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2 星际最佳选项（15）
苏纳止不住好奇，温声问：“季临上将在战场时就是如此吗？”
教授看了看器械测评表，数值远远达不到真实交战的程度，摇了摇头向外行人解释道：
“当然不，你看到的这些仅仅是为了吸引更多优质有潜力的人才加入。远航军的战争是很残酷的，一切存在皆有混乱的可能。”
“有时只要能赢，人们偶尔会用更加残忍的招式。季临上将是最不会留情的那一位。”
“那还真是和现在这样完全不同。”苏纳出神地凝望那人的面庞，浑身气质温雅。
她当然不会觉得对方表里不一，有时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还是最极端的星际大战。
教授又联想到什么，接着补充：“我倒是觉得季临上将最大的改变是在两个月前，一个人连细微的习惯都可以改变，可见其危险。”
实力确实没变，却更深不可测了。
“如今他擅于处理人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教授喃喃自语着。这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人，就像执行不会出错的程序。
苏纳迟迟没有做出评价，遥望远处像在发呆。
也是两个月前吗？
季临换了身得体的休闲西服，走出来就看见大门口正在观察显示屏的女孩，他微微露出讶然的神情，“等很久了？”
苏纳朝他挥挥手，回道：“是我提前过来了，想多了解你一些。”
“详细的那些资料你都看过了，有什么不一样？”
季临说着，眸子里光泽微淡，补充着使言语更完善：“我的意思是怕你等着无聊。”
“怎么会呢？”苏纳大大方方夸赞：“有些东西果然要亲眼见到才更加震撼，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季临轻轻侧头，直言：“我很高兴。”
两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提出要牵手。
逛累了，就在中心广场旁找了一家咖啡馆。店内音乐舒缓，垂下的吊灯点亮温馨的氛围。
苏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方便查看外面的人流。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询问季临训练机甲的事。
显然，女孩对此颇有兴趣。
于是季临主动聊起一些经历。他说话的方式足够风趣，不会涉及太多专业枯燥的知识。并且很善察言观色，确保对方认真在听毫不勉强时才会继续说下去。
“真是辛苦你了。”苏纳抿了一小口咖啡，放下杯子时不经意触碰到青年的手。
对方刚好想夹中间盘子里的方糖，此时那只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苏纳顺势垂眼看去，自己的指尖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手背。不得不说，这人手握勺柄时背面会凸起掌骨的形状，看着赏心悦目。
如果就这样借机握住的话，手感一定非常好。
苏纳没有这样做。
只是短暂的停住将杯子放好，若无其事的松开手，行为自然。
这是身体的第一反应，在她做出判断之前。
苏纳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
分配配偶不是配偶。这是国家通过基因库筛选，然后告诉你这个人是作为恋人的最佳选项。
心静下来，苏纳重新抬眼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声问：“你之前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693 星际最佳选项（16）
季临快速回过神，露出好看的笑容，“应该是没有的，怎么了？”
“没什么。”苏纳眨眨眼，淡定地搅拌咖啡。
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对面的青年盯了她片刻，眸中未见异常。脸上一贯的镇定竟是让他有些疑惑了。
“离中心广场最近的体育馆一会儿有机甲飞行表演，你想去看看吗？”季临一边说着，一边把地址发送给女孩。
距离那边果然不远，现在也不是人多的时候。
苏纳眼光微微一亮来了兴致，忍不住道：“什么时候开始呢？”
“不着急，喝完咖啡慢慢走过去就差不多了。”季临笑了，调出面板给她看。
苏纳注意到他搜索记录的时间就在不久前，那会她开始频繁提及机甲的话题。就同教授说的一样，这人情商很高。
“那就按照你的安排吧……”苏纳话一落下，接着目瞪口呆凝视窗外，神情不可思议。
季临跟着她看过去。
人来人往间，有位少年极为独特。戴着顶鲜艳的小鸭帽，颀长清瘦的身影一步步穿梭在人群中，五官组合起来很标准，整个人默默无闻。
只见他漫无目的地浸入阳光下，手里拿着一瓶插好吸管的牛奶，冷白的肌肤看起来偏于透明，不谙世事的模样。
不是廿零又是谁？
难怪上次领路出基地时那么熟练！！
苏纳内心闪过无数想法，简直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
这要是被总部的人察觉，恐怕要恢复出厂设置吧。
干，得，很，好……
苏纳尽量让表情平和，转脸朝季临招呼：“我暂时出去一下！”
说完匆匆起身。
青年似乎想说点什么，对方走后，他就收敛了表情。等到服务小姐来收拾东西时，他才挂上以往的笑。
服务小姐顿时被这美好的画面闪到眼睛，红着脸故意放慢收拾的速度。
“辛苦你了。”季临彬彬有礼。
服务小姐：“哦……好的！”
不幸苦，一点儿也不辛苦！
苏纳这边果断跟上，直接拉住廿零的衣角，“你先停一停。”
［廿零：……？］
少年缓慢转过身的动作有些呆板。直到扫描女孩的面容，脖颈上的数字重新闪烁荧光，恢复神采。
苏纳平息下来，表情难以描述：“你是不是自己出来的？”
廿零点点头，这会动作看上去自然了很多。甚至还主动伸手，不慌不忙地把牛奶瓶子往前递了递。
“……”苏纳咬牙切齿：“你还有心情喝牛奶。”
这是喝牛奶的时候嘛？！要是被认出就麻烦了，大家发现廿零的异常一定会抓回去严格重整的。
苏纳并不希望廿零因此遭受惩罚。
