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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眠啊     将军夫人哄到手txt下载     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纪雪得救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云溪问纪风,幸好天够黑,她将苦涩藏了起来。

    “幼稚。”纪风转了一个面,不搭理她。

    “你姐姐还活着。”

    纪风马上转了身,一改往常的面无表情,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喜。

    “我姐姐在哪儿?你别骗我。”他眼里的光芒又渐渐黯淡,他害怕云溪是逗他开心说的谎话。

    “你看。”她展开了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贝壳。

    “没骗你。你姐姐还活着,只是受了伤,既然来了,这几日好好照顾她吧。”云溪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谎话。

    纪风眼里又亮了起来,黑夜里难得有这么明亮的星星。

    他迈出了脚步,向前冲去,企图破门而入。

    “映雪在里头处理呢。”云溪伸手拦住了他,但他如同一只倔强的小牛,非要亲眼见着他姐姐平安无事。

    云溪毫无防备地被他一甩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细小的叫声。

    背后的声响唤回了纪风的理智,他转了过来,不再往门上扑,他蹲下了身子要去扶云溪起来时,云溪自己手掌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裙,朝他笑了笑。

    其实她摔得不轻,但不想给他添麻烦,只能忍着痛笑了。

    “是你救了我姐姐吗?”他问。

    “算是吧。”云溪觉得自己得了尉迟星纪与魏胤池的帮助才救了纪雪。

    “谢谢。”轻飘飘的两个字吹散在疾风里。

    云溪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你说什么?听不见。”她得寸进尺。

    纪风抿着嘴,就是不再开口,他绝不可能再说第二回了,听不见便听不见吧,反正他说过了。

    他回避云溪追问的眼神,独自走向不远处的亭间,眺望着远处的景色,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但视线有所安放,便如同他的心有所着落一般,他安心了不少。

    “他怎么了?”尉迟星纪突然端着汤药走到云溪的身后问道。

    “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云溪被吓了一跳,拍了两下自己的心口,回答他的问题:“他在消化纪雪的事吧。”

    他在学着长大,像她一样。

    所以云溪才想给他偏爱,想用手摸摸他的脑袋,给他以安慰,可他竟全都拒绝了。

    “将汤药给我吧,我来端进去。”云溪接过了汤药,抬了进去。

    纪风从黑暗中走出,到了尉迟星纪的面前,对他说道:“继续教我武功吧。”

    这是尉迟星纪的第二个徒弟。

    “明日吧,今晚太仓促了,各回各房,睡觉去吧。”尉迟星纪打了个哈欠,拍拍纪风的肩,给他指了一间房。

    “我要等我姐姐醒过来。”他在门口纹丝不动,像个小门童。

    尉迟星纪摇摇头,回了屋。

    剩下纪风一人在门口吹西北风,他的脸颊被风刮得泛红,脊背倒是挺得笔直,片刻也不松懈。

    云溪刚开门出来,就见纪风的背影,他闻声回头,眼中压抑不住焦急,向房中探去。

    “放心,相信映雪,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轮到你看着了。”

    纪风还是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皱着眉头跑开。

    纪雪不见醒,李映雪与云溪两人轮番守着。

    第二日一早,云溪趴在床前睡前朦胧,忽的,手中纪雪的手微微一动,可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立马喊醒了李映雪。

    二人围在纪雪身旁。

    李映雪轻声叫了一句:“纪雪?”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像是不熟悉突如其来的光明一般,她眯了眯眼,片刻之后,才完全睁开眼睛。

    “映雪……”她的声音沙哑,勉勉强强地说出了两个字。

    “我在呢,放心,是云溪救了你,不必说话,好生歇息,我将纪风叫来。”纪雪伸手刚想抓李映雪的袖子,李映雪就先她一步跑远了。

    云溪握住了她垂在半空中的手,冲她笑了笑。

    李映雪跑了出去,纪风早早地就在院里拿着剑开始练了,尉迟星纪坐在一旁裹紧了衣服,捧着一杯热茶边吹着,边翻着眼皮看一眼纪风的剑式对不对。

    这小子心中有执念,挥剑有力道,练得倒是不错。

    “纪风,来。”李映雪跑近,呼着热气朝纪风招手。

    纪风收住了剑头,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背在了身后。

    “你姐姐醒了。”

    他将剑还给了尉迟星纪,李映雪还想再说一句话时,纪风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了。

    “终于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她伸着懒腰回去了。

    纪风踏进了房,一下子扑到了纪雪的床边,紧紧抓着她的手,又怕握疼了她,松了松手掌,眼里的泪似乎要溢出来了一般。

    他看着纪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原先均匀有致的身材已是瘦骨嶙峋,她身上缠着纱布,却还要忍着痛苦冲他笑,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是他的羽翼不够丰满,没有将姐姐保护好。

    他苦涩地笑了笑,垂在身侧的手却默默握紧了,他知晓了他的姐姐是从宫里头被救出来的,云川的这群皇室真是人面兽心,竟然将人折磨至此,纵使他们是异族,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已经避而远之了,却还要遭受灭族的厄运,以后他一定会拿起手里的剑,将姐姐护在身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了,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播下了。

    纪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法说话的她只能给以纪风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可这看在纪风的眼里却格外心酸。

    她又努力翻了翻手,拍了拍纪风的手背。

    纪风伸手覆住了她苍白的手。

    云溪倒了一杯热水,吹温了之后,扶着纪雪喝了下去润润口。

    之后,她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心想着理应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将门带上了。

    云溪开门出来的时候,天空在飘着小雨,不一会儿,竟成了飞扬的小雪,在空中兜兜转转之后落在了云溪的头顶。

    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它染上了云溪的体温,很快在她手心里融化成水了。

    “你个笨蛋,下雪了不知道披件衣裳。”尉迟星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给她套了一件斗篷。

    “院里已经有一个伤员了,你还想让这情况雪上加霜啊?”尉迟星纪嘴上骂骂咧咧的,心里却将云溪宝贝的得很,主动站在了她面前,替她挡了些风雪。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活成别人

    “这是我的初雪。”云溪脸上扬起了几分笑意。

    尉迟星纪侧目悄悄将目光放在云溪的精致的侧脸上,暗想着,如此同淋雪,也算共白头了。

    他知晓有魏胤池在,他便永远进不了她的心,可是只要他不捅破这张纸,他们便可以一直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下去,尉迟星纪将秘密藏在了肚子里,就当他是个多情的浪子。

    将军别院里,魏胤池一身白衣,缀以冰蓝色的仙鹤图,他倚在亭间,原是煮茶,现今成了煮雪,他遥遥眺望着长廊,总觉得这雪景好生眼熟,明明年年都会下雪,今年的雪却落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云青旋从屋内撑着一把纸伞走出,手臂上还挽着一件斗篷,将雪地里踏出了一条脚印。

