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星际最佳选项（30）
“乖，你想吃什么我回来都给你买好不好？”
廿零依然不理她。
虽然进入待机状态一天很快就能过去，但他现在觉得分开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作为改造人不提供帮助已经算失职了。可是他的胸腔就像堵了一层厚重的棉花，又闷又难受。
他想一直在她身边。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苏纳不免有些心软。改造人的情绪通常比较浅淡，再加上文字沟通的方式，她有时确实也拿不准对方的想法。
文字是冰冷的，意识还会因为情景对话的缘故被阻断。
怎么哄才好呢？
要不亲一下下？但是……身体以后要是换回来了，那得多尴尬。
苏纳又思考起了把改造人当作无性别机器人的可能性。
没办法，她就是那么双标！
女孩沉默良久，廿零以为她离开了，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落寞。
等他慢慢转过身，意外看见对方仍站在原地。女孩明亮的眼瞳只映着他的身影，晕染柔和的光芒。
“别不开心了，来抱一个。”她说这句话时尾声微挑，顺势朝少年张开双臂。
廿零还没反应过来，长腿却提前迈了一步，清瘦身姿迁就女孩的身高弯下来。
抱了个满怀。
季临提前二十分钟到约会的地点等待，以便观察周围。
不远处有家宠物收留所，在里面帮忙的年轻小姑娘在打扫卫生时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严肃的表情抽动了一下。
“怎么了？”另一个朋友看她动作停下，疑惑地问。
小姑娘回过神，示意她抬头，“你看对面那人，好帅啊。”
那朋友顺着将视线投向对面，定格在他身上。那人站在街道拐角处，乌发雪肤。大半张脸被口罩覆盖着，但依旧能看出青年深邃的眉眼，发色比常人要浅一点。
朋友面色冷淡，狐疑道：“脸都没看全就说人家帅？”
小姑娘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义正辞严：“我的直觉不会错的，虽然我不太懂这种情绪，但是和小说描述的一样。也许这就是爱情！”
“……”
“而且你看啊，戴着口罩鼻梁都那么高，这体型，典型的帅哥标配啊！可惜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朋友无语，提醒道：“还是赶紧干活吧，一会儿店长来了就不好交代了。”
小姑娘遗憾地感叹一声，正准备转身。很巧合，那人应该是感受到她们这边的动静，目光准确地投注而来。
女生立刻就呆了，一时忘记反应，一直盯着反而过于直白。
青年一双茶褐色的瞳孔看见她们时微微惊讶，随即轻轻点头，行为很是斯文有礼。
“不仅长得帅，还很有礼貌。”
小姑娘喃喃轻声。哪怕她刚才的行为已经冒犯，对方还是轻易地原谅了她。
真是很温柔的人啊。
朋友懒得理会她了，随口说了一句：“如果你想问他加光脑好友的话还是算了吧，这人多半有分配配偶了。”
“你怎么知道？”
“我的直觉也很准确。”
“……”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她们就看见青年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苏纳怀里抱着一只异变小猫，细心安抚着。
708 星际最佳选项（31）
季临就在不远处，眉眼平静地观察这只长相奇特的动物，小小一团，骨架过于瘦弱了。显然是没有认主的，因为它身上没有特别浓郁的精神力标记。
“路边捡到的，刚带它洗了个澡。”苏纳忍不住揉揉猫咪的小脑袋。实际上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纯种猫咪了，许多流浪动物都是由自然环境中的生物学或化学制剂异变而来。
加上营养不良，这猫的生命看起来格外脆弱。
季临盯了片刻，目光往上淡淡扫过女孩柔和的眉眼，一切信息表明，这样的小生命往往令人怜爱。
“要不要抱抱它？”见青年低眸若有所思的模样，苏纳主动询问道。
闻言，青年淡然笑着，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他学着她的动作，净白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只小猫。然而意外突生，前一瞬刚放松下来的猫咪，被他抱住的那一刻紧绷身体挣扎意味不言而喻。
浑身毛发似乎都警惕地颤起，低叫一声后努力抑制下意识的反应。
它在害怕。
在某些方面，它们比人类更能敏锐地察觉到威胁。
季临体面的笑容终于收敛，平静瞳仁收缩了一下。
苏纳也没阻止，只是弯下身拍拍那缩成一团的小身子，安抚道：“别紧张。”
季临牢牢抱着它，褐色眼波犹如浑水的泥沙，翻起波澜后渐渐沉淀出深沉的颜色。怀里的小生命正无声与他对峙，微露的尖牙试图咬向他的手指。
即使它浑身细胞都叫嚣着反抗，也不敢轻易动作。
季临此时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意味不明。他光用精神冲击就能悄无声息地损坏它的脑子。
苏纳仿佛没有看见，进而温声建议：“你试试收敛一下释放出的精神力。”
青年清淡无波的眼神注视怀里。
“这些动物其实和人类一样富有感情，而且它们的感情更加单纯。”
知道和理解是两码事，尤其需要切身体会。苏纳不紧不慢地解释：“你喜欢它，它就会喜欢你。”
季临紧抓的指节微微松动。半晌，他展眉微笑，目光很淡：“我试试吧。”
苏纳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廿零静静坐在大厦顶楼的猫咖里，他现在是低电量模式。深黑的眼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光芒。
软磨硬泡之下，他还是跟着出来了。前提是不能去打扰原定的计划，只能在这里等。
这家猫咖和下面的宠物收留所有所联系。苏纳所谓的流浪猫其实也是经过店主商量从这里抱下去的。
女孩临走前把少年留在这里，顺便给他点了一盘开心果和一瓶牛奶。
待她离开后，廿零坐着久久不动，像是一尊麻木的雕塑。
其他人路过也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去打扰这副怪异的平衡。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开始默默剥着盘子里的开心果，化身无情的剥壳机器，米白的壳子随着精准的规律慢慢叠成一座均匀的小山丘。