话又说回来，这牛奶哪来的？
“你已经会自己购物了？”苏纳诧异地问。
关键是他有账户？
［廿零：？？？］
少年目光从女孩开合的嘴唇上移，直视对方疑惑的眼神。随即，他慢慢歪头，脸上露出更加茫然的表情。
苏纳：“……”头疼。
“能告诉我是在哪里拿的吗？”
看出女孩苦恼的状态，廿零分析意识到自己惹麻烦了，显得不知所措。
苏纳叹了口气，忽地狠不下心去指责，不自觉解释：“因为我也想喝。”
694 星际最佳选项（17）
于是少年乖乖指路。
她寻着大致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新品展示的地方，玻璃大楼明显挂着横牌在做活动，这是专门为婴幼儿研发的营养奶。
苏纳只好抓着廿零回去付款。
偷拿牛奶的专柜下方有无形监控扫描和温度感应器，但这对于超智能改造人来说已是小儿科级别了。
苏纳直接把一整箱都购买下来，交给身边亦步亦趋的少年提。
廿零目光木然，随即默默拿出一瓶婴儿牛奶插好吸管，再次将奶瓶递到女孩面前。
至少他记住了她想喝。
［面对此时递过来的牛奶，你选择？］
［1.不理会。］
［2.喝。］
［3.不喝。］
苏纳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接过婴儿牛奶，吸管放在唇边，纯粹是懒得挣扎了。
季临离开咖啡馆，苏纳刚好把人领回来在门口汇合。
要问为什么要带上一个人。
全然是因为廿零擅自跑出来又放任他这样回去会很难解释。索性先走一路，好歹放在身边也比较放心。
至于后面怎么跟工作人员交代，到时再找个理由搪塞。
苏纳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她其实不需要为这件事负责。
“不好意思出了点状况。”
苏纳表示歉意，往后瞥了眼继续道：“我忘记跟廿零说明，因此他误以为出了意外才会出来找我。”
为什么去哪里还要跟一个不相关的改造人报备？
季临没有拆穿，也无法理解。
他知道后续的工作处理有多麻烦，而且只要说实话就能免于这种困扰。
不过他记得女孩说不要忽略作为人的一面，而人是有感情的。
“你不希望他回去被发现吗？”季临提出疑问。
女孩愣了一下，接着坦然道：“是。廿零有自己的思想，如果做了不恰当的事应该告诉他原因，把事情分析出来。”
“而不是单一的验证测试，结果并非只有对与错。”
季临似懂非懂，指尖扶着下巴微微眯眼，“但他很可能拖累你。”
“那只能说明我也做得不够好。”
苏纳义正言辞，转而朝面前的青年上将笑了笑：
“所以，可以麻烦季临上将帮忙保守这个秘密吗？拜托你了。”
虽是讨好的意味，但季临却觉得对方一点都不惊慌，反而还潜移默化把他带偏了。
“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一次违反规则。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在一旁始终保持默默无闻的少年，谁都没看见他鸭舌帽覆盖的半张脸上，黯淡的黑瞳一亮，点点碎碎的荧蓝流光转了转，仿佛得逞的愉悦。
约会莫名其妙变成了三人行，反正谁都没觉得异样。在体育馆看完表演，自然而然相互告别。
苏纳在路上已经编好理由并且告诉廿零记得配合。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她居然在教一个改造人如何撒谎。
“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原来如此。”负责看管的人完全放下心来，连忙做好记录。
苏纳望着少年走入舱内，后脑连接好数据线，站好后就像一尊人形雕塑。以往深黑的瞳眸含透美丽的荧蓝，透白的肌肤下也有同样颜色的光芒连成一条条脉络，和人类的血管差不多。
695 星际最佳选项（18）
对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隔着透明屏障宁静地看着她。
苏纳喜欢廿零的眼睛。
“你乖一点，等我明天再过来。”苏纳朝他挥手告别时特意叮嘱，想了想又道：
“我会找机会跟司令大人沟通，适当把你放出来自由活动才有利于培养感情。”
孩子真是怪可怜的。
这么眼巴巴对视，搞得她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与此同时，季临进入帝国总察院。
共事的队友面无改色，即使无法表现出来，却不妨碍他好奇，偷偷问：“感觉怎么样？和分配配偶有什么进展吗？”
他实在不清楚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正常情况第一次见面不就直接确定关系了？
而且还是绝无仅有的百分百契合度。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相处？
“我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慢慢来吧。”年轻的少将回答。柔软的栗发在日光灯的照映下层次分明。
至于进展，他其实根本不着急，也可以说是不在意。
“这样啊，可你们这节奏也太慢了。”队友嘀咕着，感到纳闷。
为什么是他们之间是百分百契合度呢，又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季临之前考虑过，对此一直没有思绪。
说来荒谬，明明他连感情都不理解，却能按照要求把一件不理解的事情完美做好。
真是矛盾啊……
收起繁复的念头，青年上将端正坐在位置上轻轻屈指，面上是平和地淡笑：“那么我们回归正题，继续讨论蓝星域的隐患。”
只一声，所有人保持沉默。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好几秒，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上次我们探查了G80896，那片星云确实是在蓝星域附近的N－07坐标。”
“如你诉说，我们从里面检测到反物质炮余留能源在星云内部产生质变，现在蓝星领域生活的动植物早已受到影响。”
关于那片异常的蓝星域问题要怎么解决，其中涉及太多因素，联邦组织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而现在有一个除患宁乱的最佳方案，就同季临提到的：
