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以分数的名义
而这些，正是所有人认为的难点。后来的结果也证明，不少人，是在这个地方丢分的。
考完试后，工作又回复常态。
一天早上，林琳上班，刚穿上白大衣，从更衣室里出来，便遇见了似乎刻意等候在更衣室门外的凌晓云。
“林医生，你过来一下。”凌晓云将林琳叫到病房走廊一个僻静处。
“林医生，昨晚，简医生值班，为一位脑室出血的病人做侧脑室穿刺，他将穿刺点定在头顶上了。”
“啊？！在头顶上穿刺？他怎么搞的？也不问一下。现在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双侧瞳孔已经散大，对光反射消失，呈‘潮式呼吸’，心跳也非常不规律。以我的估计，很快就不行了。你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补救。”
“主任，你都认为病人很快不行了，我难道可以起死回生？”
“这个废物，怎么不请教一下你呢？”
“对呀，虽然我不认同他的观点和做法，但对于抢救病人，我从不推辞。只要他昨晚叫我，我一定出手帮助。现在，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助他圆这个场，也等于救我们科一把。”凌晓云的潜台词，无非是想林琳出个主意，救凌晓云一把。一旦出事，凌晓云也逃不脱干系。
“主任，您如果叫我去抢救病人，我保证二话不说。现在让我出骚主意，我做不出来。一个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怎么能当医生？！”
“头上三尺有神明，我既敬畏生命，也敬畏神明，这种事，我不干，请主任见谅。”林琳回答得非常干脆。
凌晓云看见林琳的态度如此的坚决，知道劝不动林琳，只好自己去找简三叠商量对策。
在前世，林琳确实遇到过这件事。虽然，最后连蒙带骗，让病人家属将临死的病人拉回家，简三叠和凌晓云也逃过了一劫。但是，从那以后，林琳更瞧不起简三叠了。
院长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英语考试的分数却出来了。
在分数公布前一天，林琳在下班的路上，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林琳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一位老乡，一位工农兵学员毕业的、非常善于钻营的老乡。
“小老乡，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可是，你的英语为什么也这么厉害？这不太科学呀。”
“哦，莫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英语厉害？难道，你知道英语考试的分数了？再说了，英语厉害，医术也厉害，这不是正好吗？有什么不科学的？”
“喔呵，小老乡，你的口气很粗呀。”
“我这口气不粗，一点也不粗。我在讲事实，摆道理。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
“对，你很对，我也懒得告诉你分数了。”
“呵呵，莫老师，这分数嘛，你告诉我，我当然高兴。你不告诉我，分数又不会跑掉，您说是不是？”
“你……好吧，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告诉你吧。”莫老师终究忍不住。他觉得，在林琳面前摆显，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们科的试题，是我们老板出的。你们的考卷，是我帮忙改的。嘿，我们老板拿着你的考卷，一直在犹豫。”
“拿着我的试卷在犹豫？有问题吗？”
“有，当然有。”
“什么问题？”林琳感到纳闷。
“呵呵，我的老板在想，要不要给你满分。”
“不是吧，莫老师，这种翻译题，怎么可能拿满分呢。”确实，翻译一篇文章，就像写一篇作文一样，想拿满分，难过登天。
“呵呵，你有所不知。我们老板对我说，你的翻译，不是简单的翻译，而是将总论按照英文的意思写了一遍。”
“按照老板的说法，这才是真正的翻译，能这样做的人，真的不多。而你，却做到了，而且做的不错。”
“最后，老板斟酌再三，还是扣掉你1.5分。我明白老板的意思，他不想被人烦他。”
“我们老板，一向很低调，也不容易开口赞赏一个人。我在他身边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他如此赞扬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莫老师，您是说，我的成绩有98.5分？”
“对，没错。”
“噢，这样的分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谢谢您，莫老师。”林琳说完，便与莫老师挥手告别。
对于这种在专业上得过且过，善于钻营的人，林琳一向不喜欢。
前世，林琳也是通过这种方式，第一个知道自己的分数的。当时的林琳，还是感到很高兴和惊喜。
但是，经历过几十年的时光打磨，林琳对这些分数，已经不太感冒了。
第二天早上，交完班，凌晓云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纸条扬了一下，说：“英语考试的分数出来了，我念一下，再说我的决定。”
“林琳，98.5分。这个分数，是全院最高分。据说，还是出题的老师犹豫再三，才勉强扣掉这1.5分，说明林医生的答卷非常完美。恭喜林医生。”凌晓云开始转变了。
简三叠听见，心中也暗暗吃惊：这个人，确实是个人才，是个多面手，不可不防。
此时的简三叠，与当初的凌晓云，心思基本是一致的。不同的是，简三叠比凌晓云更狠，更阴险。
按照规定，简三叠是硕士研究生毕业，级别相当于主治医生，所以，他不用考试。
“丁凤，88分；卓一明，82分；刘玉兰，81分；谭小敏，71分；李云娥61分。总体而言，我们科医生们的成绩是不错的，特别是林医生，拿到全院第一的高分，为我们神经内科争了光。”
“科室的人员结构，不能变得头重脚轻，三级人员的比例必须保持一个合理的结构。所以，我宣布，这次考试，高级职称以80分为线，超过80分方可以晋升。中级职称，以90分为线，超过90分方可以晋升。”
凌晓云的话音刚落，医生办公室瞬间炸开了，李云娥第一个提出异议。
“主任，这样不公平。”李云娥的声音提高了很多。
第七十七章 凌晓云的担心
“有什么不公平，以分数划线，很公平。”
“这不是医院的分数线，是主任你自己定的分数线。如果全院都这样，我没意见，如果仅仅在神经内科这样做，我有意见。我不仅有意见，我还要向上反映。”
“去吧，自己考得不好，还好意思向上反映。有本事，你也来一个98.5分看看。”凌晓云冷冷地面对李云娥的挑战，但她这样说，无意中，将“火”引到林琳的身上了。
“哼，一个98.5分就很了不起呀。这样的分数，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没有。”
“咦，李老师，我什么地方得罪您了？我一直没有吭声啊。按照您这样说，凡是符合凌主任规定的，都是有猫腻的？是不是分数越低，就越好呢？就越没有猫腻呢？您这61分就很值得炫耀，很光明正大呢？”
李云娥被林琳问得哑口无言，只好狠狠地瞪了林琳一眼，不再吭声。
“我也觉得这样不公平，我的意见，和李老师的意见是一致的。”谭小敏也很不爽凌晓云这样对待自己。
其实，这一次，凌晓云要针对的，并不是谭小敏，而是李云娥和丁凤。不过，这样一棍子打下来，将除了林琳和卓一明之外的所有人，都得罪了。
在这样微妙的时刻，凌晓云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欠考虑的。
“我觉得，凌主任可以将意见向院部提出来，最终的决定，应该以院部的文件为准。”简三叠的话，看似没有得罪凌晓云，实际上，是在为李云娥他们争取利益。
“这个问题，我当然会向院部反映。好吧，大家分头干活吧。”凌晓云感到意兴阑珊，说完，便起来走了出去。
令林琳感到欣慰的是，丁凤在这场风波中，选择了沉默。在前世中，林琳记得，丁凤当时与凌晓云也是争辩得十分激烈，火药味很浓。
看来，重生后的林琳，在默默地影响着丁凤，也将丁凤的人生，改变了方向。
前世的林琳，毕业分配到附属医院后，才慢慢得知，项院长为什么能对医学院如此硬气。
原来，在项院长上任前，附属医院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危机。
危机的起因，是医院发生了一起惊动南江省，甚至全国的医疗事故。
事故发生后，当时的领导班子马上被免职。医院内的一些老资格的教授们蠢蠢欲动，争斗十分激烈，甚至达到互相揭短的程度。
一时间，附属医院的地上，硝烟四起。上空，乌云翻滚。
作为营州市规模和水平都是第一的医院，南江省不可能允许附属医院继续这么乱下去。在南江省的强力干预下，营州市政府马上介入，另起炉灶。
他们排除重重阻力，从营州市人民医院，选拔出技术和管理能力出众的项院长空降到附属医院，成为附属医院建院以来，第一位非“学院派”的院长。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环境，项院长要开展工作，困难有多大，承受的压力又有多大。
对于强者而言，他们是永远不会屈服于压力的。项院长上台后，对附属医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一些空谈“误院”的人，被请出了管理层。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批实干家。
项院长一步一个脚印，硬是将在风雨中飘摇的附属医院稳定下来，并取得了明显的发展。
医学院的领导也慢慢从中摸出规律：关键时刻，当地市政府的支持，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在项院长治理期间，医学院的领导对附属医院的管理放手不管，他们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与营州市政府搞好关系上。
医学院的领导等待的，就是项院长退休。而这个时间点已经来到，但医学院的领导并不着急。
他们在等待，他们想要的，就是彻底扭转项院长管理医院期间的做法，将任命附属医院院级领导的人事权，以及医院的一部分财权拿回来。
这样的相持，对项院长是一种伤害。他的任期已到，很多事情无法再做，但责任却一点不少。
对医院的伤害也是很大的。现在的医院，只能按惯性运行，按原有的规章制度来运行。创新，已是一种奢望，至少在短期内是这样。
这种情况，对常林而言，却是一种煎熬。在项院长面前低眉垂目，但他的内心，其实是一个权力欲非常强烈的人。
他渴望得到这个位置，他非常担心意外降临，担心大权旁落，他不知道学院的领导究竟想干什么。
时间就这样拖着，但晋升的工作还必须继续进行，上面可不会等附属医院的换届。
凌晓云找到项院长，说明科室的情况，并提出自己的想法。项院长听后，也感觉有道理。
“这样吧，你定的分数太高，这样不好。通通放在八十分以上吧，凡是超过八十分的，都可以申报。这件事，全院统一一下，一下子晋升太多，确实是个问题。”
项院长做事非常果断。很快，医院的文件下发到各个科室，李云娥、谭小敏他们无话可说。
最令林琳意外的一点，是凌晓云没有将丁凤“踢走”。看来，在这样的微妙时刻，凌晓云不想节外生枝，也可能当时丁凤没有与她发生争辩有关。
这与前世是不一样的，也是林琳重生后，最希望看到的一幕。