偷偷打量的人们目瞪口呆，只觉得诡异至极。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试探地跳到少年面前的桌子上，一点一点靠近那盘开心果仁……
709 星际最佳选项（32）
廿零此时思维很迟钝，一心注意着外面。靓男靓女同框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头也更昏沉了些。
女孩有意控制着和对方的距离，不过还是离得太近了。她怎么可以和另一个男的离那么近？
少年落寞地抿着唇，迷迷糊糊的想。
好委屈，感觉又要没电了。
等他抽回视线，才发现自己剥的果仁已经没有了，盘子里空空如也。
小白猫甚至还坐在一旁，作为罪魁祸首睁着圆圆又无辜的猫瞳盯着他。这个人类很奇怪，但不影响它坐在这里。
因为他会剥开心果给它吃。
［廿零：……？］
处于混沌状态的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睛无神淡静地看向那只小猫咪。
“我们一会儿给它买点吃的和生活用品吧。”苏纳跟在旁边，始终没有主动接过小家伙的意思。
季临一直抱着，询问：“你要养它？”
苏纳走进百货商场的大门，摇头否认道：“帮忙把东西准备好，这样就能放心送到收留所生活了。以后还能定期去看它。”
季临隐约明白今天的行程就是照顾这只猫。
看起来像临时起意，不过约会最重要的当然是双方参与，所以他不在意任何形式的变化。
苏纳从货架上选好食粮，预定打包机器人准备付款。季临率先一步，十分自然地绑定账户，侧头温声道：“我来付吧。”
“好。”反正分配局会报销一部分的花费，苏纳并不扭捏。
她微低下眼，盯着青年另一只手。可怜的小生命只能时刻保持警惕，降低存在感，但显然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烈的抗拒了。
接下来两人乘坐电梯继续逛。
玻璃地面能让乘客清楚看见自己上升的位置。苏纳不由自主想起前晚切身体验的动作大片，默默往角落走了两步，握紧扶手。
这该死的后遗症导致她现在一看见无障碍高空设施就腿软。
“害怕吗？”季临眼神微闪，思量这或许是牵手的好时候。
苏纳牵起礼貌的笑，顿了顿道：“还好。”
安静了几秒。
“倒是想起了一个有意思的情景问题。”
苏纳突发奇想，接着道：“如果我和猫咪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呢？”
季临基本不需要思考，“无论如何我都会先救你。”
苏纳轻笑一声，将明知故问的点引下去：“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你是我的分配配偶。”季临在脑内推演一遍场景，慢慢说出标准答案：
“当然最重要的是人命关天，人活着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
苏纳眉心微动，从这句话中咂摸出了点滋味，看似不经意问：
“那如果是坏人呢？你救了他，他会杀害更多的人。”
季临：“也是要救的，因为当下他罪不至死。”
“我救他和他杀害别人本质上没有联系。至少我完成了使命，那么今后他做了坏事，我会行使另外的使命。若为此冠上罪名，那坏人也需要重新定义。”
完全无懈可击的回答。
“你认为呢？”青年反问。
苏纳挑选着清洁剂，点了点头：“我也一样，你说的要更好。”
定义的边界把握得非常准确。
710 星际最佳选项（33）
苏纳让机器人打包好物品，顺便设定了路线。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让廿零在上面等太久。苏纳准备收尾，提议喂小猫吃点东西，就送回收留所。
于是两人在附近找了有长椅可以休息的公园，苏纳特意坐在最边缘靠扶手的位置，留出中间的空位。
季临慢慢把猫放两人之间。一松手，小家伙的两只耳朵敏锐地竖起来，紧绷身子瞪着他。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解放了，随时预防他接下来的花招。
季临先是一愣，望向女孩的笑颜无奈。
苏纳静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不发一言，侧颜染上夕阳淡淡的色泽。似笑非笑却明显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季临试着喂它。
倾泻的阳光温和他柔软的栗发和精致的眉眼，青年伸出手，温润的目光令人分不清是温柔还是淡漠。
食物的香气蔓延开。
异变小猫微一瑟缩，圆圆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眸，柔和只浮于表面，如同未融化的冷雪。
季临动作没有变化，沉默垂下的眼波涣散。
懒懒靠在椅子上的女孩眉宇轻挑，唇角微扬：“你看，它吃了。”
无意地提醒让青年重新凝神，感受到手心微微的痒，他瞥了一眼，那只敏锐的猫正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刚开始动作十分迟疑，直到现在才适应。
这种体验很奇妙，季临心中意外荡起涟漪，眼神探究变得复杂而微妙。
小家伙又停下来，僵视着他。
“你吓到它了。”苏纳解释。
不过它没有退后躲开，也是有所进步了。
苏纳缓缓道：“这些孩子比我们更能共情。其实它知道你给它买了很多东西，它看在眼里。”
季临语气轻淡：“它在提防我。”
“因为你的不确定性让它不明白你的做法，你还没有学会爱护它。”
苏纳一边说，一边伸手挠了挠猫咪的小下巴，对方甚至还有意偏头让她挠得更方便些。
“我不会伤害它。”季临缓缓抬眸，眼光深邃，听不出语意：“它觉得我会这么做，为什么愿意吃我喂的食物？”
是因为诱惑吗？而它刚好肚子饿了，所以假意靠近。
而女孩什么都不用做，它都会亲近她。
可是真正的原因却不是这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回去很久之后都在回忆。
苏纳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因为它在给你机会。”
什么？
“即使你有伤害它的可能，对你一直保持警惕，还是试探地吃了食物，我想是在给你爱护它的机会吧。”
这样的逻辑打破了季临所知的常理，犹如不能顺利化解的矛盾。
但部分事物，存在即合理。
他很久都没再说话。
送到收留所门口，苏纳回头准备告别，无意撞见青年安静平和的目光。
小家伙僵硬地缩在怀抱里。
“你想养它吗？”苏纳眯了眯眼，仿佛随口一提。
季临脚步停住，有点呆。
“基本用品都购买齐全，只要你有这个想法随时可以跟店员商量一下，填个信息就可以领回去了。”
苏纳与他告别的时候不忘说：
“很少有人能对它们负责，所以得考虑好了。”
