了邱阳的话。
“快去休息吧，趁着还有一段时间才天亮。朔，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我会的，晚安。”
“晚安。”
朔走上二楼，心中的疑虑似乎并没有解开，但她看起来已经放松了。
邱阳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学园究竟是用怎样的理由，去面对兜山美鸟的家人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要去问成田真理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纸鹤
平行世界，天河至尊学园。
又是一个全新的早上，结束了例行锻炼的成田真理打算出门散会儿步，他偶尔也需要转换一下心情。
像成田真理这个职业的人，生活规律化是要尽可能避免的，因为一旦被人知道了自己生活的规律就很容易遭到暗算。
这是一个晴朗的初夏清晨，一望无垠的天空就像是一副蔚蓝色的油画。空气中还残留着黎明前留下的清凉，让刚起床的他有了更加敏捷的思维。
他若无其事地扫视着庭院的四周，特别是草坪的角落和树下，随后又以防万一地巡视了一遍宿舍的各个方位。
现在校园外的复仇已经完成了，剩下的目标都居住在至尊学园内部。
在完成复仇之前，成田真理必须尽可能排除掉影响自己计划的因素，而之前见到的那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就是不确定因素之一。
可以说这个黑衣人正是成田真理最在意的地方。
那次夜晚外出的时候，成田真理偶遇了一次全身黑衣且身手不凡的“她”。
之所以知道是“她”，那是因为即便经过细致的伪装，但身形和动作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那个人是女性，而且很年轻。
那是个有着能够轻易避开学园监控的能力，而且自带非凡体能的少女。
把这些特征结合到一起，能够怀疑的范围已经缩得很小了。
再考虑到这个地方惊人的外部防御，很大可能不是外面混进来的人，而是学园内部人员。并且是一名HMI。
学园登记在册的HMI一共有200多人，但能够拥有这样强大身体素质的人却屈指可数。而且，光环虽然被隐藏了起来，但技巧却被深深地刻在了血肉里，想要完全掩盖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是不拿一流运动员来举例子，就拿普通人走路这个基本的动作来说，没有相应的技术也会大大地影响速率和效果，而这种效果又会展现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上。
“哦？没想到这里也有。”
在宿舍附近的一棵树上残留着常人难以发现的痕迹，在三米左右的高度上有着这样的痕迹，想必是经常出入在会形成的吧。
从地上一跃而起到树上，再到宿舍的屋顶，一眼看上去似乎是毫无章法。不过事实上却是避开了蛛网一般严密的监视器，显然这条路线是经过严密计算的，确实相当专业。
“这么说来，这个专业的……”
成田真理察觉到附近好像有脚步声，便停止了思考。然后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变成了一个热衷于散步的好学生，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直面来人。
“成田，你起得真早啊。”不出所料，过来的人是御门大义，几天前，他接替离开的兜山美鸟，成为了学园的第八位明星，并入住了明星宿舍楼。
如果说成田真理是为了制造假象而在进行没有灵魂的散步，那御门大义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个为寻求灵感而孤高彷徨的艺术家。
“早啊大义，没想到你也起得这么早。”
“不是早，而是现在才回来。昨晚突然被父亲……校长给叫了过去。”
“哦？难道又要进行什么阴谋了吗？”成田真理随口嘲讽道。
大义对成田真理的讽刺视而不见，这有点不像是平常的他，这样微妙的变化让成田真理有些惊讶。在平日里，这个对世间万物都不感兴趣的家伙，今天早上却显得有些伤感。
“发生了什么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感觉自己的口风还是很紧的，没想到会被你给看穿。”大义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吧内心的想法给暴露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生相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成田真理好奇的是大义究竟会为了什么事情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
“先告诉你也无妨。昨天发生了一起不幸的事故。是关于空子的家人的。我必须一大早就通知她这个消息。说实话我很为难。”
原来是这件事情，成田真理没有丝毫的惊讶，桂木新山就是死在他的手上。黑船敏锐的直觉肯定会从中捕捉到复仇这一信号吧，为了部署之后的行动而把大义叫过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需要我去叫醒她吗？”现在空子应该还睡着，一醒来就要听到这样残酷的消息，不知道她是否承受得住。
“我尽量，不想给她造成太重的打击。HMI本身其实是很脆弱的，尤其是精神方面，我看还是等她醒过来再通知她吧。”
大义说的这些话是发自真心的。他并没有伪装或者客套，而是真的在为空子遭遇的一切而同情和伤心。
大义和空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为自己儿时的伙伴而伤心，对寻常人而言这是一个正常的表现。
然而御门大义是黑船的儿子，作为明星入驻这栋宿舍楼，毫无疑问正是黑船的指示，对于学园也好，对空子来说也好，皇冠的那些少女们，对黑船来说也不过是棋子而已。可就算是这样，空子对大义而言，还是七年前那个要他操心的青梅竹马。
“大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成田真理的目光停留在大义的手上，他正在把玩一个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的东西。
“哦？这个啊，不知不觉就拿着它走过来了。”
大义手上是一个小巧的纸鹤，并没有专门用彩色的纸片而是用已经使用过的废纸随手一折的普通折纸作品。
在成田真理的记忆中，很久以前就亡故的妹妹经常折纸玩，她并没有折纸或者其他动物，而是折她最喜欢的鹤，那时候的她经常微笑着告诉成田真理她喜欢那种有羽毛的动物。
她一折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到头来成田真理和另外一个女孩都没能陪她玩到最后就中途放弃了。
一直以来就只有大义一个人，能够做到耐心地陪她到最后。
“还有，经过和时乃老师的商议，空子应该会休学一段时间。”将折纸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大义说道。
“这也太突然了吧，连本人的意见都没有询问。”这地方休学都不用询问本人意见的吗？
“也就是两到三周左右的样子，主要是等她本人恢复过来。昨晚空子的家里发生了火灾，她的双亲都在火场中遇难了，所以现在的她也没办法回到家里去，就先暂时停课，让她在研究楼里疗养一段时间吧。”
“双亲？”
“是的，都去世了。空子对双亲的去世一定感到很伤心吧。”
没错，空子一定会很伤心的，说不定当场就要哭出来。但这个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少女的悲伤，已经无法让成田真理动摇分毫了。
“说不定，空子她会想留在这里。”空子是个很喜欢为他人着想的善良的女孩。这样会给他人添麻烦的事情或许她并不乐意。
“是啊，要解释的事情也包括这个。成田你还真是了解空子呢。她在这方面一直顽固得不得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很久以前……”成田真理感觉大义好像在试探他什么。
“不过，这一次……”这一次，恐怕就由不得空子了，学园要对每一个HMI的安全负责。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码归一码。确实对于空子来说休息是很有必要的。就由我来帮你说服她吧。”
“谢谢你，成田。”大义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然后用锐利的目光大量着成田真理。
他的视线和刚刚担忧空子时的样子截然相反，如同暗藏杀机的淬毒短剑一般，故作平静地看着成田真理。
“不过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真是太突然了。所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被掷出的硬币一样，根本不知道代表着灾祸的那面何时就会降临。”成田真理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发表着内心的感慨。
“成田，你认识这个人吗？”
片刻之后，大义将他的终端递给了成田真理，上面显示着一个男人的照片。
成田真理知道那个人是谁，花园武史，他复仇舞台第一幕的主角。
“这人怎么了？和空子的事件有关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是否和他有关，但是这个人嫌疑还是挺大的，我正在进行细致的调查，成田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把花园武史的照片放到自己面前，御门大义究竟有什么目的？
御门大义那双锐利的眼睛，仔细观察着成天真理的呼吸，表情和动作举止，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很明显，成田真理已经进了御门大义的怀疑名单。原本黑船把大义放到明星宿舍楼里，除了监视皇冠的成员，这两个转学来的男生也在他的监视目标之中。
从现在开始，成田真理在学园的每一天都将如同走钢丝一般险象环生。哪怕是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自然，大义心中的疑惑马上就会变成确定。
“我之前好像远远地看过他在学园门口晃悠。”成田真理继续进行着这一幕戏剧，他进行扮演着转学生的角色，维持住这个幽默的小品。
“只见过一次你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啊。”成田的表现并没能解除大义心中的怀疑。
“因为这个人的形迹可疑，所以我才有那么深的印象，当时绘留也在我的身边，她应该还记得吧。”
“嗯，你说的很对，这个人确实很可疑，不过，空子父母的遇害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大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成田真理，成田真理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
“死了，就被人杀死在学园附近的森林里。”大义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件事，那时候自己父亲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虽然还不至于手忙脚乱，但大义还是能看出黑船内心的慌张。“而且，空子的双亲也是被杀害的。”
“被杀害？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那么这个男人的死和空子双亲的死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也许有吧，谁知道呢？”大义对此真的一无所知，花园武史这个人，他的了解其实并不深。
