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传说有人鱼（15）
男人没有回应。
苏纳慢慢道：“毕竟我不确定看了说明后，理解得对不对。”
“没事，下次再详细跟你说。”
江临半敛下眸，踹在口袋里的手指微蜷。
他是背对着的，苏纳不清楚对方什么表情，只好困惑地嘟囔一句：“奇怪，为什么不能一起洗呢？”
江临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点到为止就好，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苏纳摇摇头，仿佛秘而不宣：“我刚才什么也没问。”
人鱼初次来到陆地，真是有太多的不了解。
江临关上门，狭长眸子眯起。
静了半晌，忽然懒洋洋弯起淡薄的唇。
是不是他无论说什么。
对方都会相信？
……
“叮。”
密室里的电梯开启。
幽暗的房间其实是直通秘密实验室的。白炽灯光打开的一瞬间有些刺眼，桌上密密麻麻整理了一些资料。
为防有心之人利用，这里部分内容并不对外公开。
江临微微侧过脸，看向抗压玻璃外的狮鬃冥母。
冷白灯光显得他精致的眉眼有些清薄的锐色，浓密睫毛投下淡影似是无情。
即使眼前恐怖的生物正贴着玻璃，密密麻麻足有四十米长的胡须从深蓝里袭来，像是要将室内渺小的人类吞噬。
男人的表情也依然平淡，平静无波的黑眸凝望着这巨型怪物。
身后电梯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长相偏硬朗的中年科学家。
“狮鬃冥母，世上最大最罕见的水母，无脊椎食肉动物，天生含有剧毒。”
王坤荣说着慢慢走到他旁边，扬起下巴感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这玩意抓来的？”
“毒。”
江临薄唇轻启。冷白手背上的青色脉络很明显，上面的线条流畅漂亮，长指懒散地荡着。
“尼克斯酸，光乳曲素，芳烃，二鄂恩……”
男人清冷的嗓音语气平淡地将成分叙述，其专业内容的真实性仿佛不容置疑。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王坤荣沉稳的表面产生动摇，指腹粗糙地磨了磨器皿，眼神复杂。
有些成分他仅仅只是听过，却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真的做到了。研究院所有团队联合起来的成果似乎都远不及对方所了解的。
“真是敢想。”王坤荣正色道。
说完又感觉有点好笑，他居然会下意识觉得这年轻人做什么判断都是理所应当。
真不愧是最当得起海洋学学术泰斗的人物，再出色的容貌仿佛都只是他的陪衬品。这人未来能创造的价值必定无法估量。
“没什么不敢想的。”江临淡淡说着。好像想到什么，深邃眸底噬起一抹笑。
语气变得悠然：“这海里存在更美妙的奇迹。”
王坤荣不明白他在指什么，便没多想。只是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考察进度的问题。
江临：“这个不急。”
王坤荣点了点头，双手插兜在实验室里转了转。
“咦，这是？”
他还没拿起来看，男人突然转过视线道：“别动。”
不知道什么让对方这么认真。
王坤荣诧异地收回手，摸摸鼻子。
什么东西还不能提前看看了？
……
……
关于学术性内容只是我自己杜撰的，并不真实存在，切勿深入考究哦。
453 传说有人鱼（16）
苏纳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
“视频都看完了吗？”江临进门时问。
他走之前留下便签，打开了电脑，上面专门准备了科普类解析文件和情感类电影。
“差不多。”苏纳表面乖巧。
实际上她只是大致扫了一眼，谁让视频内容实在太无聊了。
“有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江临缓言说着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的海鲜产品。
苏纳视线默默停留在上面。
对方注意到这点，弯起唇解释道：“出去买了点东西，我想这些会更合你的口味。”
原来刚才是买晚饭去了。
苏纳“哦”了声，附言道：“买东西是指你拿货币作为条件与商家交换。”
“这样理解也对。”江临凤眸抬起，平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
男人侧过脸时下颚线条精致延伸，由卧室的灯照来深邃而立体。
瘦长手指搭在架台上，慢慢问：“你们人鱼之间会有交易吗？”
苏纳摇摇头，视线重新移回屏幕，眼神明亮清澈，“人鱼数量很少的，到现在我们家族就只剩我一个了。”
江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轻微顿了顿，长睫阴影覆下，声音放轻道：
“方便说出原因吗？”
小人鱼表情没什么异样，反而往沙发旁边挪了个位置让他。
“人鱼身体娇贵，对于生存环境的要求比较高。之前住的地方水质污染严重，于是就化为泡沫了。”
苏纳全程像讲故事一样叙述，江临静静在一旁听着，眼睫低垂。
化为泡沫？
这真是所有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东西。
女孩冰蓝潋滟的眸子看向他，仿佛一片纯净的汪洋。逆着光，柔软蓬松的发丝勾勒缱绻光晕。仿若存在于现实里的童话，美得不可方物。
“你呢？”
江临凤眸眯起，突然与她对上目光道：“那你会化成泡沫吗？”
落在眼尾的羽睫轻颤，迤逦其中繁多复杂的情绪。
“人鱼寿命很长的，用你们人类的年份单位换算都无法预估。”苏纳眸光灵机一闪，补充道：
“化成泡沫是迟早的，具体还是要看海洋环境如何。”
用狗血一点的话来说，即使上了岸，她依旧是海的女儿。
在她的神秘面纱被当众揭开之际，为了守住这个奇迹般的存在，自我保护机制就是化成泡沫。
所以想要延长寿命，环境保护是关键，其次就是不能被众多人发现人鱼的身份。
后面这个苏纳没告诉对方，主要她自己可以隐瞒好，没必要让对方跟着担心。
江临听完后静了半晌，唇瓣淡淡抿了抿，嗓音清冷：“我知道了。”
苏纳适时转移话题，看向袋子里装着的小鱼小虾，舔舔唇：“那现在，我可以吃它们了吗？”
