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智取
“本王抱夫人有何不可?”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肩,她控制不住缩了下脖子,转身面对他,这样一转,他们的姿势更加暧昧。
“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非礼勿视吗,正大光明暧昧,不是有伤风化?”
从小有条件读书的王爷,应该最熟悉这些条条框框,怎么还会犯呢?
柏暝羽又听到了新鲜词:“古人?”
沈知月礼貌性的微笑下:“就是比较古板的人。”
在她的世界里,他们早就是深埋地底,成为一具白骨,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是古人是什么。
柏暝羽明白她的意思:“本王不是冥顽不化之人。”
好久都没这么搂着她了,他就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他把她揽入怀中。
他们身体无缝贴紧,柏暝羽低声说道:“本王自小在边关长大,京城中的条条框框,拘束不了本王。”
沈知月看着他,眼神很明显从清澈到迷离,一点点在他视线中沦陷。
于从和于清处理好这些女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爷和小夫人这状态,谁都不敢上前说话。
这两兄弟就站在出口,不停吃狗粮,他们真是看不明白,王爷这么有责任感的人,怎么会陷入儿女情长上面。
柏暝羽和她在一起有段时间,很清楚她的身体反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了,想着她还在生气,不敢轻易过线。
他吻上她眉心,轻声说道:“白琦的死,是本王来晚了。”
这里毕竟是外面,即便他有多控制不住,也不能让她跟他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受苦。
他见她眼神投射出一抹哀伤,视线落下,吻上她鼻尖:“本王许是因为父皇的离世,变得越发小心谨慎。”渐渐就开始转变为懦弱。
忘记初衷,他四处征战,不是喜欢杀戮,而是只有统一中原,才能让百姓免受战火。
沈知月看着他,说出了一句,特别自私的话:“既然这么不喜欢,还守着做什么,不如过几天自己想要的生活。”
柏暝羽对上她视线,犹豫了,母妃也经常劝他,放下这里的一切,辞官离开。
但他始终放心不下百姓,于是一直坚持着,直到后来被皇上收回兵符,他觉得自己能为百姓做的事,似乎只有征战,其余的事情一概不会。
皇帝许诺他可以到治下各个部门任职,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四处溜达,发现了执办处,这个没有多少人,却有一面墙卷宗的地方。
他看过卷宗发现,很多犯人的口供都是有疑点的,但这些地方官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定罪,最后冤死。
柏暝羽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把冤案一一翻出来,重审,锁定犯人,毕竟时隔已久,很多证据都拿不出来,但他还是凭一己之力,洗刷了许多人的冤屈。
朝廷见他都是为贫苦百姓翻案,触碰不到他的利益,便没有在此事大做文章,他倒也过得顺利,也因此在百姓心中呼声很高。
沈知月看向他:“你是不是放不下身上的荣誉?还有南王的身份?”
“为何这么说?”
“你过惯了别人行礼的生活,突然没有,可能回不习惯,甚至还会遇到一些落井下石的人,讲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
在哪个地方,都应该不缺这种人,她相信偌大的京城里,看不爽他的人,也有很多。
柏暝羽轻啄她嘴唇:“这是你对本王最大的误解。”
“柏暝羽,我不管你离不离开,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里的人统统不让人喜欢。”
尖雪和白琦的死,对她的打击挺大的,原本留在京城只是想查清当年侯千两家出事真想,只是没想到,连卷宗都没看到,不过据所有人都口供,这两家冤案和皇室有关。
她是立志要扯下这块遮羞布的人,但是现在她退缩了,她只想逃离这里。
柏暝羽听到她要离开,心情很是动荡,她真的不要他了吗?
他第一次萌生出强烈要离开京城的想法:“等这件事结束,本王就辞官,陪你游遍天下。”
沈知月眼神有了动容,但很快恢复平静:“真的?”
“本王何时骗过你?”
沈知月看着他,还是觉得眼前这一切很不真实,她抬眸,看到杵在那里跟個电线杆似的两兄弟。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柏暝羽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于从和于清见王爷看到了,大大方方走过去。
于从听到王爷要辞官,心里特别高兴,再也不用过这种憋屈的日子,行为处处受限制,快意江湖,该有多惬意啊。
“王爷,你辞官,我们兄弟相随,这个朝廷,属下不想守了。”
因为皇上的不作为,他们这些忠臣的日子就变得很难过,与其在夹缝中生存,还得学会讨好,倒不如离开,让能者居之。
柏暝羽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这个朝廷早就失了人心。
但眼下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那里裂开一条缝隙,应该有条路,顺着找下去,说不定能找到凤军真正的营地。”
“是,王爷。”
这件事结束,他们就可以离开京城,这感觉就像打了鸡血,干活都有劲儿。
他们拿着棍子朝裂缝狠狠开砸,缝隙越来越大,他们侧身看,里面是真的有条路。
带上侍卫顺着路走,他们来到一处与世隔绝的坪地,这里的帐篷少说几百个,密密麻麻的紧挨着,人数竟如此之多。
柏暝羽观察过地势,可以选择智取,回到京城,国师也有理由让皇上不出兵,与其周旋,耽搁时机,倒不如靠自己。
他们退出这里,寻找周围能利用上一切作战工具,沈知月在队伍里负责端茶递水,打杂,就这样两天过去。
黑夜,他们拿上东西,顺着裂缝进去,柏暝羽拿着竹子做的简易弓弩,在箭尖点火,射向帐篷。
于从和柏暝羽配合的十分默契,很快帐篷燃起火焰,凤军的人从帐篷跑出来,集中在平地。
于清斩断绳子,看着石头滚落,下面叫声一片。
107 辞官
亦从帐篷外的哀嚎声中醒来,才发现自己昏迷了几天,齐硕一意孤行,想要炸死柏暝羽,他已经被抓。
亦走出帐篷,看到山坡上都是南王的人,按照落石的滚落数量,人数应该不多,他们要是硬拼还是有胜算的。
但这些暗中训练的凤军,只有暗杀经验,却没有作战经验,这不过是战场上惯用的伎俩,就让他们方寸大乱,再这样下去,对他们很不利。
沈知月看着山坡下的人,今夜月光明亮,能看清下面的动静,夜色也掩盖不了他的那袭白衣。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杀她,他和齐硕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要放过她。
他轻功跃起,一拳击碎滚落的石块,落在地面上,捂住胸口突出一口血。
被他救下的人,伸手扶住亦:“大人还好吗?”