    她蓝色的衣裳在风中舞动,纸伞遮了她姣好的面容,魏胤池遥看她翩飞的衣袂与飞扬的青丝,同白雪相得益彰,踏着风雪的弱柳扶风的身姿真是像极了他印象里的那一位。

    似是故人归。

    魏胤池许是被雪迷了眼,竟以为是云溪穿过风雪,向他缓步走来。

    不过也是片刻的失神。

    很快眼里恢复了清明。

    云青旋微微笑着收了伞,伞上的雪落了一地。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云青旋将伞倚在亭台之上,双手抱着斗篷向前至魏胤池身后,轻轻披在他肩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接下,重新披上。

    云青旋空空如也的手无处安放,有些为难地收敛了顿在空气中的手指,若魏胤池触及到她的手,必会知晓她手掌冰凉,但也不晓得她的心里一片透凉。

    她还是笑了笑。

    纵使没有得到魏胤池的回应,她依然如同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雪下得早了,来得真不是时候,一下子天寒地冻,让人易染风寒。”

    她喜温和的天气,这几年寄居在辽南之地,气候温暖,即使入了冬也很少见雪,久而久之,她越来越怕冷了。

    遇了北边的大雪,她被冻得厉害,心中属实有些抱怨这突如其来的雪。

    她侧目察言观色,魏胤池的剑眉微拧,与别人不一样,他的眉眼离得很近,却不曾有仓促城府的模样,相反,他的眼中蓝天白云常在,只是后来,他的眼里时常是阴雨天。

    他似乎有些不悦。

    云青旋立马改了口:“我在辽南待久了,倒有些不习惯这下雪天了,虽有些冷,但叫人赏心悦目。”

    她其实向来不喜欢下雪天。

    “下早了,院里的梅花还没开。”魏胤池抬了抬眉,眼里映出了漫天飞雪。

    “夜深了,早些歇息。”魏胤池解下了肩上的斗篷,重新递到了云青旋的手里,下了逐客令。

    云青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挨在魏胤池的身边:“阿池,许久未与我好好说过话了。”

    魏胤池不解风情,自顾自地踏步出去。

    云青旋再也无法压抑自己了。

    她双手抓住了魏胤池一晃而过的袖子,顺势抱上了魏胤池的腰。

    她紧紧贴在魏胤池的背后。

    “阿池,我只想你陪我一会儿,只要半柱香,不过分吧。”应该是不过分。

    魏胤池一如往常般地一根根掰开了云青旋掐出印的手指,她又快速抓住了他的衣袖,叫他转过身来看着她。

    虽然外面冰冻三尺,可她眼里春水潋滟,含泪的双眼反复流转在魏胤池的黑眸里,楚楚可怜地抿着唇。

    魏胤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这般模样真是像极了云溪向他撒娇求情的样子。

    “那便半柱香。”

    谁知云青旋真的拿来了香,在亭间燃起了香,莫名添了几分芳馨。

    “有何话快些讲吧。”魏胤池看着忙碌着才坐下的她,催促了一句,全然忘了给她喘气的时间。

    云青旋万语千言在嘴边,却只一句:“这雪真好看。”

    “嗯。”他敷衍。

    “下雪了,应要听些故事来和着雪一同饮下。”她替魏胤池倒了一杯热茶,开始将她这几年在辽南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想与魏胤池多说些话的她,语速快了些,连语调里都不禁透露出着急。

    “你要讲的就是这些吗?”魏胤池问道。

    云青旋慌了神。

    “有什么话直说吧,你我算是故交了。”

    “我……你一向知晓我的心意吧,我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别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你明白我在期待什么。”魏胤池是个聪明人,可她想要的东西恰恰是魏胤池不能给的。

    “你要的婚约,我赴了,若你想要我爱你,恕不能为。”魏胤池说完,云青旋的眼眸垂了下来。

    “我认识的云青旋不是这样的。”魏胤池深深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云青旋,继续说道:“你该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而不是个将自己锁在深宅里的怨妇,你明知道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却还是硬生生地将自己送进了这座坟墓中。有限的我根本就承受不起你无限希望的期待。”

    “费心活成别人的样子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做自己。”

    是啊,她费心学着云溪的样子,画着清汤寡水的妆容,穿着没有坠饰的蓝色衣裙,她是素爱蓝色,但件件蓝衣琳琅华贵,原来她舍了珠宝,也丢了骄傲。

    “可逝者已逝,你,就不能看看眼前人吗?我从小倾慕于你,但京中爱慕你的女子不在少数,这些年,我苦练琴棋书画,晓得你身在将门,我甚至涉猎武术,直到觉得自己配得上你了才出现在你面前,你到底不满意我什么?”她付出了许多,只为可以与他比肩,而那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凭什么一无所有却可以得到魏胤池的青睐?

    “你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好女子,只是你我不是良配。”

    北风刮过,灭了桌上燃着的香,一并泯灭了云青旋的希望。

    她望着魏胤池远去的身影,呢喃道:“魏胤池,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他的心真是比雪还冷。

    云青旋呆呆地坐在石凳上,愣愣地端起魏胤池留下的半杯热茶。

    原来他喜欢喝这么苦的茶。

    仿若身旁还留有魏胤池的气息,她张开手臂,拢了一缕空气入怀。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玉坠子

    云青旋从小便看准了魏胤池夫人的位置,之后的人生轨迹便直奔着这个目标。

    如今叫她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况且她已踏进了魏家的大门。

    她等,等时间抚平魏胤池心上的伤。

    她还是要全心全意地对魏胤池好,如此,纵使魏胤池对她没有夫妻之情,也该生出几分怜惜与疼爱。

    魏胤池徘徊在黑暗的巷子里,找不到归所,几次周旋,眼前是一座简朴的宅子。

    放在京城这个大圈子里头算是简朴,那是因为京城大都雕梁画栋,它却是朵清水芙蓉。

    他未多加思索,便一跃而上,落在了房檐之上。

    左右都是他的房子,算不上私闯民宅。

    云溪此时偷偷跑了出来,下了一天的雪,她要趁着夜深人静,积雪消融之时,再看上最后一眼。

    云溪!

    魏胤池一下子认出了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他当真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若说浓妆的沅芷与云溪有几分相像,那现在素颜的样子简直与云溪一模一样,他觉得她就是云溪,一直在骗他而已。

    真想下去将她抓回去。

    他忍住了,且看一看她在做什么。

    云溪像只兔子一般在院里跳来跳去,将雪地里踩出了一个又一个脚印,两盏灯火映着她好看的面庞,晃了魏胤池迷离的眼。

    她走至亭间坐下,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画册,借着微弱的灯光翻看着。

    她慵懒地支着头,时不时打个哈欠,没多久竟开始对着书卷小鸡啄米了,肩上的斗篷散开,掉落在地上,她竟然没有察觉,在这冰天雪地里睡得正香。

    没多久,她的身体便趴在了书上,她张着小嘴,竟流了一排口水,湿了书本。

    魏胤池坐在屋顶上坐了许久,等到她没了动静,才翻了下来,轻声走至云溪面前,捡起地上的斗篷,重新替她披上,她也不怕着了凉。

    他又坐在了她身旁,静静地盯着她的睡颜。

    骗子。

    脸上分明光洁得很,左瞧右瞧,都瞧不见那颗痣,真是会糊弄他。

    他伸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细腻的触感很是熟悉,多久没有如此近地看过她了,更不用说伸手触碰了。

