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小姐——”同喜惊呼出声。
红缨转头瞧见,娇呵一声逼开攻向她的刺客,一边极速地向马车跑过去,一边道:“你们先拦住他们。”
红缨速度极快,眼见着马头离着自己已经不远,一个加速助跑后借助于路旁的一颗纤细的柳树,用脚一蹬,飞身上了马。
那匹受了惊吓的马竟然被她慢慢的安抚了下来,红缨立即道:“任小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任瑶期还算镇定平稳的声音在车内想起:“不用担心我,我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们有没有受伤?”
刚刚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任瑶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好在红缨艺高人胆大,很快就追了上来。
红缨道:“我们也没事,任小姐,这些人来的蹊跷我怕有别的埋伏,我们的人只有几个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任瑶期点头:“你决定就行。”
红缨便又调转马头往回走。
不想才往回走了一段路,从旁边有突然蹿出来四个人,提着刀就朝坐在车辕上的红缨砍了过来。
红缨咬了咬牙,一边单手控制着马车一边挥着鞭子迎战。可是她一只手实在是难以挡住四双手的攻击。
有一名刺客抓住机会,猛地用刀砍断了马和马车的连接,拉车的马嘶叫一声,跑走了,若不是这辆马车是特质的,十分坚固,马车差点就要翻了。
红缨见了知道要不好,咬了咬牙就想要上去拼命。
这时候又有一人飞扑过来加入了战圈,红缨一看竟然是同喜。
同喜出身献王府,对任瑶期的安危多了几分在意和责任感。她见任瑶期和红缨许久没有回去,怕出了什么事情,就将那几个人交给了另外两外侍卫,自己追上来看。正好给红缨解了围。
同喜接下来大部分攻击,一边对红缨道:“快带小姐离开这里躲起来,我挡住他们。”
红缨皱了皱眉,可是形势由不得她犹豫,万一还有别的敌人冒出来就糟了,她转身掀开帘子。将任瑶期扶了出来:“我们先走。”
任瑶期看向同喜。
同喜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道:“小姐快走,您是知道小的的特长的,您走了小的才好脱身。”
任瑶期闻言便不再犹豫,与苹果跟上了红缨。
同喜的特长是跑得快,他跑起来很难有人追得上。反倒是任瑶期留在这里会碍事。
任瑶期走得远了还能听到同喜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群蠢刺客!瞎了你们的狗眼吗!没发现你们杀错了人吗!还打什么打!”
可惜那几人压根儿就不理他,
红缨拉着任瑶期往小路上走,小路比较窄。就算追来了一大批刺客也施展不开,一个一个解决的话对她而言就容易多了。
夏天的小路两旁长满了那种足有一人高的长着小锯齿的长草,任瑶期的手上被划伤了好几道,火辣辣地疼,甚至她的下巴上也被划了一道。不过任瑶期一声也没有吭。
也不知跑了多久,红缨终于停了下来,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又趴到地上用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一片田庄,前面不远处还有个庄子。应该是安全的。不过红缨也不敢带着任瑶期往庄子上走,农家一般都会养狗,发现陌生来人就会叫。红缨怕狗叫声把刺客引来,红缨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带着任瑶期先躲到那片茅草堆后头等王府的人找来,就算有人追来的也能守能攻。
在这种时候任瑶期很配合红缨的决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红缨是个有经验的。
躲好之后红缨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当她看到任瑶期手上和下巴上的划痕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怎么伤成了这样?”
任瑶期反过来笑着安慰她道:“被草划伤的能有什么要紧?疤都不会留下来。”
红缨看着任瑶期平和淡然的微笑,心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云阳城里那么多的闺秀,她家眼高于顶的郡主却独独与任家五小姐成了莫逆。
这要是别的女子遇上今日这样的事情,别说是一声不吭地跟着她跑这么远的路了,怕是一看到刀就给吓晕了过去。
她们家郡主那么强的人,肯定是看不上这种朋友的。
任瑶期安静地坐在草堆后面,她在担心同喜,不知道他跑掉了没有。
也不知道今日来刺杀的人到底是那一方的,如过是南边朝廷的人不会只派出这么小的阵仗,而且那些杀手瞧着武功也不算是很高的样子,至少红缨或者同喜一个人拼尽全力的话也能在短时间之内抵挡住一阵。而且瞧着也不像是很有组织的样子,至少他们在明显杀错了人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做出及时的应对。
萧家的马车从外表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刺客为什么只追上了萧靖西这一辆?有人能认出来这是萧靖西的车?难道是燕北王府的人?
还是萧靖琳那边也遇上了同样的刺杀?任瑶期又有些担心萧靖琳了。
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刺客并没有追上来,任瑶期正想要问红缨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却听见她们之前的来路上传来了一些动静。
原本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红缨立即张开了眼,朝着任瑶期和苹果做了一个噤声是动作,手摸上了绕在腰上的马鞭,警惕地盯着来路。
任瑶期也看着那条路,她还真的没有太多的紧张,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面对死亡的阴影的时候总归还是要比别人多了几分从容,何况她还未必能死得了。
当一片墨色的衣摆映入任瑶期眼帘的时候任瑶期知道自己果然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红缨也发现了来人的身份,立即出声唤道:“公子!”
萧靖西听到声音立即快步走了过来,等看到红缨带着任瑶期从草丛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他那一脸冰冷的脸色终于开始回暖。
萧靖西身后只带了一个同德,任瑶期立即走过去问道:“郡主那边有没有遇上危险?同喜呢?”
萧靖西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却是看到了任瑶期下巴上的那一条红痕,不由眼神一沉,抬手抚了过来:“你受伤了?”
当萧靖西的手碰上任瑶期的侧脸的时候,任瑶期看着他呆住了,一时竟忘了反应。
等萧靖西发现那道伤口很浅不像是用利器划伤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心急当了一回登徒子。
但是萧靖西的手还是在任瑶期的脸侧停顿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看着她道:“靖琳那边没事,人已经到了王府,我怕她闹着要出来就没有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她。同喜因为跑得快,没有人追得上,只是手臂受了些轻伤。”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所有人都没事,就是你不见了。”
最后这一句话,萧靖西的语调有些特别,任瑶期听着心中一颤,她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也没事。”
萧靖西没有再说什么,只道:“马车停在前面,我们先出去吧。”
任瑶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萧靖西往外走。
同德在前面开路,红缨和苹果落后几步低头跟在后面。
走在小道上的时候萧靖西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任瑶期忙道:“这事儿并不怪你。”萧靖西也不知道会遇上刺客。
萧靖西没有说话。
任瑶期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他在自责所以心情不好,便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安抚他,她这么一分心就忘了看脚下的路,不小心踢到了一颗滑溜溜的大石头上,身子晃了晃。
萧靖西立即拉住了她的手,稳住她的身体。
任瑶期手上之前被茅草割了好几道伤口,比下巴上的要深,当时不觉得疼,现在被萧靖西这么用力一握便忍不住“嘶”了一声。
萧靖西察觉出不对,立即低头看去,便看到她手背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再看另外那只手,也是一样。
萧靖西想起来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茅草丛,立即就明白了,他轻叹了一声,低声温柔道:“回去用药擦一擦就不疼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想把手抽回来,萧靖西也顺势放开了。
等走到那一片茅草丛的时候萧靖西看了任瑶期一眼:“我让人去给你拿一件披风来。”
任瑶期忙道:“刚刚是走得太急了没有注意,小心些就不会伤到了。”见萧靖西不说话,任瑶期保证道,“真的不会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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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作者君终于完成了四更……真不容易……〒_〒
第269章
红缨却是见机道:“奴婢去拿吧,奴婢脚程快。”
说着不等任瑶期说话拒绝,红缨就飞一般地蹿进了草丛里,一眨眼不见了。红缨察觉出了自家公子今日里心情好像是不怎么好,她身为郡主身边的第一侍女,别的不行,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得到了一点郡主的真传的。
苹果依旧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任瑶期身后,小姐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识相什么的……那是什么玩意?能当馒头啃吗?苹果向来是个实在的丫头。
任瑶期也只能暂时先停下步子。
同德之前走在前面开路,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所以小道上只剩下了任瑶期,萧靖西和苹果。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任瑶期不说话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条路只是一条山间小道,并不宽敞,两人站得极近。萧靖西身上隐隐的药香味清冽好闻,似乎总是有一种能安稳人心的力量。
这么近的距离让任瑶期想起来之前萧靖西碰到她的脸颊和手掌的时候触感,明明之前已经决定要装作不在意的,毕竟当时萧靖西只是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伤并非是有意,可是不知道为何当时感受到的温度现在还没有散去,任瑶期忍不住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下颌,试图要想脸上莫名其妙的温度蹭掉。
只是她才一动作,原本正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靖西却是突然抬眼开了过来,皱眉道:“怎么了?疼?”
任瑶期忙摇头,想了想才低头低声道:“有些痒。”
“我看看。”萧靖西的脸突然靠近了,仔细打量她脸上的那一道伤痕。
任瑶期很是有些窘迫,垂着眼睛僵立着,一动都不敢动。
后来她才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奇怪,她明明可以一把将人给推远一些,若是别的男子离她这么近她早就翻脸了。难道是因为心里知道萧二公子体弱怕一把推下去他给摔坏了?还是因为萧靖西气场太强大让她不敢随便动手?
不过这个时候的任瑶期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屏息静气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好在萧靖西也没打算将她的脸看出一朵花来,他注意到任瑶期的不自在就侧过了些身子:“没有红肿,应该是无碍的。马车上有备药,等会儿我找给你。”
“哦。”任瑶期低头应道。
萧靖西偏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轻柔低缓地念道:“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
任瑶期一愣,眨了眨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萧靖西却是笑了,低叹道:“你果然知道。”这时候他心里明明是紧张的,可是语气却故作轻松。
任瑶期动了动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萧靖西顿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你乘了我的马车会有危险。”所以他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说对不起。
当时萧靖西听下面的人禀报说任瑶期这边出事了的时候,他心中的感觉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形容。
他想,果然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算计的。
从此以后。萧靖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可以对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耍心眼玩心机,唯独不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因为结果会难以预料。尽管这一次他只是想要用隐晦一些的办法表明自己的心思。
任瑶期听萧靖西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过来,果然那本书是他故意放在那里的。奇怪的是任瑶期并没有感到生气,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很难想象像萧靖西这样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可是任瑶期也笑不出来,因为萧靖西幼稚的对象是她。
任瑶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想是不是自己在这个是保持沉默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会更好?可是转头不小心瞥见萧靖西的神色中似乎隐含了一些落没。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轻声道:“没关系,不怪你。”
萧靖西转头看向她。认真而专注。
任瑶期也看了他一眼,轻轻抿了抿唇,又将视线移开了。
这时候红缨回来了。走过来将手中的披风给任瑶期小心披上,披风有些长,正好将她的头脸也一并罩住了。
等披风上了身,熟悉的味道钻入鼻间,任瑶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披风是萧靖西的。也难怪,马车是萧靖西的,他总不能时时备着女人用的东西。
披风已经穿上了,再脱下来的话就矫情了,所以任瑶期什么话也没有说。
因为有了披风,在从那一片茅草丛走过去的时候,任瑶期便没有被茅草割伤。
萧靖西的马车就停在外面那一条比较宽敞的路上,任瑶期看了一眼,觉得好像不是之前坐的那一俩,等上了马车一看,果然不是。任瑶期松了一口气,不然那本书若是还在那里她会尴尬的。
这一辆马车没有萧靖西的那一辆讲究,不过垫子倒是很软和舒适。
任瑶期才坐下来,萧靖西也进来了。
其实萧靖西之前是骑马赶过来的,马车是在他出门之后同贺驾来的,只有这么一辆。
萧靖西坐到任瑶期对面:“同喜他们已经先走了,我送你去白鹤镇。你放心,我不露面就是了。”
萧靖西不敢再让任瑶期独自坐萧家的马车回去了,虽说那些刺客应该是冲着他来的,但是若是真的冲着他,那些人未必能接近得了马车。萧靖西身边的隐卫不是吃素的。
他不露面,别人也不会知道任瑶期是被男子送回去的,燕北王府的马车从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任家的人会以为是萧靖琳的车送她回去的。
任瑶期没有说什么。她总不能把萧靖西赶下去。这是他的马车不说,任瑶期悄悄打量了一下萧靖西的身板,她让他去骑马万一摔了伤了病了怎么办?燕北王府怕是不会放过她的。
萧靖西不知道自己被心上人给暗中鄙视了,他刚从抽屉里找出了备用的药膏要递给任瑶期,抬头正好看到任瑶期的目光,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任瑶期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什么,你冷不冷?”
萧靖西:“……”
两人沉默了片刻,萧靖西看着苹果给任瑶期上好了伤药之后退回到了角落里,突然道:“我只是中毒,并没有生病。”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上次他为她抓蜘蛛伤了手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些猜测,不过现在萧靖西亲口说出来,任瑶期便了然了。
萧靖西轻咳一声,眼睛瞥向别处,小声道:“所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体弱。”说完这一句萧靖西耳朵根慢慢红了。
任瑶期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自己的脸也红了。
“我,我什么也没有想。”任瑶期有些恼羞成怒,不由得瞪了萧靖西一眼。
萧靖西又看了她一眼,任瑶期还是瞪他。
萧靖西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笑了,任瑶期瞪着瞪着也“噗哧”笑出了声。
车里的气氛又莫名其妙的轻快了起来。
这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起来,好在任瑶期遇刺的地方离着白鹤镇也不算远,尽管萧靖西已经命令外面赶车的同贺将车赶慢一些,白鹤镇也到了。
两人坐在车里并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却没有谁觉得尴尬。仿佛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只是闭目养神也能让时间过得很快。
马车最终在任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已经有任家的门房跑过来询问是不是五小姐回来了,靠坐在车门前打瞌睡的苹果立即坐直了。
任瑶期看向萧靖西:“我下去了。”
萧靖西点了点头,叮嘱道:“伤口不要碰水,每过两个时辰就擦一次,以后不会留疤的。”
任瑶期应下了,扶着苹果的手下了马车。
等任瑶期的人进了任府大门,萧靖西才吩咐马车调头回去。
萧靖西回倒白云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之前消失了一会儿的同德上前来禀报道:“公子,今日的刺客已经全部抓到了,马车里坐着任五小姐的事情不会传出去。”
这时候的萧靖西与跟任瑶期坐在马车里的萧靖西已经判若两人,他顿下脚步淡声道:“还有活口吗?”
同德低头回道:“有两人被抓到的时候还没有死,但是随后咬舌自尽了。”
萧靖西也不意外:“他们这些人,一般都还有家人性命被捏在别人手中。不过即便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要猜到是谁动的手也不难。”
萧靖西轻笑道:“想要我死的人从来就不少,但是敢在燕州动手还会找那些不入流的亡命之徒来的人,也就只有那几个自以为自己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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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今天有些琐碎事情要忙,只来得及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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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决定明天三更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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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一见喜
萧靖西说完便走进了房去,同德与同贺低头跟了进去。
同贺让人打来了水给萧靖西净手,又帮他将外服给换了下来,同德束手立在一边,心里却是在想,难不成自家主子这一回也打算不与那些人计较?