“撤退,让所有人撤。”
他们见大人受了重伤,脸色不好,再打下去,他们也没有胜算,于是大喊:“撤退。”
凤军训练有素的往山谷间退,于清在山坡上能看清他们的移动方向,他跟着他们跑,却在山谷中间发现这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影。
于清回到树洞空间:“回王爷,那些人消失了。”
柏暝羽蹙眉,又消失了,这次已经打草惊蛇,短期内,这些人应该不会再出现。
“回京城。”
离开树洞,于从把白琦的骨灰交给她,她双手捧着,知道这是柏暝羽授意的,她心口一暖。
沈知月不知道她来处,就想把她找个地方好好安葬,至少比曝尸荒野来的好。
回去的路上,柏暝羽找了一辆马车,估计是他们临时组装的,不过他的安排,她很暖心。
他们来到主上藏身之地,亦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主上,是我管教不严,才会发生这种事。”
他已经知道他们发生的事情,都是齐硕暴露了他们:“这次折损多少人?”
“将近一半人数。”
主上脸色很不好,就是说,他几年的心血,就因为齐硕的愚蠢,而毁了一半,看来他平日是该好好管束这些人,简直目中无人,现在不是杀南王最好时机。
命数天定,如今属于南王的那颗命星熠熠发光,杀不死他,反而会助长他的命势。
“沈知月的命给我留着,我有用。”
亦还以为这次主上一定不会放过沈姑娘,毕竟他也因为沈姑娘,有些误事,不然这件事也不会变成如此。
活下来的人都出去安顿好,亦看向他:“主上,为何要留沈姑娘的命?”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你保护她这件事做的很好,下去好好养身体。”主上拂袖,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他按着太阳穴,缓解柏暝羽带来的强攻损失,不过柏暝羽间接把自己置于死地,皇室最大的忌讳,就是违抗皇令行事。
他们赶了两天的路回到京城,柏暝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入宫,他跪在御书房大殿上。
“是臣违抗了皇令,求皇上责罚。”
“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你这么宝贝你的小夫人,小夫人被劫,你自然要救。”他抬眸看到国师一身白衣出现在御书房门前,他立马站起来相迎。
“国师来了,快进来。”
国师毕恭毕敬站在皇上身旁,皇上询问:“国师,王兄此番行动,可有影响国运?”
“王爷一意孤行,可是至臣不义?国运势必有动荡,就看王爷愿不愿意补救。”
柏暝羽深深看了他一眼,总感觉这国师在妖言惑众,本王向来喜欢先发制人。
“回皇上,臣准备辞官,远离朝堂,这算是对国运的补救吧。”
国师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下,皇上望向国师:“国师认为,王兄辞官,能否补救国运?”
“此等,臣还需和上天交流一番,有结果会通知皇上的。”
皇上开口:“那就有劳国师了。”
国师告辞之后,柏暝羽也回府,他最近都不用上朝,倒是能好好陪陪月儿。
他从皇宫出来,太妃听到了风声,立马从院子出来:“暝羽,你已经决定好辞官?”
“是,母妃,到时候,你可以不必那么操劳。”
能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天大的好事,还以为她这辈子是等不到了,她每晚都提心吊胆的入睡,身体状态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事知月知道吗?”
“知道,她愿意跟本王离开。”柏暝羽开口说道。
她第一眼就认定这孩子眼光清澈,不是有心机之人,可惜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要是再没动静,她还得为暝羽操心婚事。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沈知月下了马车,没有进府,而是先去了刺绣坊。
她把装着白琦的骨灰盒子放在桌面上,他们看到后,沉默了。
沈知月率先开口:“如果我再早点去,或许白琦就不会死了。”
林绣看着她自责难过,忍不住开口:“这大概就是命吧。”
沈知月抚摸着盒子纹路:“找个地方好生安葬白琦,至于其他姐妹,你多照顾点。”
林绣发话:“入了这刺绣坊大家都是姐,彼此互相照顾罢了。”
“对,大家都是姐妹,小夫人这私人定制的活很火,现刺绣坊已经开始赚钱了,再过不久,青姨就不会再提解散的事。”
沈知月见她们能团结,心里很是欣慰:“照顾好自己,我要和王爷离开京城了,以后你们有事就去找青姨。”
“小夫人,为何要离开京城?”
“这个京城早已失了人心,柏暝羽也累了,我们想趁此机会看看外面的山水。”
“小夫人,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传信一封,不管多远随叫随到。”
沈知月听着心里很暖:“谢谢你们,我要回府了,不然王爷该担心。”
林绣送她到刺绣坊门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很不舍:“小夫人,一定要报平安回来。”
沈知月抱住她:“又不是立刻走了,我们这段时间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那你一定要常来。”
“有点事要处理,看情况,伱这样,我也会难过的。”沈知月声音哽咽。
108 为何你现在才说
沈知月回到王府,和柏暝羽错过了,他去了执办处,宣布自己即将辞官的消息,把事情陆续交代清楚。
昱景没想到自己还没赢过他,他就要辞官离开京城了,那岂不是以后都见不到沈姑娘了。
老葛站在人群:“怎么这么突然?”
这件事太妃劝过他很多次,他就是不考虑,怎么现在突然就决定要离开了?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谁知道他的命运会不会延续老王爷那般。
“累了,想休息下。”柏暝羽把这件事说完,就让大家散了。
炎正坐在后院树底下,没了往日做事打鸡血的模样,整个人蔫巴巴的,昱景坐在他身边,情绪上跟他差不多。
炎正声音没有平时的活力:“世子爷,我原本想着努力做事,有天能调到南王身边,跟着他做事,可没想到南王竟然辞官了,你说这个京城是不是真的不让人留恋了?”
再这刻她忍不住怀疑,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为官,除了维持家族的繁荣,还有别的意义吗?