有些东西就是无可替代且说不清楚的。对于这个机器衍生出的意识来说，得先会感，才懂情。
711 星际最佳选项（34）
窗外落日融金，店里休息的人基本都去吃晚饭了。少年歪了歪头，安安静静地坐着。他觉得头有点沉。
苏纳回来就撞见这好笑的一幕。
为了保证稳定，改造人会在一定情况下维持低电量模式，思维意识和反应速度都会大幅度下降。
给他点的东西都乖乖吃完了，也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只小猫自主爬到少年蓬松的头上趴着，雪白柔软的小团子同样安静地呆在上面，软乎乎的睡着了，没有人打扰。
还有一只毛色很花的猫咪站在桌子上扒拉着开心果的壳子，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显然是把这个少年当作摆设了。
“廿零。”女孩轻唤一声，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
少年眼底的荧蓝微不可见，闻声慢吞吞侧头，一身微光重新焕发色彩。
［廿零：嗯。］
苏纳等他彻底醒过来，才走过去牵着他，“走，回家吃饭了。”
［廿零：哼。］
随着系统激活，刚刚所见的每一幕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苏纳眨了眨眼，看着他伸手把头上的毛团子摘下来，然后偏头不再理她。
苏纳只好试着开口：“我们不是商量好的吗？你看我都带你出来了，也没有做出格的事。”
她心虚地摸摸鼻子。换位思考，如果廿零和其他女孩子单独约会，自己还被要求不能阻止……她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不过——
“你答应过我不会生气的。”苏纳控诉，她也很冤！
虽然这句话由她说出来没什么威慑力，还不讲道理。但……
“你有没有听说过，男人不宽容，没有女人疼？”
［廿零：……］
苏纳继续为自己辩证清白：“我全程都没碰到他，而且就在附近逛了两个小时，你都看见了对不对？”
就是看见了才不高兴。
少年紧闭着唇，心里感到烦躁和郁闷。到底也不舍得真的生她的气。
说要跟来的是他，结果答应好了不高兴的也是他。他不知道正确应该怎么做。
无论如何，就是宽容不起来。
“说吧，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可以。”
苏纳闭了闭眼，决定豁出去了。
廿零这才有了动作，眼睛如漆黑的曜石看了她片刻，闪过荧蓝色的流光。
［廿零：那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了。］
“……”完球，豁不出去。
苏纳此刻想死一死逃离现状。
廿零眸光黯淡下来，睫毛轻颤，试图压下芯片发烫带来的疼痛，大脑空茫茫的一片。
那句话输出完全是他下意识的想法，也是最真实的。
作为改造人的他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少年下颌线越绷越紧，唇色被咬得苍白。
苏纳不敢再拒绝，但又不能答应。事已发展至此，只能拿出她最大的诚意了。
牛奶送上来，她先端着喝了一口，舔舔唇：“我喜欢的是你。”
廿零眼睛猛然一睁。
苏纳放下杯子，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也不想和他见面。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可我并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712 星际最佳选项（35）
面容白净的少年怔怔凝视着她，蓦地攥住她的手。
苏纳抬手捏了捏他呆怔的脸，忍住亲上去的冲动，轻声细语地哄道：
“我想这才是最优解，也是最佳选项。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每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楚，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廿零不敢去想。
他几乎停止呼吸，一刻不移地看她。
以为单纯的喜欢就够了，直到心底遗留的空缺渐渐填满。他才恍然醒悟——如此贪得无厌的自己，渴求得到一个回应。
［廿零：我想相信。］
少年深黑的瞳仁水亮如星，如同一直乖乖听话的小孩子终于得到糖吃，得到亲赖。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是选择暂时地把糖果装进口袋里，生怕它掉出来。
［廿零：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苏纳勾着轻浅的笑，故意道：“你指哪一句？”
少年咬了咬唇，全无血色的脸庞垂下，竟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使不得使不得啊！苏纳心口一阵发软，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蛋，赶紧补救：
“嗯，我喜欢你，超级喜欢。”
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苏纳带廿零去机甲训练场的时候，老教授和其他研究小组的代表都已经到了。
整个场地都清空，只留一台庞大威风的银白机甲屹立在高台之上。这台万能机甲集力量与速度为一体，是功能型“巨人”的佼佼者。
飞艇在空中游荡，全方位捕捉操作过程的的细节。
廿零上去之前，苏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父亲般的口吻认真道：“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还没等少年有所反应，万恶的情景对话虽迟但到。
［触***景：离别］
［1.我会等你回来。］
［2.我们分手吧。］
［3.祝你一路顺风，他日顶峰相见。］
不出所料的离谱。
家人们谁懂啊，这次根本不搭边！
苏纳翻了个大白眼，语气跟念书似的：“我会等你回来。”
她退后脚步，做出一个鼓励的手势，扬起眉梢，声音夹起：“总之加油哦！哥哥~”
［廿零：……］
回到展示厅，众人分工明确，正专注地观察着不同的数值。
若说对这改造人实力的认可，一开始必然是没有的。随着现场那台巨人的表现，研究人员的脸色逐渐骇然。
看似笨重的机甲身形如电，势如破竹地打出一连串的动作，一击比一击更加有力，掀起呼呼阵响的劲风，令人心胆俱寒。
行驶在规定的跑道上时纵跃如飞，在摄像头面前晃过一道道银白色残影。所有复杂的功能一并协调，操控精准无比。..