正这么想着,同德却是听到萧靖西淡声道:“派人去与狄昊说一声,吴家可以留个后了。”
同德闻言一愣,忍不住道:“公子,可是吴总兵这么些年都没有生出个儿子来,这怕是……”如果吴萧和生不出儿子,狄家就是给他再送十个百个的女人,那也不管用啊。
萧靖西似笑非笑地看了同德一眼,慢悠悠道:“这就是狄家该操心的事情了。”说完萧靖西便去了书房。
同德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同贺要跟上去伺候萧靖西,走到同德身边的时候却是停了停,低声道:“呆子!吴总兵生不出儿子,能替他生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孩子姓吴就行了。你为狄家操这个闲心做什么?”
同贺说完之后,就丢下了同德快步向书房走去。
同德看了一眼同贺的背影,抬手抹了一把脸,心想,吴萧和这辈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萧微并给老王妃当了女婿吧?
看来娶老婆还需谨慎啊!同德摇了摇头,也出去了。
任瑶期回到任家之后任老太太只是将她叫过去问了几句她与郡主来往的细节,因为在去荣华院之前任瑶期已经将自己身上收拾过了没让人看出来什么端倪,所以任老太太并没有追究她回来晚了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任时敏从云阳城回来了。
任瑶期趁着任时敏在李氏房里的时候问了他在云阳书院的事情。任时敏这次去云阳城也是收获颇丰的,非但他的画技得到了徐万里的欣赏,徐万里还叫来了几位画坛名宿在一起谈字论画,任时敏在这期间也是获益匪浅。
任瑶期听着任时敏眉飞色舞地说着这几日的事情,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任时敏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为父还收到了徐先生的邀请,他邀请我去云阳书院任教。”
任瑶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惊讶:“真的吗爹爹?”
任时敏点了点头:“不过我当时以自己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为由拒绝了。后来徐先生便道,要请我参加明年京城的文斗会,如果我能为燕北挣得荣誉,那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邀请了。”
任瑶期笑问:“那爹爹你答应去京都了吗?”
任时敏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任瑶期一眼:“这是自然。徐先生他信任我才会邀请我,为父怎么能让他失望?”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个道理任时敏是懂的。
任瑶期却是眨了眨眼揶揄道:“可是女儿记得爹爹去年也去了京都说要参加什么画会,最后什么也没有画就回来了,还说什么是京城人才太多,不敢献丑。”
见女儿提及这个,任时敏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上次是为父肤浅了,这次为父自当尽力而为。”
任瑶期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不然这次你若是临阵撂笔,那就要麻烦了。”
任时敏正色道:“为父难道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你放心,从明日开始我就在家中闭关,潜心磨练画技。”
“那我们就等着爹爹为燕北争光回来?”
任时敏闻言大笑,眼中却是有着往日里没有过的神彩。
任瑶期看着这样的任时敏,心里暖暖的。这个时候她特别感谢萧靖西,因为她知道是谁给了任时敏这个机会。
从这一日之后,任时敏果然开始推掉一切不必要的应酬。每日一心都在自己的书房里磨练画技,他甚至开始捡起了自己已经失了兴趣的人物画。
萧靖琳在初秋的时候离开了云阳城去了嘉靖关,原本萧靖琳还打算在走之前亲自去白鹤镇与任瑶期告别。只是燕北王府突然接到了武州以北六十里外发现辽人骑兵踪迹的边关加急公文,萧靖琳最终还是没有机会来找任瑶期,只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过来。自己带着人匆匆赶回了嘉靖关。
萧靖琳去了嘉靖关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信来,任瑶期不由得有些担心她,想着萧靖琳离开之前说给她写信的话就让人送到燕北王府给萧靖西,可是直到入了冬任瑶期写了两封信也没有见萧靖琳回。
任瑶期想要再写一封,却又怕耽误了萧靖琳的正事,可是不写任瑶期又始终不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燕北王府送了一封信来,任瑶期还以为的萧靖琳的,可是信上并没有署名,拆开来一看,信封里并没有信,倒是有一朵橘黄色的花从信封里掉了出来,落到了桌上。
任瑶期一愣,将那朵花拿到手中看了看。
桑椹惊讶道:“咦?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萱草?”萱草开花多在五六月,而这时候已经是初冬了。
任瑶期想起来燕北王府的温泉庄子就是一个大暖房,里面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桑椹很是不解:“这不是郡主的信吗?郡主什么也不写,给你送来一朵萱草做什么?”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她低头轻抚着柔嫩的花瓣道:“萱草又名无忧草,这是报平安的。”会用这种方式报平安的人,必定不是萧靖琳,萧靖琳知道了只会骂“矫情”。
想到萧靖琳总是默默地拆萧靖西的台的样子,任瑶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可是笑着笑着,她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萧靖西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安心。她也说不清自己这一刻是怅然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想起那一日他的试探和挑明,任瑶期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乱了。
她并不怀疑萧靖西的认真和诚意,她只是有时候会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一种无法把握的不确定。这种不确定让她在为任瑶华和任时敏谋划未来和出路的时候反而将自己的未来摒弃在外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去想就能避开的,最多再过两年,她的去向应该也会定好了。
而萧靖西……
萧靖西那样的人,终究还是太过美好了。任家这样的姻亲非但给不了他任何的助力,反而会成为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污点。
任瑶期将手中的萱草装回了信封里,想要交给苹果处理掉,可是才一抬手,顿了顿,又还是将那一朵萱草拿了出来。
她起身走到自己的书房,用手巾将花包好,放到了书案抽屉的深处。
萧靖西听说任瑶期又送信过来了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以为任瑶期的信还是送给萧靖琳的。
可是当接过信,发现那个信封正是他送过去的那一个,且上面也没有署名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摆手让同贺他们都退下后,将信拆开,里面果然也没有字字片语,倒是有几粒药用的“遍地锦”。
萧靖西将那几颗干瘪的遍地锦放到手心里端详了片刻,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轻声道:“遍地锦……何处无芳草么?”
任瑶期再一次收到燕北王府没有署名的信的时候并不太意外,只是她将信拿在手里许久都没有拆开。
苹果和桑椹两个丫鬟见了都觉得有些奇怪,小姐不是一直盼望郡主来信么?怎么郡主来信了小姐又不急着拆了。
最终任瑶期还是将信打开了,依旧是没有写字,信封里装着的也是药材,却是一把“穿心莲”。
任瑶期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穿心莲半响没有言语。
穿心莲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一见喜”。
最后那一把穿心莲也被任瑶期收到了抽屉里,不过她没有再往燕北王府送没有署名的信。
快到年关的时候,任瑶期终收到了萧靖琳的来信。原来萧靖琳前一阵子一直没有在嘉靖关,而是去了武州,所以任瑶期的信虽然到了,她却没有看到。
萧靖琳告诉任瑶期,她很好,也没有受伤。并且萧靖琳从武州回来之后遇见了化名为文舒的云文放,萧靖琳想起自己之前说过要帮任瑶期报仇,冥思苦想之后萧靖琳趁着没人的时候吧云文放敲晕了,并在他脸上画了十几只小乌龟。
可是她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竟然让闵文清看到了,闵文清趁机拿走了云文放的钱袋扒了他的外衣,将银子和衣服全都施舍给了乞丐,然后就将云文放扔到了路上。
更阴险的是,等云文放片刻之后醒过来被众人指指点点的时候,闵文清还敢以恩人的面目出现,他给云文放重新找了一身衣服,还告诉他敲晕他的人是宁夏口音,之前若不是他及时出现,云文放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只可惜那几个宁夏人逃走了。
云文放听完之后还以为是吴家来找他报仇了。
任瑶期看完信之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她提笔给萧靖琳写了回信,嘱咐她注意安全,并让她不要再为了她与云文放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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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再见别离(粉红480+)
给萧靖琳回完信之后就到了年尾了,这一个年任家也是过的平顺的,都说一年若是开了一个好头,那么这一整年也将会是平平顺顺的,任瑶期想着,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年前听给方姨娘治伤的大夫到任老太太面前去禀报过方姨娘脸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伤口都已经落了痂,也长好了。只是那些疤痕因为之前的刀伤太深,已经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方姨娘依旧还是足不出户,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没有露面。往年每年过年的时候,任老太太都是特别恩准方姨娘出来露脸的。
春节之后过了二月,东府二房庶出的二少爷任益林终于成亲了。
任益林之前那一门亲事推掉之后,二太太苏氏最终给她找了临镇一位杨姓的富户的女儿,杨家在家资上虽然比不上任家,但是这位杨氏是正经嫡女,嫁妆还算丰厚,所以袁姨娘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外头却是都在传任家二太太为人厚道,连对着一个庶子都是掏心掏肺的。
任益林成亲的时候二房的老太爷没有回来,跟着二老太爷在京的四老爷任失序倒是回来了一次,任时序也不是专程为了庶出的侄儿成亲回来的,他是来与西府这边商量京都煤栈的事情。
京都的煤栈上一年又是没有盈利,任四老爷是回来哭穷来了。说是他们在京都苦苦支撑,四处应酬,最后还是半死不活,可是他们在京都的体面还是要的。所以今年二老太爷和任四老爷在京都的开支又要从老家这边支出。
任老太爷对银钱方面倒是不小气,任四老爷开口要多少,他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去了一点零头就如数给了他。
只是任老太爷知道,京都和南边的煤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任家非但得不到发展,反而会将已有的根基毁坏。
任老太爷不由得又想起了方姨娘的那些话。
可是现在方姨娘根本就不出来见人了,任老太爷想要再打听也是枉然。考虑之后,任老太爷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提笔给方雅存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那位卢公公,想要让方雅存帮他打听一些卢公公有什么爱好。
四老爷任时序带着银票离开了白鹤镇两个月后。任时敏也到了要去京都参加文斗会的时候了。
任时敏需要先去云阳城与其他人汇合,再同去京都。
对于任时敏能代表燕北去京都参加文斗会的事情,任家在惊讶之后自然是很欢喜地支持了,对任家而言,这是任时敏给任家争光的机会。能出一位名士。这也是任家的荣耀。
所以任时敏离开这一日,任大老爷,任二老爷和被关了好几个月又放出来了的任五老爷一起带着子侄们去给任时敏送行。
任瑶期在任时敏面前开玩笑说自己也要去。任时敏倒是当了真,真的把她给带上了,对此任老太爷和任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任瑶期便叫上了任瑶华一起去。
任家的人一路将任时敏送到了云阳城。
任时敏要先去云阳书院,然后下午才从云阳城启程离开。
任瑶期正想着要要和任瑶华去一趟宝瓶胡同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燕北王府却是派了马车过来,说是郡主给她捎了东西回来,王妃知道她今日来了云阳城,就派人来接她过府去。
来接人的丫鬟任瑶期倒是认识。确实是王妃身边的的。
任瑶期问任瑶华要不要一起去,任瑶华摇头道:“我去做什么?你早去早回吧。”
任瑶期只能自己上了燕北王府的马车。不过任瑶期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之后不久。任瑶华竟然巧遇了雷盼儿那给小姑娘。
任瑶期去燕北王府之后先去见了王妃,王妃让丫鬟素锦将萧靖琳让人捎回来的东西拿给任瑶期。竟是一些极有外族特色的小玩意儿,比方说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头穿起来的风铃。一个大大的圆圆的里面中空,外头蒙着蛇皮的鼓。
王妃也好奇的凑过来看,看完了之后失笑地摇头道:“千里迢迢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瑶期拿起一条五彩斑斓的花头巾,抿嘴一笑道:“是我以前听起郡主说边关的事情的时候因为好奇总是喜欢问‘那是什么东西?’诸如此类的问题,郡主就说等以后再去了边关将东西带回来给我瞧瞧。”
王妃这才明白过来。
任瑶期拿到了东西,又陪着王妃说了些话,后见王妃有客人来访便先告辞了。
只是任瑶期才从九阳殿中出来,就遇见了萧靖西。
萧靖西今日穿了一身银白的正式服饰,龙章凤姿,仪容出众,站在那里就像是入了画。
离着上次两人在马车上分别,已经有大半年了,上次两人用不署名的信来往也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
想起了被自己收在抽屉里的“一见喜”,任瑶期在见到萧靖西的时候心下还是忍不住一跳。
“靖琳让人带回来给你的东西你都瞧见了?”萧靖西一付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看着任瑶期笑道。
任瑶期点了点头,指了指苹果手里的那一堆东西:“都在这里。”
萧靖西看了看那大大小小的玩意,忍不住轻笑出声,打趣道:“她倒是只记得给你带东西,甚至还特意交代了来人不准我偷看。”
任瑶期便也玩笑道:“萧公子若是喜欢什么,挑去就是?”
“喜欢什么?”萧靖西将这几个字在唇边重复了一遍,看了任瑶期一眼。
被他这么一看,任瑶期忍不住轻轻撇开了眼,不敢与他对视。
两人沉默了片刻,任瑶期问道:“你也是今日去京都吗?”
萧靖西颔首道:“嗯,下午与你父亲他们一起启程。”
任瑶期顿了顿:“那你……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任瑶期其实还想要提醒他宁夏总兵的事情,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萧靖西似乎察觉到了任瑶期还有话想说,看着她浅笑道:“你是还要交代我在今年入冬之前回来吗?”
原本任瑶期还真有这个意思,可是为何话从萧靖西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了?任瑶期想了想,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种话一般不都是妻子交代出门远行的丈夫才会说的?
看到任瑶期脸上一红,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萧靖西原本是有些呆愣,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自己之前那句话说得有些不妥,像是出言调戏一般。
可是,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于是向来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反应敏锐的萧二公子不由得也有些懊恼起来,红着耳根词穷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任瑶期这次是当真目睹到萧靖西的耳根红了,不由得也呆了呆。这样的萧靖西让她觉得很新奇,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脸红无措的么?这么想着,任瑶期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终究还是没有真的怪罪萧靖西,所以不忍见他无所适从的样子,于是撇开眼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去京都参加文斗会要在夏末了,怎么现在就要去?”