“只要联系周围所有建筑脉冲电塔的大小星球，通过联网从超远距离发送高能束光波。”
就相当于强行改变了蓝星域的生态，而那些无法适应变化的动植物理所当然会消声灭迹。
根源上那片星域环境也不适合人类生存，动植物死亡反而能有效抑制传播隐患，直接掐断苗头。
这确实是最完美的做法。
“祈队有什么看法？”季临语气波澜不惊，在肃漠的氛围下依然保持松弛，他看出了对方欲言又止。
那人缓慢抬头，似乎下定决心：“还是不行，我觉得太残忍了。”
季临微微侧头：“怎么说？”
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明白。
祈队慢慢道来：
“我做一个假设。如果一片城区的原住民生活安定，某天战争飞来横祸导致环境变异。”
“居民们想要活下去只能拼尽全力适应环境，无可避免发生改变成为病原体，那么联邦该如何处理这些可怜又无辜的生命？”
季临眉头微蹙，平静的面色浮现一丝异样的思虑，瞳色微深。
“上将大人的思路的确无可挑剔，却无异于把无辜受感染的原住民赶尽杀绝……”
696 星际最佳选项（19）
祁队一字一句，实际心里也没底。
他最多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临上将是坚定的完美主义者，一切行为皆为规则。
其他的方案尚有风险，并且没人能承担责任。
季临抬头的一瞬间，鼓起勇气发表见解的队友仓皇移开目光。
“这样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年轻的上将轻声自言自语，睫毛遮盖深褐的瞳孔看起来有些空茫。
那是他无法共情的事物，但他知道规则也能打破，就和今天约会时一样。
约会结束后的复盘尤为重要，就苏纳而言，心里那一丝怪异的感觉也隐隐有了解释。
由分配会安排的约会更准确的说法是男女双方创造机会相处，未必非得是恋人。
结束回来，令她印象深刻的不是在咖啡馆繁华街体育场与青年谈笑自若，而是当她在窗前看到廿零那一眼的震惊，对方还偷拿了一瓶牛奶。
很普通的一件事。
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无可奈何，但那样的画面却是随心所欲的。
“……早上好，乔小姐？”
一道男声试探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苏纳回神，无声吸气道：“请进吧。”
苏纳现在的主要工作在基地那边，但这种简单的情感咨询还是能接的，而且效果还是面对面的好。
这人提前在线上联系过她，敲定日期就过来了。
“需要喝点什么吗？”苏纳随意问道，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
男人刚踏进门时十分拘谨，快速扫一眼周围。办公室内部宽阔明亮，装修干净舒心。可他依然不自在的弯下颈，不敢再多看一眼。
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却又无处遁逃。
苏纳根据资料和现实相联系，初步判断这位叫陌奇的男人是个社恐。
每往前走一步都要做好心理建设，以免做出逃离的举动。
陌奇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双膝紧紧并拢，呼吸有些抑制：“不，不用了。”
苏纳便示意一旁的小助理准备两杯热水，待会儿快谈结束了再回来。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苏纳放平声音：“陌奇，麻烦具体说明一下情况吧。”
莫尔萨顿星专家的工作对象一般是针对情感障碍者，帮助他人理解与表达情感。而这位的情感显然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他是懂得的。
“我……想追一个女孩。”
沉默一会儿，男人低头道：“我们是在虚拟游戏中偶然认识的，光脑相互加了好友，线上一直都有在联系。”
说完一段话，他轻轻喘了口气，试图放松下来。
“过几天就要在现实中见面了，可是我每天精神都很紧张，一想连觉也睡不好。”
情况了解了，这种咨询只算是苏纳的兼职。她想了想，移开注视目光让对方更舒服些，问：
“那你想出门吗？我的意思是单纯的那种。”
陌奇摇头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埋头道：“我只是……想见她。”
哪怕今天已经迈出一步，主动和情感专家联系见面，也是为了逼自己克服。
对方特意隔了一整排沙发的距离，但他的身体仍是克制不住，像是被用力拉紧弦的弓。
口罩和帽子存放在隔间的储物柜里，直到现在他还有点呼吸困难。
697 星际最佳选项（20）
苏纳顿了顿，又问：“她知道你的情况吗？”
“还不知道……”男人声音变得更小了。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社交恐惧并不讨人欢心，有些时候过于瞻前顾后了。
苏纳从容不迫地提供解决方案：“虚拟游戏里的人物外貌能够自定义，你们既然在游戏里相识，可以先商量试着把外貌换成和现实相像的。”
这也是一种见面方式。
“恐惧社交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最好是找机会提前告诉她。”
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时刻担心对方窥见内部的糟糕，于是强迫自己爬出壳子，掩耳盗铃。
殊不知这也是一种伤害。
“就算只能背着壳子走也不要着急，慢慢褪下来，等真正做好准备了再见面，不要因此乱了节奏。”苏纳继续建议。
“如果她……介意呢？”陌奇很是紧张：“她不想等怎么办？”
“你还什么都没告诉她，不是么？”
苏纳轻叹一口气：“既然无法接纳这样慢节奏的你，只能说明你们之间并不合适。”
等壳子褪下需要足够的耐心。
步调不一致很容易就会走散，何必迫切让乌龟立马追上兔子？
“我，我知道了。”男人感到无措。
苏纳不紧不慢地喝一口热水，没有看他，“当然你想尽快适应社交，欢迎随时联系我。”
这样简单地开导几句，就不用收费了。
目送男人逃也似的离开，急匆匆在门口带上口罩压低帽檐，苏纳无奈轻笑。