“吃熟食更健康，稍等我一下。”
江临起身去了厨房，又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后面助理会送来。”
毕竟海鲜类产品要保持新鲜，需要保温箱。
“真好。”
苏纳盯着男人的背影，喃喃：“可以换其他口味了。”
【夫人，你不怕他是在利用你吗？】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女孩枕着胳膊悠然道。
454 传说有人鱼（17）
不知道是化成人类体质的原因还是因为水土不服，苏纳的食量不像人鱼那么恐怖。
江临注意到凡是口味偏辣的东西对方都不怎么动叉子。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苏纳说话时把刀叉放下，擦好嘴巴道：“住在一起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亲人，对象，合租还有租赁。”
“想了想貌似我们都不太符合。”
江临深邃俊美的脸上面无改色，只是拿筷子的干净指节短暂停顿。
苏纳困惑地歪歪头，内心暗笑，“江教授，我还是回海里的家吧。虽然我很喜欢陆地上的生活，但也不想给你造成麻烦。”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
“而且回海里就不用学习那么多复杂的东西，我们还能在珊瑚岛见面……”
“有符合。”
江临掀起眼睫，幽暗漆黑的凤眸如深渊，立体五官结合的相貌似乎锐利，意气自若道：“租赁。”
苏纳：“……”
不是，住一天不到怎么就成租赁了？
“还有我那沙发……”江临擦完嘴不紧不慢地补充完后半句：“挺贵的。”
“可是我身上没有什么能够赔偿。”
苏纳蓦地想起亚特兰蒂斯里那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单纯道：“江教授具体是做什么的？或许我可以帮忙。”
话落，气氛似乎安静了些。
“想知道？”对方动作缓慢下来。
苏纳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男人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动声色投下淡影，落进一片深邃中，想了想语意不明道：
“海洋研究。”
漆黑的凤眸直视着人鱼，不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或许应该说得更详细些。
是海洋生物学术研究。
苏纳倒是很自然地回应：“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人鱼悠扬清悦的嗓音带着纯净海浪拍打礁石的烂漫。
天真又无邪道：“那我正好可以帮上忙了。”
“嗯？”
江临起身收拾碗筷，刀锋侧颜看起来浅淡，薄唇边噬起淡淡的笑。
“在一定范围内，我能够听懂那些海洋生物的语言。”
小人鱼在江教授面前从来不遮掩自身的秘密。
江临脚步顿了顿。
这又是无法探究的能力。
“有我在，江教授工作一定会方便很多。”
苏纳说完，发现对方已经停下不动了。望着他颀长峭拔的背影，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江临突然借用她刚才说过的话。
苏纳眼睁睁看他侧过脸，深邃眉眼间染上暗色，下颚线条精致锋利。唇瓣动了动：
“不过以后不要再说了。因为并不是所有人类的心思都是纯正的。”
“没关系啊。”
苏纳反而轻松地瘫在沙发上，“反正我只相信江教授。”
江临唇角轻轻一扯，淡薄精致的眉梢微挑，凝望着她：“我说的话你都相信吗？”
女孩奇怪地嘟囔道：“为什么不信？”
后面还慢慢说着：“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江临此时已经转进厨房，不再回答她。莹白指尖缓缓捏紧。
是啊，怎么能恩将仇报？
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在见到的第一眼，他的心脏无法骗人。
455 传说有人鱼（18）
和他以往的理念有所冲突。
所有理智严谨的背后，是掩盖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无措与矛盾。
她实在是太特别了。
特别到他根本无法停下探究。
……
苏纳原本就好奇那厚重的门内是放了什么，晚上刚好得以解答。
江临垂下睫毛，手指懒散点击门上的按钮，“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密码一会儿发在新手机上。”
苏纳默默把手踹进口袋，小心控制力道地摸了摸扁平机身。
不得不说，江教授做事效率极高。出门买菜的时间连她身份的事都干净处理好了。
不过人鱼的肌肤光滑没有指纹，所以对于一些解锁类的东西只能输入密码。
跟着进入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放了一个巨大玻璃容器。
里面盛满了水，构造更像一个水床。
苏纳惊讶地走上去伸入半只胳膊。发现水的也是特殊调配的，温感和ph都和自然海水相近，只是更加纯净。
这睡起来一定很舒服。
还没来得及表示满意她倒是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江教授的家里还专门设有这样的房间？
准备得刚刚好，似乎早有预谋。
男人看了她一眼，像是明白她的顾虑，直言道：“这里的管道是连通外界的，以前留这个玻璃缸是为了研究海水成分。方便提取其中物质，净化水质。”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苏纳听他细细解释着，心情舒畅地挥挥手道：“知道了。”
江临几步走到她旁边，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人鱼一瞬间紧绷，随后慢慢放松下来。可能是不太懂的缘故，并没有其他反应。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江临淡薄唇角弧度微弯，凤眸中的冷暗幽深。
