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将军夫人哄到手TXT下载将军夫人哄到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军夫人哄到手全文阅读

作者:冬眠啊     将军夫人哄到手txt下载     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擅解人衣

    “公子来得可真晚,海棠都快等睡着了。”她薄纱轻褪,露出雪白的肩头和半截玉臂,玉足点地,脚腕间的银铃叮当,她便一步一响地到了尉迟星纪面前,一手轻轻扯着尉迟星纪的衣领,将他引入房中。

    尉迟星纪配合地向前,只是薄唇不见笑意。

    “海棠姑娘还是一样擅解人衣。”他大手向后一挥,房门就被关上,他顺着海棠的把戏,将她压在了床头。

    海棠倒是不再继续挑逗他了,双手不轻不重地推在他胸前,才从他身下出来,婀娜多姿地坐在桌子上。

    “纪公子,今日来想听些什么?”

    “褚烟萝。”

    “看来上次褚忘忧的故事,纪公子还意犹未尽。”美娇娘玉指点在唇间。

    “我只想知道褚烟萝在何处。”那些故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上回只是拿褚忘忧的故事来探探虚实,看看给的消息是真是假。

    “褚烟萝已经死了,十年前不就死了,人尽皆知的事,纪公子还要找我们玲珑阁问什么呢?这笔交易做不成了,纪公子慢走吧,不送。”海棠显然不想谈这些事,急着赶人了。

    罢了,也问不出些什么来,该知道的他都知道,只是想再来碰碰运气,也不知玲珑阁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情报中心真是浪得虚名,尉迟星纪摇摇头离开了。

    京城入夜之后热闹不减,同样热火朝天的还有魏老将军的府邸。

    “少爷回来了!”

    “快把菜热一热。”

    “少爷这边走,老爷和夫人在厅堂里等你呢。”

    魏胤池到家时,一家人围在桌边,还未动筷。他还未进厅堂的门,便见他娘在门口张望着。

    “娘,我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啊,我和你爹都等你好久了,迟迟不见你来,饭菜都凉了。还没吃饭吧?明月,快将少爷最喜欢吃的宫保兔肉抬上来,特地一直在锅里小火闷着呢。”魏夫人夏氏素来疼爱儿子,魏胤池还是个独生子,所以备受夫人疼爱。

    魏胤池看着着一桌子菜,大鱼大肉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出了几个贪官,收了多少贿赂呢。

    “怎么了?这桌菜不对胃口吗?我叫后厨再炒几个清淡的菜吧。想想边关白雪皑皑,寸草不生的,连蔬菜都没得吃,彩蝶啊,去后院挑一些新鲜的菜来,多摘些被冻过的小青菜。”自打魏胤池进门,夏氏嘴里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娘,不必大动干戈,这几个菜够了。”实在是铺张浪费。

    “听见了吗,少爷说不必再做菜了,彩蝶,回来摆碗筷吧,明个清早再去摘菜。”

    “上座吃饭。”魏伯书只觉得耳边聒噪,魏胤池回来之前,怎么没见夫人对他东叮咛,西嘱咐的呢?

    “上哪去鬼混了,那么晚回来?”魏伯书等这顿等了好久,没夫人允许,只能看,不能吃,这下只想将气撒在魏胤池身上。

    “在宫中随意走动了一番。”

    屁话,他才不信,魏伯书哼了一声,唇上的小胡子随之颤动。

    魏胤池坐下便不说话了,冷冷清清地夹菜,而夏氏总在替他夹菜,碗里都堆成了小山,还生怕他吃不饱。

    “魏伯书,你看看,小池不爱说话的性格就是随了你,到现在都没有个老婆,我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两人在饭桌上演起了互相嫌弃的戏码。

    这倒是让魏胤池想到了以后和云溪在一起生活的样子,嘴边不禁露出了笑意。

    “你看,小池笑了。”夏氏警觉不对,莫不是魏胤池有了心仪的女孩吧。

    魏胤池看两道视线纷纷向他投来,刚刚上扬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让夏氏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饭后,魏胤池进了书房,抽出了一张宣纸,平铺在书案前,脑中回想起一树红叶下素衣白裳、笑意盈盈的少女,提笔,一气呵成。

    “小池啊,娘来给你送饭后糕点了。”夏氏连门也没有敲,就鲁莽地进了门。

    “娘这还有一本画册,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娘特地请了画师将京中所有优质女子都画了下来,快来挑一挑哪位小姐是你的心上人吧。”桂花糕盘底下压着一本厚厚的画册。

    “这女子是谁啊?果然小池的眼光不会差,瞧瞧这心上人跟仙女下凡般的,来告诉娘,是哪家的千金,娘明天就替你提亲去。”魏胤池的画还没来得及收,被夏氏逮个正着,她儿子向来爱画山山水水这种泼墨画,难得画了幅美人图。

    既然被看到了,魏胤池也不会否认,反正迟早得领进门,还是让家里早做准备吧。

    “的确是我的心上人。”

    “芳龄几许?家住何方?”

    “她叫云溪。”

    夏氏倒吸一口气,世间女子千千万,怎么偏偏喜欢了这一个,但只要是儿子喜欢,那她做娘的便支持到底。

    “那娘今夜就通宵准备准备彩礼,明天就让你去十里红妆去娶她。”

    这次换了魏胤池倒吸一口气,未免也太仓促了。

    “云溪尚未及笄,待到三月份再做打算。”

    “什么?尚未及笄?”这不是老牛啃嫩草吗?

    “好好好,小池啊,彩礼这事就交给娘了,还有三月时间,娘一定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保证人家姑娘不会受一点儿委屈。”夏氏应下了,小就小点了,大不了再等个两年为魏家开枝散叶,总比没有的好。

    “那便好,就等娘的好消息了。”既然女人更懂女人,那就把这些琐事都交给娘吧,他只要负责将云溪娶进门就好了。

    “娘明早做些糕点,你带进宫给那小姑娘尝尝,两人增进增进感情,先抓住那女孩的胃,也别老是拉着一张脸,让人家对着你的苦瓜脸就倒胃口,多笑笑,放心,你娘给你生的不丑,自信点。娘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自己多开开窍吧。”夏氏真是恨铁不成钢,怕到手的老婆被他吓走了。

    可她不知道魏胤池在那小姑娘面前能说会道的。

第十六章 晦气姑娘

    “小池啊,人家姑娘觉得你怎么样呢?喜欢你吗?”真是个尖锐的问题,魏胤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是说他们还以兄妹相称是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是吧,听说京城里喜欢你的姑娘也是一抓一大把了,你个个瞧不上,这个姑娘莫非不喜欢你,是你热脸贴冷屁股?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谁说她不喜欢我?”反正她的的确确没有说过不喜欢他。

    “那便好。”

    探梅时节,昨夜的雪今早还未消,晨起日出,才到了融雪的时候,虽有微光笼罩,却还是分外寒冷。

    魏胤池抖了抖一袭雪白的兔毛斗篷,不掺一丝杂毛,小心仔细地将它挽在了臂弯之间,真怕哪里磕着碰着,弄脏了一丝白毛,到时候拿出来就不好看了。

    “来,小池啊,这是娘刚做的糕点,最上面一层是梅花香饼,今早现采的红梅花瓣,新鲜得很,第二层是如意糕,里面有红豆,以表相思之意,最后是翡翠碧玉汤圆,你跑快些,别让它凉了。”夏氏体贴入微,只希望魏胤池能早日把媳妇哄到手。

    魏伯书清早在院前锻炼时,便见自家夫人早早地就在厨房里忙活,还以为今早有什么口福呢,没想到全装进了食盒里,一块没剩,他连渣都没吃到。

    “魏胤池带去给谁吃?那么大阵势。”魏伯书倒是好奇。

    “你未来儿媳妇。”

    “他小子要讨老婆了?是哪家的晦气姑娘,瞎了眼地还看上他?”他端着一杯热茶遥望着远处牵白马的少年,倒是有几分他年轻时的风范。

    “别这么咒你儿子。是云家小姐。”夏氏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小姑娘没有错,怨在无知的群众,给她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魏伯书心中一惊:“是云溪?燕王的小女儿?”

    “正是。”

    为什么是燕王的女儿?真是天打五雷轰,怕什么来什么,因果轮回啊。

    他自知愧对燕王,这些年总是对燕王闭口不提,夫人以为是燕王谋反一事影响太大,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十年前,他自挑右手筋脉,从此以后不再持剑,不问朝政,本想带着夫人儿子离开京城,哪知儿子志在京中,竟然步了他的后尘,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魏胤池的名声远播,早已远超他了。

    片刻,在脑中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魏伯书释然了,既然是儿子喜欢,那就放心大胆地追求吧。他不会将上代人的恩怨压在小辈头上,希望魏胤池好好对云溪,他还未来得及报燕王的知遇之恩。

    魏胤池一骑绝尘,马蹄踏霜雪,清晨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串马蹄印。

    “别骑那么快,汤圆要泼了。”看着魏胤池快马加鞭,已经跑没了影,夏氏很是着急,可转念一想,若不跑快些,汤就凉了。

    下回不做汤了。

    魏胤池手持皇上御赐的令牌,随意出入皇宫之中,皇上本不想让掌握兵权的将军随意进出皇宫,无奈一次喝多了酒,加上魏胤池大胜归来,他一高兴,就将令牌给出去了。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吃,好在魏胤池很是安分,不过说来他也有几分忌惮魏胤池,虽说魏胤池在他眼里是个毛头小子,但只能说这小子不一般。

    魏胤池直奔泠香殿。

    到了冬日,云溪便喜欢赖床,躲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肯出来,起得也比往常晚些。

    魏胤池提着食盒来时,荣姑姑恰好去御膳房领早饭。

    云溪正趁着荣姑姑去御膳房的时间挥剑一千下,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刚去的吗?她赶忙把剑收了起来,这有力的脚步毫不拖沓,不像是荣姑姑的脚步声。

    “云溪。”魏胤池见殿里空荡荡的,便径自上了二楼,来到云溪的卧房前,轻声呼唤。

    “池哥哥,你怎么来了?”她从房里探出一个头来。

    云溪在房里梳了梳凌乱的头发才出来。

    “来看看这件斗篷合身吗?”魏胤池放下食盒,将斗篷披在了云溪身上。

    很暖和,毛领十分柔软。

    他不禁开口问:“这是什么小动物的毛?”

    “兔子。”

    是兔子啊,小白兔那么可爱,怎么忍心……

    魏胤池见云溪神色异常,猜测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云溪不愿辜负魏胤池的一片好心,于是勉强应下了。

    “那下次再给你做。”

    “不用了,看着它,我想起了曾经家里养的一只小兔子。”云溪轻轻拨弄着白毛,好不怜惜。

    难道她喜欢兔子?要是被她知道他还喜欢吃兔肉的话……不可说,不可说。

    “我娘做了些糕点,出来吃。”他连忙换了个话题。

    “嗯,好香啊。”一打开食盒,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

    “底下还有翡翠汤圆。”还是热的,魏胤池感慨还好自己跑得快。

    云溪忍住了想流眼泪的冲动,她向来喜欢吃这些糕点,平日里不常吃,因为她在宫中不受待见,御膳房也不会分那么精细的饭后甜点,只有在宫廷宴会上,连上李大人和严大人的,她最多可以吃上六盘,吃不完还能带回宫去,这是她最满足的时候。

    现下面对那么多糕点,她一下子迷了眼。

    “池哥哥,你娘手艺真好。”她小的时候也吃过娘亲做的糕点,只是现在已经记不清味道了,如今却像是在重温昨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魏胤池只捧着那碗翡翠汤圆吃。

    若是嫁到他们家里来,每天都能吃糕点,魏胤池暗自打定了回家和娘学做糕点的心。

    看着云溪满足的神色,魏胤池平日里寒冰笼罩的脸露出了笑容。

    “云溪,三月初是你的十五岁生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物?”魏胤池左盼右盼也算是要盼到那一天了。

    “还没有人正正经经地送过我生辰礼物呢。”原以为她的及笄之年也会像往常一样寡淡呢,上天待她不薄,让她认识了一个待她极好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云溪不挑的,什么都喜欢。”其实魏胤池要是能接她出宫就好了,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奢求。

第十七章 十里长街

    “想不想出宫玩?”魏胤池想试试她对出宫一事作何想法。

    一听出宫,云溪的眼神一亮,包着一嘴的糕点问:“真的可以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这里就是她一辈子囚牢。

    魏胤池看着她的反应,很是满意。见她嘴边沾着糕点的残渣,便伸手过来,云溪不知何故,下意识地闪躲开来,魏胤池也不恼,继续伸手,四指托住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替她抹去嘴边的碎渣。

    “吃得跟小花猫一样。”

    “吃完了就带你出宫去玩。”魏胤池想着择日不如撞日,要出宫,那便今日吧。原想着成亲了再将她接出来,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

    什么?云溪简直不敢相信,就今天?

