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你这是等我动手吗?
于从把她送进来的酒,狠狠扔在地上,罐子碎裂,里面的酒溅出来,浇的她裙摆湿透。
于从语气很是不屑:“雕虫小技。”
千叶挣扎着站起来,一时间所有的箭对准她的身体:“成王败寇,我认了。”
沈知月担心她激怒这些人,他们真的会朝她放箭,特地挡了些她身体。
“这,到底怎么回事?”
于从看见她挨千叶很近,忍不住提醒:“小夫人,过来。”
这时,她们身后传来闷哼声,亦单膝跪在地上,嘴角溢出血。
千叶看到后,想也没想冲上去,从腰间抽出鞭子,挥鞭,卷起东西,朝柏暝羽扔去。
柏暝羽后退一步,躲开她的袭击,刚好给了他们相对安全的空间,千叶扭头对他吼道。
“你先走,走。”
亦不放心看了她一眼,从腰间掏出弹珠,冲出帐篷,朝他们飞射出去。
‘嘭’弹珠落地之处,发生了爆炸声,沈知月站在中间,看着周围白烟弥漫。
亦很快消失在这场白烟中,柏暝羽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要追出去。
千叶朝他甩开鞭子,这次他并没有躲,伸出手牢牢抓住鞭子。
四目相对,敌意十分明显,柏暝羽轻功一跃,速度极快,踹向她胸口。
千叶原本就受了内伤,这招她是真的躲不开,她身体往后倒,撞向地面,吐出一口血,瞪着他,晕了过去。
于从带人进来,把她拖出去,沈知月目光紧随着,柏暝羽抓住她手腕:“这次你还想要放走她?”
毕竟侯千两家,只剩她们和舅舅三人,名义上算是相依为命,她有些于心不忍。
但她刚开始做错了一次,连累他,害得他差点被皇上问罪,后来是他们成亲,将这件事压下来。
这次如果她再救千叶,就真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了。
沈知月看向他:“我不会放她走。”
柏暝羽得到她的保证,松开了手,她转身,目光跟着于从到了帐篷,千叶被扔了进去,有专门人看着。
柏暝羽将她拉进帐篷,于清带人收拾帐篷,把东西恢复原样,他将她抱到腿上。
“在想什么?”
“不请个大夫给她看吗?”
“她要是不交代幕后之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将死之人,又何必浪费药草救治,他的药只留给弟兄,这些人,不值得他心软。
因为他们开始就是敌对关系,即便把人救活,难保她活着离开这里,转身就带人来对付他,他从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幕后之人是她亲爹,这些人嘴巴有多严,她是知道的,看来千叶这次要受皮肉之苦了。
柏暝羽见她眉头皱起,他耐心询问:“在想什么?”
“没,没有。”
柏暝羽凑近,吮吸她颈部肌肤:“觉得本王残忍?”
“没有,站在你的立场,我也许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沈知月一口否定,但眉头还是皱起。
柏暝羽明显感觉到她不是很开心,这个千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千叶的死活。
“撒谎,你还是不高兴,为什么?”柏暝羽十分执着这点。
“我没有不高兴,不是,有人就倒在帐篷门口,你让我怎么开心起来。”沈知月摇晃他肩膀。
柏暝羽伸手抚平她的眉头:“本王还是喜欢看到月儿笑。”
他指腹从她脸颊滑落,最后挑起她下巴,在她嘴唇落下吻。
沈知月眼眸垂下,所有的情绪似乎被他抚平,她心里变得平静。
傍晚,于清送来晚饭,不远处帐篷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一下下,伴随着闷哼声传来。
这帐篷根本不隔音,她听着心都跟着颤,每疼痛出了声,她的手就会明显抖一下。
柏暝羽坐在她身旁,却显得格外淡定,他还夹菜放进她碗里。
沈知月好几次想要开口为千叶求情,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最后什么也没说,食之乏味结束晚饭。
柏暝羽和将军在商讨安陵镇的解决办法,她有些无聊,带上于清出去走走,经过千叶的帐篷,下意识扭头往里看了眼。
见千叶浑身鞭痕倒在地上,头发散乱,眼神却特别坚毅。
“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人究竟是谁,你们都听命于何人?”
千叶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我说了,我从没看过他的样子,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亦和她一路从未遮面过,他是来这里刺杀柏暝羽才戴的面具,千叶这明显就是在撒谎,她真的拼死也要护住亦吗。
亦回到总部,带了一队人马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声音:“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跪在地上:“主上,千叶为了救我被捕,我想去救她。”
“不过是罪人之身,死了就死了,你该祈祷她不会将你真实身份供出来。”
“主上,就让我去救千叶吧。”
“优柔寡断终难成气候,亦,你该检讨自己,来人,看好他,不许他踏出这里一步。”主上发话。
“是,主上。”手下听命,做出请的姿势:“亦大人,得罪了。”
亦不能公然违抗主上的命令,只好先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再做打算。
鞭打千叶的侍卫,打的都有些累了,气愤的扔下鞭子,走出帐篷。
“这女子嘴巴真硬,去告诉王爷,得用别的办法。”
沈知月躲在帐篷拐角处,没有和侍卫撞见,见他们一走,她挺直身体站在看门的人面前。
“我要进去看犯人。”
“小夫人,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里。”
沈知月步步逼近:“伱们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能放走里面的人?我就是进去看看,想杀王爷的人长什么样子。”
“小夫人,稍等,属下这就去告诉王爷。”
一个走了,剩下一个就好解决了,沈知月看向于清,于清犹豫,这原本请示王爷就能进去的事,动手就不太好了吧。
沈知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这是等我动手吗?”
侍卫见他们有动手的意图,拔出长剑防御,沈知月见他迟迟不动手,她脚步往前。
122 她还好吗?
于清见她要动手,更快一步上前,手起手落:“对不住了兄弟。”
侍卫还没来得及动手,直接晕了过去,沈知月给他竖起大拇指,干的不错。
沈知月走进去,见她趴在地上,身体在蠕动,沈知月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千叶张了张嘴唇,想要喝,但真的太费劲了,她把杯子递给于清,伸手将千叶扶起来。
她拿过杯子,靠近千叶嘴唇:“来,喝点水。”
她倒了点水进千叶嘴里,千叶咽的有些急,剧烈咳嗽起来,喉咙涌出腥味,伴随着水吐出来。
沈知月看到她吐出的水是红色的,吓得不知所措,沈知月拿起衣袖,擦拭她嘴唇。
“千叶,你还好吗?我去给你请大夫。”
千叶用力抓住她的手:“我留下来,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帮我告诉他,我其实,其实特别喜欢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沈知月认真的说道:“这些话,你留着亲自和他说,我可不帮忙转告。”
千叶知道她是好心,但自己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千叶握住她的手:“帮我,告诉他。”
她话音刚落,晕了过去,沈知月抱住她肩膀:“千叶,千叶。”
这时,侍卫和柏暝羽走过来,看到守门的侍卫晕了过去,急忙闯进去,看到人还在帐篷里,两人都放下心。
柏暝羽给身旁的侍卫使了下眼色,侍卫悄然退出帐篷,沈知月抬头看向他。
“柏暝羽,我觉得她快撑不住了,我们找个大夫好不好?”
他冷脸看着:“死了吗?”
沈知月被他这冷漠无情的态度,堵住了所有想说的话,为什么他能做到对人命的无动于衷。
“还没死,估计快了,你不是想知道她的同伴吗,她要是死了,你找谁问去?”她急红了眼眶。
“在她这里要是实在问不出什么,本王也不会强求。”
沈知月看着怀里的人:“你可以冷眼旁观,一个人从还剩最后一口气走向死亡,但我做不到,于清,请大夫过来。”
于清听到小夫人在叫他,立马闯进帐篷,见他们在对峙,王爷一句话都没说,这里就有军医,只要王爷点头,军医立马就来。
如果王爷不点头,这荒郊野岭,估计是找不到大夫的,就算附近有大夫,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
沈知月意识到只要他不点头,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听她的,她抓住他裤腿摇晃:“柏暝羽,我不想看着她死,救救她好不好?”
柏暝羽盯着他,眼神明显软下来,但语气还是一如的强硬:“本王说过,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救的。”
沈知月委屈的看着他,眼眶蓄满泪水:“柏暝羽,算我求你,让大夫过来好吗。”
“于清,把小夫人带出去。”
于清见王爷脸色不太好,走到小夫人面前:“小夫人,走吧。”
“我不,我就要留在这里。”沈知月异常执拗。
于清犹豫,望向王爷,见王爷神情冷淡,伸手点她的穴,她闭上眼睛晕了过去,于清拖起她身体,扶着走出帐篷。
柏暝羽蹲下,手捏住她下巴,挤压打开,他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用力合上,看着她咽下去为止。
“你最好祈求你的伙伴不会见死不救,否则,你下次就没那么命大了。”
于从看着王爷把护体丹药给了她一颗,这不过将死之人,如何受得住这么珍贵的药。
药王总共就做了三颗让王爷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王爷早前身中毒箭已经服下一颗,又给她服下,如今药王四处游玩,找个人都不易,这药要是没了,万一遇到突然状况,都没办法自保。
他们走出帐篷,于从实在不甘心说了句:“王爷,你把药给她不值得。”
“月儿很在意她。”只要是月儿在意的人,他就会去救。
于从再没有话说,柏暝羽回到帐篷,坐在床边,盯着她昏睡的模样,眼眸掩了掩。
千叶的情况传到亦耳朵里,亦觉得不能再等了,夜深人静,他带着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离开了这里,他们训练有素的摸进柏暝羽军营。
这一路走的特别顺利,亦有些恍惚起来,他看到关押千叶的帐篷,等了许久,确定巡逻侍卫离开,立马上前。
当他快要靠近帐篷时,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士兵,将他们包围起来。
亦知道中计了,但他没有后路,今天必须要把她救出去,亦手握长剑,剑尖指向他。
他们两个打起来,亦带来的亲信,全都是他亲手调教,无论从身手还是行动,都是训练有素一等一的高手。
柏暝羽离开帐篷,这些人就冲破侍卫的束缚,闯入帐篷内,扶起她带出去。
其中一人吹响口哨,他们一群人快速撤退,亦听到口哨声,从刚开始缠着他打,慢慢不再恋战,一心只想抓住机会离开这里。
柏暝羽看穿他的心思,趁他不注意,剑直戳他的脸,把他的面具掀开,露出面具下真实面孔。
他停下动作:“是你。”
亦轻功跃起,消失在树林中,夜恢复静悄悄状态,柏暝羽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于从见他们要离开,追了上去,追到一半发现人不见了,又折回军营,他走到王爷身边。
“王爷,看清楚人了吗?”
