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真的辍学了
杨某某终于知道了这几年发生在张韬身上的事情，她明白了张韬的忧伤。
初二那年，张韬的爸妈闹离婚，理由很简单，张韬的爸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了小孩，他不要张韬的妈妈跟张韬了。张韬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这次更是彻底，直接失去了。
张韬的妈妈不甘心呐。她见过外面那个女人，长相远远不及她，还不会赚钱，只是低眉顺眼地跟在张韬他爸身后，一副农村小媳妇的样子。
她死活不跟张韬的爸爸离婚。她说，只要她没死，她就不离婚。她买回来一大堆酒，在家里喝了几天几夜还不解气，又跑到镇上酒吧里去狂喝。
张韬妈妈去酒吧的这天，也就是张韬希望杨某某能留下来陪他的那天，杨某某不知道张韬家里发生了变故，一心想着回去见亲爱的小姨，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张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杨某某。他说那天晚上他和李文把家里剩下的酒都喝光了，他喝醉了，错把李文当成了杨某某。
杨某某不想听，真的不想听。这事，她已经从李文那里听过一次，不想再从张韬这里听一次。她伸手捂住耳朵。
张韬拿开她的手，忧伤但固执地对她说，“我不想骗你，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
张韬还告诉杨某某，李文也在县中。有段时间他一直在陪李文，所以冷落了杨某某。但是他向杨某某保证，这次他连李文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怪不得那段时间他不给她打电话，周六也不来找她。她还一直以为，张韬跟李文两情相悦、天天甜蜜约会呢。
杨某某问张韬，“李文是不是用初二那年的事情要挟你？”
张韬疑惑，“你怎么知道？”
“猜的。”杨某某停顿了片刻，说，“你和李文的事，我中考时就知道了。”
“所以你才……”张韬的脸上写满了懊恼悔恨，“对不起……”
是的，的确是因为张韬跟李文的事，杨某某中考才发挥失常。但是，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张韬头上呢？
真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杨某某对张韬说。如果那天她留下来了，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至少，她不会陪他一起发酒疯。
“都过去了。”杨某某伸手抚平张韬紧皱着的眉，“好好念书，我们，一起考上重本。”
张韬紧握她的手，冰凉的大手慢慢回暖。
“以后，换我过去你那边吧。”杨某某反握住张韬的手。
她知道张韬县中学习很重，每周六下午都请假，他会耽误不少课程吧。
张韬的忧伤又蔓延开来，“我又要转学了。”
几年的时间，张韬的妈妈已经看淡了，她跟张韬的爸爸正式离婚了。她要带着张韬去外地，重新开始生活。
所以，这是他的再一次告别？杨某某说不出话来了。
“我会每天早晚给你打电话。”张韬见杨某某脸色不悦，连忙讨好她。
嗯哼？杨某某冷哼一声。
“中午也打，好吧？”张韬赶紧补充到。
杨某某还是很不爽。
“乖，再忍耐一年，等我们考上大学，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做我女朋友吧。”张韬伸手揉杨某某的头发。
“呸！谁跟你说这个？”杨某某涨红了脸，“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走了就没人给我补课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样，就算和好如初了吧。
夜已深，两颗靠拢的心却不觉得疲惫，互相依偎取暖。
屋外，陈凯一直立着，直到天空泛白，惨淡的太阳慢慢升起。
张韬转学了，去到另一个城市。而陈凯，直接辍学了。
杨某某记得很清楚，他走的前几天，每天晚上都不来学校上晚自习，第二天一早他满身酒气歪歪扭扭走进教室。
他剃了光头，身上的衣服总沾着油污酒渍之类的。
陈凯家里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杨某某本能地往那方面联想，因为张韬就是这样的。
她本来想问问，又觉得还是算了。她跟陈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而且，陈凯也不缺人关心。他总是美人在怀。那些女生跟他，不光是拥抱，还亲密地把嘴巴黏在一起。
还是算了吧，以免打扰别人亲热。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跟他谈谈吧。
但是没想到，陈凯就辍学了。
一时之间，班上关于陈凯的谣言甚嚣尘上。
有人说，陈凯成天花天酒地跟女生鬼混，还把别人的肚子弄大了，现在人家的父母找他算账，他为了逃避责任，书也不敢念了，跑到外地躲起来了。
这群人言之凿凿，把那些跟陈凯有染的女生的名字全部说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就是本班的女同学。
这位女生平时不太引人注意，穿着比较普通，成绩也不突出。如果说陈凯跟外班那些美女发生了什么，还有点可信度，但要说陈凯跟她，不太可能吧。
有人表示怀疑。陈凯又不缺女朋友，干嘛跟这个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女生那啥？
那群谣言的传播者急了，他们要打赌，堵上所有的生活费，证明这件事情绝对是千真万确的。
班上那个女同学哭了，趴在桌子上哭得很伤心。
那两帮人还在肆无忌惮地争吵着辩论着。陈凯的小老弟们挤在人群的中间，极力为他们的凯哥辩白。
小老弟们说，“不可能的！凯哥对凯嫂一片真心，怎么会跟别人乱来？”
怎么又扯上她了？杨某某握笔的手止不住颤抖了几下。
她的胸口莫名地闷痛，眼前浮现陈凯醉醺醺走进教室的样子，还有，陈凯认真对她表白的样子。
他对她说，“杨某某，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是真心的。”“真的不考虑下？我是认真的。”他还说了很多。
他说的，她都相信。但是，她没有办法回应他。
但至少，她能为他做点什么。
杨某某走到那群人中间，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我跟你们赌，陈凯绝对没有跟人乱来。”
那些人愣了片刻，问，“证据呢？”
“那你们的证据又在哪里？”杨某某表情冷峻，目光如炬，“有这份闲工夫，不如认真念书。”
人群散开。
杨某某听到有人说，“她都被陈凯抛弃了，还有心思帮他说话。”
什么是人言可畏？这就是。不过杨某某丝毫不惧，至少，她也算为他做了点什么。
第141章 陈凯回来了
高三的学习是紧张而忙碌的，大家不再八卦陈凯的事情，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他们甚至慢慢将陈凯遗忘，就像当初大家遗忘张韬一样。
只有杨某某，有时快步匆忙地走在校园时，脑中会一闪而过关于陈凯的一些片段。
这些时候，她的心里总归是遗憾的。陈凯他，完全有希望考上重本，怎么就突然辍学了？如果当初她发现陈凯的异常时、及时规劝他，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可惜没有如果。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他们这届高三碰上了高考改革，考试时间比往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学习时间更短了，必须全力以赴。
不仅如此，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也把高三考生们抛入恐慌的境地。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新型病毒，目前还没有研制出对应的药物。染上非典，结局只有一个。
大家从电视上新闻上得知，某地的非典人数又增加了，奋战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也感染了非典。
学校里每个人都很恐慌，甚至有人收拾行囊要回家，他们说“不考了不考了，保命要紧。”
但是怎么可能让他们随意走动？为了控制病毒的传播和蔓延，各个地方都实行了严格的人员管控。尤其是有咳嗽发热症状的，立马进行检查隔离。为了打赢这场病毒战斗，全国各地可谓是众志成城。
对于高三学生而言，他们既担心着非典的局势，也担心着自己的小命和学习。听说醋和板蓝根能预防非典，每天早上起床、中午回去以及晚上睡觉时，学生们都会喝一大口白醋，在教室里努力学习之余还会喝几包板蓝根。
感冒是万万不敢得的了，尤其是咳嗽或者发热。如果教室里出现了咳嗽声，全班同学全部绷直身体，寻找来源。老师会第一时间冲下来替那位同学量一量体温，温度正常还好，但还是得随时监测。温度不正常马上送到医院去，等待医生的确诊。
一旦碰到这种情况，全班同学的心都会被揪起来，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同学感染上非典。
还好，迄今为止，镇中的学生还没有谁感染上这种可怕的病毒。不过有的同学撑不住了，也许是病毒的威力，也许是学习的压力，或者两者兼有之，他们在高考前的最后一两个月放弃了，收拾东西回到自己山里或乡里的老家。那里人烟稀少，病毒无法到达。书不念了，保命要紧。
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有人专程回来，回到这个人口密集、每天处于恐慌的地方。
陈凯回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是光头，再回来时又留成了寸头。大概是在外面打工的缘故，他变黑了，胳膊上的线条更明显了，显出成熟男子的气息。
大家对于他的回来表示出了欢迎和惊讶。陈凯的小老弟们喜极而泣，“凯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想死了！”
陈凯回来时杨某某正埋头写作业，她听到有人在喊“陈凯”“凯哥”，猛地抬起头来，手中的笔险些脱落。
真的是陈凯，他看起来，好像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陈凯，欢迎你回来。杨某某在心里说。她对陈凯露出真心的笑容。
而陈凯，对她礼貌疏离地一笑，走到自己的座位旁。
他的座位，一直留着的。
当初学校清理桌凳，原本是要搬走的。杨某某站了起来，申请不要搬走，她说，也许，还要回来呢。
班主任也跟杨某某一个想法，他说陈凯的学籍既然还保留着，那么他的桌椅也留着吧。
陈凯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那群小老弟全部涌了过去。他们问他去哪里了，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陈凯淡笑着一一作答。他进了一家公司，月薪上千，过得还行。
这份工作对于高中都没毕业的学生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了。就算念了大学，也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小老弟们很疑惑，凯哥，你在外面混得挺好的，怎么又回来了？
杨某某一直支起耳朵在听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她身体微微后倾，屏气凝神。
“想回来就回来了。”
她听到陈凯这样回答。
陈凯的回来犹如大海里投入了一块小石头，只在最开始时泛起了一丝涟漪，之后再无浪花。
他每天安静地坐在最后排角落里，除了偶尔跟小老弟们说几句话，其他时候他基本不做声。就连上课时被老师抽问，他也只是站起来，礼貌地摇摇头。
欠了太久的课程，他恐怕跟不上进度了吧。大家都有点替他惋惜。
杨某某上课的时候更卖力了，她手中的笔一直在挥舞，每节课她都做两份笔记。下课空闲时间她也会整理一些学习资料，她把各科的重难点归纳总结，分别记在不同的笔记本上。
她托陈凯的小老弟们帮忙带给他，并且请他们不要告诉他是她弄的。
大概是疲劳过度或者学习太紧张，这天早上起床她觉得全身无力，挣扎着爬起来，双脚刚着地就摇晃着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医院里。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她的手背上扎着细小的针管，一点一点的白色液体顺着管子流入她的身体。
“杨某某同学，你总算醒了。”床边，坐着她的室友。
“我怎么在这里？”杨某某疑惑不解。
室友立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告诉杨某某是怎么回事。
早上杨某某起床，晕倒在地，她们连忙跑到教室向老师求助。
由于时间太早，老师还没来，班上同学也没来几个，只有陈凯和他的小老弟们在教室里静静地看书学习。
找不到老师，她们只好试着向他们求助。毕竟在大家眼里，陈凯曾经跟杨某某有过一段，就算他后面跟很多别的女生那啥，至少她对杨某某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对吧？