昱景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趟来的真没意思,他喜欢的女子没接近到,也得不到大硕国的赏识。
到现在还是个没名没分的打杂工,还不如回到父王的地盘,起码在父王身边能得到重视,不会觉得自己只适合当打杂工。
炎正摇摇头:“堂堂战神王爷都要离开这个京城了,我们这些人还有必要挣扎吗?等王爷离开,我也走了。”
“我也是。”昱景真心觉得没意思。
柏暝羽下午就从执办处离开回府,嬷嬷到了他们的院子:“小夫人,今日太妃在前厅准备晚膳,让你前去。”
沈知月起身:“好,走吧。”
到了前厅,她帮忙准备东西,太妃看着她一点大小姐架子都没有,心里很是满意。
厨子端着菜陆陆续续上桌,柏暝羽刚好进府,就看到她们在等他。
太妃笑着说:“暝羽,今天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柏暝羽掀开袍子坐在椅子上,太妃夹菜进他碗里:“你辞官之后,就带知月离开这里,我就不走了,你父亲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沈知月听着就像是诀别的话,心里怪难受的:“太妃,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这个京城是非多,不适合长待。
太妃权衡之下,还是决定留在京城,有她做人质,这样也好让皇宫里的人放心,让他们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
“母妃,您决定好了?”
“年纪上来,走不动了,我跟着老王爷大半辈子,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太妃难得和颜悦色给她夹了菜:“以后只有你们彼此照顾,日子才能往下过,知月,你是個好孩子,希望你好好待暝羽。”
“太妃,好是相互的,柏暝羽对我非常好。”所以她才会对他好,他们眼神对视,嘴角上扬。
“你们能够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太妃看着他们,开口说了句。
这餐饭吃的人很压抑,太妃给她的感觉像是在诀别,心里怪难受的。
吃过饭,下人在清理桌面,她挽着柏暝羽的手臂,沿着后花园慢慢走回院子。
“柏暝羽,你有没有觉得太妃今晚有些不太对劲?”
“嗯。”始终是自己的母妃,他察觉到了。
嬷嬷扶着她回到佛堂,见四下无人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太妃,您这样真是太委屈自己了。”
“离开王府,我又能活多久呢?我的半辈子已经过去了,外面没什么好迷恋的。”
她愿在这王府内,为他们祈福,直到死,和老王爷葬在一起,也算是不孤单了。
“可是太妃。”
太妃伸出手,制止她再说下去,这件事心意已决,没什么可说的。
柏暝羽想到明日不用上早朝,陪她的时间就更多了些,他从身后抱住她,他们看着今晚的月色。
沈知月忽然想起一件事:“在送子庙的后山,齐硕喂我吃下一颗药丸,当时他说,这药丸不会让我死。”
柏暝羽紧张的抓住她的手:“为何你现在才说?”
“当时忙着救人,我把这件事忘了。”但现在他们决定要游山玩水,她想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她莫名有些害怕了,她怕跟他过不了好日子,柏暝羽二话不说将她抱起回到房间,立刻让于从找大夫。
大夫为她把脉,并没有任何异常,他还怕是自己没有认真,再把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大夫跪在地上:“回王爷,小夫人脉象没有任何异常。”
柏暝羽觉得这街头大夫,平日看些头疼脑热还有奇效,真正大问题还是得找御医,于是他派人去找御医进府,一个怕不够,找了一群。
于是他们的小院子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围着她,她此时觉得自己特别像是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备受关注。
沈知月觉得这阵仗真是有些夸张了,只不过时不小心吃了药,都过去好几天,她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没事。
御医号脉结果和街边大夫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不同,御医经过商量,决定给她开一剂安神汤。
沈知月抓住他的手:“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几天,要是有事,早就出事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很多病也就自己吓自己,才会觉得害怕,实际上也没那么恐怖。
柏瞑羽用力握住她的手,是他一直在等皇上下旨来晚了,不然她不会服下那药。
沈知月身体往里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本来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欣赏月色放空自己,可是找了那么多御医过来,就耽搁了。
柏瞑羽脱下外衣躺下,搂着她入睡,窗外月亮高挂,屋内静悄悄。
次日,沈知月睡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脸庞,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柔软的嘴唇。
她伸出手指朝他脸颊靠近,他突然开口:“月儿想对本王做什么?”
就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朋友,有些小傲娇,不肯承认:“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109 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我该怎么办
“那月儿到底想对本王做些什么?”柏瞑羽侧身看着她。
她对上他那如鹰隼盯上食物的眼眸,犀利,果决,只一眼,就觉得自己逃不掉了。
沈知月手指轻点他嘴唇:“我就是想尝尝味道。”
柏瞑羽立马翻身,将她困在怀里,野蛮的吻上她嘴唇。
沈知月双手勾住他脖子,那些惩罚,也是在变相惩罚她,美色诱人,她却要克制,这不是惩罚是什么。
午膳太妃亲自监督,想和他们在前院吃,从瞑羽那里得知她爱吃的菜,今日吩咐厨子做了。
嬷嬷到点就去院子请人,于从拦住她:“嬷嬷,您有事跟属下说。”
她看向紧闭的房间门,里面突然传出细碎折磨人的声音,嬷嬷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这大白天就这样,不太好,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嬷嬷朝里喊道:“王爷,太妃请您和小夫人去前院用午膳。”
沈知月双手无力的推了推他,她只说要尝一尝,没让他没完没了。
柏瞑羽趴在她身上,喘息渐渐平稳,他换了身墨色长袍,像没事人一般站在她面前,伺候她穿衣。
他搂着她的腰走出房间,让她把身体大部分重要压在他身上,这样走起来不费劲。
他们坐在椅子上,刚坐一会儿,她忍不住扶腰,她脸颊红通通的,嘴唇红肿,眼神还留了丝慵懒和迷离。
柏瞑羽却像没事发生,给她倒了杯茶,她拿起一口喝完,是有些口渴了。
太妃开口:“等你们有了孩子,要带回来认人。”
沈知月听到太妃的话,猝不及防被呛到,就像太妃知道他们刚刚在做些什么。
柏瞑羽轻拍她后背:“月儿,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越来越发现,这男人演技真是一流的,她怎么了,难道他心里没点数吗?