他轻微俯下身，漂亮手指搭在钢铁扶手上敲了敲，低声道：“上面这个开关你拉一下，可以换水。”
苏纳看见玻璃容器底部果然有一个换水口。
怎么说呢，条件什么的都没得挑。
以后就睡在这里了。
“今晚你先暂时睡这，如果有哪里不适的明天告诉我，好吗？”
苏纳对上他深黑的眸子，应了一声。
躺进玻璃缸里，双腿自动合并成鱼尾，水蓝色璀璨的色泽惬意地扫荡水玩，自成一道波光粼粼。
“可惜我那亚特兰蒂斯的金银财宝。”苏纳懒懒地飘浮在水面，枕着胳膊自言自语道。
关键是那些古董宝物大部分是很早期商船沉海后遗落的，随便拿一样出来都值得摆放在博物馆。
以她的身份还真不能把它们轻易带出来。
可惜，可惜啊！
……
“想出去逛逛吗？”
江临牵起她一只手，在水池边帮忙修剪指甲。
而苏纳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哼唧：“研究院那边工作不忙吗？”
“还好。”
江临低着头，不平不淡换了她另一只手牵，趁其不注意捏了捏细嫩指腹，动作不是很明显，所以小人鱼并没有察觉。
反而五指张开更方便让他修剪。
“毕竟更需要带你近距离接触和了解人类社会，进一步适应。”
江临动作慢条斯理，却极有耐心道：“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等你发现。”
苏纳打了个哈欠，“好。”
456 传说有人鱼（19）
“出门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对方指尖动作缓慢，敛起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低声道：“有一点，在外面有什么疑问最好是凑我耳边说。”
“不然容易引人注意。”
苏纳揉了揉眼睛，眨眼间清明起来。翻身的动作掀起细微的水浪声响，“引人注意会怎么样？”
男人沉默了两三秒，轻轻开口：“也没怎么。”
精致锋利的眉峰轻微挑起，语气没什么起伏：“只不过会把你宰了煲鱼头汤。”
苏纳：“……”
他是怎么做到用一本正经的模样骗人鱼的？
……
男生走在路上后背突然被拐着撞上，不由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出声：
“谁啊？走路不长……”
他刚回头，只见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女孩转来视线。
黑色口罩和帽子将她的小脸基本遮住，装扮也并不起眼。
可眼下因为距离近的缘故，一双冰蓝似海浪的梦幻眼眸慌乱地眨了眨。高挺鼻梁骨将口罩侧面也撑得立体。
男生没说完的话顿时噎在嗓子口，呆呆地望着对方。
“实在抱歉。”
苏纳仰头看了一眼，厚重的乌云覆盖着顶上的天空，风吹拂帽沿下的碎发飞扬。
在下雨前，最好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没……关系。”
男生站在原地，迟钝地对着女孩的背影回应着。
苏纳来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把手伸进口袋抓着手机，微感焦灼地摸了摸边缘。
她维持双腿的形态并不稳定，要是不小心淋到雨，恐怕会发生不可控的意外。
刚才买冰淇淋人多的时候和江教授走散了。还没回头找人就得先躲在这儿。
身上也没剩多少零钱，不买东西一直挡在人家店门口也不太好。
苏纳左右回顾，趁雨还没下大迅速钻到公交车站的亭子下。
这时手机振动。
“你在哪？”
江临侧颊贴着冰冷机面，清透指骨弯曲，眼神凝望着冰淇淋小摊的位置。
“我在……”苏纳眨巴眼睛往附近看，内心组织语言。
“算了，你直接发定位给我。”江临语气微顿，狭长眸子眯起道：“会发定位吗？”
“会。”
那头急匆匆挂了电话，苏纳准备摁熄屏幕，旁边就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
“嗯？是你？”
一转头，发现是刚才跑得太急路上不注意撞到的那个男生。
苏纳语气有些惊诧，随即反应过来。
对方该不会是专门过来找她重新道歉的吧？
女孩步伐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生刚抬起的手指缩了缩，放回身侧。
“那个……你别误会。”
陆印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独特漂亮的眼睛似乎在他心里烫了一下，不由紧张道：“刚才的事不怪你，我就是想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对方没有反应。
他张了张嘴，又慢慢补充：“当然，前提是方便的话。”
然而女孩却冷不丁来了句：“什么？”
冰蓝水眸闪过潋滟光泽，听起来是真的在疑惑男生的意思。
陆印这下也有点发懵，以为她是没懂他要的东西，只好详细重复道：
“你有微信或者QQ吗？找到二维码让我扫你一下就可以了。”
457 传说有人鱼（20）
“很快就好。”
人鱼耳朵很明显听到地面水波的声音变化，沉稳而有节律的脚步在往她这边过来，从容却并不缓慢。
来者是谁已经很清楚了，想不到找到得那么快。
苏纳想起他早上说过的话，眼里灵光一现，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男人颀长身形出现在路口处，深邃立体的容貌被光线照亮，冷白如精致的雕塑。
“问你个问题，你说的二维码在哪个地方？”
苏纳问着，微微踮起脚尖往男生靠去，侧着看似乎已经凑到对方耳边。
实际上她只是稍微动了一点点。
陆印莫名有种寒意涌上头，不受控制地往后离开。
“咦？怎么了吗？”苏纳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有个人跟我说过，问问题的时候要凑到耳边问。”
“谢谢，不，不用了！”
陆印抬头看到往这走来男人，收回手机撒腿就跑。
苏纳心里默默道歉。
江临淡薄的唇瓣抿起，下颚线清晰的弧度锋利冷锐，漂亮手指紧捏着雨伞伞柄。
下一秒，走到女孩身后，抬手搭上她的肩膀。
深黑墨瞳里的情绪薄凉，沉声道：“我的意思可不是这个。”
苏纳被他抓住的那刻，心里跟着一揪，表情故作淡定，“嗯？”
“我当时说的是‘在外面有什么疑问最好是凑我耳边说。’”
江临精致延伸的眉头微蹙，似有懊恼，却十分严肃：“你重点抓错了。”