当然，这都是她们的想法。她们并没有把握陈凯一定会帮忙。
没想到，她们刚开口说到杨某某晕倒了，陈凯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她们杨某某在哪里，得知杨某某在宿舍，他大步跑过去，背起杨某某就到了医院。然后，一切手续办理完毕，他看着护士替杨某某扎针输液，就转身走了。
“好羡慕你啊，杨某某同学，”室友递给杨某某一个苹果，“陈凯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
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摆着几袋水果和一盒牛奶，都是陈凯刚刚去而复返拎回来的。
第142章 陪着她
杨某某咬着苹果，没有做声。
室友用胳膊肘撞她，问她是不是又跟陈凯在一起了，要不然陈凯怎么会对她这么上心。
咳咳，什么叫又跟陈凯在一起了？杨某某被苹果呛到了，直咳嗽。等她平复后，还是觉得喉咙痒得难受，又连着咳了好几次。
然后，那位室友就打着哈哈走了，随后，医生来了，给她量体温，还抽了几管血。
这是，把她当成疑似非典患者了？她突然想象出自己被隔离的情景，心头没来由的恐慌。
她只是咳嗽，应该没有染上病毒吧。学校并没有任何人确认感染，也就是没有传染源，她应该没事吧。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
但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慌。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死定了。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面。
她拔掉针头，跑到护士站，请求她们把电话借她用一用。
家里还没安装座机，没办法给家人打电话。于是她转而拨通了张韬的电话。
那边没有人接。
她又打了几次，还是没人接。她这才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张韬不在宿舍。
杨某某吸吸鼻头。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个人在身边。不过，想也不可能吧。
“杨某某。”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杨某某快速转身。
陈凯站在她对面，勾起嘴角对她浅然一笑。好像在说，别怕，有我呢。
“我……我有点咳嗽……”杨某某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陈凯大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烧。”但他仍然从护士那里要来一个体温计。
杨某某静静地坐在板凳上，腋下夹着体温计。
陈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微靠在墙上。
“你，在外面，怎么样？”杨某某忍不住开口了。应该挺辛苦的吧，都黑了。
“还行。”陈凯简短地答到。
“哦。”杨某某见陈凯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了。
“应该，测好了。我，看看。”杨某某有点自说自话地拿出温度计。
还好，温度正常。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就能回到学校了，但医生说，应该没问题，但是保险起见，还得观察几天。这几天都不发热，而且感冒症状消失，才能完全确定没有问题。
杨某某心里的弦又绷起来了。她看了看身旁的陈凯，对他说，“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再回学校。”
说完，她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
“好。”陈凯转身大步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杨某某觉得安心了，万一她真的倒霉催的感染上了，也不至于传给他。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点失落。
她蜷在床上，开始东想西想。
她想，如果是以前的陈凯，他应该不会离她而去吧，说不定他还会勾着她的脖子说“别怕杨某某，大不了咱俩一起感染，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
呸呸！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果然人都是怕死的。一旦害怕，脑子里就会蹦出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连感官都不受控制了，是吧？要不然她怎么会闻到牛肉面的味道？
她皱着鼻子使劲闻了闻，好像不是幻觉。这面的味道，很熟悉，她初三那年吃过好多次。
她从床上弹跳起来，看见了门口站立的陈凯，他手中提着一盒牛肉面。还是熟悉的包装盒，还是熟悉的味道。
“陈凯……”很孬的，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陈凯愣了片刻，慢慢朝她走来。他把牛肉面递给她，就在床边的板凳上坐下，取下背上的书包。
陈凯带了两套学习资料，一套是他的，一套是杨某某的。他翻开书，开始安静地学习。
杨某某揉掉眼泪。
她不自觉地看了看他微垂的头、长而卷的睫毛，又想起了那次在医务室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扒拉着她的情景。
糟糕，好像自从他回来后她就老爱胡思乱想。
杨某某甩甩头，开始小口吃面。但是这种淑女的吃法太累人了，她嘴都啜酸了，这碗面才吃掉一小半，肚子饿啊，就等着她呼啦呼啦几下灌饱呢。
她看见陈凯抬起了头，连忙说，“吵到你了？我到外面去吃吧。”
“杨某某，”陈凯说话了，“不要假装斯文，没人信。”
切！谁爱装啊？杨某某挑起一大夹，哧溜哧溜吸进嘴巴。
果然这样吃才够味。
果然，这样的陈凯才是她熟悉的陈凯。
但是仅此而已，陈凯只说了那几句，就一直沉默地学习，再没跟她有任何交流。
杨某某也翻开学习资料，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陈凯在她旁边，她总觉得有点不自在，而且，总忍不住用余光瞄他几眼。
他还是他，又好像不是他了。到底哪里不同了，她说不上来。总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门口传来声音，“杨某某，到护士站来，有你的电话。”
杨某某疑惑，谁会给她打电话呢？关键是谁知道这里的电话呢？
“喂，哪位？”杨某某拿起电话。
“你生病了？”电话那头传来张韬关切焦虑的声音，“严重吗？什么症状？现在好点没？”
他一口气问她这么多，她还真有点答不上来。
“我只是有点咳嗽，没有其他症状。”杨某某回答到，“放心，我现在好多了。”
她听到电话那头的张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听到他自责着说，“这种时候，我却没在你身边。”
杨某某连忙安慰他，“小感冒而已，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反正学习太辛苦了，正好利用这几天休息一下。”
其实她的心情哪有这么轻松？她的心里挺慌的，很忐忑。
“那，你，”张韬似乎有点犹豫，“你一个人在医院吗？有没有人照顾你？”
杨某某扭头看了看，陈凯正好拿着杯子过来护士站这边倒开水。
“上午，室友过来照顾了我。”杨某某说。她看着陈凯提起水壶，他健壮的胳膊线条分明、很有力量。
“这会儿呢？”张韬顿了顿，问到，“你也是一个人吗？”
杨某某又看了眼陈凯，低声说，“嗯，我一个人。”
陈凯瞟了她一眼，拿着杯子走了。
“那你照顾好自己。”
杨某某还没来得及回应，张韬已经挂了电话。
第143章 为他改志愿
张韬是不是在生气？杨某某握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好半天才放下。
他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她刚刚说错了什么？
杨某某不知道的是，张韬刚刚打电话去她宿舍，已经听说了陈凯到医院照顾杨某某的事情。而当他向她问起时，她却略过了这一笔。
杨某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缓缓朝病房走去。陈凯已经收拾好背包，正往外走。
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路，杨某某竟然立在门口，看起来有点堵门的意思，“你，要走了？”
陈凯挑眉，没说话。
这么明显，看也明白了吧。
杨某某干笑两声，侧开身体，“谢谢你过来，你，路上注意安全。”
陈凯往外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去换几本书。”
“嗯！”杨某某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在病房里过夜，这是第一次。所以，陈凯能陪她，她真的很高兴。如果留她一个人，估计她得瞪着眼睛直到天明吧。
她一边感激着陈凯一边又觉得内疚，因为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他辍学前她什么也没为他做。
这几天晚上，两人都睡得很晚，直到深夜还一起温习功课。
杨某某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瞄陈凯的学习进度。她瞅见他在某个知识点或者某道习题卡壳了，忙不迭地凑过头去给他讲解。她分角度多侧面地讲，边讲边补充，恨不能把自己会的全部教给他。
大概是中间落下的课程太多了，陈凯学起来稍显吃力。杨某某都睡了，他还在旁边开一个小台灯，继续学习。直到他确实睁不开眼，他才躺在房间里的另一张病床上，倒头就睡。
为了避免尴尬，他把这张床拖出很远，与杨某某那张床保持了最远距离。
杨某某呢，这几天每天早上都很早就起来了，从陈凯的书包里拿出资料，仔细地在上面勾写备注。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杨某某又起来了。她照例从陈凯包里翻出了书，顺便掏出了他的笔袋——昨天晚上她把最后一根笔芯用完了，她准备从他这里借一支笔用用。
陈凯的笔袋是最简单最枯燥的那种，就一个笔袋而已。
杨某某打开拉链，随手在里面摸到一支笔。这支笔卡住了，勾住了笔袋里面的夹层。杨某某扒开夹层，方便把笔取出来，然后，那笔把夹层里的一张纸片勾了出来。
这张纸片掉在桌上，背面朝上。纸片被用胶封印起来了。这种胶也用于封照片，可以长久保存。
什么东西这么稀奇？杨某某翻过来。
上面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是她写的。
“喂，陈凯，还你一杯子。”
“一杯子”三个字被圈了起来，旁边写着张狂的三个字：“一辈子”。
杨某某把纸片放回去，侧头看了眼陈凯。他还在睡觉，呼吸均匀稳定。
终于，高三的紧张学习接近尾声，非典的战役也宣告成功。同学们从紧张和恐慌中恢复过来，现在面临人生的重要抉择，填报志愿。
高考志愿是分批次的，从前往后录取，排在最前面的是提前批，紧接着第一批、第二批以及第三批。提前批和第一批里面都有重点大学可供选择，而后面的批次就是普通本科和专科。
如果志愿填报得不恰当，就算考得好也不一定能录到理想的学校。相反，考得稍稍差强人意，只要志愿填得合理，有时也会有意外惊喜。
所以，填报志愿尤为重要。学校还专门放了一天假，让考生们回去跟家长商量志愿的填报问题。
杨某某的高考志愿早就决定好了，所以她没有回家，留在教室里继续复习。
教室里很安静，她专心致志地进行最后阶段的复习冲刺。她很投入、心无旁骛，以至于陈凯在她身旁坐了很久她都没有察觉，直到她觉得肩膀有点麻木、准备起来活动下关节，才发现旁边坐了个人。
啊，她被吓到了，无意识地发出低叫。
陈凯微皱眉头，瞟了她一眼。
她以为他会发脾气、再趁机说她几句，比如人又丑胆子又小之类的，但是他没有。
他果然变了。她想。可她对他的认知和判断还停留在以前。
“你，有事吗？”杨某某主动打破沉默。
上次从医院回来之后，两人并没有因此变得熟络。为了感谢他的照顾，杨某某主动提出请他吃饭，也被他拒绝了。他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直接用摇头表明他的态度。杨某某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她也就没再找过他。
今天，这算是陈凯主动找她吧。
陈凯没说话，把他的高考志愿表和一页纸同时放杨某某桌上。
杨某某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志愿表上一片空白，另外一张纸上写好了提前批、第一批分别填报的内容。
“这是我的。”陈凯说。
“哦。”杨某某拖出尾音，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凯看了眼杨某某，说，“你跟我填一样的。”
杨某某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可是，我的志愿已经填好了。”杨某某拿出她的志愿表。