用人体来进行比喻的话，熟练堪称恐怖，动耳朵都是最基础的，这可是连细微的头发丝都能操作的程度。
多么可怕的精神力控制啊！
全程跑下来不过十分钟，并非规规矩矩按照要求行事，反而带有很强的个人习惯。
结束得过于突然导致所有人都呆滞了，截取仪表盘上的数值才有人惊呼道：
“我的天呐！这也太厉害了！”
这可以代表新的里程碑，交付给上面进一步说明军队改造计划是可行的。
713 星际最佳选项（36）
等他们心情平复下来，苏纳好心提醒道：“仔细看看，这些数值是你们最开始设定的那样吗？”
人们看来看去，犹豫着翻出电子档案，一项一项地查看。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这是什么情况？
根据以往设定的数值，哪怕将公式进行演变，也不可能推算出现在的结果。
优秀是件好事，但这样的优秀不在控制范围内，那还是好事吗？
“从我接手情感培训的那时候起，改造人就已经不再受后台信息的影响了。这类情况需要单独上报给国会讨论。”
女孩静然卓立，顶着恬淡小脸不苟言笑时，同样感觉威力四射。
很快就有人将情况如实上报。
那么多技术人员在现场证明，不怕不引起联邦首领的重视。
事毕。
苏纳把人接回来，倾身附在廿零耳边悄悄道：“干得漂亮。”
一个情感专家在技术领域不宜涉足太多，否则难免遭到怀疑。太低调又不会被重视。
那么就用事实来说话，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提前和廿零约定好，用自己的方式适当演示一遍。
苏纳实话实说：“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怕你直接突破季临上将的记录。”
她的目的只是想引导上面的人意识到，不受控制的利器是多么可怕。真正的机器意识不会违背得那么全面，所以更让人容易忽略潜在风险。
万一廿零一个手没收住，全部暴露完了才是真的完了。
少年脸色慢慢低沉下来，关注的重点全在女孩说的后半句，担心他超过那人留下的记录。
［廿零：为什么你那么在乎他？］
问出了的那一刻，他垂落下眼帘试图遮掩眼底的不甘。
苏纳呆了呆，该说不说男人心海底针，她迟疑了好半天才略带疑问地道：“季临？”
少年微微偏头，面无表情。
他一点都不喜欢女孩说出这个名字。
苏纳：“……”孩子，你知道这是你本名吗？
苍天啊大地啊圣母玛利亚，兜兜转转还是绕不开这个坎。
“不是在乎他，而是在乎你。”苏纳加快脚步，走到少年面前用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
“如果你超过了他的成绩，你就很危险。”
一旦将两人的信息拿来仔细作对比，再根据推导发现上将大人的成绩完全符合定律。真的很难不多想。
廿零低垂着头，睫毛轻轻颤动：［不是喜欢我吗？那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好不好？］
苏纳麻了……
本以为这茬过去了，原来还没有过去。
“这样，我们先把这件事存个档。”
苏纳灵光一闪，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等回去机会合适了再进行讨论。”
老教授已经在发消息等她了。
现在她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
廿零默不作声的把她的话全部记住，简单发送了一个哦，静静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失去精神。
“情况怎么样？”苏纳把隔音门关好，坐到对面的空椅子上。
长长的桌面上还摆放着一些零件和安装工具。
老教授反复看着回放，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714 星际最佳选项（37）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这初代改造人的行为方式和上将大人当初不失毫厘。”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负责那人的机甲改装，有些地方会根据个人习惯反复调整，以便让机甲整体协调。
今天这一趟观察下来，他发现需要更改的地方基本别无二致。
苏纳坐直身子，回答：“因为改造人最初采用的就是他的模板。”
“廿零作为初代，只有稳定了才能进行量产。但现在开发者那边遇到了问题，短时间内也无法解释。我猜测关键可能在于大脑开发徒然多出的2％。”
也就是说目前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老教授思考着，慢慢道：“这么说，是季临上将的基因模板改变了？”
苏纳移开目光，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既然是我的分配配偶，我希望知道他发生过的事。”
“最好是近两个月。”
这个理由应该足够合乎情理了。
枪炮齐响，轻重武器火力全开，如疾风暴雨一般仰头扑面而来，战火的硝烟弥漫整片星域。众多星际航站临时关闭，全力进行防御。
战火频发的地方往往伴随着磁场和能量紊乱，不及时清理就会波及附近的生命体，诱发变异隐患。
目前队里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将这些星球残骸彻底炸成碎片，将危险因素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报告上将，前方星域已派遣N83机甲队出动。”下属来报。
另一支队有人急匆匆反馈消息：
“编号7085星球情况异常，除去无法行动的伤员，其他人都用量子跃迁炸弹转移。”
季临不堪其烦地皱了下眉。
保卫帝国，防止异族入侵是他的职责。人活着能创造更多价值，就好像是他诞生之日起就输入在脑子里的定义。
过于智慧的大脑能让他完美做好计划之事，可严格执行的程序多了，难免会觉得无趣乏味。
看着队友们忙碌的身影，有时也会觉得疑惑，即使他参与其中，也无法彻底感同身受。团队凝聚力没有笼罩于他身上，他只是按照要求做好这一切。
完美无瑕，又如旁观者一般。
冷静得不可思议。
“结束了。”祈队组织遥控关闭，离开舱门，将情况如实核对。
