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阴人的不怕被阴
当掌控生与死的劫剑现世,苏小溟凭借身为女儿对父亲的了解,她意识到,恐怕要开始屠场了。
父亲大人就是这样。
不出手的时候,安静得像朵小白花,可一旦出手,就是灭世大招。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停下。”小溟突然说。
旁边的忍者顿时心生警惕,向四周看去,但周围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远处除了硝烟就是炮火,也全无半点陷阱的可能。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道。
“有埋伏。”小溟说。
埋伏!
埋伏在哪?
忍者顿时心中一寒。
他自认为是识破陷阱的高手,此刻却没有半点察觉。
袖中,两柄无影的锋刃出鞘,寒芒闪耀。
将锋刃握在手中,忍者感觉踏实了一些。
他瞥了小溟一眼,刚要开口,小溟却将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
忍者点了点头,小溟靠近了一些。
“看到埋伏了吗?”她问道。
“没......没有。”忍者犹豫着摇头,“竟然能躲过我的探查,这种存在,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北风灌进硝烟里,斑驳的教学楼墙在风中发出呜咽。
小溟眯起眼,轻轻走到忍者面前。
“看到埋伏了吗?”她天真一笑,重复问道。
忍者看着这笑容,不由得想起“冰清玉洁”这个成语,然后愣了一下。
“没......”
噗嗤——
风在这片区域呼啸着折返,如同忍者旋转的头颅,他仍旧没有看到埋伏,只看到自己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血从割破的动脉中喷涌,仿佛要把体内积压的郁悒一股脑释放。
砰。
忍者的脑袋滚落在地上,撞到一处坍塌的楼板后停下,那片角落就仿佛洒上了猩红的鸡尾酒,变成沾满残忍的画布。
他的世界至此一片灰白,连个火种都不剩。
“傻瓜,我就是埋伏啊。”
灵力凝成的匕首碎裂,小溟将天真的表情收起,站在风中,冷漠地将黑发拨到耳后。
......
成群结队游荡的鬼影军团,仿佛月球投在地球上的阴影,将这个城市笼罩。
凭借着似乎横扫一切的威势,他们向学园都市张开血盆大口。
但一个A+级道具,不可能如此强力,召唤终究有时间限制。
再过半个小时,这几支浩荡的军队就会重返影子的国度。
事到如今,谁都能看出,三组织败局已定。
燕新解决完最后一支哥布林将军队,飞到了楼顶上。
说是楼顶不太合适,因为这栋摩天大厦已经半边倒塌,最上面十层都被削去,所谓的天台就显得名不副实。
不过主要是图个氛围,也就不在乎了。
燕新将上条当麻扔在一边,茵蒂克丝被她用一份豪华便当收买,此刻正大快朵颐。
上条当麻有些尴尬。
他不清楚这个场面该说什么。
但为了缓解这种氛围,他必须说点东西,骚话也好吐槽也好,总之拯救一下情绪环境,避免这个叫燕新的女人将自己扔下去。
但上条当麻是个纯情处男,没有太多和女生交流的经验。
他的脸涨得通红,最后眼角余光瞥到茵蒂克丝在吃便当,才憋出一句:
“你不饿吗?”
“奶妈可以自行补充能量,不会饿,”燕新想了想,又补充道:“更何况我还带了不少AD钙奶。”
上条当麻有点想歪了。
心说现实真是悲哀,AD钙奶可能只有A,没有D。
“你走神了?”
“呃......没什么,”上条当麻故意换了话题,“战局怎么样?”
燕新耸了耸肩,倚在断掉一半的承重墙上,同时法杖一挥。
一道蕴含魔力的弧线。
“马马虎虎。”
法杖上镶刻的六颗宝石突然亮起。
魔力的弧线扩展成平面图,上面一处处红点移动。
“这是学园都市的卫星监控图,”
燕新腾出一只手,指着其中几处红点密集区,“学舍之园,三泽塾,地下街,这都是重点区域。”
恐怖!
密密麻麻的红点,让上条当麻有些心惊,差点得密集恐惧症。
怎么会这么多?
他与这些鬼影交战过,知道对方的实力。
高超的古武术与强大的身体素质,以及特殊的能力,再加上成群结队的特性,可谓是难缠至极。
即使上条当麻有幻想杀手,只需摸一下就可以将其抹杀。
但这么多一起涌上来,神仙也摸不完!
他的咸猪手,可没修炼到佛山无影脚的境界......
“应...应该能守得住吧,那么多能力者......”上条当麻吞了吞喉咙,声音有点颤抖。
“放心,已经快要结束了,只是召唤物而已,撑不了太久。”
说着,燕新拿出智能手机,开始联系还在战斗的队友。
几秒后,接通。
“团长,我这边已经解决了,你那边怎么样......”
她一边问着,一边对比学园都市平面图,
“嗯,好的,明白了,那神风前辈呢?他没有召唤精灵......这样啊,没问题,地下街是吧,手办给我就好,那挂了。”
将电话挂断。
“怎么样?”上条当麻忍不住问。
燕新沉默着,表情很严肃,让上条当麻有种糟糕的预感。
“去地下街,森之黑山羊的幼崽出现了!”
......
牌局还在继续。
苏天轩貌似开始转为劣势,对方打出了王炸。
他现在手里还有十二张牌,而对方已经走了大半,马上就要胜利离席。
“召唤出黑山羊幼崽?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苏天轩讽刺地说,“信奉克苏鲁的感觉如何?”
“很棒,只要能获得力量。”
大祭司笑着回道。
只是这笑仿佛爬满蛆虫的玫瑰,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克苏鲁教徒,这是地球异能者的一部分。
但通常情况下,大部分异能者都排斥他们的存在。
这种排斥掺杂了复杂的情感。
既有对于诡异与恐怖的畏惧,也有对于代价的厌恶。
“不是通过正统仪式召唤的吧,”苏天轩揭穿了他的把戏,“让我猜猜,《Overload》的超位魔法?”
大祭司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他嘴硬道。
圣堂之主和神原首领沉默不语。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很可笑。
拥有高阶道具的组织,可不只是祭司联盟,你以为轩辕之血的储备会比你们少吗?
你们能从修复者那里交易来道具,人家也可以,而且未必比你弱。
这样想着,两人却也不动声色。
他们静静地看着,想知道苏天轩该如何处理。
不管怎样,黑山羊幼崽都能逼出他的几张底牌。
苏天轩将十二张牌扣在桌上,背面露出。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知道吗?一个永远赢牌的方法。”
硝烟从窗外腾空而上,混着杀喊声与炮击声,遮住了苍茫的天空,随后一点光倾泻,穿越了八分二十秒的时光来到地球。
里面是来自过去的辐射,蕴含着来自过去温度。
以至于苏天轩的动作,都仿佛带有时间的神秘。
牌被一张张翻开。
王炸,王炸,王炸......王炸!
总共六组!!
苏天轩歉意地说:
“抱歉,我出老千了......艾华斯!动手!”
第三十五章 栽了
艾华斯,学园都市中的圣守护天使。
在都市坠落后的第二天,轩辕之血就与其暗中交易,一番PY之后,双方结成同盟。
今天三大组织的成员敢进来,就要有团灭的准备!
圣堂之主面色一变,扯碎空间卷轴想要开溜。
他的身体闪烁了一瞬,但一瞬之后,却再无半点反应。
怎么可能?
空间卷轴无效!
心中翻江倒海,圣堂之主慌了神,向四周看去,却发现其余二人也是同样惊恐。
完蛋!这次翻车了!
仓促之下,一道拳影划过眼前,体内气血翻涌,他倒飞出去,承重墙轰然坍塌。
百米高的摩天大厦顶层,玻璃幕墙成片碎裂,纷飞的光影里一口老血喷出。
但圣堂之主无暇顾及这些。
他抬起头。
仿佛航天母舰压迫苍穹,巨大舰身投下一望无际的阴影,阴影一点点扩大、扩大,时间沉沦着陷入泥沼。
白天被驱逐。
在无尽阴影的中央,一个隐约的人影伫立。
幻术遮掩了他的面容,只有一把剑悬浮在身后,如同黑暗的源泉,散发着幽然的恶意。
那种气息......
是传说中的十阶异能者!
圣堂之主几乎难以呼吸,他用异能改变重力,艰难地悬浮在半空。
“这......就是你的底牌?”
大祭司与神原首领早就说不出话,呆呆地抬头,呆呆地仰望。
圣堂之主死死地注视着苏天轩,但没有得到回答。
“呵呵,呵呵......”花白的头发披散,这个首领癫狂地笑着。
全都是骗局!
无论是圣堂还是神原,亦或是祭司联盟,全都被骗了!
也难怪轩辕之血敢独占学园都市。
有这种底牌在手,管它什么禁区禁地,哪里不敢占?
“那个家伙,是叫艾华斯吗?”大祭司麻木地喃喃。
栽了,真的栽了!
三人心中,对苏天轩的评价高了数分。
以前自己组织不断试探轩辕之血的底线,甚至派成员入驻了特区,现在看来,全都是苏天轩的诱敌深入之计。
苍穹之上,那个身影拿起了剑。
似乎只要轻轻一劈,就是山川破碎世界崩毁。
圣堂之主绝望了,沉到不见天日的海底。
但下一刻......
一抹金光爆射,交织出的天罗地网刺破阴影。
光掠过圣堂之主周围,万物都被涂上金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九级异能者?又一位大佬?
那是谁?
下意识地,圣堂之主望向苏天轩,发现对方的表情......
好像...和自己差不多。
又是诱敌深入之计!
“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如此算计我们!”
听着圣堂之主的怒吼,苏天轩错愕地看向天空。
目光穿过玻璃幕墙破碎后留下的空洞,扭曲的铝梁化作框架,将黑金色的光影框起,狂放的色彩仿佛是印象派的巅峰之作。
苏天轩感觉自己的大脑卡机了。
那个阴影是什么东西?
明明金色的才是艾华斯啊!
而且,那个拿剑的家伙,气息竟然比艾华斯还强?什么鬼?
这一刻,苏天轩突然明白了。
三大组织凭什么有胆深入学园都市?
真是早有预谋,全都是骗局!
那个阴影中的十阶异能者,比艾华斯还强的存在,恐怕就是三大组织的外援......
这次,轩辕之血真的栽了!
半边璀璨,半边黑暗,交界处是寂灭的灰。
气场的洪水卷席学园都市,哪怕是诺亚方舟都逃不过被淹没的制裁。
可怜的黑山羊幼仔,此刻只能在地下街区域咩咩叫,温顺得就像小鸡仔。
天上两尊大神,随便一个的气势,都压得它们抬不起头来。
但大神也有强弱。
霎时。
长剑撕裂天空,金光暗淡。
其中一个身影直直地坠落。
之后没人清楚发生了什么。
似乎就在眨眼一瞬间,他们跌入了一个平行的世界。
硝烟的味道消散,鬼影在曦光中蒸发。
所有阴霾被湛蓝的天空驱散,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中。
印有“热烈欢迎转学生”的红色标语在风中猎猎作响,光秃秃的榆树投下纵横的影子。
苏天轩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办公室中,左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玻璃幕墙完好无损。
圣堂之主,神原首领,大祭司,都不见踪影。
他发出一条短信,随后从电脑椅上起身。
走到墙边,伸手触摸着幕墙的材质,向下俯视,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愣了三分钟后,手机叮的一响。
短信回复。
“影子:大祭司、神原首领已死,圣堂之主下落不明。”
苏天轩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脑中,反复播放着一道徘徊不去的身影。
那个拿剑的家伙,究竟是谁?
......
“是他~就是他~!黑猫警长!”