林琳慢慢意识到，携带着大量“王炸”，携一身的医术而重生的他，怎么可能不改变重生后的人生轨迹呢？至少，大部分的轨迹是要改变的。不仅他的要改变，他身边的人的轨迹，也会改变。
想到这一点，林琳便释然了。
项院长与医学院如何斗争与协调，常林如何被医学院“勾兑”，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换届工作，主动的一方，继续施展“拖”字诀。
无论医院是否发布文件，凌晓云与李云娥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对此，凌晓云是有些担心的。
一旦简三叠得势，必定会重用李云娥。这样一来，李云娥与凌晓云的关系，极有可能倒转过来。
第七十八章 李云娥针锋相对
一个周一的下午，卓一明在门诊将一位病人收住院。那天，刚好是刘玉兰在班，这个病人，理所当然地落在刘玉兰手中。
这是一位“癫痫发作”的小伙子，在门诊治疗了一段时间，各种检查也做了，不少药物也用了，就是无法很好地将发作控制住。
卓一明的意思，是想收进病房，在医生的观察下，进行药物的调整。
自从上次处理“癫痫持续状态”的病人后，刘玉兰曾经对林琳说，她很害怕接诊癫痫的患者，总觉得，癫痫的治疗非常复杂，很难驾驭。
刘玉兰害怕癫痫，可这个癫痫患者就偏偏落在她的手中。
刘玉兰问完病史，做完神经系统的体格检查，拿着病人给她的所有的资料，回到医生办公室。
她反复翻看门诊的用药，不知道如何下手。思索了一会，她干脆不改动现在的治疗方案，原封不动地将门诊的方案写在医嘱上。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病人住院了，那就一边观察，一边调整药物呗。确实不行，拿出来，全科进行讨论。
刘玉兰的内心，既没有把握，也没有信心。
接下来的三天，病人每天都有发作，而且都是强直-阵挛发作。
这种发作，表现为病人四肢强直抽搐，意识丧失，双眼上翻，喉中发音，口吐白沫，脸色发紫。整个过程，让不懂医的人看见，感到十分恐怖，也十分担心。
与病人同住在一间病房的病人们，每天看见这样的发作，当然也感到恐惧和担心。
周四，刘玉兰看见没有其他医生将自己分管的病人提出讨论，她主动提出来，将这个癫痫的病人，作为明天全科的疑难病例讨论的病例。
第二天上午，疑难病例讨论准时开始，刘玉兰向大家介绍这位令她头痛不已的病人。
“病人男性，31岁，教师。因为发作性四肢抽搐，不省人事3年，家中2个月入院。”
“患者于3年前，没有任何诱因，突然出现四肢抽搐，不省人事，口吐白沫，脸色发绀发作。”
“发作后，先后在营州市人民医院，我们医院做过脑电图和头部CT检查。头部CT检查未见异常，普通脑电图提示轻度异常，加做‘蝶骨电极’后，提示为中度异常，可见散发的尖波和尖慢复合波。”
“在我科门诊，先后使用了卡马西平，苯妥英钠，苯巴比妥和丙戊酸钠等药物治疗，症状控制欠佳。每年都有多次发作。”
“最近2个月，病人的发作转频繁，几乎每天都有发作，性质同前。”
“目前，我们医院药房所有的抗癫痫药物，都已经用在病人身上，没有任何效果。”
“入院后，病人的血常规和肝功能检查均正常，其它的生化检查也未见异常。因为治疗效果很差，所以，提出来，请各位老师们提出宝贵的诊疗意见。”
刘玉兰的汇报，非常详细，将这个病人目前所处的困境，将她所处的困境，都说了出来。
“我来说几句。”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声音响起，简三叠在进入神经内科参加疑难病例以来，第一次抢先发言。
“我认为，这个病人癫痫发作的诊断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癫痫其实只是大脑受到刺激时，表现出来的一组症状。在这组症状的背后，一定有着导致它发生的原因。”
“具体到这个病人来说，治疗效果不好，发作难以控制，说明脑部的病灶是比较明显的。所以，我建议，在没有更好的药物治疗的前提下，做进一步的检查，比如CT增强扫描，看看脑部的情况，希望能将导致发作的病变找出来。”
“这个病人的脑电图，也能支持我的观点。普通脑电图，仅表现为轻度异常，而加做‘蝶骨电极’后，发现明显的癫痫波。这说明，脑部应该有一个确定的病灶。”
看来，简三叠对神经电生理是有一定研究的。对于这个病人，他也是下了一定的功夫的，包括查阅书籍，查看病人等。
在座的医生中，除了马水源外，其他的各位，对癫痫并不陌生。简三叠的这番见解，可以说，对癫痫这种疾病，知之甚少。
“我作为主管医生，说说我的看法。”
“首先，这个病人的癫痫发作至今已经有三年多，控制一直不理想，我认为，可以归为难治性癫痫之列。”
“另外，我并不认同这个病人的脑部有明确的、CT可见的病灶。三年多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一个这样的病灶，病人的症状，不应该仅仅局限在癫痫发作上。”
“记得以前林医生成功治疗过一例顽固的癫痫持续状态的病人，我从中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具体到这个病人，会不会因为反复的发作，导致大脑局部的酸碱失衡呢？”
“因为，全身的酸碱平衡还是维持在一个很好的水平。如果有，只能从大脑局部上考虑。如果这个问题存在，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解释，这个病人的发作，为什么如此难以控制。”
“我最困惑的是，假如真的是这样，我们有什么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这方面，还是请主任和林医生指点。”刘玉兰的本意，是请教林琳，只是怕得罪凌晓云，将她给扯上了。
“我觉得，简医生和刘医生的发言，都很有道理。”李云娥开场白，让人很无语。
刘玉兰是否定简三叠的观点的，李云娥却认为两个人的都有道理，明显是在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
“李医生，刚才刘医生的发言，已经否定了简医生的观点。你现在认为，他们都有道理，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以凌晓云的性格，绝对不会对李云娥手下留情。
“我的意思很清楚，简医生的观点可能是对的，刘医生的观点，也可能是对的。在这个病人身上，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同时发生。”李云娥为了支持简三叠，已经不顾一切了。
第七十九章 吊足胃口的分析
“呵呵，如果简医生对，你对。如果刘医生对，你也对。你这发言，可是稳赚不赔的呀。”凌晓云的话中，讽刺的意味甚浓。
“疾病就是这样，变幻莫测，谁敢说自己的就一定对？”李云娥“死鸭子嘴硬”。
“这是大的趋势，具体到某一个病人身上，总得有自己的分析和见解吧？好了，不说这些了。丁医生，说说你的看法。”凌晓云不愿意再与李云娥纠缠。
“这个病人的诊断，我同意刘医生的观点。”丁凤旗帜鲜明。
“我认为，病人的继发性癫痫的诊断是成立的。顾名思义，继发性癫痫，应该是能找到原因的。实际上，在临床上，能找到与癫痫相关病灶的病因的病人，是非常少见的。”
“这可能与引起癫痫的异常放电，大多发生在细胞水平有关。这种情况下，影像学的检查，大多数是看不到具体的病灶的。”
“另外，我也同意刘医生的意见，这个病人，就是一个顽固性或者难治性癫痫。进一步的治疗办法，我也想不出来。在这方面，林医生的经验更丰富，思考更缜密，我想听听林医生的意见。”与刘玉兰不同，丁凤才不管你凌晓云呢。
“林医生，大家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谈谈你的看法吧。”凌晓云笑眯眯地看着林琳。
凌晓云很高兴，不用她开口，丁凤代替她，狠狠地打了李云娥和简三叠的脸。至于丁凤的最后一句话，此时的她，已经不太在意了。
“呃……主任，您这话，令我压力山大啊！”
“别什么压力山大的，你的实力，我还不清楚？大家还不清楚？说说吧。”现在，林琳是凌晓云手中打压简三叠和李云娥的利器。
“好，我说说我的看法，一些重复的内容，我不再啰嗦。”
“第一，继发性癫痫（强直-阵挛发作）的诊断，我觉得是没有疑问的。”
“第二，对于这个病人而言，想通过头部CT检查来找出他的病灶，可能性极小。原因，刚才刘医生已经说了，我认同刘医生的说法。”
“第三，我昨天下午详细问了病史，病人的发作，其实是很有规律的，这个规律，与这个病人的发病应该相关，也与接下来我们对他进行有针对性的治疗有关。”
林琳说到这里，又是停顿了一下。林琳说发现了规律，而且，这规律与发作相关，与接下来的治疗相关。
这样的说法，自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哎，林医生，别卖关子，快点说。”凌晓云有点急了。
“主任，我不是卖关子，而是在想，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的想法。”林琳笑着说。
“这个家伙，‘痞’性又发作了。”凌晓云知道林琳的性格。不过，此时此刻，她也喜欢林琳这种桀骜不驯的“痞”性。
“这个病人的发作大多发生在两个时间点，一个是早上起床，吃早餐前；另外一个常见的时间点，是在傍晚吃饭前发生。”
“我还问了病人，发病前或者发病后，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病人的回答，让我看到了治疗好这个病人的曙光。”林琳说到这里，又停顿一下。
凌晓云看着林琳的表情，脸上笑意渐起，并越来越浓。她甚至猜想，林琳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做给李云娥和简三叠看的。
和每次林琳发言一样，医生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林琳。个别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着林琳所在的方向倾斜。
“昨天傍晚，我开了一个医嘱，让护士在病人饭前抽血急查一次血糖。这个医嘱，刘医生可能没注意到。”
“昨天开出医嘱后，我是一直在等着结果出来后，才回家的，马医生昨天值班，知道我昨天下班很迟。”马水源听罢，点了点头。
“昨天急查的血糖结果是2.9mmol/l，这个结果，我已经贴在病历上了。看到这个结果，我明白了，为什么病人发作的时间点如此有规律；为什么病人每次发作后，大汗淋漓。”
“这个大汗淋漓，并不是抽搐引起的，而是低血糖引起的。所以，看到结果后，我又接着开了一个医嘱，是今天早上抽血查空腹血糖的医嘱。”
“我还叮嘱病人，从今天开始，每天少量多餐进食，特别是晚上睡觉前，加吃一顿。当然，量不能大。”
“刚才讨论的时候，我溜出去打电话到检验科查问结果。大家能不能猜得到，今天，这个病人空腹血糖的结果是多少？”林琳说到这，又停了下来。
“今天的结果，我猜不出，不过，昨天的结果，我看到了。林医生，我服你了，以前服，现在服，将来也服。”刘玉兰被林琳的发言，被林琳的做法，被林琳的才华震撼到了。
“快说，接着说，别吊我们的胃口。”凌晓云本来想看林琳打脸简三叠和李云娥的，可是，到这个时候，她自己也忍不住了。
“这个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对人体生理和病理，对医理的理解，已经达到非常高的水平了。”凌晓云越来越佩服林琳了。
“今天的结果，空腹血糖是1.98mmol/l。我看到结果后，飞快地跑到病人所在的房间。发现病人情况还好，他告诉我，按照我昨天的叮嘱，早上起来，抽完血后，赶紧吃了早餐。”
“吃早餐后，他说，没有以前想要发作的感觉了。”
