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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观书二十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txt下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白犬旺财

    第二天一早,吴咏被砍树声吵醒,等他穿戴整齐,到外面一看,竟是朱里典带着复望里的里民开始帮着自己平整地基。

    见到吴咏出现,众人露出善意的笑容。

    在汉代,只要是编户在册的齐民,都可以得到官府的授田宅。至于授田宅的数量多少,依据律文,公卒、仕伍与庶人,每人田一倾,宅地方三十步。

    一般人家基本都都跟吴咏家的差不多,前后两院,“一堂二室”,也就是“两室一厅”。因此人口不多的普通人家的宅地会有很多剩余,这些多出的宅地大多会被种上树木。

    一则可以留待后用,等到家里人口增多的时候,就可以在原来的房屋旁边慢慢加盖房屋,直到把所有的宅基地用完。

    二则种植的树木成材后可以砍掉变卖,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三则这多出的宅地还可以卖给里中人口多的家户。

    刚开始吴咏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有里门,而且每日夜间关闭。后来整理前身记忆才得知一切。

    这时的人口不像后世那么密集,可以用地广人稀来概括,大部分地区还是被原始森林所覆盖,不仅时常可以碰到猛兽,而且盗匪横行。

    乡里作为汉代基层社会组织,可以说是有一定的防护力量,也会受到官府的庇护。而更低级的村落则不在编户,住在村落的人,要么是被乡里赶出的,要么就是流落他乡的。

    因此在乡里有块宅地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自愿卖身为奴,也不愿流落在外。原因是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是身首异处。

    就拿复望里来说,方圆二十里内,基本没有其他住户。夜间外出都是个十分危险的举动,甚至有里民白天在田间劳作时,被猛兽袭击身亡。

    像前几天的吴珹为什么要抢吴家的宅地,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安身。

    吴咏看着忙碌的众人,不知不觉想的有些多了。

    这时朱昮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笑着说:“我已让人去购买青砖,大梁和椽子也都安排好了,这几日地基打好,就可以动工建房了,你这里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前跟我说,我找人参合一下。”

    吴咏回过神来,认真想了想,对于要新建的房子,他确实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于是笑道:“建房的事有叔父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我有两个计划,需要跟叔父商量一下。”

    “什么计划,叔父这边人微言轻,可别太让我为难啊。”

    “不敢让叔父难做,只是两个小改动而已。”

    朱昮顿时松了口气,“说来听听?”

    吴咏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一是,侄儿想在院中打一口井;这其二吗,侄儿想重新改造一下厕所。”

    朱昮有些不解,“里中不是有个水井吗?为何还要在家中打井?要知道这水井不仅占地方,而且还比较危险。”

    吴咏一下就明白了朱昮的想法,不由笑道:“侄儿说的压水井,井口只有一寸宽,通过一根铁管从地下将水引上来,与叔父所说的水井不一样。”

    朱昮顿时来了兴趣,有些惊讶地问道:“还有这样的水井,到时也给我家打一个。”

    吴咏摇了摇头,“只是一个想法,这是我在太虚之境看到的,具体能不能行,还待考证。”

    朱昮有些失望,“行吧,到时我让他们留一块地方。”

    接着又问道:“改造厕所又是怎么回事?”

    吴咏斟酌一下,肃声道:“叔父知道侄儿能制作农家肥吧,我想将厕所独立出来,以后造肥用。另外单独建造一个猪圈,专门养猪。”

    朱昮皱了一下眉头,“单独养猪?这花费可不小,若是糟蹋了粮食,指不定还会闹到官府中去。”

    吴咏笑道:“多谢叔父提醒,侄儿晓得厉害,侄儿可以制作一种简易的猪饲料,专门养猪用,花费相对要小一些,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两人说着话,刚来到猪圈附近,就看到两个男人将一条白色的狗按在地上,准备宰杀。

    吴咏楞了一下,走到母亲郭氏身边,疑惑问道:“阿母,今日杀狗做甚?”

    郭氏跟朱里典问了好,这才解释道:“起房子是件大事,你祖母让我找人将家里的白犬杀了,等着两天房子动工时祭祀用。恰好这时节也到合药的时候了,因此阿母就找来你两位任叔父过来帮忙,咱们里中牲畜的宰杀都是由他们操刀。”

    吴咏这才想起,这时候的人们认为白犬能通神,是祭祀时的最好祭品。而且医书都有记载:白犬,骨及肝血,可以合注药。

    因此这时的人们每年都会养白犬,取血入药,取肉祭祀。就算是家里没有养白犬的,等遇到重要事件需要祭祀时,也会高价从别家收购。

    吴咏好奇地看着白犬,流露出怜惜之色,这么好看的白狗,搁在后世,都要抢破头养。奈何处在汉代,只能被放血吃肉。

    吴咏感慨一下,就要转身离开,可那只白犬突然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不断发出呜呜声,好似在求助。

    吴咏觉得这条白犬好像很通人性,于是便径直走到白犬身边,想用手抚摸它。

    这时一个汉子好意提醒道:“贤侄莫要摸它,这牲畜预感到自己死亡时,最是疯狂,很容易伤到人。”

    吴咏对他笑笑,表示自己会小心,然后蹲下身子,对着白犬说道:“你若是真通人性,就闭上眼睛,不要挣扎,让我摸一下。”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面前的白犬果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两位原本按着白犬的汉子也露出惊奇的面容,尝试着松开紧按的双手,这白犬竟然也不动。两人惊疑未定,一时也不知处理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咏。

    吴咏摸了一下白犬,这才站起身,略一思考,对郭氏说:“阿母,这条白犬颇通人性,我想养在身边,不知可否?”

    “这……”郭氏有些拿捏不定,这祭祀可是大事,况且这事她说了也不算。

    吴咏知道郭氏担心什么,不由笑着说:“阿母且放心,这事由我跟祖母说,祭祀就用猪圈的那头猪,正好我们家开一个杀猪宴,到时一定令所有人服气,就是上天也不会怪罪我们换祭品。”

    就这么一个儿子,郭氏也不好拒绝,就点头应承下来。

    吴咏让两位汉子松开捆绑白犬的绳子,然后笑道:“好了,你自由了。”

    没想到,这白犬居然是汪的一声,一下蹿起来,之后晃了晃脑袋,围着吴咏身边一直转圈,不停摇着尾巴。

    吴咏看着它,不由蹲下身子,摸着狗头,笑道:“以后叫你旺财,可好?”

    “汪汪,”白犬停了下来,汪汪两声,好似在回复吴咏说‘可以’,然后伸出它那流着口水的大舌头对着吴咏的脸就是一顿舔。

    吴咏急忙把狗头推开,摸了一下脸,看着一手的黏糊糊液体,不禁有些恶寒,看着还想扑过来的白犬,赶紧站起来,一脚把白犬踢开,并呵斥说:“以后别用你的大舌头随便往人身上舔。”

    白犬吃了一脚,不敢再往吴咏身边凑了,趴在离吴咏不远处的地方,呜呜几声,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众人看着吴咏不停擦拭脸上的口水,开始调笑起来。

    “贤侄,你不是喜欢白犬吗?被它舔几下,怎么又讨厌上了!”

    “哈哈。要我说,这白犬浑身脏兮兮的,不知藏了多少跳蚤,还是杀了吃肉算了。”

    听了这话,吴咏顿时想起,这汉代人穿的衣服比较繁琐,若是进来一个跳蚤到衣服里,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轻则被咬一身包,严重的时候还可能被传染到疾病,这也是古代人很少养宠物的原因。

    吴咏的这个前身有一次跟白犬玩耍,沾染了一些跳蚤进屋,可是把家里弄的一团糟,最后还是祖母将家里的衣服被褥都拉到太阳下,又是熏的,又是洗的,才把这次祸患解决。,打那以后,祖母就禁止吴咏挨到白犬。

    后世的吴咏曾经看到一个报道,说“跳蚤”的“蚤”字,古人经常用来假借为“早晨”的“早”,因为古人早上爬起来,第一项工作就是捉跳蚤。

    想到这,吴咏不禁有些头大,可是这都救下了,总不能再反悔将白犬杀掉吧。

    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白犬,或许是因为刚才被绑着,狗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爪子、皮毛上都是泥水,显得丑陋而可怜。

    “过来,”吴咏实在狠不下来心,招招手,把白犬喊过来,他打算给这只白犬好好收拾一下。

    记得后世有人用新鲜的橘子皮汁给宠物杀跳蚤,还有用艾草叶熏的。这时节新鲜的橘子不好找,但艾草,吴家放杂物的厢房就有许多。

    于是吴咏让母亲郭氏去厢房拿一些干艾草过来,又对屠夫说:“劳烦叔父用剪刀帮侄儿把这白犬的毛都剪掉,侄儿一会还要给它好好清洗一下。”

第46章 杀猪是个技术活

    给活狗剃毛,屠夫真是第一次干这个。若是别家让他这么干,屠夫早就骂娘了,但吴咏这两天给复望里带来的好处太多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家人口比较多,这几日光是卖解忧馍,就赚了三四百钱。

    因此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手上动作可不停,一会儿工夫,白犬的一身狗毛都被剪秃了。

    这时吴咏又找来一个密封性比较好的麻袋,将白犬塞进麻袋,只留一个狗头在外面,用绳子系上口。

    又将麻袋另一端剪出一个小口,取来一个不用的陶罐,再将干艾草点燃放入陶罐中,然后套进麻袋口中。

    只见一股浓烟不断从麻袋中溢出,等艾草熏完,吴咏将白犬放出,再用清水给它冲洗一下,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个跳蚤了。

    众人看着跑来跑去的白犬,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没想到艾草还能熏跳蚤,等回头给我家也熏上一遍,也不知是谁家的猫,总是往我们家跑,弄的我家被子上都是跳蚤,我家娃儿都被咬哭好几回。”

    屠夫今天也算涨了见识,眼看快要到朝食点了,今天的正事还没办,不由有些心急,“贤侄,你家今天是杀猪,还是杀羊?”

    吴咏有些懵,怎么今天非要杀生?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时不像后世的人们那么随意,各种规矩极多,人们也都十分遵守规矩。

    就像吴家现在请人宰杀牲畜,别人各种工具都带来了,你现在说不杀了,没有这么干的。所以即便白犬被吴咏救下,但规矩不能破,还要有其他牲畜替代被宰杀,不然对两边的人寓意都不好。

    郭氏给吴咏说了规矩,吴咏看了一眼猪圈中浑身脏兮兮的黑猪,沉吟一会,说:“劳烦两位叔父将猪身清洗干净,我去请示一下祖母,今日杀这头猪吧,顺便再准备一些物品。”

    一位杀猪汉子有些疑惑地问道:“贤侄这是何意?都要杀了,为何还要清洗?”

    吴咏自然不能说他们杀猪不专业,这猪身上这么脏,接的猪血都不不知道能不能要,因此只能敷衍说道:“我在太虚中看到的,这猪怎么说也养了一段时间,有些感情了。就好比被砍头的人一样,死前总要给些体面。”

    汉子呆立一会,等吴咏跟郭氏走远,才回过神来,对另一个汉子说道:“三哥,以后咱们再杀猪,一定也要像今天一样,给它们好好清洗一遍。”

    吴咏回到内院,看到祖母也起床忙活起来,就说了刚才的事情。

    老夫人看了一眼围在孙儿身边转圈的秃毛白犬,笑笑说:“家里的事,你做主就行,有拿不定主意的,跟你母亲商议一下,不用事事都来跟我这个老人家说。”

    吴咏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儿以后很多事还要指望祖母拿主意呢,总不能孙儿娶妻也是自己拿主意吧,那女方家肯定是不愿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等吴咏再次来到屋后时,发现除了两个屠夫,还聚集一群人。他们都是听说吴咏家要用太虚之法杀猪,来看稀奇。

    众人看到吴咏领着一众姐妹,端着陶盆,提着木桶,不禁有些疑惑。

    “吴家侄儿,你拿面粉和盐巴做甚?”

    吴咏笑着解释道:“面粉是混合猪血做血肠用,盐巴是用来清洗大肠和小肠的。”

    “君子不食溷腴,贤侄有些多此一举啊。”

    吴咏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有朱里典在,只见他轻声对吴咏说:“你李伯父的意思是君子不吃圈养的动物的内脏,因为这些东西会让人看起来非常的脏,咱们复望里里这些年杀猪,从来都不要这些的。”

    吴咏差点张口就说,你们不要,我要啊!

    好在他还算克制,顺便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瞒诸位叔伯,小子在太虚之境游历时,那里的人们将猪视为上天赐予的食物,可不敢有丝毫浪费,无论是耳鼻舌脑,还是心肝肺血,都可以制作出相应的美食。”

    众人还是有些担心,那位李伯父继续说:“豕食不洁,故谓之豕。坎为豕,水畜而性趋下喜秽也。”

    这句话不用朱里典翻译,吴咏也明白大体的意思,就是说猪很不卫生,不能吃。

    根据记忆得知,这时的人们不仅嫌弃猪肉脏,还说吃猪肉会生病,总之谁吃谁掉档次。

    归结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是不论当下还是以前,医师都对于猪肉的评价不是十分友好。

    二是这时的猪肉特有的‘臭味’十分的浓重,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十分难吃。

    三是猪的生活环境导致猪肉中有很多寄生虫,不杀死它们,很容易寄生在人体,导致人生病。

    一瞬间想到这些,吴咏打算今天让众人好好涨涨见识,让他们知道猪其实浑身都是宝,不能带有色眼光看它们。于是笑着说:“诸位叔伯勿要再劝,今日小子打算做一份全猪宴,若是大伙都觉得不好吃,以后小子便不再提杀猪吃肉一事。”

    众人见吴咏这样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同时他们也好奇吴咏怎么做这全猪宴。

    接下来,随着几位壮汉的你赶我拽、一头不算肥壮的猪被拖出猪圈,这猪似乎也预测到了自己的结果,不断挣扎,想要逃回猪圈。

    这时白犬突然窜过去,加入驱赶阵营,对着猪不停吠叫,好似让它不要再挣扎。

    见此,顿时有人调笑道:“这白犬也忒会见风使舵,昨日还同处一个猪窝中,今日受了主人待见,就翻脸不认猪了。”

    众人大笑,又有四个壮汉走出来,一人扯住一只猪脚,众人一起使劲将猪抬到一张矮案上,然后死死按住。

    屠夫用一根麻绳拴住猪嘴,防止它死到临头,张口咬人,然后瞅准时机,一把匕首快准狠插入了猪的喉咙,紧接着是猪挣扎的嚎叫声,很快就是一股鲜红的猪血喷涌而出。

    吴咏赶紧将木桶递给屠夫,让他把猪血接住。

    随着血柱由粗变细,猪的呻吟越来越低,最终只剩下四肢在慢慢抽搐,直到一动不动了,壮汉们才松开手。

    “好了,诸位辛苦。”屠夫拱手道了谢。

    “任老三,你这杀猪的技术是越来越退步了,今日差点把咱们累死。”一个壮汉调侃地说笑着。

    众人一阵哄笑。

    任老三却是没空搭理他们,挽起袖子,准备给猪褪毛。

    吴咏将装了猪血的木桶提过来,倒入一些在装有面粉的陶盆,然后不停搅拌,这是一会要做血肠用的。

    另一边任老四将早已烧的滚烫开水浇到猪身上,任老三则是快速用一块长石条不停搓动。两人分工合作,很快整个猪褪得白白净净。

    “叔父将这些猪的毛收集一下,侄儿还有用处。”吴咏这时突然开口。

    人群中传来嗤笑声,“猪的毛能有什么用,白给俺都不要。”