    云溪梦中感觉有人正拿着羽毛刮她的脸,不自觉地动了动鼻子,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几圈。

    魏胤池察觉到之后,吓得立马收了手,从石凳上蹦了起来,转了过去,双手背在身后。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声音,他略带诧异地转了身。

    还以为她要醒了呢,他都做好了准备,她竟还是睡得那么香。

    他绕到她的身后,轻手轻脚地揽着她的腰,将她横抱起来。

    将她身下压的画册一并带走了。

    魏胤池将她放在了卧房中,她沾了床睡得更香了,抱着被子滚到了床的里侧,贴着墙。

    魏胤池便坐在她床边,捧着沾了口水的画册,不敢翻看,怕吵醒了她,只能盯着这一页反复看。

    这一页画着一个女孩儿被母亲推着荡秋千的样子。

    烛火之下,魏胤池总觉得这纸底下藏着什么,特别是沾了口水的那一张,感觉这背后还有一幅画,一幅山河图。

    隐约可见梦蝶二字。

    他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在西境,这片地区不属于云川,奇怪的是它似乎是无人认领的一块土地。

    连年怪事频发,苍茫大地之上迷雾重重,胆大探险者无人生还,被传成了不详之地。

    实在不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什么有一个仙气飘飘的名字?

    云溪闷哼了一声,是她梦中呢喃出声,魏胤池放下了书,坐到了她的床边。

    这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他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将她抓回去?还是继续让她骗下去?

    魏胤池选择了后者,并没有打扰她。

    既然她想要改变身份,重新开始,那他就可以再一次爱慕她,沅芷也好,云溪也罢,终究还是她。

    今夜就到这里吧。

    他想要站起身来离开,哪知云溪的手指不知何时竟然卷着他的衣袍,不肯松手。

    他哑然失笑。

    若云溪醒着的时候也是这般黏人就好了。

    他只好重新坐下来,轻轻拨弄她的手指,略有些凉,他忍不住用温暖的大手覆着她的小手。

    她将手中的布料抓得更紧了。

    这就更难挣脱了。

    魏胤池解下了身上一块温凉的白玉坠子,塞进了云溪的手掌里,企图让她抓着这块玉佩,放了他的袖子,好让他脱身。

    毕竟还是玉握着舒服,云溪松开了衣服,改抓着玉佩。

    魏胤池薄唇向上勾起。

    在暗中,淡淡的火光照耀,他舒展的眼角眉梢,细长拖延。

    他弯下腰来,慢慢靠近云溪白嫩的小脸,在她唇边留下一吻,发丝垂于云溪脸上,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向墙那侧缩了缩。

    床上留出的一大片空缺仿佛在邀请他同床共枕,他心知不可,一切还需要循序渐进,慢慢走进她的生活。

    他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翌日,云溪睁眼。

    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片刻之后才消去了朦胧的睡眼。

    她怎么在房中?

    她怎么记得自己不小心在院间睡着了?

    是尉迟星纪将她抱了回来?

    突然,她察觉到手中的白玉坠子。

    她垂眸望着这块小小的玉佩,质地通透,仅仅雕着一片六角雪花。

    这是谁放在她手中的?

    诸多疑问浮上云溪的心头。

    她立马翻身下床,披了衣服敲响了尉迟星纪的门,尉迟星纪懒散地打着哈欠,一手撑在门上,问:“扰小爷的清梦,何事啊?”

    “昨晚是你送我回屋的?”云溪开门见山。

    “啊?”尉迟星纪不知所云,摸不着头脑。

    看来不是他。

    云溪撇了撇嘴,转身走了,尉迟星纪还没睡够呢,回了床上接着呼呼大睡。

    会是谁呢?

    她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坠子,想起一个人,但不敢想会是他,毕竟二人再无瓜葛,况且他怎知自己搬的新住处。

    云溪甩了甩头,她起得算早,院里的空地上还没有别人走过,这分明就有两个人的脚印,小的那个是她,大的那个是谁?

    她将自己的脚迈进了大脚印里头,这分明是个男人的脚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占个便宜

    云溪从来不喜欢冬天。

    路边冻死的小狗,写字时冻肿的手,半个冬天的鼻子不通……

    反正她对冬天没有期待。

    当她第一回与魏胤池在将军别院看雪时,她觉得如果是和他,那冬天真的好像有些美好了。

    她已经开始爱上冬天淋雪的感觉。

    朝阳徐徐而起,阳光洒落在冰封的大地之上,开始融雪了,脸颊上的光芒与四周的冷意让她的思绪从曾经拉了回来,她转头进了屋子,不再去想该是一刀两断的人。

    如同抛下一地的白雪一般,她狠狠将魏胤池撇在身后。

    但她低估了魏胤池的坚持。

    他对她有一股子执念。

    云溪出门购置些物件儿,她贪吃,跑去了聚鲜斋,想用手里的闲钱买一盒糕点。

    “小姐,里边请。”小二见云溪一身价值不菲,立刻谄媚地迎了上去。

    “小姐,您来得巧,我们店里头正在搞活动呢!您是今日第九十九位客人,一分钱也不需要你出,免费送一顿大餐,附加一份桂花糕。”小二向上一看,得了二楼雅间里头风影的眼色,招呼着云溪上楼。

    有这等便宜可以占?

    云溪心中一阵欣喜,随着店小二上楼去了,连步子都欢快起来了,嘴中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

    店小二引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刚好就在魏胤池的隔壁。

    二人只是一道屏风之隔。

    原本聚鲜斋二人合用一间雅间,中间仅用屏风隔开,是为了让来这儿的公子小姐广交挚友。

    现在成了魏胤池见云溪的一种法子。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屏风之后,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自己竟已经想她想到这种程度了吗?魏胤池微微一笑,低头暗自摇了摇头,继续伸着筷子夹那一粒顽固得不上钩的花生米。

    “看啊!易芊大师居然来聚鲜斋吃饭了!”门口挤了许多人,大多数都是女子,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珠花簪子,而眼前的这位便是设计首饰的高手。

    姑娘们都两眼放光。

    云溪被喧闹声扰了清静,走至栏杆边上,吓得魏胤池立马背过身去,明明十分想念,自己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怕菜还未上,她一见对面是他会扭头就走。

    起码得等菜上齐了。

    云溪的一截玉手缓缓掀开了细密的珠帘,露出半边脸颊,打探着楼下的状况。

    她一眼就注意了人群中的青衣女子,她温婉的面庞明明很陌生,云溪却觉得有一股子的亲近感。

    易芊身上出尘的气质总是衬得她不慌不忙,从来都是如此优雅端庄的样子,让人如若春风拂面,身置温凉的春夜。

    云溪如沐春风,她久久凝望着楼下的女子,岁月在她的内心沉淀了一种稳重大方,却不曾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印记。