舰队执行长官拍了拍旁边队员的肩，表情僵直的微笑：“恭喜大家平安归来，这次的任务依然圆满完成。”
虫族首领已被迫缴械投降，暴乱的区域得以控制，多亏大家齐心协力。
当然最关键的是依靠季临上将的指挥，毫不拖泥带水。
那么接下来就是收尾环节，该决定落败种族的去留，那些普通族群按照规定是要全部绞杀的。
“还是像之前一样吗？”舰长用光脑联系上将询问。
帝国核心技术不容旁人泄露，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青年孤身而立，习惯性准备应允。
淡淡环视的眼光停留在透明屏障外，看见那一双双惶恐无助的神情。这些情感衰退者不太能正常表现情绪，如今脸上显露出的绝望却无比自然。
“……我之前是怎么做的？”他微顿，突然问道。
715 星际最佳选项（38）
“啊？”
舰长语音一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回想道：“按照星际第1026条规定，凡落败种族一律夺取其威胁性。”
季临眉心微低，摇摇头问：“我指的是更早以前，这种情况我是如何处理的？”
“……”
一时竟没人能够接住这话。大家对于上将大人的印象多半隔着深厚的偶像光环，向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也不会出错。
更早以前的上将啊，记不清了。
季临对于那段记忆也逐渐模糊，有时会感觉是另一个人，那人不是他。
他和他的想法不一样。
“不是所有种族都应判其罪名。”一道响亮的声音传出，人们纷纷转脸去望。
是祈队。
只有祈队还记得，认认真真重复曾经的话：
“您说过的，这些异族并非罪无可赦，失去首领的族群可以押入各个旁系星监狱工作，干活达到指标便能在那颗星球上获得自由。”
相信很多异族子民只是缺乏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把季临上将当作自身标杆，一生都在追随这个永远不会出错的人。
虽然现在的形式和以前不同了，但他仍然记得这些话。
季临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有种温柔的错觉。他忽然恢复成以往那样，温声道：“我知道了。”
“结束后去领取奖励吧。”
舰长愣了愣，还在等待他的指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自然是照旧执行。
那些异族活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于情于理都不在他拯救的范围之内。
何况他不懂情，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可是……
“暂时先关押起来。”季临微眯起双眸，听见自己说。
这个机会留给所谓无辜之人远远算不上。
他只是选择在这一次，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边苏纳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盘新鲜的草莓，咬了一口草莓尖尖悠哉悠哉地看电视。
廿零一动不动挺直地坐在她旁边，黑瞳紧盯着屏幕。
过了许久，他终于意识到对方忘记了某件重要的事，双瞳偏移目光仿佛埋没冰层。
苏纳被他看得不自在，想了想把草莓屁屁咬掉，重新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大草莓递过去，“给你吃。”
她不喜欢吃草莓屁屁，所以也不会给对方吃草莓屁屁。
可惜少年似乎并不领情，浑身散发着淡漠气息，还自带冷风凄凄的氛围感。
？？？
谁能告诉她这孩子又怎么了？
虚空中投映着面板突兀地遮住屏幕，只见上面显示：
［检测到机会合适，已自动读档。］
苏纳眼角跳动两下，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令人头秃的存档问题。
不和季临见面是不可能的，这个事想打岔过去也不可能。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苏纳深吸一口气，把草莓盘子放在桌子上，搓搓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你听好了，现在我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看着少年净白的脸颊，眸光半明半暗，不容忽视。
她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灵魂互换，这种情况在混乱的星系体制中并非不可能，我需要和他接触才能弄明白其中的原理。”
716 星际最佳选项（39）
“其实你不是你，他也不是原来的他。你和他的记忆都被继承了，所以真实是他是你，你才是他。”
“这个秘密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将它分享给你，千万不能让别人察觉。”
苏纳好不容易说完，一抬眼正对上少年的眼睛，薄薄的眼皮耷拉下来，抿了抿唇。
表情十分麻木。
像是觉得她连这种假话都能编，不可思议。
苏纳：“……”
也是了。
如果有人徒然告诉你，你和另一个人交换了身体，连记忆也是别人的。试问几个人能信？
“加上还有分配局的安排，我暂时还得和季临保持联系，你觉得呢？”
苏纳说着不免心虚，这话听着还挺渣女。
廿零瞳色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神默然凝聚在她脸上。半晌，他弯了弯唇有些自嘲。
［廿零：好。］
想什么呢，能待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宽大的办公室布置简洁，关门时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小助理把文件归类放好，暗暗兴奋地转头看向上司。对方坐在牛革皮质的滑轮椅上，点了下头，“可以了，回去吧。”
她话音一落，小助理非常爽快地转身就走。毕竟是难得的带薪休假，还是整整一个月。
苏纳无奈笑了下，将最后的记录给格雷总司令传输过去。