    都是邻里乡亲的,这人也未必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应该是不知道猪的毛是制刷的重要材料,为了避免以后的浪费,于是吴咏便解释道:“这猪的毛经过处理后,可以制作成漆刷和毛笔。”

    当然吴咏没告诉他们,他收集这些猪的毛是为了制作烧烤刷,为以后夏天吃烧烤做准备。

    众人一听猪的毛还有这用处,纷纷记在心里,暗道以后自家杀猪时可不能再丢了。

    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朱老五,你不是说猪的毛给你都不要吗?以后你家杀猪,把猪的毛都给俺呗。”

    朱老四顿时气的直瞪眼,众人见此又是一阵哄笑。

    吴咏见任老三正要举刀给猪开膛破肚,担心他以前没取过猪内脏,会失手,不由提醒道:“叔父小心些,千万别弄破了内脏,侄儿都有用的。”

    任老三点点头,只见他拿起匕首朝着猪肚轻轻一划,顿时裂成两瓣,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内脏。

    吴咏又拿来各种大小不一的盆,分开装这些内脏,接着告诉任老四该怎样清理这些内脏。

    这可是一个又脏又需要耐心的活儿,需要将肠、肚里的粪便倒出,再把肠、肚翻过来,一遍一遍的清洗,最后再用盐巴搓,直至这些脏器没了异味。

    交代完任老四,吴咏让任老三先卸下猪头和四个猪蹄。这些上面还有很多猪的毛,需要用火烧一下。

    接下来吴咏让任老三切下一条猪大腿,再让他要把边上的肥膘都去掉,又找来一个大陶盆,贴近底部的区域,垫上一圈竹片,又将盐巴均匀涂满整条猪大腿,这是准备做火腿用。

    之后吴咏开始指导吴老三将猪肉分割成各式各样的块状,方便接下来的烹饪。

    五花肉单独留出来,红烧肉最佳的选择。

    梅肉是留着炒菜用的,大块肥肉一会炖烂之后做方块肉。

    颈骨、脊骨、胸骨、大腿骨一会大火煮,好做酱大骨。

    前排和小排,这可是好东西,等会做个红烧排骨。

    猪脖子上的淋巴肉含有各种细菌和病毒,这个是万万不能要。

    同时为了让人以后有记性,吴咏特意用夸大的语气说:“这些淋巴肉吃了不仅会致病,还有可能传给下一代,以后大家杀猪牛羊时,一定要扔掉。”

第47章 佐料难寻

    一切准备妥当,吴咏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因为家里的炊具和佐料严重不足。

    也幸好他昨日将系统中剩余的九口铁锅全部买了下来,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到了。

    铁锅好弄,佐料却是不好找,这时的菜式除了煮就是炖,不需要太多佐料,调味料也是除了盐和酱,就是葱姜蒜了,油都很少用到,更不要说花椒八角桂皮茴香这些香料,普通百姓听都没听过。

    吴咏翻遍前身所有记忆,也没找到谁家有这些物品。不死心的他,便询问身边的何莲,“阿姐可有听说过花椒、八角、桂皮、茴香这些东西?”

    何莲没想到吴咏在这时会问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才轻声说道:“古籍上对花椒的记载倒是有很多,其他三种我也没听说过。”

    听到有花椒,吴咏顿时来了兴致,“阿姐,快告诉我,都有哪些说法?”

    何莲却是脸一红,喏喏说道:“《诗经·陈风·东门之枌》中有段记载:‘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看吴咏不明所以,何莲脸红红的接着解释道:“这花椒是当时男女相会时,互相赠送的礼物。”

    吴咏有些愕然,暗叹那时的人真会玩,拿花椒当玫瑰花用。

    接下来,何莲又说了几个关于花椒的记载和用途。

    《诗经·周颂·载芟》记载:“有椒其馨,胡考之宁”,这是用花椒的香味来祭祀祖先。

    《楚辞·九歌·东皇太一》记载:“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这是用花椒做酒。

    《范子计然》记载:“蜀椒武都,秦椒出天水”,这是说花椒的两个产地。

    《四民月令》记载:“正月之朔……子妇曾孙,各上椒酒于家长,称觞举寿,欣欣如也。”,这是说过年时大家一起喝花椒酒。

    吴咏怎么都没想到这时的花椒主要用途竟然是泡酒喝,八角、桂皮、茴香这些调料不会也是用来泡酒的吧!

    这时朱里典插话道:“贤侄问这花椒做什么?我家里还留有一些,你要话,我这就让人去取。”

    吴咏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花椒有了,等他问朱里典有没有其他三种时,却听到这样的话。

    “肉挂我倒是听说过,是历代君王和达官贵人长期服用的滋补养生佳品,素有南桂北参之说,或许五姓家主的家中会珍藏一些。”

    “我们家珍藏什么啊?”却是五姓家主领着一群人向吴咏这边走来,仔细一看,郭肥等一群富贾也在人群里面。

    朱里典带着众人见礼后,才笑着说:“吴贤侄想寻找一些肉桂,我恰巧听人说几位家主好像有珍藏,就给他说了下。”

    李黄疑惑地问道:“肉桂主要是补气养精用,贤侄尚且年幼,要这做甚?”

    “侄儿打算做全猪宴,需要用这肉桂去腥味。”吴咏担心大家误会,急忙解释道。

    众人听后更加无语,还是李黄斟酌一下用词,问道:“贤侄可知这肉桂一两,能直金一两,用肉桂炖猪肉,犹如哀梨蒸食,岂不是暴殄天物?”

    吴咏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桂皮在汉代竟然这么贵,后世有的地方可是拿桂皮当柴火烤肉吃。

    “是小子孟浪了,不知肉桂价值,诸位长辈勿怪,实乃小子在太虚之境见到百姓都是用桂皮煮肉,肉香而不腻,食之,满口生香。”

    一听到煮肉,郭肥顿时两眼放光,立刻就嚷道:“李黄,不是某说你,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这也忒吝啬了,不就是一点肉桂吗!你若是心疼,某买下就是,速速取来,大家伙一会还等着吃全猪宴呢。”

    李黄被郭肥的话气得直瞪眼,这肉桂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还指望以后养身用呢。

    吴咏这边确实摇摇头说:“算了,这煮肉不仅需要桂皮,还需要八角和茴香,单单只有桂皮,起不了太大作用。”

    “这两样又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肉桂虽然稀有,但他们还听说过,八角和茴香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想起来了,我在伯父收藏的《神农本草经》中看到过。

    大茴香别名八角,味辛,气平,无毒,是八角树的果实。其形大如钱,有八角如辐而锐,赤黑色,每角中有子一枚,如皂荚子小匾而光明可爱。

    小茴香,气温,味辛,无毒,北人呼为土茴香。三月生叶,似老的胡荽,极疏细,作丛,至五月高三四尺;七月生花,头如伞盖,黄色,结实如麦而小,青色,八九月采实,阴干。”

    “就是这个!”吴咏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和自己印象中的八角和茴香的描述一样,再看说话之人竟然是张机。

    只见他从身上的行医百宝囊中取出两个小口袋,笑着递给吴咏。

    吴咏不明所以,但打开一看,竟然就是八角和茴香,顿时惊讶不已。

    见吴咏望过来,张机笑着说道:“这是某跟伯父要来的,一直带在身边,没有用处,却从来没想到可以煮肉用!”

    这时朱里典让人拿的花椒,也交到吴咏手中。

    吴咏拿着这些来之不易的香料,心情澎湃万千,打算一会一定要好好做这个全猪宴。

    这时张机却是问道:“刚才听吴家贤弟的意思,是要用这些药材去煮肉,可是据某所知,这花椒似乎有小毒。当然这并不是某妄言,而是亲身体会。”

    “某有次在伯父磨研花椒粉时,觉得十分香,就不自觉的多吸了几下,导致大量的花椒粉在口鼻中,没过多久,某就感觉不对劲了。

    先是觉得头晕,然后就出现了想呕吐的情况,还好伯父及时发现,将某放在室外风凉处,几个时辰才缓过来,事后伯父告知,某这是中毒了。”

    张机说完,又有人附和道:

    “你这么一说,某也想起来一事,前段时间京都有个官员因为贪腐,本来是要被处死的,他为了死的体面些,就捣椒自隨了。”

    有人附和,就会有人反对。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喝椒酒,可以延年益寿!”

    众人意见不一,都等着吴咏给说法,他们可不想吃完这些香料煮完的肉,而出现意外状况。

    如果放在后世,肯定没有人会质疑花椒会吃死人,就像后世川菜中经常会放入大量花椒,也没见有人吃坏身体,当然除非这个人自己作死,大量吃下花椒。但是处在汉代的人们不清楚这点,许多百姓见都没见过花椒,更不要说食用了。

    吴咏思索一会,对众人说:“不瞒诸位,小子在太虚之境中游历时,也发现那里的人都知晓这桂皮、八角、茴香、花椒等香料有一定的毒性和诱变性。但只要控制一定的量,不仅不会对身体有害,还可以起到强身健体之功效。”

    “哦,原来是这样啊!”众人似懂非懂。

    张机却问道:“吴家贤弟,什么是诱变性?”

    吴咏想了下,笑道:“其实说白了,就是药引子,正常人少量食用自然无事,但若是有那些得了寒病的,吃下这些香料,就可能会诱发病情加重。”

    张机低头沉思,似有所悟。

    吴咏也不去管他,继续对众人说道: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但是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危言耸听!所以这些香料虽可使用但不宜多用,小子只是用少许煮肉,自然无大碍。”

    说完,又开玩笑道:“就是小子想多用,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啊,这一两香料一两金,说不得一口下去就是百钱没有了,纵使家里有座金山,也不够这样吃的。”

    众人听完,俱是一笑。

    吴咏告罪一声,打算去做全猪宴,不想却被郭肥的声音吸引住。

    “吴家贤侄,你看看我这鸡舌香,是不是也可以加进去煮肉吃。”

    吴咏接过一看,却是一袋棕褐色的研棒状植物花蕾,下方略尖,上方有四枚三角状的萼片,十字状分开,中间合抱一个褐黄色的球状物种子。

    仔细观摩一会,又拿到鼻尖处闻了闻,很熟悉的一种香味,但吴咏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

    这时张机看了一眼,笑道:“鸡舌香,世人以其似丁子,故一名丁子香,含在嘴里,可以清新口气。”

    吴咏恍然,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了,丁香,后世知名的十三香的原料之一。于是笑着说道:“这丁香可是好东西,用它煮出来的食物,有健胃消食作用。煮肉的话,可以令人胃口大开,多吃三五斤。”

    众人一愣,没想到鸡舌香还有这用途,怪不得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于是便有人调侃说:“郭胖子今日怎么如此大方!竟轻易舍弃这价值万千的鸡舌香。要知道自从有了‘尚书郎怀香握兰,趋走丹墀’的事迹以来,这鸡舌香便成了达官贵人的专属,有钱都不一定买到,普通百姓若是私藏,可是要被问罪的。”

    郭肥瞪了那人一眼,愤愤说道:“孙麻子,你少说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你家现在很受妇人欢迎的‘浓檀’就是混合了这个鸡舌香。“

    吴咏有些好奇这‘浓檀’是什么,于是便问身边的何莲。

    何莲脸红了一下,细声说:“就是妇人化妆时用的颜料,可以用来涂在唇上。”

    吴咏顿悟,这不就是后世涂唇的胭脂口红嘛,话说古人也真是会玩,用香料涂嘴唇,不知亲吻时,味道如何。

第48章 全猪宴1

    等李黄命人将家中的肉桂取来,交到吴咏手中时,这边早就搭起了五个锅灶。

    桂皮一到,吴咏拿在手中,发现只有两节食指长短,心里便有了主意。

    一截仔细收藏好,这东西可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到,指不定下次做菜要用到。

    另一截放在石头制作的蒜臼子里捣碎,挑出几个大块状的,剩下的桂皮,加入少量丁香花椒八角茴香,让张机帮忙捣成粉末状,简易的五香粉就算制作完成了。

    吴咏这边拿走大块的桂皮,又取出一些其他香料,分成三份,分别用纱布裹上系好,再依次投入三个铁锅中。

    一个锅中煮着清洗干净的猪头、猪蹄和猪尾巴。

    另一锅中煮着脊骨、颈骨和大腿骨。

    最后一个锅中煮的是大块白条肉和精瘦肉,满满一锅,看着就流口水。

    等水开后,撇去浮沫,再投入姜,葱,蒜,挖一大勺酱,转小火慢煮。

    趁着这个时间,吴咏准备做血肠和猪肺了。

    猪血里配上些切碎了猪肉,再加些蒜末、姜末,还有一些其他的他调料,搅拌的不稀不稠的,恰好能够灌倒肠子里,两头一系,便可下锅煮了。

    清洗干净的猪肺,里面灌入鸡蛋面浆,凉水下锅,和血肠一起煮。

    等煮的差不多定型后,还要用针在上面上扎眼儿放气,以防被煮爆。

    这会,浓郁的肉香味早就铺满了整个复望里,别说现场围观的大人们直咽口水了,就是远在卓家上蒙学课的孩子们也没了学习的心思,都在思索香味从何处而来。

    好在卓文宣看着躁动的学生,很通情达理地宣布下学。孩子们就好似疯了一般,争先抢后地循着香味,往吴家跑去。

    甚至里门口等着买解忧馍的众人,闻着肉香味,四处打听怎么回事。

    等听到是吴咏在用太虚秘法煮肉,更是嚷嚷开来。

    “今日某若是尝不到这秘制的猪肉,就赖在你们复望里不走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无理取闹,毕竟能跑这么远,来复望里买解忧馍吃,就证明大家都是吃货一枚。现在听到有更好吃的美食,换做谁,不动心呢。

    吴咏却是不管这些,他现在正忙着指挥众人帮忙处理食材,准备接下来的菜式。

    今日郭肥等人之所以晚来,是因为他们先去宛城采购了很多食材。

    汉代在初春这个时节,可以吃的青菜真不多,除了窖藏的萝卜、莲藕、菘菜(白菜)这些不易腐烂变质的,剩余就是平日晒制的干菜和腌制的咸菜了。

    至于新鲜蔬菜,像芹菜、蒜苗、瓠瓜、小葱、韭菜等,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都是大户人家利用自制的暖房,少量栽培。

    今日还算幸运,这些青菜都有,也不知郭肥等人怎么弄来的,也算是不枉费吴咏家杀了这头养一年的肥猪。

    这边指挥着众人摘洗蔬菜,另一边又指挥任老三和任老四帮忙切肉,剁排骨。

    将煮好的大白肉捞出,全部切成寸宽的肉方块,抹上蜂蜜,这是一会做大肉皮用。

    将生的梅肉切成条状,打入几个鸡蛋,加入荸荠淀粉,用手抓拌均匀,这是做小酥肉用。

    将排骨按拇指长短剁好,加入荸荠淀粉和鸡蛋清,搅拌均匀,下油锅炸,这是后世中原地区农村大席中著名的炸排骨。

    炸过的排骨,加糖红烧就是红烧排骨,加菜清炖就是排骨汤,做法简单,还易储存。

    今日杀的这头猪,看起来不算太肥,出的猪肉说多也不多,整个复望里,人口过千,现场大人小孩加一起就有百十人,若是都做成菜,估计还不够现场的人吃。

    这自家杀的猪,总要给自家人留一些吃,不能都便宜了外人。吴咏打算一会做菜的时候,留出一些给自家姐妹尝尝味道。

    吴咏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让人添材烧火,用最后一个空余的锅灶开始炼猪油,这是他重生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做炒菜时就想干的事,毕竟植物油没啥油水,不如动物油炒菜香。