沈知月表示现在不想说话,她低着头,疯狂的吃菜,试图让这个时间赶紧过去。
王府深夜找御医进府这件事传到皇上那里,一大早公公就带人抬着几大箱滋补药材来。
公公开口说着:“皇上得知小夫人身体不适,特地让咱家把这些药材送来。”
柏瞑羽恭敬的说道:“皇上有心了。”
“没什么事,咱家就回去复命了。”公公对他行礼,便带着人离开。
皇上把国师叫来御书房:“国师,算的如何了?”再久下去,他可能没理由留住人了。
国师恭敬的说道:“皇上,这安陵镇的问题持续很久,不如让南王辞官前,把此事解决了,这也算为百姓做好事。”
这安陵镇的问题的确令他头疼许久,安陵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偏南区种植农作物,偏北区放牛羊,原本南寨和北寨相安无事,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年关系越来越僵,导致每年进贡的粮食更少了。
之前王兄一直在外领兵打仗,不知道这件事,如今他也算入了朝堂,目前情况,他也有所了解。
“本王相信王兄的能力,也算是他为朝廷做得最后一件事。”皇上看向身旁的太监:“宣南王进宫。”
此事传到太妃那里,她敲着木鱼的手停顿住,就知道辞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有时候挺矛盾的,想要儿子平庸,这样至少可以保命,但太过平庸又如何在这世道生存。
嫁给老王爷后,她不争不抢,装聋作哑,可最后上天是怎么对她的。
沈知月听到他从皇宫里出来,急忙跑到书房:“柏瞑羽,皇上怎么说?”
“本王要解决安陵镇的问题,才能辞官离开。”
“安陵镇?”她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可她心里就是隐隐不安。
沈知月见他在收拾东西,着急的问:“会有危险吗?”
柏瞑羽脸色凝重,这些年他在外带兵打仗,皇上曾派人试图解决南北两寨的问题,但都无功而返,估计问题是真的很棘手。
沈知月见他不说话,心里有底了,此次去特别危险,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这皇帝还真是,必须榨干人的最后一点价值。
“就不能不去吗?我们带着太妃离开这里,不要管那么多?”
“月儿,两寨纷争,受苦的只有百姓。”柏瞑羽说出心里的想法,他是看在那些受苦的百姓,才答应下此事。
沈知月瞬间红了眼眶:“柏瞑羽,你心里想的都是你的百姓,你有半点为自己想过吗?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我该怎么办?”
柏瞑羽看着她眼泪流下,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在没有认识她之前,他过的也是这种日子,从未变过。
她挣脱他的手臂:“算了,反正我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我去找青姨,不回来了,你爱干嘛干嘛,不用告诉我。”
于清端着茶进院子,就看到小夫人哭着跑出去,他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从给他使了下眼色,示意他赶紧跟上小夫人,保护小夫人的安全。
他木楞的把茶壶放下,立马跟了出去,沈知月站在已经关门的芳华酒肆外,她伸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她,她又伸手敲了敲:“青姨,开开门。”
青姨把烟斗塞进腰间,把门打开,沈知月冲进去,委屈巴巴:“青姨陪我喝酒。”
“这是怎么了?”
“柏瞑羽那傻子,要去送死,我怎么都拦不住,我心里难受。”沈知月破口大骂。
青姨看着她忍不住笑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敢骂鼎鼎有名的南王,其余的人要是多一句嘴,早就死在南王长枪下了。
“这次是去哪个地方送死?”
“青姨,你消息比较灵通,你知道安陵镇吗?”
青姨脸色凝重:“他要去那里?听说这南北两寨为了个病恹恹的女人闹翻了。”
“病恹恹的女人?”
“她天姿国色,有勇有谋,可惜身体不好,两寨子的主人都在争抢她,可她似乎并没有要嫁的意思,这女子一旦对哪個寨子主人好些,两寨子准打起来。”
沈知月听着她说,陷入沉思:“这么说这女子还挺绿茶的。”
“绿茶?你要喝绿茶?”青姨询问。
110 你乱认什么
“这绿茶是形容那个女生,病恹恹看起来楚楚可怜,实际上竟挑起两寨的战争。”
用茶形容一个人,还挺新鲜的,青姨前所未闻,不过倒也觉得有趣。
“不过你可别小看这个女人,她可是个狠角色,这些年皇上并没有不管安陵镇,只是每次来的官兵,都会被她遣退,至此之后,再无官兵进入安陵镇。”
“没想到还是个有目标、有追求的绿茶,可惜命短了点。”
青姨让小二拿一壶清酒过来,给她倒上一杯:“这個女人平日无事就爱逗南北两寨玩,真正有事的时候,她却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面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女子,其余的都是莽夫,不足为惧。”
“青姨,你怎么知道其余的都是莽夫?你和他们交过手?”
青姨倒了杯酒合起来,她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过自己的身世,倒也不是忌讳什么,而是从没有人问过,所有人可能都不在乎她的出身,只看着她现在的风光吧。
“我原是北寨的二当家,看不惯两寨被一个女人弄得乌烟瘴气,就离开那个地方。”
“青姨,真没想到你是北寨二当家,你出生在那里吗?”
“我是孤儿,逃荒到那里,被当家收留,放牛羊习武,在大草原肆意的奔跑,长大后,因为我做事不怕死的性子,被提升为二当家,当时年纪轻,又是个女人,根本不能服众。”
青姨盯着自己右手手心看,于是她不停的杀人,杀到所有人心服口服,这才停止,这种日子渐渐过厌倦了。
沈知月给她倒上一杯酒:“凡是离开,又是新的开始,你离开寨子后,怎么会选择经商啊?”