    从哪里走?光明正大地走城门吗?

    小小的脑袋里划过了许多问题,但一想魏胤池是大将军,他说出去那肯定能出去,云溪赶忙用手擦了擦嘴,披上一件青色的斗篷,示意魏胤池,她随时可以走了。

    “怎么不穿我送你的那件?”魏胤池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怕弄脏了,池哥哥送的,我当然要好好保管了。”她咽下一嘴的糕点,跳到魏胤池身侧,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亲昵地说道。

    此时,荣姑姑恰好差人端着菜回来了,见魏将军在,赶忙让那两个宫人走了。

    “姑姑,我要出宫去玩,替我保守秘密哦。”

    荣姑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魏将军带走了,她追了出去,看着背影喊到:“魏将军,要护我们小姐周全啊。”

    云溪心中忐忑,看着眼前这匹白马,不知道怎么上去。

    魏胤池翻身而上,递了一只手给云溪。

    云溪望着眼前这只大手,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他的手掌很热,将云溪微凉的手包得很紧。

    他一用力,云溪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她便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他的胸前,他的怀里。

    魏胤池一手持缰绳,一手搂着云溪的腰,将云溪禁锢在自己怀里,而云溪因害怕身体绷得很紧,双手撑在马背上。

    他特地选了一匹温顺听话的小白马,可这时,他使坏悄悄勒紧了缰绳,马儿猛然一个急刹,云溪顿觉惊恐,十指抓紧了马儿的毛。

    “害怕了?马毛都要被你拔掉了。”魏胤池离得太近了,热气喷在她后颈里,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点了点头。

    “抱紧我。”云溪横坐在马背上,此刻便听话地侧过身,小脸贴着魏胤池的胸口,双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袂。

    魏胤池勾唇一笑。

    风在耳边呼啸,云溪习惯了马的速度之后,慢慢从魏胤池的怀里探出头来,看着他背后不停倒退的影像,觉得恣意极了,像是那些困住她的藤蔓再也追不上她了。

    一路飞驰到了宫墙前,那么一瞬间,云溪还是担心的,她从小长在宫墙之中,能否顺利地出去呢?可她忘了她四岁以前还是在燕王府里野蛮生长。

    他都无须亮出令牌,守门的侍卫远远地便听到了马蹄声,就给他让了路,在宫里还敢这般张狂地骑马的,除了大将军还会有谁。

    只是将军马前坐的是谁,侍卫看到了也不敢拦,就算拦也拦不住,白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云溪没想到竟然出来地如此顺畅。

    看着与宫中幡然不同的景色,她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难怪书里写,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魏胤池先下了马,一手便将云溪抱了下来,云溪的裙摆还在空中转出了一朵花,这对俊男美女,看呆了不少行人。

    魏老将军府邸的家丁正在京城的十里长街前候着呢,夫人交代好了,万一少爷将云小姐带出来,就牵走少爷的马,如此,傍晚若要送云小姐回去,必先来牵马,到时候由夫人出手,直接让云小姐在府里住下,两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夫人果然料事如神。

    看着少爷下了马,家丁就贴心地替少爷牵走了马,好让两人在这十里长街上闲逛。

    此时时辰还早,长街两侧的包子铺忙得热火朝天,带着面香的热气,混合小贩的吆喝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云溪真想生活在这里,每天早上赶上早市,来买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走,带你四处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跟我说。”魏胤池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些什么,但他有钱。

    “我想吃糖葫芦。”

    “给你买。”

    “这是什么?”

    “糖人。老板,拿两根,不用找了。”今个她高兴,那他便高兴,散些财是应该的。

    魏胤池看着云溪怎么都买的吃的,心里有些郁闷了,出来玩,总得买些小物件回去,这样她拿出来才会想到今天他们玩得多开心嘛。

    于是,他便拉着她往首饰阁里走,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

    看在云溪眼里,这满屋的金银珠宝,挑得眼花缭乱,还不如刚才摊位上的糖人有趣呢。

    “喜欢哪个?”

    “这个。”她总不能不给面子,只是这里的首饰一看就很贵,看着店面那么大,就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她只好挑一个看着不怎么贵的。

    魏胤池看着她指着的一支简单朴素的红梅玉簪,问:“就这个吗?”

    “对。”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掌柜的,给我把这一排,还有这一排,全都包起来。”魏胤池大手一挥,随意指了两大排金银首饰,眼睛都不眨一下。

    掌柜笑得眯起了眼睛,连眼角的褶子都堆满了殷勤的笑意,最喜欢这种财大气粗的公子了。

    “买那么多干嘛?我用不到。”云溪觉得好贵。

    “我喜欢,你不要的话,我拿回去欣赏欣赏。”给你当彩礼。

    “我不要,我只要那支红梅玉簪。”

    “好。”反正这些迟早都是你的。

    越往长街里头走,云溪就越觉得不对,这里怎么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得歪七倒八,像是喝醉了酒。

    “藏香馆,这是什么地方?”云溪见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精神萎靡,见魏胤池走过,她们就媚眼如丝,但又不敢向前。

    魏胤池周身散发的危险的气息,吓得这些姑娘们不敢靠近,他暗想忘了长街深处是京城发达的服务业了,还好白天这里算是冷清,他得赶紧带云溪走。

第十八章 瞎眼公子

    只是云溪偏偏对这里很是好奇,就是要驻足观望,甚至还想进去一探究竟。

    魏胤池真想一把将她扛在肩上,直接带走。

    “我带你去京城最有名的饭馆里头去吃饭吧,也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魏胤池知道她爱吃好吃的,只能一试了。

    “聚鲜斋里头出了新品。”

    虽说云溪好奇眼前这条深巷,但她还是向美食低头了,重新折回了热闹的长街上。

    “抢钱啊,有人抢钱啊!”一个中年妇女尖锐的声音在街上炸开,拥挤的街道上顿时乱成了一团,小偷在前边跑,女人扭着肥胖的身子在后边穷追不舍,路上的行人纷纷闪到一旁,生怕被误伤了。

    “你去帮帮她吧。”魏胤池自知不是个善良的人,本不想都管闲事,眼看着还有几步路就到聚鲜斋门口,怎么还出了这乱子,既然云溪都发话了,那他也只好遵命了。

    “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走。”魏胤池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弯腰和她双眼对视。

    “好。”

    魏胤池飞身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小偷,那小偷原想着用花拳绣腿和魏胤池过几招的,可奈何一被擒住,他就动弹不得,便乖乖地跪在地上交出了钱袋。

    魏胤池再回头去看云溪时,人头攒动,可原来的位置没有了云溪的身影。

    他不知在他擒贼之时,云溪还在角落里拍手叫好,只是突然间,背后伸出一只大手,手里的湿帕子上不知沾了什么迷药,云溪还没来得及反抗,就顿觉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云溪,云溪。”魏胤池在周围喊了一圈,生怕云溪会跑去哪里偷吃偷玩,但就是找不到人,他意识到不对,回到了云溪待过的角落,顺着里头狭窄的小巷子走。

    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墙角的簪子,素雅的茉莉小簪,是云溪的,只是它已经被摔成了两半,魏胤池紧紧握住了破损的簪子,将它收进胸口的衣袋里,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人。

    他拿出了一小根细细长长的金色哨子,放在唇间吹响,发出幽幽的声响。

    片刻,便有两个着黑衣,戴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一炷香内,我要知道云溪在哪。”

    “是,少主。”

    “花街柳巷里多找找。”他也清楚人贩子抓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要干嘛。

    云溪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被绑着扔在床上,屏风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三姑娘,你看这小姑娘值不值五百两?”

    “年纪太小,身体瘦弱,顶多两百两。”

    “好好好,两百就两百。”也够他们哥俩还掉一些赌债了,也不至于被砍手指了。

    三姑娘心想着捡了一个大便宜,这小姑娘姿色顶尖,是藏香馆未来的摇钱树。

    云溪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了自己这是被人绑了卖了,只是没想到在天子脚下,还有人会那么猖狂。现在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明白自己孤立无援,寡不敌众,想要出去,只能智取,不可硬闯,实在不行的话,就尽量拖住时间,她相信魏胤池一定会来救她的。

    那大汉收下银票走了之后,三姑娘便绕到屏风后面来看她,云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她。

    “姐姐。”

    这一声把三姑娘叫得心里乐开了花,四姑娘四十好几,但风韵犹存,她让人叫她四姑娘,只为了听得年轻些。

    小孩子不会骗人,如今云溪一声姐姐,像是给了一颗定心丸,她还不老,于是她不自觉地昂首挺胸了起来。

    “嘴挺甜的,叫什么名字啊?”三姑娘看着云溪的打扮,不像是穷人家的女孩子。

    纵使云溪在宫里的待遇再差,尚衣局给的衣服再不济,也毕竟是皇宫里头,总归比寻常百姓的好上三分。

    三姑娘想探探她姓甚名谁,万一是哪家有名有姓的小姐,那就别怪她三姑娘要用些私刑来逼她就范了,反正,只要是进了她藏香馆的姑娘,就得乖乖听她的话。

    “我叫小溪。”

    三姑娘一听,是个有名无姓的小丫头,这就好办了。

    “姐姐,为什么把小溪绑起来。”云溪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三姑娘也不恼,替云溪松了绑,只是她刚想说几句话来教教云溪怎么做事,便被冲上来的小厮打搅了。

    “三姑娘,那瞎眼公子又来了。”

    三姑娘扫兴的关了门,准备下楼去处理什么瞎眼公子的事,走之前还叮嘱云溪别想着逃跑,做徒劳无功的尝试。

    “三姑娘,瞎眼公子指名到琼梨出来弹琵琶,可琼梨昨日就被白家公子接走了,这瞎眼公子一点儿也不通人情,在底下嚷嚷呢。”小厮一提瞎眼公子就来气,这大白天的,本来他们都在睡觉呢,硬生生都被吵醒了,这晚上哪有精神啊?

