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七
明非先生竟是出言,说要饶过那勒,焉以谢的眉头登时一皱,不过再听明非先生开口,讲了条件,要那勒相助,焉以谢的眉头又是一舒,心下明镜也似,暗道:“想来明非先生是要那勒为他领路吧。”
武帝手掌沙海天山,这已是中原江湖任人皆知的,可知道他迁于天山剑派旧址居住的人却是不多,更何况谁也没有把握武帝会不会又去了他处,尤其武帝我能伤重,隐于暗处,也很正常。
明非先生自东朝西,驰了怕有万里之遥,怎都不想扑个空器去,更不说沙海茫茫,天山也是雄阔,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去寻,很可能没有个结果,平白浪费时间。
“想来这也是明非先生前来崆峒的原因之一,如今遇到那勒应是偶然,此来山上,明非先生怕是想借走一二熟悉关外的门人,好做向导。”
焉以谢想的通了,那勒却也没有慢上半分,想到明非先生要他背叛师门,做个叛徒,一张脸来登时胀的通红,身体虽然动不了,可却止不住他开口大骂!
明非先生倒是并没有阻止,只站在那里,认真的看着那勒,等那勒骂的累了些,忽然点了点,郑重道:“不错,你虽非我中原人士,可也懂得尊师重道,心存忠孝。”
说着,明非先生将剑一收,解开那勒的手脚,只将他的武功暂时封住,令真气运转不得,这才再道:“便看你不惧生死,不愿出卖你那师父,我不杀你。”
那勒本是自忖必死,可谁想明非先生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自己对他如此不敬,破口大骂之后,竟反被饶了性命,即便聪慧如他,一时也有些怔住,吓下不由得暗道:“世人皆言明非先生宽厚,却不料竟至如此?”
不知怎地,这一刹那,那勒的心下竟生出些许的愧疚,面对正气一派的明非先生,那勒对自己之前有意祸乱中原,感到深深的不安。不过也只片刻,那勒便将心一横,面上的愧色猛然一扫,直视明非先生道:“先生今日就算放我生路,那勒也绝不会做出有负师恩之事!”
那勒言中决绝,明非先生闻言,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只道了句:“随我来。”随即再不多言,朝焉以谢点了点头后,转身而去。
那勒眉头一皱,可却也只得跟上,不片刻,二人走的干净,崆峒山上重又回复了平静。既然没了劲敌,焉以谢再不约束崆峒门下,安置众人各还其位,待等一切妥当,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静思。
当年在铜仁,自己便与明非先生见过面,只不过明非先生当时为武当作证,而自己明里则是铜仁帮主,二人不过一面之交,说不得交情好恶。
不过如今明非先生见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说什么,很可能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对此,焉以谢倒也不惧,明非先生的为人与其口碑并无二致,这等宽厚仁善之人,自不会去泄露自己的秘密,更不说明非先生本就与自家姐夫交好。
也正因为明非先生宽厚任善,又与行云交好,方才还替崆峒解了围,焉以谢才十分关注明非先生的此番关外之行,心中暗暗担忧起来。
“明非先生的修为确实不凡,便是在化形级的高手中,也是上上。”焉以谢回忆方才一战,心中暗道:“虽然之前便听说明非先生的武功高强,但今日见了,依旧令人大吃一惊。他若不是有意揣摩以剑御剑的话,那勒根本就是十招之敌!如此武功,去一战受伤的武帝,想来总有些个把握,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不过焉以谢随即又是摇头道:“以明非先生的脾性,必然不会放弃,此去关外一战,应是非生既死,不杀那武帝为师报仇,想来明非先生是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焉以谢的眉头一皱,旁人都道武帝还未及通天,所仗的不过是以剑御剑和双头四臂而已,但焉以谢却不这么认为,虽然离开太室之前,行云未与他和盘托出,但言语之中却也隐约表示出些许不同,以他的智慧,焉以谢不难察觉出,武帝很可能早在剑竹岛上便已有通天的实力,只不过他并没有施展出来罢了。
武帝如今确实受了伤,而且这伤还是德皇留给他的,但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多几近三个月中,武帝恢复到了什么样的状态,双头四臂,几可等同两人,若再能施展通天修为,便是如今的明非先生,也绝难是其敌手。
不过焉以谢虽然担心,可却并没有出声阻拦或是提醒。明非先生的去意甚坚,自然不是自己所能劝说的动,对此,焉以谢的心下清楚的很,至于提醒警示……
“若是武帝真的恢复通天修为,那再多防备都是无用。”焉以谢虽然没有见过通天之威,可也能想象的出,明非先生如此轻易的胜了那勒,若是通天高手前来,明非先生怕也只有束手就擒一途了。
而且焉以谢对嵩山一战的结果,十分的怀疑,东文鼎了解德皇,同样,焉以谢也十分了解行云,自忖姐夫非是一战将中原精锐尽都杀绝之人,若自家宗主当真如此脾性,他又怎会派自己来苦守崆峒残派?
“若照以往姐夫的性子,似武帝这般有意挑唆中原内斗的恶人,他必不会放过,尤其剑竹岛上一战,姐夫最崇敬的德皇前辈因武帝而死,可即便如此,姐夫却依旧没有对那武帝下杀手,要知当时武帝身受重伤,他身旁不过就是一个那勒守护,只要派夜魔前去杀之,可说十足把握!”
但是行云并没有下手,想到这里,焉以谢的眉头一皱,忽然自语道:“也不知今日明非先生前去关外,是杀了武帝好,还是杀不得武帝好。”
焉以谢的眉头紧皱,思索了半晌而不得,不由得站起身来,朝东南望去,摇头道:“如今能给出这个答案的,便只有一人,只可惜我下不得崆峒,却是无法请教了。”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八
转眼两年飞逝。
四川,唐门。
自嵩山决战过后,十大名门已去其其,仅余唐门点苍和飘渺天宫三派,飘渺天宫一向少收门人,即便中原武林已经大变也依然不改,还如以往那般,孤悬海外,与世无争。
仅剩的名门之中,也只有唐门和点苍在尽力大揽天下英才,借此东风,壮大自己,只不过点苍地处云南,太过偏僻,之前在名门之中,名声不显,所得不多。相比之下,唐门因为嵩山决战毫发无伤,之后率先承下剿灭倭寇一责,尽得武林归心,又听唐逸之劝,大开门户,广召人才,并不拘泥于是否入赘归宗,如此一来,天下俊彦尽至,英才多如过江之鲫!
唐家堡原本便有数万之众,虽然多是普通人,可习武之人,也有两千余,如今这许多俊彦慕名而来,登时便令这两千余的数字几翻了一番。当然,除了年轻人,年长者也非没有,只不过树木要少上许多,毕竟如今中原武林,没了名门震慑,各门派之间的争杀兼并如火如荼,有些年纪的武林中人,多有门派束缚,倒不似年轻人那般随性,且这些人多已成家,再去唐门,也有些尴尬。
唐家庄本是唐姓居住之地,年轻人来了,又没有入赘的顾及,所以多是就地寻了人家联姻,也算融入唐门之中,长者自然没了这个优势。
“如此看来,唐逸这主意虽然不错,可一时半刻却难见效,我唐门实力若想大增,少说也要再等十年,等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唐镰站在本门的演武场外,看着场内一派热火朝天,转头与唐逊说着。
唐门的演武场有三十丈方圆,又与许多厅院相连,本是足够唐门上下的修炼,但如今这门下猛然翻上一番,往日里看着阔大的演武场,终于显的狭小许多,为此,唐门中已有定计,要将这演武场再行扩大,只不过扩大演武场并不难,不过是将围墙朝外展开而已,凡这演武场可在唐家堡内,唐家堡作为坚堡,已是造的紧凑,想要扩出些地方来,殊为不易。所以唐门上下都有了扩大之意,但牵连甚多,一时也只好将就。
唐逊跟在唐镰的身旁,如今唐门年轻一辈之中,以这二人为首,至于唐月,却自两年前与唐逸远去东南剿倭起,便再未归来。当年同去东南的总共四派千人,有唐逸和朱玉的安排布置,这些人几是无损而归,但武功可说是众人中最强,又最是智慧的唐逸和唐月却反音信杳然。
以唐镰和唐逊的身份,知道一些内情,唐逸要与朝廷水师一道出海,去寻找倭寇的落脚之地,好将其一网打尽,唐月则是一意陪伴于他,这二人随水师一起出海,之后便再未归来。
提起这海外一战,结果自然是朝廷的水师大获全胜,倭寇在海上逞凶,不过是仗了行踪隐蔽,此番被朝廷水师寻上门去,哪是堂堂之阵的对手?更何况许多倭寇又被唐逸一把火烧死在了杭州称外,战力又自大减,这一战,可说摧枯拉朽一般,所谓倭寇四大家,上月、世崎、尾山、石田,一役尽没,战船大小数百,亦是尽毁,自此,倭寇一患暂除。
可朝廷水师回还之后,却也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虽他们同去的,唐逸唐月二人,自登上倭寇上月氏的主岛之后,便不知所踪。对于唐逸和唐月,水师上下也是敬佩的很,且不说他二人一路剿灭倭寇之功,就说此番出海,若没有他们的相助,又怎能这么顺利的将倭寇已往打尽?更何况朱玉早托人叮嘱,要他们保证唐逸的安全,所以这二人失踪,水师上下登时大骇,可任他们如何搜索,却都无果,最后只得无奈而回。
唐逸和唐月二人失踪的消息,水师上下并没有朝外传播,也仅有唐门一家知晓,其他人,虽然觉察到了些许的不妥,可终究没有明证,如今唐门如日中天,风头之盛,在中原各派中的实力之强,便是当年万剑宗和少林都未曾有过,谁又敢来自找麻烦?更何况唐逸和唐月乃是唐门两大栋梁,真要是失踪了,对旁人来说,却也是好事。
当然,对于唐门来说,这二人的失踪,虽还不如晴天霹雳,但也相差仿佛,虽然唐门上有唐怀,现有唐冷兄妹,实力并无大损,但眼下强盛,失去了未来栋梁,唐门的前途却是堪忧。
虽说相遇时有些不愉快,但唐逊却是自心里钦佩唐逸,对于唐月,更是敬服,这两人失踪,唐逊亦是大撼,就有如普通的唐门子弟一般,只不过方才唐镰所言,却让他的心里感觉出一丝的不舒服。
唐镰方才之言,明里似是在夸赞唐逸的计策,可实则却有些暗指这聘卿迎客之计,见效迟缓,一时当不得大用。唐逊本便是没什么心思的人,当下便有些不高兴起来,面色也有些不愉道:“年长之人,虽然武功有成,又或一技傍身,可也因其年纪大了,心思难定,此时来投,彼时便走,并无牵挂。可年轻人却是不同,此来唐门,多可安家落户,即便不入赘我唐门,却也都是姻亲,更不说日久生情,年轻人虽然需要时日磨练,可一旦成了大器,心思却也定下,与我唐门中人再无二致,这才最是稳妥。至于数年的时间,与我唐门长远相比,却是不祖为道。”
唐逊虽不愚笨,可也说不出此等言论,他这番话,却是听自唐冷兄妹,只不过那时唐镰并不在场。
唐镰方才明褒暗鞭唐逸,谁想一向对自言听计从的堂弟竟敢顶撞自己,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的不快。如今唐月没了音信,唐星投在天山门下,随后又被万剑宗救去安乐谷中,唐门年轻一辈中,便属他最强,若无意外,日后放能接手唐门,也正因此,唐镰比之以往,更是注重自己的颜面。
也便在这时,唐镰还未再言,就见一名唐门子弟奔来,说到门主有事相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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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为新卷,第20卷【最危难】,不过章节名还未想好,暂时放在19卷里。
大道浩然,鬼泣神惊。四二九
嵩山决战之后,仅余下三大名门,唐门发展的最快,两年时间里,门人竟是翻了一番,即便来投的那些年轻人需要时日磨练,可资质却都是上好,似这等雄厚基础,就是以往万剑宗,少林,武当全盛之时都比之不过,更不说还有不少能人异士,虽然这些人的武功不济,但唐门也不只凭武功一道名闻天下,似那毒药机关,样样都需人才。
只不过唐门如今壮大,已可将天下间的第一大派之名收在自家囊中,但身为唐门门主,唐冷的气色却并不很好,与之前相比,直似苍老十岁。
“月儿音信全无,可苦了二哥。”此刻屋中端坐的并非唐冷一人,唐家四兄妹,除去唐冰之外,尽皆到齐。看着自家兄长暗藏在心中的苦闷,身为妹妹,唐雪却也无法劝慰。毕竟唐月这个亲侄女,唐雪视如己出,唐冷内心的痛苦,她也身有同感,就算已过两年,那心头的思念亦不曾弱下半分,反随着时间的增加,愈发的沉淀起来。
“安静仙那边,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唐寒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唐冷闻言,精神一振,点头道:“两年蛰伏,点苍东扩,实力上升不少,只不过这两年里,我们的实力增长更快,点苍与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似安静仙那般要强的性子,必然难以坐视。”
唐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点苍本就不是我唐门对手,安静仙如此,不过是心虚胆怯罢了。他不过是担心再等些年,我唐门的年轻人磨砺出来,点苍便再无机会,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现在搏上一搏。”
唐雪不由得摇头轻道:“这时他们还想内斗,要知点苍东扩贵州,我们可是克制的紧,并没有与他多加争执,否则点苍岂能如此顺利的出滇?可即便如此,也难安其心,竟非要一战不可?徒令外人耻笑。”
唐冷一摆手道:“我强彼弱,安静仙的心虚也是必然。”说着,冷哼一声道:“再说此来又非是他一家,昆仑派可也想分一杯羹,想其远处西域,若想入主中原,成为真正大派,怎都绕不过我门,昆仑派与点苍联手,倒也有与我一战的实力,彼此也可庄个胆气。”
便在这时,唐寒忽然插口道:“不过这都不是最令人担心的。”
唐寒一言出口,唐冷和唐雪都是一顿,随即暗蹙眉头,唐寒之意,他们的心里都明白,点苍并不可怕,昆仑派更不被唐门放在眼内,漫说如今实力大增,就是两年前,唐门要胜过这两派,也是很有把握,哪怕死伤难免。
可如今却不比以往,因为暗里还有一个绝顶的高手在旁窥伺!