“真相总是那么遥远，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身处在这个迷雾重重的残酷的世界，也仍然有人愿意声嘶力竭地追逐那不存在的真相。那么，祝你早日查出真相，大义。”
“你说的话还是如此深奥呢，成田。”大义收起自己的终端，“说不定，你会成为一名杰出的诗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死亡的重量
成田真理没办法确定大义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甚至他都不知道，御门大义有没有找到花园武史的尸体。
虽然大义刚刚确定花园武史已经“死了”，但这究竟是他确定的事实，还是单纯的推论，或者又是一次巧妙的试探，成田真理都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成田真理可以确定，那就是在大义心中，已经有了对敌人的基本认知，他已经看出了现在学园的外围，有着一个极度危险的敌人。
那么，面对这个潜在的敌人，身为至尊学园首脑的黑船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呢？在他的背后，除了那个恐怖的怪物，还有着两百多名登记在册的HMI，这都是黑船日后可以借助的力量。
虽然这些人的光环能力参差不齐，但他们所拥有的人脉足以帮助黑船找到花园武史死亡的真相，到时候极有可能发现成田真理的真实身份。
现在的成田已经很谨慎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着更加警惕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粗浅的伪装终有一日会被揭穿，到时候一切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必须加快复仇的脚步，免得夜长梦多，但御门黑船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要想接近他绝非易事，而且黑船的背后还有着巨大的超越法规的组织支持着，它有着难以想象的组织规模，内部的真实情况可谓是深不可测。
这就是——成田真理至今无法杀死黑船的原因。
黑船背叛了御门家，夺走的不仅仅是财产，还有御门家精心积累的人脉，利用这些财产和人脉，黑船加入了他们，成了那个谜一般的组织中的一员。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组织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
这个学园就是黑船进行打造的艺术品，既是他的据点，又是一座迎击一切敌人的钢铁要塞，不过这座要塞再坚固，也不可能抵挡来自内部的攻击，成田真理等待着，等待从内部瓦解这个堡垒的机会。
为此，在还没有找到近距离接触黑船的机会以前，成田真理必须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现在，机会已经降临了，兜山美鸟的失踪让皇冠和学园高层之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身为皇冠首席的音无朔，对好友的离开绝不会无动于衷。
不过目前的任务，还是先把眼前的大义给打发走吧。
“死亡无处不在，突然而来，又骤然而去，让我们为生命的流逝默哀吧。”成田真理表现得还真像一个孤高的诗人。
“然而不管是哪种死亡，都带有残酷而悲剧的色彩。尸体是不会再度睁开眼睛的，他们的遗愿也不可能改变什么，成田，你知道死亡的重量吗？”
成田真理当然知道，他是经历过不止一次死亡绝境的人。
从七年前那场惨剧中幸存下来的他，对死亡其实并不陌生。若不是命运的恶作剧，现在的他早已成为一具尸骸了。
“生死之事是不会由人力所控制的，圣人会因背叛而被处刑，万夫不当的英雄也会死在冷箭之下，而罪恶滔天的人反倒能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信徒们歌颂着神的公平，殊不知神根本就不关心公平二字，就像人类不可能在意脚下的尘埃是大是小一样。人，生来就是有罪的，但即便天上的主真的是一位心怀仁慈的神，他也不会在意人是否有罪，世人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粒尘埃。因此，死亡并不是什么神的正义，而是世间寻常之事，要说死亡是不公平的，那么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成田真理不是哪位神的信徒，他信奉的只有自己的意志和力量，至于神的庇护，他从来都觉得那是笑谈。
即便真的有神，那颗慈悲为怀的心也不会庇护他这样一个地狱中爬出来的复仇者。
“那么，这个人的死也是不公平的吗？”大义重新打开终端，把花园武史的照片调了出来。
“对本人而言，当然是不公平的。即便是罪该万死的恶人，也很少会从容赴死，无论是谁，都认为自己还有活下来的价值。说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成田真理故作好奇地问道。
“这个人是御门校长的老熟人。虽然关系并不是那么要好，但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是让人有点在意的。”
“嗯，这确实是人之常情。”
“我该走了，现在空子也应该醒了吧。”大义还要准备面对即将崩溃的友人，又是一场悲惨的会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会尽我所能的。”
大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走进了宿舍。今天成田真理的身份虽然没有暴露，但是大义确实起了疑心，在不久的将来，成田真理的身份终将被他所知晓。
在即将进入宿舍楼的时候，大义似乎想起什么东西，他转过身来，说道：“对了，关于音无朔，我想要你转过一句话，告诉她——死亡将随着意外造访。”
如同在朗诵肃穆的挽歌，又像是传来噩耗的告死鸟，御门大义吐露着不祥的话语。
“这是个看似传闻的预言吗？御门大义。”
“我先告辞了。”大义没有否认便转身离开了。御门大义是想要提醒成田真理，音无朔最近可能会遭遇危险。
至于这样的预言究竟是来源于他自己的猜测还是光环能力带来的预言，这都不重要。
甚至大义即便不说，音无朔的未来成田真理也已经猜到了，音无朔对于兜山美鸟失踪这件事情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继续追查下去，她极有可能触碰到学园的黑暗面，掉到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中。
这根本就不需要御门大义的提醒，如果不管那个女孩，终有一天她将陷入死亡的绝境。但成田真理不觉得自己能够阻止这个女孩。
现在整个学园里，唯一能够阻止她的，应该就只剩下邱阳了。
“不过，即便是邱阳出手，想要阻止这样一位武士可不简单啊。”为了朋友而决定挺身而出的少女，又有谁能够阻止呢？
天河至尊学园，第一教学楼附属食堂。
中午的天空碧蓝如洗，而流过的一片小云恰似一叶扁舟。现在是和平常一样的午餐时间，学园的食堂和朔以前上学时的食堂有着天壤之别，这里每个位置都体现出高贵先进的感觉。
朔叹了口气，环顾自己桌子的四周突然感觉到一丝怀念，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在这里不需要为了自己和朋友去争抢那稀少的座位，也不需要人挤人地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更不会有排了很久的队以后，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以后，却被告知售罄的那种失落感。
这里的餐厅即便两百多名学生一起过来都显得绰绰有余，虽然午餐是自助式的餐点，但窗口后的厨房同样也接受点餐。味道也都是一流餐厅的水准。
朔刚到这所学园的时候，学生的数量寥寥无几，设施也都处在建设当中。因为学生食堂还没有建成，当时还不得不使用研究楼的食堂。
“来这里已经三年多了，再过两个月，就是第四年了。”
回想起来，这眼花缭乱的日子如同一场美妙的梦。就像是误入了通话中的乐园一样。
中了诅咒的公主在城堡里被王子唤醒，从此便在城堡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真是可喜可贺皆大欢喜。
但这里是现实，而不是那个虚幻的童话。朔和其他学生都是被视为异端的HMI，想要在这个正常的世界平稳生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多数学生来到这里之前，多多少少都有些创伤，有的甚至还有伤害他人的过去。
在这里，就能远离那些难受的伤痛和刻骨铭心的过去，她曾经这样坚信过……
“怎么了？”坐在旁边的绘留有些担心地看着朔。
朔和绘留的座位在食堂中是最明显的位置，在学园的规范中，明星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其他学员的典范，这是权利也是义务。
绘留凑了过来，窥视着朔的表情。
“是在担心空子吗？”
今天早上桂木空子被叫了出去，她家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知情的大义和班主任时乃老师却什么都没有告诉身为首席的音无朔。
其他学生暂且不论，就连身为首席的她都被严格保密，看来发生的事情必然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件。
在午前时分，一封大意为空子会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的通知，以黄泉时乃的名义发了过来。
虽然只是朔个人的感觉，但在那段简短的文字中，朔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种无法动摇的东西，似乎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没用，而且时乃老师也在也不是要到其他地方去，只是搬到了研究楼而已。”
但朔的心中其实并不平静，她安抚着自己想要冷静下来，拼命地想要维持自己的声音和表情。
绘留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空子会不会和美鸟一样离开她们，绘留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她还是相信朔的，既然朔这样说了，绘留也相信空子一定会回来。
“朔，我有话想要告诉你。”成田真理走了过来，一同到来的还有邱阳。
两个男生突然出现在桌前，绘留警惕地靠在朔的身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娇小的骑士发誓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没事的，绘留，他们并没有恶意，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你去厨房那边帮我要写蔬菜沙拉吧。”
绘留看了两个男生一眼，尤其是大变态成田真理，虽然他之前给绘留创造了外出的机会，但这样的小恩小惠还不足以成为他越过自己接近朔的理由。
支走了绘留，朔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成田真理，特别是关于自己的好友兜山美鸟。
至于邱阳，除了信任，朔还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兜山美鸟能够平安无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决意已定
“朔，如果你正在追查有关兜山美鸟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吧。”一坐下来，成田真理就收起了往日的笑脸，露出一个严肃认真的表情。