小溟正在看动画片,虽然她心智成熟,但奈何演技逼真,装得和同龄小女孩一样天真。
自从学园都市的转学典礼过后,已经过了三天。
由于妹妹搬家,所以小溟和纤月就搬了进来,幸福美满的同居生活就此开始。
“你唱错歌词了,小溟。”苏墨放下经书,纠正道。
“有吗?”小溟鼓起脸,额头上的刘海晃来晃去。
“我觉得没有。”纤月说。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围裙,一手拿着勺子,轻轻将指尖的大日真火吹灭。
纤月搬过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她负责了。
苏墨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方面,自己的天赋不足人家的万分之一。
无论是爆炒龙脉,还是神药熬汤,纤月都能轻松驾驭。
“师兄赶紧吃饭,下午还要去上学,小溟也不要玩了,总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缘之仙道将灵力包裹,掐断机顶盒电源。
刺啦声里,雪花在屏幕上跳跃。
“来了。”
苏墨将手里的经书放下。
从古至今,吃饭都是头等大事,吃得着饭的时候就是太平盛世,吃不着饭的时候就是世界末日。
虽然苏墨已经达到辟谷境界,但纤月的手艺摆在那里,他也不介意让自己的味蕾舒服一下。
饭桌上。
苏墨喝着万年白米粥。
坐在旁边的纤月悄悄伸出手,戳了他两下,苏墨将粥放下,听她传音道:
“师兄,你觉得是不是该送小溟去幼儿园?我们两个不能时刻看着她,万一出事......”
“呃,幼儿园吗?我觉得有道理,但怕她不喜欢。”
“确实,她已经是仙王了,再去普通学校不太合适。”
纤月有些苦恼:“但总不能不管。”
两人都知道,小溟不喜欢学习。
一旦让她坐在位置上看书,她就又哭又闹。
仙王的破坏力......
地球多半是承受不起。
苏墨微微叹气,瞥了眼女儿,无奈地摇摇头。
突然,小溟灵光一现,呆毛缓缓支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边际效应
最近几天风平浪静。
苏墨的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
生活按部就班地嵌入齿轮,岁月的车链转动,缓缓驶过云海市的街道。
但世界向来有阴阳两面。
一方安宁,不代表另一方同样如此。
各大异能者组织中,一份名单被不断传阅,渐渐地,十阶异能者问世的消息,也一圈圈散开。
石子落入湖面时,涟漪也是一圈圈散开的。
但比起涟漪,这个消息的影响要粗暴得多。
宛如海浪翻涌,波涛狂卷。
仅仅几个小时,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那个家伙究竟是谁?!”圣堂之主咆哮道。
但这凶狠的咆哮声中,却隐隐带有恐惧的颤音。
“回大人,就目前探查而言,我们......我们仍未知道.....”
桌上的古董瓷器被打碎,圣堂之主猛地一拍桌子,属下们低着头不敢出声。
“呼——”
长出一口气,圣堂之主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渐渐冷静下来。
“查不出来就这样吧,但我们必须要想好对策,”他沉声说,“一位十阶异能者,足够把圣堂覆灭,假如他突然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气氛有些凝固。
所有人都笼罩在这种巨大阴影下。
其实不只是圣堂,全球各大异能者组织,在得到消息后都是一样的反应。
就如同一帮还在用手枪的小家伙里,突然有人拿出了高达。
这不是战斗!
这是碾压!
即使是圣堂之主自己,面对那份力量,也没有自信能撑过两秒。
一秒就是极限,甚至可能连一秒都抗不过。
不曾真正近距离地感受到,你很难明白那种压迫感,血液都停止流动,引力似乎要把你拽进地心中,在熔岩里尘封化作骸骨。
当然也存在质疑声。
诸如“十阶异能者只存在于传说”,“地球孕育不出这种生灵”,各种理论问事,数据流水般列出,似乎想要证明,这只是个骗子的谣言。
但如果可能,圣堂之主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
他亲自直面了对方的余威。
可即使是余威,也不逊于午时的太阳。
“大人,属下有一言......”有人说。
“说。”
那人抬起头,扶了扶黑框眼镜,思忖着道:
“目前十阶异能者问世,这确实值得重视,但也不必过于在意。”
“哦......理由呢?”圣堂之主微微颔首。
“众所周知,对方的实力相当强大,已经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格局,那么就衍生出了一个问题,他至今为止究竟做过什么?
“一位强者的诞生,不可能一蹴而就,那么这个十阶异能者此前为何毫无名气?依在下拙见,如果他不是淡泊之辈,就必然受到限制,结合学园都市的情况,我们甚至可以猜测......”
“他无法离开学园都市!”眼镜男斩钉截铁地说。
言之凿凿,令人信服......
“讲得有道理,”圣堂之主淡淡地回道,“那你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镜男上前一步:
“十阶异能者,我们绝对惹不起,应将重心放在轩辕之血身上!”
这句话一出,隐隐有一阵议论声。
“安静,”圣堂之主敲了敲桌子,顿了顿,看向眼镜男说:“轩辕之血也不好惹。”
“以前是这样,但现在的话.....”
看着眼镜男神秘的笑容,圣堂之主眯起眼。
“根据属下的情报,轩辕之血的首领还有一个儿子,”眼镜男缓缓说:“不是异能者,而是普通人!”
这一次,反倒没人再出声。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不用说,就已经能猜到结果。
一个普通人,如何能防住神出鬼没的异能者?
即使有保镖保护,但普通人自身的羸弱,注定让圣堂之血有可乘之机。
“他的儿子叫什么?”圣堂之主握紧拳头问。
“苏墨。”眼镜男笑道。
“这个信息很重要,”圣堂之主平复心情,“必须从长计议。”
“听您吩咐。”
......
“阿——嚏!”
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让人如坠冰窟,整条街都刺骨了许多。
苏墨走在街上。
他并不怕冷,但却打了个喷嚏,心想多半是有人在骂自己。
“师兄,早告诉你出门时要多穿一点。”
耳边传来纤月的声音,温柔得要死。
苏墨向身边看去。
今天纤月裹得很严实。
白色羽绒服和厚手套,还有一条针织围脖,整个人就像裹进了雪里。
“没必要啦,这种小事,”苏墨无所谓地说,“这个温度,靠身体抗性足够了,又没有到绝对零度,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
“可不是出来玩的,要买的东西很多,冰箱、电视......小溟实在太调皮了。”
“呃,活泼一点其实也好......”
“你不要太惯着她,居然差点把家拆了!一点都不懂的控制灵力。”
见到纤月苦恼的样子,苏墨心说你当年其实也差不多,刚见面的时候,动不动就差点灵力泄露,把人家宗门夷为平地。
遗传天赋,改不了。
“好了,我都把她的力量封印了,话说家里的电器是有些旧,也正好换新的,嗯,俗话说喜新厌旧......”
“喜新厌旧?”
纤月一边警惕着,一边露出和善的笑容。
“对啊,人们总是对于新鲜事物更来电,心理学上叫贝勃定律,对于相同东西,第一次刺激会冲淡第二次刺激......”
“师兄也是这种人?”
“谁知道呢?或许是,不过......”苏墨顿了顿,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吃醋了?”
“没有!”纤月气鼓鼓地说。
真是把诚实写在脸上。
“吃醋就直说,傲娇不是好习惯。”苏墨调笑着道。
“才没有呢,喜新厌旧什么的,”纤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师兄才不是那种人,明明...明明都有我了......”
她的脸有点红,或许是天冷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突然手被握住。
“你...你干什么?!”纤月被吓了一跳。
周围的人看过来,难免有些私下的议论,依稀能听见“年轻人”“情侣”这类的话,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牵手。”苏墨一本正经地说,言罢又补充了一句:“这叫先斩后奏。”
“哦,哦,这样啊,”纤月感觉脸有点烫,迷糊地说,“那这样也好,我要不要把手套摘下来......”
真是很奇怪。
明明已经牵过很多次了,甚至还有过接吻,根据贝勃定律,第一次的刺激会冲淡第二次才对,可心里还是很紧张。
似乎那种感觉不是在过去发芽,而是在每分每秒中开枝散叶。
像蒲公英的种子,像种子里的风。
心跳得好快。
“听说了吗?现在电器街有促销活动,优惠不少......”苏墨继续说。
“嗯......”
“所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虽然不缺钱,但能省则省,而且最近......咦,你有在听吗?”
纤月这才回过神。
“呃,怎么了?”她愣愣地说,“师兄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第三十七章 邀请函
虚界。
酆都分身在无尽的虚无中遨游,旁边跟着一支军队。
到目前为止,他去过了十几个世界。
见过巫术肆虐的欧洲中世纪,也看到过铆钉与黄铜构成的蒸汽朋克。
走出了无尽轮回的闭环空间,也经历了各大种族纷争不断的星际世界。
数不清的死亡,与数不清的轮回。
看不透的迷雾,与看不透的真相。
她越来越感觉到,虚界最近不太平。
这很不可思议,明明刚经历过北欧、希腊、希伯来的众神之战,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才对。
但这种感觉是那样清晰,仿佛拥有着你能伸手触摸到的质感。
“滋滋——”
一个金属制的球体从远处飞回,发出类似电流的响声。
随后一幅画面展开。
“玄界集团员工葵妮拉,此刻向您汇报,目前已经与型月世界的意志接触。”
“现在情况如何?”酆都分身问。
“很乐观,不过在此之前,您就不能笑一下?总是板着脸,会变成面瘫的。”
酆都分身沉默。
几秒后,她艰难地扯起嘴角。
截止到现在,体内的CPU不断升级,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机械化,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都无限接近于正常人。
只是她的外表,仍旧是近乎完美的敛容,似乎披着死者的嫁妆。
“嗯嗯,这就对了,”葵妮拉满意地点头,顿了顿说:“我这边情况还好,但您那边......”
在此之前,酆都分身察觉到虚界深处异动。
就决定兵分两路。
葵妮拉继续处理与其他世界的关系,而她则前去查看。
如今已经走了很长时间,随着视线内的幻想世界越来越少,酆都分身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进入了核心圈。
“我这边没问题。”
没有再给葵妮拉聊天的机会,她将画面关闭。
虚界中除了世界,就只有虚无,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但她现在看到了什么?
酆都分身抬头仰望。
一根刻有浮雕的石柱伫立,上面印着繁杂琐碎的文字。
石柱上一条蛇盘旋而上,鳞片与石柱紧紧相贴。
这条蛇有八个头,每个头都在滴血,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
八岐大蛇。
死。
血顺着它的皮肤流淌,在虚空中滴落着湮灭,宛若玫瑰在冰冷的墓碑前绽放。
隐约间听到诡异的颂唱声,听不清调子,像是夜曲又像是咏叹。
酆都分身更加沉默。
她继续向前走。
这一刻,她无比确信,有某些存在已经从沉睡中醒来。
......
地球。
轩辕之血办公室。
苏天轩正研究着那个十阶异能者的资料,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痛!
现在的舆论形势,普遍认为这个十阶异能者与轩辕之血有关系。
但他却很清楚,这些都是谣言!
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这个十阶异能者,自己压根就不认识,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究竟哪里冒出来的?
学园都市的艾华斯,乃是轩辕之血的最强底牌,却还是被对方打败了。
而且是秒杀!
怎么玩?
苏天轩悲从中来,顿时感受到世界满满的恶意。
他尝试查找出对方的身份,但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仿佛这人的档案都被黑洞吞噬,所有的探查都是徒劳无功。
“唉——我太难了。”
深深叹气,苏天轩将文件丢在办公桌上,惆怅地望向天顶上的吊灯。
咚、咚、咚。
敲门声。
“进来。”
门没有开,一道阴影从门缝里钻进来,然后逐渐变化成人形,带着遮住半边脸的面具。
浑身上下一身黑。
就像他的代号,影子。
影子没有废话,直接从包中掏出一叠文件,递到苏天轩手中。
苏天轩接过文件,大致一翻。
“这就是那个纤月的信息?”
“是。”
“你可以走了,继续调查。”
苏天轩挥了挥手,影子如水般流淌,然后重新从门缝里出去。
房间内只剩他一个人。
“纤月,西荒集团......这是哪个集团?新冒出来的?嗯......高三,嗯?”
苏天轩突然愣住。
她是苏墨的同学?
这点倒是超出意料,而且她的年龄比自己女儿大了三岁。
果然,需要聊一聊......
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一趟了。
......