好在萧靖西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你之前说的很对,我想到有个词叫做多事之秋,所以还是在入秋之前就回来比较好。京都那边我递了折子,所以将时间提前了几个月。”
任瑶期闻言一愣,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还真的起了作用,若是萧靖西真的能赶在吴萧和死之前回来,宁夏那边应该会得到更好的安排,那么曾潽能来燕北接手吴家势力的机会就更加小了。
这么想着,任瑶期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也带了笑意:“嗯,对你而言京都总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能早回来就早些回来的好。而且我听郡主说,到了秋冬时节北边的辽人动作也多些。”
去年燕北与辽人在小范围之内打过几次,听萧靖琳说燕北胜多输少。可是辽人说来了就来了,打不过了拍拍屁股也能立即就走人,最后燕北即便是赢了,蒙受损失的还是在边疆的百姓。
云文放在这几次战争中立了不少的功劳,现在也算是闵文清麾下的一员悍将,他还真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二世祖,就连对云家人看不顺眼的闵文清现在看云文放也顺眼了不少,当然能物尽其用的时候他照旧还是毫不手软。
看到任瑶期脸上的笑容,萧靖西的心情也不由得明朗轻快了起来。
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任瑶期不好再与萧靖西久待,便行礼告辞。
萧靖西点了点头,看着任瑶期的身影慢慢走出的燕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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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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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偶遇(粉红510+)
任瑶期从燕北王府出来之后想着要去哪里。
任时敏现在已经去了云阳书院,书院那种地方她又不好过去,不过外祖家也在书院附近,她过去宝瓶胡同瞧瞧也好。
想着任瑶华这个时候可能是在任家别院里,任瑶期吩咐桑椹去跟任瑶华说一声,让她也到外祖家来。
容氏见任瑶期来了,面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高兴,叫了她去正房说话,问了一些任时敏这次去京都参加文斗会的事情。
期间,桑椹回来了,却说任瑶华不在任家的别院里,别院里的门房说三小姐今日没有回来过。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有些疑惑,任瑶华能去哪里?难道去了林家?任瑶华在云阳城里也没有特别熟悉到可以串门的人家才对。
容氏以为任瑶华是不愿意来宝瓶胡同才会故意躲着的,轻叹一声问任瑶期道:“她身边有没有多跟着些人?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任瑶期想了想:“三姐身边跟了好几个丫鬟和婆子,应当不会有事,不过我还是派几个家人去找找看吧,眼瞧着就要到中午了,她也要用膳的。”
容氏点了点头,看着任瑶期吩咐桑椹去外面叫婆子去林家还有各处都瞧瞧。
快到中午的时候,外祖父和舅舅回来了。
任瑶期上前去行礼,献王摸着胡须四平八稳地点了点头:“来了就留下用饭吧,今儿我钓了两条大鱼回来,容氏,让人吩咐厨房拿去收拾了炖汤。”
李天佑在一旁拿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咧嘴道:“爹,两条手掌大的鱼儿也是大鱼?你糊弄小孩呢?”
献王哼了一声,瞪眼道:“要不是你在那儿睡觉还腿抽筋,把我的鱼篓踹到了河里,将我好不容易钓到的几条大鱼给弄跑了。怎么会只剩下两条!”
李天佑牙疼般地嘶了一声,嘀咕道:“什么大鱼?那个鱼篓子里只有一只被你从岸边捡到的小王八!以为我没看到吗?”
“你在嘀咕些什么?”李乾皱眉瞪向儿子。
倚红立即递了一碗茶到李天佑手上,李天佑正口渴,捞起茶碗牛饮了一口,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等一碗茶见了底,李天佑就忘了之前揭他爹老底的事情。倒是想起了另外一桩事说道:“爹,我就说我没看错吧?小丫头在这里,刚刚在路上瞧见的那个肯定是大丫头了。”
任瑶期不由得问李天佑道:“舅舅,您碰见我三姐了?在哪里碰见的?”
李天佑道:“就是刚刚回来的路上啊,大丫头好像是跟一个小娃娃在一起。我只瞧见个侧面,指给爹看,爹还说是我看错了。说你不可能只有那个小娃娃一般大。”说着李天佑在伸手在自己膝盖处比划了一下。
任瑶期嘴角抽了抽,无语。
容氏疑惑道:“哪里来的小娃娃?”
李乾道:“听春生说跟着她们的那一辆马车像是雷家的。”
“雷家?”容氏越加惊讶了,“瑶华怎么会与雷家的人熟悉?”
任瑶期却是已经明白过来,李天佑口中的那个小娃娃应该是雷家的雷盼儿。
任瑶期所料的并没有错,任瑶华这时候确实是与雷盼儿在一起。
要说任瑶华今日也是出门不顺。
她原本是想要去任家别院的,不过想着难得来一次云阳城,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管束,便吩咐了车夫将马车绕着云阳城中繁复的地段转上两圈。多绕一些路回去。
不想马车走到路上的时候,却是遇上两个婆子当街吵架,结果弄翻了一个卖早桃的小贩的担子。桃子掉了一地,任瑶华的马车从那里路过的时候正好扎坏了几个。
任瑶期让车夫给那小贩一些钱,就当是把被马车扎坏的桃子给买下了。不想那小贩是个心术不正的,听见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小姑娘,又很好说话的样子,就嫌车夫给的钱少了,非拉着他们要把地上掉的桃子不管好坏全都买下,不然就不让走人。
这要是别家的小姑娘怕惹麻烦,多给些钱也就给了,偏偏遇上的是任瑶华。
原本那小贩说几句软化,任瑶华也不太在意那点银子,偏偏那小贩见瞧热闹的人多,以为任瑶华带着的下人不敢当街对他如何,就满嘴的不干不净起来,把任瑶华给惹火了。
任瑶华冷声吩咐车夫走人,那小贩还是不依不饶。
就在这个时候,雷霆带着女儿雷盼儿从外头回来,恰好遇上了这一幕。雷霆让自己的管事下来帮任瑶华摆脱了那个小贩。
而雷盼儿见马车里坐着的是许久不见的姐姐,立即要下车去与任瑶华共乘。于是最后就变成了雷盼儿和任瑶华坐着马车在街上转悠,雷霆无奈之下派了些人跟着她们,自己先回去处理事情了。
按理,以雷盼儿的年纪是不容易长时间记住只见过一两面的人的,不过雷盼儿却一直记得任瑶华,还对她很是亲近,不得不说这也是两人之间的缘分。
任瑶华见雷盼儿没玩多久就有些累了,趴到她怀里不想动就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你刚刚是从哪里回来?”
雷盼儿觉得任瑶华的怀抱香香软软的,不由得蹭了蹭:“前几日是我娘亲的祭日,爹爹带我去祭拜娘亲了。姐姐,什么是祭日?”
任瑶华一愣,摸着雷盼儿小脑袋的手更温柔了些:“盼儿,你想你娘吗?”
雷盼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小脑袋从任瑶华怀里一点一点的拱出来,疑惑又委屈地道:“想的,可是盼儿已经忘了娘亲长什么样子了,姐姐,娘亲会怪盼儿吗?”
任瑶华有些心酸,摸了摸她的脸,难得温柔地道:“不会的,盼儿只是年纪小才记不住。”
雷盼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任瑶期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可是盼儿听说爹爹会给我找个新娘亲,姐姐,盼儿不想要新娘亲。”
任瑶华无言以对,她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小孩子。她想说新娘亲也会喜欢你对你好的,可是这句话任瑶华自己都不敢肯定,所以她说不出口。
雷盼儿却是转了转眼珠子,拍手道:“姐姐,要不你来当盼儿娘亲吧?盼儿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盼儿,你来当盼儿娘亲,盼儿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虽说童言无忌,任瑶华还是有些尴尬。
香芹在一旁生气了,叉腰道:“小丫头什么也不懂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老虎来叼了你去!”
雷盼儿被吓到了,瘪了瘪嘴泪眼汪汪地看着香芹:“香芹姐姐好凶,盼儿不要喜欢你了。”
香芹被她控诉得肝胆儿一颤,可是想起她说的话又强撑着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哼!”
芜菁拍了香芹一记:“你可真出息了,跟个五岁的小孩较真儿。”
香芹不服气道:“我较真儿怎么了?她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们当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若在外头还这么说,我们家小姐还要不要嫁人!”
芜菁于是温柔地哄雷盼儿道:“雷小姐,刚刚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不然会给我们小姐惹出麻烦的。”
雷盼儿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任瑶华:“盼儿不说就是了,盼儿就是心里想想,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小姑娘还看了香芹一眼,补充了一句,“盼儿又不笨蛋。”
“喝!小丫头,你这是在挑衅香芹吗?”香芹抱着手臂眯起眼睛斜睨着雷盼儿道。
雷盼儿撅着嘴扑回任瑶华怀里,只留给香芹一个小翘臀。
任瑶华看了香芹一眼,在雷盼儿面前威武霸气的香芹丫鬟立即低眉顺眼地坐好了,雷盼儿回头给了香芹一个鬼脸。
香芹咬牙想,小丫头片子真调皮!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快到中午的时候,雷霆过来皆雷盼儿回府。
雷盼儿依依不舍地攥着任瑶华的衣袖不舍:“瑶华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去看我?”
任瑶华平日里难得来一次云阳城,而雷家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任瑶华哪里有借口去看她,可是她又不想说谎骗雷盼儿,便沉默了下来。
雷霆站得比较远,这边的话他也听见了,便交代了奶娘几句让她来抱盼儿离开。
奶娘过来笑着道:“小姐,时候不早了,任三小姐也要回去用饭了。老爷说以后你可以去探望任小姐。”
雷盼儿转头看了她爹一眼,这些日子父女两人接触的机会多了些,雷盼儿对雷霆也稍微亲近了些,便乖乖地将手放开了。
任瑶华忍不住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回去吧。”
雷盼儿终究还是被奶娘抱走了,任瑶华冲着雷霆屈膝行了一礼:“今日多谢雷大老爷出手相助。”之前被雷盼儿一番闹腾,任瑶华连正式的当面道谢都没有。
雷霆点了点头:“任三小姐以后出门还是多带几个护卫为好。”想了想,雷霆又加了一句,“性子太倔的人,总容易吃亏。该妥协的时候,妥协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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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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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任瑶华没有想到雷霆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由得愣了愣。
虽说对于一个总共才见了两次面的人而言,说这种话有些僭越了,不过想起自己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也毫不客气,任瑶华倒是发不出脾气了,何况她并非是不知道好歹,雷霆是好意提醒还是刻意挖苦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所以任瑶华又屈膝行了一礼,淡声道:“我自幼就是这种性子,所以亏也吃了不少,以后会注意的,多谢雷大老爷提点。”
见任瑶华承认的这样爽快,雷霆反而有些讶异,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去年关于任家三小姐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听到了一些,虽然经过接触他不太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心里却也觉得这位任三小姐应该是个耿直的急性子。一般这种人都很固执,不怎么能听劝,不想这位任三小姐到是个肯虚心的。
这么想着,雷霆向来冰冷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朝着任瑶华点了点头,两人道了别,雷霆上马,任瑶华转身上了车。
任瑶期是在下午送任时敏离开云阳城的时候才见到任瑶华的,任瑶华与雷盼儿分别之后回了任家别院,虽然留在别院里的婆子将任瑶期派桑椹来找她的话交代了一边遍,但是任瑶华还是没有去宝瓶胡同,对于外祖一家,她心里始终有疙瘩。
来给任时敏他们送行的学子们不少,任瑶期和任瑶华坐在一辆车里,只能远远的坠在后面,根本就瞧不见任时敏的人。
任瑶期问任瑶华道:“舅舅说今日看到你和盼儿在一起?”
任瑶华皱了皱眉,不知道李天佑是在哪里看见她的,她并不知道,任瑶华将自己今日的事情都与任瑶期说了。
任瑶期道:“多亏了雷家的人帮忙,不然今日怕是又有麻烦事儿。”
这时候外面有了一些骚动,前来送行的人群也突然开始热闹起来。
“怎么回事?”任瑶华皱了皱眉。掀开了一些车帘子往外看。
外头正好有人在喊:“看,是萧二公子的马车,萧二公子来了。”
一辆燕北王府的马车从队伍最后面缓缓驶过来,来送行的人和车都停了下来,给萧靖西的马车让路。任瑶期和任瑶华的马车也暂时停在了路边。
任瑶华没有将帘子放下来,反正这个时候大家都将车帘子掀开往外看了。虽然随着马车的行近,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了。
任瑶期看见萧靖西的那一辆大马车从她面前行过,她不由得往车帘子上看了几眼,偏偏就在这时候,那辆万众瞩目的马车帘子微微一动之后被人从里面掀开了。任瑶期措手不及地对上了一双漆黑含笑的眸子。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一声的惊呼和欢呼,有人轻声道:“看,萧二公子。真的是萧二公子。”
只可惜萧二公子只掀开帘子笑了笑,就又将帘子放下去了,尽管如此,刚刚那惊鸿一瞥还是让人群激动了。
也不能怪燕北的民众没有见过世面,萧靖西平日里极少在人前露脸,又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偏偏关于他的传言又不少,还有人说他的容貌比那位丰神俊朗的云大公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每一次萧靖西在人前出现的时候,都会让人群激动不已。
任瑶期目送着萧靖西的马车缓缓驶过 。消失在了眼前。
送走任时敏之后,任瑶期、任瑶华与任家诸人一起回白鹤镇。
任益均今日也过来的,任时敏去京都参加文斗会。抛去功利因素,最高兴的除了三房的人就是他了。
任益均给任时敏送行的时候笑道:“我这一辈子怕是不能离开燕州了,三叔。我真羡慕你。你好好比试,等你获胜回燕北的时候我们叔侄两人再把酒同欢。”
只是世事难料,在任时敏离开燕北一个月之后任益均突然病重。
任瑶期在李氏房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大吃了一惊:“三哥病了,很严重?”
周嬷嬷叹道:“说是昨儿夜里受了些凉,今日一早就有些发热,原本大家都没有当回事儿,毕竟三少爷总是三天两头的小病一场。大太太还叫了平日里给三少爷诊脉的大夫进府来给三少爷看了,大夫也说没有什么大碍,给开了个温补的药方子就走了。可是到了今儿傍晚的时候,三少爷的病症突然就严重了起来,全身发冷四肢抽搐,药水吃食都喂不进去了,再找大夫进府的时候,大夫见了也吓了一跳。周嬷嬷说道这里顿了顿,让后才放轻了声音小声道,“大夫对大太太说,三少爷熬了这么多年,药都是照着三餐吃,可是三少爷生下来底子就薄,能熬到今日也算是一件奇事了,只是这次怕是要不好,老太太那里已经暗中吩咐管事做准备了。”
任瑶期坐在那里有些愣怔,三哥突然病重?三哥怎么会病重?他上一世不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吗?说不定比她的命都要长。
任瑶期忍不住道:“大夫有进府瞧过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比方说吃坏了什么东西,中毒?”任瑶期想起萧靖西的“病”。
周嬷嬷摇头:“大太太已经叫了三个大夫进府了,说得都差不多,但是没有大夫说三少爷是可能中毒了。”
不是中毒?那是怎么回事?任瑶期心里有些担心。
在任家,除了父母姐姐,任瑶期也只对任益健这个三哥有好感。
“我去瞧瞧三哥。”任瑶期起身道。
周嬷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劝道:“三小姐,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这个时候过去不方便,还是明日一早再去吧?大太太那里现在已经乱了。”
任瑶华看了看外头,果然天已经全黑了,她这会儿过去的话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给大太太添乱,于是任瑶期只有点了点头:“那我明早再去瞧三哥。”
只是这一夜。任瑶期始终睡不安稳。
任益均那里也折腾了一宿,好几次大太太还以为他要断气了,煮好了的药怎么喂都喂不进去,任益均也有整整一日滴水未进了。
这会儿就连大老爷都觉得任益均怕是活不了了。只是大太太始终不肯放弃,守着任益均一夜未睡,到了第二日一早。甚至还派人去请了个神婆进府来,说是要看看任益均好端端的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给缠住了。
任瑶期一早给老太太请了早安之后就与任瑶华一起去看任益均。任益均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得人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就像是蒙了一层金纸,已经没有了活气。一屋子的丫鬟都躲在屋子里暗自抹泪。
任瑶期趁着大太太这会儿不在,刻意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任益均,如周嬷嬷所言。确实是看不出有任何中毒是迹象。
这时候大太太进来了,与她一起进来的还有那个神婆。
那神婆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生得倒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此时正跟在大太太身后滔滔不绝:“……那姑娘长得俊,手也巧,心肠也极好,最最重要的是她八字重。能压得住三公子身体里的邪祟!”