“我们知道，影响癫痫发作的因素很多。其中，体内内环境的紊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比如酸中毒，比如水电解质紊乱，比如低血糖或者高血糖等等。”
“所以，这个病人治疗效果不好的原因，我认为是与病人的血糖代谢异常有关的。所以，抗癫痫药，我建议还是维持不变。”
“下一步，在密切观察病情的基础上，完善一些检查，比如腹部的CT检查，必须特别注明对胰腺部位的观察。”
第八十章 一箭三雕
“一般而言，不管是CT还是我们医院暂时没有的磁共振，都不容易看到胰腺。除非，胰腺有明显肿大的肿物，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疏忽。”
“另外，与检验科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做胰岛素分泌试验，如果能做，那就最好了。”
“最后，我们还是要请内分泌科会诊，看看他们在这方面有什么办法没有。好了，这是我的个人见解，未必对，请各位提出疑问或者质疑，大家一起讨论。”
林琳的发言，信息量太大了。他对病史的追问；他对追问出结果后马上做出的反应；结果异常后的跟踪检查；以及，他对病人关心的态度，对后续该做什么检查，该请什么科室会诊，可谓滴水不漏，十分严谨。
没有人知道，前世，林琳对癫痫的研究，非常深入。在他的手上，几乎聚集了营州市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癫痫病人。
从出生不久的婴儿，到八九十岁的老人，只要别人治不好，诊断不出来的，大多会来找他。在他的手上，总能想到控制，或者大部分控制发作的方法。
林琳记得，他曾经针对营州地区乃至营州周围的市区的医生们，举办了一个癫痫学习班，由他进行主讲。
一家医院举办一个学习班，一般来说，能来几十个听众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那天从各地赶来的医生，达到两百多人。
这些医生们对林琳说，他们赶来，是想学习癫痫的诊断和治疗的知识，更主要的，是冲着他林琳来的。他们认为，只要是林主任讲课，一定很精彩，内容也很丰富。
当时，附属医院的大会议室里，济济一堂。时任院长梁栋刚好走过，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听了很久。
在第二周的周会上，梁栋对神经内科大加赞扬，说附属医院，真正的龙头科室，非神经内科莫属。
梁栋也因此对林琳刮目相看，在简三叠对林琳进行各种打压的时候，梁栋总会暗中出手，为林琳解围。
现在的林琳，可是集前世几十年从医经历于一身的，神经内科顶尖级的人物，凌晓云他们，怎么可能跟得上重生后的林琳的思路呢。
“林医生的做法，值得我们在座所有人学习。要诊断一个疑难病例，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能够收集到的资料收集到手，然后进行分析和研究。一旦有疑问，马上行动。”
“昨天林医生的做法，给大家上了一堂非常生动的课。”
“是啊，有些人有想法，可能不知道怎么去行动，也可能根本不想去行动，坐在那里想当然。”
“最可怕的，是没有想法，没有调查，就胡乱猜测。各位，我记得林医生经常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们面对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们绝对不可以马虎，不可以大意，更不能应付了事。”
“林医生是知行合一的典型。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他为了抢救一个病人，甘愿冒天大的风险。这个病人，相信刘医生印象最深刻。”刘玉兰听罢，频频点头。
“我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我认为，能够带领我们科室走向辉煌的，非林医生莫属。林医生虽然年轻，但是，我不怕承认，我在专业上，管理上，各方面，都不如林医生。”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会尽力推荐林医生接我的班。我在附属医院几十年，在营州市几十年，大家不要以为，我仅仅是说说而已。”
凌晓云说到这，美目里闪过一道凌厉的精芒。这道精芒，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医生。
“今天的讨论，请刘医生完全按照林医生的意见去执行。林医生所做的，所分析的，都是我，还有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更不用说做到了。”
“好吧，今天的讨论，到此结束。”
凌晓云借此机会，一来，敲打一下简三叠和李云娥；二来，在全科人的面前，树立林琳的威信，同时也向林琳示好，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凌晓云此举，一箭三雕！
简三叠和李云娥在林琳面前，不敢再说什么。其实，李云娥是知道林琳的厉害的，只是她起了私心，想借简三叠的力量上位。
李云娥绝对想不到，这个病人的诊断过程，竟然如此的跌宕起伏，充满“戏剧”色彩。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病人，除了林琳，没有人能想到这一点，更别说诊断出病因了。
丁凤和刘玉兰她们，心中为林琳高兴。她们知道，林琳能不能当上神经内科主任，并不是凌晓云说了算。但是，凌晓云如果用力支持，机会会大增。
年轻，是林琳唯一的弱点。但是，在这个年代，一切皆有可能！
常林与医学院之间的角力在继续，项院长不再掺和到“角斗”里。他借助这个空隙，再度动员全院职工，进行有息集资，准备购买一台0.5T的磁共振检查仪。
集资购买CT机的股息和本金，已经全部归还给职工。职工也从中获得了回报。所以，这次的集资，职工们十分踊跃。
“林医生，参加集资不？”一天，凌晓云在交完班后，问林琳。
“不，不参加。”
“为什么呢？以前集资买CT机，你不参加。这次集资买磁共振，为什么又不参加？”
“呵呵，原因是一样的。”
“什么原因？”
“钱。我这点钱，集资没有意义。可我又掏不出更多的钱，干脆就不参与了。”
“嗯，你说的也是。哎，要不，我借一点给你？”现在的凌晓云，对林琳特别的好。
“谢谢主任！我这个人，不喜欢花未来钱。”
“真是奇了怪了，你在专业上无所畏惧，为什么在花钱上，如此的小心。”
“呵呵，主任，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在金钱面前，也是免不了俗的。马克思说过的话，我一直牢记心中。”
“好像马克思是说过关于钱的话，你还记得？”
“记得，必须记得。马克思说，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第八十一章 陆汉在谋划
“所以，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掉进钱眼里。”
“啧啧，你这脑袋，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的，竟然能记住这么多东西。”凌晓云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
晚上，一场云雨后，林琳与美怡躺在床上，愉悦地聊着。
“老公，医院的集资，我们跟不跟？”
“不跟，有什么集资的利息，能超过百分之五的？我们现在存在银行里的利息，可是百分之十三点六八啊。”
“哦，对了，你方便的时候，告诉雪姐，让她跟着我们的节奏走，别参与这种集资。当然，他们如果硬要这样，你也不要阻拦。”
“嗯，我尽快和她说。哎，我很奇怪，你做事情，怎么如此自信，如此肯定呢？”
“预判，对大势的预判，对国家发展的预判。其实，这与做医生差不多。所不同的，做医生，必须十分谨慎，不能有半点的侥幸。投资，肯定有侥幸的成分。”
杨美怡盯着林琳看了一会，然后微微一笑，一个翻身，又压在林琳身上。
“我捡到一个宝贝老公，我必须好好享受。”美怡呢喃着，与林琳缠在一起。
此时，厚泽已经上医院的幼儿园，平时由林琳或者美怡接送。杨宇与陆润，为了林琳的事，特意回到机关大院宿舍去住。
林琳与美怡，在另外一个房间，享受着人世间最为美妙的快乐。
第二天上班，昨晚正好是刘玉兰值班，交班时，她特意说，与低血糖相关的病人，癫痫发作已经控制，准备今天出院。
“很遗憾，我们医院暂时无法做胰岛素分泌试验，不过，内分泌科的医生会诊了，请我们注意，该病人将来有发展成为糖尿病的可能。”刘玉兰最后说。
“哦，为什么？”凌晓云一时想不通。
“他说完就走了，我也没有来得及问。”刘玉兰露出无奈的表情。
“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凌晓云问。
沉默，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其他人敢做声，而林琳也不想开口。
“林医生……”凌晓云看向林琳。现在，在凌晓云心中，林琳是无所不能的。
“呃……这个比较容易理解。目前，病人的胰岛素分泌是紊乱的，现在的异常增高，会过度消耗胰岛细胞。到一定阶段，胰岛细胞的功能减弱甚至衰竭，糖尿病肯定接踵而至，这是逃不掉的。”
这种“盛极而衰”的道理，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凌晓云因为有林琳在场，她也懒得思考了。而其他人的反应，显然是慢了好几拍。
“林医生，你是我们科室的‘智多星’啊，什么都难不倒你。”刘玉兰十分敬佩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弟弟辈的同事。
“刘医生过奖了，这样的问题，大家懒得思考，丢给我这个闲不住的人。我代替主任和各位，将它说出来而已。”
对于这种赞誉，林琳前世已经思考过，领教过，所以，十分警惕，内心也十分抗拒。重生后的他，依旧如此。
“林医生，你说的轻巧。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希望变成像你一样的、闲不住的、高水平的医生。好吧，大家分头干活。”凌晓云看得出，林琳对这样的赞誉并不感兴趣。
林琳离开办公室，去看他的病人去了。
随着不断有新生力量补充进来，林琳已经不用专门分管重症室了。一般的病人，对于林琳这样“大咖”级的人物而言，无论是诊断还是治疗，都十分容易。
林琳很轻松地处理完手上的病人，正准备写病情记录，凌晓云走了进来。
“林医生，到我办公室一下。”
“哦，好的。”
林琳答应着，跟着凌晓云，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凌晓云的办公室，林琳吃了一惊。原来，陆汉已经在里面坐着。很显然，凌晓云来叫他，是陆汉的意思。
“陆主任好！”看见陆汉，林琳叫了一声。
“来，林医生，过来这里坐。”陆汉指一指身边的一张椅子，对林琳说。
林琳也不客气，在陆汉的身边坐了下来。凌晓云在后面，将门关好，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据可靠的消息，院长一职，会在明年春节前定下来。按照规矩，选定院长后，接下来就是副院长，各个科室和行政机关的中层干部。林医生，你有什么打算？”陆汉单刀直入，很符合他的性格。
“陆主任，我还真没想过这些事情。毕竟，我这么年轻，不管是科室主任还是院领导，似乎都与我无关。”林琳并不急于表态，他想知道陆汉的想法。
“什么年轻，你没听说吗，自古英雄出少年。更何况，你已经不是少年了。”