早在几天前，她和张韬就商量好了志愿。他们两人，填的是同一座城市里的大学，提前批和第一批两个志愿都是。后面的批次没填，因为他们的目标是重本。
陈凯紧盯着杨某某的志愿表，低声冷笑，“跟他商量的？”
杨某某没有做声。
然后，陈凯走了，没有发脾气，丝毫没有。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看样子都决定好了。班主任也来了，在讲台上再次强调了填报志愿的重要性。
大家开始填表，填好了往讲台上交，一个个壮士断腕似的。
杨某某也上去了，但她是空着手上去了。她向老师重新要了份空白的志愿表。
然后，她站在讲台旁，没头没脑地冒了句，“老师，你觉得某某大学怎么样？”
不等老师回答，她又自顾自回到座位。
大家都一头雾水，以为杨某某压力太大以至于昏头了。
只有陈凯懂。
杨某某说的那所大学，是陈凯志愿中的第一批，跟杨某某之前报考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
也就是说，杨某某提前批选了跟张韬一个城市，而第一批改成了陈凯选定的地方，跟他完全一样的学校。
她开始低头填写志愿。
一张志愿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是陈凯的志愿表，提前批那栏填写的是杨某某报考的学校，而第一批则是他自己定的那所。
陈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帮我一起交。”
她抬头，看见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她对他说，“好。”
第144章 有口水
杨某某又要去县中了。
中考那次，她是由妈妈陪同着去的，这次，全班同学都是她的同伴。
由于条件有限，镇中不具备举办高考的条件，所以镇中的考生们，全部得去县中参加高考。
镇中的学生很多，镇上的客车却很少，且容纳有限，所以，老师给每个同学排了和秩序，按照在教室里的座位依次上车。杨某某被排在了第一拨，而陈凯被排在了最后。
天还没亮，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校门口。由于光线太暗，只依稀辨得出人影，看不清到底是谁。大家按照老师的安排站好了队列。
客车来了，直接开到了学校门口。前面的同学开始往车上走，杨某某往前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扭头往后看。
队伍的最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微微垂头看书，他的脸都快贴到书上了。
杨某某身后的同学开始催促她。杨某某连说抱歉抱歉，你们先走吧。她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朝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去。
虽然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陈凯。毕竟他那身高那个头，在班上也算是独一人了，还有他低头看书的动作，在医院的时候她看过好多回了。
杨某某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快速把头凑了过去，朝着陈凯耳朵“嘿”的一声大喊。
陈凯抬眼看了看她，继续看书。
“你居然没被我吓到？”杨某某惊讶，“我脚步那么轻，你应该没有发现啊。我声音这么大，怎么就没吓到你？难道我暴露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噼里啪啦说这一大堆，也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有点紧张？
陈凯瞟了她一眼，“我早就知道你过来了。”
“啊？你不是在看书吗？”杨某某耷拉着脸。难道他还能一心二用？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陈凯说。
杨某某连忙抬起胳膊，扭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不臭啊。她抬头望向陈凯，然后，发现他背过身去了。
她读出了一种嫌弃的意味。
“喂陈凯！我身上不臭，真的不臭！”杨某某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小时候她经常满身是汗又不爱洗澡，别人常说她是臭丫头，故意当着她面捏鼻子，做出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学习再忙，每天都有洗澡，隔天还会洗头。而且，她今天早上还洗头洗澡了。所以，她敢肯定，她身上绝对不臭。
“陈凯！”杨某某绕到他身前，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你闻闻看，真的不臭！”她踮起脚，把胳膊举向他的鼻子。
“行了，”陈凯把头侧向旁边，“我没说你臭。”
杨某某不依不饶，“你刚刚说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她不是臭丫头，不准冤枉她！
“我说的是洗发露的味道。”陈凯被她逼得往后退了一两步。
这还差不多！杨某某见好就收，又把头凑过去，凑向陈凯手里的书。
她专程留到最后，就是想看看陈凯在复习什么，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他讲解一二。她总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陈凯倒也不跟她客气，用手指了好几个地方。杨某某很高兴，仔细地给他讲解了一番。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在闲聊哼歌什么的，陈凯和杨某某两人，丝毫不受外界干扰，一直在讨论学习，直到上车。
陈凯和杨某某上车时，只剩下并排紧挨的两个座位了。
杨某某犹豫着上前坐下，陈凯就在座位旁拉着扶手站立。
司机往后瞅了一眼，说到，“那位同学，赶紧坐下，马上开车了。”
陈凯这才坐下。
他一坐下，杨某某就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往旁边侧了侧。
车子启动了。车上的同学们又开始闲聊，也有人掏出包里的零食小吃往嘴里喂，还有人兴致高昂，大声地唱歌。司机招呼了几次没什么效果，也只好作罢了。
“陈凯，你有没有把握考上？”杨某某觉得还是找点话说吧，干坐着有点尴尬。
“不知道。”陈凯双手交叉在胸前，斜靠在板凳上。
“哦。”陈凯这混蛋，以前话那么多，现在怎么变成了话题终结者？
杨某某见他无意跟她闲聊，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路面有点颠簸。杨某某因为早上起得过早了，这会儿有点打瞌睡，但是她又觉得等会儿睡着了、被陈凯发现她流口水，多少有点尴尬，所以她瞟了一眼身旁的陈凯。
好嘛，这位同学已经睡着了。
他的头微歪、靠在座椅后背上，嘴巴紧抿着。可能是睡着了的缘故，他立体的五官看起来不那么生硬，竟显得格外地柔和。
既然他睡着了，她就能放心大胆地睡了。杨某某也把头靠在后背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到了到了！大家下车！”“下车下车！”
杨某某是被司机和同学们的喧闹声惊醒的。醒来时，她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的头正靠在陈凯的肩膀上！而且，她嘴巴微张，貌似流口水进行时。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杨某某把头扭回来、摆正身体，想混在人群中溜下车去。
“杨某某。”
陈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某某机械地把头扭向他，干笑着说，“该下车了。”
陈凯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他的肩头，一大滩口水，显然是杨某某的杰作。
看来是避不开了。杨某某换上一张非常诚恳的脸孔，“陈凯同学，非常对不起，要不然你脱下来吧，我保证给你洗干净。”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这么点口水，不至于吧。
万万没想到，陈凯那厮居然伸手抓住衣服下摆，慢慢往上拉，露出了些许腹肌。
他不会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吧！
杨某某赶紧握住他的双手，“要不您一个人的时候再脱？我保证绝不赖皮，肯定把你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十里飘香！行吗？”
陈凯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衣服归位，遮住了他的肌肉。
杨某某这才松一口气，慢慢松开他的大手。陈凯同学，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了。且行且小心啊。
她跟着女生队伍找到了住处，心想着先躺床上闭目养神一会儿，没想到陈凯居然来了，手里拿着他刚刚穿的那件衣服。
“洗干净点。”陈凯斜靠在门边，把衣服扔给杨某某，“细菌多。”
靠！他这是嫌弃她的口水吗？
这个衰人，果然还是很可恶！
第145章 我等你一起
都说十年寒窗苦读，真正的考试也就几天。
高考这几天，杨某某早睡晚起，保证充分的睡眠，考完也不跟任何人比对答案，免得影响情绪。
白天考完没事的时候，她就在县中四处逛逛，想象着当初张韬在这里念书的情景。
县中有一个很大的篮球场，里面总共四个场地，可供八支队伍甚至更多的人在里面比赛练习。
不知道以前张韬在这里打篮球没有？杨某某经过篮球场时忍不住想到。
高考正式考试很快结束。几天前，县中这里还吵吵嚷嚷，考生们人声鼎沸，现在突然就冷清了，只剩下一些参加英语口语面试的考生。
杨某某就是其中之一。大家都收拾东西走了，宿舍里就剩她一个人。整整一层楼的宿舍里，除了她，也没剩几人了。她跟那些人也不认识，只好自己一人待着了。
还好，陈凯来了。
他立在门口，朝她伸出手，“我衣服呢？”
杨某某突然有点庆幸之前自己把口水滴他衣服上了，要不然，这会儿也见不着他了。
她屁颠屁颠跑向宿舍阳台，用晾衣杆取下了衣服。
杨某某用手摸了摸衣服，确定已经晾干，就把衣服平放在床上，折得平平顺顺的。
“给你！”她把折好的衣服递给陈凯，“洗得很干净！”
陈凯没有伸手接，反而转身往外。
衣服不要了？杨某某疑惑不解。
“一起走走。”陈凯对她说。
“哦，好啊。”杨某某拿着衣服，跟在他身后。
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几个同学，都是形单影只，自己走自己的。有陈凯在身旁，杨某某挺高兴的，至少不会像别人那么凄凉。
“你，什么时候走？”杨某某开口问。他应该也快走了吧，再晚就没车了。
“明天。”依然是很简短的回答。
陈凯这厮，越来越深沉了啊。杨某某想。
她又跟在他身后静静地走着。然后，她突然想起，他的志愿表上并没有填写英语专业，也就是说他不用留下来参加明天的英语口试。
那他，为什么明天才走呢？
杨某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想法问出了口。
“你今天不走吗？你明天也没什么事啊。”杨某某说。
陈凯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两人隔得很近，杨某某感受到了非常强大的压迫感，她的心有点不受控制地扑通直跳。
“我等你一起。”陈凯伸手摁住杨某某的头。
杨某某手中的衣服掉落，傻子似的杵着。
“衣服又脏了，拿回去洗吧。”陈凯松开她的脑袋，似乎心情大好。
陈凯这衰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杨某某愤愤。
不过，愤愤然的同时，她的心情也意外地美妙。她带着一颗好心情，非常顺利地完成了英语口试。从面试老师的神情，她基本能断定自己表现不错。
她哼着小曲从考场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斜靠在墙边的陈凯。
他依然是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招牌动作，好像很拽的样子。
“陈凯！”杨某某微笑着朝他走去。
他直起身体，望向杨某某。
杨某某主动提出在校园走走。反正考试都结束了，散散步放松一下也是好的。她见陈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自顾自地率先迈出了脚步。
篮球场上传来吆喝声和跑步声，还有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陈凯，有人在打篮球！”杨某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咱们去看看！”
她挪动小短腿往球场跑，也不管人家陈凯到底乐不乐意。反正他肯定会跟上来的，杨某某心里很确定。
果然，陈凯慢慢过来了。
球场上站着八人，四比四。球场外还站着一人，那人一直嚷嚷着，“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场？”