武帝。
世人都知道武帝厉害,能在剑竹岛上与德皇争锋!不过他们也仅以为武帝强在双头四臂,有如两个化形级的高手,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武帝早已能晋级通天,届时,这双头四臂,怕与两个通天高手的合力一般,这才是武帝的真正可怖之处!
世人对此一无所知,但屋中之人却是知晓。
“最令人担心的便是那个胡人,他两年前虽然重伤可却伤不至死,据星儿传来的消息,其伤后两个月,便能胜过濯星他们数个魂级高手的围攻,又能迫的已晋化形的萧宗赫退走。如此修为,两年过去,怕是那伤早便好了。”
说到这里,唐寒顿了一顿,这才缓道:“东前辈早已出关,还于武当山上出手驱走四十九院,若此番点苍昆仑前来寻衅,背后有那胡人的话,我们必须得到东前辈的帮助。”
唐冷闻言,看了眼自己的兄长,知道大哥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便算东文鼎出手,也未必就能胜过武帝,毕竟双头四臂,几与两人无异,这可天生便占了大便宜。
“更何况前些日里,有人来报,说是曾于东南见到四十九院门下再现。”唐冷环视一眼,沉声道:“四十九院于两年前乱我中原名门,后被东前辈驱走,必然是见识过东前辈的雷霆之威,可如今却又敢卷土重来,这说明他们必然有所依仗。”
唐寒见弟弟望了过来,接下口道:“如果不是他们自恃武功大进,那便是有人向他们许诺,为其挡住东前辈。两年时间,四十九院凭其自身,怕是依旧难与东前辈抗衡,如此说来,必然是有人许诺,而如今这武林之中,能做到不惧东前辈的,许下如此诺言的,便只有一人。”
这人显而易见,便是武帝无疑。
唐寒说完,三人又自沉默,不论从哪面看来,其背后都有武帝的影子,而这正是唐门最为顾忌的。
“四十九院此番若然前来,所图会是何处?”
不多时,唐镰赶到,被唐冷等人召将进来,唐冷随口将四十九院的行踪说了一遍,点苍昆仑的动作也都说了,随后便看着唐镰,等他答案。
自唐月和唐逸失踪之后,唐门中的年轻一辈便以唐镰为首,所以唐冷倒也并不瞒他,就连武帝的真实境界,唐镰也是知晓,此刻唐冷更是开口相询,唐镰在下面肃立,心里清楚的很,二伯不是心下没有主意,而是在考较自己。
一时屋中静谧非常,唐冷兄妹都不言语,也不打扰,就要看这唐门未来掌舵之人的眼光格局如何,两年里,是否再有长进。
唐镰站在那里,心下思绪反复,除了四十九院又至这个消息外,其他的消息他早有耳闻,所以也早有些心得,只是面对大伯二伯,积威之下,唐镰的心里便先有些惴惴。不过唐镰知道既然二伯在考较自己,那不仅要言之有物,也不能思考的太久,应变及时,也是一门之长所必备的。
一念及此,唐镰再不犹豫,恭道:“依侄儿所想,四十九院此来,目的必是飘渺天宫。”
唐冷闻言,面色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哦”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随即把眼看过,着唐镰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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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十
唐镰没有从二伯那里看出端倪,也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不过如今也只好顺着思路说将下去:“四十九院于两年前,趁我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之际寻仇,可不想最终被飘渺天宫主人所逐,反丢了颜面,也失去机会,想来这两年里,他们必然卧薪尝胆,发奋雪耻,如今敢再现身,必有成就,所以第一个目标,便应是飘渺天宫。”
唐冷见唐镰说完,依旧没言对错,只是问道:“四十九院再来寻仇,就不怕飘渺天宫主人这通天高手?区区两年时间,便有能一胜通天高手的把握?更不说飘渺天宫也未伤元气,实力仍在。”
唐镰一顿,他倒也不信四十九院这么容易就能胜过飘渺天宫,可四十九院若不去飘渺天宫报仇,那又会去往何处?一时拿不定主意,唐镰望了唐冷一眼,心下一虚,改口道:“难不成他们又要再上武当?”
闻言唐冷的眉头微皱,唐镰的心底更虚,毕竟二伯在考较自己,如今反问过去,可便差了。而且武当等派被四十九院寻上一次,哪还不加紧防备?就算门内没有什么高手,但那秘籍藏书也必然会早一步安置好了,人也定有藏身之处,四十九院再来,怕是再难功成。
沉默半晌,唐镰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之时,唐冷终于开口言道:“四十九院再登武当也好,去飘渺天宫寻仇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信心如何。”
唐冷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听到唐镰的耳内,却有些天翻地覆,自己本就是唐门年轻一代中的佼佼,两年的刻苦修习,唐镰自觉武功已经隐隐能与魂级高手相抗,如今唐月和唐逸又不知所踪,尤其是失散于海外,可说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唐门的未来怎么看,都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也正因此,唐镰更加在意唐冷等人对自己的看法,尤其今日出言相试,唐镰也有心好生表现,以博长辈的期许,可如今看来,却有些不妙。
就听唐冷继续缓道:“今日考较,你的答案对错不论,自信便先没有,若连自己的判断都不能坚信,犹豫反复,又怎能做得大事?成大事者,并非事事无错,但无论如何,都是自信非常之辈。”
唐镰闻言,心底一惊,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不佳,惹的二伯不高兴了,不过好在二伯随后依旧是在点拨自己。
唐冷说了两句,也未再多斥责,唐镰是唐门年轻一辈中,最能托付之人,唐冷虽然对他有些不满意,可也不想如此打击,就此住口,余下的便需要躺镰自己去琢磨了。
“今日召你前来,是要你去一趟剑竹岛。”稍顿了一顿,唐冷再度开口,神色更是郑重,说话间,自一旁桌上拈起个油纸包裹,交与唐镰,沉声道:“这里面是封信,你要亲手交与飘渺天宫主人,便说是我唐冷亲笔,此间所书,不只攸关我唐门生死,更是中原武林安危所系。”
唐镰闻言一惊,随即一凛,也顾不得担心自己方才表现不佳,小心翼翼的将那油纸包裹接了过来,不过巴掌大,一指来厚,但却重似千金!
一封信能有多厚?稍微用手摸上一摸,唐镰便感觉到,层层叠叠的,怕都是油纸,油纸防水,还裹了这么多,可见信的重要。唐冷方才也说的明白,这可关系着中原武林和唐门的安危生死,尤其唐门不仅是一个武林门派,更是宗族,唐镰哪不上心?
唐冷见唐镰将信放在怀中收好,这才点了点头道:“此去小心,虽说依你的修为,如今江湖,大可去得,不过此事干系重大,多带上一人,多一份安全,逊儿的武功仅此于你,你二人结伴而行,早去早回。”
唐冷说罢,摆了摆手,唐镰不敢多做耽搁,躬身朝屋中的三个长辈一行,随即退了出去,之后唐冷三人便听到门外唐逊的惊呼,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不过唐逊随即便反应过来,忙是压低了声音,与唐镰一起,匆匆离开。
待等两个晚辈离的远了,唐雪这才叹道:“如今我们唐门盛极一时,创前人所未有之盛景,可却反受到前所未有之压力,动辄便有毁派灭门之忧,当真是福祸相依。四十九院此来,除非当真有心能胜过通天高手,否则必然是与那武帝做了交易,借那胡人来克飘渺天宫主人,而那胡人也必不会平白助人,必然是要四十九院为点苍昆仑出力,再乱我中原。”
唐镰此刻已经离开,自然听不到唐雪所言,这一番推测,是他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唐冷兄妹心中虽明,可却可以没有说与他听,希望他能自己思考出来。
唐镰的武功如今最强,隐有能与魂级高手相抗之能,智慧也是不差,可与唐冷的要求却还是差了不少,但如今唐月和唐逸不知所踪,尤其是失散于海外,可说凶多吉少,那唐门未来便要指望在唐镰这些年轻后辈的身上,所以唐冷等人才会如此刻意。
唐寒也自叹道:“镰儿之前对于四十九院的猜测到不是全无道理,只可惜他着眼之处仅在一门一派的恩怨之上,却不知身为名门之长,目光便要广阔远大,中原武林,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事不可能孤立起来,通盘考虑,远谋深思,这才能保我唐门立于不败之地。”
唐冷与兄妹互望一眼,心下暗道:“格局,镰儿于此还是欠缺,如今依旧难当大任。”
只可惜如今唐门虽然兴盛,但那些投奔而来的年轻人,就算唐冷听进唐逸之言,接纳了他们,可这些终究是外人,唐门未来的一门之长还是要从唐镰这一辈中择选。而同辈之中,唐镰已是最佳,毕竟似唐月这般的资质本就少见,名门每一代都能出上一个俊杰,已是实力表现,不可能接二连三。
想到这里,唐冷的心下一叹,他如今这般苍老,不只是因为自家女儿不见了踪影,更是眼看着唐门从未有过的繁盛,历代祖先的第一之梦都似乎并不遥远,但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定为下一代门主的女儿及其臂助唐逸同时失踪,这怎能令唐冷心甘?
眉头微微皱了皱,唐冷望了望自己的兄长,心下暗道:“实是不成,便将唐星召将回来,往日里我唐门亏欠于他,便以一个门主来做补偿!”
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一
唐镰和唐逊得令之后,不敢有一刻耽搁,二人回去取了些干粮后立刻动身,先自水路出川,随即面向东北,朝登州而去,这一日正是路过襄阳府。
襄阳巨城,繁盛无比。可唐镰和唐逊这一路行来,虽然疲累的很,但就算到了这等繁华之地,也只敢采买些食水,不敢稍有疲怠,唐冷的吩咐犹在耳边,事关唐门生死,中原安危,他二人哪敢停下享乐?
“十六,你去寻店家打些水来,再买些吃食,咱们今日还要再赶三百里。”唐镰将手中盛水的皮囊交与唐逊,口里吩咐,眼角却在时刻戒备,不放过周围的一丝异动。
自出川以后,唐镰便小心谨慎,如今江湖不宁,这一路上他二人便遇到两起门派相争,那可当真是杀的血流遍地!小门小派的武功虽然上不得台面,可论起争杀时的凶狠,却是不遑多让,没了名门的震慑,这两年里的杀戮几是从未停歇。当然,这些人还威胁不到唐镰和唐逊的安全,可此行干系重大,唐镰半点松懈都不敢有,尤其日夜凭轻功奔驰,气力大耗,真若与人争斗,难保万一,自然小心避免。
唐逊闻言,应了一声,便走进眼前的客栈,这家客栈是他们进城遇到的第一家,因为并不想住宿休息,二人也就没有刻意去寻,只道买完便走。
看着唐逊进了去,唐镰站在客栈外,一动不动,暗里借这片刻时间,回复体力,也就在这时,唐镰的眉头忽然一紧,就觉得身后寒毛骤竖!猛然转头望去,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就见那人身高不过自己胸口,一只独目正死死盯住自己。唐镰心下登时一惊,这独目人的眼中暴戾非常,这还不算,真正令唐镰吃惊的是,那独目人的武功,自己竟然看不出深浅!
如今中原武林,能让自己看不出修为深浅的可没有多少,不外乎点苍和飘渺天宫门下,这些高手自己大多都还认得,至于武帝师徒,自己也在剑竹岛上遇到过,且他师徒根本就不是中原人,一眼便能看的通透。可眼前这人却明明不下自己,唐镰怎都想不出他是谁来,身形如此矮小,又少了一目,似这般形状独特之辈,又兼武功高强,自己怎会全无印象?