“我听凌主任说，你的水平，在营州地区，没有人能超越你。你的胆魄，你的决断力，还有你的水平，我是领教过的。”
“所以，你无论是业务还是管理，都是一把好手。只要做得好，别人会很快就会把你的年龄忘记。关键是，你必须有这个决心，有这个担当。”
“你们神经内科，凌主任之后，除了你，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和魄力。你可能要说这个简医生，哼，在我眼里，他狗屁都不是。”看来，陆汉对简三叠的能力和为人，并不认可。
“林医生，陆主任说的非常有道理。你想想，如果你不上，让简三叠上，神经内科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你愿意看到神经内科衰落下去吗？”
“当然不愿意。”林琳回答得很干脆。
“这就对了嘛。这件事，我和陆主任都会用力帮忙，你也要尽力争取。”
“老同学，你只顾着你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这样不行。”陆汉对凌晓云说。
“你什么意思？我不顾我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难道要顾你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凌晓云在陆汉面前，什么话都敢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认为，林医生的才华，不仅仅限于当一个神经内科的主任。我们将眼光放远一点，用力大一点，尽可能的将林医生推到院领导这个层级。在我的心中，至少要当个副院长。”
第八十二章 袁轩怎么想
“那我们神经内科怎么办？我这一亩三分地怎么办？”凌晓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嗨，你一向很聪明，怎么现在糊涂了。林医生一旦当上副院长，可以兼任科室主任嘛。”
“对哦，老同学，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我们想的倒好，简三叠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主。他从云西过来，就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
“这件事当然不容易，但起码必须有这个想法，林医生也敢出这个头，我们才能有所动作。怎么样？林医生，敢不敢？”
“陆主任，这个有什么不敢的。问题是，能不能实现。”
“好，爽快，我果然没看错你。”陆汉听罢，显得很高兴。
“老同学，难道你有好办法？”
“好办法倒没有。不过，以我们在附属医院几十年的人脉，以我在外科系统的号召力，我可以组织人员，分批到医学院去反映情况。”
“嗯？为什么是医学院？”凌晓云听出问题来了。
“老同学，你有所不知。项院长将当时即将崩溃的医院‘救’回来，威望很高，可以顶住医学院的压力，留住医院的利润，为医院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现在可不一样，医学院的领导已经悟出名堂来了。这一次，医学院将常林拿捏得死死的。”
“哼，依我看，常林如果不同意交出附属医院院级领导的任命权，不同意交出附属医院一部分的财权，医学院就这么耗着。”
“常林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他占着胃肠外科主任的位置，水平比住院医生还要差。他如果当不成这个院长，他敢回来科室吗？他敢上手术台吗？”
“所以，医学院提出的任何条件，他全部答应了。不然，我也不会说，他的任命，估计在春节前就会下来。”
“既然院级领导的任免权在医学院，我们找常林有什么用？”陆汉说出因由。
“老同学，你可是深谋远虑啊。”凌晓云这才明白，陆汉刚才的话的意思。
“凌主任，陆主任，你们是知道的，我不论在什么位置，我的重点都会放在医疗上。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必须有得力的助手来帮助我。”
“两位主任看人很准，能否提供合适的人选，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真要干，我首要的事情，就是将咱们医院的医疗水平提上去，成为营州地区真正的龙头，而不是自吹自擂的龙头。”
“哈哈，老同学，林医生确实不错，思路非常清晰。要选一个得力的助手，在医院层面，我觉得，你的连襟不错。”
“您是说袁轩？”
“对，他是你的同学，不仅医术不错，管理上，我与他聊过，也有一套。虽然比不上你，但在我们医院，算是一位难得的，实干型的人才。”
“以陆主任的构想，袁轩放在什么位置才能帮到我？”
“医务科当科长，你分管医疗，当然要分管医务科。这样一来，一些事情，你可以交给他去做。”
“这样固然好，就是不知道袁轩肯不肯放弃专业。”
“不一定要放弃专业，他可以兼任胃肠外科的副主任，我相信，常林也喜欢一个年轻的，技术好的，他认为可以掌控的人来当这个副主任。”
“还是陆主任大局观好，想得全面周到。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其实，这样的安排，林琳与杨宇早就讨论过。
以林琳对岳父杨宇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在为这件事情奔忙。
“如果真如陆主任说的，你上去了，神经内科这里，你想用谁来当你的助手。”凌晓云很关心这个问题。
“这个人，由凌主任来选比较合适。”林琳是不会轻易掉进去的。
“卓一明令人捉摸不透，不敢放心用。李云娥和简三叠，水平太差，而且心术不正，不能用。嗯，这么说来，还真的只有丁凤可以一用咯。”
“丁凤这个人，水平是有的，就是脾气倔了一点，说老实话，我是很难驯服她的。但你不一样，我觉得，你可以掌控她。”
“不管是谁，我觉得，都必须保证主任您退下来后，各种利益得到保障，权威得到尊重。这是一种传承，一个科室，乃至一家医院，如果失去对优良传统的传承，将很快垮掉。”
“这种传承，包括专业的传承，道德的传承，好风气和好氛围的传承，缺一不可。”林琳的话，算是让凌晓云吃一颗定心丸。
其实，这也是前世的林琳所在的神经内科的惨痛教训。现在，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不会让这一幕重演。
“林医生，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想的问题，我想都没想过。确实，传承，对优良传统的传承，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医院，就是因为中断了这些传承，才会出现闻名全国的事故。”
“老同学，你应该感到庆幸，我相信，就算最后不能成功，林医生也会在科室里，为你挡住各种明枪暗箭。”陆汉愈发地欣赏林琳，也使得他想将林琳往上“推”的想法，更加强烈。
晚上，林琳刚吃完饭，袁轩敲门进来。
“哎呦，袁轩，这个时候，你怎么能离开家里？雪姐的预产期是十月十一日，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不行，我和你一起，到你家去，有什么事情，在你家里商量。”
“还是阿琳懂我，我其实是想来请你到我家的。”袁轩也不客气。
“美怡，不好意思哈。”
“姐夫，您这是什么话，阿琳去你家，是应该的。”美怡也清楚其中的风险。
林琳与袁轩来到离林琳家不远的袁轩家，美雪正挺着大肚子在等待。了解林琳的美雪，相信林琳一定会来。
他们三个人坐好，袁轩便开始直接切入正题了。
“我本来是想参加医院的集资的，我听美雪说，你让美怡叫我们不要参加集资，将钱存到银行。我与美雪商量了，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
第八十三章 火候难调
“集资的股息，再高，也高不过百分之六。所以，我今天将钱全部存进银行了。”
“我一直很纳闷，如此专注于业务的你，怎么对金融也有如此的了解。大学的时候，你究竟藏得有多深啊。”袁轩并不知道，现在的林琳，已经不是前世的林琳了。
“呵呵，袁轩，如果你有兴趣，多关注一些非医学的知识，你会发现，很多知识之间，是有‘通道’相通的。”
“嗯，在这点上，我要好好向你学习。”袁轩也很坦荡，当着美雪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今晚我还要与你探讨另外一个问题。”
“嗯，你说。”
“前段时间，爸爸和我说了他的设想，我本来想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聊聊的，因为实在太忙，放下来了。”
“今天，陆汉主任找到我，与我说一些话，思路与爸爸说的大致相同。当然，一些细节，他是不可能掌握的。”
“我和美雪商量过，我们都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今天想听听你的意见。”林琳相信，这才是袁轩今晚想说的重点，钱，不是重点。
“我先说一下我认为的总的原则，你看看认不认可。我认为，医生是一辈子的医生，官，不是一辈子的官。”
“当官，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可以为我们在医学领域提供一个空间，一个可以让我们发挥我们的医术的空间，一个可以让我们带动其他人一起学好医术的空间，一个可以让更多的医生和病人受益的空间。”
“所以，当官，只是一种手段，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今天对陆主任说了，要为你争取一个副主任的位置，他觉得很合理。”
“坐在这个位置，你才方便做你想做的事情。毕竟常院长是不管事的，你就是常务副主任，负责科室的全面工作。”
“至于医务科的工作，你不妨抱着举重若轻的态度去做。找一个你认为合适的副手，将大部分的工作交给他或者她做。”
“至于爸爸说的，请你来帮助我。我想过了，我们共同进退。不管开会，处理问题，我们一起去。”
“只是我主持科室的疑难病例讨论或者坐门诊的时候，你必须帮忙撑一下。同样，你做手术或者坐门诊的时候，我也不会打扰你。”
“一句话，如果影响到我们医术的提高，我们必须撤。”林琳短短几句话，将困扰袁轩很久的问题讲清楚了。
“哈哈，阿琳，还是你门儿清啊。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了。行，就这么定了。”听林琳这么一解释，袁轩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下来。
“阿琳，我问你一个问题。美怡对我们说，你叫我们跟着你的节奏走。难道，你还有其他打算？”袁轩的问题得以解决，美雪才开口发问。
“对，肯定有下一步或者下下一步，咱们一步一步走，我想清楚或者我看清楚了，会告诉你们的。不过，这样的事情，只能我们两家知道，其他任何人，你们都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包括刘医生。”
“你现在不能告诉我们吗？”袁轩问。
“不能，我自己都没想清楚，怎么告诉你们？别急，任何事情，一定有它的规律，急，是没有用的。所谓欲速则不达，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不到时间点，林琳是绝对不会说的。
“行，反正，操心的是你，我们等就是了。”美雪想想，也有道理，便笑着对林琳说。
解决问题，林琳告别袁轩和美雪，回到自己的家。