“还是年少气盛,来到外面,在路上就被偷了钱包,我沿路乞讨,走哪儿算哪,辗转被老王爷收留,后来南王让我打理王府名下空着的店铺,刚开始的我,什么都不懂,这些都是南王的想法。
他小时候想经商,但那时候先皇在位,并没有给商贾多好的地位,甚至地位卑微,皇上登基后,开通商线,商贾的地位才有所提升,但旧观念仍旧根深蒂固。”
很多时候一掷千金不是贪官,就是商贾,现在当官是真的不挣钱。
她们闲聊了会儿,两壶酒下肚后,沈知月脸颊泛红,感觉头有点晕,她立刻伸手撑住脑袋。
青姨见她喝不动了,自己接着喝:“这是清酒,一般喝不醉,你这都能醉,送小夫人回府吧。”
沈知月开始发酒疯,她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我今晚不回去,青姨,我去你床铺挤一挤。”
“我床太小,睡不下你。”
“是不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柏瞑羽明知道有危险,还要扔下我去,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要我了。”沈知月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青姨揉了下耳朵,感觉就要被她的哭声震聋了:“拿碗醒酒汤,给小夫人灌下去,就立马送回府。”
咕噜咕噜,她仰着脖子一顿咽,她以为是酒,还砸吧砸吧回味:“这喝酒不能喝的那么急,得慢慢来,这样没味儿。”
青姨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想着她再不回去,有些人该着急了,她挥挥衣袖:“把人带回去。”
于清提起她手臂:“小夫人,该回府了。”
沈知月挣脱他的束缚,不高兴的指着他:“柏瞑羽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大不了大家好聚好散,我还可以再嫁,过年过节偶尔想起再给他烧些纸钱。”
于清听着她说,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他抓着小夫人的手,带她离开这里。
他们离开芳华酒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于清扶着她,不敢太逾越,身体远远近近,一路搀扶。
这时,屋檐下突然飞落黑衣人,他们手握长剑,朝他们冲来,于清松开手:“小夫人,快跑。”
沈知月听到叫喊声,迷迷糊糊睁开眼,剧看到黑麻麻几个人,朝她过来。
于清轻功挡在她面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小夫人,快跑!!”
她摔倒在地上,手肘摩擦过地面损了,伤口火辣辣的疼,疼痛使她清醒了许多,她睁大眼睛,看到这些黑衣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沈知月立马从地上跑起,也不管哪个方向通往哪里,只要没黑衣人的地方,她就只管跑。
于清脚翘起一根竹竿,拦住这些黑衣人的去路,能拦一下是一下,给小夫人争取更多时间。
沈知月头也不回往前跑,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后倒,磕到脑袋,直接晕了过去。
那人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扛起消失在夜色中,这些黑衣人和他纠缠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他朝小夫人逃跑的方向找,兜兜转转回到王府。
得知小夫人并没有回来,整个王府彻夜点长灯,进进出出几波人,直到天亮。
回到京城之后,柏瞑羽就只让于清跟着她,他都要辞官了,没想到那些人还盯上月儿。
沈知月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类似溶洞的地方,座椅四周点了几盏灯,角落非常黑,让人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空气潮湿,闷闷的。
这时,有个白衣男子坐在位置上,隔着面具和她对视。
沈知月被吓了一跳,刚才看还没人的,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月儿,我的女儿,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女儿?!沈知月朝他走进,发现他从身形还是说话语气,都不像沈老爷那个便宜爹。
“谁是你女儿,伱乱认什么?”
“你是我和倩雪,没想到她还会留下我的骨肉。”他声音难掩忧伤。
都能把她娘名字叫出来,这总不能是胡诌的,他难道真的是她亲爹?
沈知月摁着太阳穴,不对,总不能每个能叫出她母亲名字的男人,都是她亲爹吧。
“你怎么能确认我是你女儿?”
一阵凉风刮向她身后,等她回过神来,指尖刺痛,一滴血落入水中。
紧接着他很快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水中,两滴血很快融合在一起。
111 让他服下这个
这突然亲爹上门,她暂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大叔,这滴血认亲,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我只相信DNA。”
“那是什么?”
“亲子鉴定的一种手段,说不定你真认错女儿了,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反正顺着反方向走就对了。
“月儿,我知道你不想认回我,当年你母亲知道我的事,她一心想要告发我,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杀了她,用她一人的命,换下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怀了你。”
所有命令都是直接下达,他并没有露过面,只是没想到她有身孕这件事一直瞒着他,他也一直没有发现。
沈知月突然觉得这个亲爹有点渣:“如果你发现我娘怀孕,你又会怎么做?”
他抿紧嘴唇,当时要是知道她怀了孩子,会不会还是一样的结果。
沈知月见他不说话了:“所以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一袭白衣闯入,他经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随后跪在地上:“主上,沈姑娘为何来这?”
还从未有外人来过这里,她要是不答应主上的要求,会当场死。
沈知月认出他:“亦?!你们是一伙的,原来你就是凤军的首领。”
她看着说是自己亲爹的男人,她竟然是丧尽天良凤军首领的女儿,真是够讽刺的。
“出去。”他冷冰冰的说着。
亦离开的时候,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没人能违抗主上的命令,要想活命,得靠她自己了。
沈知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才知道那里才是出口,身后突然传出声音。
“月儿,我有愧于你们母女两,你怎么怪我都是应该的。”
沈知月沉着脸转身看向他:“为什么要伤害那些女子?知道你们的药害死多少人吗?做你女儿我这怕遭报应。”
反正都已经入了虎穴,横竖都是死,那她宁愿死之前给他添些堵。
他比较沉得住气,拿出卷宗给她:“看看伱就明白了。”
沈知月走到蜡烛下面,翻看卷宗,里面详细记录凤族全族被灭的过程,凤族分散生活在幽静之处,与世无争,因会看天算命,被世人忌惮。
一日大硕国虔诚寻来问卦,凤族讲究顺应天命,从不说假,卦象显示,他会创立一个王朝,但最后守不住,到了太子手上会易主。
先皇不满卦象,拔出长剑当即砍下算卦者的头颅,随后带领军队屠杀整个风族部落,凤族族长召集所有分散的凤族商量对策。
但凤族之人擅长观天算命,手中从未握起杀人的长剑,有的只是捕猎技巧,这场战争注定会输,族长便召集一批人,护送良离开,保住凤族血脉不断。
大硕先皇得知良逃跑,开始大肆追捕,途径遇到凤族之人,杀。
至此,凤族陨灭。
他看着她:“凤族之人又何其无辜,我们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知月合上卷宗:“当年的屠杀固然残忍,但不是你作恶的理由,既然逃跑,那就更应该好好活着,而不是密谋叛乱。”
“叛乱?我不杀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恨凤族的天性散漫,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看着凤族被屠尽,但我确是凤族正统血脉,我无法割弃,我始终忘不了阿爹的死不瞑目。”
所以他当时发誓,他一定会把凤族培养为杀手,为凤族之人报仇雪恨。
“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做什么?和你一样,变成杀人的刀吗?我真希望我不是你的女儿,那样,我的生活,还能平静的过下去。”
在密道缝隙中,那人的手蜷起拳头,他警觉的看过去,冷声说道:“出来!”