重点是凑到他耳边，而不是别人。
“啊，原来如此。”
小人鱼仿佛学到东西一样点起了头。
不满的情绪无声蔓延，江临轻啧一声，手臂拦住对方的侧腰，将女孩往怀里的方向挪了挪，虽然没有贴上。
男人微俯下身，眸底噬着深黑，好看的唇凑到她耳畔，一字一句低声道：
“下次再理解错我的意思，是要受到惩罚的。”
苏纳呆呆地睁大眼睛，看向他。
卧槽？
江临冷冽的神色恢复平淡，将伞面往女孩身旁一偏。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苏纳小碎步再次靠近他，小手抓着他平整的衬衫衣角。
江临视线静然往下一扫。
“跟你说件有点麻烦的事儿。”
女孩仰起漂亮小脸，声线悦耳动听，“我好像不能随便碰水，但是有辆车从前面驶过去，地上的水溅到我腿上了。”
“现在感觉有点异常。”
江临：“……”
确实麻烦了，不止一点。
江临拨通电话，毫无情绪的嗓音像含了块冰：“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十字路口。”
苏纳突然皱了皱眉，弯下身就要坐在椅子上。
“别坐。”
一只纤白指骨分明的手又将她提起来，“上面也是湿的。”
“可是我腿不舒服。”
苏纳脸都垮下来了，说起话来都感觉有点委屈。
麻烦。
江临心里想。
却把伞放到一边，往亭子里又靠了靠，奈何雨实在下得太大。
他伸出手用力往对方身上一带，将人公主抱在怀里。
苏纳好不容易回过神，抬眼就看到男人面无表情的，薄唇轻抿起，蝶翼般的眼睫低垂掩盖着深黑色眸底的情绪。
离得很近，精致冷锐的容貌仿佛都在保持距离。
458 传说有人鱼（21）
“我可以揽住你脖子吗？”苏纳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
没办法，这人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情愿抱她的样子。
那为什么还要抱啊，真是的！
苏纳只能在心里骂他。
“你随意。”清冽的嗓音平淡。
男人身骨硬朗修韧，额间碎发微微湿润着垂到深邃眉骨边。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手上却情不自禁收紧。
以此遮掩什么。
苏纳完全没往紧张那方面想，悄悄翻了个白眼，伸手揽住他修长的脖颈。
江临没再说话，黑沉眸光清澈闪烁。
终于等司机将两人送回家，又回到各自的房间淋浴。
躺在玻璃缸里，恢复鱼尾状态果然舒适了很多。
“喵喵，原主愿望的时限还剩多久？”
【两个月。】
那得赶紧工作起来了。
第二天江临要出门的时候，苏纳就提议带上她一起。
“你适应好了？”
江临低眸问。漂亮手指有条不紊地穿上白褂，衣领整齐。
苏纳一眨不眨地望着已经打开的房门，回：“没问题。”
男人整理袖口的长指微顿，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低道：“有些东西，你看了可能会接受不了。”
“不会。”
苏纳以为他指的是研究生物的模样吓人，很果断地回应：“我在深海里居住的时候基本就见过所有生物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研究具体是怎样操作的，但总会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江临浓密睫毛轻轻掀起，黑深凤眸中的情绪如器械冷锐。和实验室里的精密计算仪，尽在掌握。
寡淡唇瓣翕动，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如果被她发现那份研究报告，会怎样？
苏纳说完发现对方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疑惑地眨了眨眼。
“可以吗？”
“别急。”江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回手关上房门。
？？？
“先让乔宏送套衣服过来。”
在研究院那边进去事先都要换上特殊清洁过的实验服。
苏纳点头表示理解。
没过多久衣服就送上门，换完一身后，走出房间，见江临就懒散斜靠在她房间门口，低头看着手机。
抬眸看来，手指顺势熄灭屏幕。
“走吧。”苏纳向他招呼道。
江临漫不经心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房间里送。
苏纳一边走一边整理帽子，准备提醒他方向走错了吧。
结果室内突然一黑，紧接着听见什么机器开关的清脆声音。
脚下的地面竟然动了？！
两人像坐电梯似的往下降，直通到另一个宽阔整洁的地方。
迎面扑来的白炽灯光令苏纳不适地眨眨眼。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她呆了呆。
所以她房间构造那么奇怪竟然是因为有暗道。
苏纳脸色复杂的仰头望着旁边的人。
对方精致锋利的脸上波澜不惊。也似乎在无声地回答她，事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好说的。
“……”
苏纳把口罩戴好，径直走出那块地板。
一眼就被侧边的整面玻璃墙吸引住。里面蔚蓝色的海水被灯光照亮，可以看到许多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
后面办公桌上的白纸文件整理清晰，密密麻麻全是相关资料。
苏纳抬手轻轻敲了敲，通过声音判断这玻璃起码有两米厚。
459 传说有人鱼（22）
还是超强抗压的那种。
“其他人呢？”苏纳随意问。
江临长腿悠然迈开走到她旁边，漆黑眸底被深蓝的海水映亮，淡道：“这里是我专用的实验室，一般工作人员不能进来。”
那人瘦长手指在空中一划，“这些你都认识？”
苏纳大致扫了一眼，“认识。”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与它们对话的？”
江临伸手捏住大衣口袋挂着的精贵钢笔，白皙如玉的指尖顺着金色笔帽将其抽出。
蝶翼般的眼睫缓慢抬起，清冷询问道：“方便演示一下么？”
“当然。”
苏纳自信扬起微笑，将口罩拉到下巴，粉嫩唇瓣翕动。
这个频率的声波是人耳无法接收到的，因此江临什么都没听见。