    “他眼睛不是瞎了吗,随便找个姑娘替一下琼梨,他又不知道。”

    “三姑娘,妙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们找了个会弹琵琶的姑娘来替琼梨,三姑娘就站在楼梯上看着,这瞎眼公子名叫穆长情,喜欢穿紫衣,家里是开药庄的,要不是他瞎了眼,倒是个完美无缺的小公子,长得俊还有钱,只可惜她已经老了,倒想让他和琼梨成双成对,琼梨又看不上一个瞎子。

    没听多久,穆长情就叫了停。

    “琼梨,你怎么又弹错了?怎的变得如此愚笨了?”穆长情听不得人弹错音。

    “琼梨,怎么不说话?”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撒在琼梨跟前。

    “穆小庄主……”她一张口,便露了马脚。

    “我穆长情虽然眼睛瞎了,但也不是好糊弄的,随随便便给我找一个琵琶弹得这么烂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吗?这藏香馆怕是不想开下去了。”穆长情气得砸了个手里的杯子,甚至都开始要掀桌子了,他带来的护卫见他掀不动,还在一旁搭了把手。

    云溪独自在房里,房门被锁了,而且门外还有一个大汉,这房间也不见有个窗子,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间,楼下传来巨大的声响,看来是出什么事了,她可以趁乱逃走。

    有几道脚步声杂乱无章,云溪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有哪个姑娘会弹琵琶?今日要是糊弄不了瞎眼公子,咱们店可要被砸了。”

    “是啊,这个瞎眼公子脾气暴着呢,在京城里头有他爹给他撑腰,配的那几个护卫咱哥几个也打不过啊。”

    “我会弹琵琶,我会。”云溪用力拍着门,生怕他们听不见。

    两个小厮听着门里的声音竟然和琼梨有些相似,大喜,想着瞎眼公子这事总算可以消停了。

第十九章 誓死不屈

    “大李,快把门开开,让里头那位姑娘出来救救急。”两个小厮见门锁着,希望大李通融通融。

    “可她刚进馆,三姑娘还没……”大李的话还没说完呢,小厮就忍不住插嘴了。

    “可别三姑娘了,三姑娘在底下可要稳不住瞎眼公子了,我们藏香馆都要被砸了。”

    “是啊是啊,大李叔叔,我很听话的,让我出去吧,待会再回来不就好了。”云溪在里头附和着。

    虽然大李听云溪这话,就像是在说,快放我出去,我要逃跑了,但没办法,况且三姑娘就在楼下,应该不会出啥岔子吧。

    这么想着,大李便把门打开了。

    云溪跟着两个小厮下楼去了,一边走一边将这里的地形记了下来。

    “姑娘,底下那位瞎眼公子名叫穆长情,你待会就叫他穆小庄主,你呢,就假扮我们这儿的头牌,琼梨姑娘,坐在他面前弹琵琶就是了,他要是不问你话,你也别多嘴。”小厮生怕待会被识破,但看着着姑娘挺机灵的,应该能顶一顶吧。

    “穆小庄主,别砸了,别砸了,琼梨姑娘来了。”

    穆长情手一抬,两个护卫就停手了,站在穆长情的身后,他们见来人又是别个姑娘,差不多准备好继续掀桌子,砸场子了。

    云溪看着楼下坐在中间的紫衣公子,他的眼睛上覆着一条白纱,紧紧皱着眉,看不见眼睛,就更突出了他高挺的鼻梁,若非是眼睛失明了,他应该也是姑娘们心里的爱慕对象。

    “快下去啊,愣着做什么?”小厮在后边催促了。

    云溪小步来到穆长情面前,抱起了琵琶。

    穆长情听声辨位,将脸正对着云溪。

    云溪不是很擅长琵琶,记住的曲子少之又少,如今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指甲刚在琴弦上拨了两下,一停顿,肚子便发出了声响,不大不小,云溪急迫地想用琵琶声去掩盖,本来魏胤池说好的带她去吃午饭,还未吃到饭,人就就绑走了,此时也该饿了。

    “停吧。”穆长情有些不耐烦了,但声音还是柔柔的。

    “你们是不给馆子里的姑娘吃饭的吗?一天到晚只会扫我的雅兴,欺负我是个瞎子?”穆长情转头过去就是一场暴风骤雨。

    “还站着干嘛?还不上菜?饿死我和琼梨吗?”

    四周的人瞬间忙活起来。

    “穆小庄主,上雅间。”

    云溪迟钝,还是一旁的姑娘推了推她,示意她上前扶着穆长情。

    雅间的小桌上摆满了菜,待到一旁的姑娘小厮都退了下去,只剩了穆长情和他的两个护卫,云溪犹豫着要不要向他求救。

    她刚开口:“穆小庄主……”

    三姑娘便带着几个人推门而入,原来时琼梨已经快马加鞭地回来了,他们现在是来将两人重新换回来,穆长情看不见,事就好办不少,他的两个护卫也不说话,只要不伤到穆长情,一切都好说。

    偷梁换柱之后,云溪又被拖回了原来的房间。

    “死丫头,是不是想逃跑?”三姑娘开门见山。

    “姐姐,我没有,只是琼梨姐姐不在,我替了会儿罢了。”云溪被大李往房间里一甩,扑倒在了桌子上,腰间被桌角一磕,她忍着痛朝着三姑娘赔笑脸。

    “叫兰姐进来,给她验验身子。”

    一个年纪看着有些大的女人进了房门,一来就要扒她的衣服,云溪装不下去了,自然是不肯,三姑娘便让大李把她绑在床上。

    云溪拼命挣扎着,将桌上茶壶里的热茶全都泼在了兰姐脸上,抄起一块摔破的茶壶碎片,胡乱地挥着,大李手上也被她划了几道。

    三姑娘见局势不妙,立刻又叫了一个大汉进来,势必要将这个野姑娘驯服了。

    两个大汉围着云溪,将她堵在了角落里。

    “把她衣服扒了。”兰姐捂着自己的脸,恶毒地给两个大汉下达命令。

    云溪的斗篷在慌乱中已经被抓下来了,此时她不敢松懈,举着瓷片与两个大汉对峙。

    他们步步逼近,云溪身形一闪,瘦小的身子从他们臂弯里穿过,敏捷地穿到了三姑娘身后,尖锐的瓷片抵在她的喉咙口。

    “放了我。”

    云溪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没有三姑娘高,手臂这样举着有些牵强,万万没想到,三姑娘是个会武功的,她的手抓着云溪的手腕,脖子向后躲闪,再一转身,便躲过了云溪的瓷片。

    “乖乖地束手就擒,待会对你下手轻些。”

    “不可能!”

    云溪不会认输,右手紧抓着瓷片,哪怕鲜红的血已经滴到了地上,这就像是她的护身符,拿着它,虽然它伤不了人,但也不会让别人近了她的身。

    不过那两个大汉皮糟肉厚的,两个人一人抓一只手,也把云溪按得死死的,虽然云溪跟着尉迟星纪学了些武功,但似乎到了瓶颈期,再也没有进步过,手里没有剑,又面对着两个力气巨大的糙汉,她实在是敌不过,那她也不会任人摆布。

    兰姐一上来就扯她的腰带,手法甚是熟练,云溪怎么也挣扎不开大汉的束缚,只能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但也无济于事,她衣衫被拨得凌乱,露出了雪白的肩颈。

    云溪双手被吊着,手臂颤抖,鲜血从手掌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她的黑发里,滴在她的眼睛上,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流进了干涩的嘴里,像是流了一行血泪。

    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两个大汉,发了疯似的扑倒了兰姐,一手掐着兰姐的脖子,而另一只手仍旧抓着瓷片。

    兰姐怎么也挣不开,倒在地上想要再喊两个大汉作威作福,却见云溪瞳仁一片血红,不知哪来的阴风,吹得云溪黑发凌乱,披散在眼前,兰姐看着云溪像是厉鬼,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两个大汉被推倒在地之后正欲卷土重来,四根银针从门缝中飞出,正中他们手臂,没入肉中,顿时他们全身无力,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与此同时,锁着的门被人一脚踹翻。

第二十章 毁你所好

    魏胤池孤身闯入,三姑娘惊觉一股强大的气场,不敢与魏胤池正面交手。

    而魏胤池没有半分犹豫地将她一掌击翻。

    云溪被巨大的声响震回了理智,涌动的血红色被吸进了瞳孔之中,墨色再次在眼中翻腾,她觉得眼睛好烫。青丝垂于后背,向后露出了半张带血的脸,黑瞳涣散,她硬撑的坚强里透露出一丝绝望。

    魏胤池直奔云溪,脱下身上的外袍,裹在她身上,又将她抱在怀里,一脚踹开了地上的兰姐。

    兰姐像中了邪一般,坐在地上嘴里念经般地念叨着妖怪,妖怪……

    “对不起,我来晚了。”魏胤池深感自责,大手轻轻抚着云溪的头发。

    “扔掉它,好吗?”他注意到云溪的手攥着瓷片,鲜血淋漓。

    啪,她扔掉了手里的瓷片,将脸埋进魏胤池的怀里。她现在有了保护她的人,才放心扔了瓷片,靠着魏胤池的胸膛,她想大哭一场。

    但她忍住了。

    她拔起魏胤池腰间的无梦,利落爽快,着实把魏胤池吓了一跳。她脚步坚定地走到三姑娘面前,挥剑而下,锋利的剑划过她的脸颊,三姑娘的脸从额头到下巴,留下了一道倾斜的剑痕,顿时,鲜血不停向外涌出,整张脸都淹没在血色中,像是被人自上而下浇了一盆鸡血。

    这三姑娘最在意的便是她的脸,她欺她,辱她,那她便要毁了她最在意的东西。

    一旁的人一见剑起剑落,便倒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三姑娘命大,只是毁了个容而已,但谁知对三姑娘来说,毁了她的脸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云溪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魏胤池的怀里。

    横抱而起,魏胤池带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随后,两个黑衣男子出现,把房里的人一个不剩地全都带走了。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连带着街上那小偷,还有带走云溪的男人,都被魏胤池一网打尽。

    这两兄弟欠了一屁股赌债,想偷点钱还点债,一个被魏胤池捉到后,另一个不甘心,就绑了和魏胤池一块儿逛街的云溪。

    虽然魏胤池声名在外,但没多少人认得他的脸,只当他是那户富贵人家的少爷,要是知道他是将军,这两个男人又怎敢动他身边的人,如今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原先是两根手指头就能解决的赌债,现在却是两只手也解决不了了。

    魏胤池先抱着云溪去了药铺,将手上的伤处理了一下,然后抱着她去了自己的别院。

    这宅子是魏胤池买来偶尔小住的,平日里来这里躲一躲父亲母亲的唠叨。

    他将云溪轻轻放在床上,便守在床边不走了。

    “今日是我不好,带你出来玩,却让你受了伤,还被人欺负了,我保证,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不难过了,好吗,云溪?”魏胤池两手抓着云溪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好,我饿了。”她很坚强,收起了悲伤的情绪,不想让魏胤池感到自责。

    “我马上让人去准备。”她表现得越坚强,魏胤池便越心疼。

    “我要吃聚鲜斋的新品。”云溪朝魏胤池笑了笑。

    “好。”

    他有求必应,立刻差人去买葫芦八宝鸭,再带一些好吃的菜品回来。

    云溪看着他总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池哥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了,也不要自责,别放在心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是多亏了池哥哥来救我,所以,你还是像往常一样吧,云溪想看你笑,你耷拉着脸,反而让云溪想到不开心的事。”

    其实,她那时是挺绝望的,也好在魏胤池来了,她划花了三姑娘的脸,算是解气了。

    魏胤池闻言朝云溪笑了笑,他平日里是一块冰,不会舍得对别人笑一下的,如今,他将本就不多的温柔全给了云溪。

    温热的大手落在云溪的额头上,他的女孩儿,真的很懂事,他发誓,以后会好好护住她。云溪感受到他手的温度,闭着眼睛,头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像一只小猫一般。

    额前的碎发摩擦着魏胤池的手掌,这种感觉从他的手里传到了心里,来自于云溪对他的信任与依赖。就像他小时家里养的小猫,对陌生人龇牙咧嘴的,就算是给好吃的也不让摸,却是让魏胤池摸秃了头。

    就这样,魏胤池的大手覆着云溪的额头,轻轻地来回抚摸,云溪很快便睡着了,今日真是耗费了她好多精力。

    “少爷,夫人来了。”魏胤池替云溪掖好了被角,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外头又开始下雪了,大有要下一整夜的势头。

    夏氏带着一身风雪而来,寒气扑面而来。

    她听着别院的家丁前来汇报,说少爷带了个女子回来,可情况不太乐观,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听说那女孩身上还带了伤,素色的衣服上沾了血,她放心不下,冒着雪骑马来探望。

    魏胤池一向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怎么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夏氏也是来兴师问罪的,但看到魏胤池鲜有的自责时,准备好的话噎在喉咙口。

    “一个男人,要紧紧地把心爱的女人护在身后,你知道吗?”