“这么快？”美怡以为，林琳要花很长时间去说服他们。
“没多少问题，说清楚了，他们明白了，我就回来了。”林琳将情况细细说一遍给美怡听。
“老公，别说他们，我自己有时候都感到很困惑。”
“老婆，你有什么困惑？”
“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好像没有什么你不懂的。”
“哎，老婆，每一件事，我可是都与你商量后才做决定的，对不对？”
“对，哎，不对。你看，你这个家伙，我又被你绕进去了。你事事与我商量，这没错，我也很高兴你如此信任我。”
“问题是，每一次重大的决策，都是你提出来的，最后又证明是无比正确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哎，老公，我这不是埋怨你哈，我是说，雪姐他们对你的聪明感到困惑，我是认同的。你呀，实在是太聪明了。呵呵，希望我们的厚泽将来也像你一样，聪明伶俐。”
“呵呵，放心吧，咱们厚泽，将来一定比你我都聪明。”林琳理解他们对自己感到困惑，但他不能说破。
1989年10月11日，美雪“踏准”预产期，顺产下一位男婴。杨宇和陆润又开始忙碌起来，这一次，陆润以林琳家为大本营，一次做好两家人的饭菜，另外再为美雪做好月子餐，然后送给美雪。
因为林琳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杨宇还在忙碌。林琳告诉美怡，如果没什么事，多点帮助妈妈，否则，妈妈会忙不过来的。
一天中午，陆润从美雪家回到林琳家吃饭。
“琳儿，美雪和轩儿说，要请你为他们的宝贝儿子起个名字。”陆润对林琳说。
“啊，妈，雪姐的儿子还没起名字？”美怡听罢，也感到吃惊。
“他们说，他们为儿子起了几个名字，最终都感觉不好。所以，他们才让我回来告诉琳儿，请琳儿帮忙。”
“老公，这个忙，你得帮哦。”美怡对林琳说。
“帮，必须帮。不过，他们满不满意，就不知道了。”
“嗯，难道你想到了？”夫妻同心，美怡从林琳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
“你看，你还说我呢，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妈，你说，美怡是不是太聪明了。”
“你……”美怡被林琳逗得哭笑不得。
“哈哈，我就是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美雪与轩儿，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依我看，他们的火候，难调。”陆润对林琳的疼爱，表露无遗。
第八十四章 天才的范围
“妈，你不能老是护着他，你看他那得意劲。”美怡佯作怒意。
“嗨，说你聪明你还不高兴。如果琳儿说我聪明，我肯定高兴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陆润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儿。
“那我不敢说妈妈聪明了，免得妈妈睡不着觉。”
“哈哈……”陆润再度大笑起来。
“琳儿，快说说，美怡说的对不对。”
“对，肯定对，美怡的聪明，我不得不服。”
“老公，别扯了，快说说，给美雪姐的儿子起了个什么名字。”
“袁泉，泉水的泉，与姓加在一起，与源泉谐音。朱熹写了一首诗，名字好像叫观书感，这首诗是这样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活水与泉水，其实是一样的。所以，源泉，袁泉，我认为挺好的。”林琳旁征博引，硬是将名字与一首诗关连在一起。
“妈，你看见了吧，你女儿每天是如何被你这个聪明的女婿戏弄的。”美怡一副委屈的样子。
“呵呵，琳儿，这个名字确实好，我一会过去告诉他们。美怡，在家里说说可以，别在你美雪姐面前说这些话，知道不？”陆润怎么会看不出，美雪对林琳的那种特殊的情感呢。
“哦，知道了，我也是开开玩笑而已，我会注意的。”美怡比自己的妈妈更清楚，美雪姐对林琳的那份情愫。听见妈妈提醒，她马上接受。
“哦，对了，一会妈妈只需说我起的名字就可以了。至于我刚才对名字的解释，以及引用的诗句，就别说了。”林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嗯，琳儿想得周全，我明白了。”陆润明白林琳的意思。
傍晚下班回来，陆润和美怡已经等着林琳吃法了。林琳赶紧换好衣服，洗漱一下，坐到饭桌旁，与她们一起吃饭。
“琳儿，你起的名字，他们都很喜欢。呵呵，轩儿说，这个名字寓意深长，非常好。”陆润告诉林琳。
“嗯，他们喜欢就好。”林琳的内心，并不喜欢请别人给自己的儿女起名字。袁轩和美雪有请，他不好拒绝。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喜欢。”美怡很喜欢这个名字。
集资的过程非常顺利，购买磁共振所需要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项院长在医院的周会上说，与供货商的谈判也已经完成，估计在今年年底，医院就可以用上磁共振了。
对于神经内科而言，相对于CT机，磁共振是一个飞跃。很多脑部细小的、CT发现不了的病灶，大多能在磁共振上检查出来。
这应该是项院长在附属医院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因为，凌晓云向林琳透露说，常林的事情，基本定了，年底就会公布。
一天晚上，林琳与美怡在一阵“狂风骤雨”后，俩人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轻声聊天。
“老公，洪局长让我回来问你，你想不想学开车。”
“哦，这个好，当然想，你也一起吧。这样，你请他安排我们在周六和周日去学习。”前世，林琳到2000年才学开车。现在能提前十年，当然更好。
“有没有这个必要？我们能买得起车吗？”
“你这什么话，第一，学会开车，能够让自己可以处理应急事情。第二，谁说将来我们买不起车？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被眼前看见的事情，限制了你对未来的想象力。”
“老公，你这样说话的样子，我很喜欢，呵呵，霸气侧漏啊。好，听你的，我们一起去学。明天，我和妈妈说一下，要辛苦妈妈一段时间了。”
“那也未必，我觉得，学车，与很多手工操作的技能一样，属于易懂难精的事情。我们先学懂，然后找机会，叫洪大哥带着我们，用他的车，教我们细节和技巧。”
“不服不行，不服不行，什么事情，到你这，都变得简单明了。好，就这么定了。”美怡对林琳，可谓心悦诚服。
既然事情继续在拖着，林琳决定借这个机会，去“学开车”。
林琳记得，前世的他，才学了两天，便学会了往前开，学会了倒车，学会了斜坡起步和定点刹车。后来能顺利开车，是跟着一位铁杆朋友练出来的。
现在，他对开车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熟练开车。只是，他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拿到现在的驾照。
洪伟平很快便安排他一个老部下，派一个技术好的司机，专门教林琳和美怡。更难得的是，每个周六和周日，洪伟平都开车送他们到交警大队专门的练车场进行训练。
大多数时间，林琳都让美怡去练习，他则与洪伟平在聊天。
令林琳和洪伟平意外的是，美怡对开车的悟性很高，上手很快。来回开了几趟，美怡往前开和斜坡起步以及定点停车已经没问题了。
洪伟平却对林琳感到奇怪：“这个林老弟，没见他上去开几次，难道，他是专门来陪美怡的？”
中午，他们在训练场的饭堂吃饭。洪伟平的部下走过来，和他们一起吃。
“洪局长，您这位朋友，是个天才呀。我听黄司机说了，他才摸了一下车，便将车开得溜溜的。”洪伟平的部下说。
“啊？！你说的是真的？”洪伟平不敢相信。
“老领导，黄司机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他绝对不会说假话。”
“哎，林老弟，你这天才的范围，也太广了吧。喔呵，我的林老弟变成超人了。”洪伟平瞪大眼睛看着林琳，大声咋呼起来。
“洪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开车，不也是机械操作嘛，我可是做了功课的哦。”
“你不会说，你是看书学的吧？”
“哎，你还真说对了。我专门跑到书店买了一本书，我看了，美怡也看了。”
“啧啧，老弟，大家都看书，你可是将书里的精华抠出来，装进脑海里啦。哎，大张，给你个任务，这个月内，为他们办好驾照。”
“是，请领导放心，到时我亲自送到领导的办公室。”看见洪伟平与林琳如此亲热，大张知道，林琳与洪伟平的关系，非同一般。
第八十五章 沆瀣一气
这一幕，与前世时的情景有点相似。当时，也是一位公安局的朋友带着过来学车，也是很快拿到驾照。不同的是，现在的林琳，曾经是货真价实的驾照拥有者。
这次学车，再次刷新了美怡对林琳的认知。
“老公究竟还有多大的潜能？不仅能博闻强记，还能灵活应用，这样的人，不是天才，谁才算得上天才？嗯，以后呀，听他的话，跟着他走就对了。”
回到家，美怡多留个心眼，没有将学车的事情告诉妈妈。她担心，妈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对美雪又造成影响。
又是一个周五，疑难病例讨论时间。只要还没有换届，凌晓云都必须在这个岗位上好好地干着。
自从上次与陆汉谈话后，她知道，现在必须稳住神经内科，为林琳创造条件。关键时刻，她不能撂挑子。
今天讨论的病人，是马水源分管的，也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将这个病例放在全科进行讨论。
“马医生，开始吧。”凌晓云看见大家都来齐了，便让马水源汇报病史。
“患者男性，48岁，因左侧脸部发作性、闪电样疼痛一年半入院。”主诉清晰，指向性明确。林琳看见，李云娥、简三叠和谭小敏他们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患者在门诊就诊期间，一直按照‘左侧三叉神经第二支疼痛’进行治疗，治疗的初始阶段，病人的疼痛控制还比较理想。最近，因为疼痛加剧而来诊，由门诊收入院。”
“患病以来，患者曾经在我院耳鼻喉科就诊，发现鼻咽部粘膜隆起，先后做过三次鼻咽部取样活检，结果都是阴性，没有发现癌细胞。”
“目前，卡马西平已经用到0.2qid（每天四次）了，病人的疼痛仍然很剧烈。因为治疗效果差，卡马西平的用量已经不小，所以，特意提出来进行全科讨论。”
临床上，一些看似简单的病史，简单的表现，其实，背后的疾病并不简单。这个病人，前世的林琳是遇到过的，也是林琳最终发现问题所在的。
现在又遇到这个病人，让林琳觉得，重生后虽然改变了不少轨迹，但在遇到的病人上，似乎改变不大。改变的，大多是自己在专业以外的轨迹。
以后会不会还是这样？林琳不得而知。
与以往一样，病史汇报完毕，凌晓云带着大家到病人的床前进行病史询问和体格检查。虽然林琳并不认可这种做法，但现在不是他说了算，只能跟着他们的后面，走进病人所在的房间。
从凌晓云问病史和体格检查，林琳判断，她已经先入为主了。这次的病史询问和体格检查，速度少有的快。
“各位，有什么补充的吗？”凌晓云问大家。
“请问，您疼痛这么久，有没有感觉左边的脸部有发麻感？”林琳首先发问。
林琳虽然知道结果，但他想通过询问，对一些想学习，又有灵性的人进行启发和引导。他知道，一个人，本领再大，也不可能应付得了无穷无尽的病人。这一点，前世的林琳，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