只看到一只体型肥胖的蜘蛛鱼摇摇尾巴贴在玻璃上，随后围着女孩面前转了一圈。
苏纳手指一弹，那只肥胖的鱼儿就隔空滑稽地翻了个跟头。
看上去丑萌丑萌的。
苏纳玩儿出了点兴致，不由笑了笑。
江临眸光幽冷端详着一人一鱼之间的互动，随即意味不明地眯起凤眸，漫然道：“可以了。”
苏纳便朝鱼儿摆摆手，对方也听话地往深处游回去。
男人忽然关了海里的灯，牵起她的手走向实验室内部。
苏纳看了眼两人相交的手指，细微动了动。
喂，牵那么自然也不给个名分，欺负她是懵懂的人鱼是吧？
对方似乎又牵得更紧了些。
“我最近在准备新的‘海洋计划’。”
苏纳重新抬头，道：“哦？关于什么的？”
江临停下脚步，漆黑如墨的眼睛望向她，略微颔首，慢慢道：“海洋环境保护。”
苏纳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安静下来。
那不正巧了嘛！
“我也想加入进来，可以吗？”
“名单早就注册好了，你的名字就在上面。”
苏纳本来还想问点什么，思绪蓦地被隔壁的动静打断。
“肖小姐，江教授真的不在！”电梯门外助手的语气颇为无奈。
糟乱中混杂着鞋跟大步敲击光滑白瓷地板的声音。
“我才不信，爸爸说了他已经不去珊瑚岛了。”
女人说话给人的感觉有些蛮横。
助手扶额道：“可就算如此，现在也是院里工作时间。”
“我不出声不就好了嘛？只看一眼。”
乔宏尴尬地保持姿势不变。
眼前这位是肖博士的女儿，说是崇拜江教授这样年轻的学者，想要跟着学习学习。每次都用这个理由过来。
而肖若冰的身份在院内特殊。
他们的声音不算大，又隔着厚重的实验门，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苏纳耳朵提前捕捉到了，扬起下巴瞥向江临。
那人还在细致地介绍项目的具体实践内容。灿灿的白光爬上他冰冷深邃的眉眼间，浮出干净冷白的气质。
“这个仪器里收集了很多海洋生物的录音，一会儿你听听看，说不定能找出新的线索。”
男人轻缓道来的语调没有受到任何外界干扰。
“知道了。”
苏纳嘴角翘起，一只手重新牵好对方的手。
江临愣愣地停下眼睫，淡薄的唇微动，“你……”
同一时刻，私人实验室的电梯门打开。
460 传说有人鱼（23）
乔宏明显头疼地样子，朝他们这边眼神示意。
而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年轻漂亮女人，身材高挑。一进来视线就不自觉地放在教授身上，随后诧异地往右边移。
同性之间毫无意外地眼神碰撞。
江临一开始没有反应，漆黑明澈的凤眸安静地从纤羽睫毛下盯着苏纳，相握的手指微蜷。
直到苏纳捏捏他的指骨，下巴扬起示意他有人来了。
江临才微微侧眸，平静无波的眼眸看到电梯门口的两人时，变得更加冷淡。
肖晓琳目光打量着女孩，不由想起之前院内近期传的消息。说是有个小姑娘晕倒在江教授家附近，还被他带回去了。
而且据说小姑娘的容貌美如梦幻，见到的人无一不被惊艳。尤其和江教授站在一起，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人打量的目光越发挑剔，对方着装干净整齐，口罩衬得脸小巧，头发也扎好戴进帽子里。只有一双眼睛很特别，看过来时令人难以忘记。
好像也仅仅如此罢了。
两人的手还交握着，江临神色平淡，却并没有甩开。
“这里不是随便参观的地方。”江临看着乔宏，精致延伸的眉梢微蹙。
“肖小姐是来学……”
乔宏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女人便出声道：“我去桌上拿点东西。”
她爸爸的身份能进出江教授的私人实验室，方便研究成果对交。有重要资料一般都是放在主人办公桌上。
肖晓琳故意说得随意，仿佛这样进来不是第一次了。
苏纳却觉得好笑，毕竟刚才他们在外面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临点点头，移开视线淡声道：“乔宏你进来拿。”
“诶……”肖晓琳抬起一只手，“他不清楚要的是什么。”
江临莹白指尖将金色钢笔的笔帽扣回，碎发趴在额前扫下淡薄阴影，语气毫无起伏：
“院里明确规定工作时间无论进出哪个地方，请务必扎好头发戴好口罩。”
肖晓琳站在门口呆住。
“女士不能化妆。”
这话说得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不明白这无比自然的素颜妆对方是如何扫一眼就看出来的。
“而且在无法确定是否全身消过毒的情况下，我不能放你进来。”
“……”
乔宏憋着笑意转头问她：“肖小姐要什么，一次性说清楚我进去拿。”
关键她也不知道拿什么啊！
肖晓琳双手抱胸，憋屈着道：“算了，还是等我爸自己拿吧，怕记错了。我就在这看着学习。”
“好吧。”
乔宏还有其他实验组的任务要忙，便走回电梯里关上门。
女人独自守在门口，又不好进去。
看着里面的人互动亲密，也许他们自己没注意，但旁人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肖晓琳却有意打断，“江教授，这里不是一般工作人员不能进来吗？”
“肖小姐。”
江临深邃立体的容貌薄凉，没有尘埃的睫毛在眼睑落下暗影，唇角冰凉勾了勾，变得疏离：
“你要学习我不阻拦，不过这里是我的私人实验室，带谁进来都没有必要跟你解释。”
461 传说有人鱼（24）
随后将收集器开关打开，耳机戴在女孩头上。
苏纳只听一遍就能翻译出基本信息。
清瘦漂亮的男人手指握着圆珠笔在文件上记录，合作起来效率飞快。
冷硬的眉眼在灯光模糊下显现微微柔和。
好像无人能打破这一刻的平和，也不该打破。
肖晓琳不敢再出声，让她更觉怪异的是女孩的能力。
能达到和海洋学顶级教授合作的水平，简直难以置信。这样的人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至于门口的人后来什么时候走的，苏纳和江临都没有心去留意。
……
机械防辐射大门通过人脸识别打开，里面的中年男人肩膀宽厚，正弯腰检测着什么。
“爸……”
听到这柔柔的女声，肖若冰眉头一皱，“刚才又跑哪去了？”
高挑漂亮的女子努努嘴，视线躲闪着道：“就学习而已。”
“我看是跑江教授那里去了吧？”
中年男人的语气颇为肯定，又带着些许无奈：“别一天到晚给人家添乱，自己组里的事务都还有一大堆。”