更令唐镰警惕的是,这人对自己满怀敌意,若不是这份敌意,自己也不会察觉到背后的异处来。暗里小心,唐镰稍退一步,背朝客栈,好与里面的唐逊互为驰援,与此同时,袖口滑落飞蝗石一颗,拈在手里,蓄势待发。
也不先开口,唐镰自知身负重任,所以绝不会先启事端,更因为眼前这人让他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他是一点战胜的把握都没有,自然更不会先动手,尤其唐镰如今连番奔驰,远非鼎盛时的战力。
好在那独目人只是盯着唐镰看了几眼,随即走了开去,若只看他走的干净利落,倒似当真只是偶遇一般。也就在这时,唐逊自客栈里出了来,手里拎了水囊干粮却看到二哥的神色不对,顺着唐镰的目光,正瞧见那独目人走到街头,一个转身,再看不到。
“那是谁?”唐逊有些奇怪,那人只是身形一闪,他倒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觉得那人可当真是矮小的过分。
唐镰虽然比不得唐月唐逸,可终究已过三十,年纪大了,也沉稳不少,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片刻,这才言道:“今日先不赶路了,我们便就在这客栈住下歇息。”
唐镰的决定很是突然,唐逊更觉得奇怪,不过唐镰也没有瞒他,当下便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忧道:“那人绝非善类,且似与我们有仇,不论今日是否偶然遇到,恐怕一战都在所难免。我们毕竟不知他的深浅,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我们连番奔驰,气力消耗太大,不适动手,所以要先做休息,待等晚上,气力完足,又有夜色掩护,我唐门暗器威力最强之时,胜算大增。”
说到这里,唐镰顿了一顿,再道:“我看他虽然杀意甚浓,但却并没有立刻动手,显然是在顾忌这青天百日闹市当街,所以我们在客栈歇下,天晚之前,应该不会被打扰。”
唐逊这才恍然。
唐镰的应对得当,虽然看似有些太过小心,为此还耽搁了半天的时间,但却最是稳妥,唐逊自然不会反对,当下应了,折回身去,招那小二过来。既然定下了住店,唐镰二人哪还会再去啃那干粮?当下要小二定了房间休息,又招呼他将饭食热汤一并送来。
到得屋内,唐逊不由得问道:“二哥,你说那人的目的为何?是朝了我们手里的信来,还是朝了我们的人来,或者根本就是个意外?”
唐镰也有些拿不准,他虽然觉察到了对方那份浓浓的杀意,可要说独目人是朝了自己怀中的密信而来,却又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这信出自二伯之手,知晓内情的就只有唐门长辈,自己和十六弟得了任务,立刻动身,怎可能泄露出消息?
可要说冲着自己和十六弟来,却也说不通顺。十六弟除了参加嵩山之盟和嵩山决战,便再没有出过唐门,哪里结下的怨?至于自己,更是从未见过他。那独目人的形容特殊,自己真要见过,一定印象深刻。
“难道是意外?”唐镰心下拿不准,自然没法回答唐逊,只得摇了摇头,着其小心谨慎。唐逊见二哥满面的慎重,自然不敢怠慢,匆匆食过,待小二收拾了碗筷后,便立刻闭目歇息,直到天色将晚,二人再行起身,出了城去。
出城之际,唐镰有意查看,没发现有谁跟踪自己,心下再是一动,不由得暗道莫非真是自己多心?真若如此,那可是好事,此行重任在身,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只可惜唐镰二人刚刚出城不到二十里,便停下了脚步,因为一个矮小的人影正立在道旁,一只独目,正冷冷的望了过来,在那月色映衬下,更显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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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二
“谁!”唐逊低喝一声。
深夜守在路旁,又是独目森寒,十有八九便是方才二哥口中的那人,不过唐逊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与此同时,朝前一步,护住唐镰。倒不是唐逊自忖武功高过唐镰,而是暗器及远不及近,自己趋前阻挡,才能让武功高过自己的二哥更有余地发挥。
其实自唐逸以代敌为盾,暗器为矛后,唐门便对这个对敌组合十分上心,就如眼下的情形来看,唐逊若是代敌,战力反比两个暗器高手的联手还强。
唐镰也是全神戒备,此行剑竹岛,他本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等危险,毕竟眼下的中原武林虽乱,但能威胁到他的高手,却是没有几个,可哪知猛然间强敌忽至!
独目人虽然没有出手,可那份惊人的暴戾,便已让唐镰戒备万分,更不说其一身自己看不透的修为,就算此刻与唐逊联手,唐镰也没有必胜把握,反是心下忐忑,直觉得大事不好!也正因此,唐镰满怀的谨慎,哪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唐镰这谨慎却是对了,独目人正是两年前闯上华山,在日本岛上号称鬼子的正鬼千岁,以其两年前的修为,甚至还在垣晴之上,两年之后,修为更加精进。
面对唐逊的喝问,唐镰的如临大敌,正鬼千岁视若无睹,只是把那独目在他两人的身上转了转,问道:“你们的修为还算不错,可又没有带剑,莫非是出自唐门?”
唐镰越是面对这个矮小的独目人,心下越冷,只觉得那股暴戾阴寒竟然能自独目中透露出来,直渗进自己的体内,令他的心下寒意难止,此刻闻听那人忽然问起自家门派,心头一动,升起一丝毫希望,这独目人若与自家门派有旧,又或顾忌唐门,今日危险便可化于无形了。
一念及此,唐镰点头道:“不错,我兄弟二人正是唐门门下,不知阁下?”
见唐镰有意打探自己的来历,正鬼千岁的独目闪过一丝的讥讽和不屑道:“本座乃四十九院门下,明王寺明王寺三座,正鬼千岁,誓要屠尽你等中原名门!你若是唐门门下,却是更好!”
就见正鬼千岁话声一落,手中长刀应声出鞘,随即化做闪电,直劈过来!
正鬼千岁自两年前先败于华山,后败于武当,便将中原武林恨之入骨。四十九院与中原武林所谓的千年恩怨,他本是嗤之以鼻,似院主砚斋这些人,可以溯源的,还可执着,正鬼千岁的身世却与中原毫无瓜葛。
但两年前的一行,往昔横行日本的他,竟然在元气大伤的中原武林中,连遭败绩,这让心高气傲的正鬼千岁怎不怀恨在心?四十九院的千年恩怨他可以不管,但让他狼狈而去的中原武林,正鬼千岁永生难忘!
如今四十九院就如唐门所得消息,正卷土重来,只不过东文鼎的武功几似神迹,正鬼千岁没有自大到挑战通天高手的地步,可心下总是恨恨,游荡于襄阳城里,望着不远的武当山,徘徊不去。也就在这时,唐镰出现了,唐镰的修为明显不凡,如今再问,又是出身唐门大派,正鬼千岁心中无处宣泄的愤恨,登时寻到了出口。
唐镰和唐逊虽然不知道这许多内情,但一听正鬼千岁自报家门,便知今日恶战难免,唐镰也放下那丝幻想,狂喝一声:“射!”眼看唐逊双手随声一扬,轮指飞蝗电射而出,唐镰则是飞身疾退!
暗器本就不善近战,对手又是强大,唐镰这一朝后退去,只留唐逊挡在前面,登时凶险,可唐镰却不得不这么做,他并非无情也不是胆小,只不过如今面对正鬼千岁,这却是唯一的选择。
唐逊的心里也是明白的紧,自方才一步挡到唐镰的身前,唐逊的心里便已有准备,所以正鬼千岁人刀合一的疾掠而来,唐逊并没有半分的退缩,这一刻的他,只有为唐镰创造出足够的时间来,使得唐镰能够有足够余地在后援助,他才有可能脱身。
所以唐逊在唐镰一声大喝的同时,坚守不动,同时两手一翻,轮指飞蝗连射而出!
这一刻,暗器的优势尽显,暗器虽不善近战,可翻手便攻,方寸间的变化却比挥剑动身的正鬼千岁快了许多,登时占了先机,就算正鬼千岁的修为深湛,可他连人带刀的冲将过来,怎都比不上飞蝗快捷。
正鬼千岁似也是一讶,唐逊的反应之快,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正鬼千岁并没有停顿下来,甚至于他那独目之中的暴戾之色更浓,长刀如电,竟是刀刀劈在飞蝗石上,那飞蝗石颗颗迸裂,石粉飞扬之中,去势稍微一窒,随后人便已到得唐逊的近前!
快!
唐逊只在嵩山之盟上与外人交过手,那不过是比武切磋,并没有真正直面过强敌,如今的他才终于体会到了生死一发的紧张与恐怖,就见眼前那只独目中满是杀死自己的欲望,森寒的刀锋就似要劈在自己的头颅之上!
“这人好强的修为,我的飞蝗石不过只阻了他半分!”
唐逊心下暗骇,可如今他手里的飞蝗石已经射过一轮,袖笼正需转换,但这片刻的时间,那独目人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近前!
唐逊的呼吸骤然一窒,脑中几乎停顿下来,这一刻他眼前已都是刀影,就是想逃都来不及,一时之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今日便死在这里不成?”
也就在这时,正鬼千岁眼看就能将唐逊劈于刀下,却忽闻耳旁呼啸声起!
两个唐门弟子都在自己的正前方,可正鬼千岁却是听到发自两旁的呼啸声,这呼啸显然是飞蝗破空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左右明明没有敌人!
“有点门道。”正鬼千岁的余光瞥见正伸了双手的唐镰,暗里用途哂,他虽然没有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可眼下却也只有放弃本是必死的唐逊,转手两刀,将来袭的飞蝗石劈碎,之后再度欺上前去,便要一成方才未竟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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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客重临,暗窥伺,何人定难扶危。四三三
自左右朝正鬼千岁飞袭而去的飞蝗石,正是出自唐镰之手。有唐逊之前的一挡,唐镰借那机会,飞退到十丈之外,十丈,正是飞蝗石威力绝佳的距离。脚下一停,唐镰哪还再做耽搁?当下出手,九转十回,一左一右,两颗飞蝗石,精准无比的朝正鬼千岁呼啸而去。
这两颗飞蝗石不仅速度飞快,力道也是十足,声声厉啸传来,就连正鬼千岁都不感等而视之,只得出刀劈去。
唐逊没有面临过正鬼千岁这样的强敌,不过他的胆气却也不差,正鬼千岁的武功虽高,可之前被轮指飞蝗阻了一阻,之后又被唐镰的九转时回迫的刀,这两番下来,唐逊终于窥了机会,身形一展,便要朝旁跃开。
前有正鬼千岁,后有自家二哥,唐逊只余左右两个退路,正待朝右跃去,却忽然听到二哥急喝一声:“左边!朝左闪!”
常人若是起步发力,多是习惯左脚,唐逊也不例外,且正鬼千岁右手,自己左御发力,朝右闪去,正可离那刀远些,这本是最佳的躲闪之路,可自家二哥的急呼入耳,唐逊心底一惊,也未来的及细想,当下真气转换,顿了一顿,随即依唐镰之言,朝左疾闪!
也就在这时唐镰的九传十回接连而出,竟是以轮指飞蝗行九转时回之能事!这两年里,唐镰也自刻苦修炼,修为大进的同时,暗器手法上也是愈加的成熟,这一番轮指,虽然比不得方才九传十回来的准确,但对正鬼千岁的威胁依旧。
唐逊的武功本就不及正鬼千岁,正鬼千岁脱身之后又一刀劈来,速度快的很,要不是唐镰的九转十回再至,漫说他犹豫了一下,就是当时直朝右闪去,十有八九也是难逃。
不过如今有唐镰的忿詈掩护,唐逊终于离开正鬼千岁两丈,稍稍拉开些许的距离,也就在这脱身的一刻,唐逊一省,暗道:“原来如此!二哥叫我闪到左边,企业是因为他那独目!”
正鬼千岁的右眼上一刀伤疤,明显被人废去,唐寻若能左闪,躲到正鬼千岁目不能及之处,可令手中暗器的威力倍增!虽然这一闪有些欺人隐疾,但如今生死之间,自然不会考虑那许多。
唐寻逊的心下方才一喜,却听那飞蝗石的呼啸之声骤然一停,却是唐镰栓感受连射十颗飞蝗之后,终究到了极限,手中一顿,也便在这时,正鬼千岁人如电转,又朝唐寻迫去,便如恶鬼索命一般,誓要这两个唐门门下的武功,他已有了解,虽然不被他放在心上,可却也并非等闲,尤其他之前小觑了这二人,以至动手至今,竟未能攻上一式,反要前后追逐不休!
更令正鬼千岁愤恨的是,唐逊临时便了主意,朝左闪去,明显是欺自己的右眼已毁,这独目之痛,正鬼千岁从来都是耿耿于怀,眼下被人利用,更是愤恨欲狂!
低吼一声,正鬼千岁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就算唐逊的轮指飞蝗再起,却也难阻止于他,转眼之间,三丈不到的距离便被拉近,那狰狞面孔又临唐逊的眼前!