大义的预言虽然没能影响到成田真理的想法，但也起到了一定的催化作用，使得成田真理将劝诫音无朔提到了今天的日程上。
成田真理不喜欢做计划外的事情，因为他明白什么叫节外生枝，这种事情做得越多，越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成田真理还是想要提醒一下音无朔，不仅仅是因为朋友二字，更在于他欣赏音无朔身上那种百折不挠的心境。
“这个我当然明白，美鸟是学园的皇冠之一，能够悄无声息地把她弄走，动手的绝不会是一般的势力，最有可能的就是学园……”
邱阳打断了朔的话，指了指周围来来往往的学员们，压低了声音说道：“成田，我和朔都很清楚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昨晚我也对朔说了同样的话，可你也明白，朔她是个不愿意轻易服输的女孩，这件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兜山美鸟的情况，我可以托人去她九州的老家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和学园说的那样因为家里的原因退学，我想在九州一定能见到她吧。”成田真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也是想抚平一下朔内心的冲动。
“不，我不认为你能在九州找到美鸟。我敢说美鸟现在绝对不在九州，很大的可能是被关在某个地方，或者已经被……”朔虽然不理解美鸟究竟遭遇了什么，但她也不是笨蛋，美鸟因为家里的事情退学是学园丢给皇冠的说辞，既然是说辞，就绝不可能是真实情况，美鸟现在不可能在九州的老家。
也许在九州那边，学园同样也是编造了一个虚假的理由来稳住美鸟的家人，这对御门黑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成田，邱阳。你们两个能告诉我，学园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吗？”朔想借此逼问出两个人知道的，有关天河至尊学园的秘密。
可惜无论是邱阳还是成田真理，都不认为现在是向音无朔揭露学园秘密的好时机，此时的她太冲动了，如果知道真相，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很抱歉，朔，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能告诉你这些东西，而且我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多。你可是在学园待了将近四年的老人，有些东西我们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才对。”成田真理绝不会现在就告诉音无朔一切，一无所知的音无朔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于整个复仇计划的。
他还有一个深层次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隐瞒来激起音无朔的好胜心，然后促使她去打破学园的某些规矩，以此制造更大的混乱。
音无朔是学园首席，天河至尊学园最优秀的学生，黑船和时乃都对她寄予厚望，所以只要朔不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他们也绝不会取走音无朔的性命。
成田真理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在劝解朔的同时，也是在利用朔想要查出真相的迫切心理，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当然，成田真理也会暗中推波助澜的，如果音无朔真的遭遇危险，他定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朔的身边还有一个邱阳，有他在，音无朔绝不会受到黑船等人的抹杀。
看到成田到现在还有所隐瞒，朔明显生气了，气呼呼地离开座位，连桌上的饭菜都没吃完，就把正在订餐的绘留给拉走了，绘留回头瞪了成田一眼，两个人快步离开了食堂。
两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邱阳早就看出成田真理心中的算盘了，这家伙看上去有些变态，好像压根不懂人情世故，但其实脑子并不笨，这一手激将法玩得很纯熟，还把邱阳自己给搭上了。
今晚朔如果有所行动，邱阳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跟在她的身边贴身保护，而成田真理就可以在旁边坐观成败，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虽然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邱阳很不爽，但他原本就是来帮助成田真理完成复仇的，被利用就被利用吧，说不定途中还能接到几个支线任务，把声望级别提到最高。
那个兑换系统里很多东西还处于封印状态，里面有几张生活职业的配方邱阳是势在必得的，所以枭之血和声望级别都是邱阳现在迫切需要的东西。
但愿还能有机会增加声望。
回宿舍的路上，绘留一言不发地跟着气呼呼的音无朔，心里还埋怨了一下大变态成田真理。
这家伙怎么又把朔给惹生气了，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怕死吗？最近的朔遇到了那么多烦心事，心情本来就不好，要是真把她惹急了，出手把成田干掉，以后谁带自己溜出去买手办啊？
“绘留你来学园多久了？”朔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马上三年了。”
“没想到，当年那个可爱的绘留现在也算是学园的老人了。”这个话题唤醒了朔很久以前的记忆，最开始的绘留，也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光环的影响，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少女。
朔那个时候做了很多尝试，让少女接触了很多很多新鲜的事务。漫画、小说、动漫、游戏……凡是能够被她找到的东西都成了打开自闭少女心扉的道具，朔耐着性子陪着女孩一个个地读过，最终才把绘留从那种状态中拉了出来。
奥志麻市近几年掀起的亚文化热潮，那些有趣的动漫和轻小说，因为角色特点分明，更容易被绘留所吸收。
这个曾像是机械少女一般的女孩，如同海绵一般吸收着水份，塑造出了自己的个性，绘留也因此而更加健谈了。
“我发现绘留你越来越健谈了，我真的很欣慰。”
“这个，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身体的变化。”绘留自己是无法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的。
“没有谁能把自己完全弄明白哦。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也是最不了解自己的人，这句话说的便是这种情况。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把绘留教育成一个可爱有型的妹妹呢，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一个自大又笨蛋的家伙。”时隔几年再回忆这些往事，朔不禁有些陶醉其中。
“我可是超有型的那种美少女哦，如果朔有妹妹的话我一定会比她更有型的。”
“对对对，你确实挺有型的。”
“朔你最近担心的是，珠绪那个不良少女也在私底下擅自行动这件事吗？”
在回忆告一段落之后，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朔现在的面部表情掌握的不是很好，但朔还是能看出这个女孩在生珠绪的气。
“这也是珠绪的优点啊。”
朔的这句话让绘留一时无法理解。
看着如同猫头鹰一样歪着脸的绘留，朔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
“邱阳说过，有的人适合独自一人活着，有的人则并非如此，人的性格是多种多样的，而随心所欲的珠绪就是那种喜欢单独行动的家伙，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珠绪才是最美的那个存在。”
“这话怎么听着更像是成田大变态说的？”
“他们两个人，在对个人意志的执着方面，就像是亲兄弟呢。”
绘留再一次转动自己的脑袋思索起来，虽然朔的话听起来和平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但是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瞬间之前的不祥感觉宛如白昼的梦境一般，眼前的朔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
“绘留，我今天晚上找时乃老师有事，晚饭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先睡吧。”
“好的。”
当天晚上，明星宿舍楼。
音无朔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妥当了，今晚她同样要外出进行调查。
中午说给绘留的理由当然是捏造的。在这以前，朔和时乃参与过回收失败品的野外训练和对外的交涉工作。其实即便没有这样的经历，朔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音无朔的光环——李尔王Ⅲ型，研究楼的学者们将这个君临于学园之巅、独一无二的光环成为“奇迹”。
身为HMI的朔身体机能一直处于稳定的状态，并不是说她身为HMI已经进化完毕了，而是她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都已经超脱凡人。
在处理能力这一领域，即便是皇冠成员也无法和朔相媲美。不过，她的维护时间依旧比正常的HMI要多出一倍。
一周需要进行两次以上的检查和测量，比正常人多了一倍，虽然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但每次检查朔都有很不好的感觉。
虽然她自己不是很喜欢这种检查，但是在天河至尊学园的研究者们眼里，为了维护这个学园的奇迹，就必须用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对朔进行全方位的维护，检查的细致程度可以说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所以，朔说今晚要出去并没有引起绘留的怀疑，她也是不想绘留和珠绪因此而担心。
自己最近的状态已经引起了两个人的警觉，但她还是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旋涡中，就像今天早上成田说的那样，这样的追查是有极大风险的。
空子的休学一定程度上也是方便了朔的行动，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在空子的光环面前暴露。
这几天朔对奥志麻市和学园的图书馆都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尤其是学园的图书馆，身为皇冠首席的音无朔有着翻阅常人难以看到的资料的权利。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只查图书馆的资料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学园真的有意想要隐藏有关兜山美鸟的资料，那么最可能的地方还是森林里的那座研究塔，朔必须想办法查到研究塔服务器中的资料。