小助手见她空闲下来，才提醒：“刚才接到总部消息，说你需要的资料已经传到邮件箱里了。”
苏纳静坐在皮革椅上，不经意挺直背脊，点了点头，“今天就到此为止，可以提前下班了。”
等人走后，办公室静谧安静，她极慢地在虚空点开信件。
女孩面部映照浅淡的光泽，神色不再轻松，信息在眼前快速过滤，几乎忘记眨眼。
果然，廿零的检测报告出现异常是在两个月前某一天。再往前的数据就和研究人员说的一样，完全是按照季临的模板。
一一对照下来，无论是行为表现还是特征都符合编辑的设定。
苏纳不由自主想到那位教授所言：“一个人连细微的习惯都能改变。”真的存在如此巧合的情况吗？季临上将也是在两个月前发生改变，精于人情变得更加完美。
抛开其他前提，如果工作人员说的那句话属实：所有场景都设定好最完美的应对解答。
那么这个人，苏纳不觉得是廿零，而是那位挑不出丝毫错处的上将。
短短时间内两人都截然不同，苏纳只能想到一种答案。
灵魂互换。
由于系统不在身边，苏纳只能自己去验证。
她一直都是有信心的，所以她能大胆跳出容貌和姓名的框架，做出合理判断。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对于季临的触碰，她下意识的拒绝。而对廿零却没那么抗拒，反而再三给自己洗脑。
无非就是自然而然的相处，每次她和载体碎片都是互相吸引的。
廿零和季临兀然间天差地别，除非他们的记忆也更改了，否则熟悉的人不会不怀疑。
就像苏纳寄宿在这个身体，她具有原主的一切记忆。若她忘记真正的自己，就很可能把自己当做乔纳纳。
698 星际最佳选项（21）
那他们双方也很可能是把彼此当作自己的状态。
一下子总结这么多，苏纳脸色麻木地关闭信息，喝口水冷静一下。
说出来确实怪离谱的，好歹也是主神大人捏造的身体，就这么被机器意识占用了？具体原因尚未弄清楚，只能等系统回来再问了。
所有违和之处一并消散，苏纳不免觉得头疼……
这个世界玩这么刺激的嘛？！
好在目前为止也不算做无用功。
她之所以和季临能百分百匹配在一起，应该就是情感互补。那么原主死在改造人手下的原因，就能够解释清楚了。
完全是因为她治愈错对象了喂！
参考接收的剧情，季临和廿零之后肯定还有机会交换回来的。不然以原主稀里糊涂的角度看，不换回来就直接杀戮，她就是死在季临上将的手里了。
苏纳轻微皱起眉头。
当初在咖啡馆她隐晦地问过季临，对方确实不似隐瞒的样子。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依然是个未知谜团。
想法付诸于行动，苏纳立刻联系司令大人，表示自己需要再开一些权限。
整个帝国对于军队改造计划都是无比重视的，只要不涉及到关键机密，都会尽量配合她。
第二天苏纳就前往资料室。
芯片记载的内容过于冗杂，光是读档就要花费大量时间，而且筛选信息也是需要消耗精神力的。
苏纳很有自知之明地跳过研究过程中的专业术语，直接选定近期的目录。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过去。
“是的，我希望后面的行程可以自由安排。打算把廿零接回家里，相关检测工作都会积极配合。”
苏纳回复消息，离开前最后望一眼资料室禁闭的门，面无改色。
光脑弹出格雷司令的答复，上面简洁罗列了一些要求。
苏纳早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应对，当即爽快地表示：
“没问题，我可以担任他的监护人，这个期间不会引起外界的麻烦。”
苏纳丝毫不耽搁，做好决定马不停蹄跟随人员回去签字，顺便把工作资料归档。
看完内容，她认为还是把人带在身边比较方便。当然责任也会由她全权担负。
一切后续处理完毕，苏纳总算有了些许期待的心情。
录入指纹，流动荧光的舱门逐渐开启。
宽阔的大厅在黑暗中一点点激活，宛如荧火之光倾泻而下，汇入中央的舱位。
无人打扰前，这里面比预想的还要安静。比起房间更像是放置物品的仓库，没有温度感。
苏纳走过去，隔着屏障打量沉睡的少年。
一如最初见面的那样，少年此刻敛下眸仿佛隔绝温色。双手交握于腹部，肌肤在灯光下隐约映出奇异的脉络，里面断断续续的流光忽明忽灭。
她钟爱的那个灵魂禁锢在这具身体里。
苏纳却能想象到这双眼睁开时露出的深瞳，对上她时不经意间流动的情绪。
是那样真实。
当时她只以为是帝国的科技过于发达，已经能完全模拟出能感染人心的愉快心情。
哪怕他记忆架空，意识混沌，连自己都记不得了。
699 星际最佳选项（22）
而下回想这些细节，数不清多少次他一次次靠近，努力想要牵着她的手，离她近一点。
所以苏纳才能够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碎片。
“咚咚咚~”
女孩敲了敲玻璃门，清脆的声音像是传达某种信号。
廿零轻轻掀起眼帘，浓墨般的眼瞳呆板而空洞。视线无声落在对方脸上，平放的手指微微一紧。
干净深黑的眼珠划过一抹荧光。
苏纳眉眼弯了弯，从容不迫地摇摇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说明书，说道：
“准备好了，跟我回家吧。”
回家？
廿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懵懂地低眸，望着两人相牵的手指牢牢紧扣，一路上乖乖跟着离开。
这次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到郊外复式公寓，苏纳先把廿零的权限设置为最高级别。这样他就可以自由使用家里的智能设备。
接下来还要认真看一遍操作指南，以防后面灵魂突然交换回来发生意外。
苏纳对廿零自然是没有防备，全然将他看做自己人。但寄宿在季临身上的那个意识，不确定因素可太多了。
他是机器，也可以算是人的存在。
最开始诞生的初衷是为了作为工具帮助人类，可一旦它们拥有自己的思想，那就得步步小心。
女孩正看得投入，沙发柔软的一角忽而陷下来，接着温凉的手指桎梏着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头。
苏纳不得不靠近他一些，指了指手里的说明，“你看，我必须对你负责，所以下次出门做什么都要提前告诉我。”
绝对不能像在基地里那样乱来了。
少年凝视着说明书点了点头，继而朝旁边的女孩倾了倾身，挨得更近。