苏墨将电器重新置办一通,又强化对小溟了封印,避免她不小心拆家。
随后就要出远门。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从电器街回来没几天,主宰突然找上门,送来一张邀请函。
无法辨别材质,但相当华贵。
听主宰说,只有地球上的禁忌神灵,才有资格收到这东西。
一般来说,各位禁忌神灵也有自己的事去做,不会闲得没事隔三差五开会。
每次这份会议邀请函发出,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既然对方盛情邀请,苏墨再不去,就有些不给他们面子。
因此也只好答应下来。
会议地点设在喜马拉雅山,在那里有一个异空间入口。
那个异空间很稳固。
甚至可以容纳禁忌神灵的全部力量。
是由希伯来神系独家赞助建成。
跟纤月打了个招呼之后,苏墨就起身动行。
对于他这等境界,所谓空间距离不过浮云。
一个闪身过后,周围景物变幻,居家寝室就化作了皑皑白雪。
空气有些稀薄,夹杂着逼仄的寒意。
负责引导的,是穿有霓裳羽衣的仙女,也还算有点实力。
其中一位见苏墨到来,认出了他的身份,走上前问:
“敢问是苏墨大人?请允许我为您引路。”
苏墨点了点头,跟上了仙女的步伐。
在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上,无尽的雪盘旋成海涡的形状,在最中间是一个风暴与雷霆交错的区域。
那是门。
苏墨走进去后,磅礴的风雪瞬间消失。
一片宛如仙境的世界里,左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伊甸园。
九个王座在伊甸园中伫立,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存续至今。
“你来了?”有人见到苏墨,温和一笑。
他的身体被朗基努斯长枪贯穿,脸色比贫血症患者还要苍白。
“来了。”苏墨应道。
对方是始皇帝。
不止一次见过面,此次再度相遇,很轻松就认出了他。
“就坐吧。”
始皇帝指了指一张金色的王座。
王座的整体形态像是无数魔兽拼凑。
从九头蛇到美杜莎,从地狱恶犬到鹰身女妖,这是提丰的力量。
最左边有一把权杖,象征着克洛诺斯的神王职权,背后则竖有落地钟,钟摆不断晃动,象征着时间的法则。
苏墨坐了上去,十二把劫剑自动出鞘。
华丽的剑身携带着狰狞的杀气,漂浮在两边,仿佛军队拱卫着帝王。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就开始吧。”
第三十八章 英格兰断谷的动荡
苏墨大概观察了一下另外几人。
有两人认识,其余的都有些陌生。
心中正暗自思忖。
一个老者突然开口:
“难得来了新人,不介绍一下?”
“无所谓吧,”始皇帝耸了耸肩,“你们都已经很清楚他的事了,杀死了时光之主与魔兽之父,本身也有仙家的修行之法,实力够格。”
“马马虎虎。”
太阳王座中,一个头上插着翎羽的家伙撇了撇嘴:
“要是我上我也行,你小子叫苏墨?”
苏墨只是点了点头。
他早就过了靠戾气争锋的年代。
即使听出对方的不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别听这个老鸟瞎吹,他一直这副样子,其实最不行的是他。”始皇帝呵呵笑道。
“你说谁是老鸟?!”翎羽头盔轻轻一晃,语气微怒。
“说的就是你......”
“本座是三足金乌!”
“金乌不也是鸟......”
虽然这两人在斗嘴,但在苏墨看来,双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直到老者咳嗽了两声,他们才就此止住。
金乌又朝苏墨这边看过来,“总之,虽然你小子不算很强,但也勉强能看过去,想当年我可是和鸿钧一战......”
苏墨的嘴角抽了抽。
和鸿钧一战?又没说谁输谁赢。
一个蚂蚁被人类踩在脚底下,蚂蚁还能说他们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呢。
不过虽然知道对方在吹牛,但也不会刻意驳金乌的面子。
他拱了拱手:
“久闻三足金乌大名,阁下神武,我自愧不如。”
“明白就好。”
这番话说的金乌很舒服。
仿佛被摸脑袋的小猫,他幸福地眯起眼。
“想当年,本座可是大战过烛龙,在它手里撑下至少两招,你小子恐怕不知道烛龙吧,那执掌阴阳的强大存在......”
金乌得意地吹嘘着,然而其他神灵的表情却古怪起来。
终于——
始皇帝忍不住说:
“老鸟,你仔细看看人家的神格。”
“怎么了?”金乌这才转头,仔细地打量着苏墨。
“时间之主、魔兽之父、神王职权,没什么特别的啊,咦?还有阴阳与火......”
金乌突然呆住,随后猛地从王座上跳下来,不可思议地说:
“你小子...把烛龙杀了?!你怎么做到的!简直......”
“咳咳,安静一下。”老者忍不住提醒。
金乌这才重新坐回位置,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但看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估计是没了开会的心思。
苏墨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人身上。
早在主宰将邀请函给他的时候,就顺便告知了这次出席者的身份。
为首的三位,是坐镇昆仑一带的三清。
即元始、灵宝、道德三位天尊。
算得上目前地球上的最强战力。
剩下的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伊邪那美,埃及的法老守护神荷鲁斯,和埃及九柱神之一的
奥西里斯。
“进入正题吧。”
伊邪那美说着,同时深深看了苏墨一眼。
虽然都是禁忌神灵,但其中也有强弱之分。
本次会议,自然要以三清为首进行,这三位天尊拥有道教的至高宝座,神权远强于他人。
“是这样的,最近昆仑宫的一位弟子,前往英格兰的断谷地区采集矿石,却神秘失踪,”灵宝天尊开口,“我去那边探查了一番,发现了夏盖虫族的活动痕迹。”
“见鬼,那群虫子?”埃及冥神低声骂了一句,“它们的灵魂不归于我掌控。”
“这件事我自然清楚,所以不会麻烦你,”灵宝天尊继续说,“我们都知道,夏盖虫族是阿撒托斯的信徒,必须要考虑这种情况背后的意义,诸位可有何眉目?”
夏盖虫族出自《克苏鲁神话》,信奉着盲目与痴愚之神阿撒托斯,那是一位拥有混沌力量的存在,是众多外神的统治者。
可以说,在那个神话中,它是万物的开始。
如果夏盖虫族有复苏的迹象,那么管中窥豹,很可能与克苏鲁神系有关。
始皇帝沉吟片刻。
本来是个很有韵味的表情。
但永恒之枪仍然插在他的腹部,总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我最近在观察太平洋区域,克苏鲁的封印在削弱。”始皇帝说。
“不止如此。”伊邪那美也开口。
她说话时,蛆虫就从腐烂的皮肤上掉下。
“我所在的黄泉空间距离虚界最近,那边似乎也有奇怪的地方,不过我想...某人可能早就知道了。”
苏墨感受到伊邪那美的目光,点了点头。
酆都分身可以向本尊传输信息。
因此分身在那边经历的一切,苏墨也很清楚。
包括虚界深处的一根根石柱,上面死去的众多神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虚界深处确实有震荡,而且埋葬着众神的尸骨。”
“尸骨......恋尸癖吗?”埃及冥神笑了两声,“我们这种与死亡打交道的......”
“哈迪斯死在那,”苏墨打断对方,“而且他和你的神权相同,我还发现了八岐大蛇,他被钉在石柱上。”
埃及冥神的表情一愣。
“虚界竟然有这种事?”元始天尊皱眉。
他一直以为刚经历一场战争,下一次大规模冲突,最少要到过上几百年。
现在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苏墨坦诚地说,“截止到目前,我的分身仍旧向虚界核心靠拢,然而扭曲杂乱的空间让速度不断减慢,因此具体的措施,还要靠各位商议。”
“众多幻想世界如何?”天尊问。
“并未受太大影响。”
灵宝天尊用食指缓缓敲着椅子,皱着眉思索。
虚界深处发生的事,其实是他,也感觉颇为棘手。
那是一片被可以遗忘在角落里领域。
众神从那里走出,也终将在那里踏上归途。
不过以现在的眼光看了,比起所谓的诞生地,虚界深处更像是一个牢笼。
关押着某个恐怖的存在。
人们称他为,虚生。
仿佛阴云阵阵压过来,每个人心头微微一沉。
“天尊阁下……”始皇帝提醒到,“我觉得我们应该采取措施。”
“克苏鲁和夏盖虫族的动向,这些都值得我们推敲,我们三人打算……去那边看看。”灵宝天尊沉稳地说。
苏墨并非孑然一身,因此也没有去虚界的打算,因此留在地球,以解决突如其来的危机。
接下来又商讨了一堆琐事,这些东西苏墨也并不关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也没有细听。
第三十九章 偷鸡摸狗小队
会议结束后。
苏墨又受始皇帝的邀请,去陵墓逛了一圈,说是要谈谈禁忌之道。
两人都是以凡人之身,成就禁忌之位,与寻常神话里的神灵不同,也可以简单交流,互通有无下说不定可以触类旁通。
西安的陵园虽是古墓,但内中却另有洞天。
当兵马俑从长眠里睁眼,石屑簌簌而下,古老的石壁打开,棺椁开启。
里面是繁华的宫殿,间隔着排列,排与排相靠却并不拥挤,列与列之间的距离也恰到好处,朱砂里是璀璨的宝光。
“苏墨小友请坐,区区陋室,还望海涵。”
始皇帝成就神位后,活了整整一个纪元,倒是将霸道的性格内敛起来,此刻笑容亲切,但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人心隔肚皮。
苏墨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坑自己一把。
但始皇帝既然摆出礼节,自己也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
“这次请苏墨小友前来,除了禁忌之境一事,主要还是想问问,关于这次异动,你如何看?”始皇帝问。
“异动,是指虚界核心与克苏鲁?”
“这支神系有些特殊,”始皇帝解释道,“他们不是由传统的神话衍生,而是诞生于近现代文学,只是以前的战争,其中某些存在侥幸晋升位阶。”
“这又如何?”苏墨略有不解。
虽然克苏鲁神系晋升禁忌。
但大家都是掌握原初规则的存在。
即使有高低之分,也不可能相差太多。
更何况地球这边,还有三清这等人物,完全没有担心的理由。
“阿撒托斯。”始皇帝道。
出自神灵之口的话语,即使无意也拥有莫名伟力。
此刻吐出这个这个真名,似乎虚无中有某个存在苏醒,雄狮在星河间越出。
整片行宫,被诡秘的氛围笼罩。
行宫内,十二铜人无声地拔出长刀,然而刀鞘坠落在地上。
一些细小的宝石装饰化作尘粉,似乎被风化剥落一般,湮没消失无影无踪。
“盲目与痴愚之神......”
苏墨说出了这个名字的意义。
他挥了挥手,这股若有若无的诡秘之力散去,隆冬大雾在昊阳下蒸发。
“嗯,我比较担心的是祂。”始皇帝轻叹。
混沌的力量。
等同于希腊神系里的卡俄斯,能与希伯来神系里的上帝匹敌,是原初与无名的开端。
“我知道,夏盖虫族信奉着祂的化身,不过阿撒托斯的本质就是混沌,那种性格不能用正常逻辑考量,祂未必会出手。”苏墨判断道。
“但愿吧,我现在抽不开身,”始皇帝说,“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亲自去断谷那边看一看。”
他说着,望向头顶的夜空。
星辰零落。
月黑风高。
“老大,今晚没有月亮,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闭嘴,什么杀人放火?别忘了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一定要绑架苏墨,只要抓住这小子,不怕轩辕之血不就范。”
云海市一处小区外。
一行人黑衣黑裤,头戴面巾,鬼鬼祟祟地交流着。
“老大说的对,今天咱们四人齐心协力,一定要绑架成功。”
“那是,我说的自然没错,”老大眼中闪着一点红光,从远处盯着苏墨的住处,“你们都检查好了?”
“检查完毕!周围无人保护......”
“哼,这个苏天轩真是粗心大意,是笃定我们找不到他儿子吗?”老大冷笑。
其实这是错怪苏天轩了。
他自然有派人前来,不过都被苏小溟逮到,打晕后扔到一边。
这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整天都在偷偷摸摸地忙东忙西,自然不喜欢被人监视。
此刻屋内的卧室里。
台灯洒下淡黄的光晕,苏小溟将手中的语文书扔掉,狡黠一笑:
“总算来了。”
神识聚集成线,简单一扫,那群绑匪就无所遁形,他们的谈话声也传到小溟耳中:
“放心,这个叫苏墨只是毛头娃,连十八岁都不到,抓住他是手到擒来!”
十八岁都不到......