音无朔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正上方，第一教学楼的屋顶上，正站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他手里拿着一段已经断裂的金属围栏，朝着朔的位置丢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警告
音无朔脑子里正在想着兜山美鸟消失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即将砸在头上的围栏。
这不是因为她警惕性不高，而是她正在想到一个关键的点上。
兜山美鸟退学的消息是由黄泉时乃宣布的，而那个理由连一点基本的可信度都没有。美鸟不可能一句话都不和这几个朋友商量就离开这里，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阴谋，那么黄泉时乃在其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时乃老师，怎么可能呢？这绝不可能。”
黄泉时乃是学园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对音无朔这个老学生，她时而支持，时而教导，对朔而言是比恩师还要重要很多的亲人。
音无朔想要相信学园，想要相信黄泉时乃，但邱阳告诉过他，学园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一尘不染超脱凡俗。
所以，她对学园的信任在很久以前就产生了些许动摇，只是兜山美鸟的失踪把这种动摇给进一步扩大了。
她心中对学园和时乃的怀疑已经越来越大，心中那强烈的不安感几乎要让她窒息了。
这两周的深入调查，也让她慢慢揭开了学园表面上那层神秘的面纱。
支撑学园的存在，居然是一个如此暧昧不清、来路不明的神秘存在，自己身为学园首席对此却一无所知。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要将天河至尊学园运转起来，朔知道这究竟需要怎样的财力和人脉。
她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些，独自沉浸在这个虚幻的乐园中。
“但是，如果美鸟是真的退学了呢？”
学园并不是HMI的收容所，它本质上依旧是一个教育管理机构，它的目的是把来到这里的HMI培养成为能够引领时代的英才。
教育，自然就会产生无法跟上学习进度的淘汰者，以前学园也有过这样的学生。
如果美鸟是真的因为跟不上课程而退学。或者是因为有什么重大的烦恼，而自己这个朋友的前辈没能及时察觉，这才导致了她的黯然离去。
于是，美鸟才会……
“不对，这不可能！我们可是朋友啊，怎么会一句话不说就离开呢？这绝不可能！”朔深信着，深信着美鸟和她们的感情。
就算美鸟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也一定会来跟她们道别的。
朔的终端里保存有美鸟的联系方式，虽然已经知道本人的手机，但是那个电话从失踪那天起就再也打不通了，回应的只有冰冷的电子音。
“我不会放弃调查这件事的，除非得到自己能够接受的答案，但是，究竟要从哪里着手才好呢？”
美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乃不可能不清楚。但朔也不会蠢到直接跑过去质问她，只能采用秘密调查的手段，不过像时乃那样滴水不漏的人，很难从中找到破绽。
“怎么办呢？”这时朔才察觉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正要掉下来。
地心引力的强化下，被切断的围栏宛如巨大的闸刀，一旦被打中，毫无疑问人立刻会被劈成两半。
钢板锐利的边锋划破空气，砸到水泥路上的时候响起一声剧烈的轰鸣，随后再一次从地上弹起，又是一声落地的巨响。
从发生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刚才好险呢，朔。”
朔还活着，邱阳此刻正把她抱在怀里。
巨大的闸刀落在不远处的地方，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不是邱阳及时把朔拉了过来，她绝对会被这巨大的围栏给压成肉酱。
“邱阳……”朔被邱阳给抱着，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女孩显然是被吓坏了，她的瞳孔一时之间都无法对焦，只能不停地眨着眼睛，大概是因为大脑还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周围并没有陌生人的气息，在确定了安全之后，邱阳把朔放回了地面。
“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动。”
邱阳一个闪现来到了屋顶，上面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青色的月光照亮了无人的屋顶，白色的近代建筑和没有温度的夜光交织出一种幽静的气氛，简直安静得像是死海的底部。
等在屋顶上的自然是无人的空虚，屋顶是禁止学员进入的，门上还挂着一把大锁，而且现在是深夜，照理来说不可能有人在屋顶上。
邱阳把其他几个地方的防护栏都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个掉落下来的护栏周围有明显的缺口外，其他几个地方的零件都很坚固，看来是有人故意切开了屋顶的围栏，借此伪造成一起“事故”，置音无朔于死地。
或许这只是一次轻微的警告，不过闹出来的动静也是蛮大的，手段也十分粗暴。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不对，应该说如果不是有邱阳这个意外的人出现，朔怕是很难在这样的攻击下得以保全。
如果皇冠的首席出了什么意外，估计整个学园都会闹得天翻地覆，可即便如此，也要对朔进行这样的警告吗？朔究竟调查出了什么东西，才使得幕后的人如此丧心病狂地使出这样的杀招？
邱阳有些想不明白对方的动机，音无朔显然没有得出什么像样的结论，即便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对学园以及黄泉时乃仍旧抱有最后的幻想，这就说明音无朔这几天的努力还是没有深入到揭开学园本质的地步。
既然是这样，对方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要除掉朔呢？
不过比起考虑这些，邱阳觉得现在还是先回到朔的身边更好，他不能让一个受到惊吓的少女一个人待太久的时间。
邱阳再次回到地面，看见朔正瘫倒在原来的地方，脸色看上去一片惨白，就像是个坏掉的模型玩偶。
“朔，你还好吗？”邱阳在她耳边尽可能轻地呼唤着她，重复了将近三次以后，朔才反应了过来。
“邱阳……”少女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有问题留到后面再问。首先是要离开这里，你自己站得起来吗？”
“没问题，这还是可以的……”朔刚刚站起身，腿上的关节就像坏掉似的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重新瘫倒在地上。
“奇怪……为什么我的腿没办法打直……”
她陷入了惊慌状态，感情和身体都失去了控制。这也难怪，就在刚刚，她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我帮你吧。”
“喂，邱阳！”邱阳根本不给朔考虑的时间，直接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既然她已经站不起来了，与其用手扶着她，不如直接抱起来更加方便。
“我们先移动到安全的地方，没问题吧？”
“啊……好的。”
平行世界，天河至尊学园，明星宿舍楼。
“安全的地方，指的就是这里吗？”虽然已经进过一次邱阳的房间了，但这里依旧给朔很强烈的新鲜感，她拿起邱阳放在床上的一个毛绒玩具，在床边坐了下来。
然后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踏入游乐园的孩子，睁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邱阳嘴巴里安全的地方，就是指自己的房间。
这里面邱阳已经用电系法术彻底清理过一遍了，所有具备监控效果的电子仪器都在他的攻击下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故障”。
而且他还在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一面黑色的旗帜。
黑角旗（特殊物品）
某个黑暗巫师的作品，放置后可以形成一层隔绝探测的黑雾。
进入主世界以后，这件特殊物品经过了一次系统修正，现在除非是玩家主动释放，否则那层黑雾是不会出现了，但在隔绝探测上黑角旗依旧发挥着自身的作用，即便是那些先进的电子仪器也无法穿透黑角旗的领域。
“这个房间的安全性，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只不过我没办法解释这种安全性的来源。”
朔紧紧地抱着毛绒玩具，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女那样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我觉得只要是男孩子的房间就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
“很高兴看到你恢复了冷静，”邱阳把手一翻，一袋速溶咖啡就出现在他的手里，这是上次进城的时候顺便买的，味道还不错。“说起来，我的房间就那么有趣吗？从刚才开始就看你在津津有味地观察着。”
“啊，不。我只是有些好奇男孩子的房间，上次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有仔细地看过呢。”
不知道为什么，朔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造访成田真理的房间时，看到的那种终身难忘的画面。
邱阳把泡好的咖啡递到朔的手里。
“好烫！”朔差点没拿出这个卡通造型的马克杯。
“这是刚刚泡好的，肯定会很烫啊，你不要碰把手以外的部分就好了。”这是邱阳亲手泡好的咖啡，朔在嗅了嗅香味以后，把杯子移到了嘴边，像是舔舐一样一点点地喝了下去。
等到朔杯子里的咖啡只剩下一半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邱阳便切入了正题。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的惊吓似乎又有了复苏的迹象，虽然朔的手里还拿着马克杯，但她却作出了抱着自己肩膀的姿势抖了起来。这不是作为学园首席，而是作为这个阶段的少女所应该有的表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即便是面对AK47的枪口也无所畏惧的少女，怕是想不到在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圣域的学园里，会遇到这种突然降临的死亡。
“究竟发生了什么？”朔想从邱阳的嘴里知道答案。
“屋顶的防护网被人切开了，然后就落了下来。在危急关头我只能把你拉到身边，如果迟了一步，恐怕就会酿成大祸。不得不说，朔你的运气可真不错。”
幸亏今天中午成田的提醒，邱阳才多留了一个心眼，一直跟在朔的身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邱阳不可能来得及把朔救出来。
“这绝不是事故，对吧？”朔很快就得出了这个浅显的答案。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事故，而是一种警告。不过施展的手段实在是太外行了……对方根本就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朔，你的调查，恐怕已经触碰到某些人忍耐的极限了。”
