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发现夜教徒的任何动静了。牢里被认定了的夜教徒,我们也施用了极刑,还是没有任何收获。除了三队五队和十队,其他几队都反映了物资不够的情况,另外。还导致了刚平静下来的百姓又开始躁动了起来,而且。”天刚亮,姚光就前来向许峰汇报着近日情况。
许峰看着手里的本子,听到姚光的汇报眼皮也不抬动一下,随意地说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姚光回道:“有一个月了,距离灯节。”
“哦。”许峰翻开一页扫了两眼又翻一页,“明天就解封吧。”
“解封了,就?”姚光愣了一下,略显错愕地问道。
许峰放下本子,对着姚光说道:“嗯。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把那些夜教徒的尸体做成骷髅台,放在广场。”
“太仓促了点,会不会?这么快……”姚光皱眉问道。
许峰平静地说道:“不会,你们注意加强防范就行。”
“可这……”对于许峰的命令姚光实在觉得不妥。
“嗯……”许峰声音又轻了几分,“朝廷没有派发任何物资,只是派了几个所谓的高手过来。你知道,这世上遭遇了这种屠杀的并不只有我们,比起那些被灭国的,我们可要好多了。凭我们的实力,对付这样的敌人,再怎么避免伤亡,也至少得成千上万。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能做的做好,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姚光欲言又止。
许峰继续说道:“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这里本来就是被选中的‘羽毛’,如果不是这些年夜教徒的频频骚扰,我们早该回京了。现在他们出手了,事情反倒好办了。”
姚光躬身拱手,沉声道:“明白了。”
离开了城主府,姚光就召集了各个曙光队的队长,开了个简短会议。
会议上,他发布了明天解封的通知。
或许是知道这是通知而不是请求的原因,包括无畏在内,所有的队长都没有提出异议。
在他们把消息带回避难所后,所有避难所都躁动了起来。
喧闹声更甚灯节当晚,直到姚光给各个避难所都增添百人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最后还是由许峰出面,如第一晚那边在所有避难所挨个来了场主要内容为“已经制服夜教徒”的演讲,才让局面慢慢镇定下来。
只是一天下来,不过百余人离开了避难所,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原地,连屁股也不肯挪一下。
“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今天是第一天,第三天就把所有在避难所的民卫撤掉,恢复原来的职务。”得知情况的许峰对姚光说道。
姚光点了点头:“是。”
许峰随意问道:“骷髅台筑好了吗?”
“没有。广场上吗,筑在?”
“当然,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筑京观?”
“这就去办,我。”
话落,姚光依旧站在许峰桌前,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在两人短暂对视后,许峰打破沉默:“还有什么事吗?”
姚光躬身拱手,随后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
“他们,在做什么?”广场上,卫珊望着前方拿着铁锹、锄头忙碌着的士兵们,疑惑地问道。
无畏双手交叉于胸前,轻声道:“这,应该就是越衡说过的筑京观了吧。”
卫珊转头看向无畏,眼里满是不解。
无畏解释道:“把阵亡敌人的尸体用土堆成一座座小山,把他们的脑袋露在外面,这样主要是做给还活着的敌人看的,让他们害怕,胆寒。”
“这样一来,怕是没人敢来广场了。”沈婳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没办法嘛,那也是。”
三人背后,姚光朝他们缓缓走来。
“现在有多少人上来了?”无畏问道。
“一百……二十六。”姚光轻声道。
无畏微微一笑,显然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意外,继而问道:“那该怎么办?”
姚光直视前方,淡淡地说道:“他们会上来的,都会上来的,没人会想一直待在下面的,毕竟。”
四人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人来人往。
过了半晌,无畏问道:“据说抓到了不少夜教徒,有问到什么吗?”
姚光摇了摇头。
姚光扫了眼目不转睛望着前方的三人,笑了笑:“是不是很失望?”
没等三人回应,姚光接着说道:“这种事在十几二十年前我刚记事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发生在我的国家了,知道吗?对此束手无策的不只是我们而已,有的国家,甚至因此灭国了。也没有更高明的方法应对这种情况,我们。”
“所以……”无畏停顿片刻,“就……不怕也会被……”
剩下的两个字无畏没说出口。
姚光没有接话。
深夜。
此时整座登城地面灯火稀松,一片寂静。
一个铁匠铺内,几盏油灯点亮不大的房间,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扫地。
中年正扫着,忽然停住动作,停了一下又恢复动作。
大门被推开,无畏苦苦追的那人单手提着个大包袱出现在门口。
见扫地的风霜没有反应,尤冬径直往前走,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走到离风霜十步内,尤冬放下包袱,轻笑道:“大老远来看你,没有杯热茶,也不给张凳子吗?”
风霜没有停止动作。
“还真是变了好多啊。”尤冬轻叹一声。
沉默片刻,尤冬接着说道:”我……做了和你一样愚蠢的事,在……不考虑无辜百姓的情况下,把害死那家伙的罪魁祸首带来了。”
风霜总算停下手里动作。
“处置完他,然后结束这一切,如何?”尤冬轻声道。
风霜平静地说道:“害死他的不止他一人,是那些被他救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恶人;是那些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盗匪;是他的,天真。他做了件不值得做的事,他……”风霜停顿了一下,沉声道,“还真是幼稚啊。”
尤冬皱起眉头:“宁誓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做的。”
风霜提高嗓门:“那你让他来阻止我!”
两人四目相对。
好一会儿,尤冬叹了一口气,提起包袱,无奈地说道:“看来还是不能交给你啊。”
风霜继续扫着地,“他的脑袋,我会自己去拿。”
尤冬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风霜,说道:“我们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就用这种话作为临别赠言吗?”
风霜停顿一下,把扫把放到一旁,然后走到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放着两个架子,分别置着刀和剑。
刀身刀把皆长约两尺,剑身剑把也一样,不同的是刀把是黑黄两色相间的条纹,而剑把是蓝白两色的条纹。
风霜拿起刀,转身把刀扔给尤冬。
尤冬挥手接住,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然后挥舞了几下,笑了笑,道:“我可能会用这把刀杀你。”
风霜露出两人再次见面以来的第一次笑容:“那我也送你。”
.尤冬嘴角微扬,目光不经意暼到桌子上的那把剑,表情又变得略显痛苦。
接着尤冬背过身,说了句“走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风霜目送着尤冬的背影,眉头紧锁,神情复杂。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包袱内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巴却没有堵住耳朵的何王,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