任瑶期和任瑶华对视了一眼,这是要做什么?
大太太也看见了任瑶期和任瑶华,只点了点头就将神婆带到了外室。隔着帘子任瑶期听见她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只是这事儿单凭我是做不得住的,我还要去请示一下家里的长辈。”
那神婆一听大太太这话就知道大太太还是不愿意。又劝道:“大太太,我知道你是嫌那姑娘出身低,这也是相对于你们这种大户人家而言,这姑娘家中有父母兄弟还有十几亩良田,在普通人看来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最重要的是三公子他这会儿正是等着救命的时候,可拖不得了啊!何况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找一个身家清白又八字合适的姑娘可不容易,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肯让自家闺女来冲喜的。”
冲喜?任瑶期和任瑶华都瞪圆了眼睛,不由得又回头去看了任益均一眼。
可惜这会儿任益均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
大太太最后还是被神婆说得有些心动,带着她往荣华院去找老太太商量了。
任瑶期和任瑶华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与李氏和周嬷嬷说了,周嬷嬷道:“大太太想要在这时候给三少爷找个姑娘冲喜也很正常,毕竟三少爷这次能不能挺过去还难说,若是……至少还有个人能给他守着,以免他孤苦。只是冲喜这种事情,与我们任家差不多的人家怕是不会愿意让女儿这么嫁,所以只能找一些家世上有所欠缺的了。”
任瑶华皱眉道:“大伯母找的是神婆?我怎么瞧着像是媒婆?”
任瑶期却是想着,以任益均的骄傲,他若是神志还清醒着,怕是死也不会答应的。只可惜任益均现在做不得自己的主了。
任瑶期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中午,外头就传来消息说老太太同意了给任益均冲喜的事情,且时间就定在明日。
会这么赶的原因是任益均的情形越发不好了,能不能撑过明日还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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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的事情还是留到白天吧~
具体时间作者君就不说了,节操已经掉光了……〒_〒
一般作者君说的更新时间都是作者君预计自己在那个时间有空闲能码字的时间,可是有时候还来不及把那一章码完就要忙别的事情去了,只能等抽空再写完然后发文,所以发文的时间往往要比预计的晚,这都怪作者君码字的速度实在是慢得令人发指。
作者君再次为失败的更新预告向诸位同学们道歉,请原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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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冲喜
任府从下午开始就忙碌了起来,因这场婚事来得仓促,任家之前是半点准备也没有。任老太太和任大太太也没有想要大办,一切仪式和礼数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连宾客都没有请,只有任家的几个近亲。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一场红喜事到了最后会不会变成一场白事,这是很不吉利的。
任家在外头忙了个热火朝天,任瑶期却是忍不住担忧。
或许是方姨娘和韩家的所作所为太过于无孔不入,任瑶期总是会怀疑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被人设计,就连任益均的突然病重,任瑶期都会忍不住往阴谋那一方面去想。
现在方姨娘的芳菲院那边的事物也是归了紫薇院在管,所以任瑶期交代了周嬷嬷注意方姨娘那边的动静。任瑶期因为不放心,所以叫了周嬷嬷安排在芳芷院的丫鬟过来问话,却是得知方姨娘这些日子依旧是没有出过房门,甚至照顾她起居的于嬷嬷和大丫鬟金桔也几乎没有出过院门。
任瑶期又让周嬷嬷帮忙去查那个大太太请进府的神婆以及她给任益均找来的冲喜之人的底细。
周嬷嬷也是个有些本事的,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来了消息。
“五小姐,奴婢已经仔细查过那婆子了,并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甚至她在燕州的口碑还很不错,虽然为了生计免不了装神弄鬼,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十几年前临镇有一户富户的填房想要用巫蛊害原配留下来的嫡子,悄悄找到她想要她设坛施法,被这婆子给拒绝了。她还悄悄把这事儿透露给了那位嫡子的奶娘,让她防着这位填房,后来那位嫡子平安长大之后得知了这件事还特意找到她给了她不少银子,她当年的善行也传开了,大太太之所以会找她进府来给三少爷驱邪也是因为打听过这个婆子的品性还不错,不会为了银钱胡乱害人。”
大太太王氏向来是个谨慎的。这一点任瑶期倒是相信。
“至于那位被送进来冲喜的姑娘姓齐,闺名月桂,家住白鹤镇三十里外的东乡村,她祖爷爷曾是那一带的乡绅,也算是乐善好施有些美名,到了她祖父这一辈齐家分了家。她父亲是次子,分到了十几亩良田,不过在东乡村也算是个小地主。她上头有一位兄长下面有两个弟弟皆是一母同胞,家中人口也算是简单。”
任瑶期微微蹙眉:“既然齐家无生计之忧,又只有一个女儿。理应看得贵重才是,怎么会把她送来冲喜?”
周嬷嬷叹道:“五小姐您有所不知,这齐家人有些重男轻女。将儿子看得极为贵重,女儿就……齐姑娘自幼就下地干农活,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前一阵子齐姑娘最小的弟弟与她堂伯家的堂兄弟打架,那位堂兄弟不小心滑到河里给淹死了,齐氏族长就让齐姑娘家赔偿一半的田产给这位堂伯家,不然那位堂伯就要报官。齐姑娘家总共就那么十几亩地,三个兄弟只有长兄娶了媳妇,另外两个弟弟还没有娶妻。这些田产赔出去之后一家人生计艰难不说,两个弟弟以后娶妻都会捉襟见肘。”
任瑶期这下明白了,讽刺道:“所以齐家就要卖女儿了?”
周嬷嬷有些奇怪地看了任瑶期一眼。五小姐现在脾气好了不少,怎么听到齐家的事情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周嬷嬷自然不知道,作为一个同样被家族为了利益而出卖过的女子。任瑶期心里总是有些意难平的。
“听说原本东乡镇上有个死了发妻的中年男人想要娶齐家姑娘回去当填房,这男人虽然家里很是有些资财,也没有儿子,承诺给的聘礼也不少,齐家原本是有些动心的。可是后来齐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男人是因为在妻子重病的时候偷偷的……咳,就是和村里的一个寡妇有些不清不楚,把自己的发妻给活活气死了,齐姑娘知道后就要绞了头发去当姑子去,说自己宁愿一辈子不嫁人。可是齐家哪里会容得她不嫁人?齐姑娘情急之下就说自己宁愿嫁给死人守一辈子寡。她这话正巧被这个神婆给听到了,所以这次要给三少爷冲喜,神婆就想到了这个齐姑娘。最后一算八字,还真的与三少爷合上了,神婆去问齐家的意思,齐家也正为齐月桂的亲事焦头烂额,一听是我们白鹤镇任家的三少爷,还是八抬大轿娶进门当正妻,给的聘礼钱更是够他们再买个几十亩良田,齐家人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齐姑娘因为之前有言在先,这会儿也没话说了。”
这么听起来这个齐家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不然算计之人也太神通广大了。至于这个齐月桂是个什么样的人品,任瑶期现在还不好判定,反正她上一世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任益均的婚礼是在第二日申时才进行的,因为这一场婚事的特殊性任瑶期身为未嫁之女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听到外头传进来的吹吹打打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却只是让人感觉到萧索和凄凉之意。任家上下也没有谁表现出喜气洋洋的模样,就连今日娶媳妇的大太太也是一脸疲惫,毫无笑颜。任老太爷和任老太太更是连面都没有露。
这一场清冷沉默的婚礼进行到夜里终于结束了。
任瑶期一直让人留意着任益均的病情,大太太将能请到的大夫都请了来,都说是三少爷是多年郁积于心,加上一场风寒将原本压制在身体内的问题都引了出来,而米水不进甚至喂药也是喂多少吐多少,有大夫犹豫着告诉大太太,这是因为三少爷自己不想活了,气得大太太当场发了火将大夫给赶了出去。
任瑶期也不相信任益均不想活了,明明是那么骄傲那么肆无忌惮的性子,在她最无望的时候告诉她要反抗的人,一个敢砸了祖宗祠堂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消极的心思?
可是任瑶期又不由得问自己,除了当初那个敢于带着自己砸祖宗祠堂的三哥,她又有多了解任益均?
心有抱负,又因为身体的远远壮志难酬。厌恶从别人眼中看到同情和轻视,所以他除了把他当成正常人的三叔任时敏之外,对待别人都是恶声恶气,难以相处。
想起那日送任三老爷回来的路上,任益均兴奋中又隐隐含着一丝落寞的眼神,任瑶期心里也有些茫然。
不过,任瑶期想,她总还是要试一试的。她决定明日派人去一趟云阳城请求燕北王妃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给任益均瞧瞧,燕北王府有几个大夫医术都很高明,不仅仅是在燕北,在整个大周朝都极有名气。
可是到了第二日一早,任瑶期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燕北王府就有人来禀报说三少爷今日早上能喝进去药了。
这个消息让任瑶期喜出望外。
不仅仅是任瑶期喜出望外,觉得儿子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的大太太更是喜极而泣,一大早就去了任益均的院子,亲眼盯着他喝了一碗药又吃了一碗清粥,对着西天拜了又拜。
任瑶期也去探望任益均。
只是一走进任益均的院子就瞧见正房的廊下跪着一个人,她走近了一看却是个十五六岁的陌生姑娘。
那姑娘肤色微深,脸上还长了几粒雀斑,五官却是长得很秀气,鼻子小巧挺翘尤其好看,她身上还穿了一身大红,只是胸口以下到裙面被泼了什么上去,湿了一团,黑乎乎的,身上还有一股子药味。
见任瑶期打量她,那姑娘也转过头看看向任瑶期和任瑶华,眼睛不大却很是清澈有神,她咧嘴朝着任瑶期和任瑶华笑了笑又继续将头低下去跪好了。
“这是……”任瑶华有些疑惑地皱眉。
门口一个机灵的丫鬟立即小声道:“三小姐,五小姐,这是新进门的三少奶奶。”
“三嫂?”任瑶华瞪大了眼睛,又看向那跪着的姑娘。
“哎……”那姑娘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
旁边的两个丫鬟忍不住噗哧一笑。
任瑶华:“……”
任瑶期问道:“三嫂怎么会跪在这里?”
齐月桂腼腆地笑了笑:“我做错事了,在罚跪呢。”说完这一句就不肯多言了。
任益均的丫鬟与任瑶期比较熟,知道她与三少爷关系很好便小声道:“是大太太让三少奶奶跪着的。”
任瑶期有些好奇这位新进门的三嫂是怎么在进门第一日就把婆婆给得罪了,尤其还是在她一嫁进来任益均的病情就有了好转的情况下。
大太太并不是一个会胡乱发脾气的人,即便是一直没有生育的大少奶奶,太太也极少当着外人的面让她没脸,对大少奶奶向来是和颜悦色的。
不过任瑶期不好在这里多问,便朝齐月桂点了点头,与任瑶华一起走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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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三哥的新婚妻子(粉红540+)
任益均真的醒了,虽然精神瞧着还不好,脸上也没有血色,大太太正坐在床沿边给他捏被角,一边在说着什么,眼睛还是红肿的。
看到任瑶期和任瑶华进来了,大太太停住话头朝她们点了点头,脸上还带了些笑意:“你们来了?”
上前行完礼,任瑶期轻声问道:“听说三哥好些了,我和三姐来瞧瞧。大伯母,大夫来瞧过了吗?怎么说的?”
大太太起身道:“大夫已经来过了,又开了几剂药,说是只要能喝得进去药并且能进食就会慢慢好起来。等会儿我再请几个大夫进府来看看。”
任瑶期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大太太的大丫鬟进来禀报说大少太太身边的嬷嬷过来了,好像是又什么事情要请示大太太。
大太太又看了任益均一眼,然后犹豫着对任瑶期道:“期儿,你三哥与你最好,你帮我好好劝劝他,让他好生吃药,不要再闹脾气。”
原本在闭目休息的任益均睁开了眼睛:“那个女人呢?”他的声音虽然嘶哑虚弱,却也很明显是不悦的。
任瑶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大太太却是立即走了过去,也不顾任瑶期和任瑶华在场,小声哄着他道:“你先放宽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想怎么样娘都依着你。若是觉得齐月桂配不上你,等你身子好了娘再想法子就是了。但是你不好起来,娘也不好打发她走啊?你现在能好转,说不定还真是因为……”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触到了任益均的那一片逆鳞,他气得抬起手就去捶床沿,吓得任大太太脸都白了,急急拉住了他的手道:“儿啊,你别气,千万别气。娘不说了,娘什么都不说了。什么都由着你还不成吗?”
任益均看着大太太一字一顿道:“赶她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任瑶期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原来齐月桂得罪的不是大太太而是任益均,所以才会被大太太罚跪的。可是任益均一直躺在病床上,今儿早上才醒来,齐月桂能怎么得罪他?任瑶期满脑子的莫名。
大太太忙道:“好好好,娘去赶她走。娘这就去赶她走!你好好的啊!”
任益均紧抿着唇看着大太太不言语。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吩咐任益均房里的人好好伺候,又看了任瑶期和任瑶华一眼,转身出去了。
等大太太出去之后,任瑶期才走近了任益均。见屋子里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两个大丫鬟,便伸出手去给任益均探脉。
任益均看了她一眼,就闭眼不理了。不过也没有将她的手指甩开。
任瑶期虽然能看得懂药方,按图索骥也认得不少药材,但是在看病把脉上还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半吊子,不过她仍然很认真地给任益均把了脉,回想自己看过的医书,似乎任益均的脉象还算是平稳,至少比她上一回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要好多了。
想着之前大太太说的话,任瑶期轻声道:“三哥。你能醒过来真的太好了……”
不想任益均却是眼也不睁地嗤笑道:“好什么?世间多了一个废物罢了。”
任瑶期闻言愣了愣,难道任益均真的是因为自己不想活了才会突然病重?
任瑶华有些看不惯任益均,张口就嘲讽道:“那至少也还是个能喘气儿废物。能让家人安心。要是死了,就连废物也不如!”