自己女儿怀的什么心思他清楚得很，可对方必然是看不上的。
肖晓琳想反驳又无从说起，心里有点生气。但想着过来的目的，只好缓着脾气问：
“爸，秘密基地组是不是有新成员加入了？”
肖若冰揉了揉太阳穴，迟道：“嗯，好像是有一个。”
肖晓琳赶紧上去帮他捶背按摩，继续柔声：“那个人应该很厉害，我想知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双眼睁开，听闻没想太多。随意指了指堆满资料的桌台，“有个名单，你自己看。”
顺便叮嘱：“以后没重要的事别去打扰江教授了，你老爸我可没那么大面子给你耗。有些项目还得从那里拿。”
还好她每次只是远远看着，没有触犯什么底线。
但去多了也会招人烦。
肖晓琳注意力早就被转移了，根据单号抽出文件打开，眼睛往下一扫。
安德莉纳。
这个名字，也太特别了。
是外国人吗？
肖晓琳默默念了几遍，合上文件时瞟到发起人，又想起什么，道：“爸，你这打印的是什么名单？”
“这个是院里拟出的新计划，我刚刚已经上交政府了。”肖若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实验，埋头低声道：
“最近都在安排人流海域的船艇出发清理海洋垃圾。”
“我……”
肖晓琳手里拿着的文件一紧，即刻发出一个字节。
身穿白衣的博士像提前预知似的，抬手噤声。
“别想了，我给你的报告都填完了吗？以你现在的能力去了也跟不上他们的。”
“爸！”
肖晓琳气愤地跺了跺脚，转身出去。
同时另一个男子从外面进来，王坤荣看着与他擦肩而过的姑娘。
“王叔叔。”
王坤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回应。
人走后，他轻微布有褶皱的眼角弯起笑道：“干嘛又数落你闺女？”
“这叫数落？就是长期给她惯的，仗着老子的名头惹事。”
肖若冰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脱下手套，“我都考虑给她收回特殊待遇了。”
王坤荣笑笑不做评价，只是把狮鬃冥母的信息拷进电脑。
462 传说有人鱼（25）
“这是那孩子实地考察的东西？”
对方应声。
肖若冰眯着眼直视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信息，粗糙的手摸摸下巴。
深海毒王都能查清楚，是真的厉害。
总觉得哪里不对。
……
肖晓琳气冲冲地穿过密道，不知不觉又来到秘密实验室大门口。
很碰巧的，门正好打开。
白瓷地板上传来很有节律的轻巧步子声，光滑墙面倒影出修长洁白人影的轮廓。
肖晓琳反应很快地退回去，躲在器械箱子后。
空荡的走廊响起女孩如流水般清悦的嗓音，回荡空灵。
这声音听得肖晓琳恍惚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又偷偷朝外瞥去。
身高颀长的男人方向背对着，眉色深重，立体精致的线条逆着光模糊不清。
气场清隽又矜贵。但此时微微颔首听旁边的人说话，薄软的唇似乎快触到对方头顶，无尘浓密的睫毛微垂着如羽毛般落下。
女孩正好面朝她这边，头上的遮挡物都摘了下来，柔软蓬松的头发披在肩上映射栗色光晕。蓝色璀璨的水眸灵动得像是会说话，光照进来时令人联想到广阔无边的大海。
小巧五官投下的阴影部分无一不精致。浅笑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十分梦幻，却想让人牢牢抓在手里。
只一眼就让肖晓琳呆住，指尖缓缓捏紧器械箱上的握把。
苏纳自然是知道有人躲在那后面，只是没太在意，反正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两人走远后，肖晓琳才呼了一口气。
神色依然震惊。
不同常人的动听嗓音，美如梦幻的相貌，还有高超的语言翻译能力……
她好像所有用来超越同龄女子的优势都无可比拟。
此时就真的只有震惊，还有一霎那被轻易忽视掉的可笑想法。
……
没有肖晓琳的作妖，后面的日子如常进行。
她的表现安分极了，每天呆在组里配合研究作业，脾气都平和了不少。几乎整个院里的人为之诧异。
如果不是她每次完成工作后依然会借学习的理由呆在江教授实验室门口，大家还以为她吃错药了。
只有苏纳途中看了她一眼，女人穿戴整齐符合要求，手里拿着笔和本子记笔记。
看起来的确是来学习的。
女孩挑挑眉，抬手摸了摸脸。
难道真的是上次被打击到了？
虽然她知道这张脸的确是目前来说最好看的，但一般遇到的情敌还真没谁的反应像肖晓琳这样。
对于她的变化，肖若冰和王坤荣无疑是最高兴的。
一个月后迎来“海洋计划”收网的最后最关键环节。江临作为总负责人会亲自跟随去往海上监工。
“爸，我也要去。”
肖晓琳一进门就说道。
肖若冰心情本来就好，想着她这段时间能力进步明显，要跟去确实也符合要求，于是也没阻拦。
“行，要去我就跟你王叔叔打声招呼，让他启程带着你。”
启程这天烈阳当空，甲板上的铁皮被晒得滚烫。
组长一清点齐名单上的小组成员，肖晓琳就蹭着王坤荣去一边要水喝。
这种水分流失飞快的天气对人鱼的身体很不利。
苏纳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躲在遮阳伞下，手里拿着航海观测仪。
463 传说有人鱼（26）
每多呆一秒似乎都能感觉到毛孔里的水分在蒸发，娇嫩光滑的肌肤红透明显。
一转头，就和肖晓琳对上。对方正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她，好像看了很久。
苏纳懒洋洋地拖着语调：“你看我干什么？”
“看都看不得了？”
肖晓琳轻哼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娇横。站起身就走远了，身后影子由长变短。
随后微小嘀咕一句：“真娇气。”
皮肤太好？谁像她那么敏感。
苏纳耳尖微动，不予理会。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几口就喝完了。
再看看旁边好几个空水瓶子，全都是她一个人的量。
盥洗室的门从里面拉开。
江临嗓音低沉，深邃眉眼冷硬，清透干净的指骨弯曲握着门把：“过来，水接好了。”
苏纳放下手里的东西，双臂朝他展开，嘟囔着：“没有力气。”