第一百八十章 自己的路
“忍耐的极限，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为什么会触碰到这些人的底限呢？”朔不太理解对方这样做的原因，这傻妞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的追查行为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
“你难道没想过自己这样做可能引发的后果吗？”
“后果，什么后果？”朔吞下了快到嘴边的话，楞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朔只是为了追踪这个不辞而别的友人，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是因此接近了学园的黑暗面，那就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要在继续深入了，朔，对方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我也是这个意思。兜山美鸟已经离开了，即便要追查真相，也不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啊，只是翻阅了部分学园的资料，但里面也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过于深入了呢？”朔还是不想就此放弃，美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必须知道这起事件的真相。“我只是想知道，美鸟为何失踪了而已。”
“如果告诉你美鸟的近况，你就会因此收手吗？”如果能够阻止现在这个冲动的朔，邱阳不是不可以放出一些关于兜山美鸟的消息。
“你知道吗？邱阳。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动用我这个学园首席的权限来调查，都无法查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我查出来的，而是成田同学今天中午告诉我的。”邱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朔，“兜山美鸟病死了，这是从她九州老家传来的消息，估计兜山家现在已经办完葬礼了吧。”
今天中午，在朔气冲冲地离开后，成田真理告诉了邱阳这样一个消息。
说实话邱阳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起昨晚自己还见过那个优雅的少女，她正躺在公寓的沙发上嗑着瓜子看午间肥皂剧呢。
所以所谓的“病死”这个消息，应该是学园为了欺骗兜山家而编造出来的理由。
不过学园究竟是怎样让兜山家的人相信这个理由的呢？这一点邱阳是真的感到很惊讶。
听到消息的朔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说“你骗人”之类的话，她明白邱阳说的并不是推托之词。
那位曾经是挚友的少女，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许是由于心中某种预感到的真相被摆在了面前，朔的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
“又没能赶上……美鸟……呜呜呜呜。”
朔强忍着悲痛的感觉，轻声抽泣了起来。她一直想要追寻的结果，终于变成了残酷的结局。但是，如果这个消息能让她就此放弃的话，那也不坏。
邱阳是个很尊重个人意志的人，他知道兜山美鸟现在的状况，也很想告诉音无朔，美鸟其实就在奥志麻市的某间公寓好好地活着。
但他内心更喜欢朔能够远离这场是非，老老实实地在学园里待着，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冒险。
他不想让朔毫无意义地走向死亡。
兜山美鸟消失的真相，连接着这个学园背后的真相，这个真相对一直把学园当做圣域的朔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一点。
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成田真理和御门黑船个人的恩怨，成田真理想要完成复仇，邱阳为了自己的主线任务需要帮助成田真理完成复仇，而复仇的结果，就是彻底摧毁天河至尊学园。
那时候音无朔就会知道，面前这个自己信任的人就是毁掉学园的瘟疫，自己的师长和同学都会因为他的存在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样也好，如果朔能够就此放手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成田真理是复仇者，他应该受到诅咒。邱阳是玩家，他完成任务以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无论是怎样的诅咒和谩骂他都可以承受，但音无朔，这个满怀希望进入学园的少女，她不应该承受这些。
邱阳能够看到在朔坚定的眼神中，蕴含着的那股强大的意志，所以他相信，音无朔不会像成田真理那样，在憎恨中迷失本心，有朝一日，被毁灭的天河至尊学园必然会在她的手中重建。
所以，既然她如此的热爱这个学园，比任何人都想要守护这个伙伴们的归宿，那就更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
“我不要……”朔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显得异常坚定。
“你说什么？”
“就算美鸟不在了，我还是要坚持到底。不，已经不光是为了她了，不查清楚这起事件的真相，我不会罢手的。”邱阳没想到哪怕是告诉了朔美鸟的消息，这个姑娘还是要坚持做下去。
可他真的不想让音无朔掺和进这种一不留神就会丧命的事件中。
“朔，这起事件已经超出了你一个人可以处理的范畴，即便你是学园的明星，皇冠的首席，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学生而已。你没有任何机会去对抗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那你呢？邱阳。你和我不都是学生吗？为什么你和成田都可以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朔不觉得邱阳和成田真理比自己强大到哪儿去。
“成田真理又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他是为此而来的，也因此而立下了誓言，这份决心，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资格踏入。”
“那你呢？”朔更关心的是邱阳。
“我也有着自己的任务，它没有成田那样强大和深刻，但承载着一个时代的誓言，决定着一个组织的未来，更何况，我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是吗？你们都有自己的誓言和理由，难道我就不能有吗？”朔也可以立下自己的誓言，而且她保证会比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做得都好。
“就在刚刚，你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再进一步，你迟早会遇到更大的悲剧和困难。这个世界是由名为残酷的神明所掌管的，不幸和悲伤才是世界的主调。人往往只能凭借微弱的幸运和力量，去和那降临在所有人身上的苦难抗争。”
“下一次，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很难再和这次一样死里逃生，或早或晚，你一定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你有做到这个程度的决心吗？你有不惜舍弃生命也要坚持下去的意志吗？”
“而且你想要踏足的领域，不仅仅会影响到你个人，而且还会将众多需要你的人置于悲伤和眼泪之中，即便这样你也觉得有踏入未知领域的价值吗？”
邱阳可以说是耗尽了自己手上能够用来劝阻的手段，如果音无朔还是执意前往，那就只能告诉她兜山美鸟还活着的消息了。
可这样一来，朔一定会要求邱阳带她去见这个失踪的友人，现在学园的人正发疯了一样地在奥志麻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兜山美鸟的身影，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
一旦美鸟的落脚点被黑船他们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猎影那三个人绝对挡不住黑船的攻击。
御门黑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作为后援，他能够调用武装直升机用来追捕逃跑的美鸟，自然也能调动其他东西吧兜山美鸟给干掉。
HMI不是超人，在重武器的面前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邱阳还是想要说服音无朔，因为朔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人，人，就有着不完美的一面。
高尚、勇气、友情，这些都是人类美好的部分，但这些东西在面前这条荆棘之路面前全都不值一提。拦在音无朔面前的是人世间最本质的悲哀，是一切人性都无法立足的，由人类所做的孽交汇而成的丑恶舞台。
可是……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种程度的困难，还无法阻止音无朔前进的脚步。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邱阳彻底放弃了阻止的打算。
看着朔决意前行的样子，邱阳算是彻头彻尾地醒悟了，要阻止这个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奇怪的是，邱阳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笑意。
“要问为什么？原因就跟之前几次和你说过的那样。我，音无朔，是皇冠首席。”朔英姿飒爽，干脆利落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仅仅是这一个动作，邱阳就仿佛是看到了朔头戴黄金王冠，身披血红色长袍的样子。
真是太美了，不仅仅是她的外在，而是这个人的存在方式，比起第一次邂逅的夜晚，她放出了更加让人目眩的夺目光彩。
“我音无朔的使命是守护学园的秩序和正义。我有义务和权利去矫正一切不正当的行为。所以作为他人的榜样，我必须奋力向前。我是这个学园的剑和盾。在秩序的名义下，守护这里无辜的同胞。以正义之名，我必须知道美鸟消失的原因。”
“这意味着，你要和整个学园的意志对抗，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前进吗？”
“嗯。”朔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即便对手是这所学园也没有关系，只要这里存在错误的地方，我就必须要去纠正。”幼稚的想法，很傻，很天真。
“秩序本身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那是由人的意志来规范的。能够界定学园正义的就只有学园本身。我敢说，这里的正义和你心中期望的那种正义必定是大相径庭的。”这所学园的幕后，是御门黑船和黄泉时乃，这两个人信奉的都是黑暗森林法则，强者为尊，弱者只配沦为养料和尸骨。
看看这帮人对至尊的定义就可以知道，他们骨子里究竟是有多瞧不起普通人。