兄弟，你落单了，上不了场。杨某某在旁边幸灾乐祸。
等下，这样不是刚好吗？
杨某某朝着场外那人大喊，“我们这里参一个，行吗？”
那人见状，连连点头，他早就想上场了。
杨某某转身朝陈凯挥手，“陈凯，快过来打篮球！”
陈凯立在原地，似乎没有要加入的意思。
那位落单的兄弟急了，“过来打吧，打好打坏无所谓，凑个人就行！”
兄弟，你说错话了，杨某某又幸灾乐祸，你干嘛惹这个自大的暴躁狂？
不过她又错了。她忘了，现在的陈凯已经今非昔比了。
陈凯只是挑了挑眉，未置一词。
正在打篮球的几人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问，“要不要一起？”
五比五，刚刚组成正规的比赛。
陈凯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人说，“看着人高马大，原来不会打篮球啊！白白浪费了那么高的个头！”
那人说这话，其实并无太大恶意。男生嘛，说话都这么直接。
但是，在杨某某听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冲他吼吼，“乱说！陈凯打得很好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打得好！”
出门在外，自己人必须挺自己人，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杨某某懂。
“那就放马过来啊！”那人说，“不然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杨某某还想说点什么，她的脑袋被陈凯的大手摁住了。
“好。”陈凯轻轻地拍了拍杨某某的头，一步步走向球场。
杨某某非常敏锐地发现，那人快速地跟另外几人交换了眼神，重新分配了人员。他们那支五人队伍，全部是个头高大肌肉发达的，而他们留给陈凯的人，明显要瘦弱得多。
“不公平吧！”杨某某吼吼。
“怎么？五比五有什么不公平的？打不过就直说。”那人的脸上写满了挑衅。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神情换成了惊讶、慌乱，最后是郁闷。
因为，陈凯带着另外四人，把那人的精选队伍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可能？”直到陈凯和杨某某离开球场，那人还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他们几人，好歹都是县中篮球队的正选呀！
杨某某跟在陈凯身后，又哼起了小曲。她在球场旁看着陈凯狂虐那支队伍，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他就像一匹狂奔的野狼，到哪儿撕哪儿。太过瘾了。
“陈凯，你这么厉害，以后念大学可以组个无敌队伍了。到时候我组个大嗓门啦啦队，比赛时就去给你们加油。不过你们得付出场费。”杨某某笑嘻嘻地说。
“如果，我考不上呢？”陈凯说。
第146章 到底考上没？
杨某某被问住了。
陈凯这话，意思是他没有把握吗？
“你应该能考上吧。”杨某某干笑几声，“毕竟你那么努力。”
“很多事情，努力不一定有用。”陈凯淡淡地说。
两人沉默着走向车站。好几次杨某某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报考的这所提前批学校，对分数要求的确挺高的。按照陈凯平时的成绩，可能有点悬。
但是，就算提前批没被录上，还有第一批呢！第一批也是重本呀！
杨某某兴奋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以为陈凯会因此而高兴。
没想到陈凯不咸不淡地说，“被录上了又怎样？”
这个，被录上了，就是考上重本了。考上了就很好呀，还要怎样呢？杨某某看着陈凯的冷脸，只好把自己的想法搁肚子里。
他俩又并排而坐。杨某某坐在低气压的陈凯旁边，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哎，现在的陈凯，阴晴不定的，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幸好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她看着一棵又一棵高大的白杨树飞快地掠过。
耳边突然传来陈凯的声音，“杨某某，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杨某某猛地回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我……我……”
你突然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你？杨某某有点慌了。
“我是说，”陈凯有点不自然地别开头去，“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个城市念书？”
原来是这个，吓她一大跳。
“我愿意！”杨某某干脆利落地回答。
陈凯回头，目光里满是柔情。
杨某某咧开嘴对陈凯笑，“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没有然后了。陈凯背过身去，肩膀微微抖动，好像被气得不清。直到最后下车分别，他也没有再理她。杨某某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他也只当没听见。
高考成绩出来了，各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也出来了。
杨某某的爸妈通过电话查询，已经得知了女儿被提前批重点大学录取的好消息。他们在街上买了一大堆瓜子花生奶糖饼干，逢人就抓一把，顺便告诉别人自己女儿考上重本的好消息。
杨某某考上重本，不光是杨某某一家的好消息，也是小镇的好消息。据不完全统计，她应该是本镇考上重本的第一人。
哇哈哈！杨某某本人也开始飘了，她果然是全镇的希望啊！她双手背在身后、在教师院里来回转悠，享受着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甚至弟弟妹妹的夸奖与赞美。
当然她也不是闲得无聊专门过来听人表扬的。之前她跟张韬两人说好了，成绩公布后互相打电话。
杨某某家里暂时没安装电话，她只好来到教师院。至于谁给谁打嘛，反正杨某某没有电话卡。
她一边转悠一边竖起耳朵。
电话响了。杨某某迈开小短腿冲了过去。
是张韬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兴奋。看来肯定考上了。
杨某某不停地说“恭喜恭喜，请我吃东西啊！我要大吃特吃！”
张韬在电话那头无奈地说，“除了吃，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杨某某认真地想了想，“我还要喝饮料，大瓶的那种，因为吃多了口渴。”
“你……”张韬无语了。
杨某某都能想象出张韬被她气到的样子。如果他俩现在面对面，估计他能把她的头敲成木鱼。
“好啦好啦，我也请你吃东西，这总行了吧。”杨某某赶紧弥补，“我爸妈说要给我很多奖金，哈哈哈！”
杨某某这人，因为高考得意，已经接近疯癫的边缘了。
“杨某某。”张韬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还记得吧。”
张韬说过，等他们考上大学，她就做他女朋友。
但是这话，陈凯也说过。一时之间，她有点恍惚了。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杨某某支支吾吾。
“杨某某，做我女朋友。”张韬说。
“哦，哦。”杨某某杵在电话旁，“哦。”
“哦，是什么意思？”张韬有点哭笑不得。她这是拒绝他了吗？
“我，那啥，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杨某某干咳两声。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嘎？张韬同学，这是生气了？杨某某问号脸。这位同学，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杨某某放下电话，正准备离开，教师院的一位阿姨过来打电话了。杨某某在旁边踱来踱去，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
很快，阿姨打好电话了，问杨某某是不是还要用。杨某某点头又摇头，把阿姨都弄晕了。然后，杨某某磕磕碰碰问阿姨可不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卡，并保证只打一两分钟的电话。
杨某某借到了卡，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预想中的声音。
“是我。”杨某某说。
杨某某这个电话打给了陈凯。
原本她想打给张韬的，转念一想却按下了陈凯家的电话号码。反正张韬已经确定考上了，她也想着问问陈凯的成绩。
“你，考了多少分？”杨某某问。
陈凯说出了分数，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他这分数挺好的呀，超出重本线将近三十分。不过，考杨某某这所学校，可能有点悬。
她又试探性地问到，“那，你……”
“没考上。”陈凯直接给出答案。
杨某某的心里涌上一股失望和惋惜。其实，她很希望他能考上，毕竟，他那么努力。要是，他中途不辍学，肯定也能考上吧。
没事，还有第一批呢，杨某某连忙说，“这成绩，应该能录上第一批那所学校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
杨某某急了，“陈凯，说话呀，到底考上没？”
“考上了又怎样？”陈凯反问她。
“考上了，考上重本了，就很好呀。”杨某某说。
“那我们两个呢？”陈凯的语气咄咄逼人，“从此天各一方吗？”
陈凯那所学校，和杨某某这所学校，隔得是挺远的。如果坐火车，得坐四十多个小时。飞机嘛，对学生来说票价就太高了。
“不，不是，你，那啥，总不能考上了重本不念吧。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杨某某更着急了。陈凯这个混蛋是不是脑子短路了？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吧。”陈凯挂了电话。
所以呢？陈凯也生气了？她好像没招他吧。
重点是，陈凯到底考没考上？
第147章 跟你在一起
这几天杨某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天天盼着领录取通知书那天的到来。
爸妈跟她一样，虽然明知杨某某考上了重本，明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却都张望着那份录取通知书。
他们都筹备好了，等杨儿拿回通知书，他们就把亲戚朋友全部请到家里来吃饭。菜单他们老早就设计好了，凉菜热菜水果点心一应俱全，保证跟满汉全席差不了多远。
终于，到了领录取通知书这天。
杨某某起了个大早，坐最早的班车往镇中赶。她想的是，如果去晚了，镇中收发室里肯定会挤满人，到时候排队都会耽误好久。
另外，她还有点小小的心思，她想早点过去确认一下，陈凯那家伙到底考上没。
收发室的门已经开了，有人比她更早。陈凯背对着门，高大的背影僵直着。
“陈凯！”杨某某冲他后背喊了声。
陈凯没有转身。
她看见他好像往身旁的垃圾桶里扔了什么。
“你在干嘛？”杨某某好奇地往垃圾桶瞅了一眼，有点像纸片之类的。
陈凯用大手挡住她的脸，把她往旁边推。
收发室的老师说话了，“你也过来领录取通知书？你们两个可真早！”
杨某某笑呵呵，“有点太兴奋了。”
老师直接拿出杨某某的那份递给她，满面红光地对她说，“你就是杨某某同学啊，真不错，你是咱们镇中的骄傲！”说完还仔细打量了杨某某几眼，“真不错，咱们镇中的骄傲，老师记得你了。”
杨某某双手接过录取通知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马上拆开、快速看了看，又快速地收好。然后，她说，“老师，麻烦你找找陈凯同学的。”
“陈凯同学的……”
那老师刚要开口，杨某某就被陈凯拖了出来。
她被他一路拖到学校门口，胳膊都差点被拽断了。
“你干嘛？”杨某某有点生气了。
陈凯似乎更生气，“我要你多管闲事？”
原来他在为她刚刚的多嘴而生气。杨某某连忙打着哈哈向他道了歉，又问，“那，你，考上没？”
应该能考上吧。这几天她查了那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陈凯的成绩上线了。只要专业选得不是太热门太吃香，一般的专业应该都没问题。
陈凯盯着杨某某看了很久，缓缓开口到，“没有。”
杨某某本来是满怀期望等着他说出肯定的答案，听到“没有”两字，失望之情瞬间涌上心头。她甚至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她转过身去，背对陈凯。自己考上重本的喜悦，完全被冲淡了，只剩失望和心塞。
就连爸妈专门为她准备的欢庆宴，也没能让她完全地高兴起来。
这天，杨某某的家里前所未有地热闹，亲戚朋友把家里挤得水泄不通，俨然一个菜市场。大家说着笑着，不断地夸奖杨某某，杨某某考上重本，好像也是他们的荣耀。