柏暝羽想到他的地位,如若他和那人勾结,京城危已。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弄清楚之后再禀告皇上,如今无凭无据,皇上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于从见王爷心事重重的模样,那到底是看到人,还是没看到人?
柏暝羽回到帐篷内,拖下外套躺下,搂着她入睡。
次日,沈知月在噩梦中醒来,她浑身是汗看向周围,眼神呆滞久久才回过神来,于清端着洗脸盆进去。
“小夫人,伱醒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千叶呢?她还好吗?”
“千叶姑娘已经被她的同伴救走了,王爷心情不太好。”
于清说这话就是想要小夫人让着王爷一点,最近王爷真的是有些诸事不顺。
123 这人不能再留了
千叶已经被同伴救走了吗?!没有在骗她?确定千叶不是死了,直接就地掩埋?
这点她还是可以确认的,到时候去老地方找他们,就能确定千叶有没有事。
“柏暝羽呢?”
“王爷骑马独自出去了。”
“给我准备一匹马,我去找他。”沈知月开口。
于清愣住,小夫人去找王爷做什么?该不会还要吵吧。
沈知月见他没有任何动静,转身看向他:“不是你说他心情不好吗,不哄一哄怎么知道好不了。”
于清听到小夫人是要去哄王爷,只要小夫人出手,那王爷肯定会好起来的。
他立刻去准备马给她,她踩着马镫,坐在马背上,她握紧马绳:“驾。”
马撒腿跑了出去,于清来不及上马,她就跑没影了。
于清立马跟上,沈知月跟着马节奏起伏,远远就看到他站在马旁边眺望远方。
他听到动静,扭头看了眼,见她来了,眼眸垂下,转身继续看向远方。
沈知月跳下马,一步步靠近他,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她就觉得他心事重重,她就睡了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走到他身边,停下,歪着脑袋看向他:“柏暝羽,在想什么?”
“月儿,你真的没有见过千叶同伙的样子吗?”
沈知月抿紧嘴唇:“你怎么突然间这么问?”
她当然见过,朝夕相处过两三天,她在这短促的时间里,她想好了应对办法。
“我那次不是让画师画了他的样子吗?”
那这么说,他一直以易容术和她接触,这次来这里救千叶还确保万无一失加了面具。
只是面具加易容术,在他一剑之下暴露无遗,也算是意外收获。
可柏暝羽心里最害怕的:“月儿,你不会骗本王对吗?”
“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她早就骗了,谎话一个接一个,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实话。
柏暝羽转身面对她,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里:“月儿,你不要骗本王。”
沈知月双手抚上他的后背,轻拍着:“善意的谎言也不行吗?”
她扬起脑袋想要对上他的眼眸,可他没有回应她。
她把脑袋重新埋进他怀里:“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柏暝羽脸颊埋进她颈肩,深呼吸,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被小丫头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于清骑马赶来,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想来王爷应该是被哄好了,他们听到声音,扭头看了眼,只要不是敌人,就没什么问题。
沈知月低声说道:“柏暝羽,你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你得看她做了什么,也许撒谎并不是那人的本意呢。”
她这算是为自己狡辩,这谎话说多了,自己都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柏暝羽揉揉她脑袋:“回去了。”
“柏暝羽,你听懂我话了没?”沈知月刻意强调这句话。
他点头:“听懂了。”
真的要听懂才好,沈知月跟着他转身,他们一人牵着一匹马慢慢往前走。
沈知月倒着走,面对他:“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嗯?”谁和她说本王心情不好的?
“笑一个。”沈知月咧开嘴唇,露出糯白整齐的牙齿,笑的异常的甜。
柏暝羽看着她这模样,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丝笑意,很淡,似乎很容易就被风吹散。
沈知月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不苟言笑,他能有这种反应,她已经很满意了,不能再奢求太多。
她扬起脑袋露出笑意,转身继续看路:“这样才对嘛,要不然我们比赛骑马,谁先回去,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柏暝羽以前最不喜这种无聊的赌注,但放在她身上,感觉还不错,可以提要求。
“好。”柏暝羽翻身上马。
沈知月自信满满拉住马绳,两人默契的喊了声:“驾!”
她率先冲到前面,她的马术可是被柏总恶魔式训练出来的,她就不相信还能输给他。
事实证明,柏暝羽早前是谦让,后面柏暝羽发力,带着他战马冲在前面。
沈知月看着,要求自己的马儿加速,却发现它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快。
她盯着他消失的背影,连马儿影子都快变虚了,她不高兴的放慢速度。
“柏暝羽,我说比速度,伱真的比速度?你就不能让让我吗,我不高兴了。”
整個山间回荡着她的话,柏暝羽听的很清楚,他停下速度,调转方向,往回跑。
沈知月看到他回来,心情又好起来,柏暝羽耐心询问:“月儿的规则是?”
“你是我男人,自然有义务让着我,你不能赢,再说,你这赢的也算是作弊,我们得拥有同一起跑线上的马。”
比的时候,她可没说,现在就知道耍赖,他看着,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柏暝羽停下:“好。”
沈知月得逞的跑在前面,他们一前一后回到军营,沈知月跳下马,步伐欢快的跑进帐篷。
柏暝羽无奈摇头,但嘴角总算是有了点笑意,比起之前心事重重,阴云密布的样子好多了。
他走进帐篷,见她给他倒了杯茶,就放在手边位置,沈知月看向他。
“这杯茶没有下毒,喝吧。”
柏暝羽拿起杯子淡定的抿了口,即便这是杯毒茶,只要是她递过来的,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喝完。
他被自己的毫无防备折服了,不过仅对她是这样,对其他人他可不这样。
沈知月喝完一杯,再续杯,心情好的嘴角放不下来。
柏暝羽见她是真的开心,让她赢就这么高兴,看来以后得多点这种比赛。
在凤军总部
亦扶着她进去,主上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看到他露出真实的样子。
“你的样子让柏暝羽看到了?”
亦立刻跪在地上:“主上,此时我会解决好的,绝不会连累到您。”
“柏暝羽没有证据是不会贸然告诉皇上的,你趁着这段时间把他除掉。”
“是,主上。”
他的样子被柏暝羽看到,柏暝羽肯定猜到凤军和他有关,这人不能再留了,再留误事。
124 离他远些
亦见主上盯着千叶,用身体挡在她面前,亦心里清楚,主上是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主上常说,坐上那个位置,不能心软,不能有弱点,如果有,必须除之。
“主上,此次刺杀计划,是我不够谨慎,才会中了柏暝羽的计,我只不过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千叶是无辜的。”
“入了凤军,就应该牢记一点,必须忠心。”
“主上,千叶并没有供出任何有关凤军的消息,之后的刺杀,也要千叶配合,她和沈知月认识,而且沈知月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良开口:“沈知月的命,没我命令,谁都不能动。”
“是,主上。”亦开口。
良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亦起身扶着千叶往房间走去,千叶挨到冰凉的石块,醒来睁开眼。
她抓住他的手:“你不应该救我的,你为了救我,暴露你自己,这样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不可能看着你死。”亦认真的说道。
千叶看着他,眼里的光闪烁着:“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千叶听着他的话,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原来在他心里,他们始终只是朋友,不过起码也是独一无二了。
朋友就朋友吧,至少她还能靠着这层身份留在他身边,大夫过来,给她把脉。
“大人,千叶姑娘身上的伤还是挺重的,但事先服下保命的药,目前她内伤没什么大碍,敷几天药,休养几天,身上的伤就会全好。”
亦这时候才意识到,即便他不出现,柏暝羽也不会真的想要她的命,不过是做做样子逼他献身。
他挥了挥衣袖,让大夫先下去,大夫把药瓶放在桌面上便拿着药箱离开了。
亦拿起瓷瓶,处理她手臂上的鞭痕,千叶想到自己全身都是,他帮忙上药实在不合适,处理手臂上的伤就有些逾越了。
千叶握住瓷瓶口:“我自己来吧。”
“我去找女子帮你上药。”亦知道她的顾虑。
千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黯淡无光,他们难道就只能做朋友吗。
夜晚渐渐来临,柏暝羽召集人手,朝安陵镇的入口前去,安陵镇依山傍水,唯一进入安陵镇只有水路。
他们推着人造船下河,这时,有条点着红灯笼的船缓慢朝码头靠近,柏暝羽眯了眯眼睛。
船停在他们面前,走出来一位丫鬟,恭敬的朝他们行礼:“拜见南王,小夫人,主子在船内有请。”
沈知月讲究既来之则安之,没有多做犹豫,率先上船,柏暝羽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昱景跟着他们上同一艘船,这几天柏暝羽总是吩咐他出去外面办事,他根本就没有和她独处的时间。
柏暝羽盯着他,他理直气壮起来:“这船那么大,又不挤,本世子就想坐这艘船。”
船上的丫鬟看着他这副蛮不讲理,主子只请了南王和小夫人,哪来的登徒子,脸皮这么厚。
丫鬟正要上前阻拦的时候,船内的主子发话:“让他进来吧。”
沈知月走进去,见丫鬟口中的主子是个女的,面纱遮面,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她见沈知月正打量自己,也不恼拿起茶杯喝了口,昱景顺利进来,一屁股坐在沈知月的身边。
柏暝羽见他这耍赖的模样,只好坐在他们对面,丫鬟倒好茶挨个放到他们面前。
她开口:“南王对于人太贪心有何看法?”
“人向来贪心,只是看贪的是什么,无禁则淫,无度则失,纵欲则败。”
沐瑶拿起手帕捂住嘴巴,轻咳起来:“看来南王内心很平静。”
丫鬟拿起披风披在她肩上:“主子,夜晚河边凉,别着凉了。”
“姑娘的身体不好?”沈知月看着她。
沐瑶拿起茶抿了口:“老毛病了。”
杯子搁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南王此次前来,想做什么?”
“本王想不动一兵一卒,让南北两寨和好如初,不知沐姑娘有何建议?”柏暝羽也没有和她打马虎眼的意思。
沐瑶动作停顿住,眼里的讥讽一闪而逝:“那就祝王爷马到成功。”
在谈话间,船已经靠岸,丫鬟扶着她下船,夜晚河边的风真的很强烈,直接吹起她的面纱,露出素白的脸。
许是久病缘故,她身体看上去就羸弱不堪,脸色惨白,但依旧止不住她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模样。
昱景一眼就认出她,这么多年,她和画像中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他走到她面前:“你是沐瑶?”