    她,真的很美,并非惊心动魄的美,是叫人看得舒服的温柔美。

    叫云溪看得入了迷。

    连楼下临时搭的戏台子上的唱戏的角儿都被夺了风光。

    易芊轻持着微笑,向众人点头问好后,随着店小二上课雅座。

    云溪见人已经走远,才收回了视线,重新坐回桌边,发着呆等候菜品上桌,倒也没有丝毫好奇对面坐的是什么人。

    只见得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定是哪个富家公子带着家中护卫来消费了。

    她才不稀罕结识呢。

    突然耳边又是一阵喧闹声。

    今日的聚鲜斋真是热闹啊。

    店小二汗颜。

    先是魏将军,手持着剑来,叫他不禁害怕,没想到这魏将军竟然是来追女人的。

    好不容易干完了魏将军排的事儿,有来了个易芊,将门口堵得个水泄不通,害得他还要疏通人群,以免生意不好做。

    前脚刚安排了易芊落座,后脚胡开炳带着女儿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堆小厮婢女。

    这拖家带口的阵势也太大了一些吧,干脆将厨子也带来好了。

    虽然胡开炳没有什么追随者,大家伙都继续安静吃饭看戏,可他自然不甘心自个儿不受人瞩目,非得自己带着一群下人轰轰烈烈地来,就当是为自己助兴了。

    店小二属实不喜欢这个胡开炳,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他个市井小民,也不敢指手画脚,只能点头哈腰地迎他上楼。

    云溪看了他一眼就翻着白眼撇开了视线,这副嘴脸真是叫人倒胃口,她怕看多了,耽误了待会的一桌子好菜。

    她卸下好奇的神色,重新坐了回去。

    风影站在一旁,对魏胤池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转过身了,云溪对这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放心,目不斜视的。”风影说道。

    魏胤池有些不悦地抿着茶水,风影这话说得,像是他很没有魅力一样。

    “多嘴。”他一杯滚烫的茶水连杯带茶地砸了过去。

    风影立马伸手抓下了这杯茶,端端正正地放回了魏胤池的身前,右手背在身后忍不住蹭了蹭凉凉的衣料,真是烫手啊。

    他们家的少主,真是受不起别人一丁点儿打击,这该死的骄傲啊。

    偏偏现在云溪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他同街上被挑来拣去的萝卜白菜没了区别,云溪可是看不上。

    云溪在另一头撑着头盯着这片屏风,屏风上的画儿倒是很有意思,从左往右看,原来画得是一个故事。

    一个令人伤心的故事。

    一只白狐误入人世,为一个体弱的富家公子所救,它便跟在他身边,陪他尝药,陪他治病。一朝痊愈,亲眼见着他娶了美丽的小姐,却要将它一身雪白的皮毛剥下来,为新过门的妻子做一件披肩,白狐连夜逃跑了,回了熟悉的丛林。

    云溪慢慢走近了屏风,伸手抚上这只垂着尾巴的小狐狸。

    魏胤池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心跳得越来越快,却还要假装镇定。

    “真是可怜。”她一声轻叹落入魏胤池的耳朵里。

    魏胤池知晓她在说这屏风上的故事,的确是个叫人惋惜的故事。

    魏胤池似乎可以想象出云溪丧气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姑娘为何而悲?”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

    “为白狐痴心错付而不值。”

    “姑娘,你的故事未完待续,而我这儿,便是续。并非白狐的一腔孤勇得不到回应,公子亦爱它护它,妻子嚣张跋扈,他应对不急,只能悄悄开了后门,将白狐放了出去,他知晓在鲜有人类涉足树林之中,它才能好好长大。”

    “白狐终有一日修炼成人,与转世轮回的公子在一起了。”魏胤池望着与云溪那头一模一样的屏风信口开河,是为了给云溪一个希望。

一百五十四章 相思成疾

    “原来是这样,那也要怪这公子识人不清,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云溪抱怨。

    “那就怪媒人吧,说的这门亲实在不对头。”魏胤池接道。

    “是啊,所以人生的伴侣还是要由自己来选。”毕竟是往后余生陪着自己最多的人了。

    好在云溪没想绕过来一探究竟,否则魏胤池真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解释自己花了钱让她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解释自己出现在这儿是因为相思成疾。

    如此羞耻的话,他高傲的魏胤池如何说得出口?

    魏胤池亦是立于屏风前,二人之间仅隔一面屏风,可以看清彼此的影子,云溪不知对面是谁,只见得他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身影,她还要抬着头去观望。

    “小姐,久等了,菜来了!”云溪正伸手轻抚着屏风之时,店小二端着菜来了。

    她收了手,转身在桌边坐下。

    魏胤池望着那抹影子离自己那么近,现在却又远去了,眼前只有空落落的屏风,心里不免失落。

    方才,云溪的手就要落在他的胸口了,这店小二,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无奈转过了身。

    云溪望着一道道端上来的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这,当……当真不收我钱?”

    她摸了摸自己扁扁的钱袋子,她可付不起这一桌佳肴的钱,到时候别将她人都押在这儿等着尉迟星纪来赎。

    所以,她一再确认。

    “当真不收钱!小姐只管放心大胆地吃,吃不饱我们再上。”

    店小二热情得让她不知所措。

    他临走前还替云溪倒了一杯茶,招呼她先喝着。

    他深深地瞧了一眼屏风那头的白色身影。

    若不是魏将军包了,哪家店会做这等亏本买卖?

    魏胤池对着满桌子的菜也不动筷,视线总是流转在屏风之上,像是可以看穿屏风,看清云溪一般。

    云溪毫不知情,只觉得今日有些不自在,自从进了这个雅间之后,她便一直感觉似乎进了别人的监视范围之内。

    云溪摆了摆手,挥走了恼人的情绪,动了筷子开始捯饬一桌子的好菜。

    面纱散落,露出一张艳丽的小脸。

    每道菜她都浅尝辄止,若是专注某一道,那便尝不到别的菜品的味道了。

    魏胤池在里头看着一抹红色的身影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边走边吃,将整桌都尝了个遍,他觉得好笑,捧着茶杯笑得开怀。

    楼下又是一阵吵闹声,云溪探出头去,窗口的珠帘叮叮当当,她好奇地俯视着一楼。

    还是那个会挑事的胡开炳。

    偏嫌那戏台子上的戏唱得不好听,又恼一旁的说书人讲的故事不对他的胃口。

    云溪见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便恨得牙痒痒,猛拍一记窗棂,却也只能将狠话放在心里。

    魏胤池大概也知晓胡开炳扰了她的兴致,正想下去解决这个胡开炳,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隔壁的雅间窗户被人从里边向外拍开,一声娇俏的女声带着几分愤怒:“扰着我们家易芊夫人吃饭了!”