杨某某礼貌地说着谢谢，感受着大家的夸赞和热情，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陈凯的事情。她现在是被簇拥着褒奖着，而他呢？
那种心情，她太能理解了。中考失利那年，她体会得很深刻。但至少，她那会儿还有盼头，想着能在念高中时挽回局势。而陈凯呢？他该怎么办？
她甚至开始埋怨他，为什么不填写后面第三批第四批的志愿？那样的话至少能被其他学校录取，本科专科都好，总比落榜好。
爸爸端起一杯家里泡的枸杞红枣酒，向前来的亲戚朋友表示感谢，妈妈笑盈盈站在爸爸身旁，手里端着一杯橙汁。杨某某站在爸妈中间。
爸爸简单说了几句，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大家拍手叫好，也纷纷喝掉了手中的酒或饮料，一时间气氛非常热烈。
杨某某喝了口橙汁，总觉得有点涩，胸口闷得难受。她举起筷子，随意扒拉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胃口，也提不起兴致。
直到，她听到饭桌上有人聊到复读的事情。他们也就是闲聊，说到有的孩子落榜了，申请到县中复读。因为高考成绩达到了重本线，所以能够免费复读。在县中复读，明年考上好大学的希望就更大了，也还是不错的。
杨某某快速扒拉了几口，丢下筷子就跑了。她跑到街上买了张电话卡，又一刻不停地跑到了教师院。
她碰到了耙耳朵李老师，他正提着菜往家走。看见杨某某，他说，“杨某某，你来了？”
杨某某点点头，朝着教师院的电话大步奔去。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李老师望着杨某某的背影。这孩子，做事太急性了，跟她爸爸杨老师完全两个样。
李老师本来想告诉杨某某，最近几天总有一个姓张的同学找她。
杨某某哪里还顾得上李老师在说什么，她以为李老师就是夸夸她考得好之类的。
她喘了口气，快速拨通了电话。她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全身也有点发抖。可能是帮陈凯找到了出路，有点紧张和兴奋。
电话接通了。
杨某某一听到陈凯的声音，就开始自顾自说了起来。她告诉陈凯，今年考得不尽人意没关系，他可以到县中免费复读，明年再战。以他的实力，明年考重本绝对十拿九稳。
她东拉西扯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混乱了，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总之你去县中复读。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陈凯的冷笑声，然后，他说，“杨某某，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杨某某的满腔热忱被他冰冷的话语淋了个透心凉。她没好气地说，“陈凯，你别不识好歹，我是为你好！”
“你哪位？我跟你很熟吗？”陈凯语带讥讽。
杨某某也不知道哪根弦被激断了，竟然握着电话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传来低低的声音，“别哭了，刚刚，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杨某某反手擦了擦眼泪，把即将流出的鼻涕吸了回去，干巴巴说到，“那你怎么打算？去县中复读吗？”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陈凯的语气变得柔和，生怕再把她弄哭似的。
看来他多半不会复读了。那他，不念书了？外出打工？杨某某心头慌了。
“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打算的？”杨某某问。
“我打算，”陈凯缓缓开口，“跟你在一起。”
第148章 她是他的谁？
又一次全家总动员。
杨某某考上镇中那会儿，爸妈带着她和妹妹集体出动。
现在，杨某某考上大学了，爸妈更是想着带两姐妹去见见大城市的风采。
他们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了这边还转了几趟公交，才到达杨某某的学校。
到了学校，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光是找报到处都够呛，他们费了好大功夫都没找到。虽然录取通知书里附带了学校地图，但是眼下这里除了人还是人，拥挤的人潮覆盖了一切，完全看不出地形地貌了。
爸妈背上驼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拎着行李箱，妹妹的手上背上也挂满了各种零碎的小物品，每个人都不堪重负，更别提腾出力气来做事情了。
杨某某只背了一个包，自然要轻便得多。她让爸妈妹在一旁等着，自己跑去询问。她找了好多人询问，总算从别人那里弄清楚了。但是问题来了，学校太大了，人潮人海的，加上她又是路痴，一阵折腾后，她华丽丽地晕头了。一家四口不但没找到报到处，反而迷失在了偌大的校园里。
再这样下去，爸妈妹就赶不上回家的车了。
陈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当杨某某听到陈凯的声音时，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当她看到陈凯面带笑容站在她身前时，她才确定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杨某某满脑子的疑问，还有惊喜。
陈凯很有礼貌地向杨某某的爸妈问好，主动提出要帮他们背包拎箱子。杨某某的爸妈本来觉得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但杨某某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爸妈，说，就让他帮忙吧，反正，他肌肉那么发达，就当健身了。
有了陈凯，事情就顺利得多了，杨某某完成了报到的相关事宜，还在陈凯的带领下找到了宿舍。
爸妈连连对陈凯道谢，让他在一旁休息会儿，然后他们开始给杨某某铺床。妹妹一边帮爸妈递点东西，一边在姐姐的宿舍里转悠感叹。
杨某某本来也想帮忙的，爸妈让她也在旁边休息。她和妹妹玩了一会儿，就磨蹭到陈凯身旁，问他怎么会这么厉害、简直是轻车熟路。
陈凯笑笑，认路而已，很简单。其实某人昨天就来了，在学校转悠了好几趟。
言外之意嘲笑她是路痴咯？杨某某送他一计白眼。
爸妈把一切安排妥当，带着妹妹依依不舍但又十万火急地走了。杨某某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心头堵得难受。现在，每学期才能回家一次了。
一只大手轻拍她的头，“没事，你还有我。”
杨某某抬头，陈凯的目光温柔如水。
“谢……谢谢你……”杨某某结巴了。
然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本来想问问陈凯为什么会在这里，想了想却什么都没问。她提出一起走走。
学校里还是很多人，大多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和家人。也有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们。
杨某某和陈凯并排而走，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她们都在打量陈凯，顺便瞟杨某某一眼。杨某某听到有人说，“可惜了，那么帅的男生啊。”
杨某某郁闷了，她瞪了陈凯一眼，“离我远点。”免得我又被别人说。
“不行。”陈凯拒绝得很干脆。他离她更近了。
杨某某想退开，却被陈凯拽住了手腕。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她的双眼，“最好的朋友离得近点有什么关系？”
哎，陈凯果然变了啊，变得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了。杨某某叹气。
他们继续走，沿途观赏了不少亲密的情侣。那些人或勾肩搭背或十指紧扣，正明目张胆地在校园内约会。更有甚者，两人像橡皮泥一样黏成整体、不分彼此，嘴巴还在磨来蹭去的。
哎，尴尬，大写的尴尬。
杨某某干咳两声，连忙说要请陈凯吃饭，算是感谢他刚刚帮忙。她心里想，吃饭的地方总不会看到这种让人难为情的画面了吧。
她根据路标东转西转，带陈凯到了就近的食堂。
没曾想，食堂里面也在上演火热的恋情。有不少的男女朋友，头碰头手挽手地一起吃饭。有一对男女，直接嘴对嘴喂食呢。
哎，虽说大学里面可以自由恋爱，这也太自由了吧。杨某某尴尬得不行。她看陈凯似乎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他正抬头望天呢。
看来陈凯的确改变了不少。想当初他跟那群小女友的亲密戏份，她可是看了不少呀。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那啥，你，你等我一下，我去打饭。”杨某某决定先远离陈凯，这样多少能缓和下气氛。
排队打饭的人挺多的，杨某某排在队伍的最后面，百无聊赖地掰弄自己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跟陈凯单独相处，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自在，确切地说，是很不自在。
她甚至希望排队能再久点，久到，陈凯自己等不及就走了？
这样，有点不厚道吧，毕竟今天人家帮了那么大个忙。
杨某某打好饭菜，端着餐盘慢吞吞走向陈凯。他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生，正巧笑嫣然跟他说话呢。
这家伙，不管到哪里都有人倒贴。呃，她这么说没有一丁点儿冒酸的意思。她只是觉得，饭菜只有这么多，没有多余的可以用来招待不认识的人。
杨某某塞给陈凯一盘，就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扒拉自己那盘。
那个女生开始作妖了，“陈凯同学，就吃这个啊。”
这么快都知道名字了，勾搭得够可以的啊。还有，什么叫“就吃这个啊”？要不然你要吃屎吗？
杨某某用筷子使劲戳饭。
陈凯笑笑，拿起筷子。
那个女生捉住他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千娇百媚，“食堂的饭菜太低端了，我们去外面吃吧。”
杨某某瞟了一眼女生的手，竟鬼使神差地伸出筷子敲打了几下。
“你干嘛？”那女生缩回手，大怒。
陈凯却似乎心情不错。
“吃饭呢！”杨某某用筷子指了指陈凯的餐盘，“再不吃凉了。”
那女生的手被杨某某敲红了，她有点生气，又碍于陈凯不好发作。于是，她楚楚动人地望着陈凯，“陈凯同学，这个恶鸡婆是谁？”
她勒个去！她如果真是恶鸡婆就好了，她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一盘全部扣在这女生头上。
杨某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她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女生勾搭了陈凯。反正陈凯身边向来不缺女生，以前那么多，现在有也很正常，将来也会不少。
一定是因为她生平最不喜欢别人浪费粮食，一定是。
那个女生又答问了，“陈凯同学，这个恶鸡婆到底是谁？她跟你什么关系？”
陈凯看着杨某某，“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第149章 但是我爱你
陈凯的眼神很深邃，像要把她看穿似的。他定定地盯着她，杨某某，你的答案呢？
杨某某嘴里塞满了饭菜，就这么鼓着腮帮子与陈凯对视，竟然忘了咽下。
她跟他什么关系？不就，比普通同学好一点儿的朋友关系吗？是吧？
但是，面对陈凯认真的眼神，她竟然说不出口。
幸好，那女生又作妖了，“让我猜猜看，她应该是你的跟班吧。要不然怎么缠着你呢？”
噗！杨某某嘴里的饭菜全部喷陈凯餐盘里了。
“啊，好恶心啊！”那女生一脸嫌弃地瞅了瞅杨某某，转而又娇柔地对陈凯说，“陈凯同学，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去吧去吧，反正陈凯的饭菜被她弄脏了。杨某某伸手拉陈凯的餐盘，心想着不能浪费粮食，自己弄脏了，自己吃掉吧。
餐盘被陈凯摁住了。他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喂，陈凯，那啥……”杨某某想，他是不是刚刚没看见她把饭菜喷他餐盘里了。
她伸手捏住他的筷子，“我重新给你打一份吧。这份，有我的口水了。”
“对啊，口水多脏啊，”那女生又开始叨叨，“吃别人的口水就相当于间接接吻了吧。陈凯同学，你可千万别吃啊，如果你吃了，你可就跟这个恶鸡婆扯上关系了！她可能会因此赖上你的！”
杨某某突然有种想掐住那女生脖子的冲动。敢问这位同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
“挺好的。”陈凯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吃得更大口了。
所以，这是几个意思？杨某某和那女生都一头雾水。再然后，那女生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有不甘地走了。