    将先前嘱托吴老三割下的板油、水油切成段状下锅,小火熬成金黄色的油渣后,用铁漏勺捞出控干油,然后加入菜籽油。

    待油热,盖上木制锅拍,只留一个小口,将抹了蜂蜜的方块肉迅速下锅,然后盖上锅盖,防止热油溅到身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油炸声后,方块肉中的水分被炸干,待锅中渐渐没了动静,表示大肉皮已经炸好,捞出控干油,以待备用。

    接下来油炸小酥肉比较费劲些,需要一条一条的手动下入热油锅,期间还要不断翻动,防止粘连,稍不小心,就有可能热油溅到手上。

    炸排骨也是如此,不过因为块大,比较容易下锅,热油溅到手上的机会就少些。

    最后是炸肉丸子,这个准备时间最长,先是百十个凉馒头剥去外皮,温水浸泡,接着葱姜萝卜剁碎,又剁了十数斤猪肉进去,鸡蛋打了数十个,一把五香粉,一把盐巴,光是搅拌均匀就花费任老三差不多半个时辰。

    别看他今天忙前忙后的一点空闲没有,但要说谁收获最大,非他莫属。因为今天整个杀猪过程,他都有参与,各种内脏和猪头处理,整个天下,除了吴咏,就数他最清楚。以前杀一头猪十文钱,现在不给五十钱,他是不会干的,除非主家把猪头和内脏都让给他。

    当然这些话,任老三只是在心里想,看着一锅接一锅肉丸子出现,他是对吴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单是这捏丸子的手法,就够他学一年了。

    等丸子炸的差不多,就可以撤下材火,出锅后,油温尚有余热,这时吴咏又找来一些昨日剩余的凉馒头,一个接一个,轻轻放入油锅中,余温将这些馒头外皮炸成焦黄酥脆。

    至此,吴咏带着一群人忙活差不多两个时辰,全猪宴的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

    这时郭氏走过来,替吴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温声说:“我儿先停一下,一会祭祀仪式结束再忙。”

    吴咏笑着点点头,就看见卓文宣和朱里典一起抬来一张两人宽的供桌走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叔母李氏和祖母任氏。

    吴咏扫视一圈,发现不知何时李忠夫妇领着一双儿女和卓姳姐弟三人在帮忙摘洗食材。

    此时李忠看到吴家要准备祭祀活动,便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行人走到李氏身边,等待吩咐。

    吴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祭祀,感觉十分新奇。他按照朱里典的指示,一碗大肉皮,一碗肉丸子,分别摆放在这供桌两端。

    随后将叔父卓文宣递过来的三支燃着的香插在一个小香炉中,吴咏退后几步,按照指示站在一个最中间的位置。

    他的前面是祖母和母亲,两侧是何莲和成昭,后面则是两位幼妹何叶何草。

    这时除了吴家人,其他不相干的人自动远离供桌。

    一切准备就绪,朱里典拿着铜锣敲一下。

    “拜苍天,祈佑家宅平安。”

    吴咏一家开始对着供桌鞠躬,等起身后,铜锣声再次响起。

    “拜厚土,祈愿健康长寿。”

    一家人再次鞠躬,很快又响起第三声铜锣声。

    “拜祖宗,祈求人丁兴旺。”

    吴咏又鞠了一躬,接着朱里典一声‘礼毕’,人群顿时聚了过来,四周不断传来恭维声。

    “恭喜老夫人又要添新宅院了,祝您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

    “恭喜贤侄建新房,预祝以后能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恭喜诸位小娘起新居,愿你们以后都能寻得如意郎君。”

    ……

    吴家人对于这样的应酬显然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这种情况很多年没在吴家出现过了,久的连老夫人都差点愣住,记得上次吴家有如此热闹的场景,还是十多年前,吴咏刚出生的时候。

    要不说古代一个家庭缺不得男人,毕竟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根深蒂固。让女人接人待物不免会被人说闲话,因此老夫人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回到了东屋。

    外边很快便由卓文宣接手,开始周旋于各式各样的人之间。女人们则是进了吴家的内院,由郭氏和李氏接待。

    吴家现在情况大家也清楚,因此也没有人不满卓家的喧宾夺主。而且今天大多是自愿过来帮忙的邻里乡亲,也没人在意这些。

    当然这要排除后来的五姓家主和郭肥一行人,但他们更不在意这些了,因为来的时候还不清楚吴家这边要举行动土祭祀仪式。

    吴咏这边则是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上菜事宜。

    先是拆分熟猪肉,将煮烂的猪头和猪蹄捞出,接着捞出脊骨和颈骨,再捞出一些煮好瘦肉。

    割下猪耳朵,然后切成细薄片,加些蒜苗头,少许醋,少许盐,凉拌好,一个猪耳朵也才装了一碗,还要分出几份来。另一个猪耳朵吴咏打算送到太守府,若是让陈娴知道自己做了好吃的没有给她送,指不定会怎么闹呢。

    剩下那些剔除猪头骨的猪鼻和猪脸肉,切成大片状,全部装入一个大盆,盆中摆上一碗调制好的蒜泥汁。

    煮好的瘦肉切成薄片,再加入一些萝卜片,盐和醋往里面一倒,抓拌均匀,又是一大盆。

    这三个凉菜一做好,吴咏就让人端到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方桌上,新奇的菜式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过来围观。

第49章 全猪宴2

    李黄作为五姓家主之一,又在众多商贾中有些威望,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个动筷子的人。

    只见他拿起边上的一个小碟,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猪耳朵,放在口中嚼了嚼,柔韧脆爽而劲道,顿时眼睛一亮。

    又夹起瘦肉片尝了一口,酸爽可口,搭配着萝卜那种辛辣味,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

    一块猪脸肉蘸着蒜泥吃一口,不仅让人胃口大开,吃过之后又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这真是猪肉做出来的?”李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猪肉他以前尝过几次,腥臭难以入口是所有人的共识。

    今日吴咏做的猪肉算是刷新了他的认知,单是这以前各家都不要的猪头,就令他怀疑以前的人是不是傻,白白浪费了。

    其他人因为不敢触怒李黄,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边吃边感慨。

    郭肥仗着有宫里的权势太监撑腰,可不怵他。也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从旁边拿起一套餐具,就夹起一块猪脸肉,也不蘸蒜泥,直接放入口中。

    真香啊!郭肥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欢畅。猪脸肉又滑又烂又香,最对他胃口,猪耳朵韧劲儿足、耐咀嚼,凉拌瘦肉也酸辣可口。

    他这边吃的香甜,有人就不愿意了,不由大声呵斥道:“郭胖子,你还要不要脸?一共就这些凉拌肉,你自己差不多吃了一半!”

    “嗝”郭肥打了一个饱嗝,却是吃的急了些,有些噎住,顿时一股浓香喷射而出。

    周围的人更是惊讶,这猪肉也太香了吧,连打出的嗝儿都带着香气。

    郭肥对喊话之人怒目而视,“许秃子,主家都没说话,你叫什么叫,若不是某的鸡舌香,你们能尝到这么香的猪肉吗?我多吃几块肉也是理所当然,倒是你,主家是为了犒劳邻里乡亲的帮忙,你什么力也没出,就想吃肉,也好意思说我。”

    许秃子,姓许名世,只是因为人到中年,头发稀疏,尤其是额头那里,毛发不生,因此敌视他的人就给起了‘许秃子’的外号。每次有人喊他许秃子,都会让他心里不痛快。

    这次郭肥喊他‘许秃子’,还是因为他想白吃,这更让他面上更难堪,指着郭肥就想发飙。

    卓文宣担心两人闹腾起来,赶紧将两人隔开,“今日来者都是客,能来,都是给主家面子,勿须在意这些。大家伙也不用只盯着这一桌菜啊,刚才吴咏又让人摆了一桌不同的菜式,我闻着更香呢。”

    听到有其他吃食,郭肥眼睛一亮,也不与许世计较了,快走几步赶到另一桌,一看竟然都是炒菜。

    虽然他叫不上菜名,但是里面的食材,他却都认识,有韭菜猪肝、蒜苗腰花、小葱大肠、芹菜肉丝、菘菜肉片、萝卜肉块、瓠瓜猪肚等等,闻着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郭肥不断咽着口水,同时肚子又开始咕咕响个不停。

    当下也不客气,举起手中的筷子就要去夹,不过看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他学聪明了。抄起一个大碗,又拿来一双干净的筷子,每样菜各夹一些,弄了满满一碗,这才拿起自己使用过的碟子和筷子,对众人说:“某也是懂礼之人,我只吃这些,剩下你们分吧。”

    其他人可没他这么厚脸皮,只能闻着香味不断咽口水。尤其是围在锅灶旁边看稀奇的那群孩子们,更是不停吞唾液、流口水、舔嘴唇。

    吴咏看他们这样,笑着跟任老四说了几句。

    只见任老四点点头,将那些脊骨顺着骨节敲成一节一节的,之后交给何莲,让她分给围观的众多小孩子们。

    小孩嘛,一开始还有点怕生,等看到何花何草各自拿起一块骨头吃起来,他们就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效仿,拿起一个骨节,说一句‘谢谢阿姐’,就啃起来。

    喷香的味道,让他们不仅将骨头上的肉啃食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不带丝毫肉丝的骨头,更是拿在手中舔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扔。

    这下可急坏了白犬旺财,它在孩子群中又串又跳,就渴望有哪个好心的小孩,将手中的骨头扔给它吃。

    吴咏看着好笑,又有些心酸,挥手招来卓弢和李苗,让他们俩去搬个方桌过来,两人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吩咐,抬了一张过来。

    接下来吴咏每做一道菜,就特意留出一些,交给何莲,让她分给孩子们吃。这也导致何莲的形象在孩子们心中直线上升,对何莲的称呼,简直比他们自己的亲姐妹还亲。

    等吴咏又做了一桌炖肉皮、炖排骨、丸子汤、心肺汤后,就通知卓文宣可以开席了。

    卓文宣收到话后,先是将所有上来的菜式各自分出一些,让成昭送到内院中供女人们食用,然后再分出一些给五位家主和富贾们食用,最后剩下的这些,就是分给乡亲们吃的了。

    这些乡亲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只是看着邻里乡亲的面上过来给吴家帮忙,却吃上梦中都没想到的吃食,他们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心里不禁暗想:看来以后吴家若是有事,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要过来帮忙。不为别的,就是这吃食,哪家敢这么做,他们刚才可是听说,只是这香料,就值数万钱。

    复望里有百户人家,今日每家每户差不多都出了一人过来吴家帮忙,这些人中,家里男人多的,就让男的过来帮忙,家里人手不足的,就让女人、老人或者小孩过来帮忙,都是邻里乡亲,量力而行,别人也不会说闲话。

    不过今日的主食还是解忧馍,从吴咏准备杀猪开始,吴家和卓家的厨房就一直不间断蒸着馍,到现在少说也有八九百个,这要是可着众人的肚子吃,差不多也够吃的。

    但是猪只有一头,任老三当时估算一下,这头猪顶多只有两百斤,去除骨头内脏,能产出一百四十斤肉就不错了,何况吴咏又留出一个猪大腿准备做火腿,还要给太守那边送去一些,这肉肯定是不够分的。

    卓文宣粗略估算一下,跟朱里典嘀咕一会,这才拱手说:“今日实在抱歉,主家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乡亲来帮忙,准备的有些不足,今日的解忧馍管够,大家敞开了吃,可是这猪肉却有些不够分,每人只能分一碗,还望大家见谅。”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猪从杀,到出菜,都在大家眼皮底下进行,谁心里还没个数,不过当五姓家主和一群富贾到来时,他们听到动辄数万钱的香料要放猪肉里时,心里早就没了多大奢望,能喝口汤,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听到可以吃一碗肉,那真是喜出望外。

    为了这期盼许久的美食,每个人都自觉拿好碗筷,排好队形,伸长了脖子,等着卓文宣、朱里典、李家主三人给分食。

    卓文宣分食的这桌是凉拌肉,有猪头肉、猪耳朵、凉拌瘦肉片,还有后来吴咏让敲的一些猪骨头和猪脚。聚在这桌的主要是牙口好的年轻人,他们喜欢有嚼劲的食物。

    朱里典分食的这桌是炒菜,有韭菜猪肝、蒜苗腰花、芹菜肉丝等,聚在这桌的主要是些中年人,食物的味道和品相是他们的首选。

    李家主分食的这桌是汤类,有炖肉皮、炖排骨、丸子汤、心肺汤等,聚在这桌的主要是老年人,他们对软烂的吃食十分中意。

    分食的场景,他们遇到很多次,都是熟悉的邻里,也不用争抢,人人各取所需,井然有序。

    选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的人,就拿上两个解忧馍,寻个有空余位置的长板凳坐下。

    板凳坐满了,就随便找个木桩,或蹲或坐,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一边享受着碗中的美食,一边分享自己的感受。

    “嗯,好吃,肥而不腻,还有种特别的香味,真没想到猪肉还能做到这么好吃。”

    “这炒菜吃着真爽,不仅香,还有种麻麻的感觉,吃后让人胃口大开,吃了还想再吃,猪肉能做成这样,真是绝了。”

    “哎,这猪肉真是百吃不腻,若是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少活几年,我也愿意。”

    “嘁!李家小子,你就不要做梦了,你可知光是这做菜佐料就千金难求,今日能吃到,不知是修了多少年的福气,还做梦想以后天天吃呢。”

    “额,您老这么一说,小子一会可是要趁点汤汁喝喝!”

    有人听到这,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喊道:“我看到吴贤侄用纱布包裹着那些香料,不知还能不能再次使用?若是可以用的话,咱们把它讨来,等他日再杀一头猪来煮!”

    众人眼睛一亮,有心急的,三两口把碗里的猪肉吃完,将空碗筷往地上一放,就往吴咏那边跑去。

    其他人一看,可不能便宜都让这小子占了,也都学着他,碗筷一扔,跑向吴咏,询问佐料的事宜。

    吴咏看着面前突然跑来的众人,开始还有些懵,这佐料搁在后世都是用过一次就扔,自家下次煮肉还不清楚什么时候呢,也没想要留这些用过的佐料。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一包佐料用量虽然不多,但折算下来,少说也值一千钱,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

    吴咏犹豫一下,还是说道:“这佐料倒也可以再次使用,只是味道上要差了点。若是有人需要尽管拿去。”

第50章 全猪宴3

    吴咏作为后世人,自然看不上这些用过的香料,可其他人不这么想。眼见他就要把锅里的料包送人,任老三不干了。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欺负吴家小子年幼不懂事,是吧?这料包虽然被用过一次,但若是一百钱卖给酒楼,他们还是愿意给的。都是邻里乡亲的,你们就这么坑吴家吗?”

    有人不愿意了,大声嚷嚷道:“任老三,你别随便污蔑人,咱们也不是白要这料包,等用这料包煮了肉,到时肯定会给吴家送些过来。”

    “嘁!吴咏家现在每日迎来送往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还差你那两斤肉。”任老三斜了那人一眼,语气不屑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这些料包吴贤侄说不要了,总不能扔了吧?那多浪费啊!”