任益均头上青筋一跳,任瑶期有些头疼地看了任瑶华一眼。向她使了个眼色,任瑶华看了看半死不活的任益均,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旁边去坐了。
任瑶期道:“三哥,三姐她说话向来是这样,你别生她气。”
任瑶期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她的话虽然不好听,道理却也还是有的,人活着并不全然是为了自己。你这次突然病重,大伯母头发都愁白了不少,这几日更是不眠不休地守在你这里,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去。”大太太的为人,任瑶期不予置评,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一位好母亲,不管是对任瑶音还是对任益均,她都是全心全力的爱护。
见任益均不说话了,任瑶期又道:“有些人明明有好的出身,好的相貌,好的身体,可是这一辈子却选择了醉生梦死,庸碌度日。有的人有抱负有才华也有能力,却偏偏没有好的家世,一生只能为人附庸,所有努力最后皆为他人嫁衣裳。三哥你有才有貌也有抱负,最终却因为身体的拖累只能被困在这座院子里。三哥,我若是你我也会怨愤不甘,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公平啊。”
任益均睁着眼睛望着头上的床帐,怔怔的。
“我就知道一个人,他与你一样也是自幼身体不好,可是我从未在他身上看见怨愤不甘,甚至于见到他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忽视掉他身体的不足,只为他的风采所折服。可是他真的从来就没有为自己的际遇不平过吗?我觉得未必吧。你的出身或许比不过他,但是上天给你们的磨难却是相同的,区别只在于他克服了而你却是妥协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我比较好奇的是,他能做到的事情,你为何不行?想想这个人的存在,三哥你还以为自己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被困于这一方内院之内吗?”
任益均沉默了良久,就在任瑶期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萧靖西……你说的那人是萧靖西?我……我确实是远不如他。”
任瑶期笑了笑:“你从来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如他?三哥,好好养病,让自己好起来。如果父亲能在这次的文斗会上得胜,他或许能接到云阳书院的聘书,到时候你就去给他当书童如何?”
任益均轻轻扬了扬嘴角。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任瑶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开解任益均,这些还需要任益均自己想通。
大太太在内室外的帘子边站了许久,将里面的对话都听到了耳里,她掏出帕子来揩了揩眼角。转身又出去了。
“大太太您不进去守着三少爷了?”丫鬟小心问道。
大太太摇了摇头:“难得他能听得进劝,就让瑶期和他说说话吧,我再去老大媳妇那里看看,有些账目她理得不清。”大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忍不住在反省,这些年因为顾忌着任益均身体不好。她是不是对他管束的太多?
丫鬟道:“那三少奶奶那边要如何处置?真的顺着三少爷的意给送回去吗?”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人都抬进门了还能送到哪里去?刚刚不是让人把她送去偏院了吗?就让她暂时在那里住着吧,交代她没事不要出门让三少爷瞧见。”
昨日将人抬进门冲喜,今日任益均病情就大有好转,如果这个时候就把人给送走,就算她不怕别人说他们任家过河拆桥。也还是要顾忌任益均的病情。谁知道是不是真是冲喜的作用?
“均儿为何会对齐氏这般反感?”大太太之前听说任益均醒了,只忙着高兴和请大夫了,一步也没有离开任益均床前。见任益均对齐月桂发脾气也只是以为儿子看不上人家,没有深究,现在想着似乎有些不对。
丫鬟道:“之前听说少爷醒了奴婢与您是一起过来的,也只是一进门就瞧见三少爷在对三少奶奶发脾气。要不奴婢去问问少爷房里值夜的丫鬟?”
大太太点了点头,冷脸道:“是该找来问问,若是齐氏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不放心留下她了。”
于是任益均房里的丫鬟被大太太的人找个由头叫了出来。
那丫鬟就知道大太太回过神来之后会找她问话,所以回答起来也很顺溜:“今儿一早三少奶奶天还没亮就起身了,之后要伺候三少爷擦脸擦手。奴婢们也不好拦着。后来三少奶奶又让我们把药端过来,说要给三少爷喂药,三少爷依旧是没有反应不肯喝。再后来三少奶奶就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包臭烘烘的东西凑到了三少爷的鼻口,一边还念念有词的,奴婢听到她好像在说手里的那玩意是什么东西的粪便。能包治百病,如果三少爷不肯喝药她就把那玩意给塞到三少爷的鼻子里,从鼻子里喂进去,还说自己曾用这种方法治好了家里一头母猪,治人应该也是能成的……”
说到这里丫鬟的脸色变得极古怪,大太太也变了脸色,气得有些发抖:“真是岂有此理!”
丫鬟赶紧道:“可是三少爷真的醒了过来。”虽然很有可能是被自己的新婚妻子给气醒的。
“三少奶奶见少爷醒了就要灌他药,三少爷把碗砸了让她滚,三少奶奶却说……说自己嫁了个废物,连药都不会喝。再后来您就来了,您喂三少爷喝药三少爷也没有再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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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体虚,总是感觉手冷脚冷。今日在家穿了一身圆滚滚的大棉袄,爹看到之后作了一首打油诗:“远看是个球,近看还像球,越看越像球,原来是个球。”
作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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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如人饮水
大太太原本怒极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只是还是不怎么高兴。
“均儿能醒过来或许有她的功劳在,可是哪里有对自己的夫君这般说话的?这也太无理了些!”大太太皱眉道。
丫鬟们低头看脚尖。
大太太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她一个乡野出身丫头我还能奢望她有大家闺秀的修养不成?均儿能好过来就好了。只是你们以后注意着不要让她伺候近身三少爷了,也不要让她在府里上蹿下跳的让别人瞧了笑话去。”
任益均的丫鬟忙低声应了。
大太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任瑶期这时候也在问任益均关于他新婚妻子的事情:“三哥因何事生三嫂的气?”
难道是任益均发现了齐月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任益均又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理任瑶期,只是他的呼吸粗重了一些,似乎在生闷气。
任瑶期有些莫名其妙。最后还是任益均的丫鬟遮遮掩掩的将今日早晨的的事情说了出来。
任瑶期和任瑶华听了脸上都有些古怪。
任益均道:“别,别提那毒妇!”
任瑶华看了任益均一眼道:“毒妇?说不定她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呢?你瞧你不是醒过来了吗?你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跟一个小女子置什么气?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任益均越发不待见任瑶华,气道:“你,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很利索地站了起来:“既然三哥你已经醒了,而且瞧着精神还不错,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任瑶期,任瑶华自己先走了。
任瑶期见任益均明明虚弱得连气也喘不匀,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无奈:“三哥。你才醒过来没多久,应当好好静养才是,生那些无谓之气做什么?”
任益均又闭上了眼睛。
任瑶期觉得任益均有时候就是小孩子脾气,可是她能跟一个病人较什么真?所以任瑶期只是好声好气地跟任益均又说了几句软话,然后交代他好好休息,自己则退了出去。
这一日之后。任益均虽然还是卧病在床,不过能吃药也能进米水了,身体慢慢康复了起来。
在任益均静养的这一段时间,齐月桂一直没有露面,听说大太太给她找了个老嬷嬷教她学规矩。让她在规矩没有学好之前不准出门见人,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齐月桂甚至连三朝回门那一日也没有回去。不过是齐月桂自己不想回娘家的。她不愿意回去,任家也觉得免了折腾。
这一次任益均伤了元气,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能起身下床。
这一日,任瑶期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给萧靖琳写信,桑椹突然进来禀报道:“小姐,不好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又打起来了!”
任瑶期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右手的手腕:“这次又是因为何事?”
桑椹连忙道:“三少奶奶把三少爷让人种在院子后面的几丛兰花给连根拔了。三少爷气得跳脚,正追着三少奶奶满院子跑,说要把她绑了送回娘家去。现在清风院里正闹得人仰马翻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今儿都出了门。大少奶奶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让人来请您过去劝劝三少爷。”任家谁都知道,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中。性情古怪孤僻的任益均也就和三房的五小姐能说得上话,也不会轻易给她脸色看。这待遇,连三少爷的嫡亲兄妹都没有,也难怪大少奶奶赵氏会求到这里来。
大嫂请她过去,任瑶期只能赶紧换了一身衣裳去了清风院。
她进去的时候任益均已经是跑不动了,正靠在东厢廊下的一根大柱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一群丫鬟婆子都围在他周围给他顺气,递茶水。
任益均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他对面的西厢廊下的齐月桂:“你给我过来!”
相较于任益均的狼狈和疲惫,齐月桂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乱,她看着任益均笑嘻嘻的,然后缓缓摇头:“不过来!”
任益均气得直跳脚:“你过不过来!”
齐月桂眨了眨眼:“就不过来!”
“你!”任益均将一群婆子丫鬟都挥开,指着齐月桂狠声道:“你给少爷等着!少爷今天要是抓不住你就不姓任!”
任益均的丫鬟见他又要跑过去追人,急的直冒汗,连忙拉着任益均的衣袖劝道:“三少爷,还是让婆子们帮你把三少奶奶绑……追过来吧?您歇一歇?”
任益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齐月桂就在对面笑道:“对啊对啊少爷,您追不上我,还是让丫鬟婆子们代劳吧?反正到时候你还是姓任的。”
任益均闻言气得牙痒,一把推开拦路的丫鬟:“不用!都给我让开!”
带着任瑶期进来的大少奶奶连忙喊道:“三弟,三弟妹,五妹妹来了,你们别闹了!”
任益均这才停住步子看了过来,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任瑶期看了任益均一眼,这么一看却是愣了愣,任益均可能因为跑动过,这会儿脸上带了些潮红,额头上还有汗,眼神也比他卧病在床那会儿清亮了不少,竟是看不出来他身上常年带着的那股子阴郁之气了。任瑶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活力的任益均。
这么想着,任瑶期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齐月桂一眼,齐月桂注意到她的眼神,冲着她灿烂一笑:“五小姐,今儿天气好,你也该出来走走了。”
任瑶期也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们今日这是?”
任益均一听到这个就来起,气呼呼地走到任瑶期面前道:“瑶期你来瞧瞧这个蠢妇做了什么!她竟然把我好不容易养活的兰花给连根拔了出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全都救不活了!”
齐月桂连忙道:“我不知道那是兰花,它又没有开花,看着就像是杂草。我只是想要用那几个花盆种些别的。”
说着齐月桂自己走了过来,一边摇头道:“少爷,我已经认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再种回去还不成吗?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的,气坏了可是自己的身体。”
任益均嘴角抽了抽,然后趁着齐月桂靠近的时候一把擒住了她的胳膊:“我看你还往哪里跑!蠢妇!”
齐月桂被他抓住了到也不怕,反而笑嘻嘻地道:“咦?从毒妇又变成蠢妇了?既然现在少爷您抓住我了,那就任你处置好了。”
任益均看着齐月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而为难了,他能怎么处置她?
打一顿?太粗鲁了,不像君子所为。
骂一顿?这蠢妇嘴皮子比他还利索。
抓住齐月桂胳膊的任益均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觉得好笑,她出言给任益均解围道:“三哥,三嫂不是说要帮你把兰花种回去吗?”
任益均闻言眼中一亮,用另外这一只空下来的手趾高气扬地指着齐月桂道:“你若是能在一日之内把那几盆兰花恢复成原样,我就暂且放过你!”
齐月桂眨了眨眼睛,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任益均笑了,他已经确定那几盆兰花已经彻底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至于说要齐月桂买新的回来……
任益均冷笑,把她卖了不知道够不够钱买两株。
于是闹了一个上午的闹剧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平息了。
下午,老太太和大太太回来之后听说了清风院的事情很生气,将齐月桂叫过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罚她跪了两个时辰,要她继续在自己院子里学规矩,不准乱跑,不然就要家法伺候了。
其实齐月桂自从嫁过来之后除了来荣华院和大太太的院子里挨训,还真的没有出过清风院。
齐月桂老老实实地认了错才被放回去。
到了第二日,任益均心情极佳地派人过来请任瑶期去清风院一起验收齐月桂种兰花的成果,其实是想要看齐月桂出丑。
任瑶期对齐月桂这个人越发好奇了,所以任益均来请她她就过去了。
可是当齐月桂捧出来一个花盆,任瑶期看到花盆里种着的东西的时候先是愣了愣,然后又忍笑着撇过了头去。
任益均皱着眉头绕着捧着“兰花”的齐月桂转了两圈:“这是什么兰花?我怎么没见过?”
齐月桂冲着任瑶期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任益均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珍贵品种,少爷应该没有见过。”
任益均将信将疑地看了齐月桂一眼:“当真?”瞧着有些像兰花,他也确实没有见过这种品种的。
齐月桂连忙点头:“当真。”
任益均冷哼道:“不是说要恢复成原样吗?你拿这玩意儿来糊弄我?”
齐月桂遗憾地道:“少爷您不要?不要我拔了再种别的。”
齐月桂说着就要动手去拔,被任益均一把拦住了:“罢了,罢了,这次就不与你计较放过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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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问作者君三嫂是好人还是坏人,乃们自己感受~(~>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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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氏也注意到了任时敏的穿着,连忙问道:“老爷,要先沐浴吗?”
任时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皱眉道:“穿了这么些日子竟是习惯了,被你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得自己发臭了,去准备些热水吧。”
李氏忙下去吩咐人烧水,给任时敏拿衣服去了。
任瑶期凑过去道:“爹爹,你这一路上不太平吗?”
任时敏伸手将任瑶期的头给推开:“别靠过来,爹爹身上难闻得紧。”
任瑶期笑嘻嘻道:“狗不嫌母丑,我不嫌爹臭。”
任时敏闻言哭笑不得,却也不赶她了:“原本打算参加完宫中的中秋赐宴就启程的,却是被一件事情给拖住了,然后又是大大小小的宴请。”
“哦?出了什么大事情吗?”还是萧靖西的病情加重了?回程都成了问题?任瑶期不由得担心。
任时敏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也没有他以往的那些个七七八八的讲究了,揭开碗盖就喝,好在现在天气冷,茶端了过来正好可以入口了。
任时敏喝了两口热茶才道:“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萧二公子在文斗会上露了一次面,不知怎么的被颜相的夫人瞧见了,颜夫人就与太后说想要把颜家千金嫁给二公子。”
任瑶期闻言一愣:“颜小姐?”
任瑶期想起来,上一世的时候颜家小姐也看上了萧靖西,最后还要追着他来燕北。
“不是说萧二公子病了吗?”任瑶期问道,看来应该病得不怎么严重。
任时敏点了点头:“二公子就是文斗会上露了露面,之后就一直在别馆里养病,只到最后的中秋赐宴不能缺席才出来了一会儿。”说到这里,任时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萧二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任瑶期皱眉:“他这次没有与你们一起回来?”
任时敏叹道:“原本是一起走的之前皇帝和太后一直不愿意放人,最后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可是这一路上不怎么太平。先后遇上了两路刺客,最后萧二公子提议他与我们分开走,那之后萧二公子的马车就不见了,不过他离开之后这一路上都太平起来了,看来那些刺客还是冲着萧二公子去的。”
任瑶期听完之后原本已经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萧靖西竟是还没有回来么。
又遭遇了刺客?任瑶期不由得想起上一回自己乘坐他的马车的时候发生的刺杀事件以及他身上的毒,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一年之中要遇上几回?