这就走了？不多留一会儿？杨某某扼腕叹息。陈凯以前的女友们多积极主动啊，看来这位女同学的能力和耐力都有所欠缺啊！
吃完饭，两人又在学校里闲逛。校园里又多了些成双成对的情侣。有了刚才的观赏经验，这次杨某某比较淡定了。
遇到别人看她和陈凯，她也会当场看回去。当然，别人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点疑惑和鄙夷的。
她太懂了，那些人不就是觉得她配不上陈凯吗？她跟陈凯又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小人之心！
杨某某有点愤愤然，忍不住瞪了眼身旁的罪魁祸首。
但是她对此倒不是特别介怀，因为她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从她刚刚见到陈凯时就想问。
“陈凯，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某某问。他没被录取上，不去复读，跑来这里做什么？
陈凯加快脚步，自顾自往前走，“那边有小吃街。”
看样子，他不愿意回答。但是，这个问题怎么能敷衍呢？
杨某某快步追上他，扯着他的衣服，“喂，陈凯，你还没回答我。”
陈凯被她扯住，停下了脚步。
那啥，她扯得太用力了，她看到了陈凯的胸口，一点点。光是那一点点，就足以看出他发达的线条了。
她赶紧松开手，干咳了两声，“那啥，我不是故意的啊，再说我也没看到多少。”
“没关系，”陈凯俯身，凑在她耳边低语，“你想看光都可以。”
轰！杨某某的脑中闪过一些不太纯洁的画面。陈凯这个混蛋太可恶了，居然误导她！
杨某某迈开大步，气咻咻地往宿舍走。与其跟这衰人浪费时间，不如回宿舍去认识下室友、顺便发展一下友谊。
但是，陈凯这衰人居然死不要脸地一路跟着她。他是她养的狗吗？
杨某某跟室友聊天，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言不语地看着她们聊天。她跟室友互相分享零食，他也毫不客气地随手拿着吃点，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宿舍的另外几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口音不同，性格习惯也不同，刚开始大家都有点生疏，尤其看着杨某某身旁的陈凯，她们都有点不太放得开。
但是更快，一个女生说到，“杨某某同学，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好帅！”
宿舍氛围一下就热烈起来了，室友们都七嘴八舌地围着杨某某问东问西。“杨某某同学，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耐啊？”“是不是你们班上女生很少啊？”“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给大家分享一下！”
杨某某想跟她们解释，但是她们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都说没关系没关系，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的，我们也想交男朋友，就是还没碰见合适的。
杨某某赶紧掐了陈凯一把，让他跟室友解释。
八卦室友齐刷刷望着陈凯。她们嘴上说得热闹，其实心里反倒希望陈凯并不是杨某某的男朋友，这样她们就有戏了。
陈凯笑了笑，说，“各位，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
嘎？这是什么神转折？杨某某惊，她不是叫他跟室友解释吗？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室友们也是，虽然有饭吃是挺不错的，但是，她们现在关心的是，这位超级大帅哥到底是不是杨某某的男朋友。
陈凯拍了拍杨某某的头，接着说，“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她。”
哇撒！这不就等于承认他跟杨某某的男女朋友关系了吗？这位大帅哥真是实力宠女友啊！室友们又羡慕又嫉妒。
杨某某郁闷了，陈凯这混蛋……
为什么要请大家吃饭？请她一个人吃不好吗？还可以多吃几顿呢。在吃的问题上，她可不想吃亏。
于是，吃饭时，在室友们惊愕的目光中，杨某某埋头苦干专心致志吃了几大碗，最后撑得腆着肚子以手扶腰。
还好，有陈凯这个高级扶手。
杨某某把手搭在陈凯胳膊上，一步一停，慢悠悠往宿舍挪动。那群塑料室友等不及了，早就自己回去了。
哼，说好的吃人嘴软呢？居然抛下她一个人了！
杨某某翘起她的猪拱嘴，“陈凯，以后别请她们吃饭了，要请就请我一个人。”
陈凯笑，“她们也没吃多少。”
可不是嘛，全被杨某某吃进肚子里了。
谁要你在这里瞎说大实话？杨某某狠狠地瞪了陈凯一眼，松开他的胳膊，“我回宿舍了。”
“吃这么撑，确定不再散散步？”陈凯不着痕迹地握住杨某某的胳膊。
“还散步？我今天一天基本上都在跟你散步了吧？”杨某某虽然肚子撑，但是腿也很酸胀啊，她可不想再散什么步了。
但是她说了不算啊，她被陈凯那混蛋拽着，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杨某某拖着残败的双腿，由陈凯护送回到宿舍，她由衷地说了句，“陈凯我恨你！”
陈凯弯腰，在她耳边说，“但是我爱你。”
第150章 心中的刺
自从上次陈凯爱的表白之后，杨某某开始竭尽全力躲避他，但他总能轻而易举逮到她。不管是教室还是食堂，操场甚至澡堂，他都会出现，若无其事地在她面前晃荡。杨某某都快神经衰弱了。
对于他这种行为，她向他提出严厉的控诉，要求他马上停止。
可他是什么态度呢？他冷哼一声，完全不理会她，继续我行我素，像只苍蝇一样随时环绕在她的周围。
最令她气结的是，他居然强行塞给她一个手机。手机这种奢侈的物品，她当然不愿意接受，她很生硬地拒绝，并且忍不住朝他吼吼。一番争执之后，她只能无奈地妥协。陈凯每天跟着她吃饭，用来抵手机的费用。
她大概算了算，假如他每天三餐都跟她一起吃饭，也至少得一学期。如果他偶尔过来蹭饭，耗时就更久了。哎。
原本她在得知陈凯在这边念高职后，心中一直有点替他惋惜。
现在好了，她对他除了恨还是恨，无边无际的深仇大恨——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家伙不去复读考重本，就是想到这边来折腾折磨她，这向来是他的低级趣味。
相对于陈凯的死缠烂打，张韬与她的联系就显得稀疏得多了。张韬只在开学几天后过来跟她匆匆见上一面，之后两人再没碰头，只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电话而已。
明明特意把大学都选在了同一个城市……
杨某某心里对张韬是埋怨的。自从上次分别后，这都快一个月了，他居然再没到她学校来找她。
不过，李文居然找她了，又告诉了她一件令她足够震撼的事，以至于她在内心下了决定，不再喜欢张韬了。尤其是李文最后着重说出的那三个字，让她如遭雷击。
她提醒自己，就算她再喜欢他，他跟他也不可能了。
她心中有气，面对陈凯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这天陈凯又过来蹭饭，杨某某故意端回来一盘白米饭，连青菜都没一根。她想，也许陈凯一怒之下就暂时不来蹭饭了，她好歹能清净几天。
陈凯看了看眼前的白饭，又看了看阴沉着脸的杨某某，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整盘饭。
杨某某有些内疚了。她掏出饭卡递到陈凯手边，让他想吃什么随便点，反正，饭卡里还有很多钱。
陈凯没有伸手接饭卡，犀利的目光直逼杨某某的双眼。
“怎么了？”他开口问到。
他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但杨某某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现在很不爽。但是，她更不爽，所以她没必要顾及他的感受。
“没什么。”她甩给他一张冷脸，“还吃不吃？不吃就走人。”她现在只想静静，可没心思陪他吃饭。
陈凯端起餐盘，起身，“我还没吃饱。”
于是，在杨某某目光的洗礼下，他慢吞吞地吃完一盘又一盘，直到食堂打饭的阿姨大着嗓门喊到“小伙子，饭菜全卖光了！下次请早啊！”
杨某某想说，他这一顿的量，能抵得上她一周的饭量。好吧，这么说有点夸张，但至少相当于她三天的饮食了。
她不自觉地看了看他的胃。不会撑破吧？
“想看我的腹肌？”陈凯挑眉。他作势要撩衣服下摆。
“神经病啊！”杨某某愤愤然起身，“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回宿舍休息了。”
“我送你。”陈凯站起，高大的身影将杨某某笼罩其中。
杨某某懒得跟他争执，反正每次吃完饭他都会送她回宿舍或者去教室，有时候气氛融洽，两人还会在校园里散散步。但今天，杨某某显然没什么好心情。她现在心情糟糕到想打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宿舍门口，杨某某头也不回地朝里走，陈凯突然叫住她。
“干嘛？”她扭头，没好气地问。他的目光灼灼，逼得她不自在地低头看地面。
“杨某某，”陈凯的语气很认真，“做我女朋友。”
杨某某把头埋得更深了。
“我，我只把你，当朋友。”她咬了咬嘴唇，“最好的朋友。”
她感到陈凯的目光如同灼热的太阳，晒得她头顶发烫。她不想抬头。
他冷冷地说，“是因为张韬？我自问并不比他差。”
张韬……她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李文告诉她的那件事情，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窝。
陈凯冷冷地盯着她，她把头深深地埋着，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不甘。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往的行人好奇地打量他们，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
“小情侣吵架啦！”
“这么帅的男生，一定是女生的错！”
“也不一定，那男生既然看上这么普通的女生，说明他眼光也不咋滴！”
杨某某瞪了那些人一眼，扭头跑回了宿舍。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清净。最近陈凯都没再过来蹭饭。
以前说他蹭饭是不准确的，毕竟他送她那么贵的手机，他过来吃她的喝她的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现在，说蹭饭的确就是蹭饭了。杨某某把陈凯送她手机的事告诉了爸妈，爸妈主动联系了陈凯，把手机的钱打到了陈凯的银行卡上。
起初陈凯不肯说出他的银行卡号，一直推诿拒绝，他说只是买手机的时候碰上搞活动，买两个手机比较划算，所以顺便多买了一个。但是杨某某的爸妈非常坚持，他们还说去手机店看过了，杨某某那个手机并不便宜。陈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杨某某的爸妈把这事告诉了杨某某，还不轻不重地批评了她。
杨某某的妈妈说，知道你跟陈凯那孩子关系好，但也不能随便接受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杨某某赶紧解释，不是的，是陈凯那混蛋硬塞给我的，再说，我也没白拿，我用饭钱抵。
说什么呢？杨某某的妈妈在电话里咆哮，吃饭能花多少钱？你这是明着欺负陈凯那孩子老实吧！
哎，多说无益，说多错多。杨某某只好闭嘴，接受着爸妈轮番的语言轰炸。
最后，妈妈扔下一句话，“你自己找机会请陈凯吃个饭！”
为什么呀？手机钱不都打给他了吗？杨某某郁闷。上次她跟陈凯闹得不欢而散，她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她决定选择性失忆，假装忘记了老妈命令她请陈凯吃饭这事，反正天高皇帝远，老妈总不会为了这事专程过来一趟吧，老妈最多不过打电话叨叨几句，问她请陈凯吃饭没有，这种时候她只需要随便胡扯搪塞过去就行了。
果然，老妈消停了。但是，陈凯的电话打来了。
“阿姨说你找我有事？”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第151章 利用他的感情？
果然是亲妈啊！杨某某无语。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老妈居然会出这一招。老妈干嘛要跟陈凯说什么她找他有事啊？她压根就没事找他好吗？
“没事我挂了。”陈凯那家伙姿态很高的样子。
“等等！”杨某某叫住他，“那啥，我妈叫我请你吃个饭。”
搞清楚啊，不是我，是我妈啊。杨某某在心里说到。
大概三秒钟左右的停顿，陈凯那厮把电话挂断了。留下杨某某在这头风中凌乱。
她应该，没招他吧？唯小人与陈凯难养也。杨某某气得一头栽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梦里，很多画面朝她奔涌而来。
陈凯嘲笑她是土妞，他为了她从家里拿钱、被他妈当众毒打，他和她一起早起念书、拎着牛肉面大步奔向她，他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似的要求她填报理科……
醒来时，眼眶竟有些湿润。杨某某伸手抹了抹脸，拨通了陈凯的电话。