    “谁说扔了!你们舍得,我还不愿呢,我估摸着这料包最少还能煮个四五次肉。按我的想法,这三个料包暂时由我保管,以后谁家杀猪煮肉,需要用到这个料包,就按照一百钱的折价,给吴家送肉。”

    任老三想一个人要这三个料包,有人就不乐意了。

    “凭啥啊?”

    “你说凭什么!说句不自量力的话,这大汉的天下,敢说杀猪有比我更通透的,这三个料包,我送他。”

    “你们也别不服气,以前杀猪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猪头猪脚内脏全部扔了,哪像今日杀猪,连毛都舍不得扔!”

    任老四也开口道:“哪怕俺哥俩杀猪都是今日吴咏教的,但是论起杀猪,以后还是得我们俩才行,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吴咏,他能帮你们杀猪不?”

    这时吴咏也笑着说:“杀猪,我确实不在行,往哪下刀都不知道呢。以后我家杀猪还得仰望两位叔父才行。”

    众人一听,不再反对,以后说不得还得请任老三杀猪,这哪能得罪啊!

    料包一事到此结束,众人自动散开,就是任老三和任老四也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端着碗去寻些吃食填饱肚子。只剩下吴咏继续忙碌着,他还要准备一些精致的吃食,稍后送到太守府去。

    这可是费了吴咏不少脑细胞,才整理出一份不一样的食单。

    三份凉拌菜,一个蒜苗头拌猪耳朵,一个是萝卜拌瘦肉,还有一个是蒜泥白肉。

    前两个听起来跟刚才的拌菜一样,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一是刀工更细致,蒜苗头切成均匀的丝状,萝卜切成菱形薄片;二是食材更讲究,猪耳朵只要带脆骨那部分,瘦肉只要护心肉;三是料汁更复杂,葱姜蒜和各种香料用热油炸过,然后过滤,倒入混合了酱醋盐的碗中,搅拌均匀,这样的味道不比后世差多少。

    而蒜泥白肉,片出来的白肉晶莹剔透、薄如蝉翼!这就非常考验刀工,刚才吴咏就是嫌麻烦才没做。

    接下来用蜂蜜做了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红烧肉,再弄一个粉蒸肉,一份丸子汤,一份花椒油、茱萸汁和生姜沫调制的酸辣心肺汤。

    至此一切工作才算完成,吴咏也累的够呛,好在有何莲一直在旁边帮忙,偶尔还帮他擦汗,才不至于让汗水掉到饭菜里。

    何莲看见吴咏停下来之后,便轻声问道:“阿弟,可要吃些东西?”

    吴咏笑着摇摇头,说:“阿姐吃吧,我都炒了快一上午的菜了,每个菜出锅前都要尝尝咸淡,肚子早就撑了,一会喝点丸子汤就行。”

    说着,吴咏捞出几块排骨,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尝尝这个糖醋排骨和酸辣汤,估计整个天下,阿姐是第一个吃到的。”

    “这不好吧。”何莲有点不好意思。

    吴咏笑着说:“我做出来的吃食,阿姐第一个吃,不是理所当然吗。”

    最终拗不过吴咏,何莲吃着甜甜的排骨,心里也是甜甜的。

    “呀,你们竟然在这偷吃,我都快忙死了!”却是成昭过来。

    吴咏赶紧给她弄一份,笑着说:“哪敢忘了你,都给你留着呢,快来尝尝,这可是给太守府准备的吃食,别人闻都闻不到。”

    成昭白了他一眼,“算你还有良心。”

    吴咏看着两女吃的津津有味,便将护心肉和白肉片各分出一些,对两人说道:“你们俩在这吃着,顺便帮我看着这些吃食别让人端走了,我去院里看看祖母和母亲他们。”

    两人边吃边点头,酸甜可口的美食让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吴咏笑笑,端着两碗菜就向家中走去,不过路过那群富贾的桌子时,却被郭肥叫住,“贤侄,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拿给我们瞧瞧。”

    吴咏走过去,发现其他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唯独郭肥坐在板凳上东张西望,唉声叹气。

    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啊,吴咏惊讶问道:“叔父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

    郭肥默默不语,许世却起底道:“他刚才抢了四块大肉皮,吃过之后再也吃不进去其他东西了。”

    说完,还故意夹起一个肉片,大声说:“这猪肉醇美酥烂,真是堪比熊掌之味啊!”

    郭肥对他怒目而视,今日真是失算了,这么多美味的吃食,偏偏他再也填不下任何食物,还在那里不停的打着饱嗝。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吃了,就算遇到再好的美食也要浅尝辄止,留着肚子等待吃其他的。

    刚刚他看到别人吃排骨,喝丸子汤,馋的他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一个胃,这样他就可以再次享受这难得的美食了。

    吴咏听到这样的解释,也是觉得这郭肥够奇葩的。这大肉皮一个差不多有二两肉,而且还都是大肥肉,就算是再好吃,也不能一下吃四个啊,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郭肥被吴咏看的难免有些羞愧,不过还是盯着吴咏手中碗再次问道:“贤侄这又是做的新菜式吗?”

    吴咏担心他们因为自己做了新的菜式却没有端上来,从而心里不满,就笑着解释说:“这是给太守府准备的吃食,本想拿进屋让祖母她们品尝一番,既然诸位叔伯问到,那就大家都尝尝,若是能给些意见,再好不过。”

    说着,吴咏将碗中的护心肉和白肉都分出一些来。

    郭肥看到这些精致的菜式,真想扇自己一嘴巴,他现在太撑,根本吃不下其他食物,但又受不了诱惑,只觉得这些菜比刚才的香味更诱人,不自觉就拿起筷子夹一块萝卜片,放进嘴里。

    顿时一股又麻又辣的感觉,差点让他将口中的萝卜片吐出来。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随后一种舒爽感涌上心头,让他胃口大开,情不自禁又夹了一块肉。

    众人看到他一息三变的脸色,都有些好奇,纷纷举起筷子去夹,之后都跟郭肥的神态一样,有些陶醉。

    很快这些菜就被分食干净,郭肥急切地问道:“贤侄,这是什么佐料做的,吃的让人欲罢不能。”

    吴咏有些疑惑,捏起一个萝卜片尝了尝,没啥特殊的味道啊!

    郭肥再次提醒,“是那种麻麻的感觉!”

    吴咏有些明白了,笑着说:“叔父说的是花椒啊,油炸之后就是这个味。”

    “是吗?”郭肥有点不信,夹起桌子上剩菜中的一个花椒,尝了一口,顿时感觉整个嘴巴麻的都不听使唤了。

    其他人也有大胆尝试花椒的,吃下去后,都和郭肥的反应一样。

    吴咏看着他们这样,不禁有些好奇,怎么这时的人吃完花椒没这么大反应,他也尝过几次,除了稍微有点麻之外,没有其他感觉,难道是经过了上千年的不断尝试,后世之人对花椒的麻性已经已经免疫了?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向院中走去,吴咏很快进了大门,发现院中不仅有许多妇人,还有很多小孩子。来到内院,发现桌子上的菜都被吃个精光,众人都是红光满面,心满意足。

    老夫人看着吴咏一手端着一个碗走过来,赶忙将他拉在身边坐下,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埋怨道:“你这孩子,从大清早起床就开始忙,一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吧,赶紧坐下歇歇!”

    吴咏笑着说:“孙儿身体壮实着呢,再说还有诸位姐妹和任家的两位叔父帮忙,孙儿都没怎么动手,只是动动嘴,指挥一下。“

    李氏掩着嘴笑道:“呵,没你指挥,他们可做不出这些吃食。”

    “哈哈,叔母这话说的也不全对,没有两位任叔父的帮忙,侄儿杀猪都不一定能成功呢,更别说,没有诸位姊妹帮忙摘洗食材,只靠我一人,就算天大的本事,也分身乏术。”

    这时郭氏也走了过来,给吴咏冲了一碗薄荷水,笑着说:“好了,知道你有能耐,赶紧喝点水,可是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吴咏呷一口薄荷水,说:“千万别,我吃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饱呢。其实刚刚上菜的时候,我那边就忙好了,只是我想着给太守府那边准备一些吃食,这才晚了点过来伺候祖母,这不,还顺带了两个菜式给祖母尝尝呢。”

    老夫人有些激动,拉着吴咏的手不停说,“乖孙,长大了!”

    郭氏也红着眼睛,劝慰道:“姑母,大家都看着呢,为了咏儿的孝心,您就尝尝吧。”

第51章 初入宛城1

    复望里算是宛城周围九乡四十八里中,离的最远的一个,距离宛城差不多有五十里路程。

    因为至少要赶一个时辰的马车,这次给太守府送餐的人只有吴咏一个人,外加车夫李忠指路。

    张机因为卓文宣和张品济的关系,昨日便是在卓家留宿,现在看到吴咏要去宛城,便向卓文宣和吴咏祖母提出告辞,一来可以护送吴咏到宛城一程,二来他这次从涅阳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到宛城拜访名医,在复望里耽搁了两天时间,已经让他有些羞愧,因为这两天正事没做,只顾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吴咏,正在为张机解惑。

    “吴家贤弟,听我家伯父说你曾言我们周围有无数细菌,可有验证方法?”

    吴咏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思索一会,问:“不知张兄可曾给人医治过外伤?”

    见他点头,吴咏说道:“张兄应该很清楚,这些外伤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的话,伤口很大可能会腐烂,这其实都是细菌搞的怪。”

    “还真是,以前我怎么没想到。”张机回想一下,还真如吴咏所说,看来这细菌之说,要改变医道的研究了。

    吴咏接着说:“这细菌不仅分布于空气中,也广泛分布于土壤和水中,或者与其他生物共生。就拿我们人类而言,人体就存在大量细菌,不仅人体皮肤周围有大量细菌,而且人体内的肠道、口腔、血液和身体其他部位也都有细菌的存在。”

    吴咏这话可是完全颠覆了张机的认知,想到自己身体中充满细菌,就不寒而栗起来,“不能杀死这些细菌吗?”

    吴咏摇了摇头,“我们与这些细菌是相互依存的关系,离开了细菌我们也无法生存。这些细菌就是我们整个身体系统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它能帮助我们消化、获取食物中的营养,让我们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能很好地发挥作用。”

    “这么说我们死了,细菌也会跟着死了?”

    吴咏感觉自己越是讲述,张机的问题就越多,很多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好在马车很快到了宛城护城河的吊桥上,他终于可以摆脱张机的提问了。

    吴咏走下马车,看着面前雄伟的城墙,心里有些震撼,这也忒高了,古代人是怎么攻下这么高的城池?

    向前望去,两扇城门打开,十几个守门军士各自拿着兵刃,神色严肃,检查每一个进城出城的来往人流和车马。

    眼看还要排队等好久才能进城,吴咏便开始慢慢观察起周围人群来,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商人,也有衣衫褴褛的百姓,甚至还看到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不久一个守卫走过来,询问道:“你们是哪里人?进城做什么?”

    李忠经常与这些守城门的人打交道,规矩自然懂,只见他数出三十枚铜钱,交到守卫手中,客气说道:“我们是复望的百姓,来给太守府送些吃食。”

    “什么吃食?可有太守府的证明?”

    吴咏赶紧掏出玉牌递给他,那守卫仔细查看一遍后,才开口说道:“你们随我来。”

    不大一会,几人一起来到城门口,那守卫挥手示意吴咏一行在此等候,他则是快跑几步,穿过城门,来到一座酒楼大堂内,朝三位衣着华贵的人,禀告说:“大人,王管事要等的人到了。”

    说着,就将吴咏的玉牌递过去。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细高身材的中年男子,一把抢过玉牌,看了一眼,哈哈一笑,说:“有劳两位将军相陪,某告辞,这就将人接走。”

    说完,就急匆匆跑了出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形体魁梧之人,疑惑道:“这王管事仗着自己有宫里的靠山,平日里可是眼高于顶,一般人他都看不上眼,今日倒是奇了,不仅等了这么久,还亲自去迎接一个平民百姓。”

    另一位头戴方巾容貌雄壮之人,迟疑一下,还是说道:“听说是府里的小娘从早上开始就吵着要吃什么包子和饺子,据说这整个天下只有复望里的吴咏会做,太守大人都亲自去他家吃过几次。”

    “这吴咏是什么来头,竟然让太守大人屈尊去他家,而不是将他招来?”

    “据说他曾神游太虚,还是咱们宛城五大家族的后裔,现在连他们家主都整日围着这位转呢。别的不说,最近几日在宛城出现的解忧馍,就是这位传出来的。”

    “难怪!不过话说回来,这包子和饺子真有这么好吃?”

    “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倒是这几日出现的解忧馍吃过,那味道真是难忘。”

    这时又有两个守卫走进来,一人提着两个奇怪的篮子,里面装的都是解忧馍,另一人提着食盒,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其中一人走上前禀告说:“大人,这是王管事要接的人留下的吃食,说是家里单独为守城将士准备的。”

    两人笑笑,没当回事。让他们将一个篮子提走,“这是解忧馍,你们今日当值,也是辛苦,拿下去分吃了吧。”

    两个守卫顿时咧嘴笑了,提着篮子就向外跑去,显然是分食解忧馍去了。

    这边等两人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香味散发开来,大堂中路过的众人开始情不自禁咽口水。

    眨眼功夫,四个大碗都端上桌,一碗蒸好的大肉皮,一碗萝卜拌肉,一碗丸子,还有一碗炖排骨。

    “这是什么肉,闻起来这么香!”形体魁梧之人,感觉这肉香简直把他胃里的食虫都勾出来一般,让他肚子一直咕咕响。

    当下也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夹起一块排骨就往嘴里送,接下来完全停不下来,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头戴方巾之人一看,这眨眼功夫,一碗排骨快见底了,急忙加入抢食行列。

    不久两人就将四碗肉食吃的干干净净,这才感慨道:“我终于理解府里的小娘为什么要闹了,吃过这个,其他食物哪还有胃口吃下去。”

    却说吴咏这边,他刚将马车中准备给守城将士的吃食递出去,就看见从城门里冲出一人,对他喊道:“可是复望里的吴咏?”

    吴咏比较惊讶,自己都没出过复望里,竟然有宛城之人认识他。可是这人他从来没见过啊。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吴咏,您是哪位?”