    京城之中,凡是嫁了人的女子,必是冠上了夫家的姓氏,也只有易芊,另辟蹊径,夫人二字前竟是自己的名姓。

    众人纷纷抬头望着声音的源头,云溪赶紧关上了窗,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壁的窗口,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叉着腰,怒目圆睁,气愤地瞪着底下的胡开炳。

    胡开炳正要发作,记下了她的位置,要带着人上来摆平这个多嘴的小妮子,易芊缓缓探了头。

    “绿衣不懂事,胡大人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计较吧?”她将绿衣拉到身后。

    胡开炳哪里甘心:“若连市井小民都整治不了,我如何替皇上巩固江山?”

    “爹,少说几句,那是易芊大师。”胡思娇拉着他的胳膊劝他别再计较了,生怕日后买不到易芊设计的发簪了。

    “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下回别叫我再遇到你……”他被胡思娇拉开了,嘴里头还是骂骂咧咧的。

    隔壁那傲气的小姑娘早就听不下去了,重重地关了窗,以示自己的愤怒。

    “这胡开炳仗着自己是个官,简直欺人太甚!”绿衣的声音穿了过来。

    “呵,狐假虎威罢了。”她又嘀咕了一句:“真是脏了胡开炳的名字。”

    云溪尽收于耳。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是想从前事了?”见易芊垂下眸来,绿衣关切地问道。

    “从前事,一塌糊涂。”她长长的眼睫掩盖住了溢出的悲伤,她又是孑然一身了,命运只让她们短暂地相遇。

    云溪听着胡开炳一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从门外穿过,心中一阵烦扰,叫了小二来将菜都包好,全都送回府上。

    云溪刚一开门,便和绿衣撞了个满怀,将她的面纱都撞落了,绿衣身后跟着易芊,她呆呆地盯着云溪。

    “哎,真是的,爹,你的钱袋子居然都能落在下面……”胡思娇的声音由远及近,云溪猛然慌乱,狭窄的走廊里看着拥挤,她捡起面纱,正欲跑开时,易芊将她拉进了屋。

    等到门口的骚乱结束之后,云溪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夫……夫人。”她听闻绿衣唤她夫人,也学着叫了。

    易芊眼里冒出惊喜,转瞬即逝,又是浓浓的悲伤,却总归燃起了一分希望。

    “云溪……小姐?”上一回见面她还是风风光光的将军夫人,魏胤池对她百般宠爱,前一阵,突然收到了她的死讯,易芊应付不及,一下子病倒了,晕了好几天。

    云溪不明所以,为什么她一副与自己相熟的样子。

    “夫人,你认错人了。”云溪打死不认账。

    “怎么可能认错?”易芊不像魏胤池那般初见之后还要百般确认,她十分确定,眼前人就是云溪,既然她不愿说,那便有她的苦衷:“罢了,是我年纪大了,眼花了。”

    “夫人,我是南夏沅芷郡主,你口中的云溪我并不知晓,还望夫人替我隐藏行踪,我流连京城之景,奈何我不是云川人。”云溪拜别易芊,不知为什么,她信易芊,信她会帮她。

    “郡主……有缘再见。”她有些哽咽。

    云溪开门离开之后,她还呆愣愣地盯着她远去的身影。

    “夫人,她是云溪姑娘吧。”绿衣说。

    “连你都看出来了?”

    “夫人这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怎能看不出来,你以为我是榆木脑袋吗?”绿衣能说会道,只是不知如何安慰易芊的心。

    “放心,总有一天,云溪姑娘会看明白的。”

    易芊也只能点点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流情债

    过了许久之后,绿衣扶着易芊从房中出来。

    这小小的走廊之上真是热闹。

    这一回刚好与魏胤池碰了面。

    易芊没给好脸色。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是魏胤池没将云溪照顾好,才让她这般颠沛流离。

    魏胤池不解。

    “魏将军真是好兴致,怎不带着夫人一起来?”易芊略带锋芒地寒暄。

    魏胤池皱起了眉:“夫人似乎对我有意见?”

    “不敢不敢,只是随口一问。”易芊转了头,声调悲哀地道了一句:“将军的情债欠得不少。”

    她走远了,魏胤池愣在原地,难得问风影:“她是什么意思?”

    “说少主你风流吧。”

    “我?长得一副沾花惹草的样子吗?”魏胤池早起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的样貌够冷情了。

    “可能是将军夫人……”风影不再往下说。

    “继续。”魏胤池命令。

    可风影还是只字不提:“少主下了命令的,谁也不准与你提起从前事。”

    那段时间,他听了云青旋的话,不将过去困在心里,既是上天叫他忘了,就不必绞尽脑汁地回想,可那时,他心中还没有云溪,谁知金风玉露一相逢,他再难放下。

    明了他与云溪曾经有过交集之后,他对过去不再抗拒。

    好的,坏的,他都愿意洗耳恭听,只要那些故事里有云溪的身影。

    “恕你无罪。”

    风影才开了口:“少主风流,欠下情债有二,一为许五公主名存实亡的婚事,二为将结发妻子忘得一干二净。”

    “结发妻子?”

    “是云溪公主,少主是使了手段将人娶回来的,又强行将人绑了囚禁起来,欠下的债还不够多吗?”风影看得明白,从前他不喜云溪,现在还是想替她说几句话。

    魏胤池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千不该,万不该,娶了云青旋,因为可笑的心软与同情。

    他定然将云溪伤得体无完肤。

    他做了这些日子里最想做的事情。

    魏胤池回了将军府。

    云青旋欣喜出来相迎,失魂落魄地捧了一张和离书。

    “阿池,你什么意思?”云青旋抬头望着他清冷的眼睛,眼中再也藏不住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一行。

    “我们和离,往后,不再是夫妻。”魏胤池疏远地退后了几步,躲过她攀上来的手臂。

    “一纸休书,我的下半辈子怎么过,叫我再嫁个男人吗?谁还会要我?”云青旋受伤地问道。

    “我为你寻个好夫家,与他说明我们清清白白。”魏胤池说得轻松,云青旋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终究深呼了一口气,若她当初不去请那道圣旨,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副田地了吧。

    都是自作孽。

    她看得明白。

    原以为他们会日久生情,她相信自己会融化这一座冰山,终归是她高估了自己,也是她低估了云溪在魏胤池心里的位置。

    她紧紧握着一纸休书,抓不住魏胤池的袖子,狼狈地扑倒在地上,头上精致的步摇散落,挽起的青丝凌乱不堪。

    她所有的力气像是一下子全都用完了,如同一摊死水趴在地上,也不愿起身,仿佛选择了沉沦。

    “不,我不愿意,我将我的一辈子都赌在了你身上,这是一条不归路。”她颓废地坐在地上摇着头。

    魏胤池顿了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俯下身子,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你还年轻,有很多选择。”

    他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话,句句割着云青旋心上的肉。

    云青旋痴痴地望着那只白净的手,纤长的手指终究不会紧扣住她的手。

    “我明明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试着接受我,云溪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

    话还没说完,魏胤池像是耗尽了耐心,将手一收,背在身后,直起了身子,睥睨而视。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也该知道我的手段。”他眯了眯眼,接着说道:“台阶为你搭好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将自己的戾气藏得好好的,非要逼着他展露出来。