而音无朔坚持的是强者保护弱者这样有些天真。幼稚，和这个现实格格不入的理念，她希望学园能够成为保护HMI的圣域，成为这些人最后的避风港。
两者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如果是这样，那就按我自己相信的道路前进就行了。”
自己要走的路，何必在意什么对错呢，只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那就有了坚持走下去的理由。
这没有半点犹豫的话语，差点让邱阳停止了呼吸。
第一百八十一章 短暂的重合
震惊中的邱阳突然想到了“朔”这个字的含义。
“朔”在天文学中，指的是月球正好运行到和太阳黄经相同的位置，这一天，地面观测者看不到月亮表面的任何亮光。当月亮和太阳完全重叠之时，光是无法传播到大地上的。
因此，“朔”这个字也可以被称为真正的黑暗，是那片无间黑暗中最为漆黑的一面。
而在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道路上，仍旧摸索着前行的道路，才是强者应有的正确姿态。而这也正是音无朔所展现出来的模样。
“你一点儿也不害怕呢，朔。”
音无朔试图挑战的是学园的“真相”。换言之，就是一直以来她所信奉的正义和秩序本身。有时，连自身的最爱也不得不去对抗。这，就是人类的意志中最为残酷而崇高的骨气。
“我当然害怕啦，没看见刚刚我的腿还在打颤吗？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如果放任不管，我自己确实会比较轻松，但像美鸟那样的牺牲者也会继续出现的。就在我合上眼睛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又会有什么人被毁灭。到时候，我又会因为没能及时阻止而陷入自责，我无法容许这样的自己。所以，我必须前进。”
就像是在地狱中主张正义一样矛盾，朔所相信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力量。她也明白，如果要和整个学园做对，自己肯定得不到任何的支持，但是，音无朔绝不会就此止步。
音无朔心里相信的，现在已经不仅是正义和秩序了，还有比它们更加伟大的东西。
那一定是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里，令人之所以能为人的根本。
“所谓的勇气，指的不是那些无所畏惧的人，而是那些克服畏惧的人啊……”
“你说什么？”朔没听懂刚刚邱阳的话。
“朔，看来你是想要打倒这个世界的正义啊，简直就像是神话里的英雄。可是，我真怕你担不起这个角色。”
“邱阳，你和成田越来越像了也开始说着奇怪的话了。”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传说有一枚能够把人间和世界全部毁灭的至尊魔戒，无数英雄站了出来，愿意摧毁它。可最终把它丢进烈焰中的，并不是那些高大威猛的英雄和勇者，而是一个矮小却勇敢的侏儒。（此为原文内容，应该是在致敬《指环王》。）”
“人只有在凭借自身意志跨越恐惧的时候，才会成为真正的人。好吧，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朔认真地盯着邱阳伸过来的手和脸，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在不停地眨着那双大眼睛。
“你的意思是，愿意帮我？”
“当然，这件事我不会对你撒谎，所以要先澄清一点，帮你只不过是顺路而已。我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我的第一要务是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如果到了最后关头，我是不会给你提供帮助的。”邱阳最主要的任务是完成剧本的主线，帮助成田真理进行自己血腥的复仇，至于帮助音无朔，真的就只是顺路罢了。
“在通往学园真相的途中，我们先暂时结伴如何？音无朔。”
“额，好的……那个，谢谢你。”
虽然心里还有一些疑惑，但朔还是握住了邱阳伸出的手，两人结成了一个暂时的同盟，或者说是一个临时的旅伴。
不过，现在的同盟还缺少了最后一个人。
邱阳敲响了成田真理的房门，早已准备就绪的成田把两人迎了进去。
“决定好了吗？”成田真理这句话问的不是音无朔，而是旁边的邱阳。
今晚去邱阳和朔的谈话，一直都在成田的预料之中，他也猜到今晚将会迎来两个暂时的盟友。
对他来说，音无朔不过是撬动学园内部的一个契机罢了，真正能够帮到他的还是实力强大的邱阳。
黑船手下那些非人的怪物，仅靠成田真理和邱阳两个人是绝不可能清除干净的，那可是吃了一发狙击枪子弹都能安然无恙的主。
当然，如果是邱阳手里的AX338，那又要另当别论了。
“我已经和朔商量好了，我们会一起去探求学园的真相，成田，我知道你对学园的了解比我们两个都深，我也不要求你告诉我们学园背后的隐情，但当我们早探求真相的时候，希望你能提供必要的帮助。”
邱阳说话时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一直在暗示什么，成田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刚刚那些话，其实是说给旁边的音无朔听的。
邱阳和成田真理之间的协议，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达成了。
“明白了，我倒是不介意带上你们，尤其是朔这个美貌与智慧的化身，想必在探求真相的旅途上，我们三个都不会寂寞了。”
音无朔觉得成田真理的话说的有些恶心，什么叫不会寂寞，她可不是那种女人。
三个人很快就溜了出去，成田真理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给学园带来怎样的后果，他是一个复仇者，只要能够完成复仇，就算搭上再多的人民，毁掉再多的乐园他也不会露出哪怕一丝不忍和怜悯。
但邱阳必须要考虑到，至尊学园被毁掉之后的情形。
有朝一日，当一切迈向终局。知道真相的朔会作何反应呢，当她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两个男人就是摧毁学园的恶魔时，又会用怎样的表情看待他们？
窗外，夜晚的学园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就如同不知世间悲哀和污秽，一直做着美梦的睡美人一样。
在这里生活的学员，和成田真理的复仇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瓜葛，他们也没有任何被牵连的理由，同样也没有任何的过错，只不过偶然来到这个地方而已。
成田真理，邱阳，音无朔三个人之间的道路是截然不同的，现在只不过是暂时重合在了一起。这种重合是极其短暂的，或许几天以后，三人就将分道扬镳。
古代的那些贤者说的很对，仇恨所带来的，永远只会是新的仇恨。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回来了，留下的只有沉积在心底的愤怒和随之而来的新的仇怨，就像是扩散开的病菌一样，丑恶而顽固。
仇恨的堆积会吞噬人的理性，愤怒会像烈火一样焚烧掉人的全部身心，像一条枷锁一样把人永远困在黑暗过去。
但即便如此邱阳也没有理由去阻止成田的行动，不仅仅是因为任务的要求，而且他内心也并不反感这样的复仇手段。
如果连应有的愤怒都忘记，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呢？学园的人是无辜的，难道御门家那些亡魂就是该死的吗？
更何况成田真理想要毁掉的只是学园而已，那些HMI只不过失去了一个安逸的家园，或许会有生活上的艰难，但这不并不意味着他们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邱阳不相信没了至尊学园，HMI就会血流成河，至少音无朔和皇冠还会给他们应有的保护。
对成田真理这样一个复仇者来说，真的要走出过去的阴影，他就必须要亲自解决掉黑船他们，为七年前的那场事故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让那个血腥的夜晚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终结。
哪怕在鲜血淋漓的复仇之路的尽头，只有那烧尽一切的空虚，但那灰烬，恰恰是萌发新芽的唯一土壤。
“……朔。”成田突然回头喊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
“没什么。”成田真理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早晚会知道的，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复仇者。
二十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学园外的山道上。
“好久不见了，音无大人，邱阳大人。”等候已久的菱吾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成田，难道你每次离开学园都是用这种和马戏团一样的方式吗？”
成田真理利用以前的方法，独自一人绕开了重重监视，飞出了学园高高的外墙。
邱阳则是抱着朔跟随成田的脚步，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不过动作就没有成田那样雅观了，毕竟怀里还抱着一个少女。
原本朔是不想被邱阳给抱出来的，但两个男生都害怕朔在飞跃的途中失手，一旦被学园的监视器捕捉到，那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谁都不想现在就和学园的高层发生正面冲突。
这条里学园有些距离的山道，除了他们四个，没有一道人类的气息。
“再次向各位隆重介绍，这位是菱吾，服侍我的优秀侍女。”
“真是很久不见了呢，音无大人，菱吾早就受够主人那场脸了，能够在这个时候见到菱吾实在是太高兴了。”菱吾依旧是那样彬彬有礼，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成田真理这样的主人，“邱阳大人，感谢您在奥志麻市提供的帮助。”
邱阳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里面装着一根头发，这是快要离开屋顶的时候，邱阳在那里发现的唯一一个线索。“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成田也给了我相应的报酬，菱吾小姐不必客气。这个东西，还请你帮忙分析一下。”
菱吾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接过了邱阳手里的线索。
“什么啊，那是？”朔都不知道邱阳从哪搞来的一根头发，难道是之前从她的身上取走的，他不会也和成田一样是个死变态拿人家的头发去研究吧？
“在你差点被围栏砸成肉饼的时候，我在楼顶上找到的头发，说不定可以找出那个在幕后警告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屋顶是禁止进入的，也就是说普通学生不可能上去，自然也不会留头发在哪里，这根头发是犯人留下的可能性很高。
“有这种东西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朔有些反感邱阳的隐瞒。
“无论如何，决不能在学园内部进行调查。”现在这个阶段，不能相信学园里的任何人。
“没错，在学园的任何调查都会泄露给黑船……学园那边。而且，也没有办法保证参与调查人员的人身安全。”成田真理也表示赞成。
“哦？没想到笨蛋成田也会这么动脑子啊。”
“我不论何时何地，都会以常人三倍的速度开动大脑，最擅长的特技也是头槌。”成田骄傲地说道。
“这个人的脑子一定是有病。”朔在心里小声地吐槽道。
“那么，拜托你了，菱吾。”