小溟心说这年龄差距够离谱。
看不出来,父亲大人还是喜欢装嫩的老妖怪。
“我已经弄明白这家伙的作息了,现在他一定入睡,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事不宜迟,迅速行动!”老大下令。
空间波动,涟漪荡漾,四人周围一点光芒闪烁,随后融入到夜色里。
他们来到了小区内。
来到这里的第一瞬,四人立刻做出了警惕的动作。
这等严肃的任务,必定要全力以赴地去面对。
不仅要考虑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更要有对危险的敏锐,与超乎常人的感知。
因此只要有一个不测,她们就会立刻激发异能逃跑。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有无异动?”老大沉声问。
“没有。”
“没有。”
“有......有点肚子疼。”
老大先面色一变,随后缓缓冷静,他就知道,这个轩辕之血不可能没有一点防护手段。
肚子疼,恐怕就是一个负面状态,专门用来克制自己这等图谋不轨之人。
“莫非是某种诅咒,快!泼圣水!”
其中一人动作麻利,从纳戒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里面神圣气息蓬勃浓郁。
圣水泼到身上。
“好些了吗?”老大问。
“还......还可以。”肚子疼的士兵有些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不过,我觉得可能就只是……肚子疼而已。”
老大听后摇头。
世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个诅咒的强大,恐怕连被诅咒的人都无法清楚。
心中想着,老大也是更多了几分忧虑。
想不到只是住宅区的外部,就有这种事出现,看来闯进去不容易。
“继续前进!”老大狠心下令。
这次任务,没有失败的余地,即使困难重重,也要知难而上。
漆黑的夜晚,路灯投下惨白的光。
四人仿佛幽灵无声无息地走动,很快来到了那栋楼前。
“怎么进去?走电梯,还是空间移动?”有人问。
老大细细思量,眉头紧皱。
电梯的话,可能有打草惊蛇的风险,直接空间移动虽然便捷,但同时传送四人,未必有太精准。
左思右想后,最终老大缓缓答道:
“我们爬墙进去。”
没错,爬墙!
只要他们爬到十三层,然后用力量将防盗门窗切开,就可以轻易突破进去,简直完美!
一帮人被授予这个任务,自然不是废物,表现出了极强的执行力。
他们贼眉鼠眼的,像一伙小偷。
而且是职业小偷。
就在四人还没走几步的时候,灵力化作涟漪扩散,一道淡淡的波纹里,整个场景蓦然一变。
强大的吸力,把他们狠狠地摁向波纹里。
无法反抗,宛如天威。
四人大惊失色。
第四十章 这不是我家
老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暗道不妙。
眼前只剩下昏沉的死寂,仿佛被封闭在漆黑的古老房间中,无声无息。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几步,其余三人都已经不见。
“汉克......”
他低声呼唤着其中一人的名字,但却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脊背突然一凉,像是蛇爬了上来。
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冷汗滴落。
刚刚绝对有东西......
“老大?”
突然有声音传来,微微喘着气,是汉克的!
他的心安稳了下来。
黑暗中出现一缕光源,火焰从汉克的手中燃起,他是操纵火焰的异能者。
这一点光很微小,似乎被这黑暗挤压了大量的生存空间,只有一点点外泄,却毫无疑问是茫茫大海上的灯塔。
“是我。”
老大急忙应道,赶快步走到火光笼罩的范围,看到了熟悉的红色莫西干头。
火光中汉克也喘着气望向他,情绪也有点激动。
“其他人呢?”汉克问。
老大还没来得及开口,火光突然熄灭,世界重归于寂静,但寂静没有持续太久。
那种阴冷感再次渗入后背。
钢铁之躯异能爆发,他猛地向后击去,这在现实世界能够轰塌一座楼的力量,却落到了空处。
他听到了某样东西落地的声音。
“汉克,汉克?”老大急忙叫道。
但没有回应。
他清楚这个火系异能者的实力,没有几把刷子根本奈何不了,汉克全力以赴足够将大部分建筑合金融化。
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消失,最关键的是,没有犯人的影子。
轩辕之血......
到底做了什么?
老大谨慎地移动着,一步一步丈量距离。
据他推测,这或许是某个诡异阵法,东方总是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不过这种稀奇古怪的手段,只会是徒劳的挣扎。
这次任务的绑架对象是苏墨——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力量。
先别说不可能察觉到自己四人的到来,就算察觉了,也无法采取措施。
单凭一个稀奇古怪的阵法,怎么可能打败自己四人?
就如同匕首打不过核弹,一个普通人,是战胜不了异能者的。
自己只需要警惕一些,就能......
正想着,老大头上突然被钝器击中。
扑通。
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灯光倏忽显现,老大用最后一丝力气抬头,隐约间一双小小的帆布鞋,踩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小女孩?
他看到,对方将一个扫把丢到地上。
眼前昏沉,意识消失,漆黑降临。
苏小溟拖着他的身体,就像小萝莉拽着巨大的娃娃熊,丢垃圾一般将其丢到人堆里,四个五大三粗壮汉横七八竖地躺着。
她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
......
苏天轩带着妻子楚涵,准备回家。
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纠正苏小晓错误的爱情观,挽救女儿的离谱的性别取向。
当然也要和儿子苏墨打个招呼,好久没见了,也该表示关心。
同时为了给出惊喜,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苏墨。
乖儿子见到爸爸,一定会喜不自胜吧,苏天轩心想。
“好久没回来了。”
驶过小区门口的安检,楚涵打开车窗,冷空气透了进来,“都这么晚了,孩子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谁知道呢......”苏天轩轻叹,“现在是高三,生活很枯燥的,每天都学到十二点,应该还在用功。”
“嗯。”
楚涵点了点头,视线尽头灰黑色的天空下,扫过霓虹灯炫目的光。
在他们心中,最好的人生就是当一个普通人。
虽然苏小晓不幸觉醒,这点很让两人难过,但庆幸的是,苏墨的生活与小晓相比,就要正常得多。
高考,考大学,考研或者找工作。
远离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的世界,在安逸的小角落里感受安宁与和谐。
尤其是苏墨学习还很努力,让这对夫妇倍感欣慰。
从来没听说这孩子闹出过什么事情。
不打架、不斗殴、不抽烟、不喝酒,还不用上补习班,简直太省心了。
“情况有点不对劲!”苏天轩突然将车停下。
“怎么了?”楚涵疑惑看去。
“那些人,混蛋.......下车。”
苏天轩推开车门,附魔手枪从掏出,楚涵也跟在他身后,煞气隐隐外露。
“我们组织的人不见了。”
两人意识到事态不妙,负责保护苏墨的成员,都是组织内的好手,其中还有三位是高阶异能者,如今却气息尽失。
苏天轩早在圣堂组织中安插了眼线,当然清楚对方龌龊的目的。
这三名高阶异能者,就是他派来的保镖。
按理说,除非圣堂之主亲至,否则没人奈何得了他们。
莫非——
圣堂之主居然真的敢以身犯险?
这里可是轩辕之血的地盘!上次震慑还不够吗?
两人同时做出猜测,对视了一眼,朝家中赶去。
今晚没有月亮,光被云层遮掩,虽然心中焦急,但他们仍旧小心,避免落入对方的圈套。
“有异能者的气息,火系,还有肉身强化类的。”
楚涵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信息,这些信息都是她的眼睛,让她能够胜过世上任何一个侦探,推测出过去发生的事情。
走廊中,苏天轩点了点头,心渐渐沉了下来。
手紧握着枪,微微颤抖。
他承认,自己有点害怕了,万一真的出事......
一点点靠近家门。
楚涵听到,在门后面,似乎传来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声音像石头沉入沼泽般,被某种漆黑缓缓吞噬。
准备。
砰。
两人同时将门撞开。
苏天轩紧握着手枪,刚要扣下扳机,却突然愣住。
落地窗前,一个穿着睡衣的小萝莉,长长的头发垂到脚踝,面前是一群横七竖八的大汉......
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两人是不是走错门了?
苏天轩略微观察了一下家里的布局,电视、电脑似乎全和原来不一样。
但门牌号没错啊。
莫非是走错小区了?
“呃,抱歉,打扰了,我们......”
苏天轩尴尬一笑,放下附魔手枪,尽力做出一副温和的表情,然而袖子被妻子拉了拉,他的耳边传来楚涵的提醒:
“小心点,这个女孩有问题。”
钟表滴滴答答地转动,似乎有某个领域将这里覆盖,仿佛形成了一个闭环空间。
声音传不出去,叫喊徒劳无功。
小萝莉从落地窗边看过来,然后一步步地靠近,仿佛幽灵在飘,从死寂走向另一个死寂。
苏天轩吞了吞喉咙,仿佛听到鲜血从匕首上滴落的声音。
钟表还在转。
一个轮回后是下一个轮回。
等到小萝莉走到身前,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这绝不正常。
手心里开始冒出冷汗。
这种诡异的压力下,他微微颤抖着,已经忍不住想要开枪了。
“爷爷!”
清脆的声音,仿佛彩虹划过,阳光乍泄。
苏天轩脑中一懵,随后被跳起来的小萝莉抱住脖子。
第四十一章 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左眼皮跳灾,右眼皮跳难。
两个眼皮同时跳,就是大难临头。
苏墨刚出了西安皇陵,就有种不妙的预感,就像即将考试但还没复习的学生,忐忑混杂着忧虑。
“怎么了?”始皇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疑惑问道。
“等我算上一卦。”苏墨沉声说。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东京圣杯战争的时候,后来差点就被复活的酆都大帝坑掉。
这一次......
莫非又有危机?
阿撒托斯复苏,还是哪路神仙原地爆炸?
异世界集体暴动,还是整个宇宙螺旋升天?
苏墨掐指一算。
八卦阵图在识海中浮现,随后九天因果缠连,法则悉数展开。
始皇帝见状,眉头微皱。
饶是他也明白,恐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诸位禁忌神灵中,因为曾在《刀剑神域》世界相遇,相比于其他人,他对苏墨的实力更为了解。
能让苏墨心悸的存在,绝对是不逊于虚界神灵战争的危机。
几分钟过后。
黑白的神芒逐渐收敛,阵图旋转,声息消失。
苏墨面色凝重,随后拱手向始皇帝道别。
“要事在身,我先走一步,告辞。”
“有需要帮忙的直说,”始皇帝沉着脸,“如果危机到来,莫要一个人抗下,无论是三清还是其他人,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苏墨的内心一阵抽搐。
“这种事,就不必了......”
瞬移横跨近千里,苏墨的身形消失。
下一秒,他回到了家门口。
门没关。
苏墨深呼吸一下,将门推开。
......
第十六次家庭紧急会议,召开。
苏墨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囚犯一样看着父母,纤月坐在另一边,神情有些拘谨。
空气像灌了铅,死命地压迫着心脏,没有人说话。
这种尴尬的场面,持续了将近一刻钟。
“情况我都知道了,”苏天轩打破沉默,“你穿越了?”
苏墨暗中看了纤月一眼,纤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果然,父母应该都知道了。
虽然可能有点难以接受,毕竟一眨眼不见,他们儿子就比他们大了几千岁。
但看现在的发展,他们的情绪大致还算稳定。
“是的。”苏墨回答。
“那我再问一件事,”苏天轩看了小溟,斟酌着用词,“这个小姑娘是你女儿,也就是我......孙女?”
“大概...是的。”
苏天轩将目光转向纤月,然后又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离。
充满审视的目光,让人坐立不安。
良久后,他犹豫着说: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在修真界成亲了?”
“还没有。”
沉默。
苏天轩没有继续发问,揉了揉太阳穴。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这才多长时间?
距离上次回家,才过了几个月,结果就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儿子年龄比老子还大,实力从普通人跳跃到世界天花板,然后还踏入了成人阶梯。
苏天轩自认为是个儒雅随和的人,现在也忍不住想要口吐芬芳,但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儿子都无敌了,当老子的能说什么?
难不成要打一顿,告诉他你应该当个普通人,哇啦哇啦说一堆?
再说,自己打得过吗?
现在最关键的,是了解苏墨的具体实力。
这样想着,苏天轩安心了一些。
尽管他知道苏墨很强,但想来也不可能太逆天,比如一只手把地球抓爆这种事,这小子多半做不来。
“对了,”母亲楚涵突然问:“学园都市里,把艾华斯干掉的是你?”
“艾华斯,是那个小金人吗?”苏墨回忆道:“是我干的,当时我觉得这家伙很吵,就把他打飞了。”
觉得很吵?
如果任何一个人告诉苏天轩,轩辕之血的底牌是因为这个理由被人干掉的,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这么说的是他儿子。
地球上唯一一个达到十阶的异能者。
史无前例!
“你觉得,你和艾华斯差距如何?”
听到父亲的询问,苏墨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就像你随手捏碎了一个小虫子,还要知道这小虫子的甲壳硬度,太难了。
怎么可能记得?