所以，在前世，林琳是一个在医疗技术上十分开放的人。只要是想学习的同行，他都愿意倾囊相授。他希望，他的技术，能够帮助更多的病人。
重生后的他，继续秉持着这种理念。
“最近感到有点麻木，但不是很明显，主要还是痛。”病人回答说。
“最近鼻子有没有流血？”
“没有。”
“来，我用棉签触碰你的脸部，你仔细感受一下，两边的脸部，感觉是不是一样。”林琳说罢，从白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根棉签，并轻轻地在病人两侧的脸颊部扫过。
“怎么样？”
“嗯……你再来一次。”
“好，你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一下。”林琳又操作了一次，动作轻柔灵动。
“嗯，好像左侧差一点点，但不是很明显。”这一次，病人给出比较明确的答复。
“好。”林琳将棉签丢进垃圾桶，然后检查病人的颈部淋巴结。手指指腹所及，没有触摸到肿大的淋巴结。
“嗯，我补充的问诊和检查结束了。”林琳停了下来。丁凤、刘玉兰和凌晓云似乎悟到了什么，其他人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回到办公室，讨论正式展开。作为主管医生，马水源首先发言。
“病人为48岁的男性，这个年龄，也是三叉神经痛的多发年龄。病人以左侧脸部疼痛为主要症状，初期用卡马西平治疗效果不错。”
“目前治疗效果转差，不排除病人对卡马西平耐药的可能。”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鼻咽癌的可能。但病人已经先后做了三次鼻咽部取样活检，提示都是阴性，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至于下一步的治疗，我也没有经验，更没有办法，还请各位老师指教。”马水源还是很实在。
“我同意马医生的意见。”临近换届的关键时刻，简三叠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这个病人从症状到体征，都支持马医生提出的诊断。鼻咽癌，我根本不考虑，也不值得考虑。现在唯一的难题是，如何才能让病人的疼痛得到控制。”
“如果药物完全没有效果，我建议，可以叫病人到上级医院做三叉神经半月节的破坏手术。”
“这个手术，虽然会影响病人的咬合能力，影响到病人的脸部感觉，但总比这样的疼痛要好。”简三叠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李云娥听罢，频频点头。
“简医生的分析非常中肯，我完全赞同。”李云娥接着发言。一个人，一旦被某种利益所捆绑，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现在的李云娥，正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认同简医生关于病人最终必须做手术的观点。在药物治疗无效的情况下，做破坏性的手术，是不二的选择。”李云娥没有自己什么观点。此时的李云娥与简三叠，可以说是沆瀣一气。
第八十六章 科普鼻咽癌
“我有不同的看法。”丁凤历来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
“病人的治疗效果不好，如果是原发性三叉神经痛，还可以进行药物的调整。目前，病人卡马西平的用量是每天0.8克，还没有达到最大的剂量。”
“我看了病人入院后检查的血常规，也看了病人门诊就诊时，多次检查的血常规，病人的白细胞一直很正常。说明卡马西平对这个病人的造血系统没有什么影响。”
“没有经过系统、足量的药物治疗，就轻率地为病人做永久性、不可逆性、破坏性的手术，是极端不负责任的。”丁凤的话，火药味十足。
“再说了，这个病人是不是原发性三叉神经痛，还是一个未知数。感觉障碍，带有很大的主观性，病人未必能真实反应他的感觉感受。”
“所以，我认为，下一步应该加大卡马西平的量，同时，完善各种检查，比如，做头部CT检查，重点看看鼻咽部的情况。再比如，可以请耳鼻喉再看看。”
“总之，我是反对匆忙建议病人做三叉神经半月节破坏术的。”随着丁凤的发言，简三叠和李云娥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丁医生这么说，等于给我戴了一顶‘极端不负责任的医生’的帽子，我表示坚决的反对。”
“同时，我对丁医生提出的，加大卡马西平的量的方案，也表示坚决的反对。既然目前的剂量治疗无效，加大剂量，肯定也是无效的。”
“这个手术，本来就是存在的，本来就是为这类病人准备的，怎么就说我是不负责任的了？”简三叠的反应十分激烈。
“对呀，丁医生这个结论，是不是太草率了？是不是太伤人了？”李云娥紧跟简三叠后面，对丁凤发起“攻击”。
“我是就事论事，没有伤人的意思。不管谁说这句话，我都会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我的意见。”丁凤针锋相对。
“嗯，这个位置，我还真的必须争！”前世，林琳轻易将这个位置放弃掉，专注于提高业务水平。现在，如果继续这样，神经科就会像前世一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同意丁医生的意见，这个病人，应该进一步检查，看看是不是继发性的三叉神经痛。在明确诊断之前，确实不应该做这个手术。”刘玉兰的话不多，但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也表达了对丁凤的支持。
“我觉得，简医生和丁医生的意见，都很有代表性，我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的意见都表示认可。该做的检查，应该继续完善。”
“到最后，如果确实不行，手术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卓一明的骑墙显得更有水平。
“我也同意卓老师的意见，没有其他的看法。”谭小敏也选择了骑墙。
看来，骑墙虽然有风险，但不至于将自己逼进绝境。难怪，这世间，墙头草类的人物是如此的多。这样做，受益未必很大，但风险绝对是最小的。
简三叠与李云娥，丁凤与刘玉兰，卓一明和谭小敏，他们分别代表着三种不同的看法，泾渭分明。
“我说说我的看法。”林琳不用凌晓云叫自己，主动开口了。
“这个病人三叉神经痛的诊断是明确的，但我更倾向于，这个病人的三叉神经痛，是继发性的，而不是原发性的。”
“大家想过没有，耳鼻喉科为什么要为病人取三次鼻咽部的组织进行活检？我不认为，是耳鼻喉科的医生们闲着没事，专门去干这种事的。他们这样做，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
“我从来不轻易推翻前面的医生的看法和做法，除非，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他们这样做是错的。”
“我们知道，鼻咽部的每次取样，仅能钳取一点点的组织，三次取样，也就取了三个一点点的组织。这就像病理科对一块肿瘤组织进行切片检查一样，并不是每一张切片，都能看到癌细胞的。”
“所以，耳鼻喉科三次取样阴性，不能代表这个病人没有鼻咽癌。”
“大家未必都清楚，鼻咽癌的生长方式有三种，一种是外向型生长。这种类型，耳鼻喉科很容易诊断出来。”林琳的话，透着霸气。
“第二种是向内浸润性生长，鼻咽镜下，可以看到鼻咽部的粘膜很光滑，但粘膜下的组织在不断受到癌肿的侵蚀，甚至，颅底的骨头也会受到破坏。比如卵圆孔，半卵圆孔，破裂孔等，这些部位一旦受到破坏，就极有可能影响到三叉神经。”
“这个时候，可以表现为某一分支支配区的疼痛，也可以表现为麻木。”
“还有一种生长方式，就是混合型生长。肿瘤既往外生长，也往里面浸润。这种方式，也是比较容易诊断的。”
“回到这个病人，目前的治疗，其实是没有多少效果的。所以，下一步，诊断很重要。”
“我建议，第一，再次请耳鼻喉科会诊，如果他们认为有必要，再次取组织活检。第二，做头部CT检查。在写检查申请单时，要注明，请他们注意鼻咽部。另外，再加做一个骨窗检查，特别注意颅底骨头的情况。”
“在诊断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不建议将用药量加大。虽然目前卡马西平对血液系统没有影响，但加大剂量，出现各种副作用的机会也随之增加。”
“我更不认同建议去病人做三叉神经半月节的手术，这种破坏性的手术，不到最后的关头，尽量不要考虑。”
“人体的任何一个器官，小到阑尾，大到心脏，都是必要的存在，没有一个是多余的。随意破坏或者切掉任何一个，对病人而言，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在这点上，我同意丁医生的考虑。”
“我的发言，到此为止，如有不妥，请各位批评指正。”这一次，林琳相当于为科室所有人上了一节关于鼻咽癌的生长方式的科普课。同时，也用力支持丁凤和刘玉兰。
第八十七章 肆无忌惮的坏
“扎实的基础，严谨的思维，理性的分析。这是我对林医生今天发言的总结，也请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内，好好向林医生学习。”
“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样的感受，反正，我每次从林医生的发言中，都学到很多东西。专业上的，做人上的，做事上的，都给予我很大的启迪。”
“做医生，最忌讳的，是不懂装懂，是摆花架子，是一知半解却又不求上进。这些，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好了，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马医生，马上按照林医生刚才的意思执行，希望下周可以看到最终的结果。”凌晓云最后的发言，不是骂人，实则骂了好几个人。这，大概是骂人的最高境界吧。
在科室所有人中，马水源最佩服的，就是林琳，没有之一。听完林琳的分析，马水源马上开出医嘱，并拿着申请单，亲自跑到CT室，与CT室的医生们商量。
田医生听说是林琳的意见，马上答应下来。
“你马上回去，将病人送来，快一点，我们做完这个病人，接着做你的病人。”田医生对马水源说。
马水源听罢，高兴不已，兴冲冲地跑回科室，与跟随他的实习医生一起，带着病人，慢慢往CT室走去。
在CT的监控室，田医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层又一层扫描出来的影像。马水源不懂，但田医生懂。
当扫完最后一层后，田医生开口了。
“我都说了，林医生诊断的病人，大家都不能大意。你们看，这个病人，鼻咽部的软组织往后生长浸润，左侧的圆孔，卵圆孔已经受到破坏，典型的鼻咽癌改变。”
“哎，马医生，别再做什么活检了。病人如果有钱，可以到广城大医院治疗，如果没钱，送到农垦中心医院治疗吧。”
“这种病人，只是局部浸润生长和破坏，还没有看见淋巴结转移，治疗的效果应该可以。”
“好，谢谢田医生，我马上回去，与病人的家属好好商量。”马水源看见问题解决，而且，与林琳的分析丝毫不差，马水源对林琳的佩服之情，再次充满脑海。
还没到下班时间，马水源叫学生带着病人慢慢往病房走。他自己则飞快地回到科室，将结果向凌晓云报告。
“好，你做得很好，一切为病人着想，同时也提高自己的水平，真的不错，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作风。”现在的凌晓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锋芒收敛了很多很多。