    “娘,我记住了。”

    “云小姐呢,让我去瞧瞧。”

    夏氏不想打扰云溪,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这么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被窝里,怎么不叫人心疼?她一向喜欢女儿,可她不易受孕,肚子里能蹦出一个魏胤池来,她就谢天谢地了,看着云溪讨喜的小脸,让人怜惜,她都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她进了厨房,做了几道补身子的清淡菜,热在锅里头,便匆忙要走了,不想插足这二人世界,再说家里那位也等着她吃饭呢。

    云溪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黑了,桌上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是魏胤池担心她在陌生的地方会怕黑。

    的确,有了这盏灯,云溪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披上床边的斗篷,推门出去了。

    魏胤池就在她门口的院子里练剑,见她醒了,收起了剑,抖了抖身上的雪,重新换上了一件外袍,才敢接近她,他担心将寒气带给她。

    “醒了,吃饭去吧。”魏胤池引路,故意放慢了脚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得小一些。

    云溪看着一桌子的菜,这么多,怕是吃不掉了。

    “这一道,葫芦八宝鸭,聚鲜斋的新品。”

    “这两个汤,我娘刚才过来特地给你做的,你多喝点。”魏胤池指着枸杞猪脚汤和乌鸡海参汤说道。

    “令堂呢?”

    “走了。”

    云溪懵了,怎么做了个菜就走了?

第二十一章 将军别院

    暮夕北风紧,风雪也渐愈迷人眼,寒风穿堂而过,一路梅花暗香涌动。

    回宫是没有指望了,今晚注定要在将军别院落脚了,云溪咬着筷子心想。

    魏胤池还在不停给她加菜,她喜欢吃什么菜,便整盘子抬到她面前,还让家丁多添了两只碗,方便魏胤池给她夹菜添汤。

    那两道汤味道上佳,云溪连喝了好几碗,可她不喜欢吃枸杞,见她挑挑拣拣的,魏胤池便端过碗来,全都挑进了自己碗里。

    “池哥哥,这院落好大。”饭后,云溪就在长廊里来回走动消食,踱步到一处庭院中遥望,看白雪碎点枯枝,顿觉这院落居然如此之大,要假山有假山,要小桥有小桥的,这修建的手艺,也不输于皇宫中的精雕细琢。

    “自然,院落大点,方便练武。”他与云溪并肩站在屋檐底下。

    “那你哪来那么多钱?”云溪很是好奇,朝廷的俸禄真的有那么多吗?

    “我们魏家祖上是经商的生意人,积了些钱财,后来世道不太平,家里有些小钱遭小偷惦记,于是我们魏家就出了练武的人,久而久之,就为朝廷所用。”他们魏家以前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京城一半的店铺都由魏家经手,但年复一年,更朝换代的,魏家的力量被削弱了不少,是那些皇室忌惮魏家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雄厚实力。

    原来是这样啊。云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那你会做生意吗?”

    “小时候跟着爷爷看过几家店铺,只是我那时不喜欢经商,就喜欢那些刀啊,剑啊的,一去那些布庄,舞刀弄剑的,把店铺搞得一团糟,那些掌柜的就不欢迎我了。”

    魏胤池差人送了一把藤椅来,云溪躺在上面,蜷缩着身体,将暖炉抱在了怀里,还硬是要一边看雪,一边听魏胤池讲以前的故事。

    雪不停,故事不许停。

    魏胤池觉得这晚他把这辈子的话都讲完了,他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硬生生一夜之间说了那么多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是说给云溪听的,就算讲得口干舌燥,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小时候练武的日子挺苦的,而且他懂事之后就比同龄人更加老成,那都是有原因的,只是受的苦不愿提起,他只绞尽脑汁地拣有趣的故事讲给云溪听。

    炉火烤尽,飞雪渐小,魏胤池再喊云溪,回应他的只有轻柔的呼吸声。

    他俯下身来,捏了捏云溪圆圆的小脸,替她拨开遮挡在脸上的发丝,而后熟练地将她抱起,她的头自然而然地歪在了魏胤池的胸前,藏进了他的大氅里,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穿过厅堂,乃至东院,他将云溪放在雕花大床上,哪知云溪一手捏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她手上有伤,魏胤池不忍去拨弄她的手,就任由着她去拉着他的衣襟了,他留下来陪着就是了,瞧着胸前一小片被云溪口水濡湿的衣领,他哑然失笑。

    窗前梅枝纵横交错,在纸窗上印出婀娜的身影。

    魏胤池守着床上熟睡的女孩,今夜,是他的无眠之夜。

    云溪睡觉不见消停,翻来覆去,可手却不见松,轻轻向后一带,魏胤池便欺身而上,与她鼻尖对鼻尖,魏胤池借着烛火,清晰地看清了云溪浓密的睫毛,微微张开的红唇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

    他赶忙在心里默念几遍静心经,可无济于事啊。

    于是,他一根一根地数着云溪的睫毛。

    数到四十九的时候,云溪翻了个身,魏胤池顺势滚到了云溪身侧,就和她发丝缠绕。

    但云溪没有就此作罢,不安分的腿一跨,便缠到了他的腰间,她似是很满意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魏胤池也煎熬了好久,就像一盘好菜放在面前,香味扑鼻,但只能看,不能吃。

    他耐力是不错,但也经不起这么诱惑啊。

    这大雪天的,他想洗个冷水澡。

    “少爷带了个女孩回来。”

    “我亲眼看到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女孩手上流了好多血。”

    “是啊,看样子少爷是担心得不得了。”

    “连夫人都惊动了,特地过来做了两道补汤,看来是已经认定的魏家媳妇了。”

    “那女孩真是好命,有少爷疼,还有夫人疼。”

    夜深人静之时,别院里的下人们睡不着,便一人抱着一个暖炉,聚成一圈,聊聊别院里的新鲜事。平日里这里空旷,他们每日不是打扫房间,就是修剪树枝,难得这空落落的大院子里来了主人。

    大雪一直下到子时才停歇,皎月映白雪,院落里的人终归于平静。

    月色格外眷顾云溪,奋力透过纸窗也要洒在她的塌前,月色似水,游走在云溪眼眸之间,像是光透过碧蓝的海水,倒映在她脸上,留下一条水光玉带。

    彼时,魏胤池拥着云溪,云溪趴在床中央,一半黑发散在床沿上,落入月光织成的网,一半缠绕在魏胤池的颈脖间,钻进他的衣裳中,好不暧昧。

    这一晚,云溪睡得很香甜,身旁睡了一个大火炉,她不停往魏胤池的怀里头钻。

    日月交替,云溪动了一下胳膊,却发现自己施展不开,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云溪惊得屏住了呼吸,生怕会吵醒魏胤池,她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他们会睡在一张床上的?

    昨夜,她似乎在藤椅里就睡着了,接下来的事,她一无所知,恐怕还得问魏胤池了。

    她眼睛向下一转,两人皆是和衣而睡,那就好。

    可是,她却被魏胤池紧紧抱在怀里,他一只手被她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胳膊,甚至腿紧紧压着云溪的双腿,这下云溪是想动都动不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只能看着魏胤池发呆,他棱角分明的脸真是无可挑剔,虽说他常在战场厮杀,但他的肌肤在男人中算是白的,他眼睛紧闭,云溪只能看到微微卷翘的睫毛,真是羡煞了多少女子,云溪自愧不如。

    正当云溪感叹他五官完美无瑕之时,他突然睁开了双眼,云溪藏躲不及,被抓了个现行。

第二十二章 发丝相缠

    云溪一着急,就要拿手推开他,但他却纹丝不动,见云溪脸上浮上两片红云,不禁轻笑出声,这样的早晨也不错,比一个人在大床上枯燥乏味地醒过来有意思多了。

    “你快起来,你怎么在我床上?”云溪甚是不解,魏胤池是正人君子,她不信他会故意占她便宜。

    魏胤池其实在云溪睁眼的那一刻也醒了,只不过装睡了一会儿,看看云溪会干嘛,但他总感觉云溪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目光灼灼,他实在是吃不消了。

    此刻,他假装自己刚醒来,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起床气。

    “明明是你昨晚拉着我的衣服让我上来的,怎么怪起我来了。”他嘴里咕囔着,假意翻身,将云溪压在了身下,半闭着眼睛,一副睡不够继续睡的样子。

    云溪更加奇怪了,昨晚她喝酒了吗?没有啊,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些桥段,竟然是她对着魏胤池投怀送抱了?

    “你快醒醒,别睡了。”可魏胤池还是无动于衷。

    软香温玉在手,叫他怎么舍得放开?

    “快起来,我要解手。”云溪只好拿出了人有三急的理由。

    魏胤池倒是乖乖起来了,揉了揉眼,睡眼轻松,睁着无辜的星星眼看着云溪,云溪怎么感觉这男人在对她撒娇,小奶狗的感觉又上头了。

    她一挣脱就要逃。

    “啊!”她的头发怎么勾到了魏胤池的玉冠上,一走远,经不住疼,又坐回了床上。

    “怎么了?云溪,疼不疼?”魏胤池顺着那缕被缠住的头发向上摸索自己的玉冠,想着要把它卸下来,可是,似乎越弄越乱了。

    “你低下头来,我来弄。”

    就这样,魏胤池盘腿坐在床上,弯着腰,低着头,任由云溪摆弄,而云溪膝盖跪在床上,直起身子来够他的头发。

    良久,发冠是取下来了,可两人的墨发相缠,皆是披散着,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云溪举着手不停地找寻打结的地方,可这结,就像同她玩捉迷藏一般,就是找不着,急得她耳朵都红了。

    魏胤池很是享受这个过程,真想这个结永远解不开,毕竟结发夫妻,就是同床共枕,发丝相缠。

    “要不拿个剪子?”魏胤池见她急红了眼,忍俊不禁,开口问道。

    本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云溪不想就这样剪了,但眼下,实属无可奈何,总不能两人这么出去吧。

    最后还是魏胤池找到了打结的地方,两剪子将结剪了下来。

    云溪不知道,魏胤池偷偷将这个发结藏了起来,用一个小盒子装着。

    “我替你拿身干净衣服来。”昨日差人去买吃食时,让他顺道买了好些女孩子的衣服回来。

    魏胤池的衣领大敞,露出半块紧实的肌肉,云溪看得脸红心跳的,而他居然都不整理一下衣着,便这样衣裳凌乱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快把你衣服穿穿好。”云溪着急地追了过去,脚下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她还赤着脚,但她想着无碍,先得让魏胤池把衣服穿好。不知该说是将军家的家丁太过勤劳,还是这地板的石材选得太好,云溪脚下一滑,便径直向魏胤池扑了过去,收都收不住,势必要一滑到底。

    而此时,魏胤池刚好听见云溪在身后喊了一声,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刚好云溪向他身上扑了过来,那他就装一装柔弱的病公子吧,一扑就倒。

    云溪的嘴刚好碰在他敞开露出的半块胸肌上,她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妥,便要起身,哪知衣服被压在了魏胤池身底下,她正欲站起,又被衣服的力量扯了下来,就这么坐在了魏胤池的窄腰上。

    偏偏这样,她还要假装云淡风轻地说:“你压着我衣服了。”

    魏胤池听话地抬了抬腰,差点掀翻了坐在他身上的云溪。

    云溪起来之后便一直垂着眸不敢看他,她从来不觉得魏胤池与她过于亲近是在吃她的豆腐,因为大将军名声在外,她始终坚信魏胤池是个正人君子。她甚至觉得是自己占了魏胤池的便宜,毕竟喜欢魏胤池的女子千千万,他太过优秀了,就产生了一种距离感,云溪真的不曾想过他俩之间会有什么。

    但魏胤池想的却和她截然相反,他认定了云溪要让她做将军夫人,他便千方百计地接近她,就像昨晚,他明明可以直接脱了衣服离开房间的,可他愿意被云溪拉着,他故意和云溪同床共枕。还有方才,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接住云溪,但他愿意被她扑倒。

    一些看似不经意的事,其实都是魏胤池的精心安排。

    好不夸张地说,他是一个有心机的男人。

    “你刚才喊我说什么?我被你一撞,给撞忘了。”

    “我让你衣服穿穿好。”云溪埋头说话,他怎么还要提刚才那一撞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家,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还是不修边幅地出去了。

    好一个这是我家!