这个问题,苏墨答不上来,只好说:
“反正很弱就对了。”
“......”
苏天轩向抬头望天,但头上只有天花板,想低头望地,但地上只有地板砖。
如果这不是自己儿子,单凭这种口气,他就会教训对方一顿。
什么叫反正很弱?
实在太轻敌了。
在这个世界,强弱永远不是决定胜利的唯一要素!
苏天轩不只一次听说,哪位强大的异能者被普通狙击手干掉,也不只一次听说,哪个顶尖组织在某次任务中翻车。
作为父亲,他认为自己有义务让孩子明白这点。
“对我出手,先测测你的实力。”苏天轩说。
“还是算了吧,我的气息一旦外泄,老爸你撑不住的......”
“胡扯!”苏天轩冷哼,“你把实力压低到千分之一,然后再出手。”
他可不傻。
十阶异能者的威势,苏天轩也清楚,不可能平白无故找揍。
因此要让苏墨压低实力,只放出千分之一的气场。
千分之一而已,这么一点,自己要是再挡不住,就有愧于列祖列宗。
“爸,都说了,千分之一你也撑不住......”
苏天轩瞪过来:
“瞎说!”接着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不少,“要不就万分之一?”
苏墨心中估量一番。
万分之一的话,实力可能已经降到真仙境。
这么弱的境界,父亲大概不会有问题。
于是点头答应。
两人站到客厅中心。
苏墨挥手间,阵纹遍布,隐隐宝光闪耀,灵力如龙,盘旋着将此地封锁,避免气机外泄,造成山崩地裂。
浩荡无边的识海里,一道裂缝开合。
一点点,再一点点,气机外泄而出。
由于凝聚着神权的气息,时间陷入沼泽,魔兽潜伏,阴阳含在双目中,恍若幽冥与人间。
一点点的气息。
爆发。
苏天轩脑中一晕,天旋地转,如坠入冰窟,周身群蛇舞蹈。
“卧......”
似乎天河的水坝崩开,滔天大浪席卷河床,吞噬四方。
转瞬面如金纸,气息淡去。
“槽......”
眼前一黑。
......
等到醒来时,苏天轩已经躺在床上。
侧身看到苏墨后。
脑中再次盘旋着那一瞬的阴影,倒带一般反复回放。
“我问你,那真的是你万分之一的实力?”苏天轩喃喃道。
“不是......”
苏天轩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如果那种恐怖的感觉,如果只是万分之一而已,自己就不用活了。
轻轻一笑后,苏天轩立刻板起脸:
“都告诉你,让你用万分之一了,怎么回事?”
呵呵,儿子,你必须承认。
紧紧万分之一的力量,是无法将我打垮的!
来吧,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使用了全力?
“这个,我本来是想将气息控制一下,但是......”
太年轻了,无法精确控制力量吧。
你果然使用了全力......
我就知道!
告诉我,来,说出你的真相!说!
“实在怕老爸你出事,于是就压制到十万分之一了。”
苏天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双眼一瞪,两腿一伸。
“爸,你怎么晕过去了?莫非我十万分之一您都撑不住?别啊......”
治愈类仙术,不要钱般地砸在苏天轩身上。
但苏天轩仍旧没有醒过来。
这个事实太残酷,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定是梦吧......
睡一觉,醒过来,估计就没事了。
第一章 霍乱之始
英格兰断谷。
锥形神殿里传来诡异的低语。
没有意义的呢喃,令人发疯的旋律。
圣堂已经撑不住了,大量异能者在这种声音下陷入癫狂。
放眼望去,堆积的白骨如同祭品,随着太阳的落下,在地平线尽头被黑夜吞噬。
圣堂之主想要逃跑。
他畏惧了。
彻彻底底地畏惧了。
借助蛛丝马迹,他找到了那座锥形神殿的主人。
盲目与痴愚之神——阿撒托斯。
他自诩为世上最强的异能者之一,最近却连连碰壁,学园都市中差点被杀,此刻在大本营附近又发现了这种存在。
地球是不是抽筋了?
这是圣堂之主唯一的想法。
他挣扎着想要离开,但却被困在轮回的空间里,无论向哪个方向,都只是原地打转。
渐渐地,黑夜淹没视野。
11月15日,圣堂覆灭。
这只是开始。
......
11月16日。
苏天轩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儿子很强的事实。
心说儿子再强也不能打老子,因为老子很稀有,打坏了也赔不起。
好死不活地迈过了内心的门槛,苏天轩就开始实行放羊政策,对苏墨不管不顾,毕竟实在没什么可管的了。
至于他和纤月的情感,苏天轩和楚涵都没有反对。
一是因为姑娘的性格和外貌都很令人满意。
二是因为,就连儿媳妇他们也打不过。
这次家庭会议最终不了了之,两人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打算,直接坐飞机去了别处。
航班在夜色中起飞,飞向远处的大团漆黑云影。
接下来的四日,阴天,大雾。
11月20日。
仍旧是漆黑云影笼罩。
“据报道,最近海市蜃楼极度频繁,北欧地区惊现诸神黄昏的壁画,西欧地区则可以看到闪电中的古堡,中亚地区频频传出鬼怪的传说......”
电视机中播报着最近新闻。
网络里世界末日的言论甚嚣尘上,流言肆虐的速度快过细菌繁殖。
“最近总觉得不太对劲,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幽灵。”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你怎么不说话了?”
“幽灵...在你后面。”
窒息,尖叫,恐慌。
单纯地用物理规则解释,完全无法让人信服。
但即使是这种情况,苏墨所在的高中仍旧没有停课。
虽然老师刚刚被吓跑了。
因为她每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字,身上就会长出一双眼睛。
出现这种问题,想来又和虚界有关。
“苏墨,我听说最近云海市有怪人出没,总是在晚上逛游......”身后的胖子轻轻说。
“你说件事啊,我也知道。”
苏墨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那群怪人就是自己解决的。
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一群僵尸而已。
按理说凡人是看不到它们的,但现在似乎出了些差错。
“吓死我了!”胖子略带哭腔地说,显然被吓破了胆,“你说真的是世界末日?”
“我觉得灵气复苏更合适。”苏墨打趣道。
胖子露出一个难看地笑容,就像恶鬼附身。
当天晚上,苏墨就去找了始皇帝。
西安陵园里,这位帝皇也愁眉不展。
“最近法则混乱,是怎么回事?”苏墨在蒲团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始皇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三清呢?”
“去虚界了,没有消息。”
“主宰呢?”
“失踪了,找不着影子。”
“其他禁忌神灵呢?”
“一问三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苏墨轻轻叹气。
“和一个人有关,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叫虚生。”
苏墨看着始皇帝的眼睛,很凝重,隐约...还有一点惧意。
你也有感到害怕的人吗?
夤夜。
风拍打着窗户,按照往常来说,即使是此刻,LED广告牌前也照样会有宿醉的酒鬼和过客。
但现在只有LED广告牌,孤独地在几处霓虹灯中闪烁。
塑料袋乱飞。
人们躲在房间内,盯着闪烁的显示屏幕,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专家辟谣。
小溟的身影在变淡。
苏墨检查过她的情况,似乎时间出现了断层,导致法则不能继续传递。
这种情况,他见过一次。
在虚生领着自己走过纪元历史的时候,两个纪元之间,就是如此混乱。
“父亲大人,这是灾变,”小溟的目光非常严肃,“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苏墨猜测小溟应该知道些什么,毕竟是未来的人,想来见过史书中的蛛丝马迹。
他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只要小溟存在,那么未来就一定会有她出生的一天,在此之前,苏墨和纤月都不会出事。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能改变历史。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做不到这点。
除了.......
一个人。
11月21日。
小溟的消失比预计早了一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身影就不见了。
只留下一张字条:
“你需要阿撒托斯。”
她平时的字体很娟秀,但这次却有些凌乱,想来写得非常匆忙。
阿撒托斯。
苏墨暗自思忖着,火星从指间蹦出,将纸条烧掉。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尊混沌般的神灵是个敌人,不过看样子,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该采取措施了。
但当他打算瞬移的时候,纤月拉住他。
“你去哪?”她问道。
“找一个人。”
“我和你一块去。”
苏墨沉默片刻。
“你太弱了。”
“我距离帝境只差临门一脚。”
苏墨这才注意到,那种气息确实是突破的征兆。
经历了这么多事,纤月化道后用从虚幻中复苏,已经是一场大机缘。
这是证道成帝的前兆。
而且由于天仙之体的天赋,或许现在就战力而言已经能与仙帝搏杀,面对阿撒托斯也不会毫无抵抗之力。
“只是迈出了半步而已,你还差一点。”苏墨说。
“那就等我突破。”
纤月没有退让。
她知道自己可能有点烦人。
当初一意孤行直接横渡虚空也好,后来一厢情愿想要攻略师兄也好,哪怕是义无反顾拦住酆都大帝,都没有考虑师兄的想法。
但这种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到了这种境界,已经算是强悍的战力。
师兄不让她跟着,也只是变相的保护。
可即使是花瓶,也不需要永远在柜子里保养,砸碎后的瓷片照样是杀人利器。
“那...好吧。”苏墨犹豫着回道。
这一天,学校停课了。
因为有些怪物已经化成实体,成群的僵尸在街上游荡。
听说吸血鬼开始在欧洲肆虐,他们的发源地罗马尼亚已经一片狼藉。
异能者和修复者,也开始走向明面。
各大秘密魔法结社,也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富士山喷发,那个曾唤醒八岐大蛇的祭台再次启动,蜕去的腐朽蛇皮里,须佐之男回归。
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去了忠犬八公的雕像那里。
轻轻敲击三下。
千引石位移,黄泉之门开启。
漫天奔走的雷霆,点燃汹涌的海面。
须佐之男拿着天丛云剑,来见他的母亲。
第二章 布阵
黄泉之路上,须佐之男站在伊邪那美的面前。
天丛云剑吹毛断发,单单握在手里,都让时空泛起冷意,似乎时空下一秒就会被斩断。
伊邪那美预料到了这一幕。
她沉默着,蛆虫在脸上爬动,翻土般钻进皮肤与血管。
“虚生大人说,可以为你消除无法摆脱的诅咒。”须佐之男率先开口。
“代价呢?”
凡事都有代价,想要收获就要付出。
“需要你将黄泉与虚界连通,开启千引石。”
这是酆都大帝的回归之路,当年她借助这种方式复苏,如今虚生也想通过相似的做法,把更强的混乱送至地球。
伊邪那美没有急着拒绝。
不是因为所谓的大义,她需要更多的好处。
一旦伊邪那美站在虚生这边,就意味着与大部分禁忌神灵决裂。
希伯来神系、始皇帝、道教神系......都不可能放过她。
沉思后。
伊邪那美的眼底升起黄泉的幽火。
“你呢?”她低声问道。
“我已经见过那位大人的力量。”
“那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须佐之男愣了一瞬,似乎没有想到伊邪那美会问这个。
但看到他的表情,伊邪那美就清楚了答案。
“你没见过。”
“我的确不曾见到。”
“那我需要在考虑一下。”
伊邪那美承认,自己刚刚心动了,但是有些关键之处尚未明朗,不宜贸然决定。
噗嗤——
天丛云剑插在地上。
撕裂万物的锋锐,将周围的区域变成与世隔绝的禁忌之地。
剑锋没入地底,剑身却伫立在时空彼岸。
“我把剑留在这里,”须佐之男松开剑柄,“母亲您应该见过那位大人的力量,要懂得进退。我敬重您,所以不会对您出手,但这把剑的态度,比我强硬得多。”
威胁没有让伊邪那美动摇,她静静地注视着儿子的背影。
须佐之男的身影淡去。
黄泉之地内,只留下被天丛云剑切割的空间,扭曲出吞噬的色泽,如同黑洞。
旋转着......
旋转着......
太平洋的旋涡。
雷霆奔涌,天火齐落,赤红的海面与幽蓝的海底,阴阳相隔。
低语已经近乎变成颂唱,尖锐高昂带着无与伦比的疯狂。
最黑暗的仪式,最邪恶的祭典。
始皇帝将十二铜人放在这里,兵戈之力掀起滔天杀气,维持着克苏鲁的封印。
古神对这帮邪神的限制,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打碎,现在负责封印的是亘古长存的禁忌神灵。
始皇帝身旁,苏墨的虚影跨越千里降临。
“还没有与主宰取得联系?”他开口问。
“没有,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恐怕.......”始皇帝顿了顿,还是说出猜测,“恐怕是被镇压了。”
“你在虚界内的分身呢?型月世界的那个,现在怎么样?”