沐瑶看向他,今天他们算是第一次见面,在他还未出生前,她就已经离开王府了。
“我是提澜国世子昱景。”
沐瑶听到他自报家世,手无助心脏,觉得堵得慌,丫鬟看到,立马拿出药,倒出一颗递给她。
她努力咽下,这个姓氏到现在听起来,心还是会隐隐作痛,疼的快要死了。
丫鬟扶住她的手臂:“各位主子不舒服,就送到这里,后会有期。”
沈知月走到昱景身边:“他不会就是你之前说那个故事的女主人吧?”
“正是,我是在父王书房墙上看过她的画像,我父王的画技也是出了名的传神,画的她更是像极了真人,只是没想到她离开提澜国,来到安陵镇。”
“关于她,你还知道多少?”
“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对于她的事,也是从母妃,还有别人嘴里听来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得知。”
柏暝羽见他们聊天靠太近,上前抓住她手臂,把她拉回身边。
“离他远些。”
沈知月一脸疑惑的看向他,怎么回事?
于从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道:“这里四处都是南北寨的人,住的地方可能稍微有些简陋。”
他示意于从带路,他们一群人走进农家院子,沈知月蹲在菜地里,看着一颗颗绿油油的小菜,长的还挺茁壮。
柏暝羽安排事宜,昱景反倒闲了,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你在看什么?”
“伱看,那片叶子上有只蜗牛,它正在很努力的往上爬,我在等它……”
125 你们觉得南王想做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昱景就动手把蜗牛放到菜叶顶部。
……
此处气氛异常安静,沈知月看向他:“你动什么手?”
“你不是想看它爬上去吗?”
“那我有让你动手吗?”沈知月不高兴了。
“我错了。”昱景开口。
沈知月起身往屋里走去,昱景见她明显不高兴,立马追上去:“你不高兴了?”
“没有,你别跟着我。”
“本世子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昱景不死心继续跟着她。
沈知月见他一直跟着,心里也烦了,她都说她没不高兴。
柏暝羽处理完事情走出来,看到昱景缠上她,走过去,把她揽入怀里。
“这里离提澜国挺近的,世子需不需要回去看看?”
“本世子留在这里帮你们。”
他要是回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到时候又错过和沈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才没那么傻。
“这里没有你能帮的。”
“怎么没有,我认识她,知己知彼,我能帮到你们的。”
“不需要。”柏暝羽冷着脸。
比起他每天缠着月儿让自己分心,他那点帮助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王爷,只要让我留下,我都听你的。”
他没有别的非得留下的理由,他就只是想和她离得近些,每天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沈知月满脑子都是平安离开这里,当时她套话的时候,明显感觉亲爹有后招,她很担心他的安危。
沐瑶回到阁楼里,看到南北寨的人都到齐了,北寨的首领是个暴脾气,率先开口。
“南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沐瑶眼底闪过不屑,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湖中央,她拿着鱼吃食,向不同方向撒。
“我只套出一件事,朝廷对你们的行为已经很不满,这次南王带了很多兵过来,你们觉得南王想做什么?”
北寨首领辞渊站起来,气愤的说:“早让伱不要跟老子抢女人,你非得挑衅我。”
“你个大老粗,懂怜香惜玉吗?”南寨首领庭轩反问。
辞渊握住刀:“你是不是又想打架?”
沐瑶侧头看了眼,冷若冰霜,漠不关心,依旧安静喂鱼。
还是辞渊的军师站出来:“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过南王那关,两位首领不会是想等南王攻进来,再想法子吧?”
庭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收起手中插满刀片的折扇:“你,就身边这个军师还能多看两眼。”
辞渊和他一项不对付:“我和你就不一样,你整个寨子,我就看你不顺眼。”
庭轩转身不想再跟他吵:“你说说,有何法子?”
军师觉得这件事只听沐瑶姑娘一人的言语,不足以相信,这沐瑶姑娘和南北两寨首领那点事,基本两寨的人都知道。
这沐瑶姑娘但凡心里有恨意,造谣此事也实属正常,所以他们得派自己人去打探。
“首领,我觉得此事还需要派弟兄去证实沐瑶姑娘所说的话。”
沐瑶讽刺的说道:“不相信我,下次就别让我去,我乏了,你们该回哪儿会哪儿去。”
南北两寨首领见美人生气,立马上前哄:“我们不是这意思,想着小心驶得万年船。”
沐瑶捂住胸口咳嗽着:“我最近不想见人,你们都出去。”
丫鬟立马上前,伸手拦住他们:“主子身子不大舒服,两位首领先回去吧。”
“沐瑶姑娘,那你就好好休息。”
他们两個走出阁楼,辞渊嘴巴就没停过:“我本来就要哄好沐瑶姑娘,谁知道你非得掺和一脚,现在弄的沐瑶姑娘更不舒服了。”
“你个三大五粗,怎么不说沐瑶姑娘看到你就发病,你长的特别不讨喜。”
“你是不是想打架。”辞渊吼道。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庭轩迎上去。
“走,别打扰沐瑶姑娘休息。”
沐瑶坐在房间靠窗的座垫上,她透过窗户看着离开的两人,眼神暗了暗,这次,应该能如她所愿了。
丫鬟紧忙拿起披风盖在她肩膀上:“主子,夜晚风凉,你怎么把披风脱了。”
沐瑶喝了口热茶打量她:“你起初是哪个寨子的人?”
“奴婢是南寨之人。”
“那你觉得这两个首领,哪个靠得住,我应该嫁给谁?”
这两人为了她争斗了这么多年,总要分出胜负,她这累赘般的身体每况愈下,到底是撑不了多久了,不如临死前让这件事有个结果也好。
丫鬟跪在地上:“南北两寨首领都是畜牲,主子,你可别想不开。”
沐瑶把她的紧张都看在眼里:“我说笑罢了,该睡了。”
另一边
他们一群人忙活这么晚,现在才能吃上饭,于从端着青菜出来,这可是院子里原本种着的青菜,这新鲜摘下来的,就是新鲜好吃。
昱景端着肉菜出来,特地放到她面前,顺便想在她身旁坐下。
柏暝羽给站在一旁的于清使了下眼色,于清立刻在她身边坐下。
昱景转身盛饭的功夫,位置就被人占了,他很不高兴,但看到柏暝羽的脸色,只好坐下人那桌。
柏暝羽已经答应让他留下,他不能得寸进尺,把柏暝羽得罪了,把他扔湖里那都是可能的。
他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菜:“月儿尝尝这个。”
他们之前途径一片树林,见里面的野味很多,就随手弄了些,在太阳下暴晒,弄成腊肉能保存很长时间。
沈知月尝了口,肯定的点头:“于从的手艺真是没的说,于从,你要是以后不跟着柏暝羽了,就去开个馆子,保证你爱情事业双丰收。”
于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属下不过就是胡乱做的。”
“你这可真是凡尔赛了,我胡乱做,可没做的那么好。”
“凡尔赛?”于从疑惑不解。
沈知月笑着说:“夸你。”
于从坐在椅子上,端着碗大口抛起来,他们都是带兵打仗之人,平日没那么讲究。
就是他这吃相,着实是把她惊到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吃饭。
柏暝羽轻咳了声:“注意些吃相。”
沈知月听到后回过神,摆摆手:“没事的,我就是重新定义了狼吞虎咽这词。”
126 接着
“在军营,侍卫吃饭都是有时间规定的。”
不吃饱哪有力气扛刀,所以他们只能争取争分夺秒吃饭,哪知就越吃越快了。
柏暝羽觉得他是在抱怨军营的规定:“军令如山。”
“是,王爷。”于从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
吃过晚膳,她和柏暝羽回了房间,别看这里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还真的挺干净,她坐在床边,闻了闻被子,都是新的,一点霉味都没有。
柏暝羽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月儿,你先睡。”
“一起啊,床够大。”沈知月拍拍身旁的位置。
柏暝羽盯着她,眼神越发深邃,他走过去,俯身吻上她嘴唇,贪婪地,吮吸着。
沈知月觉得大家都住在一起,中间隔着一堵墙,是不是不太好,她拍拍他胸口。
柏暝羽松开,在她耳朵低吟:“今夜不太平,本王守夜,别再试图诱惑本王,明知道本王最受不了月儿的诱惑。”
沈知月推开他,她什么时候诱惑他了?胡说什么呢。
柏暝羽拉起被子盖住她身体,他起身坐回椅子上,淡定喝茶,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知月翻身侧躺,眼睛看向他,今夜怎么就不太平了?他知道凤军还会派人来?
她忍不住打了下哈欠,在发呆中沉沉睡去,柏暝羽看着她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她再看下去,他真的就忍不了了,自认为他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没想到会这般控制不住自己。
柏暝羽无声的叹了口气,拿起茶一饮而尽,想试图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后来发现这茶喝的实在是不能让人静心,他走出房间,坐在墙边旁的石块上。
夜渐渐深了,风吹来的越发猛烈,柏暝羽看向四周,眯了眼,这些人总算忍不了了。
这时,墙边有了动静,他们从墙壁翻进来,毫无发现的站在柏暝羽面前。
他静静的看着,还以为这些人有什么高调的出场方式。
“本王已经把门打开,为何不选择走门?”非得费劲翻墙,干贼干出了瘾?