拿到证据以后，成田又和菱吾交代了几句，两个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小女仆走后，朔突然来到成田真理面前，径直传来一个质问的目光，看得成田真理面容有些发烫。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九州兜山家
“成田，你究竟抱着何种目的，来到这所学园的？”朔逼问道。
“我是被校长召唤，以明星的身份进来的，其他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成田真理像是恶作剧被发现了一样挤了挤眼睛，可能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答案，音无朔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都已经开始反抗学园的你，到现在还有必要在意我最初的目的吗？”朔已经站在了学园的对立面，成田真理就更没有必要告诉她实情了。
“我当然在意啊，我既是明星，又是皇冠的首席，还是这个学园的守护者。虽然现在看上去我是在反抗学园，但我所做的只是希望学园能够回归正道，我想要的也不过是这起事件的真相而已。”朔反抗学园不假，但她并不是想要毁掉这个HMI的家园。
“我爱着这个学园，如果它出现问题，我会尽力去纠正它。如果她犯了错误，我也会毫不掩饰地指着它。但如果有谁想要对它不利，我就会成为它坚实的后盾。”
毫不犹豫，掷地有声的回答，看上去干净而利落。不论选择了怎样的道路，对音无朔来说，对学园的爱与身为明星的职责，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我再问你一次，成田真理，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是要为学园带来灾祸。我绝不会坐视不理。”音无朔绝不容许任何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伤害至尊学园的事情。
“你刚刚说了，你的行为是要纠正学园，对吧？”
“是的，我说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纠正学园的方向。”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纠正某些东西。”成田真理目光炯炯，看着朔的眼睛充满了热情，“我想要修正过去留下的错误，这便是我来到学园的目的。”
可朔还是不明白，她已经受够了邱阳和成田真理这种敷衍的回答。
“我完全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是我能够告诉你的极限了。”
两个人目不转睛地对视着，两股强烈的意志互不相让，实现激烈的仿佛能够摩擦出绚烂的火花，就这样一直对峙了很久，直到邱阳走了过来，把朔拉到了一旁。
“朔，成田真理有自己的苦衷，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你了，没有人能够踏足他的领域。”邱阳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又越发的深邃，朔从没被这样的目光直视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领域里布满了伤痕与痛苦，你这样逼问他，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他脆弱的伤口，每个人都有不愿回首的往事，外人谁都不能干涉和插手。”
“现在要想实现你纠正学园道路的想法，成田真理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他有着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强大的财力和资源，要想扳倒御门黑船，就必须倚仗他的帮助。所以，请你不要再逼他了。如果他真的要毁灭学园，我答应你，必要的时候一定会出手制止他的。”
就这样，邱阳暂时遏制住了音无朔心中的好奇和郁闷，三人维持着这样微妙的关系，在奥志麻市的郊外走了一夜。
也算是把接下来的计划给敲定了。
第二天，三人的侦探行动开始了。趁着还没有和学园撕破脸，利用休息时间尽可能调查一血线索。
虽然第一时间就投入了行动，但想要三个人做到互相理解显然为时尚早。
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临时的侦探行动开始了，不过这样的行为还是称之为间谍行动更加贴切。
“绘留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我还以为她一定会跟在你身边呢。”成田真理有些惊讶于绘留的态度，知道朔要和两个男生一起行动，身为骑士的她居然如此放心让音无朔来单独接触。
“我告诉她，这段时间时乃老师让我当你的顾问向导，以前她也当过我的护卫，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午后的中庭。邱阳还是单独走在最前方，任由那两个冤家一路不停地斗嘴，他自己则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些摇摆的摄像头。
邱阳想找的并不是兜山美鸟的痕迹，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发现昨晚那个行凶者留下的线索。
在初夏炫目的阳光下，大面积采用玻璃建材的校舍发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看上去好像不存在任何的阴暗面。
这座学园的建筑之所以采用大面积的玻璃墙结构，据说是利用了开放性的视觉，可以为人带来心理上的稳定。在学园范围内被要求佩戴的隐形眼镜RI装置所生成的虚拟现实功能，可以提供多种多样的行动支持。
例如把RI和手上的终端进行配合使用，输入目的地或者想要找到的人物，系统就会提供到目的地的导航或者与对方的即时通讯。但三个人想要寻找的，并不是这种存在于表面的东西。
邱阳在前面寻找线索的同时，朔和成田真理的交谈仍在继续。
“朔，你认为美鸟为什么会消失呢？”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痛苦的回忆让音无朔低下了头，手不自觉地放到了丰满的胸前。
她的眼神中没有半点阴霾。正在进行的记忆的反刍，不是为了让她永远地沉浸在悲伤的过去，而是为了让她能够坚忍不拔地面对未来。
“在退学后没多久就病死了，这是我最近得到的情报，想必邱阳也已经告诉你了。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太巧了吗？如果说这里面真的有学园的干预，我们首先要找到的应该是理由吧？学园为什么要对兜山美鸟下手？还有就是，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其实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理由，如果美鸟的死亡真是学园造成的，那么原因呢？兜山美鸟可是学园的明星之一，是学园耗费了大量资源才培养出来的最接近至尊的人，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她毁掉呢？
“理由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不过说起类似的事件，以前也有人因为受不了学园的压力而退学。”朔身为首席，是接触过这类资料的，退学的并不只有兜山美鸟一个人。
“其中有没有和兜山美鸟状况相同的？是否存在退学后因为生病或者意外而死亡的案例？退学后的这些人，说不定也和兜山美鸟一样，被处理掉了。”
“怎么会——”朔觉得学园不至于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如果兜山美鸟的死亡只是为了掩饰某个意外发生的事件而临时作出的处理，那么这个手段未免也太干净利落了，不像是第一次处理的样子。
这说明幕后的处理者做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这很有可能是有组织的，反复实施过的手段。
不过，现在就算想要调查那些退学者的后续情况，学园也不会在明面上提供相关的情报。
“虽然学园的校长……黑船的影响力非常大，但是要抹杀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是相当危险的。特别是在一个社会稳定的国家里，这需要具备一定实力的后台或者背景。如果说真的施行了很多次，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学园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这点大家都很清楚。”
朔只知道学园的建立背后一定不仅是黑船一个人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在音无朔的脑子里就是普通的资本势力，没想到他们还会帮助学园做这种勾当。
“实在是很难想象冒着这么大风险也不得不做的理由。而且对方还是兜山家啊，不是一般的普通民众。”
这点成田真理也想到了，所以在他知道兜山家居然接受了病死这个理由的时候显得很吃惊。兜山家是九州的名门望族，长女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们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坦然接受了这个荒唐的借口。
如果这些人真的闹了起来，成田真理不觉得御门黑船能够压制住。但即便是如此危险，黑船也清理掉了兜山美鸟，难道是已经和对方的家人进行了某些沟通，只有当事人自己蒙在鼓里吗？
事实是，音无朔和成田真理都猜错了，兜山美鸟的家人确实是接受了学园给他们的理由。
不过并不是因为她的家人和学园达成了某种交易，而是美鸟自己去和家族沟通的，她在意识恢复后便立刻联系了远在九州的长辈，让他们接受学园给他们的所有说辞，不要有任何怀疑。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麻痹黑船和黄泉时乃，让他们尽快暴露出自己的意图。
这个做法实施的非常到位，自以为搞定了兜山家的黑船搜寻起美鸟来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虽然学园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黑船背后的那些家伙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知道了。
御门黑船弄丢了一个“化身”状态下的HMI，现在都没能把人找到。这直接影响到了黑船在组织中的地位，这几天的搜寻，御门黑船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组织中的那种内部压力。
而身处旋涡中心的兜山美鸟，则一直躲藏在邱阳的据点中过着安逸的生活，邱阳给她的建议是，等到朔和学园高层撕破脸以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帮助学园中的伙伴推翻御门黑船的残酷统治。
三个人逛遍了整个中庭都没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教学楼里里的长廊处。
邱阳表示自己要去蔷薇园看看，让朔带着成田再检查一遍教学楼，尤其是通往屋顶的那些路径。
他离开后，成田真理突然靠了过来，眼神游离在她丰满的身上，把思索中的朔吓了一跳。
“喂，成田真理，你靠得太近了！死变态，离我远一点！”
“小声一点！我现在要说很重要的事情。”成田真理压低声音，紧张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超人女仆
成田真理吧音无朔拉到一个略显隐秘的角落，这才开口说道：“这座学园的安保系统，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密许多。它不光可以阻止外部敌人的入侵，还能详细记录内部人员的活动情况。身为学园首席你应该也清楚才对啊。”