也就在这时,唐镰的双手再扬,飞蝗石再至,这一次他不再使用九转十回,而是实实在在的轮指飞蝗,如此一来,终于用上了全力!唐镰的修为如今在唐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比唐逊高上不少,这一全力而为,若正鬼千岁再转身硬接,可就不是稍微顿上一顿便能解决的,若等他被唐镰纠缠住,那腾出手来的唐逊再于后夹攻,前后飞蝗疾至,便是正鬼千岁都要疲于防守了。
腹背受敌,这可不是正鬼千岁想看到的,所以他根本便没有去硬接身后飞蝗,而是身形朝旁一闪,竟借他那矮小灵活的身体,躲了过去!正鬼千岁本来生的就矮小的很,身形又是灵活,更重要的是,唐镰因为忌惮于他,离的本就有十丈开外,正鬼千岁再一追唐逊,二人离的更远,飞蝗石虽快,但十数丈刮过,以正鬼千岁魂级高手的修为,却也并非躲不开去。
正鬼千岁这一闪,并不仅仅是为了躲开飞蝗石,就见他长刀随人电闪,身形闪动的同时,扬刀再朝唐逊迫去,便似非要杀了唐逊,这才甘休。
好在正鬼千岁要注意身后的飞蝗石,不似唐逊那般逃的便捷,所以只追了个不即不离。
人在远处的唐镰,眼看距离敌人越来越远,飞蝗石的威力已是不祖,自己在这里虽然安全,但十六弟却因此身陷危难,暗一咬牙,唐镰熬夜拔脚追去。
唐逊确如唐镰担心的那般,面临危机,不过他的心下却并没有多少沮丧,反是觉得并非没有胜算,尤其唐镰也动身赶来,他面上更是渐露喜色:“只要二哥再迫的近些,这矮子可就不会躲的那么从容,一等他慢将下来,我便以手中飞蝗呼应二哥,前后夹攻之下,我便不信这矮子一个错漏都没有!”
唐镰和唐逊如今用的袖笼都是六道轮回,双说最少一百二十颗飞蝗石,两人加在一起,总共二百四十颗!唐寻不信便中不了一两颗!
也正是如此做想,之前初遇高手的慌乱也渐渐平复下来,唐逊的发挥甚至比往日还要好一些,眼看唐镰离的越来越近,唐逊的双手已经蓄势待发,也就在这时,在唐逊的心里,本应焦急的正鬼千岁,却忽然一笑!
正鬼千岁的面色本就暴戾阴寒,这一笑更显诡异无比,唐逊看了个满眼,虽然不知正鬼千岁为何而笑,但他的心下却是一颤,直觉得大事不好!
也正在这时,就听唐镰忽然急道:“十六!小心身后密林!”
唐逊闻言,脑中轰然一声!
这官道两侧密林丛生,若是前些日里,供人乘凉歇脚最好不过,但如今,面临强敌,一旦自己入了林里,那所依仗的暗器飞蝗,威力登时大减!
“他难道是有意而为?”唐逊心念电闪,可却再没有时间细思,因为他已被正鬼千岁封住了左右去路,除了后退入林,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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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月底前最少还有三万五千字。
襄阳夜月,杀气冲天,蝗雨纷飞。四三四
密林之中,长刀虽然也不容易施展,可比起暗器来说,却占了老大便宜,一入密林,漫说唐镰的九转十回,就是轮指飞蝗也再用不得,强行使来,除了击打树木外,真正能攻近敌人身边的,十不存一。所以正鬼千岁再不用担心身后,只顾追杀唐逊!
先是唐逊,再是正鬼千岁,一个接一个的驰入密林之中,无数倦鸟登时惊飞离巢,密林之中一片嘈杂!
此刻的唐镰人在林外,若他离的越远,树木阻隔就会越多,离的太近又不是正鬼千岁的敌手,若是跃到树顶,枝叶繁盛之下,视线难及,左右为难,一时竟然全无定计。
“难不成今日我们便要死在这里?”唐镰心头一沉,他方才见识了正鬼千岁的轻功,就算自己舍去唐逊逃走,一等正鬼千岁缓过手来,照样追的上自己。暗一咬牙,唐镰探手入怀,取了那封秘信出来,稍一犹豫,随即手上内力一吐,那信连同其外的油纸一并粉碎。
“便是今日有死无生,这门中秘密却也不能落入外人手中!”唐镰将秘信毁去,心里竟是一松,随即足下发力,亦是进了林里,朝正鬼千岁迫去,既然此番难活,那不如放手一拼!这一刻的唐镰再无顾及,胆气反生。
正鬼千岁看不到身后发生什么,不过他听到了唐镰扑来的风声,暗里冷笑,这时扑来与送死无异!当然,就算唐镰不来,结果也是一样,正鬼千岁不觉得这两个年轻人遇到自己,还能有命活下去。
之前正鬼千岁有些失措,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暗器高手,日本岛上的那些忍者的暗器也就只能威慑普通人,对于正鬼千岁来说,不值一哂。
“暗器能有什么威力?”这也是正鬼千岁对唐镰二人出身唐门而有些兴奋的原因。如今结果,暗器确实威力不凡,不过正鬼千岁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他来看,就算没有密林,自己只要有了防备,杀这二人,一样简单的很。
一念及此,唐逊已在他身前不过丈许,正鬼千岁就似已经嗅到血腥之气,长刀再起,这一刀下去,电闪之间,唐逊的性命必然不保!
也就在这时,密林之中又是一阵躁动!
之前密林因为这几个高手乱战,惊的群鸟离巢,而此刻却似平地风起,自下而上,直将无数枝叶激的冲天而起,异啸连连!
异景忽现,便是正鬼千岁的手上都顿了一顿,这三人不论敌我,都感觉到了不妥,这风起突然,毫无预兆,且怪异非常,那无数尖利的啸声,听在耳里,分外心惊!
正鬼千岁的武功最强,风起的刹那,他的独目余光里似乎看到人影一闪,再仔细看去,果然就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不远,施施然的,好似与这份争杀无关。
可正鬼千岁的心里却不这么想,深夜之中,除非似他这样有心半路截杀,又或唐镰这般急着赶路,否则谁会在这野外现身?就算赶路,却也要走在官道之上,哪有深入密林之中的道理?更不说自己与唐门门下的争杀,便是武林中人见了,也要心惊退避,这人竟似浑不在意,根本便说不通,只能证明其中有鬼!
正鬼千岁心下不惧再多个敌手,只不过这人来的蹊跷,倒似是早在旁等候一般,若真如此,那自己就像被人玩与股掌,这却是正鬼千岁所不能容忍的!
不过却也容不得正鬼千岁恼怒,就听那声声利啸先是自下而上,升到半空,随后竟转折过来,直朝下扎来!
之前三人听到这份尖啸,都道是那怪风吹的枝叶所发,一等风止,自然便会安静下来,可谁知那怪风虽然止住,但利啸却不仅没停,反是朝下而来,就似天降密雨一般!
利刃一般的密雨!
“是飞蝗石!”
最先反应过来的并不是正鬼千岁,而是才入林的唐镰,他刚刚毁了密信,正准备和身而上,也就在这时,那利啸声起,不似正鬼千岁般的一心杀人,不似唐逊大难临头顾及不上,唐镰心下虽急,可却终究还有时间抬头去望,这一望,却是将他惊的呆了住,甚至停下身形!
就见月色之下,蓬蓬飞蝗,足有百颗!方圆五六丈俱在其笼罩之中,先是自下疾冲而上,随即于半空一个转折,又如倦鸟投林一般的猛扎了下来,目标正是正鬼千岁和自己的十六弟!
“九转十回!”
唐镰见到这飞蝗石一头朝下而去,心里再惊,这等手法,就等于将九转十回由平射改为上下,自然也就无视树木阻隔,就算树上枝叶会抵住几颗,与这百余飞蝗相比根本便不算什么。
“这百余飞蝗齐射,声威如此惊人,又能同施九转十回,难道是叔爷来了?”唐镰心念电闪,这个念头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自家叔爷为了再增唐门实力,早于年前便闭关修炼,怎会来到襄阳城外?可若说不是自家叔爷,唐镰却怎都想不出门内还谁能将飞蝗石施展到如此出神入化!
便是唐门之长,也难令百余飞蝗,同做九转十回!
可眼前一切却是真的,唐镰也来不及细想,毕竟这飞蝗石一出,必是自己唐门中人,眼下自己兄弟遭遇强敌,有本门高手相助,自然是天大好事!虽然那蝗雨看似也将十六弟笼罩其中,但若仔细看去,唐逊所在之处,那蝗雨正是留出一线。
与此同时,那百余飞蝗终于落下,直朝正鬼千岁而去!
飞蝗石笼罩了五六丈方圆,可唯独空下唐逊不管,其目的所在,不言而明。正鬼千岁甚至都不用抬头,便知那飞蝗石全是朝自己而来,可这刹那之间,朝前闪去丈许,却已不能,当下也顾不得眼前唐逊,长刀一转将头上护了个严实!
两次要杀唐逊,两次眼看得手,却两次被人坏了好事,第一次是唐镰,眼下则是第二次,正鬼千岁不由得不怒火冲天!本就暴戾的面孔,更是扭曲到了极点,心下只道:“将这飞蝗石破去,便要将这些人都碎做万段,这才解恨!”
不过一切都要先将那飞蝗石守住才行。
飞蝗石自天而降,虽然足有百余,但其上的力道却并不弱于唐镰的轮飞蝗,正鬼千岁守的并不轻松,不过他终究是魂级高手,百余飞蝗石也不全在他的头上,又是离手而出,力道比不过正鬼千岁,所以只片刻的功夫,俱被他的长刀绞了个粉碎,余下的都散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深的土坑,一时“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雕虫小技!”正鬼千岁虽然连番被阻,心下不快,可这所谓中原名门,暗器第一的唐门飞蝗石,被他接连破去,心中亦是得意。
正鬼千岁将头上飞蝗破去,转手便要再杀唐逊,却不想眼前这必死之人的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唐逊在正鬼千岁的眼中已是必死,他若愤怒惊恐。正鬼千岁都不会感到奇怪,可如今这个年轻人的面上竟然写满惊奇,转瞬更是变做惊喜,可其中又透着不信和疑惑,却是出乎正鬼千岁的意料之外。
但也用不着正鬼千岁猜测,转眼之间,他便明白过来!
“好胆!”终于失态,就听正鬼千岁大喝一声,也再来不及再说汉话,就觉得自己四周落空的飞蝗石并非全都砸入了地下,其中一些竟自地上反弹,由下而上,育自四面八方朝自己疾驰而来!
正鬼千岁刚刚举刀护住头顶,一时哪顾的过来?就算他的修为已晋魂级,面对这等骤变,亦是无力,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飞蝗石在半空转了一次方向之后,还能有这般变化!可任他气急败坏,却于事无补,便听“扑扑扑”地一阵轻响,正鬼千岁终于委顿地上。
“这一波三折,当年夜魔都未能躲的过去,更何况是你。”正鬼千岁倒向地上的时候,就见余光中的那个年轻人终于施施然的迈步走了过来,口中之言,竟满是不屑。
正鬼千岁闻言,心头大怒,可身中飞蝗,却是连站都站不住,委顿地上,直气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那年轻人自出手之后,便再没有动作,直至自己倒在地上,这才走将过来,显然是对这一击心下把握十足,这是对自己的蔑视!比那言语更加可恨!
不过那年轻人却根本就不理正鬼千岁,直走到唐逊和唐镰的身前,这才站定,满面的微笑从容。
“是你!”那年轻人方一开口,唐镰便认出是谁,再等他走到近前,更不迟疑,当下便是惊道,这来人的出现太过出乎意料,可若将之前那惊人的飞蝗手法联系起来,却又是在情理之中,唐门中人,除却长辈,能够做到如此惊人地步的,怕也只有他了。
这时的唐逊也自惊讶中清醒过来,见到来人,不仅喜笑颜开,这不仅是因为来人救了他的性命,而是因为那人是他所真心敬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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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年第三次感冒,脚脚自己都不相信一年会感这么多次冒,可事实确实如此,好不舒服,却毫无办法。
PS2:本章三千字,月底前还有三万二千字,准会更上,拼了!
PS3:本卷章节名可能起的有些仓促,之后会再做修改。
襄阳夜月,杀气冲天,蝗雨纷飞。四三五
“唐逸,你竟未死?”
来人正是失踪两年的唐逸,此刻闻言,摇头失笑道:“镰兄此言可有异意啊。”
唐镰开口之后,也是惊觉不妥,忙要改口解释,唐逸一挥手,笑道:“方才千钧一发,又事起突然,镰兄失措,情有可原。”
唐镰闻言,心头一松,就似自己方才做了错事,唐逸不计,恕了自己。不过唐镰的心下随即一跳,暗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想想,忽然一省:“两年不见,这唐逸竟然沉稳老练许多,之前的他已经远不是同龄少年可比,但如今两年未见,他又再进步,与其对面,竟然有如面见二伯!”