江临眸色微暗，深邃眉骨似乎显得更加冷淡薄凉。
真是没办法。
下一秒，只见男人冷着脸迈开步伐朝女孩走去。苏纳被他大力抱在怀里，趴在坚硬紧绷的胸前，似乎还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
“明明说过可以不用跟着来。”
两人靠近，对方压低声音说话的灼热喷洒在耳畔。
苏纳视线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往上，男人微微抿着薄唇，高挺鼻梁的线条仿佛画了道光线。
只是看起来心情就不好。
是是是，你是研究院院长你是总负责人你说了算。
但她总不能解释说是为了更有参与感吧，毕竟这事关原主愿望的完成。
船艇上的其他组员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江教授和女孩互动，直到盥洗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留下人们面面相觑想入非非。
这也太刺激了吧……
肖晓琳烦躁地把水瓶子扔在地上，徒手画圈圈。
“也没见谁要一天洗那么多次澡。”
皮肤不会泡坏了吗？
苏纳正准备脱了衣服，瞥见江临还站在里面。
“别不高兴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然而她的安慰并没有凑效，反而让对方语气更冷：“真当别人看不出你脱水成什么样？”
连人都晒得受不了，何况是十分依赖水的人鱼。
而且她曾说过这样会导致身体越来越虚弱。
苏纳选择不提这个，看了眼门锁确认道：“不会有人中途进来吧？”
“这是我个人用的，还有其他地方空着。”
江临深黑墨瞳静静盯着她，只见女孩轻微掀起衣角，白嫩纤细的腰线显露。
蝶翼般的黑色长睫不动声色地轻颤，掩住眸底漾着的深沉。
突然轻道：“我先出去了。”
苏纳舒适地泡在水里，蓝尾露出半截扫来扫去。
虽然比起家里的玻璃缸狭窄许多，但总好过烈阳的暴晒。
外面的人继续手头分工的任务。
王坤荣标记几处清理过的海域，指挥前进方向。
“王叔叔，这深海垃圾的清洁原理是什么啊？”
肖晓琳边问着边打哈欠，视线却是停在船头修长背影上。
其他不太明白的人也凑过来听，王坤荣就一块解释了：“有一种鱼类的粪便里含有大量尼克斯酸，遇水即融。如果大量繁殖，其化学成分就具有腐蚀作用。”
……
……
马上期末考试了，所以更新少。
在此感谢所有支持陪伴，以及从这本书刚开始就一直坚持到这儿的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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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预祝各位考试顺利。
464 传说有人鱼（27）
“和可降解塑料一个原理。我们投放的是吸引这类鱼的物质……还有不同频率声波驱逐它的天敌。”
说到这大家基本都理解了。
只有最先发问的肖晓琳仍然目不转睛，却是没有集中注意力。
“听明白了吗？”
王坤荣随手用笔杆轻敲她的头。
“知，知道了！”
肖晓琳低下头，手里攥着海线地图。
如果她问江教授，对方会为她解答吗？
这时一阵海风吹过，几片厚云暂时遮挡住太阳。水波随之荡漾。
海洋之风夹着清腥拂面。
男人不疾不徐放下拿望远镜的手，袖口骨腕清晰漂亮，带着与白皙长指连成的线美如艺术。黑金锁扣落下时划过靓丽的金属光泽。
随后才转身下来，漆黑凤眸抬起时微眯，缓声问道：“还剩几处？”
王坤荣看了眼标记，利落回答：“最后一处，距离很近了，今天下午就能完工。”
江临却摇摇头，“马上要下太阳雨了。”
在这深海上一旦遇到强烈的天气变化，接下来的发生都是不可预估的。
不用通知，上面的人已经逐渐放慢速度。他们是有一份明确标记的电子路线图的，王坤荣当时专门打印了一份纸质出来。
毕竟这地方的信号可不太好。
“我看一下海线地图。”江临淡淡说着，侧眸望向对方。
王坤荣刚才手不方便，为防海风就递给肖晓琳了，大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地图拿出来。”
肖晓琳愣了一下，发觉双手好像太空。那股冷凝的视线此时无形中让她压力倍增，心跳加速的同时只能结巴道：
“我，我好像弄丢了。”
说完羞愤地咬咬唇。
怎么会丢呢？刚才还问问题还拿在手里的，偏偏在他要的时候……
江临闻言轻微蹙起了精致的眉，意味不明确地扫过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大衣口袋拿出手机。
浓密睫毛垂下，静然地盯着屏幕。明明就站在这儿，却有种冷淡的疏离感。
几乎全下层的人都不敢再说话，连呼吸都屏起来。
这外面光线有时并不好查看电子屏。
逐渐安静的环境被一道悦耳的声音打破：“我好了。”
苏纳披上白衫靠在栏杆上，眼神往下望。
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感受了一下周围，瞬间明白过来。
这天气再走下去，恐怕就到无人海域了。
“调转方向，可以回去了。”江临说道，语气明显缓和。
大家又放松下来，乔宏跑上楼传递消息。
突如其来的一阵大狂风使船身晃了晃。
“怎么回事？”组员中有人询问道。
话音未完全落下，只听头顶上“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不由分说地砸落。
人们立刻回到各自的房间避雨。
江临深重的眉蹙起，浓密睫毛上挂上几滴冰凉的水珠，薄唇急促张开：“你做什么？”
漆黑墨染的凤眸幽深情绪已然消散，望着直奔而来的娇小姑娘，目光隐隐透着慌乱，冷白清透的指尖几乎是下意识攥紧。
苏纳依旧坚持朝他过来，小手轻轻牵着对方的手，安抚意味地捏了捏。
男人松开力，手指间里的温度似乎比雨水更凉，摸起来像是完美的雕塑。
465 传说有人鱼（28）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雨中，苏纳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着：“反正我也快维持不住人类形态了，不如我从这跳下去把船运到之前的珊瑚岛上。”