他们听到有人说话,蒙着黑布的人四处找,在角落里发现了他。
“是南王。”
另一批黑衣人从正面冲进来,这些人训练有素,招式统一。
正主来了,柏暝羽朝那伙黑衣人走去,这些翻墙的就留给于清收拾。
南北两寨来的人,看到又有一伙掺和进来,这四目相对,一看就不是自己人。
黑衣人手握长剑,朝柏暝羽出手,剑耍的那叫个行云流水,内力也足,和他们这些平日只会唬人的身手相差太远了。
他们都默契的想要撤退,那批黑衣人瞬间一剑过来,他们急忙后退躲开。
长剑划过他们的颈部,剑气削落他们些许头发,他们看到更加不敢动了。
“大哥,我们就是来看看南王的,别下杀手,饶我们一命。”
黑衣人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废话,长剑继续挥舞着,于清带人冲出房间,这次黑衣人来的太多,他根本来不及去救南北寨派来的人。
等到解决眼前的人,跑过去,发现这些人全部被隔断颈部,没命了。
柏暝羽守在房间门口,没有大幅度的挪开位置,他伸手接过于从递来的长剑,抵挡住他们砍下的剑,用力一推,轻功跃起,朝他们胸口踹去。
这些人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黏上来,柏暝羽盯着他们的身手,这些人应该是凤军里最精锐的部队。
没想到竟这般强,这些人合起来,竟然能抵挡住他的内力。
沈知月听到外面动静非常大,时不时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她睡得迷迷糊糊走到门口,从门口糊纸上看到外面的刀光剑影。
她原本想直接冲出去,但想到,这些人是亲爹派来的,她这样贸然出去并不能帮到柏暝羽什么。
她从房间窗户翻出去,路过厨房,看到里面有酒,她进去拿了好几坛,走出去。
“于从,于清接着,送子庙。”在这紧要关头,她只来得及说出关键字。
然后她返回厨房,把搬到桌面上的酒坛,一个个朝他们扔过去。
于从和于清看着酒,想到上次在送子庙,他们就是用酒燃火逼退凶兽的,小夫人这是想故技重施。
他们对着黑衣人不再积极动手,而是往他们身上泼酒。
沈知月两手拿着蜡烛走出去,黑衣人看着,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果断从腿上拔出弓弩,对准她放箭。
她盯着短箭离自己越来越近,果断把手里的蜡烛扔出去:“接着。”
沈知月脚步不稳,倒退了一步,眼看短箭就要往她身上戳个窟窿,她害怕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柏暝羽握紧长剑,朝她刺去,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在她身上,她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
柏暝羽手托着她后背,立马稳住她的身体:“月儿,你真是胆子大的很。”
沈知月看着地上裂成两半的短箭,心里松了口气,没事了。
于从和于清见这些人敢伤害小夫人,顿时间就像打了鸡血,长剑快速划过烛火,趁着烛心火苗未灭,朝黑衣人射去。
那些人躲闪不及,浑身燃起了火,要是往常衣物沾到火,只会缓慢燃烧,那湿了酒的衣服,那就是瞬间爆火,弄的他们根本来不及割衣服。
看着兄弟受苦,有些甚至伸手去救,不料染上了火,顿时间整個院子一片火光。
柏暝羽把她拉回怀里:“下次可不许干这么危险的事。”
“我就是看到这群人欺负你,一时情急,下次不会了。”沈知月每次犯错都会保证。
然而等到下次还是会再犯,对她来说,犯错就是个态度,至于记不记得住那就另说了。
柏暝羽轻敲她脑门:“真的把话听进去了?”他是了解她的。
沈知月捂住额头:“真的听进去了。”
这些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算全部被逮捕,柏暝羽也不会知道什么的。
他们也是没想到,来的时候想取南王的脑袋,可最后却被火给全撂了。
127 你的人回来了?
他们倒在地上被火烤着,毫无反抗之力,柏暝羽见差不多了,给于从使了下眼色。
于从带人进厨房拿着水盆出来,将水倒在他们身上,火被熄灭。
他们因为伤势太重拿不起刀,只能睁着眼睛瞪着柏暝羽,今日没有完成主上吩咐之事,回去也是一死。
柏暝羽看穿他们的想法,蹲下身,掐住一个人的下巴,用力捏开,看到他藏在压槽里的毒囊。
他冷漠的说着:“想死?!”
于从见其余的人全部咬破毒囊自尽,只剩王爷手上唯一活口,于从伸手把他嘴里的毒囊抠出来,柏暝羽一松开手,那人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按照他们的意思,敌人被捕,只要会说话就行了。
紧接着屋内传来好一顿毒打,这房子的隔音不怎么样,每一棍子就像打在她身上似的。
沈知月害怕的抱住手臂:“柏暝羽,这些人嘴巴挺严的,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吗?”
“方法行不行,得试过才知道。”柏暝羽一脸淡定坐在院子的木椅上。
昱景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包含了些许崇拜,他这招真是料事如神。
于从走出来:“王爷,这死的人里还有南北两寨的人,这该怎么处理?”
“埋了,对外说,本王刚入安陵镇就遇到刺杀。”
沈知月听着这桥段怎么这么耳熟,而后猛然大悟:“柏暝羽,在桐镇,你说有刺客是真是假?”
柏暝羽看向她,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茬,于从听到,灰溜溜的离开了。
沈知月见他们两人像打过商量,谁也不提这件事,她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打量他。
“柏暝羽,难道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当时的确没有黑衣人在桐镇刺杀本王,但本王干这事,中间得罪人不少,有仇家也是正常的。”
“感情我就是为刺客代言呗,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拿着剑往我肩上戳窟窿。”
昱景听见他们吵架的内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原来他们还有段这样的过去。
柏暝羽见某人听墙角的样子,他满脸写着,就想他们吵架,吵的越凶越好。
他起身搂住她的腰:“月儿别生气了。”
“你当时往我肩上戳了个窟窿,知道我养了整整一个月吗,在沈家还得防着大娘子出招,我的日子有多难过。”
“本王知错。”
“错哪儿了?”沈知月看向他,她就只是想知道,男人嘴里的知道错,想的都是些什么。
“本王不该伤月儿。”柏暝羽想到那时的画面,很心疼她。
沈知月很受不了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错,她都舍不得惩罚他。
“好了,我原谅你。”
昱景见他们这么快就和好如初,心里的想法落空,有点失望的收回视线。
柏暝羽搂住她的腰:“快去睡吧。”
沈知月经过这场大战,完全不怎么困,更何况隔壁时不时传来棍子抽打的声音,她真的有些心有余悸。
“我不想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声音听了,于清身上沾了些血,走到他们面前。
“王爷,他的嘴太硬了,什么都问不出,现在昏死过去。”
柏暝羽想了下:“实在问不出,就处理了。”
这些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人,经过这晚,精锐部队少了核心成员,估计短期内不会再派人来了。
天渐渐亮了,亦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人回来,心变得异常沉重,这么久还没回来,估计凶多吉少了。
他身后突然传出声音:“那些人都死了?”
“主上。”他恭敬行礼。
“你最近做事失了分寸,我以前就告诉过你,身处高位,不能让自己有弱点。”
“所以你杀了你最爱的女人?主上,为了龙椅真的值得吗?”亦宁可以下犯上问多一句,也不愿糊里糊涂的继续帮主上做事。
良一掌击向他肩膀,他整个人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已经走到这步,没有回头路,一步错步步错,你要是还不知悔改,你就和千叶死在这里。”
“主上,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为凤族复仇,可大硕国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何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在送子庙里发生的一切,他非常震撼,以至于现在还走不出来,那么多女子,都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了。
良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着:“当年他们屠族之时,又可曾对凤族之人心软过,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整個草原。”
这些他都还历历在目,大仇未报,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论这些。
“主上,战争本就是残酷的,如果我们当时放下仇恨,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样。”此时的他们和刽子手有何区别。
良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伱已经暴露,不想死,就在安陵镇解决柏暝羽,下去养伤,这件事你亲自去。”
亦这时才发现他在主上这里根本做不了什么,那种无能为力感瞬间传遍全身。
手底下的人上来,将他扶起离开,无力反抗,他又再一次听之任之。
他还不想死,杀他父母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他会亲手杀了皇帝,为他父母报仇。
另一边
南北两寨的首领等了一晚上,也未见自己的人回来,他们聚集在沐瑶住的阁楼。
庭轩询问:“你的人回来了?”
辞渊开口:“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还想和我打一架。”
“我是那种卑鄙小人吗,我要和你打架,那也是正大光明的打。”庭轩不屑的说道。
军师急匆匆走进来:“首领,据探子来报,昨夜南王住的小院里出现刺客,人估计全死了。”
辞渊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提起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南王在我们的地界遇到刺客?”
这好在南王没事,要是出了事,那不正好给朝廷发兵的理由。
庭轩皱起眉头,察觉此事似乎有些棘手。
沐瑶依旧在窗边事不关己的喂鱼:“南王不可能看不出那些人是你们派出去的,可还是杀了。”
128 你若能活着回来
庭轩见美人开口,就忍不住搭话,这无缝衔接的特别自然。
“沐瑶美人的意思是,南王故意为之?可目的何在?”
沐瑶慵懒的靠在窗边,背对着他们:“我可没说过。”
庭轩见她这身形,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上前,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沐瑶低头看了眼,握住鱼吃食的手紧了紧,而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嘴角露出笑意。
辞渊见刚才还聊的好好的,这人怎么突然去占沐瑶姑娘的便宜,他走过去抓住庭轩的手。
“那沐瑶姑娘有何看法?”
军师看向沐瑶姑娘,以往有官兵来,沐瑶姑娘都会出法子把人赶出安陵镇,这些年来,再无官兵踏足过这里,他们相当于是安陵镇的王,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日子过得越久,他们就慢慢以为,自己就是安陵镇的主宰,任何想进来掺和一脚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沐瑶挥动衣袖:“客从远方来,我们当然要迎接,如果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杀了。”
南北两寨的首领,都认可她的说法,实在不行杀了便好,哪来那么多道道。
军师在其中还算冷静:“南王可是大硕国鼎鼎有名的战神,要是真那么好杀,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上了战场的,没点本事还真不能活着回来,特别还是这种基本生活在战场上的。
军师深深看了沐瑶姑娘一眼,总觉得沐瑶姑娘这次出的主意,有些引火烧身。
沐瑶抓起一把鱼吃食撒向湖里,就没再说话。
庭轩伸手摸了把她的蛮腰:“沐瑶姑娘,你是不是很久都没留我们过夜了?”
沐瑶转身靠着窗口,姣好身段,再加上衣服薄,他们看的更加明显。
“因为我的身体,每次只能接一个人,你们两个人我选谁好呢?”
庭轩看向辞渊:“此等粗鄙小人,怎配软香在怀,还是我知道疼人。”
辞渊一听不高兴了:“你说谁是粗鄙小人,别看我长得大块,我可是也知道疼人的。”
这些人他们每次发动战争,战利品就是沐瑶姑娘留夜,那滋味真是摄人心魂,比起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好太多了。
不过在沐瑶看来男人都是犯贱,得不到的反而更加珍惜。
军师见他们大敌当前,还有心情讨论过夜的问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
“首领,南王都到安陵镇地界了,你们眼下应该想好如何对敌。”
“就听沐瑶姑娘的,谈不拢就杀了。”
“南王要是在安陵镇出事,皇上难道就不会派兵前来?这就好比给了皇上一个很好出兵的机会。”
他们养的这些人,难道能和十万大军比?是否太无稽之谈。
到时候他们可就真没命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如若这两个首领不上进,继续沉迷女色,他真该考虑另择明主。
辞渊拍掉他继续占便宜的手,现在不知道孰轻孰重?还在动过夜的心思。
他看向军师:“那你说该怎么办?”