    他俩共处一室一整晚,如今他再这般出去,外头的人肯定要胡乱猜测了,云溪欲哭无泪。

    魏胤池再来时他已经换好了一套蓝衣,他也给云溪带了件浅蓝色的裙子。

    “你很喜欢蓝色吗?”云溪看着着清一色的淡蓝,便想起了这几日,他的衣服都是这些差不多的颜色,他以前不是经常白衣飘飘吗?

    “是啊,很漂亮的颜色。”他一直记得那日宫宴之上,她一袭蓝色纱裙,一颦一笑,如同天仙落人间,勾走了他的心。自那以后,他喜欢上了蓝色,从浅蓝一直到深蓝,他买了好些衣服。

    云溪在屏风之后换好衣裙,披上雪白的大氅,想找个梳妆台梳头打扮一下,可房里并无梳妆台,也是,这儿又不住女子,魏胤池要这梳妆台也没用。

    “我来帮你绾发吧。”

    “你个男人,还会这些?”有些不可思议。

    墨发落在手掌里,魏胤池用木梳在发丝上拨动,先替云溪梳通头发,云溪自己给自己梳的时候都没有那么认真。

第二十三章 宁死不嫁

    “我给你梳了,你待会也给我梳。”这简单的他当然会,想到自己的头发还散着,他窃喜方才还未束发。

    “好。”云溪应下了。

    云溪的头发很柔软,魏胤池很想在她头顶蹂躏一番,然后他就照做了,只是幅度小了一些,让云溪以为他只是在用手指梳通她的头发而已。魏胤池偷偷抬眸看了一眼云溪,她正在低头把玩着一支簪子。

    魏胤池不知女子的青丝如何绾起,只能随意地用发带绑一下,像他平日里一样,连簪子也用不上。

    “我还以为你多会呢?也不过和我不相上下。”云溪摸了摸头发,心里有了数,开始取笑魏胤池。

    一会儿,便换了云溪给他梳,云溪细细地从头梳到尾,学着他的样子,也给他用发带绑了起来,发丝懒懒地披在肩头。

    “走吧,吃饭,吃完了送你回宫。”魏胤池在她身后,推着她的肩头向前走。

    “啊,那么快就要回宫了。”她还没好好享受宫外的生活呢。

    “你不喜欢待在宫里吗?”

    “当然了,我每一天都做一样的事,无聊透顶。”

    “你不是快及笄了吗?嫁个好人家就脱离深宫苦海了。”

    “你说得轻松,谁敢娶我,我是罪臣之女,大家见了我都退避三舍的,总不能让我向哪家公子去提亲吧,我也没钱买彩礼。”云溪摆摆手,她也无可奈何啊。

    “如果有人愿意娶你呢?”

    “那我当然嫁了。”总好过把一辈子耗在宫里头。

    “乖,过几天再带你出来玩。”过几个月直接把你娶回家好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一言为定。”云溪硬是要和他拉勾。

    在别人面前,她总是逼着自己要坚强,而在魏胤池面前,她可以放肆地做小女孩。

    今日雪后出了太阳,照在身上还算暖和,魏胤池还是骑马带着云溪,一路上买了许多特色小吃给她带进宫吃。

    荣姑姑早早地就在泠香殿里等了,昨夜她真是担心个不停,等到后半夜也不见人回来。

    “荣姑姑,你怎么如此憔悴,眼下一片黑圈。”云溪瞧着荣姑姑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还不是操心小姐你啊?出了宫就没个音讯,叫我如何放心?这手上是怎么了?”荣姑姑的语气中带着哭腔,一看到云溪包裹起来的手,生怕她是缺了哪根手指头,赶紧拉到面前来看。

    “姑姑,我没事,一点点小伤,已经不疼了。我在宫外吃了好多好吃的呢!”云溪也害怕荣姑姑会抓着她手上的伤刨根问底,赶紧说些别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云溪只偷得浮生半日闲。

    回宫之后,这日子过得格外漫长,魏胤池食言了,过了好几天,云溪也没有等来他,真是枉费了她每日早早起床,坐在门口苦苦痴等的一片真心。

    半月一过,就是年末了,宫里又开始忙活起来了。各宫都忙着挂些鲜艳的装饰,来调动调动过年的氛围。就数云溪宫里头最冷清,输在了人少,钱少。

    “哟,这泠香殿真是冷清啊。”尖细的声音从院前一直传至殿内。

    “见过顺公公。”荣姑姑规规矩矩地行礼,顺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只是此时前来不知有何目的,荣姑姑感觉没好事。

    云溪坐在一旁淡漠地看着顺公公,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顺公公被这小姑娘盯得心里发毛,这狠辣的小眼神怎么与魏将军有几分相似?

    “皇上口谕,传云小姐至御书房一聚。云小姐,请吧。”

    云溪不知那些皇室按的什么心,都年末了,还要找她的麻烦。

    皇上将她扔在角落,从来没有慰问过,这还是第一次。

    云溪随着顺公公一路到了御书房,这不是皇上批奏折的地方吗?她又不能涉政,来这做什么?

    她心头万千疑问。

    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她似乎明了了。

    一侧站着胡开炳和他的大儿子胡思雷,他的大儿子有些痴傻,脸上便是一副弱智的长相,肥肠似的嘴唇向前凸起,一嘴的龅牙一览无余。但偏偏胡开炳很宠这个痴儿。

    云溪算着自己快要及笄了,而胡思雷二十有五还娶不到老婆,这胡开炳找皇上定是想给自己的大儿子找个便宜老婆。

    而自己便是最好的选择。

    云溪用脚趾头一想就知道,又是胡思娇和云初的阴谋。

    他们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云溪只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甚至开始神游,她无非在等一个结果。

    而她心里也有了结果,她是不会嫁的,虽说她云溪是待罪之身,她总盼着出宫重获自由,可她也不会屈辱地嫁给胡思雷,成为京城的笑柄。

    “我不嫁。”最后,她只有这三个字。

    “云溪,不要胡闹,有人娶你已是你的福气了。三月初,云溪的生辰,爱卿记得携爱子接云溪入府,喜上加喜。”皇上一旨令下,此时便已成定局。

    “我不会嫁的!”云溪坚持自己的决定。

    “此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来人,这两个月给朕看紧了泠香殿,连只蚊子也不允许飞出来。”

    “多谢皇上。”胡开炳猥琐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云溪恶狠狠瞪了胡开炳一眼,两个侍卫便要来拽云溪,带她回泠香殿。

    “我自己会走。”她甩了甩袖子,躲过了侍卫的拉扯。

    先回去,再想办法,总之,她是不可能嫁给胡思雷的,她还有盈缺,她想着到时候找机会从密道中逃跑,再不济,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没带怕的。

    回了泠香殿之后,宫殿外就多了几个侍卫看守,荣姑姑不知何故,担忧地瞧着趴在桌子上的云溪。

    “他们要让我嫁给胡思雷,我死也不嫁。”虽说她之前想着嫁谁都一样,可谁心里不想嫁好点啊。

    “魏将军知道吗?”在荣姑姑心中,魏胤池和云溪是一对儿。

    “他怎么会知道。”他是个骗子,说好的带她出宫玩,却迟迟不来。

    荣姑姑当夜就托了人,向宫外的魏胤池通风报信,魏将军总不会对云溪不管不顾。

第二十四章 迟暮来信

    云溪当晚就失眠了,一想到胡思雷那张丑陋的脸,她便起鸡皮疙瘩。

    小的时候,她和这群人不是没有在一起玩过,胡思娇和云初两人总拿胡思雷当刀使,而胡思雷都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还混在小孩堆里,甚至心智还不如小孩,但他胜在比他们这群孩子长得高大。在胡思娇的怂恿之下,他用蛮力欺负了不少小孩,而云溪便是第一个受害对象。

    她都不想回忆那段被他们围着取笑的记忆。

    没有父母的羽翼,云溪被迫长出了反骨。

    反正是难眠之夜,云溪就干脆从床上翻起身来,下了床,在卧房里整理东西,最后理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在桌上。

    里头有一些金银首饰,有几本心法,还有些碎银子。

    可以说这包裹有些寒碜,但足够云溪安定地生活一阵了。

    她踮着脚尖,一步一步走至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眯着眼朝外头张望,她的宫殿四周都围了侍卫,这么晚了,居然没有一个打哈欠犯困的,云溪可真佩服他们的职业素养。

    北风呼啸,这群人倒是在风中挺得住,云溪不禁啧了啧嘴,暗自关上了窗,身体靠在窗户上哆嗦了几下,才把收拾好的包裹藏在床底下,人也钻进了凉透的被窝里。

    不知怎的,也是奇怪,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取暖,她竟然想到了那日和魏胤池同床共枕,丝毫没有觉得冷,魏胤池就像冬天的太阳,引她不断靠近,但是现在,又对她不理不睬。

    她躲在被子里,笑着笑着就哭了。

    大骗子,还说她以后若是在夫家受了欺负,他会第一个站出来的呢!

    虽说她如今还未成婚,但她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甚是不满,作为哥哥,是她的家人,应该站出来帮她啊。

    许是消息还未传开,魏胤池还不知道出了这事。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魏胤池就会来带她走,就像那日她被抓到藏香馆里头,只要再坚持一下下,魏胤池就会赶来救她。

    云溪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安慰自己。

    而这时,魏胤池刚收到荣姑姑的消息,得知了云溪被皇上赐婚给了胡思雷。

    他也配?

    魏胤池歪嘴一笑,却不见笑意,他两指夹着信纸,信纸一角燃上烛火,火苗包裹着纸张便从底下开始翻卷着向上,直至成为灰烬。

    将军别院的书房里头,魏胤池在一副残存的棋局前,挪动一颗白子,墙壁上就打开了一个暗门,里头别有洞天。

    竟然有一处温泉,温泉旁长得些奇珍异草。有的色彩鲜艳,多半是有毒。

    魏胤池脱下衣服,赤裸地进了温泉,湿发垂在胸口。这温泉水让他更加燥热,他运气控制住身体内如同火烧的一股气流,让浊气随着热气排出来。

    他闭着眼,脑子却满满的全是云溪的一颦一笑,他答应了云溪过几天再带她出宫,但他食言了,她肯定会在心里怪他吧。

    无奈无法窥探她的心迹,他只有等。

    第二日,不等皇上下诏书,胡开炳这张碎嘴便四处宣扬,他那傻儿子要娶亲了,众人皆感叹这哪家的闺女这么遭罪,一听是云家小姐,都嘘唏不已,前一阵还从宫里传出来云小姐美若天仙,舞姿倾城,怎么一转眼就要嫁给胡思雷这个痴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听说了吗?据说皇上给云溪封了公主,准备要让她嫁给胡思雷呢!”