“不行，你现在就回房间。”
江临眸子冷凝下来，深邃精致的容貌仿佛锋利的刃剑将雨水切割，雨珠顺着下颚紧绷的线条滑落。
苏纳感觉腿部有些无力，半靠在他身上解释道：
“你听我说，正好这块区域是最后的清洁点，我潜下去也方便驱赶脚下徘徊的这些家伙。”
这太阳雨来的突然，若是因此将计划改变也太麻烦了。
江临长臂将她揽进怀里，薄唇紧抿着一时无言。像是在计算各方面可能导致的结果，进行权衡。
半敛的眸光显得极深，又薄凉。
苏纳却等不了那么久了，在全身快要湿透的情况下干脆脱离对方的怀抱。
最后的温热被挣脱开。
江临眼睁睁看着女孩纵身一跳，身影从船边缘消失。
在下落前还转身面向他，微微露出笑容点了个头。
让他放心，并且替他同意。
人鱼重回她的大海，广袤无边的深蓝就是她自由的家园。
这是她原本就该呆着的地方。
像是抓在手里的小鸟，灵巧地扇动翅膀回归蓝天。
让人想找却找不到。
江临一瞬间心慌，瞳眸里端深邃的平静最终被打破，睫毛颤了颤，起身跑向船头往下看。
开船的人顾及不了外面，此时心里紧着调转船艇的位置。
下一刻，船身却不受控制地起伏。一朵大浪正巧从底部升起，将船艇往前一推。
“？？？”
这下驾驶室的人都有点懵，这还只是下午呢，也没有特别大的海风，怎么就涨潮了？
而且这海浪也太大了吧？！
懵逼过后便是焦急，这大浪位置若是稍微偏一点点，这船可能就不一定能稳住了。
然而接下来他们也仅仅只有怔然了。
一阵又一阵的海浪从船底无风自起，像是开玩笑似的将船一次次地往前推。
其中几个操作者思维停滞了一下，手上力度放缓。
这个场面似乎……有点熟悉？
可是偏偏想不起来了。
越到后面越说不过去，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外面的天空又恢复明朗，湿润的空气闷热。平静下来的海面上出现一道绚丽无比的彩虹。
在光的映射下甚至变成了双彩虹。
如此美丽的景象，莫非真是幸运女神降临了？
王坤荣拿起航海望远镜往前看了看，放下手时脸上露出喜色，道：“我们竟然被推到珊瑚岛了！”
乔宏赶忙推开驾驶室的门，喘息地说道：“快调一下监控，江教授……不见了！”
……
船底部划过人鱼闪着白金波光的蓝色长尾，眨眼间又消失于海面。
苏纳刚潜入海下，就看见男人沉下身，身影清瘦颀长又好像有些单薄，如一叶孤零零的小舟。
江临双眼紧闭，缓慢地呼出一小口气，心里冷静清楚地计算着自己的位置，冷白手指已经扣住腕上的锁环。
苏纳下意识以为他溺水了，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鱼尾一扫赶紧游过去，伸手在海下接住他。
……
……
它来了它来了，好久没kiss了！
466 传说有人鱼（29）
男人纤羽般的长睫打湿落下，冰冷的水珠描绘面上立体的轮廓。
苏纳仰头往远处的岸边看了一眼，下一秒闭上眼睛覆盖上他微凉柔软的薄唇。
同一时刻，江临蓦地睁开了眼，幽深瞳仁里端隐隐收缩，一时没有反应，安静地任由她贴在唇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纳轻轻吻了一瞬就抬起眼，结果就和抱着的人对上视线，漂亮而深黑漾着静然的眸光。近在咫尺的眉眼深邃薄凉。
不知道他怎么就醒了，还是一直都是清醒的。苏纳一惊，气息一乱差点就松开手。
“江教授……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解释的话语混合在水浪声中有些听不清，苏纳抱着对方就往海面上游，努力镇定道：
“之前没告诉你，人鱼还有一项通过亲吻赋予他人水下呼吸的能力。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珊瑚岛比较远，我担心你坚持不到……”
人鱼女孩美丽的脸庞上，冰蓝水眸氤氲水汽集中在一人身上，如辽阔深海上的倒影。
耳边长出的蝉翼鱼鳍晃动，凌乱夹杂着几缕头发丝。
苏纳还想再说点什么，一直没有动作的男人突然倾身压过来，莹白冰冷的手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身边又是一阵水浪波涛，蔚蓝色的大海在阳光下潋滟炫丽的光，遍布在每个角落。
女孩冰蓝的眼睛慢慢睁大，感受到对方高挺鼻梁划在她脸颊上，口中馥郁的香气因辗转而越发浓郁，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抑制。
后背不知什么时候抱上的手臂渐渐收紧，毫不客气地将她桎梏在怀里。如肆意的侵略者，一点点向她索取，掠夺。
明明海水铺在脸上还有点凉意，这个吻却来得灼热粗暴。
苏纳不知所措地乱了呼吸，全程被动地接受进攻。
过了不知多久，江临抬起眼睫，手上力度松开却没完全放开，狭长凤眸晕染浓重的墨色。
柔软的唇克制着移开，从唇角划到脸颊上亲密无间地贴着。
苏纳感觉身子发软，还有一股悸动的酥麻触到她脸上。
冰蓝眼睛此刻如水波荡漾，控诉般瞪过去，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离岸边距离远，但也用不着亲那么久。”
江临唇瓣离开，冷白漂亮的手还放在人鱼女孩纤细滑嫩的腰肢上，轻抚着对方的腰线滑动，让人避无可避。
湿润半垂着的睫毛下，眼里幽深暗沉的情绪平静下来，显出异样冷静的诱惑。
一贯平淡无情的嗓音微沉，“你知道从人类角度来看，亲吻是有其他含义的么？”
“什么？”
苏纳愣愣地盯着他，一时忽略了腰上被占的便宜。
“不清楚也没关系，你现在就知道了。”
男人眼里像被黑暗浸染，唇瓣抿了抿，直言道：“亲吻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冷静薄凉的神色自带锋利，似乎不打算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所以从我回应你亲吻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是恋人的关系了。不管你是因为单纯，出于好心也罢。”
江临拉着她沉入海下，慢条斯理道：“而且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面我们就亲过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