“由我前去试探,如若我回不来,你们就另想办法活命去吧。”
辞渊看着自己的军师以身涉险,心里有些感动,但也仅此而已,他郑重拍了拍军师的肩膀。
“你若能活着回来,南北寨的女子任你挑选,你只要看中,我帮你提亲。”
眼前这关过了再说,那还有心思想儿女情长,军师拍掉他的手,去藏宝楼选了几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便带着人前往。
庭轩欲望上来,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腰,趁着辞渊不注意,他身体贴着她后背。
“沐瑶姑娘,我会对你特别温柔的,你就从了我吧。”
眼下稳住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只能是用这种办法,沐瑶眼底闪过厌恶,但很快恢复往常。
“那今日就南寨主留下过夜吧。”
辞渊听到沐瑶姑娘的话,立刻转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庭轩就能留下过夜。
“诶,伱个瘪三,以往过夜这种事,不是要打一架才能决定吗?你今日竟然使诈,老子不同意。”
庭轩得意的说:“沐瑶姑娘已经答应了。”
沐瑶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也不能得罪北寨主,要不然你们还是比试一番,这样才心服口服。”
辞渊是大老粗,但有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毕竟自己的军师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这儿也不能自乱阵脚。免得给别人可乘之机。
辞渊伸手制止他:“再打下去,我们会有消耗,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南王,把他赶出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说的对。”庭轩难得一次认可他的话。
就是可惜了,这美人身子弱,一晚上只能伺候他们当中一人,想起他们霸王硬上弓,让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这才活过来,之后他们就再不敢做这种事。
军师来到这院子,把寨子收藏的稀奇珍宝献上:“这是南北两寨首领特地让属下献上的礼物,还请南王笑纳。”
柏暝羽看了眼于从,他立马把东西拿下去,桌面干干净净,于清上前给军师倒了杯茶。
军师关心问道:“听说南王遭遇刺客,刺客可都抓住了?”
“死了。”
“为何都死了?”军师下一秒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越界:“只是觉得有人胆敢在安陵镇刺杀王爷,太不把南北两寨首领放在眼里。”
军师有意透露,目前南北两寨的关系比较和睦,南王要是杀了他,他们必反,始终强龙难压地头蛇。
柏暝羽听出他的意思:“本王此次前来,就是解决南北两寨每年上交物品减半的事情。”
他也和军师透露,他无意搅乱这里的管理制度,只是他们得先完成朝廷的需求。
干旱如此,丰收亦如此,多少都有些挑衅朝廷了,这是皇上不允许的。
军师也有自己的顾虑,这南北两寨的东西消耗,主要是来自沐瑶姑娘这個战利品,只要他们远离女人就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这理由说出来有些胡扯,他实在说不出口。你若
129 也有自己的脾气
“告诉南北寨首领,本王要面见他们。”
这时,沈知月拎着风筝从房间里出来,身旁还跟着昱景,他邀功的说:“我做的风筝还不错吧?”
沈知月反复观看:“是挺不错的,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昱景被夸了一下,整个人傲娇起来:“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所以你要多给我时间了解我。”
柏暝羽在院子里聊正事,就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往外走。
他轻咳了声:“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知月停下脚步,她得靠放风筝了解这里的地形,这次是靠火攻险胜,可下次他们有防备,这招可能就不行了。
“去放风筝啊。”
“你们两人?”柏暝羽语气透着威胁,知不知道昱景对她的心思?
“对啊,那不然还要多少个人?”不过是放风筝,用不了那么多人。
独处?!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沉着脸,脸色很不好。
军师把南王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控制不住扭头看了眼,听说南王甚是宠刚进门的小夫人,想必这位就是了,没想到来这里,南王都带着小夫人,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沈知月自然也是看到他的脸色,不过他现在不是在忙嘛,昱景跟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是他自己要跟的,又不是她叫的,这跟她可没关系。
于从开口:“让南北两寨首领尽快与王爷见面,军师,这边请。”
军师知道南王在下逐客令,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便带人离开了。
沈知月拿着风筝离开院子,他们走到一个小山坡,这里的风很大,最适合放风筝。
昱景查看风向,指着一个地方:“这里很适合。”
柏暝羽等军师走后,人影一闪离开了院子,于从见王爷连轻功都用上了,看来是真着急。
昱景帮她拿着风筝,她在一旁放着线,风筝很快就飞到天上,这件事她对谁都不能说,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知月看向四周,这里到处环山,亲爹安排的那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一时不注意,不小心踩空了脚,身体歪向一边明显站不稳,昱景离她最近,看到后,立马伸出手臂想要稳住她的身体。
眼看着她就要落入自己怀里,昱景的眼眸有些发亮,就在这时,沈知月手腕感觉有人在使力,将她身体一拽,她瞬间往反方向倒。
昱景盯着落空的手臂,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落入柏暝羽怀里。
“走路要看路。”
沈知月脑袋靠着他胸口:“我那是不小心。”
“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从昨晚开始她就是这副样子。
“有吗?你肯定是看错了。”沈知月站稳身体后,离开他怀里。
柏暝羽紧紧盯着他:“提澜国世子,是想回去见一见提澜王了。”
昱景昂首挺胸:“我不回去,你在忙,我刚好可以保护沈姑娘。”
“她已经是本王的妻子。”
“只不过是個妾室,你们大硕国向来重视三妻四妾,说不定哪天你就休了她,到时候我就把她带回提澜国。”昱景信心满满。
沈知月听着心里是挺感动的,难得有个人这么守护自己,只不过,她走到他面前。
“你诅咒我婚变是什么鬼?”
昱景憨憨的说:“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于从走过来:“王爷,沐瑶姑娘今夜请大家到水榭楼阁相聚,南北两寨的首领也会到场。”
柏暝羽抿紧嘴唇,他还需要做些准备,以防南北两寨的首领,想趁着这次机会动手。
聚在楼阁,亲爹的人会不会就埋伏在那里,不行,她也得跟去看看。
沈知月跟在他身后:“柏暝羽,我也要去。”
“伱留在这里等本王。”
沈知月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停下脚步:“好啊,那昱景也留下。”
柏暝羽转身眯了眯眼睛,她这是在挑衅本王,明知道本王最在意他们独处。
他搂住她的腰:“给本王你必须要去的理由。”
沈知月认真的看向他:“难道我的心思你还看不明白吗?我就想粘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大家伙又不耳聋,突然被暴击到了,柏暝羽对于她这种行为,还是挺受用的。
柏暝羽一脸严肃:“那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的。”
她是凤军首领的亲生女儿,目前看来,亲爹并不想要她的命,所以她是安全的,危险的是他,只怕这是场鸿门宴。
到了晚上,他们一群人到了水榭阁楼,柏暝羽牵着沈知月的手,坐在主位。
有人拨动了琴弦,琴音萦绕,一艘挂着红灯笼的小船缓慢游过来。
沈知月认出是沐瑶姑娘的船,这琴声清脆,就是不知为何,听着人心里怪难受的。
紧接着南北两寨的首领一起上楼,庭轩入迷的说:“已经许久未听到沐瑶姑娘弹琴了,这哪是弹琴,明明是在勾人。”
庭轩自认为读了几本书,几次上京赶考,终落榜,后来他就怪朝廷有眼无珠,就不再执着于考状元,在这里当个山大王多高兴啊。
辞渊是个大老粗听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因为看不惯朝廷官官相护,他认为自己在军营里,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于是离开军营,来到这里,凭借一己之力当了山大王。
一曲完毕,沐瑶登上水榭阁楼,坐在位置上,南北两寨首领均落座。
辞渊本就看不上官家人,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庭轩倒是会说些场面话。
“南王入了安陵镇,我们到现在才迎接,实属失礼,自罚三杯,显示我们的诚意。”
柏暝羽听着这些话,内心早已是麻木的,而他们两人常年在寨子里大碗喝酒,这三碗酒对他们来说小意思。
辞渊跟着他喝,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还挺和睦的。
柏暝羽开口:“本王此次前来,是想询问,每年上贡之事,为何每年都在减少?”
“这吃食也有自己的脾气,长多少,那都是它们说了算。”庭轩笑眯眯讨好的说。
130 我们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那南首领给本王解释下,丰收年吃食也有脾气?”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没了声音,南寨首领没想到南王会对他们这么了解。
他们一起进来,还为做自我介绍,南王就已经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如若南王此次不走心,那说明很大概率是来剿人的,可事先把他们调查过一遍,那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有这种想法,一看就是南寨主没有好好做功课,南王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能屡次从战场上活着回来,靠的可不是运气。
他事先把敌方将领调查清楚,知道他们用兵和作战习惯,这些人多半自负,所以输了。
但他也遇到过这招不灵验的时候,那时候在攻打一个小部落,首领看穿他的心思,迅速调整作战攻略。
那是他史上打过最久的仗,就窝在小部落外的树林里,一待就是半年。
他从不觉得没有败绩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原以为他这次会输,转机突然偏向他,部落首领因病暴毙,留下了两个孩子。
于从和于清。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一口咬定是他杀了部落首领,要找他拼命,后来成为了他的侍卫,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是他唯一的侥幸。
“南王,相信你也听说,南北两寨每年都会打一场,内部消耗了些。”
柏暝羽视线转向沐瑶,听说了,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两寨首领打的不可开交。
沐瑶起身:“我为各位舞一曲可好?”
沈知月坐在位置上,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做点事情打发时间。
她看到沐瑶今天用的是古筝,于是起身:“有舞,无曲怎么行,我弹曲。”
沈知月坐在水榭阁楼的栏杆上,隐藏在暗处的人,一眼就看到。
千叶站在他身边:“她怎么来了?”