    那人听到吴咏回话,顿时大喜,挥手让守卫放他们进来,指着吴咏说道:“这位可是太守府中夫人和小娘指名要见之人,不可怠慢,我这就领他去见夫人。”

    接着一边向城门里走,一边笑着解释道:“小郎君可是让某等了一上午,某是太守府的管事,姓王,小郎君喊我王管事就行。”

    吴咏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城就享受到了优待,并且有太守府的管事亲自来接。

    当他走进城门后,熙攘的人群便多了起来,甚至经过有些街口时显得很是拥挤,向里望去,道边各色的商铺林林总总,人们穿插其中,显得很是热闹。

    这时张机提出分别,吴咏知道他的学医之心坚定,也没多做挽留,只说有事就到复望里找他。

    等张机离开后,王管事笑道:“只听府里的小娘说,今日复望里会有吃食送来,却没想到是小郎君亲自来一趟。”

    吴咏急忙解释说:“好叫王管事知晓,今日我家动土建房,便杀了一头猪祭祀,您也知道,这猪肉最是难做,因此花费时间久了,倒是让您久等了。”

    顿了一下,吴咏继续说道:

    “本来是打算继续做饺子和包子的,不过今日猪肉做成后,邻里乡亲都觉得甚是美味,因此就临时改了主意。小子也是担心若是让太守一家知道自己做美食没给他们送,发起飙来一般人扛不住,因此为少挨几顿数落,就特意用猪肉做了几个菜式。”

    听到是猪肉,王管事脸色变了变,有些不确定问道:“某不是小看小郎君,却是这猪肉难登大雅之堂,万一不如小娘的心意,你我皆会吃一顿挂落。”

    吴咏只道他小心谨慎,挥手示意李忠停下马车,然后从车中取出一个夹肉馍,递给王管事,笑着说:“这是祖母担心我回去晚了,路上饥饿,专门准备的,您尝尝。”

    王管事接过,闻着肉香,直咽口水,小心咬了一口,顿时混合了香、辣、麻、咸、甜等各种味道袭上心头,让他怔在原地良久,才叹道:“此物若不是小郎君提前告知我是猪肉,就是说龙肉,我也是信的。惭愧啊,枉活这么多年,某今日方知‘俚人不知,寡见鲜闻’之含义。”

    见这边发生了事情,过往的行人此刻都停住了脚步,只有少数怕事的人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走。

    吴咏有些汗颜,心里暗想不会有这么夸张吧,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担心他再语出惊人,不由提醒道:“王管事若是觉得味道还可以,不妨趁热快些吃,若是凉了,味道就要差上些许。”

    王管事听吴咏这样一说,担心浪费了美食,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快速吃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颐指气使的声音,出现在吴咏耳边,“呵,这不是王管事吗,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吃东西,快拿给本候看看!”

第52章 初入宛城2

    吴咏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一个年岁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前呼后拥朝这边走来。

    王管事看见来人,顿时面色一变,向吴咏打了一个眼色,将手中的夹肉馍藏在身后,然后赔笑道:“小侯爷肯定看错了,某哪有偷吃,只是肚子饿了,随便找些东西垫垫肚子罢了。”

    忽然间,那侯爷拨开前面的护卫,一溜烟跑到王管事身后,擒住他手,笑道:“还敢狡辩,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了吧!”

    说罢,一下夺过夹肉馍,放在鼻尖闻了闻,顿时一股诱人的香味袭上心头,令他不断吞咽口水,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这时一个声音急忙打断他,“侯爷,小心有毒!”

    “额!”少年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然后就看到一个青年随从,气喘吁吁跑到少年身边,谄媚笑道:“侯爷将手中的吃食给小人吧,让小人替侯爷试毒。”

    少年看着手中不断散发出香味的吃食,虽然不情愿,但看到上面被王管事咬过的牙印,最终还是递给了随从。

    那人接过夹肉馍,先是小心地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小心咬了一口,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口中炸裂,让他不禁流出泪来。

    少年人还以为他中毒了,有些担心地问道:“喂,王二,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有毒吧?”

    王二一怔,回过神来,擦擦眼泪,激动地说:“侯爷,小的真是太感动了,小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您竟然赏赐给小的!”

    “你混账!”少年气得踢了他一脚。

    王二也不当回事,拿着夹肉馍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少年侯爷拿他没办法,只得去逼问王管事,“那吃食,你还有没有?”

    王管事摇了摇头,“小侯爷,某只有那一个,还被您拿去了。”

    少年望一眼王二那边,看他吃的香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王二,别吃了,去给本候搜马车,把吃食都给本候找出来。”

    那王二一听还有吃的,顿时一激灵,急忙将手中的夹肉馍揣在怀里,兴冲冲地向李忠牵引的马车跑去。

    吴咏一看这情形,担心他们弄坏马车里给太守一家准备的吃食,便大声喊道:“住手!”

    少年侯爷看到吴咏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又见他衣着气质不凡,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谁?敢阻拦本侯办事?”

    “你又是谁?难道不知不问自取即为盗?”吴咏反问道。

    只见那少年胸脯一挺,大声说道:“我乃安众候刘景,我父乃太常刘逸,小子,你可敢报上名号?”

    吴咏听他这样一喊,敢肯定这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弄不好就要给自家惹上麻烦,于是便笑嘻嘻唱到:“我乃人间一凡夫,邀月饮尽一杯无,唱不尽这世间离别苦!”

    刘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大怒道:“小子,你竟然敢戏弄本候,来人,将他给本候抓起来,本候今日要好好教训他。”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王管事有些眼花缭乱,等众人扑向吴咏时,急忙大声喊道:“住手,这位小郎君是给太守府送吃食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可吃罪不起。”

    刘景冷笑道:“区区一个陈球,本候会怕他,都别停下,今日本候一定要收拾这个敢戏弄本候的臭小子。”

    王管事急得直冒冷汗,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喊道:“今日宗正大人来拜访府君,龙郡主也在后院陪着府君夫人,都等着这个吃食呢,若是扫了他们的兴致,就算侯爷也保不住你们。”

    安众候府的仆从们再次停下,看着自家小侯爷,等待下一步指令。

    刘景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咬牙切齿说:“走,咱们一起跟着进太守府,若是发现这王管事糊弄本侯,连他一起收拾了。”

    仆从们应诺,围住马车,催促吴咏三人赶快走。

    王管事没法,只得领着吴咏两人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给吴咏解释这安众候刘景的来历。

    这时吴咏才了解到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为什么会如此嚣张跋扈,因为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安众候一脉从汉武帝元朔四年起,一直承袭至今,有近三百年的传承。王莽篡汉时,当时的安众候刘崇更是带头起兵反,这才成就后来的光武帝,因此皇室对安众候一脉极为优待,历任帝王都对其有封赏。

    前任安众候刘逸更是位列九卿之首的太常,地位十分崇高,不过却一直无后。

    这刘景是刘逸近五十岁才得有一子,刚出生就得到安众侯爵位,从小到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入更是奴仆成群。

    吴咏今日算是长了见识,这人与人真是不能比,有人出生就是贵胄,而有人出生却连饭都吃不饱。

    感慨一下,吴咏心里也没当回事,毕竟他的灵魂来自后世,知道这汉朝过不了多少年就没了,何况一个侯爵,等乱世真正来临,人命如草芥,管你是王侯,还是将相,还不都是一刀砍了。

    吴咏很快收拾好心情,走在宽阔的中央大道上,仔细观察这东汉时期最强的经济首府。

    大道两边各式商铺林立,不过最多的还是铁匠铺,门外随处可见各式农具。其次是粮铺,还有酒楼和药铺,最惹吴咏注意的是竟然还有青楼,就这么耸立在人来车往的地方,这不是有伤风化吗?

    不过除了吴咏外,来往行人都见怪不怪,面对女子的吆喝声,头都不抬一下。

    观察良久,吴咏不禁发出感慨。

    “这宛城真是繁华,竟然连个乞丐都没有。”

    这话刚好被旁边坐在豪华马车里的刘景听到,只见他冷笑两声,说:“有手有脚去行乞,岂不是好吃懒做,都该被抓去戍边。”

    吴咏被他这个奇葩观念震惊到了,但也不想反驳他,只好装作没听到,继续观察四周的人和物。

    马车中的刘景见吴咏竟然敢无视他,不禁有些生气,刚要发作,就听吴咏问道。

    “那边的道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排队?”

    刘景见他一脸的疑惑,不屑说道:“没见识,那是玄妙观,许多汉室贵胄在里面清修,就是本候去了,都得恭敬有加。”

    经过这一会的接触,吴咏知道他喜欢炫耀,便顺着他话,笑着说:“没想到你和我年纪差不多,懂的还挺多嘛。”

    “那是自然,本侯自幼在宛城长大,哪个地方没去过。”

    说完,刘景还骄傲地仰仰头。接着看吴咏一直对宛城感兴趣,就开始充当解说。

    “这是外城,也称大城,主要是生活、生产、贸易和平民百姓居住区。”

    “一会咱们就到了内城,也就是小城,西、南两面墙与大城重合,里面不仅是郡所所在地,还是官僚贵胄的居住区,本侯的居所也在里面。”

    “这宛城不仅外城有东西南北四个早市,还有内市专供内城的贵胄,胡市专卖胡人之物。”

    “咱们南阳的宛商遍及天下,富冠海内,交易之物天南地北都有,交易的资财都在千金以上。”

    ……

    这样一直持续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才到内城门前。

    有王管事在前面引路,自然是畅通无阻。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太守府,刘景直接去了内院拜见龙郡主去了,也没人敢阻拦他,而吴咏则是被王管事熟门熟路的领到了书房。

    至于马车上的吃食则是被两位厨娘拎走,李忠和马车被一位太守府的仆人领去偏房休息。

    陈球听到王管事的禀报,于是端坐在书案后面,等吴咏上前见了礼,这才捻着胡须赞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却亲自来给本府送来吃食。”

    吴咏正色道:“府君操劳国事,小子只是尽本分而已!”

    “好一个本分!”

    吴咏闻言便是一愣,随后看到一个老者从偏厅出来。

    陈球见他有些发愣,便沉了脸呵斥道:“不得无礼,这是宗正大人,还不快拜见。”

    宗正?

    吴咏忽的恍然,这位就是连刘景都惧怕的存在,忙见礼道:“小子拜见大人。”

    “行了。”

    老者摆手道:“这些虚礼我见的多了,走吧,去看看你的吃食,到底有何魅力,连陈府君都念念不忘!”

    说着,他先自顾自的出了书房。

    陈球向吴咏点点头,紧随其后,吴咏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忐忑。

    过了片刻,三人来到后院,那王管事早早迎了出来,将三人领到一处正厅。

    吴咏走进来一看,好嘛,这才一天时间,太守府竟然用上了桌子和板凳吃饭。

    吴咏发愣的时候,陈球和老者早已分主次坐下,看吴咏有些呆,以为是他紧张所致,老者温声道:“刚刚陈府君还夸你不卑不亢来着,现在一见,倒是有夸大的嫌疑。”

    吴咏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却听那老者又道:“你也过来坐吧,一会还要你来讲解吃食呢。”

    吴咏不敢怠慢,急忙走到近前,施礼道:“两位长者面前,岂有小子坐下之意。小子站着就行,正好聆听两位长者教诲。”

请假一天

    今天事情太多,请假一天

第53章 和宗正抢食的小侯爷

    听到吴咏的回话,老者只是笑笑,也不勉强,然后指着桌子和板凳说道:“据说这两样物品是你从太虚之境所得,坊间还特意给它们取名逍遥桌和自在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机遇!想这世间多少方士苦苦寻求一生而不得,若是让他们得知,岂不羞煞也。”

    接着话锋一转,问道:“难道你神游太虚这么多年,就没学些屠龙之术?”

    吴咏身子一僵,立马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就会有杀身之祸啊,于是心思百转,小心组织措辞,恭恭敬敬答道:“不敢欺瞒大人,小子在太虚之境游历时,一直浑浑噩噩,所见所闻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

    说着,他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好叫大人知晓,这太虚之中,只要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身上就会有一种毫光,小子的魂魄只要稍微靠近些就如投入火中一般,疼痛难忍。”

    吴咏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深知人心险恶,无论任何朝代,对于这些既得利益者而言,一切反动势力都要扼杀在摇篮中。

    老者听后,来了兴趣,追问道:“可知这毫光是什么?”

    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吴咏却开始犯起难来,自己刚才就是瞎编的,看来真是一个谎言要十个谎言来圆。

    不过这对于吴咏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只见他装模作样地皱眉思索一会,才开口说道:“小子也不清楚这毫光是什么,只是偶然听太虚中人提到过,说这是气运之力,是天地对这个人认可,可以做到万邪不侵!”

    老者认真思索吴咏的话,吴咏也不敢打扰,于是止住话语,转头看向太守陈球,从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说,吴咏也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陈球见吴咏看来,向他点点头,然后示意他不要说话,耐心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总算回过神来,只见他叹口气,说道:“气运之力虽然虚无缥缈,但也不可不信,就像这太虚之境,以前方士都言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如今却真有人可以神游太虚。”

    接着又问吴咏:“你能神游太虚,看来是气运之力非凡,可愿为我大汉皇室效力?”

    吴咏心中腹诽着,却不敢怠慢分毫,摆手道:“大人明鉴,非是小子不愿,而是小子根本不知自己会做什么!大人若是觉得可以用得到小子,尽管吩咐便是,小子必竭心尽力去做。”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某虽是宗正,但只能处理宗室的相关事务,我听陈府君言,已将举荐你为孝者的文书上报给朝廷,想必这几日就会有批复。你如今年纪尚幼,不可有急功近利之心。”

    面对这样的安排,吴咏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同时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躬身拜谢道:“多谢大人栽培,小子定当努力,不负所望。”

    这时陈球看老者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就向屋外王管事招招手,“上菜吧。”

    不大一会,吴咏从复望里带来的几份吃食都被端上桌,只是分量少了许多,听王管事的回话,是内院那边也分出一桌来。

    接下来,吴咏站在一旁,一边讲解,一边殷勤的给两人夹菜。

    最开始上菜的时候,陈球和老者两人听到全是猪肉做的,还有些犹豫,等尝了一口后,再也没有其他心思了,吴咏夹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嘎嘣脆的猪耳朵,开胃的萝卜瘦肉,还有晶莹剔透的蒜泥白肉,三份凉菜吃的他俩是赞不绝口。

    软烂的糖醋排骨,喷香的红烧肉,粉蒸肉肥而不腻,丸子入口即化,再喝一口酸辣汤。

    这简直是神仙才有的生活啊,两人也不用吴咏夹菜了,指着自己爱吃的菜就叫吴咏端到面前。

    就在陈球和老者吃的正起劲时,突然从大门跑进来两人,吴咏比较眼尖,一眼就看出是刘景和陈娴。

    只见他们一声招呼都没打,径直跑向餐桌这边,刘景也不管陈球和老者威严的目光,拉开板凳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呜呜,我就说这边饭菜肯定还有剩余!”

    陈娴开始还顾忌陈球的目光,站在没敢动,但眼看排骨就要被刘景吃光了,再也管不了其他,一把抢下装排骨的大碗。

    “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你不要抢!”