这个阶段她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按照剧情的发展，接下来还有个重要的时间点。
过几天国会商量的政策就会公布开来，相当于项目公示阶段的体验服，到时候会让年轻优秀的指挥官带领队伍回到上帝之眼的区域进行检测工作。
大概就是下一次交换灵魂的结点，原主的死亡倒计时所剩不多了。为了保证改造人的稳定，各方面的专家都得负责跟进自己的模块，一路随行。
苏纳确认过这次交换确实纯属意外，也就放下了心。
是时候将改造人送还回去了，迟早的事，这是她没有权利阻拦的。
廿零一直很安静，背后窗台漫入的灯光显得微微的凉。他垂着眼，遮住眼底黯然。
因为要原封不动的送他回去，苏纳就把他刚来时穿的那件衣服找出来，给他换上。
实验基地派人来收休眠舱，少年站在里面，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指尖连通到脖颈处莹莹泛着蓝色的光芒。
他的眸光没有原来那般精神了，直着眼睛看她。
［廿零：我们还会再见吗？］
苏纳忙着处理后续事宜，和工作人员对接情况，瞥了一眼面板，没想太多，“会的。”
“我会来找你的。”
他神情微微恍惚，随后点了点头，慢慢闭上眼陷入休眠。
等人已经全部撤离，苏纳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由感叹这段相处的时间过得真快。
她打包了一些行李，等睡一觉起来，叫送货机器人上门帮忙运送。
跟进工作时大概要在舰艇上住宿，专家都有分配单人房间。苏纳在大厅等候还听见旁边的人在议论：
“好期待啊，还是和季临上将一起出任务。”
另一个熟人不由打击道：“说的好听，我们只能远远地观看，根本没机会搭话。”
717 星际最佳选项（40）
这些专家和苏纳一样，工作期间都是围绕着改造人，不过他们是参与后台信息评估与指导，和情感类属性不相同，不需要频繁的和改造人见面。
苏纳漫不经心地翻阅电子档案，熟悉流程。
“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帮忙，据说季临上将是有分配配偶的。”
“真的假的？是琪琪长官吗？我觉得他们看起来无比般配。”
这些人一本正经地八卦起来和读书没什么区别，后者虽然惊讶，但依然在客观地推理。
苏纳手一顿，觉得有些好笑。果然精致的皮囊在哪里都受欢迎，何况各方面的能力都很突出，组合起来简直王炸。
马上就要进入星际传送门了。舰艇在广袤无垠的星海中穿过，苏纳正欣赏窗外的景色。
“你好，请问你是111吗？”特琳走过来搭话。
苏纳看了她一眼，点头。
对方便亮出自己的牌号，说道：“我是112，就住在你隔壁。”
“我们待会可以一起上去吗？”
苏纳没什么异议，只是奇怪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是111？”
她分明看见这个女生是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的。
“很简单啊。”特琳平静地回答：“就像看清楚小球放进哪个杯子，移动杯子时记住轨迹就行了。”
她说得十分轻巧。苏纳回想分房间的时候确实是将数百张牌子当众翻面，进行打乱后抽取。
所以这个女生为了提前找到室友是把所有牌子的移动轨迹都记住了吗……
好诡异的感觉。
哦，很可能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只有她不正常。
“你是负责哪个模块的？”
特琳随口一提，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特琳，负责震波分析。”
苏纳：“乔纳纳，负责情感模块。”
特琳：“好厉害！”
苏纳：“……”
特琳调出签名版，瞬间化身小迷妹，“原来是你啊，我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了，能麻烦你给我签个名吗？”
她的表情因难得的激动显得更加诡异。
苏纳心情复杂地给她签上名字，顺口道：“如果你对情感表达感兴趣，欢迎你找我。”
“好的。但是……”
特琳面对着她，说：“你可以笑一个吗，我想再看看你开心的样子。”
刚才见面时对方自然的微笑令她羡慕极了。
反正不是什么困难的要求，苏纳做出了官方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抬眼一看，特琳面色僵硬，眼里闪烁星星。
似乎她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就挺惶恐的。
苏纳只好强调：“非必要情况不要跟别人说起我的身份，不然会影响工作。”
特琳拨浪鼓似得点头答应。
过了几天，舰艇总算来到目的地。苏纳跟着队伍在舱门口领取头盔，穿上相应的制服。
特琳附在她耳边道：“运气好的话我们这次很有可能跟季临上将见面，你说我去要签名他会答应吗？”
苏纳动了动唇，想说自己就是他分配配偶的事，不过人家没有问，主动提及又会显现奇怪，还是顺其自然吧。
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吓到这孩子。
五彩斑斓的星光点缀在周围，深黑中透出广袤的空茫，着陆在柔软的沙地上，身体轻飘飘的。
718 星际最佳选项（41）
不远处有宇宙航站的标识，旁边的机器车亮着穿透性十足的白光灯，苏纳可以看见空中游荡的细小颗粒。
另一架指挥的战舰落在最显眼的位置，楼梯缓缓向下展开，随着舱门的开启，渐渐显露出笔直挺拔的身影。
年轻上将身穿端正肃穆的正统军装，胸前缀着细钻拼接的帝国荣誉徽章，精致的银扣下方吊着银白的细链牵引到肩头。
苏纳眨了眨眼，发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踩着小细跟和青年脚下的长靴离得很近，整洁的白色长衫与深色的军装相呼应，看起来无比般配。
特琳悄声道：“那位就是琪琪长官了，完全凭借实力走到那个位置，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啊。”
“应该就是她吧，季临上将的分配配偶。”