任瑶期还想要问任时敏一些细节。可是这时候李氏过来了,说洗澡水已经备好了,请任时敏过去沐浴。任瑶期看着任时敏一脸疲惫的样子,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想等任时敏休息好了再来问。
任三老爷回来几日之后。萧靖西还是没有消息,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于萧二公子没有回燕北的事情燕北王府并没有对外宣扬。甚至连任时敏他们都被交代了不要多言。但是任瑶期听任益均说,最近通往京都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马比往常要多了一倍不止。
外头的形势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风平浪静,但是底下却已经是一触即发的紧绷。
之前任时敏还在京都的时候,任大老爷曾派人去京都打探消息,现在任时敏回来了,打探消息的人却是带来了远在京都的二老太爷的信。
这日一早,任老太爷召集了任家的成年男子。任时敏也去了。他回来之后好好休息了几日,终于慢慢的缓了过来。
任瑶期得知之后就交代下去,任三老爷一回来就来禀报她知道。任瑶期猜想二老太爷来信应该是为了任家在南方的煤栈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方雅存扯上关系。
自从任瑶期知道方雅存和卢公公之间的牵扯之后,对于京都的消息她都很注意。
中午,任时敏回来的时候任瑶期就去了他的书房找他。
任时敏很疑惑为何女儿会关心这些无聊的琐碎之事。不过他还是好脾气地与任瑶期说了:“父亲说因为方家的帮忙,任家在江南的煤矿有了些起色。听说明年任家可能还会在京都一带再开四家煤栈,相关文书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任瑶期试探地道:“我记得京都的煤栈需要的文书非常繁琐,疏通关系所需要花费的银钱也不少?”
任时敏想了想道:“听父亲说好像有什么贵人相助。”
任瑶期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僵硬地问道:“什么贵人?”
“这个……父亲好像没有说。”任时敏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没有注意听。
任瑶期低头轻声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别人给了你什么,总是希望从你身上拿到更多的回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任家给不给得起那位‘贵人’想要的。”
“什么回报?任家又不缺银子。”任时敏不在意道。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任时敏说等过完年开春之后,他有可能就要去云阳书院任教的事情,便开口问道:“爹爹,你去云阳书院任教的话,书院每年给你多少俸禄?”
任时敏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任瑶期一眼,皱眉道:“银钱只是身外之物,瑶瑶你不要太在意这些,若是缺什么爹爹让人给你买就是了。至于书院那边,我正想与徐山长商议,不拿月俸。”
任三老爷压根儿就没有看上那点钱,他去书院也只是因为那里有不少与他志同道合的人,他能与他们一同钻研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这次去京都一路上他就进益了不少。
任瑶期就知道会这样。
她暗叹了一声,说道:“爹爹,不是我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只是你记得之前五房被罚了一年月例的事情吗?”
任三老爷恍然道:“哦,这事啊?我记得。五弟还来找我借过银子,不过后来不会知道怎么的被父亲知道了,让人把银子拿走了,还说我若是再敢偷偷给五弟银子就连我一起罚。”
任瑶期点了点头:“这一年五叔他们过得如何,你也看到了?”
任老太爷说不给银子那就是真的不给,原本任五太太有不少嫁妆,支撑五房的支出到也不是问题,只是任五太太的嫁妆大多是一些值钱的首饰,她拿出去典当了几次后任五老爷就不让了,也不准她向娘家借银子。
任五太太当初嫁进来是时候,林家给她的嫁妆都是顶好的,不少人都见过,有些东西一拿出去别人就知道。五老爷也是个要面子的,要妻子用嫁妆来养活他,他觉得脸没有地方搁。
可是任五太太不拿银子出来补贴,五老爷又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五房就立即捉襟见肘起来。任五太太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没过半年就坚持不住了,又开始偷偷典卖首饰。
成亲十几年从来不跟妻子大声说话的五老爷发了大脾气,和五太太吵了几架,两人互不搭理了大半年,直到最近才渐渐缓和了些。
“爹爹,若是有一日你也被祖父罚月例怎么办?”
任五老爷纠结地道:“这……不会吧?”
任瑶期摇了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云阳书院给的俸禄你还是先收下,大不了你留着不花就是,等过个几年你将这些银子都拿出来捐给书院建一座画馆或者书楼岂不美哉?这些银子可都是你自己挣得的,与拿任家的钱建的画馆可不同。”
任时敏被说得动了心,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第二日,任时敏应邀去云阳书院,与任时敏一同从京都回来的人这一阵子都要去云阳书院讲学,任瑶期以要给郡主送信为由也要跟去。任老太太想着任瑶期多去王府走动,可以与王妃打好关系,所以准了她。
只是任瑶期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到云阳城,首先听到的竟然是宁夏总兵吴萧和暴毙的消息。
任瑶期虽然隐约记得上一世吴萧和死的时间就是这一阵,可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
现在整个云阳城都因为这个消息而热闹了起来。
谁都知道宁夏总兵吴萧和是燕北王的妹夫,吴萧和手中掌有整个宁夏的兵权,他对于西北地区的边疆稳定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宁夏总兵一职有些特殊,他是世袭,由老子传儿子,再由儿子传孙子。偏偏要命的是,吴萧和没有儿子,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
吴萧和的突然暴毙所带来的西北地区军权的真空,尽管只是一时,却一定会让各路势力都蠢蠢欲动。
可是这个时候萧靖西却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平安回来了没有。
任瑶期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找了一个信封,往里面装了几根当归,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有署名,就让人连同她给萧靖琳的信一起送去了燕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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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王妃有请
信送过去了之后,任瑶期就在别院里等消息,可是她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直到天黑了燕北王府那边依旧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任瑶期不由得越发忧心。
“小姐,外头露重了,还是回屋吧,小心别着凉。”桑椹将一件夹棉的深红色厚重披风搭在了任瑶期的肩头,轻声劝道。
任瑶期总觉得屋子里气闷,练完剑后在外头的游廊下站了许久,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许久未动,被桑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冷,便点了点头。
这时候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枝上传来了一声振翅的声音,院子里的婆子惊讶道:“咦?怎么会有乌鸦?这可真不吉利啊。”
任瑶期不由得皱了皱眉。
桑椹注意到了,轻叱那婆子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又不是什么稀奇的鸟儿,大冬天里还能看见一两只呢,大惊小怪的!”
那婆子知道大宅门里忌讳在主子面前说不吉利的话,连忙打嘴赔笑道:“小姐赎罪,奴婢这是嘴欠了,胡说八道的,您别介意。”
任瑶期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加明显。
第二日一早,任瑶期让下面的人准备马车,她准备去一趟燕北王府探望王妃。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燕北王妃未必有功夫接见她,她还是想要去看一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不安是从何而来。
是因为担心宁夏的形势,担心曾家会来燕北,担心被任家勾结方雅存自己这一房受到牵连,还是纯粹的只是担心萧靖西此刻安危与否。
一进燕北王府,任瑶期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她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只是仿佛连路上行走的婆子丫鬟们脸色都肃然了起来。
任瑶期来到九阳殿的时候没有见到燕北王妃,是辛嬷嬷接待的她。
辛嬷嬷请任瑶期坐下。让丫鬟给她上了茶,笑着道:“任五小姐稍坐片刻,王妃刚刚去探望老王妃了,奴婢让人去禀报一声您来了。”
辛嬷嬷自上一次亲眼目睹任瑶期救了徐夫人之后就对她很是友好,加上任瑶期与萧靖琳的关系,每次任瑶期来燕北王府。她都会吩咐下头的人好好招呼。
任瑶期忙道:“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日是来王府给王妃请安的。若是王妃有事情要忙还是不要惊动她的好。”
辛嬷嬷道:“老王妃病了,大夫正在把脉,王妃过去守着了。”
“老王妃她身子无碍吧?”任瑶期恰到好处地关心道。
辛嬷嬷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吴总兵的事情,吴夫人还年轻呢。”
吴萧和暴毙。萧微就成了寡妇,还是无子的寡妇,也难怪老王妃会急病了。
可是任瑶期却觉得辛嬷嬷眼中带了一抹忧色。可是以王妃和老王妃的关系来看,辛嬷嬷未必会为萧微母女的处境忧心。
难道还出了什么事情吗?
任瑶期在九阳殿的偏厅里坐了片刻,与辛嬷嬷说了会儿话,在有意无意中探听到萧靖西果然还没有回来。
王妃一直没有回来,任瑶期也不好自己待太久,一盏茶水进了口之后就打算要先告辞离开了。
不想还不等她离开,王妃那边就派了大丫鬟素锦过来了。
“任五小姐,王妃请您再稍留片刻。她就快回来了。而且眼下已经快到中午了,王妃请您留在府上用膳。”素锦笑着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她今日来的早。在王府里也没有坐多久,现在离中午用午膳的时候还早着呢。
不过素锦这话也只是留客的说辞,任瑶期自然不会与她较真儿。她比较好奇的是王妃留她下来要做什么。
并不是说王妃从来没有留她用过膳,但是那都是在萧靖琳还在燕北王府的时候她与萧靖琳一起用膳,萧靖琳离开之后她很少来燕北王府,王妃每日也有很多事情,就算她来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而现在特意留她下来用饭,肯定是有用意的。
任瑶期在九阳殿的偏厅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王妃才从老王妃那里回来。
见王妃来了,任瑶期忙起身见礼,被王妃用手扶住了,王妃笑容亲切地道:“久等了吧?坐吧,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任瑶期先扶了王妃上座,然后才坐下笑道:“也没有多久,辛嬷嬷和几位姐姐一直在陪我说话。”
“哦?你们在聊些什么?”王妃笑问。
辛嬷嬷笑道:“任五小姐喜欢奴婢养的那只猫,奴婢就与她聊了会儿。”
接着辛嬷嬷又挑了些关于“白雪”的有趣的事情说了,惹得大家都忍不住发笑。任瑶期有暗中注意王妃的神情,却是看不出来什么,所以也猜测不到王妃留下她的真正用意。
直到一番说笑之后,王妃吩咐辛嬷嬷道:“你带人去厨房瞧瞧,吩咐今日不要送斋菜过来,瑶期留在九阳殿用膳,就按琳儿在家时候的例来,菜做得爽口一些。”
任瑶期不由得道:“王妃在吃斋?”她以前与萧靖琳一起用膳的时候并没有注意道王妃是吃斋的。
不想辛嬷嬷却是道:“王妃吃了十几年斋了,只有郡主留在九阳殿用膳的时候王妃才会吩咐厨房送荤菜过来,不过王妃自己是只用素菜的。”
萧靖琳喜欢吃,有她在的时候通常是摆了慢慢一桌子佳肴,有些因为郡主要求高品相太好的,甚至看不出来是荤还是素,任瑶期与王妃用过几次饭,注意到她用得很少,也只当她是胃口不好。
辛嬷嬷退下去了,还将殿里的侍女都带了下去,只留下了素锦和绮罗两个随侍。
任瑶期知道王妃要与她说正事了。
果然,王妃起身对任瑶期道:“你跟我来。”说着王妃就往内殿走去。
任瑶期没有多问,起身跟在她身后。
九阳殿的内殿任瑶期以前也跟萧靖琳来过,这里是王妃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一般不接待外客,只会一些关系亲近的人。
王妃招手让任瑶期与她一起坐到了软塌上之后才对素锦和绮罗道:“你们也先出去,没得我的吩咐不要让人进来。”
素净和绮罗也应声退下了。
任瑶期见内殿里只剩下了她与王妃两人,不由得越发好奇。
王妃却是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吃了十几年的斋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任瑶期想了想:“难道王妃与佛有缘?”任瑶期自然是胡诌的,不过这种说法最安全。
王妃摇了摇头,叹道:“并不是,其实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并不信佛,甚至见家中的长辈遇事就跪佛堂求佛祖保佑,还觉得好笑。”
任瑶期没有插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还不需要她插嘴。
“后来我生下靖西,他……他身体不好,有一次好几个大夫会诊以后都说他活不了了,我听了以后哭得死去活来,可是却毫无办法,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求佛祖保佑。”
王妃的声音虽然淡淡的,却带着一种柔和的坚定:“我向佛祖许愿,若是靖西能好好活下去,我愿意从此以后潜心向佛,这辈子不杀生不做亏心事,一生茹素。”
说到这里,王妃笑了笑,看向任瑶期道:“我佛果然慈悲,靖西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任瑶期听了不由得沉默,她以前极少见到王妃和萧靖西相处的画面,偶尔见到的那一两次母子两人在人前也没有太过亲密的言行。王妃和萧靖西都是持重之人,情感皆不外露。王妃对萧靖琳关怀备至应该是因为萧靖琳是女儿的缘故。
现在听了王妃这一番话,任瑶期明白了,王妃对萧靖西未必就不如对萧靖琳关心。只是教养儿子与教养女儿方式不同罢了。
王妃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忧心再也没有掩饰,“靖西他在回燕北的路上失踪了,燕北王府派了好几路人去找都没有找到,至今还没有消息。”
任瑶期闻言一惊:“我父亲说萧二公子当时与他们分开的时候身边是跟了人的,那些人也一起失踪了?”任瑶期知道那些人都是武功极好的高手,更别提还有跟在暗处暗中保护的人了。
王妃叹道:“只找到了几具尸体,和燕北王府的马匹,另外包括马车在内的其余的人却是不见了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
任瑶期不由得皱了皱眉,她也没有空去想为何王妃好端端的会留她下来特意与她说这些了,她现在也很担心萧靖西的安危。
之前萧靖西没有回她的信她还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不好露面所以没有回云阳城来,但是现在王妃说连燕北王府派出去的人都没有萧靖西的消息,任瑶期也感觉到不妙了。
难道这次那些刺客得手了,萧靖西已经……
想到这里,任瑶期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会的,萧靖西不会这么容易死。
王府的人虽然没有找到萧靖西的人,可是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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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帮还是不帮(粉红570+)
“王妃别担心,萧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任瑶期还是安慰王妃道,尽管这安慰之词未必会起到什么作用。
王妃点了点头,眉峰轻蹙让她眉间的纹路微现:“但愿如此,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王妃顿了顿,然后看向任瑶期道,“我今日留你下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王妃请说。”任瑶期点头道。
王妃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想请你帮我去向献王借一个人。”
竟然牵扯到了献王府?任瑶期心里惊讶不已。
可是这话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王妃若只是想要她帮忙,那她就冲着萧靖西两次三番助她的情谊她也定不会拒绝。
可是如果牵扯上献王府的话就要复杂得多了,且她也做不了献王府的主。
至于堂堂燕北王府竟然要向废献王要人,要的是什么人,王妃怎么知道献王府还有人可用这些,任瑶期也没有做什么表示。
献王府在燕北王眼皮子底下养了一帮戏子真正的用意是什么,燕北王府未必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从这一点而言献王其实应该感谢燕北王府。
似是知道任瑶期的为难,王妃叹道:“我也知道这是我强人所难了,只是……”王妃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笺递给任瑶期,“你看看吧。”
任瑶期伸手接过,在打开的那一瞬,一眼看到信上熟悉的字体她就知道这信是萧靖西亲笔所写。
信上面只有几简单的话,就是交代王妃若是他这一次不能顺利回燕北,让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去找献王,找他借一个人,至于借的是什么人萧靖西并没有提及,只是在末尾随意的提了一句必要之时可以找任五小姐帮忙。
“我正在想怎么接你来云阳城,不想你自己却来了。又来了燕北王府。”王妃道。
任瑶期将信看了两遍,也没有想明白萧靖西说的那个人是谁,不由得皱眉问道:“萧二公子信中提及的要向我外祖父借用的,不知道是哪一个?”