“你说的对……是我大意了。”朔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首席了，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做。
“以前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自己就像研究所里的豚鼠一样被人监控着。”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HMI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十分危险的存在。我曾经近距离看过很多这样的HMI，所以我也能够理解学园的做法。在现代社会，我们都是被称为怪物的人，尽管校长把我们的能力称为可能性，说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而无论是社会，法律还是说人的想法，都跟不上我们的成长速度，所以现在的一切都还只是摸索阶段。我一直相信，学园现在的做法哪怕不是最好的，也是目前较好的一种选择。”
遍布在校园各处的摄像头，更像是监控装置的终端，严密的外部防卫手段，在朔的心里，这些都只是保护HMI的手段罢了。
可现在她内心的想法已经改变了，看待这些东西的角度，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黑船是学园的创立者，所以学园在黑暗面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他也是……”
“你说的没错，校长对美鸟的事情，一定是知情的。”
朔曾经无比信任的黑船，在背后也参与了美鸟失踪的事件，面对成田真理这暗含着讽刺意味的指责，朔微微颔首，低下头去。
“成田，听你的语气，以前是认识御门校长吗？”刚刚成田真理的话里除了对朔天真想法的讽刺，也带着对御门黑船发自心底的厌恶。
“以后再讨论这种私人问题吧。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成田真理一不留神下就露出了破绽。趁着她还没有深究下去，成田真理强行转移了话题。
“如果学园中存在某种隐藏的真相，那么黑船应该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保护和培养HMI，让他们成为引领人类前进的至尊，打出这样的名号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只要能够查清这一点，事情自然而然就会真相大白。”
“可是直接质问校长是不可能的，只能去其他地方寻找情报，比如说研究楼？”
“不，那里同样可以任由普通学生出入，不可能藏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研究楼的主服务器已经被花园武史窃取过一次了，里面的资料成田真理也大致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令人在意的数据，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但要想看清学园真正的样子，那点资料是远远不够的。
“这里有两百多名HMI，要想完全保密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既然之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没人发现，想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朔，在学园中不让学生，老师及普通研究人员接近的地方都有哪里？”这些地方，才可能藏有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研究楼的S4区域，还有就是……”朔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某个焦点。在蔷薇园的深处，有一座学园建设时就存在的古老森林。而在那座森林的树冠之上，伸出了一截如刀锋般锐利的物体，那是被称为“基地”的无双尖塔。
“那里是绝对不能踏入的领域，这里的学生和普通研究员，都不清楚那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在进行危险的实验，说起来邱阳好像就去过那里，不过我也没问他在那个地方都经历了什么。”
“另外，据说在基地的地底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研究设施，只有时乃老师和少数几个研究人员能够靠近，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所以消息是不是真的也无法确定。”
“嗯，那里的确是戒备森严，别说是靠近了，就是进到森林里都能看到很多巡逻人员和数不清的明暗岗哨。”成田真理回想起之前进去时的情形。
“喂！难不成你去过了？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个地方禁止进入吗！”
“我是个抑制不住好奇心的人，所以……”
突然，成田真理和音无朔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推到在地上，脸深深地嵌入到草丛中。
“谁啊？你想干什么？”感受着杂草尖端传来的疼痛，朔大声问道。
“别动，这里有监视！”邱阳的声音从朔的身旁传来，朔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成田真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蔷薇园的入口，之前邱阳说过他要来这里寻找线索。
但是所谓的监视指的是什么，这里好像看不到有摄像头啊？
一名黑衣女仆独自走在蔷薇园边缘的石子小路上，她的脚步很快，提升了速度的同时也少了几分优雅。
“那不是御门大义的女仆吗？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女仆之一吧。就是不知道一共有几个人。”朔以前也见过她们几次，很难想象御门大义是在哪儿找到的她们。
“她同样也是校长大人的女仆。”成田在旁边说道。
“你们两个，刚刚差点就暴露了，我们三个人目前的关系决不能让黑船他们发现，也请你们在走路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让人抓住把柄。”这些女仆是黑船放出来的，比监视器还要强大很多的侦查装置。“这些人都是校长的棋子，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邱阳刚刚在调查的时候也发现了这名女仆的踪迹，现在这些人已经不是之前的友善状态了，而是有些偏黄的中立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敌对。
这几个女仆虽然不是BOSS，但也有着洪荒级的实力模板，虽然身上没有光环能力，但以黑船和黄泉时乃掌握的技术手段来看，改造几个女仆的身体并不是什么难事。
女仆在小路上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便快步离开了。她今天还要巡查学园里的其他地方。
邱阳注意到，这个女仆的右手似乎有些不便，抬手和挥动时都显得十分僵硬。
“受过伤吗？难道是那天晚上……”
在处决掉花园武史的那个夜晚，站立在车顶的那道黑影，差点把花园砸死在自家的小轿车里。要不是菱吾躲在暗处用狙击枪把那个黑影打了下来，花园武史的命就不会再成田的手里终结了。
这个女仆，估计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黑影了。
“没事了，看来已经蒙混过关了。”成田真理从地上爬了起来，注视着女仆离开的方向。
“什么叫没事？邱阳，就算那个女仆是校长的棋子，我们也不需要这么……”
“那些女仆，可不是普通人。”成田真理已经领教过这些家伙的强大了，瞬间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肉体的坚韧程度足以抵挡狙击枪的子弹，就算不是HMI，也是经过改造的非人生物。“你待在这里这么久了，似乎并不清楚这几个女人的底细，其实知道用心观察就能明白，她们都受过特殊训练。”
“特殊训练？”朔露出了一个茫然不解的表情，不过这也难怪，朔虽然是学园的首席，但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成田想说的应该是她们都收到过战斗方面的训练吧。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有着高超技巧的战斗专家。”
“是吗？”朔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女仆居然会是隐藏的高手。
“刚刚她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只是在进行日常的巡视罢了，但之前每次见到她们，我都感觉得出来这些人心里的紧张。你们两个说话的声音最好压低一点，否则很容易会被人听见。”在系统的帮助下，邱阳能够看到这些女人的特殊能力以及她们身上的电子装备。
“邱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被别人听到。哪怕她们受过特殊训练，也不能做到如此程度吧？”
“朔，身为皇冠级HMI，你居然也会被这种固化的观念所影响。人类通过正常的训练就能发挥出惊人的力量，而且能够在这种距离上进行收音的定向麦克风，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这种东西对成田真理来说简直不要太常见。
“不过，那些人应该用不到这些小东西，你说对吗？成田。”刚刚传来的侦查情报显示，女仆身上并没有什么定向麦克风。
成田真理点了点头，他也不认为这些女仆需要靠玩具来实施监控。
“什么意思？邱阳，难道你觉得这些女仆是HMI？这种事情大义从来都没有说过啊？”单纯的丫头，总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御门大义也是黑船的棋子之一，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家的底牌暴露给其他人呢？
邱阳和成田真理都在心里给这些女仆下了一个定论，她们身上那些超人的力量和反应速度，明显跟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别。
那些女仆跟在黑船和大义的身边，应该是根据能力的不同各自执行相应的任务，身为女仆的任务估计反倒是次要的。
“其实，那些女仆在以前看到的时候还是挺普通的。她们的光环类型应该和珠绪类似，都是激活以后可以强化身体机能的型号，也只有这样的能力才适合进行暗杀活动啊。”和珠绪决斗过的成田真理对这种类型的光环还是颇为欣赏的。
“关于咱们的侦查计划，我看就先进行到这里吧。”邱阳今天在学园逛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什么线索。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到处都是监控装置，他不敢把侦查活动做得过于明显，只能用隐身的手段进行侦查，可仔细找了这么久依然是一无所获。
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深入森林里的那个“基地”，在那里才能得到事件的真相。
邱阳身上的传承技能还剩下最后10%的学习进度，只要在那里面找到相关的资料，就能再获得一个强大的可升级技能了，到时候说不定也能加快副本的通关速度。
“今晚我会尝试接近基地，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