    刘景看那碗里剩的也没有几块排骨了,也不与她争抢,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大吃起来。

    老者见他这样,筷子一放,狠拍一下桌子,怒声道:“刘景,枉你身为侯爷,却如此不知礼节!我身为宗正,定要按照宗法将你治罪。”

    刘景三两下嚼碎口中的吃食,咽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这才开口说:“宗正伯父,您今日就是将我从宗室除名,也要等我吃完再说。”

    老者被他气得直瞪眼,但却也没法,总不能真拉下脸面喊人将他拖出去吧,传扬出去,他也跟着丢人。一是对方年纪小,二是今日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若不是要维持长辈威严,说不得他也要抢下一两碗吃食。

    陈娴这边也是顶着父亲陈球要发怒的目光,小口吸溜着她的糖醋排骨。

    不一会这边的饭菜就被两人吃的干干净净,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陈娴瞥见一旁的吴咏,眼睛一亮,上前抓住他手,不断摇晃着,语气娇憨的问道:“阿兄,这些吃食还有没有?娴儿还没吃饱呢。”

    刘景这边也露出期盼的目光,见吴咏望来,假意轻咳一声,说:“看在今日这吃食的份上,本候就不计较你今日冲撞本候的事了。”

    接着又补充道:“若是你还能拿出这样的吃食,本侯就勉为其难,让你到侯府做厨子。”

    若是在后世吴咏非要给他唱一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但此时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吴咏只是摇头说:“实在抱歉,今日杀猪只是临时起意,又来的匆忙,只准备了这些。”

    这并不是推辞话,因为此时的人们对猪肉有误解,吴咏也不清楚太守一家对猪肉的太多,因此担心浪费,就准备了三人的量,却没想到太守府会多出几人。

    接着吴咏担心他们纠缠,继续解释道:“你们可别小看这些菜,只是蒸煮这些肉差不多就用了两个时辰。”

    陈娴有些泄气,随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吴咏说:“咱们现在去厨房做呢。”

    吴咏摇摇头,“非是我不愿,实在因为佐料不好找。”

    刘景这时不服气,非要让吴咏报一下名称。

    结果吴咏将花椒八角桂皮丁香茴香这些佐料说出来,刘景却是一脸茫然,最后还是宗正大人见多识广。

    “某家里倒是有肉桂和花椒,鸡舌香有人称丁子香,家里也有些,只是这八角茴香却是第一次听说。”

    连最有权势地位的宗正大人都没办法凑齐,众人只能作罢,吴咏看他们一副意犹未尽样子,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要不我到厨房看看?”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陈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刘景自然不甘于后,“我也要去。”

    宗正大人也比较好奇吴咏是怎么做菜的,就由陈球陪同一起来到厨房。

    等到了后厨,吴咏发现程瑛也在,在她身边还有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女子。

    吴咏愣了一下,随后来到程瑛面前见礼。

    程瑛拉着他手,笑道:“难为你了,不仅要给姨母家送吃食,还要你亲自下厨做。”

    吴咏装作不好意思挠挠头,“来时,祖母和母亲嘱咐多次,姨母家但有吩咐,就是刀山火海,无敢不从。”

    “呵,你们家就一个独苗,我可不敢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姨母还等着你以后经常来送吃食呢。”

    程瑛调笑一下,接着给吴咏介绍道:“这位是春龙郡主,听说你神游过太虚,特意过来看看。”

    吴咏急忙上前拱手拜道,“小民吴咏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女子朝吴咏微微一笑,犹如百花绽放。

    吴咏失神一下,又听女子说道:“你神游过太虚,今后你我之间,可道友相称。”

    吴咏不明所以,刘景却是羡慕地说道:“小子,我春龙姑姑可是玄妙观的观主,以后你到玄妙观游玩,只说一句与我姑姑平辈相交,就没人敢阻拦你。”

    道袍郡主,脸色一板,轻斥道:“好你个刘景,竟会胡说八道,我玄妙观乃是清修之地,岂可随意游玩!今日你随我去观中清修几日,权当为家人祈福。”

    “我不要啊!”刘景听后,顿时脸色大变,哭丧着脸,站在道袍女子身边苦苦哀求道:“春龙姑姑,我求你了,我不想去清修,我还要读书,今日我吃了猪肉,说不定就会闹肚子,到时把玄妙观都弄臭了。”

    吴咏看着不断卖惨的小侯爷,有些汗颜,为了躲避去玄妙观清修,什么奇葩的招式都敢想,这跟后世的熊孩子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这也不关他事,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再做一顿吃食,让太守府的众人吃饱吃好。

第54章 太守府秀厨艺

    吴咏随着两位厨娘来到厨房内,其他人暂时在外面等着,看他还能做出哪些美味的吃食来。

    果然太守家的厨房规格是普通百姓家不能比的,只是灶台就有六个,每个上面都摆放着两口炊具。吴咏发现除了铁锅,竟然还有平底锅!

    吴咏摩拳擦掌地看着各式各样摆放整齐的刀架厨具,只觉全身热血都沸腾起来了,这才是厨房该有的样子,比起后世的星级酒店的厨房豪华程度来,也一点不差。

    俗话说做菜先备料,吴咏让两位厨娘帮忙将各种调料找出来清点一番,才发现这里的调料实在不能算丰富。

    除了基本的盐、酱、葱、姜、蒜、饴、蜜、油、醋等调料,香料是一个都没有,估计这时的人们还没奢侈到用香料做菜。

    吴咏微微叹口气,无比想念自己前世那个世界,各种香料随意用。

    不过这时候,也只能将就用了。

    这时厨房进来两位伙夫,他们肩膀上各自挑了两篮从地窖中取来的食材。

    吴咏翻了翻菜篮,发现这时节太守府除了萝卜白菜外,也没有多余的新鲜蔬菜。

    思索许久,吴咏还是决定先教两位厨娘包饺子和包子,因为他看到厨房有和好的面团。

    两位厨娘一胖一瘦,看到吴咏盯着面团看,胖厨娘不好意思笑笑,并解释道:“让小郎君见笑了,早上府里的小娘一直吵着要吃包子和饺子,俺们就按照夫人的指点,尝试做,可是一直没成功。”

    吴咏有些佩服两人的创造精神,笑着说道:“两位伯母,看起来和小子母亲年纪差不多,让人不自觉觉得亲近,小子也不隐瞒,这包子和饺子两样吃食,就是从小子手中传出去的,两位伯母若是不嫌弃,小子可以现场指导做一下,若是做好了,以后也可经常做给府君一家吃。”

    两位厨娘一愣,随后大喜过望,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求之不得,当下便屈身行礼道:“民妇谢过小郎君,教导之恩,永不敢忘。”

    吴咏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之后先给她们演示一遍擀面皮。

    两位厨娘也是手巧之人,很快就掌握技巧,面皮擀的很是均匀,只是速度方面没有吴咏的快的而已。

    趁这功夫,吴咏开始调馅,因为今日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在,吴咏特意调制了两份全素馅。

    等全部馅料调制完毕,吴咏将它们都交给两位厨娘。犹豫该做些什么时,看着不远处的平底锅,突然有些手痒,他决定煎一些鸡蛋卷和葱花饼。

    吴咏在后厨忙碌,外边等待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安静。

    刘景的唉声叹气,陈娴的来回观望,让四位大人看着好笑,忽然众人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口水瞬间分泌出来。

    嗯?这是什么味道?真是好香啊!

    刘景迅速抬起头,陶醉地深吸两口,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陈娴却是急不可耐,三两步就跑进厨房,刘景一看,紧随其后,四位大人也好奇吴咏做的是什么,也都进了厨房。

    吴咏正专心做饼,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好家伙,左边有刘景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抽着鼻子,吸着口水,恨不得立刻就拿一张啃。

    右边有陈娴,不停抽着琼鼻,吸食着香气,流着口水,见吴咏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嘴角。

    不光他俩,陈球一行四人也全围上来。

    刘景咽了咽口水,问吴咏:“你这是做的什么,这么香?”

    “葱花饼,”吴咏没好气地回他一句,然后在一张微凉的鸡蛋卷上刷一层酱,然后裹着一张刚出锅的葱花饼,递给陈娴,同时不忘嘱咐,“小心点,还有些烫。”

    陈娴接过卷饼,甜甜一笑,“谢谢阿兄。”

    刘景见吴咏就卷一张饼,就去忙其他,小声嘟囔一句,伸手拿起灶台上一张葱花饼,也顾不得烫,一口送进嘴里,顿时一股浓郁的葱香味,再加上麦香味,两者碰撞到一起,这种美味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他赞叹地睁大眼睛,一口接一口地大吃着,很快,一张饼全下了肚。

    接着又要去拿第二张,却被吴咏拍了他手背一下,阻止了,“不要太贪嘴,留着点肚子,好吃的东西多着呢。”

    吴咏并不是多管闲事,而是他知道十来岁的孩子,最是贪嘴的时候,吃什么都没节制,这葱花饼是死面,吃多了,容易发胀。

    刘景被阻止,本能的想发怒,但是一听吴咏这么说,顿时老实了,他可不想因为贪吃几张饼,而错过其他美食。

    这会陈娴听吴咏这样说,赶紧将手中的卷饼掰下一半,递给母亲程瑛,笑嘻嘻说:“阿母,你也尝尝,很香的。”

    程瑛点了点额头,无奈地说:“你啊你,就是改不了贪嘴的毛病。”

    春龙郡主却是越过刘景,拿起一个葱花饼,掰下一角,尝了尝,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将手中的剩余的饼递给宗正大人,并开口说道:“阿父,你也尝尝,这葱花饼的味道确实不错,我刚才在想,若是将军粮都做成这饼,不仅方便了将士们携带,也减少辎重运输,可以大大缩减朝廷的支出。”

    陈球是领兵打仗的老将领了,他一下就听出这葱花饼的重要性。以前将士出征携带的军粮都是麦饭,这种食物不宜储存,还容易变质,行军过程中经常会有士兵因此而吃不饱肚子。

    现如今若是将麦饭都换成葱花饼,不仅将士可以轻装上阵,加快行军速度,还能大大鼓舞士气,尤其是长时间的行军,这葱花饼简直就是战争利器。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葱花饼极易做成,只要汉家将士军粮换成此饼,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邻近的几个敌国也会换此军粮。

    陈球将这些顾虑一说,宗正大人也是皱眉,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春龙郡主却是极力赞成这样做,“阿父,我认为应该尽快促成此事,我大汉天下近些年不仅边关一直战事不断,就是境内也不时出现暴动,此时更应该将这葱花饼传于军中,用来稳固军心。”

    “行吧,明日我将南阳的宗室聚集一下,询问他们的意见,然后一起上书朝廷。”刘宗正做出了决定,但最终还是得征得朝廷的同意。

    接着他叹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吃食,竟然能影响到朝廷的决策。”

    吴咏却是不管这些,他们说话的功夫,又煎出几锅数十张饼来,这才吩咐伙夫熄火。这些饼,他打算一会回去的时候打包一些,让家里的姊妹也尝尝味道。

    有了葱花饼,吴咏拍了一下脑袋,终于知道要做什么菜了,那就是弄一锅羊肉汤,刚好菜篮中就有一块羊肉。

    想到就做,吴咏一边指挥两位厨娘将包好的包子开始上锅蒸,饺子下锅煮,一边忙着处理其他食材,他不仅要做羊肉汤,还要炒几样素菜。

    好吧,其实能用的蔬菜就那几种,他也做不出花样来。

    一份韭菜鸡蛋,一份醋溜白菜,一份芹菜肉丝,一份瓠瓜肉片,再加一个羊肉汤,四菜一汤,差不多够吃了。

    刘景嘴里叼着一个葱花饼,满厨房的转悠,此时他也不吃,就是在嘴中含着,实在是担心一不小心吃多了,别的美食吃不到。今日他算是涨了见识,这铁锅冒着火炒出的菜就是香。

    不大一会,这满厨房混杂着包子和炒菜的香气,众人只觉得胃里的食虫都被勾了出来,为了不失风度,赶紧退出厨房。

    来到外面,陈球特意让人将桌子和板凳取来一套,放在离厨房不远的一处院里。

    此时一行六人都在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两位厨娘按照吴咏的吩咐开始上菜。

    不一会,四个炒菜,一份羊肉汤,数张葱花饼,几笼包子,外加一人一碗饺子,统统被端上桌,众人闻着香味,不断咽口水。

    两位厨娘今日得了吴咏的教导,此时也颇有眼力见,她们将那些素馅的包子全部端到春龙郡主面前,笑着说道:“这是小郎君专门为郡主准备的素食,里面可以一点荤油都没有呢!郡主快些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春龙郡主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笑着说:“他倒是有心了。”

    宗正大人倒是笑着说道:“没想到这吴咏小小年纪,不仅饭菜做的好,心思也是八面玲珑。”

    陈球这时也笑道:“我倒是听他祖母说,他神游太虚这些年,一直都是痴傻状态,里中小儿都不与他玩耍。”

    “福兮祸兮,上天自有安排,非人力可为。”老者感叹一下,然后举起筷子,说道:“不说了,来,大家一起品尝这太虚吃食。”

    刘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此时老者一声令下,他是飞速开动,饺子一口一个,炒菜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就没停过,羊肉汤也是一碗接着一碗,这次也没人跟他争抢,吃的好不痛快。

    反观陈娴这边,吃的倒是淑女许多,毕竟包子、饺子和炒菜这些吃食,她昨日已经在吴家品尝过,而且今日两位厨娘得到吴咏的指点,以后这些吃食还不是天天吃到,何必急于一时,失了风度。

第55章 茶汤和茶饮

    外面的一桌人暂且不提,吴咏这边却是在厨房喝着羊汤,就着葱花饼。

    今日他忙活一天,却是一点东西没没吃,这会吃的全身舒爽。

    两位伙夫,看的直流口水。

    吴咏看两人如此,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忘记两位大哥也在,都是小子的过错。”

    说着,就给两人各盛一碗羊肉汤,又拿来几个包子。

    两人急忙摆手拒绝,“府中有规矩,仆人自有仆人的吃食,不能随意偷吃主家的食物。”

    吴咏笑道,“这些都是我做的,不算偷吃,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吃的。”

    两人实在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就接了下来,开始吃起来。

    正当两人吃的香甜,却不想王管事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他见两人正在大吃特吃,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痛快,他一个管事还在外面伺候府君,伙夫却在厨房吃的满嘴流油。

    于是便怒喝一声:“谁让你们吃的?”

    两人噤若寒蝉,吴咏这时笑道:“哈哈,王管事可是错怪了人,这并不是羊汤,而且是小子涮锅的水,我想着如果扔了也是可惜,就给两位大哥喝了。”

    王管事听吴咏这么一说,面色一板,“这次某给吴家小郎面子,就不追究了,下次你们一定要注意,不可在厨房偷食。”

    接着又对吴咏笑道:“小郎君在厨房可是自在,某在外面可是馋的直流口水。”

    吴咏哈哈一笑,“早就给王管事留着呢,只是一直没看到您老的身影。”

    王管事也是呵呵一笑,“这事不急,府君他们吃完了,请你去客厅说话。”

    不一会,两人来到客厅,刘宗正看到吴咏进来,笑着说:“吴家小子,你也来来尝尝陈府君家的茶汤。他一般可不轻易拿出来招待客人,今日若不是他吃了你的美食,有些撑着自己的肚子,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拿出来。”

    陈球苦着脸,说:“宗正大人莫要取笑陈球,这些茶叶还是某任零陵太守时,重金求得,平日里某都舍不得喝上一口。”

    吴咏一愣,这汉代就有茶叶了吗?在他的印象中,茶好像是从唐代的陆羽开始受世人推崇。

    其实这是他的误解,先秦时期,就有人发现了茶叶的很多功效,甚至传说神农氏尝遍百草之后,认为茶叶有解毒的功效,之后茶叶的药用价值被普遍承认,但并不作为人们日常的饮品,而且茶的烹饮方法也较为复杂,只在贵族间流传。

    很快,一旁伺候的仆人换了一个壶,熟练地开始煮茶起来。

    只见他先将茶团捣碎放入壶中,然后注入开水,并加入葱段、姜丝、和橘子来调味,最后一起煮。

    等到茶汤煮好之后,仆人倒出一碗,端放在吴咏的面前。

    吴咏举起茶碗小心的啜了一口之后,顿时眉头皱起来。

    这哪是茶啊,分明就是姜汤,一点茶味都喝不出来。

    刘宗正见他这样,摇摇头说:“这茶汤可是解腻圣品,你做了一天的菜,饮用此汤,最有益处。”

    吴咏吐出一口浊气,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不瞒两位大人,小子在太虚之境见到,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庶民百姓,都有每日饮茶的习惯。”

    陈球一愣,疑惑的问道:“百姓也能喝茶?”