密道门打开,一身红衣走出来,千叶跪在地上:“主上,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是有事禀报。”
良又拿出另一份卷宗给沈知月:“看看这个。”
沈知月只能走到光亮点的地方看,而他们两个站在角落说着悄悄话,这份卷宗是侯千两家出事。
侯家擅文,随手一篇文章就能遭到全京城文人墨客的哄抢,侯老爷的字更是千金难求,千家擅武,熟练每個兵器,自创流派,是天下习武之人的追求,两家对先皇忠心耿耿。
皇上自从屠杀风族开始,就变得疑神疑鬼,大病一场之后,辅佐太子上位,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他以侯府写出大不敬的文章,千府搜出和敌军勾结信件,下令满门抄斩。
事已成定局,太子顺利登基,后来先皇病危之时,下令大赦天下,侯千两家,男子流放,女子入教坊司,永不录用。
男子在流放过程,被全数杀害,女子入了教坊司终日笑脸迎客,再无离开的可能。
“不是说先皇喜欢我娘吗?”这段怎么没被记录?
千叶开口:“先皇驾崩之时,我已经有记忆,先皇传倩雪姨入宫,想让倩雪姨死后殉葬,好在地底续上这份得不到的缘分。
倩雪姨自是不肯,一晚上剪短了发丝,断发乃是不好的寓意,先皇顾及自己在下面的生活,万不敢贸然让她殉葬,倩雪姨这才躲过一劫。”
良的记忆一下子拉回从前,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注意到这个女子,她骨子里的不屈,令他深深着迷。
从那以后,他想尽一切办法见她,偷偷的,光明正大的,抓住一切机会,后来他们相恋了。
沈知月听着先皇做过的事,真的很气愤,但是她怎么确定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相?
如果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反倒令人怀疑:“可我在这场复仇中,我又能做些什么?”
“杀了柏暝羽。”良开口。
他见沈知月犹豫,继续说道:“他的父亲手上站满了凤族人的血,他也不该活着。”
沈知月看向他,他这么直接说出目的,就不怕她反悔,阻止他的计划?
像他这种人既然能说出来,想必是料定她不敢不做,肯定还有后招。
“我不会武功,才拿出刀,就被王爷扣下了,如何杀他?”
他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它:“让他服下这个,我会亲自砍下他的头颅,报凤族全族屠尽之仇。”
112 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
沈知月直觉,他的招数绝对不是靠她把这包毒药喂到柏暝羽嘴边。
她盯着手里的药包,她都在怀疑这里面根本就不是毒药,很可能只是他的一次试探,看看她能不能为他所用。
她要是把她的身世告诉柏暝羽,她的父亲杀了那么多,他在意的百姓,搅乱京城,他可能就不会把她留在身边,所以她的退路没有了。
沈知月用力拽紧拳头:“要是我不成功呢,我要是暴露了,就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他只要去了安陵镇,就不可能再活着回来。”
他肯定是安排了杀手在那里等着,沈知月目光坚定看向他:“我也要去安陵镇,总不能在京城把这包毒药喂给他吧。”
良被她的识趣打动:“这件事我来安排。”
沈知月把药包放好,看向出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亦,送她回去。”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准时出现,他跪在地上:“是,主上。”
亦走到她面前,扬手,她瞬间晕了过去,身体往下坠,他稳稳的接住她身体,带她离开这里。
千叶盯着他的背影,趁着黑暗,丝毫不掩饰眼里对他的迷恋,随着时间,她将这份情感埋得更深。
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此事,我不希望从别人嘴里再听到。”
千叶立刻跪在地上:“是,主上。”
分开的时候,她们希望彼此各自安好,可如今她也陷入其中了,她们的命运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复仇活着。
亦抱着她,趁着夜色把她放到王府门口,他见她发丝有些乱,他伸出指腹,帮她整理,触碰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他手指感觉到麻麻的,瞬间传遍全身。
他反应强烈的收回手,王府侍卫冲出来:“谁,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亦看了她一眼,轻功飞上屋檐,瞬间消失在黑夜,侍卫跑出来,看到小夫人倒在地上,立马追出去。
沈知月回到王府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王府,柏暝羽从外面匆忙赶来,抱起她回到院子。
太妃也走到院子,想知道她有没有事,最近王府多事之秋,不太平。
大夫拎着药箱走出房间,看到她,恭敬行礼:“太妃。”
柏暝羽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放下她的手,拉起被子盖住,朝门口走去。
“母妃。”
“知月没事吧?”太妃看向床。
“无碍。”
“安陵镇非去不可?”