凤军的人埋伏在这里,原本打算在这里刺杀南王,可没想到她也在,主上说了,要留她的命。
亦抿紧嘴唇,场面上的弯弯绕绕他已经基本清楚,他突然开口:“撤。”
千叶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不小心暴露身份的,如若南王去告发他,他的身份会引起很大麻烦,说不定还会连累主上。
如若他完不成此次任务,主上为了自保,难保不会杀了他,她不会让他有事的。
千叶拽紧了剑,亦领着人离开,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身看了眼,见她冲动的要上前,他握住她的手背。
“千叶,撤退。”
千叶不甘心的说:“今夜柏暝羽带的人少,是绝佳刺杀的机会,我要替你杀了他。”
亦握住她的手用了力:“柏暝羽武功高强,身边两个侍卫武功也不弱,你现在贸然冲上去,根本就是去送死。”
千叶着急的说:“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亦态度坚决,经历过前几次,他们的人消耗了很多,现在不能再做无谓的消耗。
千叶见曲子已经到尾声,他们现在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现在正是他们放松的时候。
她想要用力挣脱开他,动作幅度大了些:“你放手,放手,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能杀了柏暝羽,主子有可能就要杀了你。”
“我已经想好借刀杀人,此事我一人即可,你身上伤还没好,回去。”
千叶看向他眼眸,见他说的是真的,手上的力道放松下来。
亦强行拉着她离开,沈知月边弹奏,边看向四周,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盯着湖面,心里忍不住怀疑。
亲爹说的后招会不会只是炸她,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手拨动琴弦,‘噔’明显音节弹错,沈知月听到明显的错误,猛然回过神,注意力集中的往下弹。
沐瑶转身的时候特地看了眼,她有心事。
南北两寨的首领又开始老毛病,两人拿着酒杯喝起来,忘记此次来的正事。
军师站在一旁忍不住轻咳提醒,他能平安回来,说明南王的态度,并不想发动战争,他们应该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南王搞好关系。
辞渊喝酒正酣,听到声音,仰头看了眼,随后大言不惭来了句:“大硕国官官相护,有什么值得好追随的?安陵镇早已摆脱朝廷的控制,每年能给粮食和战马,那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忠心。”
他们只是不想惹上官府的麻烦,所以每年才上交粮食,要不是大硕国有骁勇善战的南王撑着,他才不放在眼里。
军师听着这话,都不免给他捏了把汗,怎么能当着南王的面说这种话。
柏暝羽听着,却觉得他和资料上写的差不多,是個直性子。
“你对大硕国失望,那对本王如何?”
辞渊一手拿着酒杯,撑着脑袋打量他:“我辞渊敬你是个人物,大硕国皇帝不作为,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倒不如跟我们来安陵镇,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岂不快活惬意。”
柏暝羽看向他:“本王解决好伱们的事,也退出朝堂,所以你们不要让本王失望。”
南北两寨的首领停下手上的动作,这可是朝廷内部封锁的消息,他们是不能知道的,南王这突然爆出来,想必是有几分真心。
庭轩看向他:“这么说来,南王要辞官?出来江湖之后,可没多少人会顾忌他是王爷的身份。”
也就现在有皇帝护着,江湖朝廷不想惹麻烦才给点面子,他要是辞官,从此以后,他的仇家会源源不断上门,这些都想好了吗?
“本王从不贪恋权势名利,更喜爱你们这份洒脱与率性。”
辞渊冷笑了声,起身站在栏杆边上,看着平静的湖面,回顾自己的从军生涯,倒是有几分讽刺。
曾以为卖命能有个好前程,可当自己大刀染血,却看着贵族公子上位,与他纸上谈兵,谈笑风生。
这到了战争的时候,却只会躲在身后,不敢出来对敌的缩头乌龟,他对官场彻底心寒了。
“南王,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这是我们地盘,我们凭什么要给你面子?”辞渊眼神坚毅,是所有将士上战场前,有去无回的决绝。
131 我觉得都挺厉害的
柏暝羽在这刻真的相信,他是一名合格的将士,大敌当前,临危不惧,颇有大将风范,只是为何他会走到这步。
一曲毕,沈知月面对她微笑了下,便坐回他身边,看着场面僵持不下,忍不住开口。
“和王爷合作,你们不会吃亏,而且还有保证,我要是你们,就不会犹豫。”
庭轩看着她,眼神多了些许惊艳,来之时没太注意,南王身旁竟然坐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他若有所思的喝了口酒,抹了把唇瓣上的酒渍,该不会是南王知道他喜欢美人儿,所以特地找来逼他服从的吧,当然美人如若能让他欲仙欲死,他说不定就什么都答应了。
沈知月对上他的视线,感觉不是很舒服,偏过视线看着湖面。
柏暝羽留意到他的眼神,伸手覆盖在她微凉的小手上:“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刚才在那边吹风吹的。”沈知月回过神,摇头示意她真没事。
庭轩稍微控制了下自己的视线,原来这是南王的女人,只不过,皇权贵胄选的妻子大多不如意,想必王爷也是愿意把她让出来分享。
看着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直挠他心底,痒痒的。
这身边有了同等姿色的美人,在心里就会忍不住比起来,沐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有勇有谋,手段可以,可惜是个病秧子,每次看着她弱不禁风,脸色惨白的样子,就不免失了兴致。
可是她不同,深夜的烛火都压不住她粉嫩的脸蛋,活泼好动,伶牙俐齿,玩起来一定带感。
庭轩眼神暗示味很足:“南王,你要与我们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不知南寨主想要什么诚意?”
“我见你身旁这位美人就不错,只要王爷割爱,我们的合作自然水到渠成。”他笑眯眯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知月盯着他越发用力拽紧的手,不屑的笑了下:“南寨主,色字头上一把刀,不怕哪天一命呜呼了?”
“本寨主只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庭轩笑着说道。
这种腔调,她早好几年就免疫了,她初次和柏总出去应酬的时候,遇到的也都是这种人,遇到的多了,应付的也就顺手些,
这么比起来,柏总爱恶作剧这兴趣爱好,比起这些色胚来说,简直好太多了。
出来的时候,她跟着柏暝羽看了眼他们的资料,到现在还挺印象深刻的。
“北寨畜牧业为主,粮食一概种不成,我有时候在想,这天干物燥的,往草原上放一把火肯定很带感。”
辞渊一听这小妮子要烧掉他苦心经营的大草原,脸色顿时不好了。
于从两兄弟听着忍不住汗颜,这小夫人怎么什么都想放一把火。
庭轩看着她,眼神掩饰不住的迷恋,她这太带感了,他喜欢。
“这南寨倒是比较难对付,不过也没关系,往庄稼地里放一把害虫,把今年的粮食统统吃光,那就会从原本上供稀少,变成直接没有,到时候朝廷见死不救,你们这些人,不用打,都已经脚软了、”
沈知月几乎是半开玩笑,把这些话说出来,她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庭轩听着她的话,嘴角再也弯不起来了,没有种过粮食,是不知道害虫的可怕,每年花费在这上面的费用,都能让他咬紧牙关,偏偏每年还要和辞渊打一架。
他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输人不输阵,辞渊都上门了,他要是退缩算怎么回事。
这说出去,还以为他们南寨怕了北寨,他咽不下这份委屈。
于从见小夫人大言不惭说出这些话,感觉多损啊,专挑致命点下手。
柏暝羽却一脸宠溺,这法子不错,就凭庭轩那股嚣张劲儿,还想对本王的女人下手,这件事不管多难,本王都会做成。
南北寨子的首领,见王爷不说话,就没有人能管管她吗?
真要这么做,他们可真的是要亡了,军师见他们说不出话,主动上前开口。
“南王,此事不就是想两全其美吗?合作才是最好的法子。”
柏暝羽冷着脸:“本王忽然不想合作了,让你们两败俱伤也不错。”
辞渊一脚掀翻桌子:“真当我们无人了是吗?”
沈知月见他们脸色不好,她偏要再撒把盐:“你们当然可以选择合作,只不过南水北调尚且需要时间,所以我们刚开始,就会住在你们来往的必经之路上,每到一批货,我们就劫了,不是说这里不受官府管辖,刚好我们可以无所顾忌的当一把土匪。”
于从听着心里就热血沸腾,跟着小夫人有饭吃,这些人就不能讲道理,必须来硬的,谁强势谁占理。
这话说的他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这还能不能活了?
庭轩脸上堆砌笑意:“南王,我们有话好说,动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放我们一条生路,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沈知月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看上去气势是足了:“有什么意外收获?收获一个色胚和只会嗷嗷叫的大老粗?”
于从在旁听着,都觉得过瘾,柏暝羽抿了口酒,完全是放任状态。
南北两寨首领听着她形容的那么贴切,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她。
庭轩开口:“我种粮食行,这每年产量增加,还是我的功劳。”
这该死的攀比又来了,辞渊不甘示弱:“我养牛羊和战马成,每年进贡的战马,就属我的骁勇善战。”
“没有我,你们那些人吃肉吃到吐,还是我厉害。”庭轩开口。
“要是没有我,就凭你们那儿养的还没胳膊粗的小鸡,够几口肉?还是我厉害。”
沈知月手托着下巴:“我觉得都挺厉害的。”
在场所有人看向她,她现在的和颜悦色,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人不是她,小夫人这又是在玩哪样?
辞渊听到被夸,像极了要到糖果的大男孩:“是吧,我就说我厉害。”
“我当然也是厉害的。”庭轩不甘示弱。
132 突然下起雨
沐瑶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这南王的小夫人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她拿起酒壶,晃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坐在他们中间,身体歪着,给他们倒酒。
“如若两位寨主和朝廷合作,那每年进贡的粮食就有固定量,万一遇到干旱、水灾,粮食减半,皇上会管你们这些理由吗?”
这话一出,是真正的人间清醒,沈知月闭紧嘴唇沉默起来,他们不归顺朝廷,肯定有不归顺的理由,但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
坐在那个高位的人,只知粮食到来,却不知其中艰辛,他们有所顾虑也是可以理解。
柏暝羽开口:“皇上心中有百姓,自然是不会见此事怪责在你们头上,本王可以保证。”
“你都要辞官了,哪里还能保证我们,说得好听皇帝心里有百姓,可这些年我们的日子是越过越苦,实在没办法,在来到这偏僻的地方,开山种地。”辞渊扯着粗狂的嗓音。
沈知月看着眼前的局面,这些人是真的对朝廷失去信心,这次合作,估计没那么顺利。
“本王和皇上商量一个数值,你们只要超过这数值,就累积到下次,这样遇到不可抗力因素,就不会因为数值不够而受罚。”
军师听着很靠谱,这样一来是保证了他们的利益,有了朝廷的庇护,也可免去商贾压价,总比他们现在瞒着朝廷,把大米和牛羊卖给商贾好。
早前北寨主还想卖战马,可他们养的战马血统纯正,只要朝廷有心查,很快就会查到他们这里,所以军师千方百计阻止了。
沐瑶眯了眯眼神,南王来这里真就只是求合作,不是来开战的,这点她还真是很失望。
庭轩身体不稳的站起来,撑开手里的扇子:“今夜醉了,改日再谈。”
辞渊跟着他离开水榭阁楼,沐瑶坐在椅子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许是酒烈了些,她喝的太急,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一下下的,听得人心里揪着。
丫鬟扶着她手臂:“主子,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
“对,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倒是得好好休息。”沐瑶抓住她的手站起来,缓慢离开了水榭阁楼。
沐瑶站在自己居住的阁楼上,眺望湖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看到这些人死。
丫鬟走过去,把窗放下来,湖面的风真的太大了,主子身子不好,一感冒就很难好。
沐瑶抓住她的手:“你恨他们吗?”