“你就没什么问题想问的吗？”苏纳微一挑眉，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好。
对方转过头，面色保持平静。
空中弹出弹幕：［廿零：不会给你添麻烦。］
苏纳指的当然不是这个，漫不经心道：“没有其他疑问？比如我为什么把你带回来？”
说完那一刻，也许是她想多了，只觉得少年似乎僵了一下。
一双深瞳情绪黯淡，像是勾起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
［廿零：因为要完成任务。］
苏纳眨了眨眼，品味一番好像……没什么毛病？可他怎么会知道？
“你好聪明啊。”苏纳微微感慨，拍拍他的肩侧过身子，兴致冲冲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来看看接下来的约会要怎么安排？”
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完美个体自愿接收情感信息？如果能在接下来的两次约会中合理抓住机会，那再好不过。
［廿零：………………………………………………］
来了他又来了。
苏纳眼看近在咫尺的脸蛋，白白净净冷酷至极，乌黑的眸笼罩暗色。
“你故意的？”苏纳回望过去，眼神带着探究。
好几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很难不让她怀疑这家伙在扰乱她干正事！
廿零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下一秒，视线扫过行程计划表，深瞳微凝似被冻住。
毫无波动的眸子闪动荧蓝的流光，陌生的冲动感涌上心头，是一种狂乱而不受控制的程式运转。
700 星际最佳选项（23）
苏纳看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把写满省略号的对话框点击叉掉。未曾想那遮挡视线的小点变得密密麻麻，就像电脑中了病毒，无法关闭。
重复几次，她终于没了耐心，难得蹙起眉认真道：“可以了，停一停。”
倏忽间，手腕被冰凉的手指紧紧握住，苏纳骤不及防感觉腕间一痛，手硬生生掰开她往后扣住，阻止她继续操作。
眼睁睁看着对方靠近倾身压下来，另一只手不自觉握成拳状，此时的动作都是逾矩了。
“……廿零？”苏纳抿唇，这个样子让她很不舒服。少年颈间的呼吸灯闪烁频率异常的快，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你先放开，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她伸手推了一下，指尖触碰到坚实的胸膛，温热的电流快速传导至掌心。对方没有任何声音，甚至主动违抗她的指令，紧绷的身体平静之下裹挟隐隐风暴，呼之欲出。
机器本来没有心。
而此时，那种强烈的空缺感令廿零茫然，是脑内程序无法推演的逻辑。
他低下眸，眼波静静停在两人接触的地方，指间微微一颤，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力度把她抓疼了。
一向行事精确的改造人，怎么会没控制住？
“放开。”苏纳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是平静的。
少年神色沉了下去。
手指颤了颤，慢半拍松了一些，默然垂首而坐。眼光瞥见女孩细白的胳膊，显然红了一片，很是扎眼。
［廿零：对不起……］
他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盯着那里，所有信息都停止运转，大脑一片空白。
女孩没有反应，少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廿零：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对不起。］
脑后植入的芯片隐隐发烫，尽管他因此疼痛，面上依然小心翼翼。
沉默持续半晌，女孩关闭了所有信息，只留下一个对话框。漫不经意地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却不是很在意的放下。
少年面色更白了，单看这个模样似乎毫无生气，他想轻轻为她抚摸，但是又不敢动。
这让他神经泛起阵阵疼痛。
［廿零：我错了，我也许没办法控制好自己。］
［廿零：不是故意要阻止你的，只是看见你和别人亲近，我就没办法控制。］
他可能真的生病了。不能作为一个正常的改造人为主人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案。
他和正常人之间始终有不可逾越的差别。
苏纳微微一怔，反复思考这些话的意思，表情淡淡的注视对话框里的文字跳动。
［廿零：我以后都会听话的，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廿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嗯。”女孩回了一个单字，高冷无比地把手递过去。
少年出乎意料得到回应，沉寂的眼神亮起细微的光芒，随后才慢慢试探着帮她揉了揉捏疼的位置，手落下来动作非常轻柔。
苏纳脾气一向很好，但也受不得委屈。
冷着表情不理人已经说明她炸毛了，伸手过去不代表和好，是希望他继续哄。
701 星际最佳选项（24）
廿零撑着桌子站起来，动作突然又停住，情景触发总是出其不意，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
［触发剧情：矛盾。］
［1.与他大吵一架。］
［2.愤怒地扇他一巴掌，然后离开。］
［3.决绝地表示：我不要你了。］
苏纳简单读完一遍，没有任何选项合心意，头疼地揉着眉心。
每次触发应该都是改造人内部的装置捕捉到影像和音频，匹配到库存里最相似的选项。可毕竟不是身临其境，研究人员事先写好的文字未必符合当前场景。
比如当下出现在这里就很突兀。
明明三个选项都不符合她的想法，但不选的话剧情就无法推动。这就是文字游戏的缺陷。