    “那不是视如己出了吗?”

    “毕竟也是亲弟弟的女儿,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冠着罪名,这小姑娘又没做错什么。只是这胡思雷,真是靠着自己的老爹捡了个便宜媳妇。”

    “可云小姐不是和魏将军两情相悦吗?前些日子两人一块儿逛街呢,手牵手呢。”

    “我怎么不知道,魏将军的龙阳之癖何时治好的?”

    “什么,魏将军还有龙阳之癖?追他的姑娘从京城排到南夏呢。”

    “正是因为如此,你想想,那么多姑娘喜欢魏将军,可魏将军呢,无动于衷啊。”

    一碟花生,一壶小酒,茶楼里唠了整整一天,从云溪旧事一直到魏胤池的断袖之癖,喋喋不休,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胡思雷偏偏强插一脚。

    不知道这赐婚一事还会发生什么变故,众人总觉得胡开炳携子横刀夺爱没那么顺利,毕竟魏将军不是好惹的主,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藏香馆每日还是照常营业,只是好些日子不见三姑娘,听说是得罪了魏将军。连里头的姑娘也换了好几批,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可藏香馆从内部来了一次大换血。

    而另一边的泠香殿里头,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小林侍卫,你不累吗?不休息会儿吗?”云溪坐在庭院里不停地纠缠着看殿门的侍卫。

    “不累。”小林侍卫是刚来宫里头当差的,热情似火,丝毫不懈怠。

    “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我居然要嫁给胡思雷,你帮帮我吧,让我出去吧。”云溪眼含泪水地望着小林侍卫。

    ……

    他也觉得云溪不该嫁给一个痴儿,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奉旨行事,他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不敢对上云溪含泪的眼睛,而云溪却故意走到他面前,踮着脚,故意让他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

    他只得缓缓地扭过一些身子,躲开她的视线。

    书上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怕自己一心软就把人放了。

    “我从小没爹疼,没娘爱的,现在还要嫁给一个傻子,嫁给傻子就算了,我以后日日还要被胡思娇欺负,我的命好苦啊。”云溪假意揉着眼睛,从指缝里边偷看小林侍卫有何反应,她觉得小林侍卫很是好玩。

    只见小林侍卫为难地抿了抿嘴,眼神闪躲。算了,她也不盼着自己能逃出去了,毕竟她一逃还要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侍卫,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缠了小林侍卫一天,因为这么多侍卫中,只有小林侍卫是新来的,也就他愿意和她搭几句话。一天下来,她也放弃了昨夜因冲动而生出的逃跑计划。

    荣姑姑端了饭菜回来,神神秘秘地附到云溪耳边。

    “魏将军来信了。”她悄悄从腰间抽出了一封信,塞到了云溪衣袖中。

    云溪眼神一亮,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先两步并一步地跑上了楼。

    很快她轻咳了两声,收起了脸上的惊喜,假装傲娇,小心地打开了信。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信,而且,她还没见过魏胤池写字呢。

    嗯,这一看就是他的字,苍劲有力,龙凤凤舞的,有几个字,她还要仔细辨认。云溪写的一手娟秀小字,很是羡慕那些写字豪放的,看着恣意的墨迹,云溪想象了魏胤池写信的样子,张扬跋扈,果然是将军。

    云溪,你应该收到信了吧,我断然不会对你置之不理,你要相信我,生辰之日,我定还你自由。

    魏胤池望着空中的下弦月,给自己添了一杯热酒。

第二十五章 仙山凶岛

    云川的寒冬腊月是南夏的酷暑夏日。

    尉迟星纪是趁夜入的宫。

    “人找到了吗?”南夏皇上背着手立在书房的窗口。

    “父皇恕罪,儿臣,没有找到。云川的地宫纵横,儿臣参透不了,地牢里头实在是找不到,恐怕是在别处。”尉迟星纪的话让南夏皇上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其实他也想过会一无所获,只是还怀抱了一丝希望。

    “不必自责,只是让你去探探虚实。”他收好了失望的情绪,转过身来。

    “对了,云溪呢?见到没有?”

    尉迟星纪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一个娇俏的少女。

    “见到了,云溪,伶牙俐齿,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他喜欢和她斗嘴。

    “和褚……姑娘长得很像。”虽然褚烟萝是云溪的母亲,可在他父皇眼里她一直都是个小姑娘,他可不能喊错。

    他心虚地瞟了一眼墙上的画,画的便是褚烟萝,云溪和她母亲有几分相像,但其实更像她的姑婆褚玲珑,可能这就是隔代相传吧。

    尉迟星纪从宫里出来之后,没有再在街上晃荡,回了他的皇子府,府中有六位美娇娘,他又怎么会流连他处。

    “阿月,你回来得倒是挺快。”名唤阿月的女子正坐在湖心亭中,摇着团扇喂鲤鱼呢。

    “还不是想早些见着二皇子,明明同在云川,二皇子对阿月避而不见,阿月只得先回来等二皇子了,这一等,我便守了好些天的空房。”阿月是尉迟星纪的大房老婆,她的声音犹如风吹扶柳,低回轻柔又妩媚多情。

    “装什么呢?你这一招可对我没用。”尉迟星纪直接上手推了阿月一把。

    阿月柔软的腰肢向后弯下,双手快速勾上尉迟星纪的手臂,借力绕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来便要还他一掌。

    两人之间的比试一触即发。

    但尉迟星纪却故意让她拍了一掌,这小娘们居然还用了几分力,是他低估她了。

    “你这臭婆娘用的蛮力真不小,我这背上肯定有一个手掌印了。”尉迟星纪搀着腰,在亭中坐了下来。

    “谁让你不躲。”

    “说说吧,有什么新发现。”尉迟星纪正经起来。

    “你听说过雪扶山吗?”

    “传说中的仙山?”关于雪扶山的传说还真不少,传说是一座仙山,但是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于是人们就把它杜撰成世外桃源的样子。

    “没错,我见到了。在云川的北边,有一片海,在海里,拔地而起的一座岛屿,背后就是雪扶山,不过我没有上去过,听来往的船只说,这岛是座凶岛,仙山是为了镇压凶岛。”阿月神神秘秘地说。

    “这你也信?”反正他尉迟星纪是不会信这些荒唐话的。

    “半信半疑,我靠近过这片岛屿,周围迷雾很重,而且里面有很强的致幻药物,若无鬼神之说,那就是人在捣鬼了。害得我差点有命去,没命回,到现在我还心惊肉跳的呢,你是不知道在船上有多凶险。”阿月回忆起在海上的迷雾中,船刚驶入就迷失了方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隐约之间她还看到了尉迟星纪,恍然明白只是幻觉。

    “还有,我回来的路上去见了梨儿,她在藏香馆可待不下去了,云川的魏大将军因一个女人,将藏香馆上上下下改天换地的,那里头都是他的人了,梨儿连夜收拾了行李,生怕露了马脚。”梨儿是尉迟星纪的二房老婆,化名琼梨,隐匿于藏香馆。

    “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一无所获,闲言碎语倒是听了不少。什么谁家的母猪生了多少胎,哪家公子招了男宠,哪家姑娘与人私奔……”阿月一讲还停不下来了。

    “够了,够了,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进屋去吧,让我静静。”尉迟星纪听着耳朵里感到聒噪,催着阿月走。

    阿月切了一声,便摇着扇子进屋了。

    尉迟星纪瞧了一眼之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折扇,这天气,真该拿把扇子扇扇。

    静下心来看着满池荷花,尉迟星纪突然想到方才阿月说魏胤池去了藏香馆,为了一个女人?能让魏胤池大动干戈的,还是女人,究竟是谁?

    不会是云溪吧?

    他顿时急躁起来,云溪和藏香馆能有什么关系?不会是被拐卖进去了吧?

    只能说尉迟星纪真是料事如神。

    他连忙追进屋去,想找阿月问个明白,可却吃了个闭门羹。

    罢了罢了,有神勇无比的魏大将军在,云溪能出什么事,想起那张冷冰冰的脸,尉迟星纪便记起那日宴会上,他接了他一扇子,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要不是他还要装草包二皇子,他早就大打出手了。

    他愤恨地踹了几下门。

    “尉迟星纪,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阿月从床上翻起身来,一开口,如同狮吼。

    他惊觉居然不小心踹了母老虎的门,赶忙开溜。

    还是湖畔的晚风吹得舒服,尉迟星纪倚在杨柳树上,仰望云散月明的天空,视线缓缓落在远处如雪的梨花上,云川,应是雪天吧。

    也不知道云溪那个没良心的小家伙有没有想过她的师父。

    他笑了笑,只叹红尘多纷扰,人生哪得几清明?

    云溪窝在被子里打了好几个喷嚏,许是白日里和小林侍卫在庭院中聊得太欢,吹了太久的冷风,现在要流鼻涕了。

    明天还是把小林侍卫叫进屋里聊吧。

    她翻了个身,双手抱着枕头,她将魏胤池的信压在了枕头底下。

    既然他说等,那便等。

    就等她生辰的那一日,她出嫁的那一日。

    将军别院里头,灯火通明。

    “你不是说那娶云溪的吗?这怎么回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云溪要嫁给胡思雷,你对人家姑娘是不是真心的,怎么现在还无动于衷,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喝茶?”这次夏氏和魏伯书都追了过来。

    “是啊,魏胤池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把老婆抢回来!”魏伯书附和道。

    魏胤池哑口无言,他倒是想抢,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抢吧,毕竟他们也算是皇帝赐婚,要是皇上较真起来,正好借机削一削将军府的势力。

    此事鲁莽不得。

    “你们准备彩礼便是,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第二十六章 除旧迎新

    今年的最后一天,云溪染了风寒。

    参加宫宴时,她是最显眼的那个,身后跟了两个侍卫,形影不离的。

    本来吃什么就味如嚼蜡,走到哪儿还都是三人行,今天绝对是她最糟心的一天,她还宁愿窝在泠香殿里,也好过四处丢人现眼。

    魏胤池就坐在她对面,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他朝她抛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可云溪要怎么样才能放下心来吗?

    吃到一半,云溪便离席了,打算到处走走消消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常来的湖边。

    身后的侍卫还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湖边的风吹得着实有些冷,她裹紧了衣服,往假山那儿躲了几步,靠在石头上发呆。

    突然间,黑影闪过,侍卫警惕地四周张望。

    而云溪被一股大力推进了一个狭小的假山洞里,温热的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她睁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魏胤池。

    此刻,他俩挤在一个拥挤的假山洞中,此处堪堪只能容下两个人,所以他们几乎贴在了一块。魏胤池只能弯下身子,和她齐平,才将自己塞进假山洞里头。

    云溪不知自己该抬头还是低头,抬头吧,两人离得太近了,几乎要鼻尖对鼻尖了,低头吧,她便靠着他的脖子了,太暧昧了。

    于是,她只好僵直着脖子,端正脑袋。

    魏胤池喝了点酒,淡淡的酒气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他突然向前了一小步,云溪顺势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已经贴在了石头上,毫无退路。但是魏胤池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前。

    云溪双手捂在胸前,隔档住了魏胤池的贴近。

    “你要干嘛?”云溪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没了字正腔圆的语调,她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连炸毛都是可爱的。

    魏胤池借着酒劲,一手挟制住云溪的双手,按在云溪头顶。

    “嘘。”他的食指在唇边晃了晃,落在云溪嫣红的小嘴上。

    魏胤池这是醉了,云溪想着就要抬腿去踢他一脚,可是魏胤池力气很大,他压在她身上,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其实,魏胤池根本没醉,只是假装喝多了酒,壮壮胆子,来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罢了。

    云溪还想说话,刚一张嘴,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魏胤池便吻住了她的双唇。她脑中一片空白,忘了挣扎,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睁着惊愕的双眼看着面前放大的脸。

    魏胤池借着酒意吻上了朝思暮想的柔软。

    鼻尖蔓延开的花果香混着酒气,让魏胤池有些意乱情迷,他紧闭双眼,却仍感觉到云溪盯着他灼热的视线,于是,他伸出大手盖住了云溪无辜的双眼,这样就少了一些罪恶感。

    云溪双眼陷入黑暗,她有些害怕地缩起了脖子,但魏胤池还是继续侵略,直到她无处可躲,直到感觉到她呼吸急促,才放开了她,让她缓口气。

    可云溪没想到他竟又要靠过来,她本想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奈何他还紧锁着她的手腕,于是她急中生智,赶紧抿住了嘴,魏胤池捏住了她肉肉的小脸,逼迫着她嘟起嘴来,又吻了上去。

    魏胤池今天晚上是疯了吗?