“恨,但我更想过好眼前的生活,主子,现在奴婢有你,不会轻易寻死的。”
她捂住胸口,咳嗽几声:“可我又能护住你几时。”
终究不过须臾一场,沐瑶眼神垂下落寞。
丫鬟伺候她睡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拿着主子的衣服到湖边清洗。
这时,风吹过窗户,发出‘咔哒’的声音,沐瑶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窗户。
“谁?”
亦蒙着脸走到床边,伸手点了她的穴,让她动弹不得,她躺在床上,任由他宰割。
“我知道你想让他们死,我可以帮你。”
沐瑶盯着他,见他是个正人君子,才没有大喊引来守卫:“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虽然你已经在极力掩饰,但伱的眼神看向他们,还是隐约带着杀气。”
“那就是你看错了。”
亦紧盯着他:“南王来,目的只为合作,不会轻易动手,任凭你再怎么挑拨都是无用,只有我能帮你。”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亦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放到她枕边:“到铁匠铺,把这块玉佩交给掌柜,他就会带你来见我。”
说完,他翻窗离开,屋子内恢复静悄悄,过不久,她恢复了知觉,身体能动了。
沐瑶缓慢坐起来,拿起那块玉佩反复观看,没有任何特别,这人不了解她,她这人做事只靠自己,她从不相信别人。
合作?!这件事,她只想靠自己完成,她仰起手臂,打算把玉佩扔出去。
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大夫说她的身子恐怕撑不过这个寒冬,她要是不能活着看到他们死,她就算下了黄泉,仍旧不甘心。
沐瑶捏着这块玉佩,将死之人,哪怕一点希望,也是破釜沉舟,还是留着,说不定会有用处。
她把玉佩放在枕头底下,放好,便拉起被子盖好入睡。
所有人离开之后,他们也回到院子里,沈知月看向他:“即便没有我那些玩笑话,你这合约也是稳赢。”
这么先进的生意法子,他是怎么想出来的,难怪天生就是商人,万恶的资本家。
“此事进展的不会太过顺利。”柏暝羽已经感觉到危险。
沈知月倒了杯水喝起来:“就他们这样,又能坚持多久?答应我,以后做個有良心的总裁大人。”她说完,还调皮的朝他们眨了下眼睛。
“总裁?”
沈知月解释道:“相当于你们这儿店铺的老板。”
只不过总裁拥有的是上市公司,规模很是庞大,不过放在他们这儿也是受用的。
“本王适合经商?”他一直以为自己更适合作战。
沈知月瞳孔放大,他这是在开玩笑吗,他不适合谁适合?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特别大的误解,你这完全就是奸商理论,提出个合同,看似对方占了好处,实际上你纯赚。”
“本王只是想赶紧处理好这里的事。”
凤军出现过一次,他心里就隐隐不安起来,感觉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沈知月认可的说:“你已经处理的非常好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轰隆’天空突然雷声大作,闪电仿佛要劈开整片天空,这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柏暝羽护着她跑进房间,他们身上多少湿润了点,他却伸手先帮她擦拭脸上的水渍。
“没事吧?”
沈知月摇头,看向屋外:“这雨下的好大啊。”
又一阵雷声,沈知月吓到,直往他怀里钻,她伸手抱住他的腰,雷声过去,耳旁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抚平她的心。
133 塌陷
柏暝羽盯着这场大雨若有所思起来,他轻拍着她肩膀:“去睡觉。”
“嗯,要你陪着。”她见他没动静,转身拉住他的手。
他知道刚才真是吓到她了,陪着她走进屋里,躺下后,沈知月很快就睡着了。
柏暝羽轻手轻脚离开床,走出房间,于从感觉门从里面开了,立马抱着剑笔直站着。
“王爷,有事?”
“去看看庄稼田。”柏暝羽开口。
于从见外面下很大的雨,再联想到南寨主的不识好歹,一脸不想去。
“王爷,南寨主这么能干,庄稼田肯定不会有事,反倒我们冒着这么大雨下山反而有危险。”
柏暝羽见他心中愤懑,忍不住说道:“还记得有次打仗,路过一个寨子,当时雨下的很大,庄稼田里全是水,菜,大米全部淹没倒了,那是百姓一整年的辛苦劳作。
他们就指望着这些庄稼能够让自己吃饱,当他们一年的辛苦白费,等待他们的就是饥饿,在为数不多的粮食中,争抢,掠夺。”
于从当然记得那个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不敢忘记,他们打完仗赶回去时,寨子里死伤一片,为了粮食争抢,壕无人性。
老弱妇孺无力反抗,全部躲进深山里,吃着树根,有些还吃人,因为那个寨子地处偏僻,他们试过很多块地,只要这快地能重出些许粮食,勉强温饱。
后来整个寨子的人,陆续定居在那里,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才有了寨子的规模。
如果那些人能再等一等,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惨,不过那已经是他们饿了一个月之后的画面。
柏暝羽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回想起了:“当官,不只是有权有势,更重要的是为了百姓。”
“王爷,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取伞。”
等于从拿伞回来,他们就一起下山,这雨越下越大,雨水砸在伞上,让他倍感重量。
这雨下的直接模糊了眼前的路,于从觉得,这根本没办法往前走。
“王爷,要不然还是回去再等一等。”
又一阵震动整座山的雷声响起,柏暝羽想到床上的人儿,每次出门,他都心无挂念,如果他不幸战死,朝廷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母妃。
可如今他要是死了,就没人能照顾好她了,他看向前方的路,如果他坚持,他是能下山。
但今夜他在百姓和沈知月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们回到院子里,两人全身湿透。
柏暝羽走进房间前,说了句:“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王爷。”于从朝房间走去,去换衣服。
柏暝羽把湿漉漉的衣服搭在架子上,走到床边,沈知月顿时睁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雷声,都要吓死了。
柏暝羽抱着她:“我去附近看了眼,目前这個房子还算结实。”
沈知月听着他的声音,一点点平静自己差点被吓到猝死的心。
“结实吗?”
柏暝羽哄道:“嗯,有本王在,不会有事的。”
“嗯。”沈知月靠在他怀里。
这倾盆大雨下了一整夜,就像那个瀑布打开了缺口,一泻而下,这完全算不上雨,这水滴要是打在人身上会很痛。
天慢慢亮了,雨也小了些,于清本想下山去买吃的,没想到去而复返。
“王爷,山体崩塌,下山的路被堵住了。”
柏暝羽愁眉不展,这山体崩塌,山下估计也好不了多少,他们背靠树林,里面还有几棵野果树,平日都是给月儿饭后吃的。
他们被困在这里到不愁吃喝,只是担心山下百姓,柏暝羽命令:“所有人现在就去开路。”
沈知月拦住他:“现在去开路太危险,有可能还会爆发第二次坍塌,等雨过去再说。”
柏暝羽没有发话,他们不敢不从,拿上蓑衣和能用上的工具前去。
沈知月担心的说:“我知道你担心山下的百姓,但前提我们应该先保住自己的命。”
沈知月见侍卫越走越远,气愤的说:“你总是这样,把百姓的性命放在你前面,你知不知道,侍卫的命也是命,你的命也是命。”
“他们不会有事的。”如果连避险这点能力都没有,就不用再跟着他了。
沈知月见雨水斜着往下落,已经飘进屋里了,湿润了她裙摆,连风都带着阵阵寒意。
她担心自己感冒会拖累他们,于是走进去,刚过不久,就听到轰然倒塌的声音,山体发生第二次塌陷。
沈知月走出去:“他们没事吧?”
柏暝羽眼神一直看着出事的方向,这种不言,才是真的把担心放在心里。
塌陷过后,他们一个不少,继续忙活开路,沈知月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几个小时后,雨渐渐停了,天空放晴,终于看见了一丝太阳光线。
他们走过去,只见他们身上的蓑衣早已不见,浑身湿透的拿着工具开路。
好在山下没人居住,他们能把泥土弄到山底下,工程量不算大,很快口子打开,上面的泥土很快覆盖。
于从做好王爷的饭菜,和弟兄随便吃了两个肉饼就继续干活,直到晚上,路边的淤泥清了不少,至少是能走了。
他们一群人下了山,站在山上能看到南寨种植的地,全部被水淹没,根本看不出里面种了什么。
庭轩因缺乏水利疏通知识正焦头烂额,他来到沐瑶的院子里:“沐瑶姑娘,你可有法子?”
南王不出手杀了他们,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也不错:“没有,我只是弱女子,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庭轩看她这样子,明显就是不愿意帮忙:“沐瑶姑娘,你刚来之时,南寨刚好爆发水灾,是你救了整个寨子的人。”
“过去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了。”沐瑶板着脸说。
刚来的时候,她想证明自己的才能不输于男儿,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还想要她救,简直痴人说梦。
“沐瑶姑娘,你再好好想想,一定能想出来的。”庭轩焦急的说。
134 田地被淹
沐瑶看着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心里的郁结算是找到了出口,整个人轻松不少。
“我身子不好,再加上这些年,你们把我当成金丝雀养,我鲜少和外面的人接触,早就不记得了。”
“沐瑶姑娘,人命关天,这雨水就快进屋了,你再好好想想,你要怎么样才能想起?”他十分着急的说着。
她手指用力捏着颗粒,直到破裂,才松开手,粉末落入湖里,鱼儿也不挑食,争相恐后的扬起脑袋吃。
不仅南寨的人该死,北寨的人同样也该死,他们见死不救,统统有罪。
沐瑶浑身被怒意包围,胸口上下起伏弧度很大,她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捂着胸口直直倒下。
丫鬟泡茶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抱住主子的身体,她把主子扶回房间。
庭轩伸手上前想要帮忙,但却被丫鬟的一个眼神逼退,他松手那刻,脑海里并没有反应过来身份之别。
回过神来,沐瑶姑娘已经躺在床上,丫鬟从抽屉里拿出瓷瓶,倒出药塞进她嘴里。
可她怎么都不咽下去,丫鬟着急的时不时喂水:“主子,快把药咽下去,咽下去才能活命。”
沐瑶沉醉在自己制造的梦中,外界任何声音都刺激不了她。
丫鬟捏着她的嘴,喂一点点水,水浸湿了药丸,渐渐融化,苦涩的味道蔓延口腔。
庭轩开口:“我去请大夫。”
这时,属下寻来这里:“寨主,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这次水灾实在太严重了。”
庭轩不放心的看了眼,身后躺在床上的人:“去,找个大夫过来。”
“是,寨主。”
他们走出阁楼就分开,庭轩回到寨子,看到庄稼地里,有个尊贵的身影起起伏伏忙碌着。
庭轩走过去,看着尊贵的南王徒手挖着水沟。看着这一幕,他很是触动。
他能为百姓做到这个地步,能看得出他是個好官,跟着他或许会有出路,总比在这里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当个山匪强。
这时,老天又开始下雨,雨水冲刷着每个人的身体,柏暝羽拿起工具,加快速度挖渠。
“把水引起湖里,快。”
庭轩开口:“安陵镇依山傍水,把水引进湖里,沿岸的百姓无一幸免,不能把水引进湖里。”
柏暝羽看向他:“我的人已经在建大坝,动手,快。”
庭轩拿着工具跟着他挖一条线,所有百姓都在贡献一份力,很快水渠完成,水如急湍的河水顺着水渠快速流进湖里。
剩余的事情交给于从两兄弟,建大坝挡水,防止水回流。
柏暝羽见这边忙完,立马去别的线支援,天渐渐黑了。
沈知月在清走水的田地边放着工具:“于清,鱼好了没?”