唐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唐逸比太小了十余岁,可处处都胜过自己,两年时间,自己发奋苦修,本以为进步多多,可如今再见,这份不如的感觉反是更加的强烈了。
不过唐镰也未再多想,无论如何,唐逸可都是救了自己与十六弟的性命,且唐逸回来,对唐门可是一大助力,如今唐门危急,能有唐逸相助,可是好事。
“九转十回之后再接一波三折?”也就在这时,唐逊回过神来,他方才被正鬼千岁所惊,之后又诧异那飞蝗石的手法高超,连番惊诧,竟令他怔在当场。
相比唐镰,唐逸更喜欢率性的唐逊,当下笑道:“不错,九转十回,避过树木主干,一波三折出其不意,这之后的手法,乃是听月姐所言,当年夜魔都未能避过叔爷的一击,虽然我远比不得叔爷,但这正鬼千岁却也远比不得夜魔。”
唐逊闻言连连点头,今日他可算开了眼界,虽说九转十回和一波三折他都见过,但这两个手法合而为一,却是从不曾听说,这等组合,不仅难度加倍,更需智慧创造,应敌急变。
心下暗自佩服,唐逊忽然省起一事,左右瞧了瞧,奇道:“大姐呢?”
既然唐逸当初和唐月一起失踪与海外,那如今唐逸现身,唐月自然也应一同前来,若是唐月也未遭不测,那对唐门来说,更是喜讯。
“月姐去了四周查看,不知这个四十九院门下是不是当真孤身一人。”唐逸之言,果然证明唐月也是生还,这令唐逊人再是惊喜起来,不由得朝唐镰笑道:“大姐也回来了,这下可好了。”
唐镰闻言,也笑了笑,不过欢喜中的唐逊并没有发现唐镰笑的有多勉强,唐逸在旁却是看了个满眼,他自然知道唐镰心里在想些什么,唐月回来固然可喜,但唐月回来,这唐门未来的门主之位可便轮不到他了。
对于唐镰的想法,唐逸倒没有过于苛责,盼着做门主之位,并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念头,人皆需上进,只要唐镰没有在背后害人,唐逸都可理解。更何况唐逸早有打算,唐月身为女子做唐门门主,困难重重,就算唐冷等人已经应下自己,可时日久了,难保不出乱子。所以唐逸也早有准备,扶助唐月做门主,圆她的梦想,二人便再不纠缠于此,这唐门之主,随即让于他人。
如此一来,唐镰自然引起唐逸的注意。
既然要娶唐月,唐逸对唐门也是心有所归,自然不愿唐门有事,而这一门之主,关系重大,不由得他不在意,其实唐逸早便注意到了正鬼千岁,他与唐月自海外脱身而归,急朝川地行来,路上注意到这个杀星,虽然唐逸没有见过正鬼千岁,可其暴戾非常,腰悬长刀,怎么看都似四十九院门下。如此一来,唐逸二人趁着没有引起正鬼千岁的注意,隐起身形,想要一窥其究竟为何徘徊在襄阳。
也未过多长时间,唐镰和唐逊便到了,唐逸并没有惊动他们,等到夜里,就见正鬼千岁尾随这二人出城,唐月本想现身将其拿住,不过却被唐逸阻止,因为他要借这机会,看一看唐镰的本性如何。
唐月对唐逸百般信任,自然没有多言,二人就这么跟了下来,才有了之前一幕。
万幸的是,唐镰虽然有些缺点,可于大节事之上,手足之情,都还端稳,唐逸心下也是大定。也正因此,唐镰笑的虽然勉强,唐逸却也并没不意,人无完人,大局无亏,便就不错。
唐月还没有回来,唐逸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地上,那里正倒着正鬼千岁,这人虽然被唐逸的飞蝗石所伤,可却并没有致命,此刻正倒在地上,紧咬牙关,狠狠的盯着唐逸,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人怎么办?”唐逊的心里虽然恨极,但却不敢做主,只有把眼望着唐逸还有唐镰。
唐镰想了想,摇头道:“这人不是我伤的,由不得我来做主。”说罢,也把眼来望向唐逸。
唐逸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正鬼千岁那双阴毒的眼睛,俯下身子,先是封了他几处大穴,随后又将其鲜血止住,这才笑道:“此人在四十九院里也算身处高位,一会且审问于他,看能不能问出什么隐秘来,就算不能,也不杀他,便将他带回唐门,交与二伯处置便是。”
唐逊闻言,知道这是最佳的解决之道,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可也只有点头,就在这时,林外人影闪过,却是唐月回来了。
唐镰和唐逊同时抬头,两年未见,自家大姐比之原来竟美艳三分,虽在月色下,面容有些模糊,但那惊人的美丽依旧。
“看来这两年大姐过的十分舒心。”唐镰二人心下同时暗想,随即就听唐逸开口问道:“怎样?”
唐月先朝唐镰和唐逊这两个弟弟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正鬼千岁,答道:“这周围没有异动,那人是单身而来。”
唐逸点了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并不意外,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耽搁,一会且审问于他,再分将其顺路送将回去,交与二伯也就是了。”
唐月闻言,自不反对。
不过唐镰却是面色有异,唐逸见了,忽然一省,沉声道:“镰兄此番出川,有什么任务?”
见唐月也望了过来,唐镰不由得有些懊悔,只要方才再等上片刻,那该多好,如今密信已失,后悔已晚。
“二伯交与我一封密信,要我和十六弟一起去剑竹岛寻飘渺天宫主人,此信关系我唐门生死,中原安危。”这任务虽然秘密,可到了如今,却也没有必要瞒着唐月和唐逸,所以唐镰和盘托出,随后悔道:“只可惜方才我以为性命不保,出手将那信毁了,却是耽误了大事,便是再回川取信,一来一回,也要耗去半月时间。”
唐逸一听,眉头微皱了皱,方才他也看到了唐镰的动作,如今想来,这密信被毁,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为了考验唐镰而耽搁片刻,却也不至如此。
“那信里写的什么?”唐月闻听密信如此重要,心头不由得一阵焦急。
唐镰摇头道:“二伯没有告诉我。”
唐月闻言,转头望向唐逸,她并不知道这信被毁与情郎有些关系,她这一望,纯是希望唐逸想些办法出来,对于情郎的智慧,唐月可是信任的紧,只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事能难的住他。
唐逸见唐月望来,忙将眉头松开,笑道:“月姐放心,我来想办法。”
唐月闻言,嫣然一笑,竟是看的唐镰和唐逊一呆。
唐逸摸了摸耳上金环,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我与月姐方从海外归来,中原武林的局势,尤其是川中西南西北等地,还不知晓,镰兄且先说上一说,尤其我唐门如今可被人威胁?”
说着,唐逸席地而坐,又指了指地上,着几人一同坐下,却是个长谈的架势。
虽然心里紧张懊悔,可坐在地上,面对唐逸,唐镰的心竟然静了许多,随即将这两年里,尤其现在,关于唐门和点苍等派的关系说了一遍。
这两年里,唐门并没有如常人所想,趁其他名门元气大伤之际,大肆扩展势力,甚至连同在川中的青城和峨眉的势力范围,都少有侵占,只是一力的招揽人手,壮大实力。与此同时,点苍册趁机东进,先占了贵州,随后更是有意朝中原腹地进发。对此,唐门并没有干预。
“这是因为二伯他们不愿与点苍内斗,所以有意放任。”唐逸听到这里,没有丝毫意外,早在两年之前,他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那之后呢?”唐月在旁问道。
唐镰摇头道:“点苍不知好歹,二伯都已放任,可他们却仍不知足,反以小人之心度之,疑我们积蓄实力,乃是要不利于他,所以纠集昆仑派来攻,只道除去唐门,东进路上,再无阻挡。”
说到这里,唐逊气道:“那昆仑派也是,远在西域,竟也来助纣为虐!难道真以为我们唐门好欺不成?”
唐逸听到这里,与唐月对望一眼,沉声道:“如此看来,却是武帝那胡人的伤好了,有心动一动。”
唐月点了点头,这两年里,她没有少听唐逸的分析,内情也是知道些许,自然心里明白,不过唐逊就有些不明所以,倒是唐镰,神色一动,似是想通了什么。
见亲人,喜灌心髓。四三六
“若没有武帝那等高手出言相助,点苍的安静仙与昆仑的许南清都不是愚笨之人,唐门实力他们岂会不知?更何况唐家堡之坚,天下闻名,他们怎敢贸然前来?就算他两派联手侥幸胜了唐门,也是惨胜,余下残派又哪守的住到手利益?”
唐逸之言,却是说与唐逊来听,唐逊不过是往日里埋头练功,于这门派间的事,没有心思却听罢了,如今唐逸开口,唐逊登时明白过来。
唐逸见唐逊点头,不再多言,当下再道:“如此说来,镰兄手中的密信,我倒是猜得一二,想来必是二伯担忧武帝那胡人,所以要寻飘渺天宫主人前来相助,有飘渺天宫主人在旁,那武帝再强,也便不足为惧了。”
当然,唐逸倒拿不准飘渺天宫主人与武帝这二人究竟谁强谁弱,飘渺天宫主人在晋通天,境界更高,可武帝双头四臂,几如二人合力,又大占便宜。不过有一点,唐逸却是清楚的很,只要飘渺天宫主人来了唐门,武帝便绝不会轻易出手,一场惨胜惨败,于他都无好处。
“不过如今四十九院也是赶来,会不会趁乱害我中原?若此番请到飘渺天宫主人,武帝又或四十九院反趁机攻剑竹岛,岂不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也平白害了飘渺天宫。”唐月自然希望唐门无忧,不过这番去请飘渺天宫主人,内里漏洞似乎颇多。
唐逸闻言,倒不在意,笑道:“以通天高手之能,千里之遥,不过一二时辰罢了,飘渺天宫主人真要有意前来,随时都能够回转,哪会怕了四十九院?更不说那剑竹岛上可还有飘渺天宫的一众好手。”
说到这里,唐逸一顿,再道:“再者,飘渺天宫真正的威慑乃是东文鼎东老前辈,不论是武帝还是四十九院,他们的心中都明白,就算尽屠剑竹岛,只要东老前辈活着,那他们就要承受通天高手的无边怒火,那可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想来没人会做那蠢事。可以说,只要东前辈无恙,剑竹岛便无需担心安危。”
唐逸所言的,才是通天高手的威力所在,孤身独剑,神行千里,无人可挡,除非当真有把握杀了通天高手,否则谁会去任意招惹?飘渺天宫之所以能逍遥于中原武林,这便是原因所在。就算是嵩山决战,那许多名门,都眼看着飘渺天宫在旁敷衍,却都没有一丝怨言。
“倒是点苍……”
唐逸略一沉吟,那边唐镰便是接过话来:“点苍伙同昆仑,勾结外敌,为了一己之私,乱我中原,罪不可赦!他们也不怕被那胡人利用,与我们争杀过后,两败俱伤,恁地让那胡人得利!”
唐逸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常人闻听点苍的所为,自然会有如此反应,唐镰之言不可谓不对,但唐逸从来不曾小看任何一个名门之长,许南清倒还罢了,昆仑多少年来被拒于名门之外,可那安静仙,唐逸却从不敢小觑。虽然不很清楚安静仙,但其能做点苍的一门之长,哪会简单?哪可能轻易被武帝利用?
“点苍此来,与武帝怕是互相利用,彼此算计,只看谁更胜一筹了。”唐逸心下暗道:“这一战,点苍昆仑合力,若能胜过唐门,那点苍的东进之路便豁然而通,只要到时飘渺天宫依旧半隐于孤岛之上,那点苍可就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派!这等诱惑,对于原本在十大名门之中,敬陪末座的点苍,是根本抵抗不了的。”
唐逸暗摇了摇头,果然利之一字,令人疯狂。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见唐逸沉吟许久,唐镰不由得开口问来,这次送信的任务,不论原因为何,终究还是失败了,所以唐镰最是关心。
唐逸闻言,抬起头来,笑道:“这一趟剑竹岛便由我去罢,就算没有密信,我也会将任务完成,镰兄你们带着正鬼千岁先回唐门,与二伯交代一下便是。”
唐逸言语之中,满是自信,不由得唐镰二人不信服,听过之后,二人竟是没有异议。
唐逸又看了眼地上的正鬼千岁,就见他正紧紧盯着自己,目光阴狠的好似毒蛇一般,唐逸不禁摇了摇头道:“此人暴戾非常,想来性子也是狠辣,仓促之间,要从他口里得到消息却也不易,如今时间紧迫,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这就带他回川更好。”
唐逸做了决定,唐月自然不会反对,唐镰和唐逊也觉这是最佳。
见三人都是同意,唐逸直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泥土,笑道:“那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说着,转头朝唐月道:“月姐,此行剑竹岛,我一人便是足够,你还是护送镰兄他们吧。”
有正鬼千岁这等意外在前,谁都难保归途不出岔子,有唐月这等高手在旁,才是保险。唐月闻言,虽然有些不愿,可终于还是一笑,点头应下。
话已说尽,天色正深,四人也不歇息,一东一西,分头行了去。
又过数日,川中,唐门。
“月儿!”
唐冷望着眼前的女儿,几是不信!