“廿零，我不想和你吵架。”苏纳轻叹道。一步步拉近距离，那人整体定格不动，瞳仁黑漆漆只是装饰品。..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只能任由摆布。
苏纳摸上对方整齐的衣领，把他轻轻拉下，扯出皱痕。唇瓣几乎是贴着少年白皙的耳垂，凑近如情人间的呢喃：“也无法为了应付选择而扇你一巴掌。”
她其实连生气都不太舍得。
以至于几句解释就能让她轻易动摇。
“更不会说出伤害你的话。”苏纳无奈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她一字一句：“比如说……我不要你了。”
少年始终沉默寡言，双眸黑沉沉的。面容有种生硬的机械感。
女孩疲倦地埋进他怀里，等待一会儿，眉头紧缩，唇角微微下垂：“果然还是不行么？”
下一秒。
整个人都被抱住。
廿零俯下身，手指附在女孩纤细的后颈，大手温热慢慢收紧。
苏纳眼里闪过错愕之意。
这是卡Bug卡成功了？
她不由动身，想退后看看对方的表情。谁知那只覆盖在颈上的手微微用力，食指勾住她耳边细碎的长发，拉在耳后。
雪白的脖颈暴露在外，少年看了几秒，探出指尖轻轻摩挲。芯片发烫躁动不安的感觉，只有他真正完全拥抱住的这一刻得以缓解。
女孩安分地扑在他怀里，柔软纤细的身躯传来温度。这种感觉是生物科技模仿不了的，因为太过陌生和满足了，少年杂乱的神经系统甚至后知后觉的阵痛。
［廿零：纳宝，你以后要结婚，对吗？］
面板自动弹出，很人性化的显示在他背后，所以苏纳正好能够看见。
“是。”苏纳如实回答。
由于肌肤零距离的触碰，她显然察觉到搂在腰上的手臂轻轻一抖。
［廿零：约会结束，就要结婚了是吗？］
苏纳想起她曾经对格雷司令说的，不谈恋爱直接结婚。可那是建立在双方情真意切双向箭头的基础上啊。
她和那个意识连单箭头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俩具体什么时间才能交换回来呢。
她的沉默，落在廿零眼中无疑是确定了什么。他牵起嘴角，勉为其难想笑一笑，却是模仿不出一点高兴的情绪来。
他不该是这样的。
苏纳张了张口：“我……”
她本想说，和哪副身体在一起都可以，只要是你就好。
702 星际最佳选项（25）
然而刚说出口一个字，少年微凉的手指就碰到她的唇，所有话语尽数堵住，竟不敢再听下去。
哪怕知道她接下来的答复不会改变，他还是下意识自欺欺人。
［廿零：你先听我说，我前面的话不是玩笑，我或许真的出现问题了。］
［廿零：我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事关于你的任务，不想给你添麻烦，还有关于你和他之间的事……］
他已经顾不上语言逻辑，只能尽量去描述这种感觉。
就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廿零：我的身体不听我的话了，以防万一请你记住我的执行口令，在我即将暴走去破坏之前，启动我的自毁程序。］
只能这样才能彻底阻止他异常的行动。
少年僵硬地笑了笑，胸口闷得透不过气，这种感觉模拟得过于真实。
［廿零：你……］
“明白了。”苏纳点点头，轻松钻出怀抱，往后退开。
对方微微侧头，眼睛里是一片荒芜。
［廿零：是么，你明白什么了？］
女孩踮起脚，声音清澈明朗：“你喜欢我。”
［廿零：……］
一句话算不上惊天动地，可廿零呆呆站立着，只觉得自己的听觉接收器一片轰鸣，电流声滋滋贯耳。
“你喜欢我了，我听见了。”
苏纳不慌不忙重复了一遍，丝毫不顾对方有多么僵硬震撼。少年直愣愣看向她移动的方向，死气沉沉的眼瞳浮动明澈的荧光。
躁动不安的数据乱码渐渐平静下来。
这就是喜欢，多简单的道理。
廿零呆呆地望着女孩笑盈盈的面容，让他有一瞬的恍惚，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他动了动唇瓣，想要说点什么，可惜没法发出声音。
如果他能说话就好了。
这句话，他想亲口说给她听。
苏纳没有再提计划行程表的事，下午吃好晚饭，门铃响了。
“是基地送来的东西，你去接收一下。”苏纳刚收拾好东西要去洗澡，对廿零吩咐道。
廿零已然熟悉家里的一切构造，输入密码打开输送口，待光芒散去，一个大型物件平放在台子上。
是可移动的小舱室，他充电的时候必须呆在里面。家里最适合安放的地方无疑是宽敞的客厅。
女孩还有一段时间才出来。于是廿零非常自觉地把小舱室搬进——女孩温馨的卧室。
苏纳换上柔软的真丝睡裙，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沐浴完在外面找了一圈，没看见人。
等她拿了吹风机吹干头发，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她哭笑不得。她看见迎窗右边的拐角处竖放着两米高的小舱室。
面前隔了一个过道正好是她的大床，原本的床头柜被移到另一边。默不作声弄完这一切的少年正乖乖站在舱室里进入待机状态。
特意腾出的一方小天地位置取得刚刚好，不会让空间变得逼仄。而他手里还老老实实抱着一个小玻璃瓶，应该是不知道移到哪里合适，索性先自己保管着。
这人在某些方面真挺自觉的。
既然在充电，苏纳就没去打扰他。等到夜幕来临，她正好写完最后一项记录。
703 星际最佳选项（26）
躺回床上，眼见旁边的舱室已经亮了绿灯，苏纳趴着懒洋洋地唤了一声：“廿零。”.z
站在床边的少年睁开眼，扫描了一眼周围，深黑瞳仁锁定女孩。他动了动身，自觉把屏障打开，走过去蹲在边缘。
苏纳拍了拍身旁留出的空位，语气自然：“你把花瓶放在窗台上，然后过来陪我睡觉。”
这个行为对于廿零来说没有意义，但他还是听话地平躺下。
［廿零：为什么我要陪你睡觉？］
苏纳打了个哈欠，看一眼，依然是那句话：“因为你喜欢我。”
［廿零：……哦。］
好像哪里不太对。
周末舒服地睡了懒觉，苏纳迷迷糊糊觉得颈侧有点痒，伸手摸了摸，意识到是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对方下巴正搭在她肩上。察觉到女孩的动作，他轻轻往里蹭了蹭才抬起头。
［廿零：早安。］
苏纳一脸木然，低眼看见廿零的衬衣已经被她揉乱，她定了定神，默默把那截掀起的衣角放下。
“嗯，早上好。”苏纳说话还带着微微鼻音。慢吞吞坐起来，半敛着眉眼手指放在衣扣上，慢条斯理一颗颗解开。
直到她快要解到胸前的位置，终于忍不住瞪了旁边的人一眼，强调：“我在换衣服。”