苏纳浅言轻笑：“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特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揶揄道：“不会是不想承认吧，你没发现上将大人对她很特别吗？”
苏纳默默在一旁听她分析，一边悄无声息地观察。
两人在下来的过程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季临先一步离开战舰时，礼仪周到地半牵着女士的手。确定对方站稳了才松开。
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尤其还是得力的合作伙伴，难免比较熟络，一般能讨论的话题也不会少。
特琳说得正激动，不经意抬头才发现八卦的对象在往这边走。
“过来了过来了。”.z
苏纳平静地同他相视，目光又移到旁边的女人身上绕了绕。
“好久不见。”
这好听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播，酥麻了特琳的耳朵，慢半拍才意识到季临是在跟谁说话。
苏纳有条不紊的打好招呼，顺便把迟钝的女孩拉回来：“这位是我的朋友，特琳。”
季临轻道：“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特琳被炸得几乎忘记了反应。
季临微微侧头，又向身旁的年轻长官介绍：“她是我的分配配偶，叫纳纳就可以了，在这次计划中不可或缺。”？？
特琳立刻往后退开一步，眨眼的速度如抽搐一样。
“你你你……”
苏纳读懂了那眼神，像是感受到组织的背叛。她耸了耸肩，淡定道：
“我说了一些，你没信。”
琪琪长官的表现就不那么明显了，短暂无言了几秒，很快挂上笑容：“原来你就是那位著名的情感专家。”
苏纳礼貌性牵上她的手，又听她道：
“我想请问一下你和季临上将确定恋爱关系了吗？”
苏纳眼尾微微挑起，看了季临一眼，不甚在意：“没有。”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琪琪抓着女孩的手没有放开，话声轻柔婉转：“虽然你们是分配局定义的分配配偶，但只是互相认识的异性朋友，没有任何其他关系对么？”
特琳在一旁听得呆住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如此厚脸皮，当着人家分配配偶的面还占据主导权，无形表现出占有欲。
苏纳不慌不忙地把手收回来，没有躲避目光，反问季临：“你觉得呢？”
琪琪长官并非蛮不讲理。
分配配偶只是国家推荐的选项，但一般不会有人为此咬文嚼字。
719 星际最佳选项（42）
众人对此看法不一，苏纳确实没有实质性的立场介意这个事情。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季临看到女孩散漫的笑，深褐色瞳孔里似乎有些愣怔。
他沉吟片刻，声线温和：“我想是可以这样理解的。”
“嗯，那我也觉得没问题。”苏纳云淡风轻的接下来，丝毫不觉得尴尬。
见她表现的态度十分随意，反倒让女人摸不清楚了。
几个人都没有继续寒暄的打算。季临工作安排得很密，在这次检测行动中占据主导，恐怕没有空余时间见面。
“如果有困难，随时找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光滑的镯子，通体银白。上面有触控器，可以直接呼叫他的私人账号。
这相当于万能通行证了，有多少女孩想要拥有这个特权。
苏纳耸拉着眼皮：“不用麻烦了。”
余光不动声色从女人半露的袖口处扫出，当然是留给需要的人。
特琳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替她着急：“那个琪琪明显对季临上将有想法，怎么不去阻止一下？”
“嗯，不过好像与我关系不大。”苏纳耸耸肩，平静道：“他们的工作性质注定要第一时间沟通，季临先给她一个了，这很合理。我相信他的目的完全纯粹。”
“作为分配配偶主动公开我的身份，约会聊天和送我镯子的意图都说明他愿意认真对待分配局的安排，这也无可挑剔。”
特琳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果然是情感专家，能用理性的思维把感情拆解，分成一块一块的。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季临上将的好意呢？”
苏纳“唔”了一声，随后伸了个懒腰激活身体，淡定道：“因为我只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感情从来不能完美无缺的定义，理性的思维又如何能搭建心与心的距离？
多简单的道理。
目前所在的这颗星球编号为GJ513b，是最接近上帝之眼的水体星球，专家们在指挥官大人的指导下亲身体验勘测的全过程。
苏纳在回程时遇到几个学者，他们都在证明自己的勘察结论。
其中不乏关键信息。
“你先回去帮我占个位置。”苏纳跟特琳告别，脚步一转走向相反的方向。
特琳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星际能量感兴趣，挠了挠头自己走了。
一个男人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我说的这些猜想都是有理有据的。”
其他人看他完全当作看戏似的，压根没放在心上。
朋友乜他一眼，跟旁人解释道：“陌陌一直都是这样，永远充满想象力，大家习惯就好。”
苏纳轻飘飘地踩在沙地上，把仪器收起来，走过去很自然地搭话：“我对星际能量这方面也很感兴趣，方便分享一下吗？”
戴眼镜的男人眸色瞬间明亮了，好不容易找到同伴，连语气都急了不少：
“我是陌陌，你真的愿意听我说这些吗？”
“你们要说就慢慢说吧，我就不奉陪了，和他们先回去了。”朋友一向了解他，这家伙的嘴就像关不上闸门的水龙头，源源不断。
说出来的东西总是如新鲜的活水，标新立异。
作者的话：可恶睡不着觉，大半夜爬起来更新，我这个月是不是很勤奋，嘻嘻！
720 星际最佳选项（43）
陌陌的注意力完全没分给对方，盯着苏纳的视线分外火热。他快速从机器车后面搬出两张折叠椅，摆放好。
“咳，你说吧。”苏纳难得不太自在，坐在椅子上调出面板准备记录。
阵仗和上门采访一样。
陌陌大胆发言：“这个世界存在魔法。”
“……”苏纳停在界面上的手指抖了抖。