    云青旋正想伸出手,最后一次贪图魏胤池的温柔,却又扑了空。

    魏胤池这次打定主意要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云溪的世界里,也让她知晓,他的生命中只有她这一个妻子。

    照理来说,他与云溪之间没有和离书,算起来,还是夫妻。

    想到这儿,他似有若无地勾起了唇角。

    对云青旋来说是极其残酷的笑容。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将你扔出去?”魏胤池淡漠地开口,垂下的眼眸之中透露着高傲。

    “我……走。”

    夫妻一场,他不是小气的人,自然不会亏待她。

    云青旋最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这座深宅,还是将自己的年华葬送在了自以为是的爱情中。

    真傻。

    但这样的结局好过远嫁和亲。

    她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但她深谙与邻国的和平还是女人与钱财换来的,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她怕自己的宿命任人安排。

    兜兜转转,她孑然一身。

    当晚,丫鬟敲响了云青旋的房门。

    “公主,将军替你安排了一门亲事……”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地的黑发。

    “公主……”她哽咽了。

    倒是云青旋,释然地笑了笑,可眼里并没有笑意。

    “我不愿为全京城所耻笑,我云青旋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夫君,那便是世上最好的阿池。”

    最好……哪好了?若当真对公主好,也不会让公主陷入这般境地。

    “断青丝,斩情丝,往后我愿常伴青灯度余生。”云青旋望着镜中的自己,小尼姑的模样很陌生,但这是她下半生的常态。

    她的头始终昂着,她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只是魏胤池给她带来了太多自卑与不甘。

    她闭眼小憩,往事一幕幕,如同一场戏,曲终人散,她只是个配角。

    小丫鬟跑了过来,拿起了桌上的剪刀,竟狠心剪下了自己长长的黑发。

    “青水生死相随公主,粗茶淡饭,未尝不可。”

    云青旋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抱着青水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夺过了青水手中的剪刀:“别做傻事,我别无选择,你寻个好主子,好好过完这辈子。”

    “青水的命是公主的,公主去哪儿,青水就去哪儿。”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

    她从前有母亲护着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执拗的性格,自从母亲走后,她是宫里头最随和的公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恨由心生

    今夜,云青旋断了情丝,魏胤池也斩了情债。

    “少主……”风影望着魏胤池独酌的背影,欲言又止。

    “说。”他原本幼圆的眼睛眯成了细长的一条线,不悦地向下垂了眼。

    “五公主,将自己的青丝全都削落了。”

    魏胤池没有料想到云青旋竟然如此决绝,她大可以走他安排好的路,嫁个还算不错的夫婿,安然度过自己的一生。

    他的眉头紧锁,抿了抿唇,说道:“随她去吧。”

    晚风带着凉薄的语句吹进云青旋的耳朵里。

    “魏将军……”她不再唤他阿池,那个记忆中的少年终究死在了她的心里。

    “青旋与你辞别。”她伏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此时她褪去了公主的光芒,只是一个平凡百姓。

    魏胤池只是看了一眼她光秃秃的脑袋就背过身去。

    “今夜就要走吗?”

    “是。”

    “明日再走吧,省得外头传我将军府欺人太甚,你知道将军府不是片刻都留不得你。”魏胤池想着明日启程,叫人护送着她走。

    “不必多此一举了,我拿定了主意,将军也不愿看见我白日里这副模样受人嘲笑吧。”云青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的背影异常坚定。

    “我是不是对不起她?”魏胤池问。

    “少主的确亏欠了五公主,长痛不如短痛,总归不能演一辈子貌合神离的夫妻,少主这样做是对的。”只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开始这段荒唐的姻缘。

    魏胤池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皱着眉头说道:“查查易芊,我与她素不相识,她怎么会对我有敌意?”

    风影领命而去。

    易芊不是京城人士,但在京城家喻户晓,而且她来京城也不过是这五年,若背后没有人,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这么快地在这个繁华之地建立起名声?

    魏胤池对京城这些名人轶事并不感兴趣,他也不是这么多事的人,但易芊莫名的敌意触了魏胤池多疑敏感的性格,更何况她字里行间有股询问云溪的意味。

    但凡与云溪沾边的事儿,魏胤池格外上心。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月色之下,掺和着魏胤池的心事,云青旋的愁绪。

    同一抹皎月之下,同样将心事摊在月夜中的还有云溪。

    只因她兴高采烈地回去将自己一天的奇遇同尉迟星纪讲了之后,他来了一句:“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事?商人的心都是黑的。”

    云溪半信半疑,但渐渐地被他策反了。

    她信了尉迟星纪的话,这聚鲜斋一定是将快要变质的菜端上来给她吃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吃出任何不新鲜。

    一定是聚鲜斋的厨子手艺好,加了佐料盖了食物的不新鲜。

    云溪支着头,数着桌上的糕点。

    “纪风,吃块绿豆糕。”她一抬眼,就见纪风正往这儿走过来,于是她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

    纪风慢吞吞地走近,脸上展示出丝毫不在意的神情,眼神中却带了几分闪躲避讳的扭捏。

    云溪双手端着一盘糕点,凑到纪风面前。

    “我比你大,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姐姐?”云溪话语刚落,纪风赏脸拿着绿豆糕的手一顿。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云溪比他大了没几岁,他的个子都快超过云溪的,他自己倒觉得自己像个哥哥。

    云溪习惯了他的倔脾气,不叫就不叫吧,他都拒绝她不知道多少次了。

    纪风拿了绿豆糕,两口就吃完了,静静地站在云溪身后。

    他手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茧,这些天习武练出来的。他最舒适的状态就是站在想要保护的人的身后,就像现在这样。

    云溪还以为纪风走了,身后悄无声息的,可纪风被风扬起的衣袖扑在她的背后,她才意识到,原来纪风一直站在她身后。

    “站着做什么?坐下。”云溪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纪风坐下。

    纪风正犹豫不决,一抹黑色的身影飞快闪过,稳稳地坐在了空位之上。

    纪风见来人是尉迟星纪,立马闪到了一边,恭恭敬敬地站着,尉迟星纪总归算是他的师傅,他有求于人家,自然站得笔直。

    “不必拘谨,坐吧。”尉迟星纪坐下之后才觉不妥,纪风又不是仆从,没理由叫他站在一旁,于是他自来熟地揽着纪风的肩一起坐下。

    纪风小心翼翼地收起剑,静静坐在一边,像是小孩子在听大人讲话一般。

    尉迟星纪顺手拿了一块糕点,狠狠皱起了眉头,分明新鲜得很。

    “今日出去可有遇见什么人?”尉迟星纪放下了手里半块糕点,认真地问云溪,眼里的警惕揉在伤怀中。

    云溪不明所以,更不懂他眼神突变的缘由,可他的狭长的眼眸竟也包藏了一片星河,仿若捧到她面前来叫她踏碎。

    云溪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只不过是寻常人,寻常事,琐碎得很,你若愿意听,我便讲与你听。”