“一切如常,但总是有种感觉......”
始皇帝皱眉回忆,缓缓说:“那种感觉,倏忽间心惊肉跳,倏忽间冷如死尸,虚界深处有大动作了,我觉得你应该将重点放在酆都分身上,她或许会有所发现。”
11月22日。
苏墨开始炼制法器。
他手头上还有烛龙的尸身,以及那座神秘大殿的部分建筑材料,都是炼器的极佳材料。
首先要解决的危机,就是幻想实体化。
就目前情况看,地球的能力者们还可以应付。
但假以时日,随着诡异之物越来越多,终究会有压死骆驼的稻草。
炼器时,苏墨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
当天。
无论从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昊阳帝炎从天而降。
天地烘炉熊熊燃烧,霞光万里,仙纹纠缠,各种异象层出不穷,玄龟拉车,火凤飞舞,真龙出渊.......
没有力量的凡人,只以为这是神迹,空有敬畏。
但拥有力量的能力者,却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苏墨的恐怖。
“那是谁?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能是某种稀有道具吧,不可能是能力者,即使是最顶尖的那批,在这种力量前也是微如蝼蚁。”
“我听说,是那个出现在学园都市的十阶异能者。”
“这是十阶吗?恐怕远远不止,或许已经能够与神灵比肩。”
天际间的流火将黑夜泯灭,如同挪威的极光从视线尽头扫来,所过之处,皆是绚烂。
等到火光消失。
奔涌的能量恢复平静。
苏墨的手中托着一座龙骨仙殿,身侧立着四根神柱。
灵力涌入,仙殿飞上云端,五色云霞交相辉映,仙音袅袅,仿佛应和一般,内陆各处龙脉熠熠生辉。
这片土地历史悠久,国运绵长,底蕴深厚,孕育出的地脉数不胜数。
一时间,在仙殿气息的牵引下,所有地脉的气运聚成一体,状若初开混沌。
隆冬本该飘雪,却由于灵气滋养,灼灼如盛夏。
九轮烈日当空。
连金乌也陷入沉默,明白苏墨不是能招惹的对象。
十二把劫剑出鞘,将仙殿定住,避免发生主次异位,帝境仙道的气息扩散。
所有观察着这一幕的人,无论强弱,都仿佛窒息,就像蝼蚁触摸到了天空。
因其无边无际而感叹。
因其浩然伟力而震撼。
随后苏墨再次提剑,是赫菲斯托斯留给他的神器,里面有着工匠之神的传承。
以长剑为刻刀,如刀削斧凿,石屑飞溅,一串神纹落下。
神柱活了过来,器灵诞生,懵懂地飞向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轰——
四根神柱以泰山压顶之势,勾动滚烫的银河。
上接十万星图,下连苍茫厚土。
明明是实体,却仿佛从虚幻中诞生,立在天地之内,立在众生心间。
魑魅魍魉浩然一清。
整个内陆瞬间安稳无匹,星星点点的香火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百流归海。
渐渐的,苏墨识海中凝聚出一尊淡淡的小人。
这是香火凝聚出的化身。
昔日就是凭借它,苏墨才能在被封印的时候回到修真界。
他将昊阳帝炎收回,轻轻一叹。
可惜烛龙尸身可遇不可求,再想炼制出这种等阶的法宝,恐怕就要看运气了。
接下来的两天。
苏墨的心神沉入酆都分身。
酆都分身还在走着,离核心之地越近,空间法则就越诡异,各种违反物理规则的扭曲,完美切合着幻想世界的特质。
一路上,她已经看到了二十六具神灵尸体。
来历各不相同。
希腊诸神,北欧诸神,埃及诸神,也不乏圣经中的天使。
这些神灵都是在虚界深处内死去,仿佛死前曾受到特殊力量的召唤,在这里聚集,然后被钉在柱子上。
就像活祭。
但谁有资格拿神灵活祭?
他们已经是最顶尖的存在,即使是天道也不敢轻易与其开战,却死得毫无悬念。
酆都走着。
只有她一个人。
之前的大部队已经无法继续靠近,庞大的压力足够榨干他们的力量。
葵妮拉也失联了。
酆都分身没有任何依靠。
终于,在核心处,他看到了自己的熟人。
虚生。
第三章 摘掉现实
虚生还是穿着风衣,但这一次手里没有烟,天上也没有下雪。
他的身影很模糊,若隐若离,隔着薄雾。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虚生笑着说。
酆都分身没有动手。
她清楚,仅凭一具分身没有丝毫胜算,只有本尊亲至,才能有些许把握。
荒凉的虚界深处,空荡的寰宇吞噬了日月星辰。
两人彼此对峙,就像站在鸿蒙未开的混沌里,其间是不可跨越的金加仑鸿沟。
“我猜,就算我开口问,你也什么都不会说。”酆都分身道。
淡淡的威胁感从虚生身上传来,罗酆山虚影被迫现形。
重重异象浮现,鬼神无声喑哑。
“想知道什么?”虚生温和地问,“我们不是敌人。”
“但也不是队友,你把这个世界搅得一团乱,没人想和混乱主义者做朋友。”
“不要说的那么夸张,站在宏观层面,你不能说混乱就是错误,这也是规律,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
“抱歉,我是个小心眼儿的人......”酆都分身淡淡地说,“你打搅了我的和平生活,这才是最惹人厌的。”
虚生哑然失笑。
“就这种破事?”
“归根结底,世界上大部分危机,导火索都是你口中的‘破事’,你让我不爽,所以我也不让你爽。”
酆都分身板着死人脸,以毫无起伏的语气阐述观点。
“那就拭目以待。”虚生说。
随后法则扭曲折叠,酆都分身眼前的景象消失,万物模糊,位置跳跃。
仿佛整个虚界,都是虚生手里的玩具,任其拿捏。
11月25日。
传来希伯来神系的消息,上帝从虚弱中恢复。
这是一针强心剂。
守护天使们重新筑起壁垒,伊甸园领域覆盖现世的边缘,成为战场的缓冲地带。
各地虚幻降临现象大大减少。
纤月成功突破帝境。
经过一番考虑,苏墨将长渊珠交给她。
这件物品关乎鸿钧的传承,很可能与修真界的北海一地有关,依照苏墨的意思,是希望她去探查。
“如果我没有猜错,师尊他们大概也已经回去,修真界与地球的距离不断缩小,跨越两界也并非天方夜谭。”
在苏墨心里,这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比起现世的地球,修真界或许要安全一些。
纤月沉默,这次她没有反驳,去往修真界。
11月26日。
各大禁忌神灵再次齐聚。
希伯来神系也有代表前来,是米迦勒和加百列。
伊邪那美缺席。
米迦勒看着那个孤零零的空位,握了握她的火红色十字架,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要砍人的前兆。
“这是怎么回事?”她蹙眉问。
“虽然同为冥神,但黄泉不是我的领域。”埃及冥神无奈道。
他同样奇怪伊邪那美的举动。
在这等重要会议上缺席,是脑子进水了吗?
“把她列入关注的名单,有反水征兆,立刻抹杀。”始皇帝斩钉截铁地说。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中央的地图。
里面标注了各种需要注意的地方,从虚实壁垒的薄弱点,到封印邪神的特殊之地。
红点闪烁出血蔷薇般的腥芒。
“我说,咱们就没点好消息嘛?”金乌发出一声长叹。
“当然有。”
加百列点了点头:“关于主宰,我们动用智天使和大预言术的力量,找到了些线索,它被困在某个地方。”
说着,加百列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地方,那里瞬间被标注。
随后二维展开变成三维,那里被一团迷雾笼罩,很难看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是一处裂缝,”加百列继续解释道,“类似于黄泉的存在,属于游离在地球之外的小空间,就目前方位来说,很可能是北欧世界树的所在地。”
“北欧神系不都死绝了吗?世界树还在?”苏墨疑惑地问。
这个神族还是蛮惨淡的,一场诸神黄昏,将他们灭了个遍。
除了少数几个幸存者,大部分人就像虫子遇到了杀虫剂,用生命唱出了一曲凉凉悲歌。
即使在前几个月的虚界战争中幸运地被希腊盖亚复活,却又倒霉碰上了苏墨,用尼伯龙根的指环为媒介重现黄昏,戏份还没多少,就再次拿到地狱一日游的门票。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只是推测而已。”加百列无辜地眨了眨眼。
“那我去看看,”苏墨说:“如果真的……”
突然间,地图上一个红点猛然亮起。
茫茫大洋中的深海区域。
十二铜人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是大地震时即将解体的房屋,兵戈中的意念,在克苏鲁的低语声里不堪一击。
太平洋表面。
流火与幽海对接的地方,一个滔天的空洞逐渐凝聚,直达深海。
“克苏鲁怎么会在这时候复苏?”
始皇帝有些震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十二铜人的威力,按理说已经足够将这个邪神镇压很久。
“看!”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地图。
地图上一片巨大的阴影浮现,就像月食时覆盖地球的影子。
“阿撒托斯。”金乌喃喃道。
在这一瞬间,王座略微暗淡。
这是名字附带的力量。
目前能和阿萨托斯在神职上一争高下的,恐怕就只有希伯来神系,那位创世的上帝。但他现在正维持着缓冲地带的平衡,无暇分身。
阿萨托斯降临,秩序注定被打破。
低沉的梦呓里,几乎塑造了一个没有任何规则的世界。
盲目,愚钝,混乱,无意识。
苏墨的灵魂的被吸入。
......
当须佐之男再次出现到伊邪那美身前,天丛云剑仍旧安静地待在那里,始终未曾斩出。
“母亲您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须佐之男将天丛云剑收回鞘中。
“你们打算做什么?”伊邪那美沉声问。
“这将是一项壮举,告诉你也可以,我们要替换宇宙的核心规则,将阿撒托斯引来就是第一步。”
“你们要......”
伊邪那美明白过来。
阿撒托斯出现,就意味着世界将归于混沌。
混沌的那一刻,这个宇宙将会暴露出本源的力量。
而虚生想要做的,就是把其中一部分改变。
从第一纪元毁灭之后,缠绕这个畸形宇宙的核心规则,一直都是虚幻与真实。
二者相互独立,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禁忌神灵因为掌握了这两种规则,才能永恒于天地,即使被杀,也可以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醒来,就像被复活的北欧诸神。
可核心规则一旦改变,就意味着所有的体系都会变化。
“我们要把属于现实的一部分摘掉。”
第四章 造化玉碟
伊邪那美最终还是打开了通道。
阿撒托斯被送了进来。
与此同时,虚生的力量也顺着通道蔓延。
没有任何毁天灭地的余波,也没有摄人心弦的威压,然而虚生的力量仿佛一把钥匙,开启了宇宙核心的密室。
虚与实。
两种法则从这个畸形宇宙诞生之初,就处于平衡之中。
现在其中一方即将溃散。
如果用天玄瞳去看,整个世界都化作雾都,浓雾从大地河流山脉中蒸出,在天空海洋城市中弥漫。
渗透进所有人心里。
各大定律逐渐消失,甚至连逻辑体系都难以逃脱灭亡的命运。
从这一刻起。
鸡可以像狗一样叫,蛇可以像人一样跑。
火山喷发却流出洪水,海啸汹涌却卷起岩浆。
有人前一秒还是幼童,下一秒就垂垂老矣。
有人沉入泰晤士河的河底,然后出现在巴黎铁塔的顶峰......