王妃摇了摇头,又犹豫道:“他没有提,我也不知道。也许献王知道?”想了想,王妃又道,“我只知道靖西的人是晋州附近失踪的。”
“晋州?”任瑶期不由得皱眉。
晋州,河中,绛州。慈州,隰州五州皆属河中府管辖,任瑶期知道这里是她曾外祖母宛贵妃的家乡。据她后面所了解到的一些事情推测,宛贵妃在世的时候曾经对这一块地方有过一番经营,如果她的儿子献王最终没有办法问鼎那个最高的位置,这里将会是她给自己的儿孙谋求的一块封地。只可惜,这一步退路最终还是没有用上,献王被逼来了燕北,还失了爵位。
任瑶期一直以为献王既然已经退到了燕北,那么对河中那一块就彻底失去了控制。毕竟颜太后的人不会坐视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出现一块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地界,这些年来也没有看到献王与燕北以外的地方的人有过接触。可是王妃的话和萧靖西的信却是让任瑶期不由得多想了。
难道晋州与献王府还有什么牵连不成?
想到这里,任瑶期又不由得想到上一次她在宝瓶胡同外祖家的时候萧靖西找上门来的事情。
当时萧靖西与外祖父还有过一番谈话。只是谈话的内容她并没有听到。
王妃又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宁夏出事了,王爷又因为北疆战事而去了武州,若非现在情势逼人。燕北一个不好就会大乱……”
任瑶期缓缓道:“王妃,我帮你走一趟宝瓶胡同。”
王妃闻言话语一顿,不由得一喜,握住任瑶期的手道:“这便好了,幸苦你走一趟了。”
任瑶期笑着道:“一直以来瑶期承蒙王妃和郡主照顾,这次不过是替您跑一跑腿罢了,哪里有什么幸苦可言。”
王妃摇头道:“你说得这么容易,其实我都明白。不管献王那边如何答复,燕北王府都欠了你一个人情。”
王妃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所以她能明白任瑶期的为难之处,可是即便是为难任瑶期还是答应走一趟,王妃是要领她这个人情的。
任瑶期闻言笑了笑。
其实她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现在并没有王妃想的那么为难了。萧靖西既然没有在信中提到要借的是什么人,那就说明他之前跟献王可能有过什么协定。毕竟以萧二公子的心计谋算,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而且任瑶期也愿意相信萧靖西的为人,他既然知道献王府的艰难和她的处境,还在信里特意提到她,那就应该不会真的让她做为难之事。
既然萧靖西可能已经在事先就与献王府商量好了,那她走这一趟就真的只是为他跑一跑腿,还赚了燕北王府的一个人情。
这么想着,任瑶期心里安定多了。她想到萧靖西竟然还能在之前就算计到这些,那么这次失踪肯定是事出有因,并非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任瑶期收好了萧靖西的那一封信,对王妃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下来用膳了,这就去宝瓶胡同。”
王妃道:“还是用晚饭再去吧,已经快到午时了。”
任瑶期摇头:“萧二公子还没有消息,我还是先去看看外祖父那里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好。”
任瑶期这话也并非是虚情假意,她是真的担心萧靖西是不是遇上了危险,而且献王府已经注定了与颜太后一系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燕北王府与朝廷也仅仅就差彻底翻脸,这个时候献王府与燕北王府结盟的话对献王府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妃闻言却是越加感激。
任瑶期起身行礼告退,王妃也不好再留,叫来了侍女素锦,让她送任瑶期出门。
任瑶期才走出九阳殿,就看见有个陌生的嬷嬷匆匆跑了过来,素锦见了连忙上前道:“周嬷嬷,是不是老王妃那里又有什么事情了?”
周嬷嬷道急道:“老王妃又把药吐了,说是太苦了不肯喝,奴婢来请王妃再过去瞧瞧。”
素锦道:“我等会儿与王妃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大夫再换一剂不那么苦的药。周嬷嬷去没去过二夫人那里?二夫人说的话老王妃说不定还肯听一些的。”
素锦之前陪王妃去探望过老王妃,见识了老王妃自己心情不好就在众人面前给王妃没脸,瞎折腾的行径,心里很是替自己主子膈应。
所以她很含蓄的表示,我们王妃的话老王妃又不会听,你来这里还不如去请二夫人。我们王妃能做的只能是让大夫改药方子了。
那婆子只是个被指派来的二等婆子,见素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应了一声,有转头往二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素锦又接着送任瑶期出门。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燕北王府里也热闹着呢。上一世吴萧和死了之后,萧微母女好像被老王妃接回了燕北王府,如果这一世还是这样的话,燕北王府以后还会更热闹的,也不知道王妃能忍到几时了。
任瑶期的马车从燕北王府出来之后就去了宝瓶胡同,进屋的时候已经到午时了,容氏正在听楚楚报今日中午的菜单。
见任瑶期在这个时候过来,容氏很是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地吩咐楚楚又加了两个任瑶期喜欢的菜。
吩咐完了之后才笑着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也不先派人来说一声。好在家里有些春生他们昨日去打回来的野味,你正好来尝尝鲜。”
任瑶期笑道:“那我也算是歪打正着有口福了?”
容氏失笑:“可不是。”
等楚楚吩咐人上茶出去之后任瑶期才问道:“外祖父呢?不在家吗?”
容氏有些惊讶任瑶期来找李乾:“与你舅舅在后院听戏呢,你找你外祖父何事?”
难怪任瑶期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到后院里有丝竹声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任瑶期想了想,问道:“外祖母,那一次萧二公子来这里找外祖父是为了什么事?”
容氏闻言看了任瑶期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问这个,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容氏心里有些不悦,这不悦不是针对任瑶期的,而是因为这些事情本不该牵扯进她女儿一家。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将之前王妃交给她的萧靖西的亲笔信递给了容氏:“我刚从燕北王府过来,我父亲这次原本是要与萧二公子一起回来的,不想在路上却是遇上了几拨刺客,最后萧二公子与我父亲他们分开了而萧二公子的车架在走到晋州的时候突然失踪了,现在连燕北王府的人都找不到他。”
容氏接过信之后打开开了一眼,原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任瑶期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萧靖西与献王这里之前并没有过什么协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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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这是一盘好大的棋(粉红600+)
容氏将信看完之后就撂到了炕几上,看着任瑶期道:“是萧靖西让燕北王妃交给你的?”
任瑶期察觉出了容氏话中的不悦,正想说些什么,容氏已经皱眉说道:“我之前还以为萧靖西年纪虽然不大,为人做事倒是沉稳可信,不想却原来是我高估了他。”
任瑶期听出了容氏话语中的不悦,怕她怪罪萧靖西,忙道:“外祖母别生气,这事儿其实也怨我,萧二公子他平日里帮了我不少忙,与我也算是熟悉,所以这次才会让我送信过来,其实……”
容氏却是越发皱眉道:“你是说你与他走的很近?”
任瑶期不由得哑言,这要怎么回答?说不近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她一个未婚女子与一个未婚男子走的近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容氏看着任瑶期的表情不由得若有所思。
任瑶期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和萧靖西之间的牵扯,却听见容氏淡漠地道:“萧靖西失踪不见了,这与我们献王府有什么关系?你回去告诉燕北王妃,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了,至于萧靖西心中所提的那个人,我们不知道是谁。”
容氏的回答有些出乎任瑶期的意料之外,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应道:“我知道了,外祖母,这次是我思虑不周,给您和外祖父添了麻烦,下次我会小心的。”
或许是萧靖西与献王府的协议条件还没有达成,也或许是献王府出于某种考虑,现在反悔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任瑶期可以插手的。献王府有献王府的立场和考量,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硬要献王府改主意。
而且她对这件事情的始末毫不知情,就算她想要促成献王府和燕北王府之间的合作,她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可是尽管如此,任瑶期还是有些难过,她担心的是献王府现在不愿意帮萧靖西。萧靖西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如果萧靖西回不来那……
或许她应该问清楚萧靖西和献王府之前约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补救?毕竟如果献王这边不可能帮忙的话,燕北王府也不是没有人。
这么想着,任瑶期心神也定了下来,只是她不知道容氏愿不愿意告诉她。如果容氏不说,她又要不要想什么办法来劝说?
容氏将任瑶期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只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看着碗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瑶期正想好了说辞,想要开口,却听见李乾的声音在外头道:“谁在里头?”
楚楚回道:“回老爷的话。是任五小姐来了,正与老夫人在屋里说话呢。”
李乾“嗯”了一声,然后脚步声离着离着这里原来越近。走进来了。
果然,不多会儿李乾就出现在了帘子边。
任瑶期忙起身行礼:“外祖父。”
李乾点了点头:“瑶期来了啊,容氏,让厨下把那些野味都烤了让她尝尝。”
容氏起身,等李乾在炕上坐下之后才与任瑶期坐下,笑道:“妾身已经吩咐下去了。”
李乾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炕桌上的那封信,他看了看容氏和任瑶期。然后伸手将信拿起来四平八稳地打开看了。
任瑶期也没有多想,以为李乾也与容氏一样会拒绝萧靖西所求,不想却听见李乾狐疑道:“萧家小子怎么这会儿才来信。人不是已经派去给他了吗?难道还没有到?”
任瑶期闻言一愣,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李乾:“外祖父,你是说他向你借的人你已经借给他了?”
李乾点了点头。看了任瑶期一眼又看向容氏:“这信不是她带来的吗?你没告诉她?”
任瑶期也看向容氏。
容氏面色不改地笑道:“哦,妾身刚要说,您就进来了。”
任瑶期:“……”
容氏看了任瑶期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妾身只是好奇为何他会把这封信交给王妃,让王妃给瑶期送过来罢了。”
任瑶期郁闷不已,原来容氏看到信之后就知道她白来一趟了,所以后面说的那些话只是试探她,不想她关心则乱又因为容氏是她的至亲而没有防备所以没有看出破绽来,不但为萧靖西辩解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从容氏这里探些口风,现在回想起来任瑶期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任瑶期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这种挫败感了。
李乾闻言也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拿起信又看了一遍,这一次李乾看着看着也皱起了眉头来,然后他转脸问任瑶期道:“这是他交给王妃,让王妃给你的?”
任瑶期老老实实的点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不管她怎么自认聪明,有容氏在这里,她的那点聪明只能算作是小聪明,一不小心就会被那点小聪明给误了。
李乾摸着胡须想了想,就在任瑶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将信放下道:“容氏,我想了一上午,那只驯养了许久的野雁也杀了清蒸吧。”
任瑶期:“……”
容氏好脾气地回道:“今日已经有了一道当归鸡汤,野雁还是先让倚红养着吧。”
野雁和家鸡……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李乾想了想,四平八稳的点头道:“嗯,都是禽类,那就暂且作罢了。”
任瑶期不由得绝倒。
“你们聊着,我去院子里随便走走,刚用了不少点心,消消食。”李乾拍了拍衣摆,起身道。
容氏和任瑶期忙起身,目送他出门。
等李乾走了之后,任瑶期和容氏复又坐下了,容氏才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按常理,任瑶期应该脸红不好意思,然后说自己什么也不想知道撇干净关系的,不过任瑶期却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外祖母,我想问献王府和萧二公子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协议,当然如果实在不方便说的话您也可以当我没有问过。”
容氏不由得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笑了笑:“既然他一个外人都能信任你,我们生为至亲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之前说萧靖西是在晋州失踪的?晋州所在的河中一带是过去宛贵妃留给我们最后的退路。”
“过去?”任瑶期皱眉。
什么时候的过去?现在已经不是退路了么?
容氏叹了一口气:“是啊,宛贵妃留给我们最后的退路并不是燕北,而在河中,她交代我们等燕北和朝廷真正翻了脸,双方打起来无暇他顾的时候我们就能回去河中府,你外祖父手中还有一道先皇诏书,是册封他为河中王的诏书,诏书上的时间在之前的废王诏书之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任瑶期惊讶道。
她之前也一直有些奇怪,宛贵妃与颜太后几十年的争斗过程中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甚至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宛贵妃还处于上风,为何到最后宛贵妃会兵败如山倒一般,势力全数瓦解不说,之后还非但保不住儿子,连自己的性命给丢了。
现在看来,当初宛贵妃一方的形势并非是她想的那样劣势,她经营过的河中一代的势力也并未像外界所以为的那样树倒猢狲散。
献王被她弄来了燕北王眼皮子底下,这样献王的性命受到了燕北王府的庇护,而河中势力也得以逃脱朝廷的视线,继续在暗中发展稳固。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佩服宛贵妃,谋略手段揣摩人心,她都做得无不完美,连自己死后的事情都算计得这么远。
容氏又是一叹:“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没有想到渔翁还没有得利,鹬蚌中的一位就主动找上们来了。”
任瑶期立即想到了萧靖西上一次的来访:“你是说,萧二公子?”
容氏点了点头,感叹道:“后生可畏啊!”
任瑶期却是在想,上一世在她离世之前燕北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已经明朗化了,南北形势也空前紧张了起来,不过她始终还是没有活到看见献王拿着先皇诏书去河中为王的那一日,可能是时机未到,也可能也是因为萧二公子的介入以致当中出了什么变故。
“他知道了宛贵妃在河中给你们留下的退路,所以用这一点来威胁你们为他所用?”任瑶期也不想将萧靖西往坏处想,可是当牵扯到朝争政斗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用好坏来衡量一个人了,每个人能坚持和依仗的就只有立场而已。
容氏摇头道:“不,他只是提出了互利互惠而已。”
见任瑶期看着她,容氏笑了笑,伸手帮任瑶期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就是结盟,献王府与燕北王府结盟。我们在他有所需要的时候借出河中的势力,而他则保证我们在燕北的安危,等到我们回河中的那一日燕北王府不做阻扰并承认先皇的封王诏书。”
原来如此!
任瑶期想着,自己之前猜测萧靖西与献王府之间有协议并没有猜错,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盘棋会这么大。
容氏见任瑶期低头不语,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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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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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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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的话让任瑶期不由得怔忡。
献王府即便还留有后招那又如何?这十几年来为了让朝廷放松警惕了,也为了留给河中一个喘息的机会以期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献王府一家在燕北连一丁点儿实力也不敢暴露。
当年任瑶期的母亲李元香身为郡主之尊,却只能下嫁到任家这种没有底蕴的商户,舅舅李天佑至今也没有娶正妻,除了形势所逼不得不为之以外,也是为了麻痹朝廷,让颜太后一系的人彻底放心。
直至后来任家败落,李氏身死,任瑶期被送给了一个太监,献王府才忍不下去。可是就连当初李天佑去京都救人的时候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暴露半点行踪。
不过现在想来,李天佑能瞒着朝廷的眼线偷偷进京,还能找到任瑶期,这本身也是燕北王府的实力。
任瑶期不由得轻声问道:“我母亲她知情吗?”