    他今天的确是疯了,想着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把云溪接到自己身边,他便恼火。

    云溪手足无措,慌张之下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在两人嘴里散开,可魏胤池还是纠缠不休。

    虽然魏胤池食髓知味,不知餍足,但还是放过了云溪,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和憋屈得向下弯的小嘴,魏胤池心里很是畅快。

    他用大拇指擦过被云溪咬破的嘴唇,伸出手来,食指弯曲勾起云溪的下巴。

    “你是属兔的吗,急眼了还咬人?”真是巧了,他喜欢吃兔肉呢。

    魏胤池故意在她耳边呼出热气,喷洒在她的脖子里。

    “你为什么亲我?”这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尽管她拿他当哥哥,可他也不能逾规越矩。

    “因为喜欢你。”她还不明白吗?他都做得如此明显了,一直以来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有她还蒙在鼓里,真是个小傻子。

    什么?喜欢?这二字在云溪耳边炸开,喜欢,是爱人之间的喜欢,还是亲人之间的喜欢?她的心里砰砰跳着停不下来,她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心里的感觉,听到这个词,她心里似乎是惊喜,但又很是担心。

    魏胤池嘴里的酒香还残留在云溪唇间,似乎在提醒着云溪只是他的酒后胡言乱语。

    “回去吧,外边找你的人都等急了。”魏胤池说着便将云溪抱出了假山洞外,云溪面红耳赤地逃跑了。

    果然,两个侍卫在到处找她,好在她消失的时间不算长,要不然就不只这两个找了。她整理好衣服,才小步走了上去。

    留下魏胤池还在里头回味刚才的一切,她唇间是刚吃的桂花糕的香味。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处狭小的假山洞。

    云溪才落座不久,魏胤池也来了。

    众大臣瞧着魏胤池嘴唇上的伤,再看看云溪略有些红肿的双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们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连,明日新年第一天,走亲访友不怕词穷了。

    云初更是暴跳如雷,若非皇后一直在给她使眼色,警告她别惹事,她早就要冲过去扇云溪两巴掌了,她就应该好好守着胡思雷这个丑八怪,别想觊觎她的男人。

    云溪埋头吃饭,感觉到魏胤池灼热的眼神,可她不敢抬头,一抬头就会对上视线,所以她不停胡乱地往嘴里塞着糕点,其实她早就吃饱了,可此时,只有吃,才能缓解她的窘迫。

    宫宴散了以后,魏胤池一人踱步,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他打了好几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是要染上风寒的预兆,云溪竟还把伤寒传给了他,明明是种病,他却格外得高兴,传给了他,那云溪的伤寒应该好了吧。

    的确,云溪回来泠香殿,泡完热水澡之后,竟觉得自己生龙活虎的,完全不像病中的人。

    突然,假山洞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脸上飘起了几朵红晕,她挥了挥手,试图将这些记忆赶走,可越想忘记的事,它就越是要往脑子里钻。

    “荣姑姑,我偷偷带了一些糕点回来给你吃的,对了,分点给小林侍卫他们吧。”

    “好勒,小姐。”

    一提到小林侍卫,她便穿好了衣服,披上斗篷,下了楼。

    “小林侍卫,绿豆糕好吃吗?”云溪的确有事要问问小林侍卫,只是不能就这么开门见山的。

    “好吃。”他老实回答。

    “你觉得魏将军怎么样?”云溪话一出口,看着小林侍卫呆滞的脸,她意识到自己还是问得太唐突了,肯定把人吓着了。

第二十七章 泠香杂记

    其实上,是小林侍卫本来就比较呆,他原以为云溪会找她又说点有的没的,没想到这次,真的聊到他的点子上去了。

    “魏将军,神勇无双,智勇双全,能文能武……是林某敬仰之人。”正当云溪要换个话题聊聊时,小林侍卫忽然脱口而出,眼里尽是崇拜的神色。

    “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毫不夸张,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溪着实没想到在小林侍卫心中,魏胤池是顶天立地般的英雄人物,可这等英雄人物还对她耍流氓。

    她有一种预感,要是她说半分魏胤池的不好,小林侍卫就要和她打起来了。

    “那你可知道魏将军有心仪的女子吗?”云溪捂着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不曾听说,魏将军……”小林侍卫弯下身来和云溪说悄悄话:“魏将军有龙阳之癖,英雄配豪杰,也不赖。”

    小林侍卫可真会给魏胤池台阶下。

    “那他同哪位豪杰相配呢?”

    “当今四皇子。”

    云复?他俩能有啥关系?云溪继续竖直了耳朵听小林侍卫讲故事。

    “魏将军和四皇子同岁,两人儿时就亲密无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呢,你不知道吧。”小林侍卫边说边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只可惜四皇子五年前就去了恒枫山拜师学艺,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

    “就这,小时候玩得好就断袖了?”

    “还有,那日南夏的二皇子同魏将军站在一起甚是养眼,民间出了好些他们的话本呢!”

    原来着龙阳之癖都是百姓编撰出来的呀,说实话,她也挺想看一看尉迟星纪和魏胤池的话本子。

    “你有没有带那些话本子啊,给我来一本解解闷。”

    “两个人的话本子我没有,我这只有魏将军一人的话本子。”果然是魏将军的忠实拥护者。

    云溪搜刮了两本魏胤池的话本子,看着小林侍卫不忍割爱的样子,心满意足地回了房。

    反正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点话本子来打发打发时间。

    翻开第一页,竟然是魏胤池的一张画像,云溪毫无防备地与画中人四目相对,着实吓了一跳。不对不对,这画,把魏胤池画得太冷了些,明明魏胤池不是这种冷冽的眼神,也不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这线条,还得再柔和一些。

    没想到这书里头有好多魏胤池的画像,有在练剑的,有在喝酒的……通通都是白衣飘飘,淡漠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满满的疏离之感。

    云溪神使鬼差地掏出了笔墨纸砚,跃跃欲试,想要临摹一幅。

    中途废了不少纸,才临摹好一幅,只是这表情差点意思,算了算了,今夜就到此为止,她都犯困了,等明日得了空再画。云溪将画纸夹在了书里头,在案前摆整齐,爬上了床。

    明明刚才坐着来了困意,她才准备睡觉的,怎么一躺好,这睡意就烟消云散了?她只得闭着眼睛数水饺,但是没数几只,魏胤池的脸就闯进了她的脑中,于是,晚上的亲密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作祟了,她还记得魏胤池的嘴唇软软的,呼出的气息是滚烫的,还有牙齿相撞的声音……害得她两颊发红,耳根发烫,真是太羞耻了。

    她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翌日,小林侍卫便催促着云溪早点把那两本话本还给他,可她还没看完呢,这就想要回去了,没门,她原本还想着要过来了就是送给她了呢。

    “小林侍卫,你怎么那么小气?就算送给我又怎么样呢?你再买两本不就好了吗?费得着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吗?”云溪连连反问,让小林侍卫接得措手不及。

    “好吧,就送你了。”他其实心不甘,情不愿的,可男子汉大丈夫,总得心胸宽广些,罢了,下回再买些吧。

    云溪心中窃喜,如此,她便可以慢慢翻阅了。

    新年伊始,云溪心情大好,正巧今日阳光灿烂,她坐在院中的摇椅里,慵懒地晒着太阳。

    瞥了一眼,云溪便看见了小林侍卫腰间的剑,假装哼着小曲走过,实则瞄准了这把剑,猛然一拔,把小林侍卫吓得退后了几步,四周的几个侍卫原先正看着别处发呆,听着剑尖锐的出鞘声,迅速跑来查看,见云溪正持着剑,吓得他们手扶剑柄,不知是拔还是不拔。

    “你们过来做什么?我拔剑玩玩罢了。”云溪拿着剑挥了几下。

    哪有女孩子家家拔剑玩的,众人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围在周围不敢散开,若她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也别干了。

    “哪个出来和我比比剑?你,还是你?”云溪拿着剑,指了两个人,这两人连忙摆手后退。

    “就你了,过来。”云溪指了指平日里最不爱搭理她的。

    “小张,别躲,快过来。你不过来,那我就过来了。”

    小张只好向前了一小步。

    “拔剑!”云溪撸了撸袖子,一声令下。

    “让你拔剑。小张,你耳朵是不是不好,每句话我都要说两遍你才听得见。”

    小张拔起剑,却不敢把剑对着云溪。

    在云溪的一再怂恿之下,小张终于颤颤巍巍地与云溪刀剑相对。

    云溪毫不留情地直朝他门面刺来,小张以为云溪提剑就是难事呢,放松了警惕,哪知她竟然有些力道,剑锋直指,小张慌忙闪身躲过,云溪穿到他背后,回首一击,小张小看了云溪,并未做防备,云溪一用力,剑便凌空而起,插在了小林侍卫的脚边。

    这一招,是同尉迟星纪学得,剑就得飞得远,才好耍帅。

    众人皆做错愕状,想不到云溪公主还有几分本事,这姿势,像是个女中豪杰。

    “没意思。”云溪拍了拍手,昂着头,一脸嘚瑟地走了。

    之后一连好几天,云溪都没有见到小张,听小林侍卫说,小张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女子是件丢人的事,心中多有不服,正夜以继日地在殿后练武呢。

    那日借了小张的轻敌之心,胜在取巧,下回可不和他打了。

    日子一晃就到快到阳春三月了。

    泠香殿里越发热闹,云溪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都要将她的门槛踏烂了。

第二十八章 偷梁换柱

    尚衣局上门来替她量身定制衣服也是头一回,云溪都有些受宠若惊了,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她偷偷去尚衣局瞧过一眼,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锦缎,凤冠霞帔,甚是华丽。

    只是要在错的时间,嫁错的人。若非魏胤池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许诺会给她自由,她这些天也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泠香殿里头,怎么也得闹个鸡飞狗跳,然后再逃之夭夭。

    “云溪公主,明日你就要成亲了。”小林侍卫欲言又止,最后捂着嘴凑在云溪耳边说:“若公主实在不想成亲,今夜,属下守夜之时就放放水……”

    这两个月接触下来,他发现云溪公主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实在不忍看她被强迫嫁于胡思雷,自己还要做个帮凶。

    “谁说我不想成亲?”

    “可是胡思雷是个傻子啊。”小林侍卫就搞不懂了,这怎么让她走都不走,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傻子?

    “我跑了,这一个宫里头的人都要遭罪,小林侍卫你想被砍头吗?”说着,云溪还朝小林侍卫比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这……”

    小林侍卫一时语塞。

    “今日魏家也在筹备彩礼,听说明日便成亲了。”

    “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我怎从未听说过魏将军有心仪的女子?顶多也就听说些和云溪公主的传言,莫非是云溪公主要嫁给那胡思雷,魏将军一气之下就要随便取个女子?”