    吴咏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的饮茶之法,极其简单,只是捏一小撮茶叶,放入饮具中,开水冲泡一会,即可饮用。”

    刘宗正正品着茶汤,听吴咏这样一说,差点将口中的茶汤喷出来,还好及时止住,呛的他连咳几声,顺了口气,才开口道:“这样的泡茶之法,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尝试,不过因为泡出的茶水又涩又苦,难以入口,最终都放弃了。”

    吴咏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是没有经过炒茶工艺,茶叶全部都是草木苦涩的味道。

    于是吴咏站起身,拱手道:“请府君大人给小子一块茶饼,小子去厨房试下能不能做出太虚之境的茶饮。”

    陈球也比较好奇吴咏所说的太虚茶饮,于是让下人重新取来一个茶饼交给吴咏。

    吴咏拿着茶饼,告罪一声,就来到厨房,招来一个伙夫帮忙烧火,然后将茶饼放在铁锅中,小火慢慢炒制。

    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但他相信炒过的茶叶,肯定要比那个茶汤,喝起来更有口感。

    随着吴咏将茶饼全部揉开,又经过一段时间铁锅的炒制,一股茶香味弥漫整个厨房。又过了会,吴咏看茶叶炒的差不多了,就让伙夫熄火,他则是不断用手翻动茶叶,好让它们快速冷却。

    这时吴咏让厨娘找来一个干净的陶罐,将已经冷却的茶叶全部装进去,然后抱着陶罐来到客厅。

    这时他发现身着道袍的春龙郡主也在这里,于是朝她点点头,便来到一旁的火炉旁,取来一个小水壶,抓了一把刚炒制好的茶叶放进去,然后倒入开水。

    稍顷,吴咏找来四个小杯,先倒出一杯茶水,尝了尝,还是有点苦涩,但已经和后世的茶味差不多了,于是便将其他三个杯子满上,让仆人端到三人面前。

    吴咏担心他们不会品茶,于是笑着解释说:“这茶水跟茶汤不一样,需要小口品尝,方得茶中三味。”

    刘宗正好奇问道:“何谓茶中三味?”

    吴咏想了想,根据自己后世喝茶经验,总结说:“初饮入口暂驻,含而未咽,舌尖轻触,苦涩入喉,谓之滋味;稍后甘由舌底生,绕唇齿留香,闭嘴涵韵,谓之韵味;最后脑海中回味无穷,感念人生的无常,谓之道味。”

    刘宗正和陈球对视一眼,心中好奇。他们两人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茶水,耶稣第一次听到所谓的茶中三味。

    于是两人各自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小口。随后脸色僵硬,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再次抬起茶杯,喝下了第二口。

    这第二口过后,两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同时内心非常疑惑:这就是茶叶泡出来的水,怎会如此奇妙!

    这边春龙郡主也是疑惑两人的神情,她本来是来向陈球告辞回玄妙观的,听到吴咏要制作太虚茶饮,才特意留下来看看。

    带着心中的疑问,春龙郡主也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嘬一口,顿时美目一亮,同时用心体会吴咏刚才说的话,顿时娇躯一震,站起身来,对着吴咏躬身拜道:“此物与我玄妙观有缘,请道友教我制茶!”

    吴咏一脸懵逼,这汉代的郡主这么直接吗?看中什么就直接索求!难道不知道这个是别人的秘密吗?

    你好歹也是个郡主啊!情商呢?利益互换呢?再不济口头许诺一些,也算是求人之道!

    这时刘宗正轻咳一声,开口道:“吴家小子,你的机遇来了,我这宝贝女儿,平生只对和‘道’有关的事物感兴趣,一生从未开口求过人,她这次求你教她制茶,你只管答应就是,千万要用心的教,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春龙郡主这边也是想到什么,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递给吴咏道:“此玉牌是我玄妙观的信物,若是今后遇到棘手的事情,可来我玄妙观寻求帮助。”

    吴咏急忙摆手:“郡主要学制茶,这些都是小事,小子岂敢藏私,只是这制茶工艺,小子也只是照葫芦画瓢,还需要继续完善。小子也不瞒诸位大人,这制茶工艺也是简单,只需要铁锅慢炒即可,最重要的还是茶叶的选择,最好使用茶树上刚采摘下来的新鲜嫩芽,这样炒制出来的茶才是最正宗的好茶。”

    刘宗正点头:“这个你放心便是,你只管教,刚好我庄园里就有几棵茶树,等采摘时,试试便知。”

    吴咏见两人吃定了自己,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将自己后世在网上看到的炒茶经验都讲述出来。至于他们能不能炒出茶,这就不管自己的事了,反正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春龙郡主得了这制茶之道就匆匆离开了,客厅只剩下陈球、刘宗正和吴咏三人。

    这时陈球才开口说道:“这茶水真是奇妙,刚入口苦涩,是有点难以接受。但第二口之后,便甘甜生津,还有茶的香气,回味无穷。”

    刘宗正也惊叹道:“没想到同样是茶,这茶汤与太虚茶饮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别,以后再让我喝茶汤,肯定是难以下咽了。”

    陈球有些唏嘘道:“今日之后,这太虚茶饮恐怕要盛行在民间了!”

    刘宗正认同地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会话,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刘宗正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对吴咏道:“哎,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想吃点软烂的东西。吴家小子,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吴咏顿时会意,“小子回去之后,将这些吃食的做法整理一下,列一份食单,送到大人府上。”

    刘宗正哈哈一笑,“孺子可教也!”

第56章 流民和立言

    刘宗正走后,吴咏这边差不多也要告辞了,来宛城时,家里特意交代他早些回去,没想到却遇到这么多事,眼看天就要黑了,匆匆来到后院跟程瑛告辞,又由王管事领着出了城。

    与王管事分别后,李忠开始快马加鞭往复望里赶。

    一路无话,等快到复望里时,一直跑的很平稳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惊醒沉思中的吴咏,不由大声问道:“忠叔,怎么回事?”

    李忠惊慌道:“小郎君,是流民,好多流民。”

    吴咏扒开帘子往外看,只见远处一群流民堵住道路,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全部聚集在复望里大门口,看见李家的马车过来,还特意让出道路来。

    李忠心惊胆战地驱使着马车,生怕这些流民突然穿出来。

    吴咏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现在还是初春时分,宛城周边的温度虽也有十度左右,但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又是傍晚时分,很多人被冻得瑟瑟发抖,但看到马车过去,他们也没有心生歹念,只是可怜巴巴地看向马车中的吴咏。

    马车行走的非常缓慢,突然吴咏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缩在一个妇人怀里,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阿母,我饿!”

    妇人将她往怀中紧了紧,望着马车,露出希冀的目光,轻声安慰说:“乖囡,再忍耐一会,刚才就有人分到神仙吃食,阿母力气小没抢到,等会就该轮到我们了。”

    吴咏鼻子一酸,身为后世之人,从小到大吃穿不愁,就没人考虑过温饱问题,就是穿越到这时代,也没短了吃穿,如今看见这些流民,才发现这个时代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吴咏本想将车中的葱花饼留着给家中的姐妹吃,又实在过不了心中的坎,于是大喊一声,“忠叔,停车。”

    等马车停稳,吴咏对着人群中的几个孩子招招手,“让小孩过来,我这有吃食分给他们。”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他们现在还没饿到丧失良知的地步,自然不会跟小孩子抢食物。

    这边很快聚过来数十个小孩,吴咏将食盒的葱花饼一人一个都分了出去。

    此时的小孩也非常懂礼貌,拿到饼后不忘对吴咏鞠躬感谢,然后快速跑向自己父母身边。

    不过等轮到令吴咏鼻子发酸的那个小女孩时,葱花饼却没有了,吴咏从来就没这么尴尬过。

    小女孩也是看到饼没了,瘪了瘪小嘴,眼泪在眼眶直打转,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还好吴咏想到车中还有祖母给他准备的夹肉馍,赶紧拿出来,递给小女孩,“这个给你吧,我都舍不得吃。”

    小女孩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还朝吴咏甜甜一笑,“谢谢阿兄!”

    吴咏看到这些小孩拿到吃食,并没有立刻就吃,而是与自己的亲人分享,心中大是感动,恨不得立刻回到里中,与乡亲商量救助事宜,于是便催促李忠加速。

    经过这次事件,挡在马车前的流民也自动分出道路,吴咏很快到了里门口,使劲拍了几下大门,并朝里大声喊道:“我是吴咏,我回来了,快开门。”

    这些流民为了不造成误会,自动向后撤出很远。等马车进入里中,里门紧闭后,又重新聚集过来。

    吴咏刚进入里中,就被成昭死死抱住,这时他才发现,不仅他自家的人都在,里中的男女老少也都在,同时五姓家主和郭肥一行商贾也在。

    众人见吴咏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

    吴咏安慰好成昭,向朱里典问道:“叔父,咱们复望里门口怎么聚集了这么多流民?”

    这时李田典站出来,叹了一声,说:“这事也怪我,一开始我以为这些流民是附近乡里的穷苦人家过来讨食,就免费分了一些解忧馍给他们,谁知就闯了祸,这些流民开始蜂拥而来,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咱们复望里门口就被堵死了,到现在还有流民不断往这边赶呢。”

    郭肥早就不耐烦了,大声嚷嚷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想走都没门。”

    吴咏见众人都想着怎么脱身,没有一点救济流民的觉悟,不禁有些愤怒地问道:“你们都走了,那些流民怎么办?就不能想办法救济一下吗?”

    李黄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叹道:“吴咏,你还小,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不是我们不肯救,实在是这些流民人数太多了。我听他们说,他们只是最早一批从河南尹逃难出来的。

    去年水旱不节,稼穡不成,导致五谷不登,尤其是河内郡和河南尹最为严重,这第一批就来这么多人了,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咱们自己的口粮,本就不多,现在分出去倒是容易,可是等秋收还有大半年,咱们岂不是都饿着肚子。”

    吴咏隔着河道看了流民群一眼,发现就这一会说话功夫,对面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一些。

    对于李黄的话,吴咏几次想张嘴反驳,但是看到乡亲们紧张的神情,眼中不禁流露出难以遏制的悲哀,最终只能扪心自问:“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流民饿死吗?”

    这时他忽然想起以前看到古籍上的一段记载:三年春正月,河内人妇食夫,河南人夫食妇。

    这是何等的灾难!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阻止?难道这就是自己重活一世的使命?

    吴咏想了想,忽然一咬牙,指着天,发誓道:“我吴咏在此立言,凡我目光所及,必不见饿殍,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众人都愕然地看着他,还是郭氏反应快,抱住吴咏,哭天抢地道:“我的儿,你怎会发如此毒誓!”

    吴咏这时却笑了,“母亲,孩儿今日看到这些流民的悲惨遭遇,方明白上天让我浑浑噩噩这些年神游太虚的用意,孩儿有如此际遇,岂能只顾自己饱腹,而致天下苍生而不顾。俗话说‘树无根不长,人无志不立’,我为少年,当立凌云志。”

    “好!不愧是我五姓家族的后代,你既有此志,我这做家主的必当全力支持。”李黄第一个站出来开口支持,随后其他四位家主也急忙表态支持。

    能做到家主的都不傻,吴咏今日当着他们的面立志,只要不是大逆不道之言,他们都应当支持。

    有了家主们的支持,吴咏更有信心了,当即就让朱里典打开里门,他亲自出去与流民们交谈。他虽然立志救助饥民,但也明白不能无底线的给予他们食物。按照他的想法是效仿后世以工代赈的方式,让这些流民用劳动换取食物。至于做什么,他还要仔细想一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将这些流民安抚好。

    就在他要走出里门的时候,郭肥大喊一声,“慢着!”

    见吴咏看来,郭肥轻咳一声,“贤侄今日立凌云志,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岂能无动于衷,你去外面告诉这些流民,我郭肥在此立言,未来十日,他们的吃食,我郭肥包了。”

    其余商贾见状,也都纷纷立言,每人都管这些流民十日的粮食。

    吴咏闻言大喜,抱拳一礼,转身去和流民们交涉去了。

    吴咏一走,众人来到吴家老太身边,恭喜道:“有此麒麟儿,家道兴旺在即耳。”

    这边吴咏走出复望里,人群顿时分出一条路来。说实话,被左右数百双眼睛盯着,吴咏还是有些心虚的,但想到自己今日的誓言,吴咏目光又坚定起来。

    吴咏走到一处马车前,让两位身材高大的流民将他举到车顶上,对着聚集过来的流民群,拱手道:“诸位远道而来的叔伯兄弟,姑婶姊妹,我叫吴咏。”

    顿了一下,吴咏继续说道:“或许你们都没听说过我,但是你们中有些人今日尝到的神仙吃食都是我教乡亲们做出来的。”

    人群一阵躁动,吴咏也不管他们,又说道:“我也不瞒诸位,我曾神游太虚多年,可以做出数千种美食,而你们吃到的那个却是最简单的做法。”

    流民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吴咏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吴咏继续大声道:“你们受了灾,落了难,来到这复望里,无非就是想讨口吃的!我吴咏可以在此保证你们不仅能吃饱,还能吃的更好!”

    流民们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吴咏。

    吴咏又道:“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吃食,你们若想吃我的美食,就需要为我做事。”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人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吴咏笑了,有良知,有底线,这是好事。

    “卖身为奴的事我也不做!”

    吴咏的笑意更浓了,有志气,有尊严,才能不易闹出祸端。

    等流民们又喧闹了一阵,吴咏才笑着说道:“你们的这些要求与我说了也没用!我只是想找些人为我开荒种地,挖塘养鱼,开山种果而已。你们干一天活,我管一天饭,如此而已。”

    流民们一愣,“小郎君所言当真?”

    吴咏佯装怒道:“你们是不是嫌我年龄小,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吴咏可以对天发誓,今日若有半句妄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时一群孩子喊道:“我们相信阿兄,他刚才给我们的葱花饼很好吃!”

    人群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随之冲淡许多。

第57章 安置计划

    眼看夜幕就要降临,吴咏不得不大声说道:“诸位叔伯兄弟、姑嫂姊妹,今日天色已晚,为了大家伙的安全着想,小子就不邀请你们进入里中休息了。”

    “不过请你们放心,待会我会跟此处里典商议,先提供一些吃食。有需要衣服被褥的,也提前跟我说,我先找里中乡亲借一些!总之,大家也请放宽心,我吴咏说道做到,绝对不会让一个人因为饥饿而出事。”

    顿了,吴咏继续说道:

    “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不得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生事,否则的话,我会将生事之人驱逐出这里!”

    听完吴咏的话,流民群虽然略有失望,但是仍然有意外之喜。

    虽然不能进复望里,不过至少今日能领到吃食,不必饿肚子了。

    更重要的是,有吴咏的承诺,明日之后,他们也有了着落,不需要继续流浪下去!

    下面的流民交流了一番,很快便将吴咏提出的条件答应了下来。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条件,他们能在发生灾祸时,第一时间从家乡逃离,可见都是聪明之人,而且他们现在大多都是拖家带口,也不想生事。

    之后,吴咏让他们以家庭为单位统计一下人数,没想到流民群竟然嫌这样统计太慢,让吴咏将竹木简和墨笔分下去,由他们自己写。

    说实话,吴咏还真是低估了这时人们的识字率!

    他原本以为古人大多都不识字,却没想到被现实拍拍打脸。

    郁闷过后,吴咏担心他们误报人数,特意强调道:“大家都如实填写,这不仅关系到你们以后能否吃饱,还关系到分住处。”

    这时有个老者呵呵笑道:“小郎君放心,不会有人乱写的,咱们虽然都是流民,但也是懂礼仪知羞耻之人。”

    吴咏朝他拱拱手,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下了马车,挤出人群,回到里中。

    众人见他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同时钦佩他的勇气。

    吴咏却像没事人一样,笑道:“真是奇了,这些流民竟然大多都是识字的!”