于清抱着盆走过来,里面十多条五斤左右的大鱼,她往锅里放油,往锅里放材料,香味瞬间萦绕在整个山间。
庭轩闻到,肚子配合的叫起来,咕噜咕噜的,很有节奏的叫着。
柏暝羽看向四周的田地,水渠错综复杂,但每条线都是他制定最近的路线。
田地里的水基本清干净,现在只剩水坝收尾工作:“大家去吃点东西。”
沈知月站在他面前,求表扬的仰起小脑袋,眼眸熠熠发光。
“你能为百姓做的,我不能,但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沈知月嘴角上扬笑着。
柏暝羽看着长桌上放着菜:“你做的?”
沈知月点点头:“这里依山傍水,所以鱼特别多,煎的、炸的、清蒸糖醋,鱼汤鱼粥。”
他握住她的手:“累了吧?”在王府她可没做过这些。
“还好吧,家里吃席的时候,缺人手,我也被临时拉去帮忙,久而久之,就会点手艺了,饿不死嘛。”
“吃席?”
“就是家里老人家去世,需要摆酒。”她解释道。
年纪上来,遇到的就全是分别,所以人还是要且行且珍惜对不对。
沈知月招呼大家坐下来,南寨大概有一百口人,她做的菜都被吃光了,每个人吃的很饱,浑身充满力气。
庭轩端起碗汤,起身,真诚的说道:“感谢两位不计前嫌,帮助南寨百姓度过危机,以汤带酒干了。”
他把滚烫的汤当成酒,豪爽的喝了口,烫的舌头直发麻。
第一次见面,他的确挺讨人厌的,沈知月开口:“你这人是很讨人厌,但这些百姓无辜,你把那碗汤一口喝完,我们就不计前嫌。”
他这人有不对的地方会认,但别人想把屎帽子扣他头上是绝不可能的。
庭轩端起汤,一口喝完,这汤是最后上的,大家吃的差不多,只是有些微烫,不至于烫死人,只是舌头会有些难受。
晚饭结束,于从吩咐下去稳固大坝,南寨百姓又开始忙碌起来,这天他们忙到很晚,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反复,不知道多少次。
他们回到院子,每个人身上都沾满泥巴,于清把烧好的开水拿给王爷洗。
其余的人一起洗,这夜很快就过去。
次日,庭轩大包小包往院子里拎,于从看到:“南寨主有事?”
“这是送给南王的礼物,都是我们自己种的粮食,还好救水及时,粮食大部分还是保留下来。”
于从见他们这次送的都是吃的,看来这次是真走心了。
柏暝羽听到外面动静,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盯着他。
庭轩跪在地上,伸手的兄弟纷纷效仿,庭轩跪在地上:“草民父母双亡,来到这里,这些人就相当于是草民的家人,多谢南王相救。”
柏暝羽开口:“不必。”
庭轩恭敬的说着:“王爷之前说的那个,草民愿意执行,草民信王爷。”
南王一心为百姓,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坑他,为了还这个救命之恩,他愿意按照王爷的意思去做。
柏暝羽没想到他会突然答应下来,倒了杯茶:“好,本王会把水灾之事告知皇上,具体数值还需要议定。”
“多谢南王。”庭轩说完,行礼就离开了。
他答应南王合约之事传到北寨主那里,辞渊气冲冲的找上他:“你怎么回事,说好一起抵抗朝廷,你小子叛变。”
135 你真的要嫁给我?
“南王和其他官不太一样。”庭轩认真的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辞渊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他为百姓着想,我认定他是好官,我愿意做这件事。”
辞渊粗狂的声音怒吼:“庭轩,你糊涂!”
庭轩淡定的端碗喝酒,咧了咧嘴:“我叛变我的,你可以继续抵抗朝廷。”
安陵镇就是因为有南北两寨一起反抗朝廷,这才让来这里任职的官员有所忌惮,他现在一个人成什么气候。
“我看你是疯了。”辞渊踹开椅子离开寨子。
他来到沐瑶住的阁楼,见她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还时不时咳嗽,他猜到她又犯病了。
“请大夫来过?”
丫鬟端起一杯茶给他:“已经无碍。”
她转身眼眸底部落下忧伤,大夫说了,主子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按照主子的意思,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辞渊听着松了口气,他是个大老粗,不会说些哄女人的话,但他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对她很好的。
“庭轩已经叛变选择和南王合作,也不知道南王给他使了什么迷药。”
沐瑶停住手上动作,什么?!在她昏迷的时候,庭轩和南王合作了。
“此次水灾南寨可有伤亡?”
“听说南王赶去及时,并没有伤亡。”辞渊翟寨子里等他的时候,问过那些人。
那她还是没能看到南寨的人死是吗?她眼眸垂下,落下淡淡阴影,在苍白的面色下,显得特别厚重。
丫鬟端着茶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小声的说着;“主子,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大喜大悲。”
沐瑶拿过茶杯,用力捏住茶身,眼神充满不甘,该死的人为何不死,南王这是在助纣为虐。
她想到这儿,思绪很快散去,拿起茶杯喝了口。
“我累了,想去休息。”
辞渊急忙起身,他也不知道为何心烦意乱出现在这里,和她说这些,明知道她根本什么都帮不了。
可能她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所以面对庭轩的背叛,他才选择来这里和她絮叨。
“那本寨主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是。”丫鬟应了声。
丫鬟扶着她坐在床边:“主子,你可千万要想开啊,大夫说了,你不能思虑太重。”
“你是觉得我马上就要走了?”她虚弱的说着话。
丫鬟听到顿时泣不成声,她跪在地上:“主子,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沐瑶笑了下:“好了,我无事,你先下去,我想休息。”
“是,主子。”她红着眼,关上房间门。
沐瑶躺在床上,把手伸向枕头底,摸到放在里面的那块玉佩。
她握紧,平躺着,看着前方,以她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铁匠铺。
兴许他们是心有灵犀,亦觉得此刻她需要他,于是在深夜再次翻窗而入。
这次他并未像上次那样,点她的穴,他们对视了眼,就知道是谁。
沐瑶把玉佩交给他:“我愿意和你合作,具体要怎么做,你才能帮我杀了他们?”
亦拿过玉佩:“怂恿辞渊,发动战争,这样就能让他们两败俱伤,我的人会趁此机会在这场战争中除掉南北两寨首领。”
沐瑶看着他,这倒是不错的一石二鸟,他们是该死,早就该死了。
“伱知道我的目的,可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合作需要诚意。”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想的,都会发生。”亦俯身看着她。
沐瑶控制不住咳嗽起来,她拿起手帕捂住嘴巴,感觉到喉咙血腥味很重,她拿开手帕,看到上面的血迹,手控制不住颤抖着。
这暗示着她真的时日无多了,再犹豫下去,她可能就等不到那天了。
亦见她这情况有点不对劲,他把手搭在她手腕上,眼眸闪过诧异,她的身体竟这般严重。
他从腰间拿出瓷瓶,倒出颗药丸,喂进她嘴里,她服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比大夫开的药管用。
她从出生身体就不太好,父亲总是给她准备各种各样的药,她换着喝,久而久之她也成为了药罐。
原本她对生活充满希望,直到来到安陵镇,她才发现这个世间早已没有留恋,她放弃续命这个想法。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能让你撑多一段时间。”亦开口。
这时,丫鬟破门而入,端着茶到床边:“主子,你又咳嗽了。”
沐瑶看向四周,只见刚才和她说话的人,突然就不见了,她着急的问:“你刚才可有看到一人?”
丫鬟疑惑的问:“主子,什么人?”
沐瑶摇头:“无事。”
丫鬟见她手帕掉落在地上,捡起来,看到上面的血迹,丫鬟慌乱的拽着手帕。
“主子,你的身体,奴婢现在就去请大夫,你等着。”
沐瑶抓住她的手:“不必了,请大夫不过也还是延迟死亡时间,我必须用这些时间做些别的事。”
丫鬟不相信的哭红了眼:“主子,你的病一定还有救的。”
“请北寨主过来,我要见他。”
“主子,你不是。”
沐瑶看着她:“去。”
辞渊听到沐瑶姑娘深夜要见他,穿上衣服急急忙忙就去了,他坐在椅子上,丫鬟给他上茶。
沐瑶走过去,直接坐在他腿上,双手搭着他肩膀,媚眼勾着他。
他瞬间觉得浑身像火烧那样,燥热,如蚂蚁啃食全身难受。
毕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何能受得了这般诱惑,他抱起她往房间走去。
丫鬟看着主子委曲求全,主子明明最恨他们,只可惜她没有本事,不能帮主子杀了他们,他妈呢一個个都是畜牲,都该死。
翻云覆雨后。
沐瑶靠在他胸膛上:“你难道真的想和别的男人分享我?我想嫁给你。”
辞渊听到后,内心一片激动:“你真的要嫁给我?”
“对,可我不想伺候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沐瑶循循善诱。
“之后庭轩要是来打扰你,我就把他轰走。”以后沐瑶姑娘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你就没想过,杀了他?”沐瑶眼神闪过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