“恩,皇上下了圣旨,不可违抗皇令。”
太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忧心忡忡的离开院子。
柏暝羽收到于从的飞鸽传书:已布置妥当。
送子庙树洞的裂缝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些凤军,就是从这里消失的,这里肯定有入口,他们找不到,就炸掉这里。
王爷说了,肯定是这些人带走了小夫人,于从再让侍卫点燃火药,把这里炸了,找到入口。
此时良坐在溶洞椅子看信件,整个空间突然动荡起来,无数碎石从上面落下,亦及时赶到。
“主上,南王的人正在炸入口,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良把信收好和他带人离开这里,于从看到巨石炸出个大洞,他立马带人进去,这次必须清干净这些人。
于从带人进去,大大小小的溶洞,有人生活的痕迹,但四周静悄悄,诡异的静止,他手臂一挥。
手底下的人向四周分散,手握长剑,步调统一,配合默契的冲进溶洞。
很快他们又跑出来,看着他摇头,里面没有人。
于从气愤的吼道:“又让他们跑了。”
“大人,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于从不甘心的说道:“狡兔三窟,这些人比兔子还能跑,人一旦跑了,我们应该是追不上了,让弟兄原地休息,明日赶回京城。”
他拿着鸽子,朝一个方向飞去,鸽子停在柏暝羽书房窗口边上,他取下:王爷,人跑了。
柏暝羽沉着脸,每次都能在他们查到之前,快一步离开,根基非常的深。
这些人一旦羽翼丰满,可想而知京城将陷入如何的血雨腥风,这时候他选择离开,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次日,沈知月醒来,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回到王府了,她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柏暝羽看着她:“月儿,你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千叶说起侯千两家的事,她说,你父亲沾满了凤族无辜人的血,抄了侯千两家。”
柏暝羽脸色凝重,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父亲做事,从不与人解释,但他做的每件事,都带着自己对是非对错的理解。
沈知月抬头盯着他闭紧的嘴唇,她想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版本,当然,不管真相怎么样,她知道他是個好人。
柏暝羽缓缓开口,这件事已经压在他心里很久了,他们柏家不是生来就喜杀戮,不过就是做了个臣子该做的事。
“当时先皇因为猜忌,让我父王带兵杀了屠尽凤族,不管我父王如何劝,先皇不为所动,甚至认为父王与他们勾结。
父王无奈只能选择出兵,柏家军从未沾染上凤族之人半点血,杀他们一族,是皇上的亲信禁卫军,父王得知凤族有一支正统血脉,只有正统血脉,才能预测未来之事。
于是我父王和凤族族长配合好,护送他的孩子良离开,侯千两家出事,我父王第一时间为他们求情,可先皇是铁了心要治他们的罪。
在侯千两家男子流放途中,他沿路派人互送,可杀手是皇上派来的,父王不能和皇上作对,只能看着那些人屠尽侯千两家血脉。”
所以她亲爹找错了仇人,至始至终,他们的仇人都只是皇上。
“为什么明明是皇上下令,背锅却是你们这些执行的?”沈知月顿时好心疼他。
柏暝羽提醒:“不可私下议论先皇。”
“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她伸手轻抚他脸庞。
柏暝羽低头,吻上她嘴唇,手托着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他们相拥着,能感受到彼此心跳频率。
113 让他跟着你
他们渐渐不满足于这个吻,柏暝羽将她抱起,迫不及待走进房间。
柏暝羽嗓音低沉暗哑,致命的诱惑:“月儿说过心疼本王,那就一直心疼下去。”
他很喜欢被她心疼的感觉,就像在她心里他是最重要的。
沈知月呼吸凌乱起来:“你好像在占我便宜。”
“是吗。”
这男人就不能心疼,否则蹬鼻子上脸,下场就是第二天根本下不来床,她醒来的时候整个王府空荡荡的,只留下一队人看守大院。
柏暝羽在她熟睡,悄悄带人前往安陵镇了,她不顾身体的酸痛,猛的坐起来,在枕头底下拿出那包药。
这是她昨天机智,并且速度塞到枕头底下,过程没有被柏暝羽发现,可能是一种信任吧。
沈知月一瘸一拐的走到书桌旁,拿出干净的纸,从原来的包装上,扣了些白色粉末下来。
她直觉亲爹丝毫不掩饰让她完成计划的一部分,肯定会派人盯紧她,生怕她走漏消息,这四周埋伏的应该有他的人。
关键时刻,她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她把药粉随身携带,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点粉末包好,让于清安排马车出门。
于清跟在她身后,见她步伐都是虚的,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小夫人,王爷离开的时候吩咐属下,你要修养三天才能出门。”
沈知月着急的说:“我等不了三天了。”
三天过后,人可能都变成一具尸体,她养个屁。
于清见她神色焦虑,跑到前面拦住她:“小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停下步伐:“我,就是觉得王爷不在府里,我解放了,再也不用伺候谁,我们去逛街。”
沈知月本想说出实情,多一个人,还能帮忙想办法,但想到隔墙有耳这件事,她及时停止,还是先别说。
于清还从未见过小夫人对逛街这件事这么执着,平日都是闲着无聊逛逛。
只要小夫人不是去做什么大事,比如放火,勾搭男子,他没什么好拦着的。
沈知月在街上四处闲逛,时不时注意身后,走了几条街后,确实发现了熟面孔,这三个人从街头跟到她街尾,应该是亲爹的人。
她看到一個摊位卖糕点,她走过去佯装挑选,满脑子想的,她现在还能相信谁,这时,一群官差从客栈押着犯人走出来。
她脑海里顿时想到一个人,老葛。
沈知月买了糕点一堆糕点直接去执办处,她走到仵作的院子,昱景看到她,立马扔掉手里的扫把。
“沈姑娘,很久没见到你了。”
“老葛呢?”沈知月询问。
“老葛出去办案,这里目前只有我在,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昱景此时像极了能扛事儿的大男孩。
沈知月认真的说:“这件事跟你说还真不行。”
昱景无辜的挠挠头:“听说南王去安陵镇了。”
“嗯。”她应了声。
昱景倒了杯茶给她:“关于安陵镇,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沈知月看向他,他的说法能和青姨不同?
昱景见她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于是开口:“安陵镇很早的时候,发生过一场叛变,我父王曾带兵平定,四处都是尸体,有个小女孩拿着刀,不停的捅进一具尸体,当时我父王都震惊了,那么小的孩子,本该待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
沈知月听着这小女孩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安陵镇那位传奇女子。
“那后来呢?”
昱景想了想:“我也是听说,毕竟当时我还未出生,后来我父王把她带回府里养着,直到我母妃过门,好像闹了些不愉快,她就彻底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老葛在外办案回来,走近院子门口,就听到他们在聊天,他走近:“你们在聊什么?”
沈知月看向老葛,她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她警惕的看向四周。
“老葛,你不是说有新茶吗,我来看看。”
她率先走进屋里,老葛脸色凝住,他们最近都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说他有新茶了。
老葛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她转身要把门关上,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昱景。
她指着桌面上的食盒:“那里有吃的,你去吃点东西吧。”
“什么新茶我不能看?”他一心想挤进去,他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沈知月看向四周,太刻意反倒有些做贼心虚,于是侧身让他也进来。
她从药间拿出那包少量药粉:“老葛,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马上就要。”
老葛隔着纸闻了闻,抽出少许药粉:“需要点时间。”
他们坐在屋里,和躺尸体的床面对面坐着,昱景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瘆得慌,于是侧身面对她。
“你找老葛查的是什么东西?”