    朱里典看他一眼,摇头叹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们成为流民之前,想必也是跟我们一样,安居乐业!你看咱们复望里,无论男女老少,自幼都在里中蒙学读书,有哪个是不识些字的。”

    说完,又看了吴咏身边的成昭一眼,“你问问小昭,你浑噩那些年,她可没少领你去蒙学读书。”

    吴咏搜索一下记忆,还真是这样,只是当时他处于痴傻状态,根本记不住学的什么。

    朱里典看他在苦思冥想,苦笑道:“你空闲下来,还是到蒙学多读些书。”

    吴咏有些尴尬,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个人跟他这样说了。

    这时李黄过来,问吴咏有什么打算。

    吴咏也没隐瞒,就说了要用这些开荒种田、挖塘养鱼和开山种果。

    众人听后,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最终还是李黄开口问道:“贤侄,你可知你做的这些完全是无用功,这些事就算做出来,可是没有数年的打理,根本不会有收成。”

    吴咏总不能告诉他们,过不几年就会出现大面积灾荒,他这是提前打算。

    想了想,吴咏还是委婉地说道:“不知诸位长辈可否感觉到,最近几年天气越来越反常?”

    李黄眼神一凝,“贤侄,这是何意?”

    吴咏笑笑。“小子这是居安思危吧,今日看到这些流民,突然就想到以后若是宛城也遭了灾,多些吃的,也可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黄仔细观察吴咏的一会,也跟着笑道:“怪不得你要接济这些流民,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用流民开荒地、挖鱼塘、种果树,几年后也多了一种额外的财富。”

    顿了一下,李黄接着说道:“不过,眼下这流民不过一小部分,以后还会有大量的流民到来,你可还有其他打算?”

    吴咏摇摇头,“小子还没想这么长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小子既然立誓,只要有流民找来,就不会袖手旁观。”

    李黄不可置否,来回踱着脚,想着心事。

    这时有流民过来,将登记的信息交给吴咏,吴咏随便翻看几个,好嘛,都是拖家带口的。

    “陈荐,河南平阴县孟津里人,母刘氏,妻王氏,子陈钰,长女陈氏,次女陈氏。”

    “王平,河南新郑县万岁里人,妻赵氏,长子王乡,次子王里,女王氏。”

    ……

    朱里典和李田典也在翻看着流民身份信息,看到流民中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表情顿时放松许多,他们今日可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流民冲击复望里。

    若是这些流民不管不顾冲击进来,他们俩可能是第一个被抓起来处置,而且就算流民不处置他们,朝廷也会处置他们,总之,只要流民冲击复望离,他俩肯定没得好。

    如今看到这些流民中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流窜,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欣喜来,这样的流民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就会很好控制!

    于是两人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解忧馍,让人搬到里门口,由吴咏分给他们。

    吴咏这时完全放开了,只见他大步走出里门,朱里典正要关门时,成昭突然窜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跑出门外。

    朱里典摇摇头,也没阻止,正要再次关门时,何莲又冲了出去。

    这时他也不关门了,摇头苦笑道:“算了,里门先不关了,外面若有异动,咱们好第一时间救援。”

    吴咏也没想到成昭跟何莲会跑出来,但他只是向两女笑笑,“两位阿姐来的正好,我还在想没人帮我分吃食呢!”

    两女白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紧张得跟在吴咏身后。

    吴咏将所有的流民身份竹简都放在一个竹筐中,随手抽出一个,朝流民群喊道:“王志。”

    “这里!”流民群顿时有了回应,不大一会,一位壮汉非常吃力的挤了过来。

    吴咏看了他一眼,问:“你家两位老人,两位大人,三个孩子,可有差错?”

    “没错!”

    吴咏让两女数出十个蒸馍递给他,:“你放在哪儿?”

    壮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将衣襟掀起,憨厚的笑了笑道:“放这!”

    两女将十个解忧馍放进壮汉的衣兜里。壮汉咧嘴一笑,朝着三人谢道:“多谢小郎君和两位小娘。”

    两女摆摆手,示意不用谢。吴咏又问道:“可有其他要求?”

    “没有!”壮汉摇摇头。

    吴咏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壮汉兜蒸馍,千恩万谢的离去。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壮汉很快与父母妻儿汇合,他的小儿子伸手抓起解忧馍,就往嘴里塞。

    壮汉怜惜的望了小儿子一眼,接着将蒸馍递给父母两个,笑道:“阿父,阿母,咱们有吃的了,而且还是神仙吃食!”

    附近的流民都投去羡慕的目光,每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受苦受难都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失去家园之后为了生存极有可能会铤而走险,其实,对于这些只求两餐一宿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走上造反这条不归路呢。

    幸运的是,这次流离失所,遇到一位神奇的少年,不仅要管他们一顿吃食,还要一直管下去!

    “好香啊!”人群中,一名少年嗅了嗅鼻子说道:“这是什么吃食,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都饿了好久了,真希望现在就能吃到。”

    “嘿嘿,傻小子,那可是神仙吃食!”旁边一位老者说道:“小郎君曾神游太虚,这吃食就是太虚里带出来的,据说小郎君还有更美味的吃食,只要咱们听小郎君的吩咐,以后肯定都能吃到。”

    “什么吩咐?”少年很是警惕:“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嘁,就你那一阵风吹倒的样,能干什么?”旁边另外一位中年汉子不屑地说道:“你小子是刚来的吧,刚才小郎君已经讲的非常清楚了,需要人挖塘种田,我看你是没戏了,赶紧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想吃白食!”

    “可不是嘛,天下哪有白食的道理!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论起种田,可并不比年轻人差。”老者也有些嫌弃少年想吃白食的心态。

    少年一愣,他竟然被人嫌弃了,不过他也不是流民啊,也没说过要吃白食!

    天色逐渐晚了,大部分流民都领到了吃食,他们寻到自己的家人后,分享着这难得的美食,有的吃过之后,干脆就一家人靠在一起就睡下了,等待着明天的到来,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李黄看着这些流民有条不紊地领着食物,突然对身边的另外四位说:“你们说咱们五家也接管一些流民,是否可行?”

    其他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问道:“李黄,你得了失心疯了吗?吴咏可以说是年少无知,你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怎可如此意气用事!”

    李黄不由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最后惭愧摆手道:“我只是觉得民心可用,即使是流民也有感恩之心,你我今日救济他们,今后若逢乱世,说不得能因此躲过杀身之祸!”

    其他人不屑道:“李黄你真是年纪大了,就这些流民,饿的都手无缚鸡之力了,还能翻了天不成?”

    郭肥等人听后,也觉得有理,与其将粮食免费分给流民,还不如趁机多收些奴仆,壮大自己实力。

第58章 太虚食单之面食

    一夜无事,第二天吴咏被朱里典的敲门声吵醒。

    昨日流民们领完吃食,各自散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休息。五姓家主和郭肥等一众商贾也离开复望里,忙碌一天的吴咏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不过早上天蒙蒙亮,流民群又聚集过来,堵在里门口,朱里典也是大早上被人吵醒,急忙过来寻吴咏。

    于是吴咏在成昭跟何莲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就出了里门,领着一群流民,徒步走了差不多十里,来到吴家所属的果园。

    与其说是果园,还不如说是一片山林。

    不过幸运的是,山林旁边就有一条溪谷,这倒是解决了水源的问题。

    吴咏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于自家所属的五十亩农田和五十亩山田有多大,他是具体没有概念,于是问身边跟着来的李田典,“叔父,我们家的地有多大?可有边界?”

    李田典有些尴尬,当年里中分田时,由于吴家人丁少,就把这山麓附近的山田都分给了吴家。这事虽然他没参与,但作为田典,还是有些羞愧,将这下下田都分给一家,也只有复望里干出这事,换成其他人丁多的家户,早就闹到官府去了。

    听到吴咏的问话,李田典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指着远方的沟槽说:“看见那些细长的小水沟了吗?每家都以这个为分界线。”

    吴咏这才恍然,他还以为那些沟壑是天然形成的呢,没想到却是田地的分割线!

    这时流民们也都成群结队来到吴家的地头,吴咏看着这乌泱泱的人流,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头问道:“叔父,可知那个山头是谁家的?我看林木被砍伐殆尽,就想让这些流民在那里临时建寨安身。”

    李田典看一眼,摇头道:“不仅那个山头是无主之地,这边整个山林也都是无主之地,不过这里却并不适合住人!”

    “这是为何?”

    “这里都属于伏牛山支脉,经常会有猛兽毒虫出没,稍不留神就会有性命之忧啊!”

    正当吴咏踟蹰不定时,一个壮汉嚷嚷道:“毒虫猛兽,也好过继续流荡,只要给俺们吃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俺们自己可以解决。”

    “对,只要有吃的,俺们什么都不怕。”越来越多的流民附和壮汉。

    一看这样,李田典不说话了。

    吴咏思索一下,对众人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委屈大家在此安家。这山麓下的一倾农田和果园是我吴家所有,也都拜托给诸位了。”

    顿了一下,吴咏笑道:“至于吃食,大家不用担心,小子这就回去准备,保证让大家都不会饿着肚子。”

    “我们相信小郎君!”经过昨日的分食,流民们对吴咏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时的人们都比较重信义,昨日吴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誓,若是失言,相信这天下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吴咏和李田典一起回到复望里,遇到等候多时的朱里典,只见他急切地问道:“流民安排的怎么样?”

    李田典叹道:“都是命苦之人,吴咏将他们安排在那座空山头,没有人有怨言,只希望咱们这边每日能送吃食过去。”

    朱里典松口气,随即苦着脸道:“咱们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啊!”

    吴咏也知道朱里典的难处,于是郑重说道:“叔父不用担心,侄儿自己惹出的事端,当自己来解决,怎敢让乡亲们担负责任。还请劳烦叔父跟乡亲们说一声,从今日开始,每家给流民做出的吃食,都由我吴咏来结账。另外侄儿希望乡亲们有多余的旧衣服,旧被褥,也能折价给吴咏,侄儿需要这些衣物帮助流民。还有那些秫秸秆,侄儿也需要用到。”

    朱里典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年纪尚小,立下如此誓言,今后若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只怕会遭人诟病。”

    吴咏笑了,“叔父何故对侄儿没有信心,侄儿神游太虚多年,若是连这等誓言也做不到,岂不让天下人嗤笑!”

    朱里典一时也不知如何劝他,于是苦笑道:“你既有如此志向,叔父也不多劝你,不过你要记得,咱们复望里的乡民虽然不能帮你太多,但只要你有用得到咱们的地方,就绝不会推辞。”

    吴咏鞠躬感谢,随后回到家中,他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需要何莲跟成昭帮忙,那就是做一份食单。因为在回来的途中,他突然想到可以找刘宗正和太守陈球帮忙。

    按照流民的说法,这次灾祸波及了很多郡,其中以河南尹跟河内郡最为严重,而这两个郡离南阳郡最近,宛城会首当其冲。想必两人知道有大批的流民正在朝宛城赶,肯定比他还着急上火。这时他如果提出可以帮助救助流民,一定会得到两人的支持。

    吴咏回到家里,找到正在磨面的两女,说了要为刘宗正做食单的想法。见两女还有些疑惑,不禁尴尬笑道:“主要是想请两位阿姐为我代笔!”

    两女吃吃一笑,拉着吴咏来到堂屋坐下,又找来汉代的‘文房四宝’,削刀、毛笔、竹简和墨砚。

    吴咏比较好奇,问了削刀的用处才知道,这时的人用笔在竹简上写字,写错了,用削刀刮去重新写。削刀就类似后代的橡皮擦,墨笔在竹木简上写错了字,就用削刀刮去重新写上正确的字。

    一切准备就绪,吴咏本来想效仿后世袁枚的《随园食单》,做一个面食类、豆食类、炒菜类,肉食类和汤粥类集锦,但看了何莲手中的竹简一眼,觉得还是以后弄出纸张来,再说吧,现在先做一份面食类的食单交给刘宗正。

    当下何莲执笔,吴咏叙述,成昭修正,三人开始记录这汉代的第一份太虚食单。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田典找来,看到三人在这里修修写写,不禁有些好奇,随手拿起几个写好的竹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到:

    “面食类细分为面条、蒸馍、包子、饺子、饼等。

    面条:面粉兑水和成团,擀成面皮,以小刀截面成条,可宽可细。大概作面,总以汤多为佳,在碗中望不见面为妙。宁使食毕再加,以便引人入胜。如穉子面,鸡汤喂之,味道甚美。亦或将面下汤沥干,放碗中,可做凉面、卤面、油泼面。

    葱花饼:干面用冷水调,不可多,揉擀薄后,卷拢再擀薄了,用猪油、葱花、盐巴铺匀,再卷拢擀成薄饼,用猪油熯黄。

    馅饼:先拌馅料,加水和面,面皮包之,热油灼透。

    肉饺:面皮摊开,裹肉为馅蒸之。

    韭合:韭菜切末拌肉,加作料,面皮包之,入油灼之。”

    李田典看的直流口水,这上面的美食,除了面条,他听都没听过,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贤侄,你们这是做什么?”

    三人被李田典的声音惊醒过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三人几乎都是脸贴脸。何莲跟成昭都是脸红红的,身体急忙向后缩了缩。

    吴咏却跟没事人一样,笑道:“昨日我在太守府遇到刘宗正,他老人家让小子准备一份食单,小子今日正好要去宛城一趟,就找两位阿姐帮忙录写食单。”

    接着问道:“叔父何时来的?可是吃食准备好了?”

    李田典恍然,同时又有些羡慕,吴咏小小年纪就搭上汉室的刘宗正,以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怪不得昨日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立言。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心情,调笑道:“刚才看你们三个亲密无间,不知羡煞多少人!”

    又见两女羞的一直不敢抬头,便及时转移话题,“朱里典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你将那些物品和吃食给流民群运送过去。”

    吴咏点点头,让两女继续整理,他等会回来时就要拿着这份食单去宛城。

    李田典这时也插话道:“不知两位小娘可否抄录一份留在里中,这份食单上的吃食,某闻所未闻,只盼将来也有幸吃到。”

    吴咏笑道:“有小子在,保管叔父都能吃到吐,既然叔父想要食单,那就劳烦两位阿姐抄录一份。”

    两女点点头,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吴咏随李田典来到里门口,发现有十多辆架车子已经等候在此,上面装的都是秫秸秆。可别小看这东西,在没有房屋和床的地方,这玩意就是神器一样的存在。往地上一铺就是一张床,往土里一插就是一面墙,简单实用。更重要的是,这秫秸秆也是盖房子的利器,往横梁上一摊,既能遮风挡雨,也能防潮保温。

    吴咏带着数十名乡亲将这些物品送到流民群所在地时,发现他们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

    有在吴家田里除草的,也有在吴家果园平整土壤的。

    当然最多的还是在山头准备搭建房屋住处的。妇人收集茅草,男人去远处砍树,孩童搬运石块,老人运输泉水,每个人都不闲着。

    看到吴咏,流民们迅速聚集过来。

    等他们卸完秫秸秆,吴咏也不废话,立刻按照信息竹简发放蒸馍。

    拿到食物的流民,基本都是回到自己的家庭小集体再分食。噎到了,就去下面的山泉边,用双手掬点水喝。

    吴咏觉得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喝生水,一是不卫生,二是这些人中万一有哪个得了传染病,岂不是要了一群人的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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