“喂，陈凯，其实，是我自己想请你吃饭。最近食堂出了些新菜品，还挺好吃的。要不要过来尝尝？”杨某某一口气说完，生怕自己中途卡住。
说完，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陈凯低低的声音传来，“我在你宿舍楼下。”
杨某某猛地翻身下床，咚咚咚跑下楼去。
正午的太阳照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烈日下，静静地望着杨某某。他的头发都湿透了，大颗的汗水滴落。
“你是笨蛋吗？”杨某某好气又好笑。她大步奔向陈凯，伸手把他往阴凉处拽，“是不是想晒晕了赖我头上？唔……”
她的话被他截断在嘴里。他扣住她的后脑勺，近乎疯狂地啃咬她的嘴巴，像在狠狠地宣泄什么。
杨某某懵了，半清醒半昏沉，她没有伸手推他。
“杨某某，”陈凯松开她，目光迷恋地停留在她的唇上，“你也喜欢我，对吧？”
他深情热烈的眼眸里只有她，以至于她暗暗想，要不然就试着喜欢他吧，这样至少不会受伤。
不行不行！杨某某使劲甩头。她怎么能可耻地利用别人的感情？
她的行为看在陈凯眼里，自然是憨厚可爱的，加上她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陈凯那厮又忍不住咬了她一口。
他心情大好，揽着她的肩膀，“快带我去吃饭，饿死我了。”
干嘛又咬她？杨某某瞪着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陈凯却不以为然，脚底生风似的，拖拽着她一路来到食堂。
这人果真是路子野惹不得。要不是宿舍离食堂近，他这么大的力道，时间久了准能把她胳膊卸下来。
杨某某以怨报怨，又端给他一盘白米饭。
陈凯那混蛋倒也不恼，低头认真扒拉。他的鼻梁高而挺拔，睫毛微微抖动着。
杨某某看着一团又一团的米饭钻进他的嘴巴，想起他刚刚那样对她，很不争气地，她脸红了。
正好这时陈凯抬起头来，清晰明了地看见了她羞红脸的样子。
完蛋，老脸丢尽。杨某某腾地站起，同手同脚往外走，她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还没吃饱。”陈凯拽住她的手腕，眼神中透着哀怨。
杨某某手忙脚乱地掏出饭卡，塞进他的手里，“自己吃去！”然后她兔子似的夺路而逃。
她一路跑回宿舍，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好半天才平复。
宿舍的电话响了。
杨某某整理好心情，接起电话。
接完电话，手机也响了。是陈凯打来的。
杨某某没有按下接听键，原地站立了一阵。手机铃声停了，没有再响起。
一条信息过来了。
“杨某某，我在楼下等你。”
要是她没看到信息或者假装没看到，难不成他要一直等？这个混蛋，压根就是个笨蛋。
又一条信息。
“下来拿饭卡。我把手机钱全部充卡上了。”
果然是笨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那么多钱充饭卡上干嘛啊？难不成他真要天天赖着她吃饭？她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又不咋滴。
这样的笨蛋，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利用他的感情？
杨某某揉了揉太阳穴，用冷水洗了把脸，缓缓走出宿舍走下楼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楼下，陈凯正被几个女生围住搭讪。
“小哥哥，你好帅！你也是我们学院的吗？”
“应该不是吧，这个小哥哥多半是体育学院的，我们学院没有这么帅的男生。”
那几个女生边说边笑，越靠越拢。
陈凯冷着一张大便脸，也不说话。
那几个女生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得他很酷。她们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小哥哥，打给我哦！”
陈凯黑脸，并不伸手接。那几个女生还非得往他手里塞。
杨某某的脚步加快，走到他们旁边。
“我女朋友来了。”陈凯看见杨某某，脸上的表情总算不那么冰冷。他微微勾唇，嘴角有了笑意。
“哇！小哥哥笑起来好好看！”那几个女生忍不住尖叫起来，“天呐，怎么这么帅！”
所以呢？她是完全被忽略了吗？
杨某某拍了拍其中一个女生的肩膀，“同学，可以让让吗？”
她们铁桶似的紧紧围绕着陈凯，陈凯碍于她们是女生、不好动手，现在正吃瘪呢。
“你谁啊？”被杨某某拍肩的那个女生回头瞪了杨某某一眼，“就凭你，也想跟我们抢？”
这……她没这个意思啊……
陈凯那家伙正似笑非笑望着她。
杨某某的脸又发烫了。她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继续啊。”说完，转身就要走。
一只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陈凯揶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吃醋了？”
“放屁！”杨某某有点气急败坏，也有点郁闷——她自己也说不清心头的郁闷从何而来。
比她更郁闷的是跌坐在地上的女生。小哥哥好无情啊，居然把她们撞翻在地了。
刚刚陈凯见杨某某要走，迈开大步伸手抓她，根本没顾及围绕着他的那几个女生，直接把人家撂倒了。
“小哥哥，你是不是该跟我们说声对不起呢？”那几个女生眼泪欲滴。
陈凯微微侧头看了她们一眼，不置一词。
“小哥哥好过分！”那几个女生从地上爬起，伤心地跑开了。
“你好歹跟人家道个歉嘛。”杨某某忍不住开口说到。
“不想跟女生打交道。”陈凯的声音闷闷的。
杨某某这才想起，自从高三那年陈凯外出打工回来以后，他基本上没有跟除她以外的女生有过什么接触。就连开学时他请她的室友们吃饭，他全程也没怎么说话，待在她身边当了回安静的美男子。
“那你以后也别跟我打交道了，毕竟，我也是女生。”杨某某取笑他。
陈凯深深地看进杨某某的双眼，“你不一样。”
杨某某扭头、避开陈凯的目光，低声说，“张韬打电话来了，他说，想见一面。”
第152章 在一起，心有隔阂
杨某某看着陈凯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幸好他走了，幸好她没有可耻到拉他当挡箭牌。
陈凯走后没多久，张韬就来了。
“杨某某。”张韬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眼里写满了思念。
杨某某低头不看他，胸口一阵涩然。她是想他的，但她更怨他！
“怎么了？”张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认识我了？”他说话带着笑腔，似乎挺愉悦的。
也许她真的不认识他。只是以前太过盲目，盲目到什么都视而不见。杨某某眼眶发酸。
手腕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张韬给她带上了一条蓝色的手链。
“这是？”杨某某愣。
“送你的。”张韬眉眼带笑，“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手链上，刻着“韬杨”二字，中间用心形符号连接着。
她眼前却突然闪现那三个字，手腕顿时像被毒蛇咬了一样。
“不不不，我不能收。”杨某某有些慌乱，想要马上取下来。
张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有些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腕，语气生硬，“你不收，又该谁收？”
杨某某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望着张韬，“你，事先也没说一声……”
张韬的语气缓和了些，“我想给你个惊喜。”
为了送她这条手链，他已经连续打工好几个月了。
自从他父母离婚以后，家里的经济变得拮据，虽然算不上捉襟见肘，但是吃穿用度都得计划着开销。高三毕业后他就开始打工赚钱，一来帮家里减轻负担，二来他想攒钱给杨某某买份像样的礼物。
“这个，很贵吧。”杨某某嗫嚅，“我老妈说，不能收别人贵重的东西。”她总算替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我是别人吗？”张韬凑近她的脸颊，“我是你男朋友。”
他那双黑亮的眼睛就在她面前，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他的眼神太深邃太深情，要不是杨某某的手机及时响起，她肯定就点头了。
“喂。”杨某某赶紧接起电话。
“把手链还给他。”陈凯在电话里说到，绝对的命令式的语气。
杨某某四处张望，没有看见陈凯的身影。这混蛋，肯定潜在某处偷窥。
“我知道，用不着你说。”杨某某没好气地说。
杨某某接完电话，取下手链递回给张韬，“这个，我真不能收。”
她不可能在知道了李文告诉她的那件事情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张韬在一起。
张韬不接，她只好把手链硬塞进他的手里，他就势握住了她的手，用大掌紧紧包裹着。
“交新男朋友了？”张韬的目光变得犀利，直逼杨某某的双眼，“那我算什么？”
在张韬的认知里，他跟杨某某就是男女朋友。高三离别前那晚，他向她袒露表白了一切，而她的反应，在他看来，无疑是默认了二人的关系。
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我没有啊……”杨某某有些底气不足。明明她什么也没错，但是，骨子里的奴性啊，她很怕张韬生气。
“那你就收下。”张韬的语气不容置疑，他重新替杨某某戴上手链，“记住，你是我的女朋友。嗯？”
张韬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势了？杨某某有点郁闷了。更让她憋屈的是，她竟然无法开口说“不”。
其实，她的内心想拒绝的。但是，看着他闪着光亮的双眼，她真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那根刺，似乎扎得更深了。
杨某某跟张韬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张韬白天忙着学习和打工，每天傍晚过来杨某某这边。之前他晚上也在餐厅帮工，但是现在，女朋友优先，他得腾出时间来陪她。
几乎是大学里不成文的规矩，男朋友得请女朋友的室友吃饭。张韬也不例外。这天，他忙完事情，早早地来到杨某某宿舍楼下。
杨某某和室友走下楼来。
室友们嘻嘻哈哈打闹着，“开学不是才请了吗？”
她们还以为这次请客的又是陈凯。当她们看到张韬时，有人忍不住说了句，“杨某某你可以啊，才一个月就换男朋友了！”
“对啊，又是顶级大帅哥呢！”另外的人附和着。
“之前那个不是……”杨某某见张韬脸色很难看，连忙向室友说到，“那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天天过来陪你？”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也或者她们中的某些人是在替陈凯鸣不平？
杨某某看见张韬眉头紧皱，知道他已经很生气了。她连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你别听她们瞎说，之前是陈凯那混蛋……”
她本来想多解释几句，没想到张韬打断她的话，淡淡笑到，“没事，我相信你。”
这顿饭吃得有点如鲠在喉。
那群室友不知是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的，老是时不时又提一下陈凯。
她们说，陈凯挺好的呀，人又帅，对杨某某又好，杨某某怎么就忍心抛弃他呢？
杨某某连忙说，都说了我跟陈凯不是……
她们抢过杨某某的话头，知道啦知道啦，你跟这位帅哥才是男女朋友，但是你不觉得陈凯很可怜吗？
杨某某愣住。很快，她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张韬。
张韬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杨某某知道，他很不高兴，只是保持风度没有发作而已。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张韬礼貌而疏离地说到。
杨某某看着张韬起身离去的身影，转而愤愤地瞪着室友们，“你们别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吧。”
“对啊，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我们回去吧，没心情吃饭了。”
室友们群情激奋，说着说着居然起身往外走。
杨某某伸手拉扯她们，甚至低声下气跟她们说好话，也没能挽留住她们离去的脚步。
这群人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什么集体发疯？
她不知道，在她们的眼里，她跟陈凯俨然一对。
她们中有人早起时看到了天未亮就立在宿舍下等杨某某的陈凯，也有人中午看到陈凯把自己餐盘里好吃的菜往杨某某盘里夹，还有人瞄见了夜色中伫立的陈凯，一站就是好久，直到宿舍熄灯才离开。
在她们看来，陈凯对杨某某，好得没话说，杨某某怎么能对陈凯始乱终弃呢？
就算两人不是男女朋友，杨某某也不能交别的男朋友。这是室友们的逻辑。
于是，张韬回来时，餐桌旁只剩下杨某某一个人了。
第153章 空落落的心