“田医生的建议不错，你可以与病人家属好好商量，最终的决定，由病人家属作出。”凌晓云提醒马水源。
“好，我明白了，谢谢主任的提醒。”
马水源回到医生办公室，也将这个结果告诉在办公室里的医生们。
“林医生，说一句大实话，神经内科如果没有你，今后将很难有大的发展。”丁凤才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呢。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刘玉兰也不甘人后。
“林医生，你确实厉害，我也要甘拜下风啊。”卓一明难得如此表露心迹。
“各位前辈过奖了。任何一个团体，想要取得一点成绩，都必须团结起来，形成合力，这样，才能获得更大的发展。”
“这个时代，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也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没有各位前辈和同事在前面‘趟雷’，我也不会轻易避开各种各样的‘暗雷’。”
“所以，要我说，神经内科要发展，靠的是大家一起努力，我愿意在其中贡献我的一份力量。”林琳并不想神经内科“撕裂”。就算将来要“撕裂”，他也会尽力将它弥合。
“好，林医生说的好，我们大家都支持你。”这一次，卓一明旗帜鲜明，一下子将在座的李云娥、谭小敏他们都“代表”进去了。
1990年元旦，首先“出炉”的名单，不是常林，而是晋升人员的名单。神经内科，卓一明、丁凤、刘玉兰和林琳都顺利晋升。
一家欢喜一家愁。晋升的自然高兴，不能晋升的李云娥和谭小敏显得十分落魄。特别是李云娥，一下子被卓一明拉开了距离，一下子与林琳他们拉近了距离。
这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距离，令李云娥心里十分难受，也更加坚定了她支持简三叠的决心。她认为，只有依靠简三叠，才不至于在神经内科“被人欺负”。
陆汉的信息并没有错，春节前的一周，附属医院院长的任命，终于由营州医学院发布，并由营州医学院的院长，在附属医院的周会上，向全院的中层干部正式宣读任命文件。
在任命会上，医学院的院长并没有肯定项院长挽救附属医院于危难的功绩，一句“顺利完成交接”便轻轻带过。
是的，附属医院一向容不下“非学院派”的领导。项院长功劳再大，也不是值得肯定的，更不能在会上加以肯定。
还差几天就是春节，项院长很快完成交接班。令项院长想不到的是，令他心寒的、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以往在项院长面前低眉垂目、温顺听话的常林，终于露出了他那狰狞的面目。他命令后勤科，将项院长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全部丢到楼梯转角处的小客厅里。
然后，命令基建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办公室的翻新，后勤科也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务必在春节前，重新购买一批新的办公用具。
当项院长回到他熟悉的办公室，准备拿走他的东西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医学院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他为医院辛辛苦苦的付出，竟然得不到医学院的一句肯定的话语。
现在，连他力荐上台的常林，也以这种恶劣的方式对待自己。
项院长在小客厅里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阵阵穿堂而过的冷风，使他的心，变得愈发冰冷起来。
这一切，正应了林琳对美怡说过的一句话：你敢好到毫无保留，对方就敢坏到肆无忌惮。
第八十八章 林琳决心已下
项院长默默地捡起几本笔记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支笔，然后，在他曾经的下属的冷眼围观中，默默地离开了这个他为之付出了将近十年的地方。
项院长那高大落寞的背影，刺痛了一个人的心。这个人，正是基建科的韩继光科长。
“项院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韩继光冲向前去，问。
“谢谢韩科长，不需要了。这里的一切，我都不需要了。我老了，我要退休了，我要回家了。如果有空，欢迎到我家喝茶。”
项院长转过身，拍拍韩继光的肩膀，说了一句，然后再度转身离去。
站在楼上的常林，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韩继光，你死定了！”常林暗中狠狠地低声说道。
1990年的春节，注定是附属医院很多人能不平静的春节；注定是医学院很多人不能平静的春节；注定是营州市博弈各方不能平静的春节……
农历大年二十八下午，麦强夫妻俩再度来探访林琳。
这个下午，厚泽在幼儿园，美怡在上班，家里只有补休在家的林琳。
林琳与麦强夫妻俩围坐在茶几旁，喝着林琳泡的茶，慢慢地聊。
林琳能感觉得到，这一次，麦强有话要说。而这一幕，林琳的前世是没有经历过的。
“林医生，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快三个年头了。”麦强感慨地说。
“是啊，我们大家都往前走，希望我们前面的路，都一帆风顺，如意称心。”
“哈哈，林医生，这种话，似乎不符合你的风格哦。”与林琳熟悉了，麦强说话也随意起来。
“呵呵，我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另类风格的话，麦大哥可不要见外哦。”对待朋友，林琳一向很和善，很温柔。
“那里话，我希望见到一个多面手的林医生。”麦强话里有话。
“不怕麦大哥见笑，我其实是有成为多面手的潜力的。不过，归根到底，我最终都要回归到医生这个角色上。我这一辈子，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医生。”这是林琳不变的想法和做法。
“好，这个想法好。不管有多大的诱惑，你都不要放弃做医生。对于广大的病人而言，你的医术，是他们的福音。”
“相反，你做多大的官，对于病人来说，没有半点的影响，他们也不关心。”
“呵呵，也只有麦大哥能说出这样的真心话。”
“哈哈，我是你的医术的受益者，我说这句话，最具有代表性，也最可信。”麦强笑着回应。
“不过，如果你能将你们医院的医疗水平提高起来，受益的病人的数量，会大幅度提高。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造福病人的好事。”
“这样的事，得看缘分，强求不得。以我的性格，如果去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半途而废。除非，他们将我踢出去。”
“这个我相信。你做事，不仅细致认真，还十分坚持，原则性很强，但又不失灵活性，这是我最为欣赏和佩服的地方。”
“谢谢麦大哥的信任！”
“林医生，万厅长托我带一句话给你，想听听你的意见。”
“麦大哥请说。”
“万厅长说，提名你担任附属医院副院长的报告，已经送到南江省卫生厅。万厅长认为，以你的水平和能力，当一名负责医疗的副院长，绰绰有余，关键是看你的想法和态度。”
“麦大哥，我将我现在的处境说给您听听，请您帮我参谋参谋。”
于是，林琳将神经内科的情况，将简三叠的情况，详细说给麦强听。
“简三叠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想提高医术，也没有能力提高医术，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当官，而且还要名利双收。麦大哥，这种形势，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林琳最后说。
“嗯，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我今晚告诉万厅长。你现在在夹缝中，必须挣脱出来，否则，你想当一个好医生，也未必有一个好的环境给你。”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用力帮你一把。我与万厅长的交情非同一般，如果他知道你现在的境况，一定会尽力的。”
“听王厅长的口气，估计春节过后，很快就会有结果。这段时间，如果你有信得过的人，也可以请他们帮忙，否则，干脆别动。”麦强说话与做事，都十分干脆利索，很对林琳的胃口。
“谢谢麦大哥，也请麦大哥代我感谢万厅长。我听麦大哥的，谋定而后动，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好，哈哈，与林医生聊天，真是爽快。我们也要赶回家了，给你们拜个早年，祝福你和家人，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谢谢麦大哥和嫂子，也祝福你们新春快乐，身体健康，生意兴隆，心想事成！”林琳说罢，站起来，与麦强和他的妻子握手道别。
这一次，一直是林琳与麦强在交谈，麦强的妻子一直保持沉默。
“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了，林医生的恩情，我们永远不忘！”麦强的妻子握着林琳的手，说。
送走麦强夫妻俩，林琳坐在客厅里沉思起来。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做的问题。前世的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主动放弃，以至于后患无穷。”
“在权力的追杀下，专业几乎没有逃脱的机会。前世，如果不是自己实力强大，在营州影响力太大，早就被撸掉了。”
“重生后，不能再重蹈覆辙，必须改变前世的人生轨迹，来一次绝地反击。”想到这里，林琳站起来，伸伸懒腰。
他很清楚，重生后的人生轨迹，即将在春节后彻底转向。
“爸爸……”大门打开，小厚泽快步冲向林琳。林琳张开双臂，一把将厚泽高高抱起来，在空中来回抛几下，才将他放回到地上。
“厚泽，快告诉爸爸，今天在幼儿园学到什么了？”美怡跟着进来，对厚泽说。
“老师教我们学了一首诗。”厚泽稚嫩的声音响起。
第八十九章 教子有方
“哦，厚泽今天学了一首诗？能不能背给爸爸听听？”
“能。”厚泽的回答很干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厚泽记得很牢，估计一路上不停地背给美怡听。
“好，厚泽很棒！厚泽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李~白”厚泽一字一顿地说。说话时，厚泽的目光，发现了麦强送来的水果。他两眼放光，朝着水果奔去。
“嗯……”林琳的声音，带着威严，厚泽赶紧停了下来。
“厚泽，忘记爸爸妈妈说过的话吗？”
“没有。”厚泽低着头，回应着。
“是不是错了？”
“嗯。”
“错在哪啦？”
“厚泽应该问问爸爸妈妈，同不同意厚泽吃。还有，必须洗干净手，洗干净水果，才能吃。”
“是不是很想吃？”
“嗯，是很想吃。”
“马上就要吃饭了，一会吃完饭了再吃，好不好？”
“好。”
“嗯，厚泽很乖，快去洗洗手，我们准备吃饭。吃完饭，爸爸削苹果给你吃。”
“好。”厚泽答应一声，蹦跳着到厨房洗手去了。