少年就站在床边，低着眼，碎碎的刘海半遮住眉骨，黑白分明的眼眸目不斜视。
［廿零：嗯，我知道。］
他甚至模仿着眨了眨眼，眼波干净清澈。
苏纳：“……”不，你不知道。
他只是顺应内心的真实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许都不知道这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男女授受不亲，你先出去等我。”苏纳安排着。
［廿零：我不。］
坐在床上的女孩表情愕然：“？？？”
［廿零：因为我喜欢你。］
［廿零：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我们还一起睡了。］
总而言之，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为什么不可以看。
苏纳简直惊了，连忙把胸口捂得严严实实的，迟疑道：“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名分。”
名分？
少年歪了歪头，脑内搜索相关信息，苦恼地皱起眉梢，一脸茫然。
［廿零：我不要名分就好了。］
他的喜欢毫不掩饰，就是非常单纯的想要亲近。
“……”咳咳！这都哪跟哪？！
苏纳差点被他带跑偏了，这对话怎么听都不正经。
“总之，你先出去。”苏纳努力控制好表情，以防对方又弹出什么奇怪的对话框，捡起旁边的抱枕就朝他砸过去。
一边催促：“我昨晚顺便下单了适合你的衣服，你去门口接收了，选一套在隔壁房间里换。”
［廿零：哦。］
苏纳目送对方失魂落魄的离开，竟无语凝噎。
上次在观摩层参观机甲训练时遇到了一位点醒她的老教授，苏纳后来又找机会联系上他，约了今天的户外下午茶。
磨蹭半天，总算带着廿零出门了。
“你的意思是，想找机会让他操控机甲？”听她说完，教授有些犹豫地看向少年。
苏纳点点头，继续商量：“虽然存在未知风险，但总要测试一下的。研究所已经设定好程序，希望能找到更专业的人来观察测评。”
704 星际最佳选项（27）
“你可以和季临上将说明，他肯定愿意为你找合适的人，而我现在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了。”
教授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就算是内部工作者，监督测试确实是我的强项，不过更空余的时间我都只负责记录罢了。”
主要原因还是准备退休，所以着手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怕到时候牵扯麻烦。
苏纳来之前就考虑过，只有这位教授最为合适，毕竟她还有其他目的。
“放心，我保证不会是太繁重的任务。”女孩把沉默无言的少年往前一推，让他和那位老教授面对面，懵懵地大眼瞪小眼。
“廿零一直都很听话的，从出厂至今没出现过错误。”
廿零听懂了她的话，配合着点点头。
苏纳：“他很聪明很厉害，脑力智能开发程度达到27％”
少年面无表情，再次点头。
教授：“……”无话可说，但确实让他意外。
“而且不需要用常规的方式测评，您只要观察他演示一次就够了。”苏纳抱着胳膊，不留余地的夸赞着。看起来非常有把握。
因为这个教授，他清楚了解季临的过往。对于操作习惯和机甲行为的敏感度很高。
因此她才决定从这里入手。
老教授考虑许久，回想女孩刚才说的话，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参与帝国改造人的功能测试于他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那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呢？”他问。
苏纳把记录手册传输过去，从密密麻麻的指标中找出未完成的空档，回答：
“廿零的测试要求全程保密，地点就在视野开阔的训练场，最好单独一台机甲进行。回去还要和核心技术人员商量，到时候请个人过来一起观察。”
“我们会尽快协商，确定好日期会提前两天给您发消息，您看可以吗？”
教授觉得没有问题。
同时也有些惊叹于这个小姑娘的沟通能力。在一切都还不确定的基础上，知道怎么商量才能提起他人的兴趣。
他不由高看了一眼，翻阅光脑投影的文件，提出疑问：
“为什么不找上将大人呢？有他的帮助你会容易许多。”
苏纳为他续上热茶，默然垂眼。
她要调查的东西还真的靠自己顺藤摸瓜，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一旦被人发现异常，灵魂交换的事情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改造人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被销毁，这样世界上就只存在一个完美的季临上将了。那个意识又是通过数据操控，有野心的皇室家族完全可以用此来统治帝国。
在这件事情上她无法承担风险，哪怕是极小的概率也不行。
“因为上将大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我和他还在相处阶段，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女孩说这句话时口吻认真。她坐在位置上逆着背后的阳光，有种独属于自己温和又沉静的气质。
她唇角弯起弧度，“依赖他没什么不好，可能我的行事比较独立，所以能自己完成的事尽量不会去打扰。”
教授沉默一会儿，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联邦机甲天才季临上将的分配配偶是多少女孩求之不得的身份，和这样完美的男人在一起会省去许多烦恼。
705 星际最佳选项（28）
依附优秀的对象在上流圈子里司空见惯，何况是凭借国家分配正规得来的。
教授：“你们的契合度刷新了分配局的最高记录，天作之合心有灵犀，这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盘子上的刀叉被少年无声折弯曲。