容氏将手放下,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知情。你母亲她跟着我们如同丧家之犬般一路从京都来到燕北,她享过别人没有享过的尊荣,也历经过磨难,大起大落,哪里还不知情?只是嫁到任家也是她愿意的。”
“为什么?”任瑶期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如果李氏知道献王府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当年是怎么肯甘心嫁到任家那种家族的?
容氏眼眶微红:“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逼她下嫁,可是她告诉我她是为了献王府的荣耀,为了有一日她和她的儿女再说起娘家姓氏的时候依旧能抬头挺胸。”
容氏的回答令任瑶期惊愕,她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原因。难怪这么些年,李氏即便在任家过的再艰难,她也没有向娘家求助。因为她知道只有暂时忍耐,献王府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可惜这一幕李氏上一世直到死也没有见到,她只能在临死之前求娘家救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知道那一刻她有没有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后悔过。
为了家族的荣耀,任瑶期上一世听任家长辈灌输过无数遍,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得嘲讽。而李氏却是自愿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的婚姻,并且忍受任家带给她的屈辱的。
任瑶期不是李氏,所以她想不通也做不到。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你不是你的母亲。所以你可以选择。”容氏突然对任瑶期温声说道。
任瑶期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
容氏摸了摸任瑶期的头,慈爱地看着她道:“我们虽然与萧家结盟,但是并不意味着需要结亲。萧靖西虽然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无奈他因为自幼身中奇毒,身体不好,并非是长命之相,我不会让你嫁到燕北王府。瑶期,你是个好孩子,你将来可以选择一个如意郎君,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任瑶期听完之后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外祖母,何出此言……”
容氏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一副了然的表情:“萧靖西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你这次应了燕北王妃的请求来这里,王妃是不是对你很是感激?”
任瑶期:“……”
如果说任瑶期现在还说自己不明白的话。那她就是在装傻,可惜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她装不下去了。
萧靖西……
她没有想到。他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目的竟然是为了让燕北王府欠她一个大人情,让王妃对她心生感激。
别撇开别的不说,但是这一份用心,任瑶期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容氏看着任瑶期微微笑道:“他非但借着这个机会向我们表示他了他的心意,也让燕北王和王妃知道,你并非只有一个商家之女的身份这么简单,在有朝一日朝廷与燕北对抗而陷入僵局的关键时刻,你背后的献王府能左右局势,这么一来你比朝廷硬塞给他的女人,或者燕北那些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无不依附于燕北王府而存在的所谓的大世家出身的女子要有价值得多。”
任瑶期:“……”
容氏笑叹道:“能将现在这种局面因势利导引向他想要的方向走,这个后生可真是不简单呐!连我也不得不欣赏他了。只是可惜……他若是个健康的男子……哎!所以说人无完人。”
容氏并不避讳与任瑶期说起这些事情,她这一生经历过不少,很多事情都看得比旁人透彻。也或许是她女儿的婚姻,让她希望瑶期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人。
任瑶期听着脸色却是有些古怪。
她想起了那一次在马车上,萧靖西跟她说他身体没有她想的那么弱的话。当然任瑶期不打算将这话说给容氏听。
之后祖孙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任瑶期现在对萧靖西的处境已经放了些心下来,所以也乐于与容氏聊天。
当说到雷家的时候,容氏道:“雷家的孝期已过,最近雷家的门槛儿就快要被媒人给踏破了,只是雷家家主似乎并不急着续弦的样子。你和瑶华与雷家那个孩子很熟?”
任瑶期道:“见过几次,盼儿那孩子很天真可爱,我和姐姐都很喜欢她。”
容氏端着茶碗沉吟道:“雷霆这个后生沉着稳重不浮躁,倒是难得,他现在年纪也不大或许经历上及不上那些个老狐狸,不过等遇到机会再磨砺个几年十几年,雷家在他的带领下必定会有所作为。至于雷家的正统问题……说起来这燕北又有几个真正的世家?萧家承认了你是,你便是。”
任瑶期没有想到容氏对雷霆的评价这么高,不由得讶异。
容氏见了,笑道:“前几日你外祖父和舅舅外出,马车撞上了他的车,原本错不在他,他却是主动上前来道歉,让你外祖父的马车先走,事后还让人备了礼来赔罪。燕北想他这般年纪的年轻人,能这样沉得住的有多少?”
献王府在燕北处境尴尬,很少有人家愿意与献王府相交,当然献王府也乐得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一般的人若是撞到了献王的马车,撞了便撞了,并不会像雷霆这般做事周全。容氏见多了世情冷暖,所以见到雷霆如此,难免会有些感叹。
任瑶期留在宝瓶胡同用了饭才回任家别院,她刚回去没有多久,王妃身边的素锦就来了,她明面上是奉王妃之命来给任瑶期送东西的。王妃送了任瑶期几匹绸缎和羽缎,还有一篮子秋葡萄。
任瑶期将丫鬟婆子都屏退之后,当着素锦的面写了一封信给王妃,告诉她献王府已经如萧靖西所言派了人过去,不过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多说了。
素锦收了信之后就立即回去禀报王妃了。
因任时敏要在云阳城待几日,任瑶期便住在了任家在云阳城的别院里,任时敏在云阳书院讲完学之后也会回到别院休息。
又过了一日,任时佳派人来接任瑶期去林府,任瑶期与任时佳关系不错,任时佳派人来接她就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任瑶期听见外头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茶馆门口谈论宁夏的事情,就吩咐车夫将车停在一边听了一会儿。
那些人议论说因为吴总兵的暴毙,宁夏如今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好几个原本吴家的部下因为没有人弹压而打了起来,有人甚至想要支持吴萧和唯一的女儿吴依玉成为新一任的宁夏总兵,只是这话一说出来就被不少人给嘲笑了,说是立吴总兵的女儿还不如赶紧的给吴小姐招个夫婿,立她夫婿。
而吴夫人听到之后正有这个打算,所以最近上吴家明里暗里的表示想要联姻的人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何吴小姐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大闹了她父亲的灵堂,将那些人都赶了出去,让吴夫人很是没脸。
还有个书生感叹道:吴家小姐如此彪悍,就算是有宁夏的兵权当嫁妆,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消受得起啊,引起一番哄笑。由此可见吴依玉在云阳城里的名声就很不怎么样。
这些话任瑶期不过是随便听听罢了,她在意的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中年书生说的那一句话,那人道:“我听说南边的皇帝有意从京都新派一位宁夏总兵去宁夏,旨意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不日就会到燕北。”
至于这位朝廷新派来的宁夏总兵是谁,那人并没有名言。任瑶期脑海中却是不由得跳出了一个名字,曾潽。
难道这一世,曾潽还是会来燕北吗?
任瑶期闭上了双眼靠坐在了车壁上,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她的双手却是慢慢的握紧握成了拳。
“走吧。”任瑶期淡声开口吩咐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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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当归当归(粉红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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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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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瑶期从林家回来之后,被告知任瑶华来了。
“三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任瑶期惊讶道。
之前她来的时候邀任瑶华一起,任瑶华没有来。
香芹替任瑶华回道:“三小姐又收到了雷家小姐的信了,所以三小姐就打算顺便来云阳城看看她。”
雷盼儿今年已经开始认字了。自从她会写字之后,任瑶期和任瑶华就会收到小丫头时不时让人捎去白鹤镇的“鬼画符”,第一次收到的时候任瑶华真的吓了一跳,偏偏香芹那个喜欢咋咋呼呼的丫头还在一旁胡说八道那一定是什么害人用的符咒,有人在对她家小姐下降头。多收到几次之后,任瑶华就淡定了。
任瑶华一路上都有些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些了,对任瑶华笑道:“哦?这次又写了什么?拿出来我瞧瞧。”
任瑶华让香芹把雷盼儿的信交给任瑶期。
任瑶期打开信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忍着笑轻声念道:“圈华姐姐圈期姐姐,你们什么圈圈来看盼儿,盼儿圈圈你们了……”
香芹在一边笑得肚子都疼了,被桑椹用手肘枴了一肚子。
任瑶华瞪了任瑶期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原来雷盼儿写信遇到不会写的字就画一个圈代替,每次看她的信就跟猜谜语一样。
任瑶华和任瑶期不方便去雷家看雷盼儿,就派人去给雷家送了帖子,邀请雷盼儿来任家的别院玩。
可惜的是,送帖子的婆子回来禀报说今日一早雷家小姐跟着雷家二爷出门访友去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雷盼儿在给任瑶华和任瑶期写信的时候也经常提及她那位二叔,她的字就是跟着二叔学的,雷二爷可怜侄女没有母亲。雷霆这个当父亲的又太忙,很多时候顾及不上,所以一般都是他照看雷盼儿的,基本上是他走到哪儿都把小丫头带在身边。
雷盼儿不在云阳城,任瑶华也只好与任瑶期一起暂且在云阳城里住几日,两人作个伴儿也好。
等就剩下姐妹两人的时候。任瑶期问任瑶华道:“你今日来云阳城真的只是为了看盼儿?”
任瑶华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是,我只是心里不高兴,不想待在家中,所以找借口来了云阳城。”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道。“昨儿祖母又赏了方姨娘好些东西,今儿早上我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听她说以后父亲来了云阳城,让方姨娘她们也跟来。反倒是母亲要留在任家。”
任瑶期闻言一笑:“哦?方姨娘如今肯见人了?”
任瑶华摇头:“我是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她现在开始见任瑶英她们了,只是喜欢在脸上蒙一层面纱。”
看到任瑶华冷着脸愤怒的模样,任瑶期摇了摇头:“你何必为这种事情生气,祖父祖母给她脸面不过是因为现在需要借用方家的关系,至于到时候谁跟着父亲来云阳城谁又留在任家老宅也不是祖母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她想方设法让任时敏走出任家去了云阳书院,可不是为了让任家二老给方家卖面子的,谁来谁留下也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
至于方家和方雅存……总有与他们清算的时候。
任瑶期轻轻扬了扬嘴角。
任瑶期和任瑶华就这样在云阳城住了几日。这几日任瑶期从献王府那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那就是朝廷果然委派了新的宁夏总兵来,这位新上任的宁夏总兵姓曾。
而萧靖西却是一直都没有消息。眼瞧着任时敏明日就要回白鹤镇了,任瑶期原本慢慢放下去的心有渐渐的提了起来。
这一日雷盼儿终于跟着她二叔出门访友回来了,得知任家曾经送信给她邀请她来任家别院玩。雷盼儿回来的第二日就过来了。
恰巧任瑶期因去了宝瓶胡同没有碰到,她明日就要回白鹤镇了,想要请容氏如果得知萧靖西的消息,让人去告知她一声。现在这个时候,任瑶期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避嫌不避嫌的事情了。
任瑶期是下午去的宝瓶胡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一日难得的是一个大晴天,连一丝风都没有。
任瑶期的马车从宝瓶胡同纵横交错的胡同里穿过,任瑶期靠坐在马车车壁上蹙着眉头想事情,她的手随意地拿起一本放在小几上的书,正想翻开,却看见从书页里掉落了一根干瘪的草出来。
任瑶期一愣,将那根“草”拿到手里才认出来,这竟是一朵萱草。萱草经过熏制晒干之后是可以食用的,这一朵与任瑶期之前从萧靖西那里收到的不同的就是这是一朵已经被熏制过的可以食用的萱草。
萱草别名无忧草,任瑶期想起来自己之前送去燕北王府的那几根当归,不由得心中一喜,问苹果道:“马车刚刚是停在门外吗?”她记得自己刚刚在外祖家的时候是出门之后才上的车。
苹果点头:“是的,小姐。”
任瑶期对外喊了一声“停车”。
马车缓缓的停靠在了路边。
任瑶期隔着马车帘子问赶车的婆子:“刚刚马车停在外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靠近马车?”
赶车婆子以为任瑶期是在怪她偷懒乱跑,忙道:“五小姐,奴婢没有看见有人靠近马车,不过奴婢在中途如了一次厕,这期间有没有人过来奴婢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后面有马车轮子滚地的声音传来,来了一辆马车。
任瑶期原本也没有在意,可是听到外头赶车的婆子咦了一声,然后察觉到那一辆马车似乎就停在了自己这一辆马车的旁边。
任瑶期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坐直了身子,想要掀开帘子,可是手触到车帘子的那一瞬间却又顿住了。
正在这个时候任瑶期听到了旁边的那一辆马车的车壁传来了“笃——笃——笃——”三声沉闷的敲击声。
任瑶期想了想,还是伸手将车帘子掀开了一些往外看去,不想旁边停着的却是一俩很普通的榆木马车,并不是燕北王府的。
任瑶期不由得有些失望,正要将帘子放下来。
不想恰巧在这个对面的马车车帘子却是被掀开了,一张含着笑意清俊非常的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任瑶期的视线里。
任瑶期心里猛然一跳,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萧靖西也不说话,只是浅笑着看着任瑶期又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车壁,任瑶期鬼使神差地也抬手在自己的车壁上轻轻敲了两下。
萧靖西眼中的笑意更甚,当中的亮光似乎能将人灼烧。
任瑶期垂下眼睛,放下了车帘子。
外面又传来了车壁被轻敲的“笃笃”声,因为声音不大,所以除了两辆马车里的人并没有别人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可是这不轻不重的声音听在任瑶期耳中,却是与她的心跳声一样响亮,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最后萧靖西的马车先动了起来,在任瑶期的马车之前缓缓驶出了胡同。任瑶期吩咐驾车的婆子继续前行。
驶出胡同之后,萧靖西的车走在前面,任瑶期的车跟在后面,最后走在前面的车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任瑶期还没有开口吩咐,她的马车却是自己停了。
任瑶期听见萧靖西下了马车,他也不开口说话让任瑶期下车,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
任瑶期想了想,还是示意苹果扶了自己下车。
她每次来献王府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一般都只带了两个心腹丫鬟和一个赶车婆子,并没有别人,现在遇上萧靖西到了少了不少的口舌。
任瑶期走到萧靖西面前站定,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萧公子,别来无恙。”
萧靖西看着她,嘴角微弯:“嗯,我很好。”
明明是很简短很平常的一句话,却硬是被他说出几分别样的滋味来。
任瑶期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时送去给他的当归。
然后又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任瑶期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再以对待平常人的态度对待他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暂时撇开这些不明不白的情绪,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萧靖西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微笑道:“刚刚。”
任瑶期:“……”
见任瑶期不说话,萧靖西继续道:“看到你的信,得知你正在云阳城,我就过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任瑶期想说谁担心你了?可是这话想想任瑶期就觉得牙酸矫情,所以她继续闭口不言。
“我记得当初答应过你会在入冬前回来。”萧靖西的声音里带着些明显笑意。
任瑶期不由得想,不过去了京都一趟,她怎么就感觉到萧靖西的脸皮厚了不少?还是她之前因为不熟所以被他的表象迷惑,以至于忽视了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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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时间不定,可能要明早上才能出来,不要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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