两年之前,唐月和唐逸失踪海外,这与死讯无异,就算唐冷有时会安慰自己,可也知二人生还希望渺茫,也正因此唐冷直是老了十岁!可谁曾想今日唐月竟又站在自己的身前,毫发无损。
大悲大喜之下,就连唐冷这般镇静的人,亦不禁手舞足蹈起来,竟上前扯住唐月,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兀自停不下来。
唐月抿了抿嘴,重见父亲,她的心下也是欢喜的很,自然便由得父亲,尤其方才进来,见到父亲的衰老模样,唐月便是一阵心痛,暗道再不远行。
“呵,两年不见,月儿更像女儿家了。”唐雪在旁看到唐月的表情,不由得笑道。自从听门下传禀,说到唐月归来,唐家四兄妹,就连身残的唐冰也乘了竹椅而来,唐雪与这侄女最是亲厚,自然更是喜不自胜,毫不比其父唐冷差上半分,若不是唐冷这时还不放手,想来唐雪也要上前摸上一摸的。
唐雪说的大声,唐月听了个满耳,面上登时升起两抹红晕,愈发显的娇艳无比,唐雪哪看不出?这定是两年里,唐月与唐逸过的快乐,又远离中原武林的琐事,竟是往日英气尽敛,大显女儿姿态。
“这样也好,最少那两年里,月儿可是自在的活着,自幼月儿便没有享受到女儿家的快乐,那两年也算是补偿了。”唐雪想到这里,忽然念起点苍昆仑一心要战,唐月这一回来,怕又要重回旧观,快活不起来了。想到这里,唐雪的面色不由得一黯。
等到唐冷放手,唐月这才与叔伯姑姑见过,也就在此时,众人才念起唐镰和唐逊还在外面。
算算时日,这二人不可能去了剑竹岛,唐冷的眉头一皱,收慑心神,当下将唐镰召唤进来,把这路上的情况问了个仔细。唐镰不敢隐瞒,自然将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你们遇到正鬼千岁,几是被他所杀,幸得逸儿相救,可密信却早一步被你毁了,如今只得由逸儿亲去剑竹岛?”唐冷似是在问唐镰,又似自言自语,唐镰在下首肃立,大气也不敢长出,不论如何,他这一次任务终究是失败了。
沉吟片刻,唐冷看了眼唐镰,摇头道:“镰儿不必紧张,这一次乃非战之过,密信虽毁,可有逸儿在,亲去剑竹岛上,却是比那密信还要管用。”
唐冷今日再见爱女,又得知唐逸未死,心怀大畅,也不为难唐镰这个侄子,当下和声道:“镰儿毁了那信,做的不错,很是果断,那信里可有些秘辛,若被外人得去,恐坏大事。”
唐镰闻言,心头一松,二伯不会来骗自己,这般说来,自己的愧疚惶恐终于去了大半。唐冷见唐镰轻松许多,笑了笑,可暗里却又微微摇头。
又过片刻,唐冷再道:“那个正鬼千岁何在?”
唐镰忙道:“就在门外,十六弟正在一旁看管。”
唐冷点了点头,提高了些声音,着唐逊将人带进来,便要审问,唐雪见了,秀眉忽然一皱,有些厌恶,当下起身,拉住唐月的手,笑道:“审人便由你爹他们去审,咱们姑侄俩去后面说话。”
唐月闻言,心知自己这姑姑不愿见那些酷刑,虽说在襄阳,遇到正鬼千岁这般死硬之人,还没有办法令其开口的话,等到了唐门,以唐门那无数的是药物手段,便是铁人也会让他张口!只不过其中情状太过不堪,自己的姑姑却是最不喜的。
其实唐月也不喜欢这等酷刑审问,只不过要走,却也需要父亲同意。
唐冷见女儿望了过来,又见妹妹不喜,本想让唐月也来旁听的他,也只得点头同意。唐雪知道自家二哥是以冷面闻名江湖,也只有对自己这妹妹和他的女儿爱护,这才迁就,当下朝自己的二哥一笑,拉着唐月出得门去。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七
“你姑父在书房读书,我们还是不打扰他。”出得门来,唐雪拉着唐月朝她的原来的旧处而去,笑道:“月儿的房子,你爹可是天天派人打扫呢。”
说着,二人来到唐月住的小院,果然如唐雪所言,小院子里整洁如新,并没有因为两年没有主人,而有一丝的破败。
唐月的屋里,一切就和自己两年前的一样,姑侄二人就坐在床头,唐雪迫不及待的询问这两年里的旧事,自头一一问过。听闻唐月说起和唐逸一起火烧倭寇,这可比唐镰等人带回来的要详细许多,也就在这时,唐雪忽然问道:“听说与逸儿一起剿倭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唐月闻言,知道姑姑说的是朱玉,当下嫣然一笑,笑容之中,满是自豪,直看的唐雪颇是诧异。
这也不由得唐月不自豪,朱玉的身份,唐逸早与她说了个通透,似那等金枝玉叶,又生的貌美非常,更比自己年轻许多,可唐逸却依旧选择了自己,这让唐月怎不欢喜?又怎不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情郎而感到自豪?就算那时情郎与自己坦承,说他与朱玉二人的身份相去太远,根本也没有机会走到一起,不过唐月却从不这么认为,以情郎的才资,真若有心攀附,便是皇家再尊贵非凡,亦会侧目,自此平步青云,并非神话。
唐雪听着侄女的解释,笑容渐渐怕满脸上,直到最后,也和自己的侄女一般,自豪起来。唐逸的作为,实在是令她满意非常,心里也为侄女能够寻到如此夫婿而欢喜骄傲。
“朝廷水师出海剿倭,你们也一并随了去,之后朝廷水师大胜而归,为何你们耽搁了两年?”唐雪也不再纠缠朱玉,终于有时间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相比朝廷水师的那些普通人,自己侄女和未来侄女婿的武功可是高出太多,既然水师都能凯旋而回,为什么侄女他们却要耽搁两年之久?
唐月闻言,又念起当时惊险,心有余悸道:“我们尾随森见群真去到倭寇的落脚之处,那边的战船亦有不少,不过与水师比起,自然相去甚远,只不过那些战船要除去不难,可岛上的倭寇余孽,就不那么好除了,水师人虽不少,却不擅陆战,更何况岛上还有些倭寇中的好手,所以侄女和他便一起登了岛去,且做先锋。”
说到这里,唐月明显一顿,随即又道:“更何况据说茹妹妹也在岛上的上月家中,他也要先一步救下。”
“茹妹妹?”唐雪的眉头一皱。
唐月面色微微一红,声音低了些道:“是冯茹妹妹。”
“冯茹?”唐雪先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即便是省将起来,面色不由得一紧。冯茹的遭遇,江湖早传了遍,更何况唐门本就早知晓其中细节,唐雪稍一回忆,便是通透,只不过那女孩子固然值得同情,可她若是阻碍了自己侄女的幸福,唐雪又是绝不允许的,就算是自私,唐雪也不介意自私一次。
不过唐雪转瞬便放松下来,既然侄女说起这冯茹,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有的也只是怜悯,那就说明唐逸并没有选择冯茹。
唐月也感觉到了姑姑的紧张,当下摇头道:“茹妹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若不是她放不下那些恩怨执念,便是与侄女一起、一起陪着他,侄女也是愿意的。”
唐雪闻言,再是一惊!她实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女竟然爱的那么深,虽说这世上妻妾成群的不少,但又有几个女子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侄女都能说出这等话来,又是爱的多深?
不过唐雪同时也舒下心来,毕竟侄女方才说了,冯茹放不下恩怨,也就是说,她没有可能与唐逸走在一起。既然冯茹不会与自己的侄女争夫,唐雪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同情,当下问道:“那孩子怎会在倭寇的岛上?你们可是救下她来?”
唐月闻言,少不得又将侯府一事说了,她虽然没有经历,不过唐逸从不曾瞒她:“茹妹妹也是苦命,竟被倭寇虏去做影武者,那上月家的头目是个女子,生的与冯茹妹像极,若不开口说话,真伪难分,如此竟成怀璧之罪,源遁江南亦遭不测。”
唐雪也是心中有感,唐逸与冯茹之间的恩怨,实难分说清楚,这且不算,如今已成孤女的冯茹,远去江南,竟再遇不幸,实是可怜。
顿了一顿,唐月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继续言道:“我们上岸之后,便寻上月家的老巢而去,虽然倭寇在中原劫掠甚丰,可那岛上却寒酸的紧,建筑粗陋不堪,也唯有那公主所住的地方,稍是入眼,所以根本便不需多久,我们就找到了地方。”
说到这里,唐月摇了摇头道:“只是不曾想那森见群真竟然偷梁换柱,将真的上月家公主假做成茹妹妹,吸引我们主意,而他却带了茹妹妹并一些上月家的心腹死忠逃了出去。”
“偷梁换柱?”
唐雪有些惊讶,要说使用这等计策,都是用不重要的人物去换回重要之人,哪有颠倒过来?
不过唐雪也未等片刻便明白过来,倒是有些敬佩:“那森见群真可是见大势已去,便趁乱虏了冯茹那孩子做傀儡,待日后再借上月家旗号复起?”
唐雪说完,也不等唐月回答,心下就已经断定如此,这倒不难猜测,不过就是个挟天子以令诸候的把戏而已,虽然倭寇势力不值一提,但两者的本质不差,且换了一个只是面貌相似的中原孤女在手,比之真正的公主,更好控制。
想到这里,唐雪再点了点头道:“计策不难,难的是他于危难之际,不仅不慌乱失措,反还能为自己打算。那个森见群真生在日本那弹丸之地,没有机缘施展,若给他适当的地位时机,必也是个人物。”
唐雪之言,唐月倒也同意,当时的情郎也有此夸赞,虽说对于劫走冯茹的森见群真,情郎根本就恨不得立刻手刃。
“那结果如何?岛外都是朝廷水师,森见群真带着冯茹那孩子,还有一些倭寇,却也有不少人,要想自海上逃脱,可是难的很。”唐雪问道。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八
依唐雪想来,那岛孤悬海外,又不为外人所知,想来必然不大,如此一来,被水师战船围住,哪逃的脱?更不说还是一群人?
唐月点头道:“姑姑所虑极是,那岛虽然不小,可也并不多大,水师将岛围的团团,想逃出岛去又不被发现,实在难若登天。”
唐雪闻言,却知道那倭寇定是逃出了水师视线,且侄女二人定是遇了些危险,否则侄女之前也不会面露惊慌之色,好在如今侄女和侄女婿都安全无恙,唐雪倒不焦急担心。
就听唐月继续言道:“不过那森见群真也没有想硬闯出去,他是打算躲入之前在这岛上发现并加以修整的洞中躲藏,那里有足够的食水,朝廷水师不可能留住不走,至于我们,以森见群真想来,中原名门因嵩山决战而十去其七,剩下的唐门点苍各派,必然大肆扩张势力,就算彼此再战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唐门可就需要我们回转,所以我们也待不长久。”
唐雪闻言,沉吟道:“朝廷水师不能久留,你们也不能久留,只要他们躲藏的地方足够隐蔽,等上些时日,便就无忧了。这法子虽然简单,可却有效,而且显然,他对那洞口的隐秘,十分有把握,不怕你们和水师寻到。”
唐月点头道:“确实如此,那洞的所在不仅偏僻,而且入口匪夷所思,事后我们才寻了他们出现的地方找到。”说到这里,虽然时隔两年,可唐月依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道:“那洞口竟在岛下,需先潜到水里,然后再找到入口,由岛下浮将上去,这才能进到一处中空的所在。”
唐雪听这入口竟然如此隐秘,就算事先知道岛下有这个入口,要潜水去寻,怕也难的很,更何况那森见群真在洞口处必也有些布置,几可说绝不可能被人找到。
更不说常人谁会想到那岛屿如此奇特,下面竟然还有中空的洞穴?
“既然如此隐秘,你们又怎寻到的?”唐雪当下奇道。虽然对唐逸的才智十分推崇,可这隐蔽之地实在不可能被寻到,之所以能被森见群真找到,想来也应是当年机缘巧合之类。
“难道你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唐雪问道。这一次出海剿倭,倒是因为森见群真这倭寇的出现,凭添许多的变数,也份外的诡变起来,不由得唐雪来了兴致。
不过唐月却是摇头道:“没有,这岛我们本就不熟悉,且上面的倭寇不少,经年累月的,足迹遍布,朝廷水师一到,岛上又乱做一团,哪里分辨的出森见群真等人的足迹。”
“那你们如何发现的?”唐雪不禁追问道。
唐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的羡慕,可随即又是欢喜,直看的唐雪大为不解,只是连连催促。
在这屋里,唐雪也丝毫不摆长辈架子,与唐月就似姐妹一般,唐月经不住姑姑催促,只得答道:“他当时想了片刻,随即便道他也无法。”
“怎会这样?”唐雪闻言,大是奇怪,既然侄女都知道森见群真等人是躲在岛下的了,那又怎会没有办法追到他们?