听他这一问，苏纳没着急回答，而是侧头看了一眼，就担心某人又要刷省略号弹幕或者触***景对话。
她悄悄把手伸到桌下，轻微拉一下对方的衣袖。廿零面孔呆滞，一切好似都平静了下来。眼睫下黑沉沉的眼里透着抑制的不甘还有……自卑。
但他什么都没做。他还记得不能在外面添麻烦，也不能做出惹女孩生气的事。
于是苏纳开始回应教授：“无可否认这确实是为我量身定制的选项，就像试卷附带的标准答案。”
“不过我习惯花时间慢慢了解一个人，而不是说服自己去认同。最佳选项不一定是我想选的选项，我希望最后能交出一份让自己满意的答卷。”
有人喜欢风平浪静，也有人喜欢乘风破浪。
教授今天刷新看法的次数格外多，不禁感慨地笑了笑。
与其说不愧是季临上将的分配配偶，不如说……
真不愧是卓乎不群年轻有为的专家。
下午茶结束和老教授告别，苏纳又带廿零在附近逛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廿零换了身体也不全是坏处。以往走在街上不免引人注意，尤其影响逛街游玩的体验。
而当下两人可以顺心所欲参与任何项目，又不会引发骚动。
“廿零，你还记得两个月前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吗？”苏纳想了想问。手里拿着冰淇淋，走上台阶时步子慢了下来。
跟在身边的少年微微敛眉，表情空茫茫，只用纯黑的眼瞳望着被咬过一口的冰淇淋。
［廿零：……？］
他一顿，忽的上前一步，清瘦挺拔的身躯走到对方面前稍稍俯下身，就着冰淇淋相同的位置咬了下去。
随后沉着地舔舔唇，抬起素白的脸颊摇了摇头。
苏纳：“……”他是真的自觉。
不过也再次验证廿零的记忆确实是直接继承了改造人的。
那么究竟是意外，还是谁的手笔呢？
苏纳看了眼时间，最后一趟空气列车马上就过来了。便不再多想，自然拉上廿零的衣袖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再说。”
廿零配合地加快步子，一连上了十八层台阶都没喘气。反观旁边的女孩，一脸怀疑人生。
“我也是临时决定来坐这个，没想到站台修这么高。”
苏纳累得拽住少年的胳膊借力，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不行，等我休息几分钟。难道工程师就没考虑过精神力差的人吗？”
列车轨道纵横交错盘旋在高空中，站在顶上等待时还能欣赏风景。脚下的商业街人潮如流，霓虹闪烁将各色建筑勾勒繁华。
可惜苏纳并没有心情去感叹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
因为她接下来还有三十六层台阶要爬！！！
［廿零：？？？］
少年慢吞吞歪了下头，天际柔亮的灯光描绘眉眼柔和。幽亮的眸子盯着女孩疲惫的样子，有些木然。
他朝她伸出双手。
706 星际最佳选项（29）
苏纳脸上映着五彩斑斓的光色，试探道：“你要抱我上去？”
对方犹豫几秒，轻轻点头。［廿零：我抱你去坐电梯。］
苏纳本来还挺高兴，然而高兴到一半脸一垮，忍不住咬牙：
“有电梯为什么不早说？！”
廿零呆呆地眨了眼，衣襟随风摆动。他不答话，安静地分析女孩生气的原因。
“你下来一点。”苏纳是真的想打他。
等身边的颀长身形一弯下，她立刻跳上去勾住对方脖颈，泄愤似的将整体重量往下压了压。
少年仿佛没有感觉到，公主抱的动作对他来说非常轻松，起身丝毫不动摇。眼睫低垂，两人脸颊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他默不作声地抱紧了一些。
炫彩都市灯光投落斑驳的影子，在风声凛冽的过程中呼啸而过，霓虹余留的星点划过如同流星。
等会儿？呼啸而过？
苏纳意识到不对，瞬间睁大眼睛往下一看。
她沉默了……
只见廿零轻盈地在索道上快速飞跃，即使抱着一个人也不影响他一个垫脚跳到更高一层楼上，并且在楼层间仿若无物的穿梭。
速度快到周围的建筑都是残影，有时甚至连路都没有，一下子腾飞出去。
“！！！”
苏纳头晕目眩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想阻止又不敢轻易动作。一层接一层完全忽视了台阶，飞檐走壁简直比过山车还玩得刺激。
“不对，这片区域好像颁布了禁令。”
苏纳紧绷身子说道。手里不忘抓紧廿零颈前的衣襟，心也仿佛悬在空中。她看见少年的下颌微微一扬，习惯淡然的模样，展眉微笑：
［廿零：我说过不会给你添麻烦。］
［廿零：不用担心，我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红外扫描仪。］
夜黑风高，他的行踪一般人都无法用肉眼捕捉到。
苏纳：“……”我谢谢你哦。
［廿零：需不需要再快一点？］
苏纳憋着一口郁气，努力保持镇定：“不用，你先别，我想吐……”
她微弱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下一秒，她清晰地感觉到环抱的长臂微微一缩，那一瞬间的犹豫似乎是在考虑她吐了怎么办。
苏纳冷笑，手臂勾上去，偏偏抬起下巴故意凑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敢嫌弃我你就死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姿势过于暧昧的缘故，对方陷入短暂僵硬，随后果断把速度减缓下来。
“……”
他最好是在单纯关心她！
过了几天，苏纳和格雷司令协调好日期，选在与上将约会结束后再进行机甲的操控测试。
这个位面的任务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限，为了得到身体永久的寄宿权，苏纳必须和换了芯子的上将继续接触。
所以她安排好了接下来的约会项目，后面将由她带领节奏。季临上将表示尊重她的想法，十分乐意配合。
“我会很快回来的，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就在摩天大厦顶上等我，那里可以看见所有情况。”
苏纳临走前对某个独自生闷气把自己关在舱里的自闭少年叮嘱道。
没办法，总不能每次约会都三人行。她能怎么办，只能赶紧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