    “我听。”尉迟星纪单手撑着眼尾,只要是云溪的话,他都愿意洗耳恭听。

    云溪看着尉迟星纪的脸凑到自己面前,无可奈何地讲了起来:“这一天,遇见了易芊夫人,她真的好美,而且很亲切,只是她居然看出来我是云溪,我和她本没什么交集的。”

    尉迟星纪抿了唇,微微眯了眯眼睛,将眼神落在远处,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易芊夫人?传闻她并不爱笑,冷冷清清,你竟会觉得她亲切,真是奇怪。”

    “说起来,她还赠过我一支扶桑花簪。”云溪随口一提,只是想到那只簪子被魏胤池拿了去,心中失落。

    “什么?”尉迟星纪直起了趴在桌上的身子,同样瞪大眼睛的还有纪风。

    “这是我们异族的东西。”纪风还记得魏胤池沾血的双手把玩着扶桑花簪的样子,那嗜血的样子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恨意油然而生,纪风狠狠地咬着下唇,忍住自己的情绪。

    云溪虽料到了这样的情形,却没有想到纪风的反应这么大,他捏紧的拳头几乎要把石桌砸碎。

    她咽了咽口水,关切地试探纪风的情绪:“纪风,你是不是认识易芊夫人?”

    她想若是这簪子是异族的东西,易芊多半应该是异族,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个清冷的女人亲切。

    云溪若有所思,但还是用眼神探究纪风。

    “不认识。”

    她皱起眉。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翻地覆

    “怎会认识这簪,却不认识簪子的主人?纪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云溪环胸,摆出了长辈的架子。

    “这事态都已是如此了,你还要藏着掖着吗?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云溪吃准了纪风招不住她的逼供。

    的确,纪风犹豫片刻之后就托出了:“易芊夫人是异族。”

    只是他似乎还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

    “还有呢?”

    纪风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用逼问纪风了,云溪,你想知道的,我来告诉你。”李映雪从房里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尉迟星纪。

    尉迟星纪对她的意思了然于心,正准备向往常一样回避的时候,李映雪又叫住了他:“以前拿你当外人,但现在是过命的交情了,这些事,你听得,就留步吧。”

    尉迟星纪点了点头。

    他的确想知道些异族的事情,但绝对没有害人之心,相反,他想出一份力。

    他低头望了一眼云溪,从来习惯戏谑的眼里难得露出了一丝破碎的哀伤,被李映雪看得一清二楚。

    “云溪,你可大胆猜猜易芊夫人是何人。”她道。

    “我猜?这我哪里晓得?我与易芊夫人见过的面屈指可数。”云溪不解。

    “这件事,我答应易芊夫人不会说出来,若是你猜到了,那便不是我告诉你的了。她,是你熟悉的人,是你亲近的人,是你想念的人。”李映雪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便不再多言。

    熟悉亲近是有,可想念,她想念的无非是泠香殿里头与荣姑姑度过的十个平凡的年头,再往前追溯,自然是儿时与亲人相处的时光,在她的脑海中,那些记忆已经模糊起来了。

    “一个女人,能在我的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论起年纪,易芊夫人倒和我的母亲差不多大。”

    尉迟星纪一下子抬了眸,不可置信,他将目光转移到李映雪身上,像是要问个究竟。

    “你相信你的母亲还活着吗?”李映雪望着失神的云溪接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说完便从云溪身边走过,低声添了一句:“多回头看看。”

    她意有所指,尉迟星纪从来没有与云溪戳破那层纸,从来都站在云溪身后,呈一个守护者的姿态。

    云溪还没有缓过神来,细细地回想着与易芊的见面,是啊,若两人真的从不相识,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送自己簪子,又替自己解围,相传易芊夫人性子清冷,可云溪每回见到她,她都是那么温柔。

    云溪想起自己的母亲,记忆中的女人温柔似水,可与易芊的样子全然不同。

    她恍然之中回过头了,尉迟星纪站在她身后,先一步问出了云溪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易芊夫人与燕王妃样貌不同?”

    “听说过换脸术吗?”没错,是李映雪亲自操的刀,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进行换脸术了。

    褚烟萝脸上挨了几千几万刀,都没有喊一句疼,李映雪虽对这些鲜血淋漓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咬着牙完成了这次换脸。

    “我,可以见她吗?”云溪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站在她眼前,她居然不曾认出来,愧疚油然而生。

    “明天我带你去。”

    尉迟星纪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褚烟萝还活着就好,父皇也能安心了。

    “天晚了,早点睡吧。”尉迟星纪拍了拍云溪的肩膀。

    可云溪一肚子心事怎么才能安心睡下呢?

    她一沾着床便辗转反侧。

    干脆坐起身来,盘着腿,双手托着脑袋,想着明天,最期待的明天,她该作何装束,如何言辞。

    突然,耳边传来细微的马蹄声,她慌乱跳下床,伏在地上仔细听了听,不止一匹马,像是来了一群人,不仅有马,还有整齐的脚步声。

    她心生不安,不知是否朝他们而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衣服也来不及披,就要去喊尉迟星纪,如此情形,她身边能依靠的只有尉迟星纪了。

    哪知一开门就与尉迟星纪撞个满怀,看来他也意识到了,二人来不及说话,交换眼神之后便一齐去往李映雪与纪雪的房里。

    “映雪,纪雪,快走。”

    尉迟星纪背起了纪雪,几人正欲从后门离开,大门已被人从外面砍烂。

    士兵将这座宅子重重包围,他们便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原来是宫里头的人,看来是皇上要来取命。

    “大胆!竟敢掳走皇上的女人,可知犯下何罪?还不束手就擒?”骑着马的大汉一声呵下。

    云溪冷笑一声,皇家的把戏可真多。

    “识相的便放我们走,本宫身殒此处,这便不是私下能解决的事。”尉迟星纪皱着眉头看着这来势汹汹的人群,心想恐怕不好应对。

    “原来是二皇子,不,不对,二皇子我们可不知道在哪儿里,只知道我们宫里头的娘娘丢了。”

    这摆明了要杀人灭口,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与他们费什么话,动手。”一众士兵让出了一条路,那个骑着黑马的男人勒着缰绳而来。

    云溪怎么会忘记他的声音。

    随着他的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自己的心。

    被风裹挟着,踏碎在马蹄下。

    只是今晚的他很奇怪,马上的他不可一世,眼神中带着散漫,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从来不会漫不经心。

    魏胤池也只是露了个脸,随后退到一边,任由士兵一拥而上。

    李映雪守着纪雪,云溪与尉迟星纪,连带着纪风,一起临阵面敌。

    云溪手握惊月,望着受了伤的尉迟星纪与纪风,双眼发红,此刻她竟不知砍在她背上的刀剑是如何冰冷,只知不能让自己在乎的人为了自己送命。

    她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剑气所至,众人皆倒,士兵们有些胆怯了,望着双眼血红的云溪进退两难。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魏胤池,他没有下马作战。

    只是发号施令:“动手啊。”