“难道他们最后逃了?”唐雪忽然想到,这也是一个结果,那森见群真等人若是最终逃走,发现他们远遁的侄女和侄女婿,也可能因此才寻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唐月闻言,明白姑姑的意思,当下摇头道:“森见群真他们一个都没有逃走,那些人,俱都被他杀了。”
唐雪的兴致更浓,唐月见了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轻道:“他当时便猜出森见群真等人必然是躲了起来,不过若是就此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却是极难。之后我们也在岛上搜了许久,直至水师再等不及,却也毫无结果。”
稍是一顿,见姑姑等着自己的答案,唐月继续言道:“那时他便言道,要守在岛上,直等那些倭寇现身为止。”
唐雪闻言一惊!随即便是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这两年未归,他竟是要在岛上守株待兔!既然森见群真那些人有心等水师和侄女他们走了,再现身远遁,那只要守在岛上,终有一天,他们会露面。”
唐雪想到这里,看了看侄女,摇头道:“我说方才月儿的眼中为什么会又羡慕,又欢喜,为救冯茹那孩子,能一守荒岛两年,这要何等气魄和关爱?不过也正因为逸儿重情重性,月儿才又会欢喜,也惟有如此样人,才值得月儿托付终身。”
不过唐雪刚想到这里,却一摇头,疑道:“真要如此,那为何水师传回消息,说你二人失踪于海外?”
若唐逸有心死守那岛,且不谈是否碍于唐门两年之中的发展,最少他也会带回些书信予那朝廷水师,也省得家人牵挂,所以唐雪才会觉得古怪。
唐月闻言,面色一黯,摇头道:“我们没有写书信,他担心水师中有倭寇奸细,毕竟倭寇战船远逊于水师,可却能肆虐多年,尤其眼下海禁,更有传闻水师中人与倭寇勾结,运抢货物,所以他不仅没有留下书信,甚至还假做无奈而回,登上水师战船,掩人耳目。也正巧,那时遇到暴风,他便寻了木板,假做落海,而后认定方向,再寻到那岛上安定下来。”
竟然借暴风落水,只凭块木板,便在茫茫海上漂流,这要一个不慎,寻不到方向,岂不是必死?
“他为了那冯茹,竟能做下这等疯狂之事?”唐雪暗里心惊,可更令她心惊的是,自己这侄女怕也是随了他一起疯狂!
“如此看来,便是为他而死,这丫头都是心甘情愿了。”唐雪未想到两年前竟然还有这一番的惊心动魄。
唐月自然知道姑姑想的是什么,当下垂了头,一副认错的样子道:“月儿不孝,让长辈们担心了。”
唐雪本也有些生气,唐月这不声不响的,可让多少伤心?但这斥责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又看了眼唐月,不禁一把抱住,摇头道:“痴儿,痴儿。”
姑侄细语述香闺。四三九
唐月被唐雪抱了住,却是解释道:“姑姑可莫要多心,他并没有要我一同前去,书信虽然不写,可若我能随船回来,自然能将消息带回唐门,只是,只是侄女舍不下他。”
唐月以为唐雪会埋怨唐逸,所以又做解释,却不想更令唐雪心疼起来,不由得哼了一声道:“日后逸儿要是对月儿好,也还罢了,否则便是他武功再高,姑姑也定会打他为你出气!”
唐月闻言,忙道:“他对侄女是当真的好。”
唐雪见自家侄女如此维护唐逸,自然也不好做说重话,更何况他本也喜爱唐逸这个少年,只不过方才太过心疼侄女罢了。
“那好,便当他真疼我家月儿。”唐雪放开唐月,见侄女面上潮红,也不知是羞是急,当下也不再纠缠,问道:“如此说来,你们可是在岛上等了两年?那森见群真可当真隐忍。”
若是旁人,能躲上两三个月,便已算难能,朝廷水师大批战船人手,若是无事,等上几日便不可能在继续下去,等上数月,这已是谨慎再谨慎。
既然侄女和侄女婿两人一失踪便是两年,那只能说明他们等了森见群真那么久。
唐月闻言,先是点头道:“那森见群真确实谨慎非常。”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过姑姑却是猜的不对,森见群真也没有等上两年,而是等了一年半,便受不住了,之后半年,却是他的武功有些突破,这才耽搁。”
唐月所说的他,自然是指唐逸了,唐雪闻言,心有疑惑,不过却只有暂时放下,先问道:“一年半也是长久的很,他们总共几人,食水怎可能够?”
唐月回忆当时见到那洞时的情景道:“我们也有些好奇,毕竟那岛也算南方,冬日里也还算了,到了夏天,食物哪不腐坏?更不说水源,不过等我们到了洞里,才发现,那洞确实生的巧夺天工,其中不仅有全岛唯一的水源经过,洞口处还可用来捕鱼,便是没有存粮,椅不必忧心生活,那些人的人数也不多,不过五六十人,倒还不至供应不上。”
唐雪闻言,不禁又是赞了赞,这等既然隐蔽,又有天然食水的地方,正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也难怪以唐逸之能,也只有守株待兔。
见姑姑不再问来,唐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等了一年半,这期间,他日夜坐守在岛中最高的一处山坡上,既时刻监视,也不荒废时日,直到有一天,森见群真等人再忍不住,终于出来。”
又是一顿,唐月才再道:“不过那森见群真也是小心,他现身的地方,实在险恶的紧。”
唐雪虽然明知这森见群真已死,可依旧好奇的很,当下问道:“他出现在什么地方?”
唐月咬了咬道:“一处悬崖,那悬崖不高,一边临海,下面满是礁石,另外一面是断壁,距离岛上有两丈来高,断壁上有些藤草可供攀缘。当时他们现身,侄女也是发现,于是我们一同赶去,以我们的轻功,森见群真等人自然措手不及,当下便被我们射杀大半!”
唐雪的眉头有一皱,虽然侄女说了,射杀大半,可也等于说,这第一击,并没有将所有人都杀死。
“这也没有办法。”唐月摇头道:“茹妹妹正在他们的手里,我们不能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只好先断其后路。”
唐雪听到这里,忽然问道:“那森见群真应该不知道冯茹的身份吧?”
唐月闻言,不由得敬佩,长辈果然不凡,只转眼便想到了关键,那森见群真手里有冯茹这个令情郎牵挂的人,若他知道冯茹的身份,危急关头,必然会以她为要挟,若是不知,那结果就好办许多。
“可惜。”唐月摇头道:“森见群真本是不知道茹妹妹的身份,不过当年嵩山之盟,那冯家一案牵连太广,知道的人也太多,岛上的倭寇之中,便有曾经去过嵩山的奸细,所以认出了茹妹妹的身份,那森见群真着他的心腹紧紧挟着茹妹妹,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当真未走。”
“这人可是谨慎到了极处。”唐雪的秀眉不禁拧了起来,面对敌人,那敌人武功高强也好,足智多谋也罢,可只要他有漏洞,那便总有战胜他的机会,最可怕的便是没有漏洞,谨慎到了极至的人,那才叫人无处下手。
唐月闻言,不禁失口笑道:“这森见群真确实非同一般,狡诈多智的很,只不过本也没有谨慎小心到如此地步,实是被他迫的。自江阴城外的大败开始,不论森见群真布下多厉害的陷阱,又使了如何过人的计策,其结果却都告失败,反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计就计,一路狼狈逃至海外孤岛,却依旧中了计,以至上月等四家尽覆。”
说到这里,唐月不禁又为情郎的智计折服,笑道:“如此一来,森见群真哪不谨慎到极至?他根本便若惊弓之鸟,躲了一年半,实是无奈,这才出来,要不是他手下等不下去,怕他还要再躲一阵呢。”
唐雪闻言,不禁也是哑然失笑,这么一个人物,竟然被唐逸折磨的如此凄惨,就算森见群真十恶不赦,唐雪也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来。
“那结果呢?”唐雪有些急着想知道唐逸究竟如何处理这等棘手之事。
唐月回忆起来,仍有些心惊道:“森见群真着他的心腹把持住茹妹妹,之后不许我再动分毫,只准他一人前去,更是强离侄女后退二十丈远。”
唐月那时本就没到近前,再退二十丈,且不说见不见得到嵌在半空的悬崖,就算看的清楚,那么远的距离,也足够森见群真等人反应过来,杀了人质。
唐雪闻言,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以冯茹为质,强杀逸儿?”
虽然事隔半载,唐月依旧有些愤恨道道:“确实如此,森见群真要逸弟下到那悬崖处,面向自己,背对了茹妹,他那心腹更是整个人都躲在茹妹妹的身后,只把一只手捉了短刀,横在茹妹妹的颈上,背后那只手上,还有一只短刀,正对茹妹妹的后心。这样,人在身后,看之不到,耳旁又满是惊涛拍岸之声,怎都难以救下茹妹。”
唐雪闻言,不禁也是有些头痛,这可实是个难解的局面。
森见群真他们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震骨传声一说,可自己却是清楚的很,唐逸全是凭震骨传声来听声音,那惊涛拍岸之声对唐逸的影响比之常人还甚!
所以说森见群真这番布置,最终的效果,甚至超出他的想象。
人质在身后,且那胁迫之人,将身形要害都躲在人质之后,只留一只手在前束住人质,又持一刀放在背心,两刀在手,只要唐逸有个异动,暗器稍慢,又或稍是不准,那冯茹便要香消玉殒了。
“甚至森见群真谨慎到让那心腹带着茹妹妹左右轻动,已免被事先记住方位。”唐月补充道。
有了这份顾及,唐逸自然不可能轻易出手,毕竟耳不能听,目不能视,甚至森见群真还让心腹改变了位置,怕是就算唐怀亲至,也没有十成把握,对此唐雪怎不觉头痛?
虽然知道唐逸最后杀了森见群真,可唐雪却真想不出他如何做到,是森见群真他们出了岔子,还是唐逸终于不管不顾?
唐雪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毕竟到如今,只听侄女和侄女婿二人回转,却不知那冯茹去了那里。虽然与冯茹无亲无故,甚至因为侄女的婚事而有些排斥她,但冯茹的遭遇却也让唐雪同情怜惜,心里可也不想这女孩最后落个身死孤岛的下场。
一念及此,唐雪竟然有些个紧张起来,问道:“那逸儿是如何做的?他杀了森见群真?可救出冯茹?”
唐月闻言,见姑姑有些急迫,再忆起情郎当时的惊人之举,面上再现惊艳之色,不禁卖了关子道:“那时他面对森见群真,确实无法转身,森见群真的心腹又挪了地方,凭借记忆也做不得准,左右还有倭寇环伺,可说一有异动,便会为茹妹妹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唐月看了看愈加焦急的姑姑,再道:“而且犹为可恨的是,那森见群真竟借此机会,持了刀来,还待伤人!”
森见群真要伤的人,那只有唐逸一个,借唐逸不敢动手反抗,还如此相逼,着实可恨,也可见他被唐逸迫的恐惧到了极至,竟不敢再在他的面前逃走!
等唐雪再听下去,就听那森见群真的意思,是要借此机会,先伤了唐逸,然后再将其制住,以他为新的人质,阻止唐月动手,这样一来,退路便有了。
而此刻的唐逸,动手,则可保住自己性命,但却保不住冯茹的性命,若不动手,自己就会变做人质,一等森见群真脱离危险,自己必死无疑!不过身为傀儡的冯茹却有活下去的机会。
如何选择?
惊变两载间,四四零
唐雪的秀眉几乎拧到了一起,正自苦想,可一抬头,却见唐月面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一时间唐雪豁然开朗,心道:“若是冯茹当真死了,侄女也不会如此轻松,既然侄女有心思卖起关子,吊自己的胃口,那逸儿必然有办法解决。”
一念即此,唐雪的心登时放下大半,不过那份好奇却是跟甚,毕竟如此一个局面,唐逸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救下人来?
“难道逸而使计攻心?”唐雪不禁问道。
许是唐逸使的法子太过高明,以至半年之后,唐月想起,仍是止不住的赞叹,所以有心为情郎在姑姑面前显示,闻听唐雪的猜测,唐月摇头道:“不是,森见群真已如惊弓之鸟,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若是一个不好,反激起他那同归于尽之心,反而坏事。”
唐雪闻言,奇道:“难不成逸儿强攻?”
唐月想了想,终于透露一些,点头道:“确实是强攻,不瞒姑姑,他不仅强攻,而且还将茹妹妹救了下来。”
唐雪闻言更惊,任她怎么去想,也想不出在那等情况之下,强攻得手,还能不伤人质。沉思片刻,再抬头,见侄女那副得意的模样,心里又是爱怜,又有些不满,不由得伸出手来,就要去呵唐月的痒,唐月不防,姑侄两个,登时倒在床上,笑做一团,直到唐月的眼泪都笑了出来,高声求饶为止。
“看你还敢不敢再作怪。”唐雪也被唐月的反击,结实的笑了许久,再仔细想想,就算以前自己和侄女的关系再好,却也没有如今这番的融洽,这变化因为什么?习而易见。
“有逸儿在,月儿当真快活许多。”唐雪心下暗道。
唐月此刻也不再隐瞒,其实自方才她卖关子起,最想揭开谜底的反是唐月自己,实是因为情郎太过不凡,所使的方法,几如神迹。
“快说,快说。”唐雪在旁催促道。
唐月坐直身体,正色道:“其实说出来,并不繁杂,他只是双手同施一波三折,一颗飞蝗石,打短那森见群真心腹的一只手,两颗飞蝗齐出,自崖边反折,登时将那倭寇打伤,随即反身将茹妹妹救上岛来,至于之后,那就简单的多了,区区倭寇,举手杀之!”