世界以截然不同的法则运转,就像现实与梦境进行了置换。
苏墨坠入阿撒托斯的体内,如同石子跌进深海。
不见天日的漆黑暗影里,没有一点声音,他默默地感知着对方的力量,天玄瞳闪烁出灼灼金辉。
作为混沌原核,没有任何存在能知晓阿撒托斯的面貌。
这是混沌权能的一部分。
即使是苏墨也无法窥到他的真身。
此刻。
不只是苏墨,所有禁忌神灵都被混沌包裹,彼此隔离着陷入阴沉与死寂。
隐约间,耳畔是癫狂的曲笛,奏响鬼魅的魔力。
苏墨神识如海,向外探查,却无法触碰到边际,但随着神识强度的增大,渐渐地,他感受到仙殿的存在。
意念一动。
混沌中出现一缕气运宝光。
无数地脉汇成龙形,升腾怒吼,与四根仙柱呼应。
假如把茫茫混沌比作一片海,那么这无上仙光就是定海神针,翻涌的海面有了一瞬的平息。
只有一瞬。
但足够苏墨做很多事。
十二劫剑出鞘,剑身轻吟,神光垂落,苍茫撼动,将周身照亮。
阿撒托斯仍旧没有醒来。
沉睡是他本质。
然而思维汇聚的低语,却瞬间繁重。
生于盲目,生于痴愚。
以雾影诉说不可名状之恐惧。
......
11月27日。
世界彻底混乱,人们已经无法说出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没有二十八日。
星球已经偏离原本的轨道,太阳也不再发光。
金乌陷入阿撒托斯的领域,羽翼敛去神光。
世界仿佛永远停留在这一天,没有日升月落,没有四季轮转,万物在混沌里陷入盲目的挣扎。
即使是能力者,也无法保全自身。
浩大的魔法阵里,内外环交错,五芒星周围刻着神秘的希伯来文字,凯尔特十字架伫立在一旁。
伊比莉斯的法杖折断。
随后法阵熄灭。
这种事发生在每一个角落,大部分能力都失去了作用。
没有任何存在能改变回归原初的路径,宇宙的规则在悄然替换。
一个崭新的纪元即将到来。
“世界的诞生,总是要有人逝去,盘古、尤弥尔......现在到我了。”虚生喃喃低语。
修真界。
长渊珠破碎。
整个北冥震动,重重异象浮现。
无数修士抬头,看着这惊天一幕,天幕被撕碎,灵气疯狂涌入,黑洞如同植物般吸收养分成长,转眼间就扩大了数倍。
纤月将天缘伞祭出,护在灵台之上。
虽然未曾称帝,但她已经是实打实的帝境修为,无惧这点异变。
缘线丝丝缕缕蔓延,从视线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
一群老古董从棺材里爬出。
虚实壁垒破碎,同样影响到了修真界。
由于天道抽去了大量灵气修复,导致这方天地内的灵力浓度远远比不上从前。
再加上法则巨变,仙人也未必能够长生。
他们迫不得已将自身镇封,以谋求度过劫难。
但黑洞出现后,这群家伙全都掀开棺盖:
“是西荒帝之女?她成帝了?”
“如此年轻的大帝,太久不曾出世,成就已经超越她的父皇。”
“有玄帝当年之威......不过那个是什么?虽看似邪异,蕴含的却是纯正的仙道之威,那是谁的道法?”
九天之上,天道猛然睁眼。
本体在云层中涌现神威,奔雷狂舞,流火天降,一个玉碟若隐若现。
“你还是回来了。”
声音如雷震,在三界中回荡。
侧耳听去,全都是一个名字。
“鸿钧。”
黑洞中,有人身着道袍,仙风道骨,一步从天洞中踏出,脚步落下的声音,让所有修真者心中一震。
这是来自源头的压制。
那个人,是修真界真正的道法之源。
“见过前辈。”纤月持伞立在一旁,微微躬身说。
“不必多礼,因果循环而已。”
鸿钧仰头,云层尽散,天道本体彻底显露。
造化玉碟,这曾是他的法宝。
纤月已然明了一切,退后几步,仙光将自身护住,以免被波及。
回到修真界后,地球过了数日,而这边则是数百年的光阴。
她只身一人回归,却寻不到各大仙帝身影。
经过调查后才知道,他们早已被天道镇压。
纤月深知自己的实力断然不是天道的对手,因此暂时隐忍,暗中寻找鸿钧的足迹。
中途遭遇过阻杀,但缘之仙道成帝,隶属因果,道则神异,即使遭到多位强者围攻,也不曾受到重创。
天道也曾亲自下场。
那一战极度惨烈,山河崩碎也只是寻常,数不清的先天法宝祭出,却在天道手里化作废铁。
从三十三天追杀到大荒,纤月始终没有与其死战。
如今在北冥之地,她终于找到了鸿钧所在,将封印揭开。
“第二纪元之初,我曾探索除禁忌之道外的其他修行途径,”鸿钧说,“经过考虑,我仿照神话,创立了一方小世界。
“除我之外,西方众神也做过相似的尝试,但大部分都以失败告终。创世成功后,我依照《山海经》等古书,捏造了各种异兽。
“最终,根据东方神灵体系,创立了修仙之道,但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鸿钧缓缓地说。
目光始终定格在天道身上。
仙道初创,为了铭定秩序,他将造化玉碟留下。
然而意料之外,当这方小世界出现的时候,它也受到了虚界的侵蚀。
属于虚生的力量,时刻诱惑着玉碟,最终导致其诞生新的灵智。在他的点化下,玉碟成就禁忌之位,将鸿钧创立的道法掌控,窃取天道权能。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等到鸿钧察觉,却是为时已晚。
虚生与造化玉碟同时出手,将他封印。
“旧账,该算一算了。”
第五章 崩毁
地球陷入黑暗后。
失去了日升月落,混沌与虚幻侵蚀地球,寂灭如雾升腾弥漫。
第三纪元,本身就是由诸神创造的畸形宇宙,以虚与实的法则为核心,搭建出了现实、修真界、虚界三个世界。
当核心法则改变时,就像是百米大厦改变了基底,等待它的只有崩毁一条路。
如果真的有人能看到茫茫宇宙的全貌,就能发现它像纸片般被扯得四分五裂。
侧耳聆听。
每个现实的角落。
每个支离破碎的梦境。
忽近忽远的颂歌响起,悠扬如曲笛,圣洁如神翼,顺着一切可能的介质传播。
都市坍塌成废墟,它就在废墟的孔隙间穿过。
分子崩离成原子,它就在原子的间距中游走。
虚界中,天使们张开羽翼,这是是祈求与救赎的洁白赞颂,他们在召唤着无上的恩主:
万世之宗,高居宝座荣耀中。
万方之民众,叩拜敬而恭。
有世以来,万灵一向蒙您恩宠。
真理与生命,自古赏赐丰。
圣哉天父,历代导引众选民。
......
阿撒托斯笼罩现世,死灵之书泛起幽绿色的光。
天火奔涌,燃起通天的云柱,奔雷肆虐,众神在高歌中陷入腐朽。
洪水卷席间,一道身影自洪水的彼岸走出。
“耶和华。”虚生念出了他的名字。
圣子、圣父、圣灵三位一体,永恒的创世主。
纪元诞生之初,众多神灵从幻想中走出,虽然数量庞大,但拥有永恒与造物主之神权,被称为万物源头的存在,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么几位。
希腊的卡俄斯,北欧的尤弥尔,东方的盘古,克苏鲁神系的阿撒托斯......
其中的大部分,都在漫长的时光中被虚生杀死。
能存活至今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盖亚掀起那场战争,是你指使的吧,”耶和华淡淡地说,“为了削弱我的力量,采取这种手段。”
“现在再说,又有什么意义?”虚生的影子在变淡,“你不比当年,即使神灵不朽,神力也会衰弱,我们都有逝去的时候。”
象征虚与实的规则,纠缠得更加紧密,直到盘成两条蛇,彼此吞噬对方的头颅。
世界也随着虚生的身影淡去。
崩碎、构建、重组,无数光粒在边缘扩散。
即使是滔天的洪水,也比不过无声的消融。
虚生看着耶和华,仿佛能在那神圣的身影里,窥见半点天光。
“你能做什么?你什么也做不了,”虚生低语重复。
在他眼中,耶和华沉默着转身。
看向那笼罩在地球上的无尽混沌,阿撒托斯已经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如果没有同等级的神权出现,根本无法将混沌破开。
“你知道,我曾用六天创造了万物。”
神光开始从耶和华身上涌现。
“六天时间内,造齐了天地生灵,然后在第七日休息。”
通天的流光若星辰陨落,砸在迷茫的浓雾中。
“你可以猜猜,我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将阿撒托斯的混沌破开。”
耶和华的瞳孔里藏有曙光,那是创世之初的力量。
......
无意义地低语,原始且混乱的梦呓。
时间停止一般。
一瞬间退去了所有音效,玫瑰彩窗与与教堂的拱顶辉映,十字形的裂缝中曙光将黑暗埋葬。
比彗星尾部还要璀璨上万倍的光芒,洗净所有木然与迷惘。
来自耶和华的神圣气息,冲破了阿撒托斯的领域。
苏墨找到了机会。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只需要一条缝隙,就足够将所有的枷锁崩毁。
仙殿镇下,神光万丈,力达万钧,内部的铭文飞走而出,震动、旋转、翻腾,以苏墨为中心,万千天象运于铭文之内。
苏墨掐诀,衣随风动,天玄瞳将阿撒托斯规则化。
十二条仙剑,如龙咆哮,怒吼飞升,冲向阿撒托斯的神权。
混沌的力量与十二条仙道碰撞,日菁月辉,阴阳变换,明暗相交。
“你看出来了?”虚生的声音有些嘶哑。
“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耶和华瞥了对方一眼,“可惜只能救场,照样改变不了太多,你算计得很准,盖亚把我伤得不轻。”
阿撒托斯的身体消融。
但祂的存在很特殊,没有死亡之说,只要混沌一日存在,祂就永远存续。
无声,无息,无意识。
漂浮在宇宙深处,弥漫在尘埃里。
虚生轻轻一笑。
核心规则爆发出璀璨的神光,那是能够让任何光芒湮灭的亮度,哪怕是耶和华都无法睁眼。
“我于原初的幻想中诞生,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悠久的生物。”
“我将虚幻与现实的壁垒撞碎,万物的轨迹自此改变。”
“前一瞬井然有序,下一瞬天翻地覆。”
“这个世界本没有怪力乱神,人类将你们幻想而出。”
“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天火雷劫终日不歇,一次次毁灭,一次次新生......”
“如今也该画上句号。”
虚生的身体融入核心规则,他的影子渐浅渐淡,仿佛同化在跳跃的火种间。
耶和华仔细看去。
才知道那不是火种,而是来自虚界深处的光。
仿佛一双瞳孔开启,里面折射出万花筒般的纷然万象。
远处是马车奔来的声音,马蹄铁踏在虚无中,留下涟漪的印痕,扩散、扩散......
马车中。
三个老妇人织起命运的线,剪刀尚未剪下,线就在火中焚烧。
虚界中。
传来各种呐喊。
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魔鬼与幽魂,那些被淡忘的故事与传说,所有存于虚幻的生灵,在这一刻都获得了自由。
再也没有任何规则可言。
你能对幻想讲规则吗?他们不遵循任何既定的律法,他们的存在就是天马行空。
阿撒托斯消失,真正的混乱降临。
......
“世界乱套了。”鸿钧轻叹。
他将造化玉盘拿在手中,将里面的真灵抹消,只剩下天道的职权。
此刻的修真界也受到了影响。
大地崩裂,灵气溢散,三十三天开始坠落,满地尘埃挥洒。
鸿钧挥手,袖袍一卷,将万千生灵卷于袖中,看着这方世界崩塌,露出无尽地底下的一扇扇门。
那是修真界与虚界的通道。
如今随着世界规则的改变,再也无人能将其镇压,一股股洪荒般的气息从里面传来。
鸿钧全力出手,留下三道敕令,暂时将这里封印。
“撑不住多久的,先离开这里。”
第六章 因果
地上山崩海啸。
太平洋处,克苏鲁伸展着触手,曾经撼天动地的伟力,如今却被规则洪流冲蚀殆尽。
瓦解,溃散,在海浪中掩埋......
众神垂手立于虚空,耳畔仿佛有苍然的暮鼓,伴着终焉的挽歌。
耶和华打开伊甸园的入口,将所有的凡人收进小世界中,时空冻结后,凡人们也跟着陷入冰封般的永眠。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核心规则改变掀起的大灭绝,即使是神灵也无法撑住太久。
他们的禁忌之位,建立在虚实两种规则之上,其中一种崩塌,必然会造成体内力量失衡。
早晚有一天,大灭绝会扩散到他们身上。
然后就像刚刚的克苏鲁一样,伟力化作尘埃,接受裁决的尾声。
并不遥远的未来里,现在见到的万物,都只有消亡一途。
神灵们在虚无中久久伫立,定定地看着那道虚幻之光。
但凡这道光扫过的地方,物理常数消失,逻辑开始混乱,生存环境的变化,注定导致生命的更迭。
耶和华,米迦勒,拉斐尔,奥西里斯,荷鲁斯,三清,始皇帝......