男人只需要一个听众就够了，即便她不说话，他也能自顾自分享：“茫茫宇宙中存在不同星系，它们之间的能量磁场有序也混乱。很多舰船会莫名其妙失去导航能力，或者瘫痪和摧毁电子设备。”
“就如上帝之眼，可以想象当我们仰望星空的时候，星空中也有眼睛在注视着我们。所以有的变化用科学永远无法解释，不合理和不确定造就随机性，这个事件只存在于眼睛注视着的被选中的人身上。”
苏纳不置可否，不再执着于关键信息，只把这个猜想当成业余话题。
她懒懒问：“那要如何成为被选中的人呢？”
“可遇不可求啊。”陌陌抱着胳膊，呆呆地仰起脸，小声道：
“宇宙那么奇幻，就算概率很小我也要试一试，不然也不会来这里了。”
谁知道呢？
听起来是有点中二，可确实是发生在苏纳身边了。灵魂互换一事她无从下手，只能尽量配合这一切，好让下一次的随机顺利降临。
熵不变。
又顺利过了几天，舰艇一直在星海游荡。中途路过标志性的星体，广播里就会传出青年柔和又有厚度的声音。
讲解的内容不会被记住太多，但人们都很喜欢这个科普环节，只因为讲解者是季临。
各类专家在此期间积极完成工作，等停到下一个空间站点就能申请返回了。
“你要回去吗？”特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苏纳想帮忙把行李提到舱口，结果力气不够没提动，默默松开手回答：“暂时没这个打算。”
特琳憋着笑，轻轻松松勾起几十斤压缩后的行李，一次性放过去。
“可大部分人都走了，你不觉得孤单吗？”
苏纳愣了一下：“是吗？不是很珍惜和季临的合作机会吗？”
“是很珍惜啊，但也认清了现实。”特琳休息着，轻叹道：“上将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很忙的。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去打扰？”.z
“他是优秀的领导者，许多人全程都没见上一面。我也是托你的福……”
她故意停顿一下，意有所指：“不像某人那么低调，生在福中不知福，一点竞争意识都没有！”
跟苏纳相处的这段日子，她的情感方面得到了显著提升，现在已经能完整做出嘲讽意味的笑容了。
“……”苏纳合上电子报表，“我送你出去。”
整个大厅一下子空旷下来，人员寥寥无几。反之走廊处排了很长的队伍，管理员正在统计离开的人数。
走到门口，特琳突然转身抱了抱她，“总算可以回莫尔萨顿呼吸新鲜的空气了，你回去了一定记得联系我。”
“我会的。”
苏纳简单回抱她一下，和声道：“一路顺风。”
721 星际最佳选项（44）
等他们下了舰艇，苏纳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因为留下的人实在太少了，于解放资源的原则不需要再浪费专用大舰艇，所以剩下的人都可以去另一艘战舰上。
也就是季临集中指挥的战舰。
如果特琳知道这个消息，估计要后悔死了。
苏纳默默心想。
东西太多，她一个人不能像特琳那样一次性搬走。于是用压缩枪打包好，准备多跑几趟。
返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熟人，对方手提几大包压缩物件看起来毫不费力，目测上百斤重，男人的力气非常夸张。
感受到女孩的视线，陌陌转过头惊讶道：“原来你还在啊？”
苏纳点了下头算是招呼。陌陌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手，疑问：“你的东西呢？”
“还在里面，我正要去搬。”苏纳动作不停。
“那你等我一下，放完这些我去帮你。”陌陌说道，明显加快了步子。
苏纳确实需要帮助，也就没有拒绝：“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对方路过的背影爽快地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魔法的事情我又有了新的猜想，等下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多一个人做事效率就是高。只是苏纳晚上睡觉时，脑子里全都是天马行空的东西。
都是被洗脑的结果。
“勘察的结果如何？”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舰长打开影像，屏幕上五彩斑斓的粒子在不断游离，行动轨迹蕴藏某种规律，“没什么问题，季临上将已经带初代改造人出去了。”
琪琪摘下头盔，抬手捋了捋柔顺黑发，迈开步伐，平道：“我去找他。”
今天的任务和以前都不一样。
季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着少年。他穿着单薄修整的实验服，不断完成下达的指令，黑眸无神。
操控机甲得心应手，完全知道该怎么做。
“我一直觉得很熟悉，尤其是你的眼睛。”
季临忽然插入题外话，音色仿佛冷感的太阳：“看起来就是任由掌控的模样，这或许是我奇怪的偏见，但真有些不爽快。”
巨人脚下的沙地发出爆裂的声响，少年面无表情控制能量弹打中目标。
“就是这样。”
季临挺直背脊，深褐眸子冷漠又沉稳，“你看前面，是下一次要勘察的地方。到时候就各凭本事，看你能否自己出来了。”
如果最后一项也能顺利完成，那么检测计划就算结尾。
简单来说就是应验国家合格标准，即使廿零再怎么特别，也只是可以复刻的改造人。
少年微微抬眼，漆黑如深渊的眼眸不带半分情绪，与屏障外的黑夜融为一体。
视线所及之处是废墟星球周身高速旋转的能量气旋，幽蓝色的光辉扭曲附近的真空，看上去静止不动。
不是不动，是能量气旋的速度太快了。
磅礴可怕的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向周围吞噬炸裂开。
季临摸了摸屏幕，触碰画面。知道对方不会说话，他继续开口：
“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借此机会进行产品破坏性实验，就表示你下一次可能不会顺利回来了。”
“虽然你不懂这些，也没有珍视的东西，但被这么对待确实是挺悲哀的。”
一把工具是否好用，在广泛生产前就要通过层层考验，才被接纳。
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