美怡看见，露出开心的笑容。美怡已经接受林琳的观点，这个年龄，是为厚泽立规矩，养成良好习惯的最佳年龄，错过了，就永远没有了。所以，他们绝不惯着厚泽。
“又是麦大哥？”美怡已经猜到是谁了。
“对，你去处理一下。”
“继续存吗？”
“继续，存两年期的。”
“多少？”
“我还没看呢。”
“那我看看去。”美怡说罢，将礼品袋里的东西分别收拾好。
林琳将准备好的饭菜搬到饭桌，拿好碗筷。厚泽也洗干净手，在饭桌旁坐好。
美怡从房间里出来，洗干净手，一家三口，吃起晚饭来。
吃完饭，美怡收拾碗筷，叫林琳削苹果给厚泽吃。说好的，就一定做到，这就是“言传身教”。
林琳拿一个苹果，洗干净，然后用一把水果小刀，以苹果中央为圆心，圆圆地削过去。林琳的手非常灵活，力度又控制得很好，削下来的苹果皮，厚薄均匀，还不会断。
“哇，爸爸，你太厉害了。你削的苹果皮，怎么不断掉呢？以前我看外婆削苹果，皮经常掉下来。”厚泽看得出神，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琳并不回答厚泽，等全部削完，林琳才对开口说话。
“厚泽想不想知道，爸爸为什么削苹果这么厉害？”
“想。”
“其实，方法很简单。第一，要集中精神。想做好任何一件事，如果不集中精神，是不可能做好的，这是爸爸刚才不回答你的原因，因为爸爸不能分神。”
“第二呢，就是要控制好手上的力度，保证水果刀经过的地方，切进去的深度是一样的。这样的力量，是需要经过反复训练的。这个呀，等厚泽长大了，爸爸教你，好不好？”
“好。”
“呶，这一半，是给你吃的，这一半，是爸爸和妈妈吃的。”说罢，林琳将一半的苹果递给厚泽。
“谢谢爸爸！”厚泽本来是想一个人吃一个的，听爸爸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一个苹果，他吃了一半，爸爸妈妈两个人才吃一半，他感到服气，也感到满足。
美怡收拾完厨房出来，林琳将苹果放进美怡的嘴里，美怡也不客气，美美的吃了起来。
“噢，妈妈还要爸爸喂耶。”厚泽看见，嚷了起来。
“哈哈，妈妈不是要爸爸喂。妈妈刚搞干净厨房，手不干净，爸爸拿着给妈妈吃。再说了，妈妈这么辛苦，是不是应该先吃呀？”
“嗯……是应该，不过，爸爸也辛苦呀。”在厚泽心中，爸爸是很辛苦的，也是很厉害的。
“爸爸也辛苦，不过，比起妈妈，爸爸还是舒服一些。再说了，爸爸是男子汉，是不是应该让着妈妈一点呢？”
“嗯，这还差不多。”厚泽年纪虽小，说话的语气，却也有老成的时候。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着苹果，林琳和美怡说着看似不着边际，却又寓意深长的话。厚泽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成长。
等厚泽入睡后，美怡才告诉林琳，这一次，麦强给了一万元。
“不行，有机会，我得和他说说，老这样，确实不行。”林琳下定决心，要好好与麦强谈一谈。
“那这一万块……”
“先存起来吧，我必须在明年春节前把这些问题和他说清楚。送点礼物可以，其它的，就不能再要他送了。”
“嗯，我觉得也是。哎，对了，这个春节，回家不？”
“这个时间很微妙，看来是不能走了。万一鹿叔叔他们叫我，我无法赶回来。”林琳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稍一松懈，有可能前功尽弃。
“要不要和爸爸妈妈说一下？”
“要，但是，这样的事情，托人回去，无法说得清楚。这样吧，我先请人回去告诉爸爸妈妈，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找时间回去一趟。”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如果这样，年饭到我家里吃吧，大家在一起，热闹一点。”
“好。”
本来，林琳想叫洪伟平开车送他回家，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爸爸妈妈，然后接着回来。话到嘴边，林琳又收了回去。
是呀，挨年近晚的，谁都有很多事，不能老是麻烦别人。
大年三十，林琳一家三口，袁轩一家三口，齐聚在机关大院宿舍杨宇家。大家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饭后，陆润、美雪、美怡带着厚泽，袁泉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杨宇和林琳、袁轩，将茶几搬进房间里，三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商量着。
“我听鹿老说了，这件事，基本定了，就按照我们原来的设想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估计在过完元宵后，医学院就会公布。”
“原来，医学院对你们几个的年龄有所担心，说你们太年轻了，包括简三叠也是。”
“后来，在鹿老和李叔他们以自己切身体会的说服下，医学院的领导最终同意了。其实，医学院的领导们，也是在兜售人情。”
第九十章 又是林琳
“你们要做好各种准备，心理上的，方法上的，都要准备好。你们将来面对的主要对手，不是常林，而是简三叠。”
杨宇透露最新的进展情况，林琳和袁轩听了，精神为之一振。
是啊，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是林琳还是袁轩，都到了必须一争的境地。特别是林琳，太清楚前世的这一幕了。
一旦败退，他将重蹈前世的覆辙，继续被打压，被排挤，虽然不至于全线输掉，但那种滋味，令他感到十分难受。
此时的常林，可谓春风得意。
虽然答应了医学院的不少条件，但这些条件，对于常林而言，不痛不痒。
医院的得与失，成与败，都不是常林关心的事情。常林关心的，只有他自己能否顺利当上院长。
是啊，损失的是医院的，而得到好处的，是常林。对于副院长和副书记的任命，常林一点也不用担心。
在位这么多年，常林已经摸透了附属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的心。他们是一盆散沙，可以任由他拿捏。
常林在意的，是医院中层干部的任命，这才是他的利益所在。谁当科室主任，谁当护士长，里面的乾坤，他心里十分清楚。
从大年三十开始，常林的家里，人来人往。这些来往的人，都是医院各个科室中，有希望争取坐到中层这一职位的人。
这些人，相互之间，大多熟悉，也就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往往是前一个刚走，后一个马上进去，他们绝不会在常林家里相逢，也不会在常林家里待太久。
当然，常林在春节期间，也没有空闲，他逐一拜访医学院的领导，以巩固他们之间的“感情”。
拜访完这些医学院的领导，常林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及时拜访，否则，真的会踩上‘地雷’。”
是的，他不管简三叠最终是否任医院的副职，但是，他很想将简三叠放在神经内科主任的位置。
这是营州市几个主管部门头头的意思，他也想借这个机会，与营州市这些主管部门搞好关系。
令常林意想不到的是，年初一的晚上，他接到万耀文的电话。对于这位南江省主管部门的最高领导，常林诚惶诚恐。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万耀文传递的信息非常清楚，林琳必须任神经内科主任，袁轩必须任医务科的科长。至于他们的其他职务，万耀文已经收到麦强的信息，所以，只字不提。
令常林更加吃惊的是，刚放下万耀文的电话，营州相关的领导的电话也一个接一个打了进来。
这些电话，都传递着同样的信息。这些信息，与万耀文的要求是一致的，与他们原来的说法是不一致的。
“看来，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只是，这个林琳和袁轩，怎么会与万耀文扯上关系呢？而且，这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深，否则，万耀文也不会在大年初一专门打电话给他。”
“还有，营州几个主管部门的领导，怎么突然间变了口风，不再坚持让简三叠当主任，而是要求‘必须’由林琳当主任。”
“嘶……这个变化，太快，太大了吧！”常林想到这里，一股比外界的温度更加冰冷的寒意，从背脊直透脑门。
年初二，陆汉也来到常林的家。
作为胃肠外科的主任，从某种意义上说，陆汉这个大外科主任，还是常林的“顶头上司”呢。
对于正直的陆汉，常林还是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陆主任，春节后，开始中层换届工作，您对咱们外科的人选，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常林显得非常客气。
“谢谢常院长的信任！我今天来，也正是为这件事，来向常院长汇报我的想法和说说我的一些看法和建议。”
“哦，陆主任请讲。”
“常院长这次重任在肩，院务肯定非常繁忙。所以，胃肠外科，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助您将科室管理好。”
“嗯，陆主任说得很对。陆主任，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据我了解，袁轩这个小伙子不错。技术和人品都很好，虽然年轻点，但我看他在科室的表现，非常不错。目前我们医院能做的手术，他都能拿下。这点，很难得。”
“在管理能力方面，常院长不妨给他机会。我相信，在常院长的指导下，他是能够胜任的。”
“这个袁轩，我也观察他很久了，确实是一个人才。再说了，目前的胃肠外科，没有比袁轩更合适的人选，他来担任副职，非常合适。”
常林非常吃惊，这个袁轩，怎么会得到陆汉如此的器重呢？
“我还有个想法。”常林还没有回过味来，陆汉接着说。
“因为专业的关系，我与神经内科接触比较多。在神经内科，我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一个在专业上独步营州市的天才般的人才，一个在管理上出类拔萃的人才。”
“呵呵，这么厉害，这个人是谁？”常林有点希望，陆汉说的‘天才’，是简三叠。
常林知道陆汉在医生中的威望，知道陆汉直来直去的性格。如果陆汉说的人是简三叠，他准备鼓动陆汉在医院中活动一下。虽然未必能成功，但至少能为简三叠和自己争取一点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个人，毕业于双亚医学院，姓林，名琳。”
“什么？又是他？！”常林脱口而出，马上，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常院长认识他？”
“没有，不过，我听过不少人提起他，都说他的医术很高明。我也很奇怪，他好像是袁轩的同学吧，这么年轻，医术怎么会这么高明？”
“呵呵，一开始，我也不相信，经过与他多次接触后，才发现，他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而且，在看问题上，也很有一套。要我说，他就是一位全能的天才。”
“我可是第一次从陆主任的口中，听到你对一个人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嗯，他值得！”陆汉的话，使常林感到震惊。是的，这是他第一次听陆汉如此评价一个人，而且还不是外科系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