苏墨站在他们中间。
俯视着如尘埃瓦解的地球。
俯视着万物被裁剪,看到弥须转为介子,看到生命以光速飞逝,看到齿轮在旋转中脱轨.......
仿佛香烟燃烧成灰,然后末端在风中坠落。
最终只剩下空然的烟圈。
所谓永不漫漶,其实也只是弹指瞬间。
苏墨刚回到地球时,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群弱小的卡巴内入侵,自己还在为道伤困扰,而现在......
“时间不多了,”灵宝天尊开口,“耶和华,你还能再次创世吗?”
其他神灵盯过来,但结果很失望。
耶和华摇了摇头。
宇宙核心法则变化,他被无限削弱,而且削弱得不只是神灵们,这个纪元的所有力量都是如此。
仙道、魔法、科技……
新的土壤无法孕育旧的种子。
“我可不想在等待中长眠。”始皇帝面无表情。
苏墨用余光瞥去,看到对方玄色长袍翻飞的衣角,仿佛被虚无同化。
“那你想怎么办?”米迦勒呆毛低垂,哀戚地说,”我的冰激凌还没有吃够,前段时间刚想尝尝淋了黄桃酱的口味。苏墨会有办法吧,你不是很厉害嘛?”
“恐怕无能为力,这种大灭绝......”苏墨轻叹。
“我不是说这个,”米迦勒瞪大眼睛,“我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在死前吃到黄桃酱?”
耶和华瞪了这位炽天使一眼。
苏墨则佩服着米迦勒的没心没肺。
死到临头还能保持对冰激凌的热爱,委实是他人榜样。
......
半天后,鸿钧带着纤月,踏破空间赶来。
三清等人皆是精神一震。
可惜,这并不能扭转现在的困境。
埃及冥神奥西里斯已经放弃了,于虚无里刻下最终的神纹,妄图留下一点痕迹。
荷鲁斯修建起法老王的金字塔,将神体置于其中,希望能侥幸赢得重生。
智天使们则推算着未来的生路。
但命运的丝线都已经燃烧殆尽,前方已是悬崖峭壁,绝处逢生的祈愿,无异于天方夜谭。
苏墨在逐渐瓦解的地球上行走,陷入无言的思索。
你需要阿撒托斯。
如果苏小溟留下的话没有错误,那么盲目与痴愚之神的神格,一定有着某些作用。
而这也是关键所在。
他看着手中迷蒙的光团,里面的法则几乎扭曲到无法辨认。
无法理解的混乱。
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荒芜的土地上,看不到文明的痕迹,阿撒托斯的神格漂浮在苏墨手中,就像这片废墟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原来你已经把这家伙杀死了。”
耳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苏墨将目光移向身旁。
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持玉盘,饶有兴趣地盯着盲目与痴愚的神权,就像在欣赏某幅世界名画。
“鸿钧前辈?”苏墨说。
鸿钧面容祥和,看着神格缓缓说:
“这种诡异的法则纹路,除了卡俄斯,恐怕也只有它能拥有,很不错,这样一来就会容易很多。”
苏墨将神格收起。
“容易......您是指哪方面?”
“各种方面...嗯,我听那个小女娃说,你叫苏墨,是仙道的传承者,同时踏上了禁忌之位,很不错的年轻人。”
“前辈过誉。”
鸿钧是从第一纪元诞生的禁忌神灵,同时也是仙道的创造者,叫这一声前辈,也是情理之中。
“天赋异禀,你当得起这个词......”鸿钧缓缓说着,顿了顿,“尤其是你去过遗忘之地。”
遗忘之地......
苏墨的记忆被瞬间拉远。
在他刚回地球不久后,那次电影院里,神魂出窍后误入异空间。
入口,以及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你去过那里吧。”鸿钧望着苏墨的表情说:“那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是虚界的诞生之所,是所有幻想最初的根源。”
话音落下,漫漫尘沙卷起,话语在尘风中飘散。
在几个时辰前,这里曾是一片雨林,但现在,黄茫茫沙地上只留下鸿钧的脚印。
“我想过一件事,”苏墨问道,“那个和我一样的人,是不是虚生?”
鸿钧点了点头。
苏墨心说果然如此。
早在虚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就思考过对方的目的。
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仿佛乱麻一般,在两人之间打起一个又一个死结。
而这些因果的来源,苏墨至今没有彻底搞懂。
他听着鸿钧继续说:
“我的诞生不算晚,但比起虚生,却还是迟了许久。那家伙很古老,但他本身也与我们一样,是人类一个幻想,
“只是没人知道是谁将其幻想出来的,总之,他与遗忘之地同时诞生,在诞生的瞬间,世界属于虚幻的一部分,就彻底建立完全。”
“他就是虚幻本身?”苏墨猜测道。
“谁说得清呢,这种事......即使弄明白了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如果虚生是象征虚幻的存在,那么现实究竟由谁象征?”
鸿钧画了一个阴阳鱼。
这是仙道常见的图案,象征着阴与阳的平衡。
在阴的一部分,他写上了虚生的名字,然后手指移到阳的部分,却缓缓停住。
鸿钧深深地看了苏墨一眼。
这个眼神让苏墨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的天,你不会觉得是我吧,”苏墨无语地说,“我才活了三千年,比你们这种老妖怪年轻了不知多少......”
“但你和他长得一样。”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长得像而已,能不能别这么草率。”
“你想看证据?”鸿钧轻笑。
第七章 终末前
苏墨点了点头。
无凭无据的话,他多少会抱有侥幸的心理。
鸿钧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先看了苏墨一会儿,似乎想通过眼睛的窗户窥到他的内心,但最终失败了。
“没有证据,很遗憾。”鸿钧无奈道。
“......”
苏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
尴尬?
或是黑人问号脸?
漫天的黄沙无边无际,鸿钧与苏墨走过万里的疆土,原本繁华的都市只剩下触目的荒凉,风仓惶地吹着,分不清东西南北。
“没有任何证据,但假如......只是举个例子,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鸿钧顿了顿,目光在天际处游离,“你很特殊,拥有某种可能性。”
“可能性?”
“你拥有与虚生同级别的权限,能接触到宇宙核心的法则,并且有机会将它扭转回来。”
苏墨心说自己原来有救世主的天赋。
这样想着,他顿住脚步,两只手揣进大衣兜里。
前面的鸿钧也停下来,转身拿出一个光团:“给你。”
天道神权。
但他没有立刻接过。
“具体些,该怎么做?”
鸿钧斟酌着回道,白胡子在黄沙中微微拂起:
“宇宙核心被包裹在虚界中,混沌是打开它的钥匙,你拥有阿撒托斯的力量,这点就满足了,但还有一点......”
苏墨猜接下来肯定不是好话,对着鸿钧翻了个白眼。
鸿钧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
“由于法则变迁,虚界已经是龙潭虎穴,你要是决定去闯一闯,就把这个神格吸收,多少也能有点用处。”
“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鸿钧没有再说话,沉默着离开地球的末土,身形在布满裂缝的天空中远去。
没有多少时间了。
死亡的沙漏被倒置在泥石流里,每一秒都是无限的沉沦。
后来的几天内。
米迦勒终于不再想她的冰激凌,开始思考其毁灭与生命的哲理,这让苏墨非常惊讶,很难想象她的脑袋里能装下其他东西。
但可能是吃多了冰激凌的缘故,她的脑子也像冻起来一般,转得很慢。
这是一只笨天使。
两天过去,除了神力日渐削弱,也没有蹭出思维的火花。
米迦勒找过苏墨,她突然用胳膊肘击中苏墨的后脑勺。
全力一击!
如果苏墨没有提丰级别的肉体,脑袋肯定会开花。
因此他气愤地转过身,质问米迦勒究竟抽了哪根筋,竟然这么丧尽天良。
米迦勒说自己只是想试试,看看这么一撞,两个人能不能回到东京相遇的时候,当初她就是通过这一撞,和苏墨认识的。
但很明显不行。
即使是时间神权,现在也无法将这个故事倒带,米迦勒只能可怜地垂下蟑螂毛,一声空空的叹息。
苏墨也说不出什么。
能说什么呢?
又有什么可说呢?
每一天都满是漏洞,斑驳的孔隙里仿佛长满了蛀虫,早晚有一天,蛀虫会把神灵的足迹啃食得分毫不生。
没人会记得米迦勒身为火属性天使,却喜欢吃冰激凌。
而两根顽固的蟑螂毛,十有八九也会变成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寻找不到。
耶和华动用了最后一丝力量。
连这位造物主,也无法继续挣扎了,他为地球铺出了幻像,从喜马拉雅山到死海,从四大洋到七大洲。
人类从伊甸园中走出。
他们看不到幻像背后的荒芜。
在这个海市蜃楼的世界里,近乎悲哀地享受着最后的文明。
这又算什么?安乐死吗?
苏小晓很活泼地发来问候短信,仍旧是标准的询问:
“亲爱的哥哥有想我吗?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你一定朝思暮想,夜不能眠......”
“语音通话未接听。”
“视频通话未接听。”
然后一连串的表情包。
倒数第三张是黑人问号脸。
苏墨没有再去学校,他请了长假。
毕竟再过几天,世界就要玩完了,高考都看不见影子,学校也变得没什么意思。
始皇帝躺回棺椁,主宰大光团彻底沉默。
至于西荒帝,这位岳父大人到是很开朗,说他活了一把年纪,早就腻歪了,只是可惜临死前没有把西荒集团做大。
父母仍旧在外奔波。
他们看不出繁华背后的荒芜,苏墨也不愿意将真相戳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和纤月两个人。
“师兄,我们出去玩吧。”某一天的清晨,纤月突然说出这种话。
“去哪?”
“随便逛逛,走到哪算哪。”
嘴上说着随便,但纤月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女孩子在谈论终身大事。
“好啊。”苏墨没有拒绝。
本着仙帝级的厚脸皮,他找到了师尊兼岳父的西荒帝,要来了足够的旅游资金。
这可能是苏墨最后一次吃软饭了。
为了不留遗憾,他刻意多要了一些,足够放肆挥霍。
列车站的站台上。
十二月份,天气越来越冷。
纤月身着棉质冬装,白色的羽绒外套和裹住小腿的皮靴,仿佛隆冬里的壁炉,看着就散发出阵阵暖意。
“师兄是在这遇见卡巴内的?”她东张西望地问道。
“嗯,一群和僵尸差不多的东西,实力可能还要弱些,本来我没兴趣和它们干架,但......造化弄人。”
“可惜我当时不在。”纤月故意做出惆怅的表情。
“你要是在的话,恐怕一招下去,云海市就没了。”
面对苏墨的无情揭穿,纤月眨了眨眼,然后立刻哎呀一声,说还有几分钟火车就要来了。
标准的萌混过关。
火车上的沿途风景,其实并不怎么有趣,看得久了就有些单调。
苏墨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看窗外树影幢幢。飘过的云,飞逝的田地,偶尔冒出的厂房,总有种白驹过隙的恍然,转瞬黑发成斑白。
相比起他这种生人勿进的感觉,纤月却开朗不少。
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对面硬座上,闲来无事,就打开了话匣子。
“太太你看起来真是年轻呢。”中年妇女笑着说。
“没有啦......”纤月谦虚地回应。
这一次,苏墨没有掩饰两人的关系,到了如今,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听到对面夫妇的赞美,他撇了撇嘴:“与其说年轻,不如说是幼......”
话还没说完,纤月将手伸到桌子下面,锤了他一下。
求生欲使苏墨迅速闭嘴。
“两位的关系真是和睦啊,”大叔会意一笑。“想当年我和我老婆刚认识的时候,感觉也差不多,嗯,说多了都是怀念。”
“确实呢,”纤月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和师兄刚认识的时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一直追他,他还不开窍......”
“哪有?”苏墨抗争狡辩,“我明明有主动过。”
“有——吗?”纤月回忆了一下,随后露出核善的笑容,“好像没有哦,一直是我在追师兄,很辛苦的,师兄是不是要给我一点补偿?”
苏墨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