“学校，突然有点事，”杨某某只好胡诌，“所以，她们回去了。我就不回去了，我让她们帮我请个假。”
杨某某知道骗不了张韬，但总得说点什么吧，要不然多尴尬啊。
张韬看了看空荡荡的包间，淡淡一笑，“没事。”
他伸手轻抚杨某某的脸，声音低哑，“有你就够了。”他俯身，慢慢靠近她的唇。
杨某某看着张韬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他的唇越来越近，她的脑中又闪现了那三个字。
她伸手、猛地推开他，“我们吃东西吧，饭菜快凉了。”
她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很多菜，一直夹到装不下了。
虽然没有回头，但她能感觉到张韬正看着自己，这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于是，她端起张韬的碗，给他也装了满满一碗。
“你，你也吃点东西吧？”她把碗递给张韬。
张韬接过碗，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沉默着吃完这顿饭。张韬牵着杨某某的手，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原本，杨某某不太想跟他牵手的，不过她刚一挣扎张韬的脸就变臭，她也就只好顺从地被他牵着了。
杨某某这么温顺乖巧，张韬的心情自然有所好转，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满的宠溺，“明天见。”
“明天见。”杨某某看着张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转身往楼上走去。
身心俱疲。她已经不能单纯快乐地跟他在一起了，她的心里，负担很重。
她刚抬脚迈上台阶，就被一股蛮力拉扯住了。陈凯正一脸愤怒瞪着她。
杨某某愣怔，陈凯不会专程过来等她的吧？他在这里待多久了？
“你……吃饭了吗？”杨某某没有挣扎，轻声问到。
陈凯的愤怒顿时消散，他略一用力，把杨某某拽进怀里。
“杨某某，我想你了。”他把她紧紧箍在怀里。
“我……”
我也想你。
这句话，杨某某很想说出口的。她敢肯定，只要她这样说，只要她略微施展魅力向他勾勾手指，他一定会对她百依百顺。
但她终究没能说出口，她真的没办法利用他。
“我……跟张韬在一起了。”杨某某在陈凯怀里缓缓说到。
陈凯松开了她。他退开几步，冷冷审视她，“不管我怎么做，都比不上张韬？”他的眼神很冷漠，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是的。现在张韬什么也不是了，而你是我想要依靠的朋友。杨某某在心里说到。
她微咬嘴巴，没有做声。
她不知道陈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她只知道，心里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
杨某某和张韬每晚的约会照常进行着。大部分时间是张韬过来杨某某这边，有时候他也主动邀她去她的学校，带她跟他的朋友们聚会。
好多次，杨某某想提分手，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喜欢。她同样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她就在这样的矛盾中，每天面对张韬。
这天晚上，张韬他们学校跟另外一所学校有一场篮球比赛。
下午他打工结束后，片刻不停留地往杨某某的学校赶。为了方便通行，张韬买了辆自行车，天天往返于两所学校。
他过来时，杨某某正好在上课。她掏出手机，在桌子底下给他发了条信息，“对不起啊，可能还有好一会儿。”
张韬的信息很快过来了，“没事。”
自从杨某某当着张韬的面接了手机以后，她就把手机号码告诉了他。她很怕他会多问些什么，比如这手机的由来。还好，他什么也没问。
杨某某看着张韬回复的信息，心里想，他可是他们队的主力，耽搁不得。于是她又发了条信息，“要不我就不过去了？你走吧，免得耽误比赛。”
没有回复。
哎，她知道，张韬又生气了。这位同学脾气很大啊。
杨某某只好捂着肚子做痛苦状，举手向老师请假，然后快速蹿出教室直奔那位生气的仁兄。
张韬正立在教学楼旁独自生闷气，他眉头紧皱，像打不开的结。
就算心里再怨，她也希望他能笑。
“咳咳！”杨某某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向他走去，“这位同学，表情这么严肃干嘛？吓到小朋友可就不好了。”
张韬见她出来了，脸色有所缓和，“下课了？”
看也知道吧，就她一个人出来，下什么课？
杨某某笑，“逃课了。”
张韬也笑了，“逃课不好吧？”但他却拍拍自行车的后座，示意她坐上来。
杨某某双手抓住后座，稳稳地落座。没曾想张韬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她连忙缩回手，“我，我，我能坐稳。”她又伸手抠住座位。
“好，小心别摔跤。”张韬的声音听着有点不那么愉悦。
杨某某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要跟张韬有肢体接触，她就始终不太自在。所以，一定要尽量避免。
张韬载着她来到他们学校的篮球场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球场四周的大灯亮了起来，照着正在热身的双方队员们。
张韬把杨某某带到最靠前的观众席上，也快速奔向球场。他一上场队员们就纷纷涌向他，“队长，你总算来了！”
原来他不光是主力，还是主心骨呢。幸好她早早逃课出来了，要是耽误了队长的时间，她可承担不起啊。
瞧瞧球场上那些人高马大的队员们，哪一个她惹得起？
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张韬这边已经决定了首发阵容，他淡定地给队员们交待着，大家认真地听、不时点头。
而另外一只队伍，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队员们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他怎么还没来？”
“我们早就说过，这人桀骜不驯，不该让他加入球队的！”
“有能耐你们上，不行就别瞎嚷嚷！”
“对啊，没了他，我们肯定赢不了比赛。”
看来，这人球技很好啊。吃瓜群众杨某某闲来无聊，瞪大眼睛密切地关注着那支队伍的动态。
然后，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向球场，顿时呼吸停拍，定定地望着。
是陈凯。他若无其事地朝杨某某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快速回头、迈着大步走向球队。
他刚刚，又是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但是，她真的不想失去他——她只有他这一个好朋友。杨某某紧咬嘴巴，指尖深深抠入掌心。
她太过于失神，以至于她完全没留意到张韬脸上显而易见的落寞。
比赛开始了，张韬跟陈凯互不相让，你来我往把比分咬得很紧。球场外，啦啦队员们正尖叫着狂喊着，她们穿着靓丽的队服，大声地为心目中的篮球明星加白马王子呐喊助威。
杨某某的眼前有些模糊，她甚至看不清张韬。只有那一个身影，清晰地晃动着。
要不要利用他呢？她心里，那个偏执的念头又出现了。
第154章 我才是你男朋友
陈凯的身影不停地在她面前晃动。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眼前、脑中，无数个他慢慢叠加，既咫尺天涯又触手可及。
这些天来，心里缺失的那部分，渐渐被填满。
跟陈凯在一起她不会感到茫然心慌，她能时时刻刻感受到被需要被喜欢，不会随时陷入无边的恐慌和自责。
她真的，太需要抓住点什么了。
跟陈凯在一起吧，忘掉张韬。她这样告诉自己。
真的，她可以的。她可以假装喜欢陈凯，她甚至可以跟他慢慢培养感情——只要，她能因此忘掉张韬。
在她的胡思乱想之中，上半场比赛结束了。队员们纷纷下场休息，啦啦队员们蜂拥而上，尖叫着给他们递水递毛巾。
好几个可爱的女生害羞地往张韬身边靠，朝他递出专门为他买的保温杯和毛巾。张韬没有伸手接，而是扭头看向观众席的杨某某。
杨某某杵在座位上没有动，目光还飘忽在陈凯身上。要不要利用他呢？
陈凯正被一群女生簇拥着。有几个热情大胆的，趁着人多眼杂，假装不经意地在陈凯胳膊上揩油，甚至柔若无骨地把身体靠在他身上。
陈凯面无表情，淡定地仰头牛饮。
这混蛋，似乎也不值得利用啊。
杨某某腾地站起，有点负气地去了洗手间。
她一走，陈凯就很不耐烦拨开那群女生，独自坐在球场旁边的长凳上。那些女生还想凑上前去跟他亲密接触，被他冰冷的眼神吓退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杨某某回到观众席，继续观看。其实，她一直在看陈凯，根本没有关心比赛，她甚至几乎没有看张韬。
她的一举一动，张韬清晰地看在眼里，他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以至于无心比赛。
而陈凯接收到杨某某的目光洗礼，自然是越来越得劲。他领着队员们野狼似的朝前奔跑，张韬那边的队员赶紧过来拦截，但是没能拦住，陈凯站在三分线外，投出一个干脆利落的三分球。
换张韬这边进攻，但他显然有点心不在焉。他带着球缓步前进，余光却瞟向杨某某这边——她有些愣神地望着陈凯。
张韬有些气恼地大力运球，快步往前逼近，而陈凯不慌不忙地做出抵挡阻拦的姿势，他迈出腿伸出手臂，封锁住了张韬的正面进攻。张韬心浮气躁，强行挪步想从侧面突围。
其实张韬完全可以把球传给队友的，但是此时他有些偏执地非要自己单打独斗。
陈凯自然不会礼让张韬，他移动脚步用身体阻挡张韬。
两人都身影高大又发力猛狠，张韬的鞋带在奔跑过程中脱落了，碰巧被陈凯踩住了，于是张韬狠狠地摔倒在地，手腕被压住脱臼。
比赛暂停。
双方队员争吵起来，两边的啦啦队也开始互撕，连球场裁判的劝告也无济于事。
张韬这边队员们怒气冲天地指责陈凯，说他铁定是故意的。陈凯那边队员们也不甘示弱，说张韬自己不系好鞋带，怨谁呢？
杨某某从观众席上跑了下来钻进人群中。张韬的手腕略微弯曲着，他微蹙眉头，没有说话。
“你没事吧？”杨某某关切地问，“我们去医院吧！”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及时处理张韬的伤。但是张韬的队员们不甘心，没了队长，他们还怎么继续比赛？更何况，就算鞋带掉了，怎么就那么凑巧能踩上？对方那个野蛮男，一定是故意的。
张韬这边的队员们又发起了新一轮的语言攻势，他们指戳着陈凯的鼻梁，大声说到，“这位队员是恶意犯规，必须被罚下场，不然我们不服！看看他，长得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凯冷笑一声，半句话也没说。
他身后的队员们不服气了，也拉扯着嗓子与这边对骂，“你们的队长自己没站稳，怪谁呢？再说了，上场前怎么不检查自己的鞋带系好没？等着妈妈来系吗？”
不知道是谁扔了个矿泉水瓶子，然后很多个瓶子很多根毛巾在空中飞舞。有人被砸中后脑勺了，有人头上搭一根毛巾，还有人被击中面部、脸都肿了。
场面一度混乱，直到喇叭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请大家静一静。”
是杨某某拿起了裁判席的话筒。她的声音压过了所有人的音浪，加之她这一举动有点突如其来，于是大家都安静下来，扭头看向她这边。
“我觉得，还是请裁判来决定吧。”杨某某慢慢说到，“球场上有两个裁判，相信他们会做出客观公正的判断。”
两个裁判快速商议了几分钟，其中一个接过杨某某的话筒，说，“刚刚那种情况属于正常的防守。”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了，陈凯故意踩张韬鞋带的可能性很小。只不过张韬负伤不能比赛，他这边的队员心里很不服气，他们想借着舆论把陈凯也罚下去，所以故意把事情闹大发。
没想到，杨某某整这么一出，把最终的决定权交回到裁判手上。
张韬的队员们对杨某某怒目而视，亏得他们平时叫她一声“嫂子”，真是白瞎了眼。
相比于队员们的怒意难平，张韬似乎平静得多，他淡淡地说，“对方的确不是故意的，只能怪我事先没检查鞋带。对不住各位。”他深呼一口气，开始冷静地布置安排人员。
杨某某又回到张韬身边，有点愣神地看着他的手腕。
其实她是故意的，故意让张韬觉得她情感上倾向于陈凯。她想给张韬添堵，她似乎也做到了。
但是，为什么她一点解脱释然的感觉都没有？难道她对张韬的喜欢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了？希望不是这样……
比赛重新开始。张韬站在球场旁，淡定地关注着球员的表现。
杨某某看着他的手腕，终究还是不忍，她小声地说，“要不要，我们先去医院？”
“不用。”张韬的语气很冷淡。
杨某某看了看张韬冷硬的侧脸，忍不住开口说到，“张韬，其实我只是觉得比赛这样闹腾没意思，想着让它能正常继续而已。”
她说完之后，张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冷冷地说，“如果那人不是陈凯，你还会这样吗？不会吧？”
就算是其他的任何人，只要她可以利用，也许她都会。但这话，她能跟张韬明说吗？
“杨某某，”张韬大步上前，用没有受伤的手勾住她的脖颈，“我才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