    这时,云复领着一波兵又将小小的宅院围个水泄不通。

    若方才是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当真被泯灭了所有希望,云溪不再像从前那般天真地以为云复是来帮她的。

    她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云溪妹妹原来躲在这儿了,若非有魏兄指点,我怕是要迷路了。”云复挥了挥手,士兵涌入。

    真是他吗?原来他这般表里不一,云溪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瞥过魏胤池,魏胤池眼里的戏谑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你们杀我族人,毁我家园,如今还要把我们逼上绝路,血海深仇不可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与你们,与整个云川为敌!我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她的剑气凌厉,云复也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却还是割断了几根头发丝。

    “宏图大志还是省省吧,我怕你连今晚都挺不过。”从未想过温柔的云复揭下伪善的面具之后竟是这副狰狞的面孔。

    有了云复的加入,士气足了许多。

    云复也没有闲着,挑了个最弱的,与纪风扭打在一起,招招阴狠,一剑直刺纪风胸膛,云溪眼疾手快一把将纪风推开,自己的肩膀被一剑贯穿,她猛然将剑拔起,脚尖踢向云复握剑的手,他吃痛松手,剑就被夺了过去。

    云溪以恨以血祭这惊月剑,剑身居然冒出了幽幽红光。

    不需云溪握着,竟随着她的意念而动。

    云复重新拿起剑,狠厉的眼神一扫,快速朝两个弱女子刺去。

    李映雪反应不及,可纪雪看得清楚,张开了双臂将李映雪护在身后,长剑穿过了她的胸膛,一时间,血流如注,李映雪无论怎么捂,可止不住她的血。

    她的眼泪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好不容易救起来的人,她不允许她死。

    “映雪,谢谢你……替我好好照顾……”她的眼神落在纪风身上,却再也没能喊出弟弟两字。

    “姐姐!”纪风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了天际,可他也只能吞着眼泪继续执剑抵抗。

    云溪极悲极怒,嗓子里一声呜咽,一道凌厉的剑气以她为中心,快速扩散,掀翻了几乎所有人。

    趁着这时,几人运气而去,挤进狭窄的小道。

    “姐姐,我姐姐呢?”纪风见尉迟星纪手上空空,不会将他姐姐扔在了那里吧。

    “你姐姐……她已经……带着她,也是负担,她肯定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尉迟星纪答道。

    “这是我的姐姐,凭什么你来做主,我姐姐最怕冷了,为什么要将她一人留在冰冷的雪地里。”他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

    “清醒一点,你姐姐已经死了,带着尸体,拖着一路的血迹,我们怎么逃跑?你姐姐的牺牲肯定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活下去。”这个时候,也只有尉迟星纪最冷静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云溪深谙这个道理,点头附和尉迟星纪。

    “纪风,我懂你此刻的心情,日后我们再为姐姐报仇好吗?”李映雪劝道。

    “你不懂!我只有姐姐了。”纪风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几人消失在逼仄的小路里。

    无论如何,日子还要继续,他们要重新找庇护所。

    宅院中,魏胤池跳下了马,身高竟与平常差了一大截,他伸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底下是一张略带阴柔的脸。

    “这将军到底不好装。”他朝云复抱怨了一句,魏胤池身段修长,所以为了不被戳破,他只能坐在马上。

    “快戴上吧,总归要装到底。”云复将面具甩给了他。

    “唉,你可不知,师傅给我这人皮面具带着可难受了,你说魏将军人高马大的,怎么就长了一张小脸?”

    云复没有搭理她,自顾自走到了纪雪面前,探了探鼻息,确认她已经死后,下了命令将这儿烧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干。

    皇上给他下了密令,要抓活的,他偏偏要置他们于死地,没想要居然让人给溜了。

    不过没事,他立刻整军回宫。

    宫门口的人也纳了闷了,四皇子带出去的兵真的有那么多吗?

    云复与皇上二人在隐蔽的偏殿里头商谈此事,皇上气云复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冲动之下竟然要扬手打他。

    云复伸手接过,将皇上的手腕死死握住,抬起了时常低着的头,皇上这才看清他眼里的野心。

    “来人!来人!”他惊恐地大叫。

    “不会有人来了,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了。”他随手一推,将皇上推到了龙椅之上。

    “死在龙椅上也不错。”

    “朕告诉你,你这是弑父!是不仁不义!若你此刻缴械投降,朕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笑话!你倒不如求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他笑得猖狂,将淤积多年的不痛快都释放了出来。

    “看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何必闹得如此难看?”他只好打起感情牌。

    “闹?我可是认真的。”

    “懒得与你浪费口舌。”云复直接挥起剑来。

    皇上虽然不是不会武功,但多年没有领兵打仗了,剑法也生疏了,自然是云复的手下败将。

    “风水轮流转,皇帝将落到我头上了。”

    云复一剑架在了皇上脖子上,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血溅红了他的衣袍,他痴痴地笑了,再也不用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他拿出了早已拟好的圣旨,等待皇帝的丧钟响起。

    这一夜,天翻地覆,云复名正言顺地带着自己的人武装进了皇宫,将皇上身边的人一一挟持,叫他孤立无援。

    加上皇上总是轻视他,对他不曾有什么防备,才让他得手得那么快。

    魏胤池知道这些消息已经是后半夜了,云复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当他从风影嘴中得知那座小宅院火光冲天之时,他立刻动身,骏马飞驰至宅院。

    他到时,宅院已是一片灰烬了。

    他顾不上是否会碰脏自己的衣裳,冲进了断壁残垣之中。

    “云溪呢?”他当时这么问风影。

    “不知。”这二字让魏胤池心神不定。

    院中只有一具女尸,烧得面目全非,直觉告诉魏胤池,云溪还活着。

    他要靠近时,突然窜出了一个男孩,手里还拿着剑,他记得他,是个异族孩子。

    “拿开你的脏手。”

    纪风挥剑直朝魏胤池刺去,魏胤池一个转身躲过。

    “云溪呢?”魏胤池直接收了他的剑,扼住了他的喉咙。

    纪风脾气倔,平生最讨厌惺惺作态的人,他宁可死也不会说出半点对云溪不利的话来。

    他竟然要往魏胤池的剑上撞,魏胤池绝无取他性命的意思,连忙收了剑。

    魏胤池松了手,假意甩手离开。

    纪风顾不上揣测魏胤池的心思,背起了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

    魏胤池朝风影偷偷下了命令:“跟着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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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348/ 第一时间欣赏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 作者:冬眠啊所写的《将军夫人哄到手》为转载作品,将军夫人哄到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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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哄到手介绍:
她,是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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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刺客做媒,冷面将军动了凡心,从此便甜言蜜语不离口,势必要将夫人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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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久居深宫想自由?他便十里红妆请她来将军府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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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夫人抢回来!
将军提着长剑,一路翻山越岭,直杀到了邻国草包二皇子的宫殿门口,什么?夫人不在?
夫人这招调虎离山甚好,甚好!将军夫人哄到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哄到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哄到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