    “有这可能。”

    明日胡思雷娶亲,正巧魏将军也娶亲,只是没人知道魏将军娶的是谁,百姓只等着明日上街看看热闹,瞧瞧哪家的迎亲队伍更加豪华。

    一大早,街两侧就围满了人,胡家早早地准备好了轿辇,进宫来接云溪,只是新郎官没有骑着马来,大概是胡思雷不会骑马,就算骑了马,走在街上难免被人家笑。

    云溪还在镜前画眉,面若白玉,颜若朝华,胭脂点唇,一颦一笑,皆是少女娇俏。

    披上火红的嫁衣,一改平日里的素衣白裳,让人眼前一亮,鲜艳的红色衬得少女的脸如同桃花一般娇美。众人皆叹云溪倾国倾城,往日稚嫩的小姑娘已经长开了,眉眼之间,似是捧了一湾秋水,含情脉脉。

    若今日云溪同魏胤池成亲,那就是才子配佳人,可同胡思雷成亲,便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云溪头上盖了一方红帕,雪白的手搭在荣姑姑臂上,上了轿辇。

    坐在轿辇里,云溪便自个儿将盖头掀了,这破盖头,她还不稀罕给胡思雷掀呢。去往胡家的路途遥远,云溪听见街上的喧闹声,便忍不住将轿上的红纱掀开了一角,露出半张脸来,瞧瞧外头是个什么情形,上次还是魏胤池带她走的十里长街。

    “云溪公主好美啊。”

    “是啊是啊,瞧着水灵灵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

    路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自然瞧见了云溪露出的半张脸,心中纷纷替云溪感到可惜,这么漂亮的公主,真是糟蹋了,这些话又不敢放在明面上来说,谁敢得罪大理寺卿呢。

    轿子走过一条僻静的小路,云溪坐累了,盖上盖头正在轿里正打瞌睡,就听一个丫头喊了一句:“快停下,公主要解手。”

    云溪琢磨着自己好像没说话啊,难道她说了梦话?就这么迷迷糊糊被扶下轿,被那丫头搀着走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云溪赶忙摘掉了盖头,看看这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只见这草丛里也蹲了一个新娘子。

    “公主,我是将军府的丫鬟,你先待在这别动,待会有人来带你走。”

    说着便牵着另一个新娘子坐回了轿里。

    将军府三个字让云溪很是安心,他终于来救她了,她平直的唇角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

    不久,一行人敲锣打鼓地来了,怎么又是一家迎亲队伍?

    云溪不知魏胤池今日成婚,荣姑姑倒是知道,但不懂魏胤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是喜欢云溪的,却要娶别的女子,她怕云溪听了心里难受,便瞒了下去。

    这迎亲队伍竟然朝自己走来了,一个小丫头过来替她将盖头盖好了,一边扶着她走,一边安抚着:“放心,我们是魏将军的人。”

    云溪进了前来的一辆轿子,又被抬着走了。

    她感觉到这轿子明显比刚才那辆快多了,这些伙计都脚下生风的,颠着她有点想吐了。

    还好没多久,她便下轿了。因为被盖头挡住了视线,她只能盯着自己的绣花鞋。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云溪觉得这手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他手腕上搭着的衣袖是鲜红的,云溪再往下看,他的衣摆也是红的,看着是喜服,但绝对不是胡思雷了。

    云溪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手心里,他握紧之后揉搓了几下。

    别的新郎官都是背新娘过门,他直接将云溪拦腰抱起。

    “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传至云溪耳边,凉薄却温柔,是魏胤池。

    云溪乖乖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别扯了,你想让我在众人面前袒胸露乳吗?”魏胤池的衣服本就穿得不羁,经云溪这么一拉,露出了大片胸膛,吓得云溪赶忙撒了手,又快速地伸出手来替他将衣服拨拨好。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她和魏胤池居然拜了天地。

    现下,云溪被送入了新房,将军府的小丫鬟体贴入微,还端来了一盘糕点,放在云溪床边,让她饿了吃。

    而胡家那儿早就炸了,正要请云溪下轿,轿上却空无一人,可他们明明看着云溪上了轿啊,怎么到了门口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胡家门前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下真是丢脸丢大了,新娘子跑了,居然抬着空轿子来了,一旁的人掩面而笑,这胡开炳一向仗着大理寺卿的身份作威作福,活该他儿子娶不着老婆。

    “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胡开炳气得踢门口的石狮子,将自己踢得一瘸一拐的。

    喜事一下子变闹剧。

    “走了,去魏将军家吃席。”百姓一哄而散。

    在屋顶上躲着的尉迟星纪松了一口气,本来他是来抢亲的,想他在南夏,一听说云溪要嫁给胡思雷,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好在还没动手,不然又要搅进一团浑水里头了。

    不过,云溪没嫁到这里来,是去了哪儿?

    他灵光一闪,暗道不好,魏胤池这小子今日也成婚,他说呢,那个冰块怎么可能成亲,原来在背地里耍手段,占云溪便宜。

第二十九章 富贵人家

    尉迟星纪翻下了屋顶,在一处偏僻的街角里,牵了一匹马出来。

    魏胤池这奸诈的小人。

    尉迟星纪到了将军府后,飞檐走壁,翻上了房顶,这四周都是侍卫,他实在难以下手,看来魏胤池是做贼心虚,担心云溪被人抢走。

    他熟练地揭下了屋顶上的一块瓦,透过小洞,他看见了云溪盖着红盖头正襟危坐着。

    “想不到南夏二皇子还有偷窥的癖好。”魏胤池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开。

    尉迟星纪奇怪,他如何认出他的,他明明为了方便行事还带了面具。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魏胤池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上了屋顶,看着他一身喜袍,尉迟星纪心中百般不悦。

    他拔剑就要和魏胤池一决高下。

    魏胤池还不忘先将缺了的瓦补了回去,再接尉迟星纪的招。

    云溪人在屋中坐,却要一直听着头顶闹人的声音。

    她心想着莫非是屋外突然下了雨,不像啊,这声音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的。

    而屋顶上的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尉迟星纪处于下风,他暗自念叨魏胤池出剑狠辣,真是一点儿也没留情面,这易守难攻的局面他也快维持不住了。

    “魏胤池,你个卑鄙小人,云溪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是在强取豪夺!”既然打不过,让他分分神也好。

    “不喜欢我,难不成喜欢你?”

    “云溪就是喜欢本小爷。”

    “厚颜无耻!”

    尉迟星纪没想到自己逞了口舌之快,却激怒了魏胤池,这下他真是招架不住了,被打得连连后退。

    好在他急中生智从腰间掏了一包药粉出来,抛下这枚烟雾弹,他便运气轻功跑了。

    徒儿,莫怪师父没来救你,魏胤池那个莽夫,为师打不过。

    魏胤池被药粉迷了眼,出来单挑居然还搞阴招,他甩了甩衣袖,飞身而下。

    天还没黑,魏胤池就撇下了一院子宾客,着急地到了新房。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第一次成亲,这搁谁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他见云溪手边的一盘搞点吃得只剩了些残渣了,走近些,云溪还是倚在床头一动不动,魏胤池估摸着她已经等得睡着了。

    掀开盖头,云溪细细描绘过的脸格外明艳,眉若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只是此刻不见宛若星辰的眼眸。

    果然,她已经睡着了。

    魏胤池替她摘下沉重的凤冠,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水雾缭绕的双眸,又沉沉地向后倒在了床上,与一床被子扭在一块儿。

    转过身去,魏胤池才发现桌上的酒杯七零八落,就像她此刻歪七倒八地裹在被子里。

    他掂量了一下,这酒壶里的合卺酒竟然全被她偷喝了,怎么说也有小半壶,一滴不剩。

    原来不是睡着了,是喝醉了。

    如此,魏胤池还得伺候她睡下,替她宽衣又替她脱鞋,将她的身子往里头推了推,自己躺在了外侧。

    他只是害怕云溪睡着了在床上乱滚,为了防止她摔到地上,他有职责好好拦住她。

    没错,就是这样。

    再说了,他们现在也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同床共枕不是再正常不过,而且,他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魏胤池逐渐心安理得。

    这一晚,他虽然没有妄想春宵一刻,但好歹也想和云溪共赏良辰美景,可云溪一醉,他难眠啊。

    云溪躺在床上也不安分,将被子全都卷走了,魏胤池只得了一个角盖盖肚子。她夜里好动,每每魏胤池正要进入梦乡,她便拳打脚踢,搅得枕边人整夜不得安宁。

    于是,魏胤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手脚并用挟制住云溪,叫她无法动弹,云溪呈小猫睡觉状蜷缩在了他怀里。

    后半夜,云溪感觉气流不畅,被捂醒了,她睁开一只眼睛,原来是被头发捂住了鼻子,怎么感觉身上那么重,都动不了,她只好用嘴吹了吹,将头发吹跑了。

    “醒了?”清冷的声音就在她耳畔。

    吓得云溪一激灵,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

    “现在知道醒了,酒劲过了?”

    云溪呆滞地点了点头,她隐约看见了床上的人,正是魏胤池。

    “你怎么在我床上?”这次总不可能让她背锅吧。

    “你忘了?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他的语气甚是认真。

    “这不是你帮我逃出来的计策吗?”

    “是啊,可我们拜过天地了,如今也同床共枕了,那你就是我的妻,难道你还想耍赖?全城人都知道我成亲了,你却要抛下我,你让为夫颜面何存啊?”他坐了起来,衣衫落到了肩头,一副惨惨凄凄的模样,这不是明摆着要她负责吗?

    “我没说要抛下你……”

    “那便好,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夫人了。”

    “当夫人可以,你不许把我关在府里。”正好她也没处落脚,只要不限制她的自由,当个将军夫人没什么不好,还有将军罩着,以后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好。”魏胤池伸手就要揽着云溪睡下。

    云溪敏感地向后缩了几分,魏胤池不死心,还要向前,云溪就从他的臂弯里钻了出来。

    “你干嘛?”

    “睡觉啊。”

    “你睡觉拉我做什么?”

    “把你按住了,不然你睡着了要把我打得鼻青脸肿。”

    “那你打地铺吧。”

    魏胤池想打烂自己的嘴,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下去吧,打地铺去。”云溪催促。

    “没有多的被子了,就这么睡吧。”他赶紧躺好。

    “对了,今日替我的那个新娘子呢?她不会嫁给了胡思雷吧?”那她心里难安。

    “放心吧,胡思雷那轿子里是空的。”

    “为什么呀?”

    “那姑娘会武功。”

    “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来无影,去无踪的吗?”云溪很是好奇。

    “这很奇怪吗?”他手下随便找个人都会。

    云溪正巧没了睡意,如今正好来了话题,她想就这次逃婚计划问个明白。

    “要怪就怪胡家住在城郊,人少僻静好下手。”

    “那你家呢?”

    “我家是富贵人家,自然在城中最富裕的地方,寸土寸金,出门便是繁华长街。”做了这将军夫人,家里的钱你随意挥霍。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348/ 第一时间欣赏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 作者:冬眠啊所写的《将军夫人哄到手》为转载作品,将军夫人哄到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军夫人哄到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军夫人哄到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军夫人哄到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军夫人哄到手介绍:
她,是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
他,是战功赫赫的冷面将军。
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刺客做媒,冷面将军动了凡心,从此便甜言蜜语不离口,势必要将夫人骗到手。
夫人不识情滋味?那就由他魏将军亲自诱她落入情网。
夫人久居深宫想自由?他便十里红妆请她来将军府作客。
夫人想要闯荡江湖?看来他得动用江湖势力了。
什么?夫人和别的男人跑了?
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夫人抢回来!
将军提着长剑,一路翻山越岭,直杀到了邻国草包二皇子的宫殿门口,什么?夫人不在?
夫人这招调虎离山甚好,甚好!将军夫人哄到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哄到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