唐雪听的怔住,心道就这么简单?不过转瞬就醒悟过来,举手做出呵痒的动作,威胁道:“看来月儿还在卖关子呢,要不要姑姑再施一番大刑?”
虽然唐雪的手还未碰到唐月,但唐月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威胁,不由得急道:“侄女这便全说了。”
唐雪也不收起手,笑道:“姑姑只想听逸儿究竟怎么在眼不能视,耳不能闻的情况下,把握到那倭寇的位置。”
唐月闻言,忙道:“他并非看不到啊。”
唐雪的秀眉一竖,假做嗔怒:“又来胡说!”说着便要下手呵痒,
唐月朝旁一躲,笑道:“当时侄女也这么问他,他可就是这么说的。”
唐雪一怔,见唐月的神色不似有假,不由得奇道:“他真这么说?那人质在身后,他面前除了森见群真那些倭寇外,就是无垠大海,怎么能看到真后的景象?”
唐月点头道:“当时侄女也是这么问的,侄女的人在当场,可也全然想不通透。”
唐雪大有同感,当下便只盯着唐月,等她揭开秘底。
唐月终于准备全然交代出来,不过她却没有立刻揭破,而是问道:“姑姑,你看我的眼睛,可有什么发现?”
唐雪一怔,不由得望了过去,就见侄女的眼睛,黑白分明,晶莹润亮,便好似珍珠一般,但眼睛再好看,又与唐逸杀了背后倭寇有什么关系?
不过唐月却是一个劲的要姑姑看自己的眼睛,唐雪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有好胜之心,当真仔细研究起来,又过了派宁可,就几她忽然“阿”了一声,伸手捂住樱口,满面的惊奇。
唐月似是早就料到姑姑的反应,也没有多么意外,只是追问道:“姑姑可是明白了?”
唐雪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即有摇了摇头,叹道:“竟然如此!这人眼竟可反映光华,犹如镜子一般!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仅有人发现了这等奇事,更能利用起来!”
唐雪本就欣赏唐逸的天资智慧,可从来没有想如今一样的敬佩,是的,唐雪身为长辈,可对唐逸的这次应对之法,自心底感觉到敬佩。
唐月见姑姑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当下再不遮掩,兴奋道:“这也是他事后说与我听,侄女才发现,原来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如镜子一般,照出对面的景象!”顿了一顿,唐月再是叹道:“不过就算月儿明知道如此,可也只能凑到近前,这才能分辨出来,可他却能相隔丈许,便读出对方眼目中的景象。”
唐逸的目力之好,唐雪早就知道,此刻虽然感叹,可却并不多么惊讶。
就听唐月继续言道:“不过姑姑有没有仔细分辨?这人眼之中的景象却是倒的,所以他与我说,之所以让森见群真逼迫片刻,一来稍运赤瞳,二来不过要反过来计算一下那倭寇的方位而已。”
如此,秘底解开,唐逸确实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看”到了背后挟持疯茹的倭寇,只不过他是借助森见群真的眼睛看到,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森见群真再是聪慧谨慎,也只能失算。
至于之后的一波三折,不过只是打到断壁反弹一下而已,根本便难不住唐逸这样的高手。
唐逸竟能与那等危急时刻,冷静运用,一击得手,其中智慧沉稳,唐雪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随即又摇头道:“可惜这终究只能由唐逸那等目力超人才能使用,常人连对方的出手都不见得看分明了,哪有功夫能力去辨认对方眼瞳中的倒影?“
唐雪可惜的是这等妙法,不能在唐门中普及开来,似那震骨传声,如今已成唐门弟子必修,不论是传声,还是辨认敌踪,都有奇效果,这读瞳之术若也能如震骨传声一般,唐门门下,便等于身后多了一双眼目!
“呼。”唐雪长出口气,又再有些无奈道:“可惜了。”
说罢了,又自振奋精神,倭岛上的那一战,虽然没有什么高手敌人,但其中智斗亦精彩非常,再说最后终究是个完满结局,唐雪也终是将心放下,随即问道:“冯茹那孩子呢?可与你们一同回转?”
冯茹不过是个弱女子,一个人在岛上难以生活,且真将她一人留下,着实残忍,只不过此来未听说侄女他们还带了旁人。
“还是说你们将她安顿到了其他地方?那处可是安全?”唐雪关心道。
唐月道:“我们将她带到江阴,暂托许老前辈照顾,那边还有她之前的丫鬟,也算安顿下来。”
说到这里,唐月见姑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心下一动,摇头道:“茹妹妹被他救了,再难提起恨意,可终究难放下弟弟被杀的执念,所以只求能安静活下去,却不想再与我们见面的,”
唐雪虽然之前就听唐月说了冯茹难放下那些恩怨,不过唐逸这一等年半,又舍身相救,她又怕冯茹回心转意,如今再听侄女的答复,心中终定,也便在这时,才忽然念起方才未问的问题:“月儿方才说,那之后半年,逸儿的武功有所突破,这才耽搁,那如今逸儿的境界如何?”
唐月闻言,面现骄傲之色,喜道:“救了茹妹妹后,我们本是计划离开,可那夜他忽然开悟许多,便寻了倭寇的房子里,闭关起来,其后半年再出,与侄女说道,当年德皇前辈所赠,他已尽得,武功终于可算有成,且领悟了许多妙法。”
唐逸在两年前,武功便不逊于自己的侄女,可那在唐逸的口中,竟然不算武功有成!如此说来,两年后,他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唐雪不由得心下揣测,面色有些变幻。
唐月起先本是炫耀情郎的才资武功,可谁想姑姑听后,竟然着紧的很,不由得奇道:“姑姑怎这么在意他的修为?”
唐雪接下来所言,让唐月大惊,却原来点苍昆仑昨日竟派人送来战贴,言到月后,九九重阳,便要来此决战,唐家四兄妹虽然早有准备,可也未想到这一战竟然来的这么快。如此一来,危急关头,唐逸的修为境界,自然也是重要,越是精进,唐门越多份力量。
唐月闻听点苍竟在昨天便下了战贴,怎不吃惊?不过想起情郎与自己解说的秘密,心下又不如何的慌张,当下安慰道:“姑姑当初也是去了屋里,应该知道,那万羊岗下,别有乾坤,我们可有的是帮手。”
唐雪当然知道侄女指的是什么,可竟没什么喜色,叹了一声,摇头道:“你们回来的急了,想是没有听说,早于嵩山决战后不到三月,那万羊岗头,朝廷储存的火药一时疏于管理,竟然走火爆炸,整个封祀坛尽皆被毁。”
唐月闻言一惊,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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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呼,还有一万六千字。
PS2:昨天,脚脚喝药了,以前感冒都是多喝水硬抗的,可这次落下的字数不少,不能耽搁,于是一咬牙,一狠心,到楼下药店,花了八元钱买得一盒虽然上面写着斗大中文,可脚脚完全读不懂名字的感冒药。结果印证了一个哲理:看不懂的果然是高级的!脚脚只喝了小小的一片,三小时内,烧也退了,脑袋也清醒了,打字也如风了,真是要多神奇有多神奇。
PS3:不枉花了八元钱,已经把那盒高深莫测的感冒药放进冰箱收藏。
惊变两载间,四四一
“封祀坛竟然被毁?”
就在唐月得知这惊人消息之时,唐逸却也终于得闻,他与唐月三人分头东西,要从襄阳去登州,唐逸先经南阳,再过汝州,开封,直穿河南,由此道路,进临山东。不过就在经过嵩山脚下,稍做采买食水之时,却是听人说起,两年前,那封祀坛便是被毁,是夜,或光冲天,轰鸣之声,四野皆闻!
这传闻,在当时本是传遍了天下,只不过过去几近两年,终于没人挂在口边,若非唐逸素哦在之处,就靠近嵩山,怕也一时听之不到。
唐逸登时便是一惊,再顾不得去剑竹岛,转身便朝万羊岗急驰而去!
嵩山,东有万剑宗,西有少林,一山而有两个名门,各领一盟,对分中原武林,往昔是何等的繁盛!但如今,万剑宗人去楼空,少林只余几许年轻和尚和些普通僧人,昔日嵩山,分外萧瑟。
不过唐逸却没有心情感叹,快步来到太室少室之间的万羊岗前,果然就如人们传说,其中的封祀坛处,比之以往,更陷了许多,自万剑宗施展剑神图后,封祀坛便已被抹的平了,如今再看,又在其上,再塌陷许多,显然是那次爆炸所为。
不过唐逸围着岗头漫步,心里却怎都不信这是朝廷火药所至。
“锦衣卫来此守护,又非是打仗,哪会带什么火药?就算带些火器,也不可能有如此威力。”唐逸看着眼前惨状,心头认定,这必然是有人故意运来大批火药,之后一起印燃所至!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会来炸着本就是废墟之所,唐逸却是清楚的很。当年德皇重伤,留了自己与万剑宗宗主行云在旁,之后做了两间大事,一是在武功之上,助自己与行云再上一层,二便是设下今日之计。
“今日一战之后,中原之乱再难抑制,名门之间,或有恩怨,或恐自身安危,或贪财利,彼此纠缠之下,已不是想停便能停下的,任何一派都已身不由己,中原之乱,除了一个方法之外,再没有阻止的可能。就算那唯一的法子,不仅冒险,也没有十足把握解决通透,更不可能立时见效。”
德皇为唐逸行功之后,又助了行云一力,本就重伤的他,此刻已然将死,不过头脑依旧清醒,看着左右两个年轻人满面的悲伤,德皇不由得微微一笑,趁自己还有写气力,沉声又多言了几句,直将最后的嘱托说了出来。
那时唐逸正满心愧疚,毕竟他中了武帝之计,错将其通天之能,告诉了德皇,以至令德皇疏忽,虽然唐逸和德皇的心里大豆是有数,就算武帝不使此诈,那双头四臂惊住德皇的可能亦是不小,只不过有唐逸在前铺垫,武帝的把握更大了。
所以唐逸心下愧疚,既然救不得德皇,那为其分担身后之忧,却也算是补救。因此一等德皇话落,唐逸便是立时开口道:“那唯一法子为何,还望前辈告知,晚辈必然尽力促成!”
德皇闻言,笑了笑,今日将死,他请了唐逸前来,为的也是要他帮助自己,眼下这少年主动请缨,自然是好事。不过德皇依旧先是安慰唐逸,着他不必在意武帝的利用,随后才道:“要阻止中原内乱,强压已无可能,劝说更是无用,所以不如不退反进。”
唐逸和行云闻言都是一怔,随即沉思起来,唐逸自然聪慧无比,行云则因为早与德皇接触,屡受德皇教诲,所以思路相近,不多时,两人都明白过来。
唐逸先一步道:“与其名门各自为战,将中原搅做一团,彼此结成世代深仇,倒不如加一把气力,让他们选择一处,一战而定?”
闻言,行云也望向德皇,这也是他所想出的结论,可又有许多地方想不通透,这般大战的结果,也未能好上多少,更何况武帝这般的外侮还被放走。
德皇见了两人疑惑,勉强笑了笑,言道:“这一战的原由,正如唐公子所言,只不过我们要在其中做些手脚,这就要两位配合了。”
“手脚?配合?”唐逸和行云对视一眼,不过德皇也并没有深言,只是指了方才交与他们的竹筒道:“方法就在其中。”
事后唐逸和行云这才是明了那竹筒中有一份残缺的剑神图,供行云率领万剑宗使用,又指明万羊岗头,封祀坛下,乃被当年则天皇帝下令挖空,其中暗引水源,可储食品,可供数千人生活。
只不过不待两个年轻人看完,德皇便是再道:“这一决战,行宗主身为东盟之首,实力最强,可为主,一等决战,务必将少林等派引至封祀坛上,之后再展剑神图,而其地下,亦放置一些火药相助,将这地方针的塌了,借此遁走名门主力。”
说着,又看了眼唐逸,笑道:“唐公子虽然还未身居高位,可智慧还胜老朽,此番有老朽相召,提了名声,再出言撮合嵩山决战,到时公子必然能得唐门重用。嵩山决战,也不能将所有名门俱都陷在地下,总要留下几个,安定江湖,除了严枝兄的飘渺天宫必然不会有伤元气外,还需留下一二名门,比如唐门。”
唐逸闻言,登时明白过来,不由得暗叹德皇苦心,更是感激德皇对自己的提携之恩。
德皇说到这里,稍做休息,再道:“至于其中如何操作,想来以行宗主和唐公子之能,必然不需老朽多言。”
德皇言罢,见一旁行云面有疑惑,不由得和声道:“行宗主还有什么疑惑,大可问来,老朽之意虽然写在那纸上,可毕竟言语寥寥,不比直说。”
行云知道德皇命在旦夕,当下也顾不上太多,急问道:“晚辈有两点不明,一是为何放那武帝离去,平白留下大患,二是陷了许多名于地下,又有何用?”
德皇点了点头,也没有余力再做什么考较点播,只尽最后气力言道:“留下武帝一命,为的是要给中原武林一个掣肘,好嵩山决战后余下的名门有些顾忌,有此外侮在侧,不至再起争杀。至于陷了那些名门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