沈知月严肃的看向他:“知道你最后因为什么死的吗?”
昱景挠挠头:“本世子应该会像父王那样征战沙场,最后死在战场上吧。”
“非也,你的死因肯定是因为知道的太多。”
“那我不问了。”昱景整个人乖乖的。
老葛走过来:“丫头,你查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在药铺买药混了,来伱这里看看是什么药。”沈知月压低声音,眼神留意门外的动静。
老葛随着年纪上涨,活成了人精,她买药弄混,找原先的大夫辨认即可,从王府到执办处,途径三家药铺,她都没进去,而是直接来找他,此时没那么简单,这丫头心里憋着事。
老葛眼神转向昱景,这小子在这里就是碍事,问什么都不方便,即便问,她也很大可能不说。
“这是改良过的蒙汗药,药效很强,服下后的人,普通人会昏迷四五天,会武功的人,两天左右。”
老葛留意她听到‘会武功的人’很明显的专注,难道这药是对付柏瞑羽的?她是怎么得到的?
沈知月起身:“老葛,谢了,我先走了。”
“去哪里?”
“回府。”沈知月赶着回去收拾东西,追上柏瞑羽的队伍。
老葛开口:“这小子拿去用,还算靠谱,让他跟着你。”
114 我带你翻墙
沈知月听到他的话,扭头,和他对视了眼,如果不是她什么都没说,她都怀疑老葛早就知道这件事。
老葛心里想着,安陵镇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有昱景陪着她,也算放心些。
如若有人要对他们不利,碍于提澜国世子的身份,也不会下手的,昱景关键时刻,还是张保命符。
昱景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听到能跟在她身边,他就高兴就不得了。
他现在只觉得,在这里没白给老葛干那么多活,关键时刻老葛还是照顾他的。
沈知月刚要拒绝,这件事很危险,她一个人反而更加方便,没必要再拖个人下水。
还得等他开口,老葛直接把话堵死:“你,收拾下东西,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沈丫头,直到王爷回来。”
“好的老葛,保证完成你交代的。”
来的时候她只带了于清,离开的时候,多了一名成员,昱景和她一起上了马车,他们面对面坐着。
“沈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沈知月现在没心情管他做什么,她现在只想见到柏瞑羽,她真的很担心他,也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亲爹的人。
她回到院子开始收拾衣服,顾不上喝口水,马不停蹄的离开院子,在小路上撞见太妃。
太妃见她拎着行李:“你这是要去哪儿?”
沈知月咬住嘴唇,太妃要是听到柏瞑羽有危险,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她不能让这件事节外生枝。
“我,出去走走。”这话一出,她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太妃冷声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王府,哪儿都不能去。”
沈知月这次语气很强硬:“我必须要出去,太妃,我必须要出府。”再晚就来不及了。
太妃才不管她有什么必须要出府的理由,现在只知道,外面正值多事之秋,她要是发生什么事,会影响到瞑羽。
这个王府她现在还说得上话,她就必须管好这個家,她不容拒绝的语气:“来人,看好她,不许她踏出王府半步。”
沈知月焦急的说:“太妃,我必须要出府,你让我离开吧。”
太妃给嬷嬷使了下眼色,便转身离开,嬷嬷发话:“于清,把小夫人带院子,她要是离开王府,唯你是问。”
于清断不敢和太妃对着干,但也不想得罪小夫人,只能先答应下来。
他站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小夫人,请。”
沈知月看着嬷嬷,此时她要是反抗,不仅出不了王府,可能还会挨一顿训,于是她只好先回院子。
昱景见她在王府的日子,处处受太妃限制,其实过得很不好,他替她打抱不平。
“沈姑娘,你要是想离开,正门离开不了,不还有侧门,我带你翻墙。”
于清眯了眯眼睛盯着他,什么意思,王爷说了,不许其他男人靠近小夫人,于清直接挡在他面前,
沈知月站到于清侧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昱景听到她认可自己的提议,大受鼓舞:“等晚上,本世子就带你翻墙。”
“于清,给我准备一匹马,我要赶路。”
“是,小夫人,属下和他一起去准备。”于清离开顺便带走了昱景,整个房间只剩她一个人。
沈知月在想,赶上柏瞑羽的队伍,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一路平安。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黑夜来了,她看向外面点蜡烛的下人,于清端着晚膳进来。
太妃常年拜佛吃素,他们每次一家人吃饭,就会分南北面,他们这边荤食,太妃那边素食。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各吃各的,没有那么麻烦,沈知月吃饱喝足,拿起手帕擦拭嘴角的油渍。
于清在外面闲逛几圈,知道哪里的守卫最薄弱,他回到院子。
“小夫人,差不多了。”
沈知月立马拿起行李,朝院子外走去,跟着他们来到后院的墙壁,昱景伸出手臂想要搂住她。
伸手触碰到只有冰冷的剑柄,他低头看一眼,烦躁的说:“让开。”
于清身体绷直,保持动作,就像根本听不见,沈知月跳起来,查看距离,卯足力气再试一次,总算是勾着墙壁边了,她吃力的往上爬。
这时,突然冲出府兵将她包围住,她看到这么多人拿着火把,吓得直接放了手。
他们见她摔下来,反应极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缓慢的放到地面上。
他们两个默契的把她挡在身后,盯着周围的府兵。
这些府兵可是柏瞑羽训练出来一等一的暗卫,武功不比他们两个弱,很快他们两个身上都挂了彩。
可他们骨子里不服输,倒下站起来继续打。
暗卫见他们不肯束手就擒,抽出腰间的绳子,在空中甩了甩,扔向他们。
他们原地旋转,躲开。
暗卫脚尖点地,手握绳子,围着他们飞起,把绳子甩向他们,他们握着剑挡着。
沈知月被他们护在身后,看着就像是无数根绳子朝他们投来,看的人眼花缭乱,她只觉得头有点晕。
她看着他们被绳子一圈一圈缠绕,最后两个人被捆绑在一起,昱景和他背靠背,他试图用力挣脱,这些人用更大的劲儿控制他们,他们顿时无法动弹。
沈知月看到上前扯了扯绳子,发现特别坚固:“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他们。”
“小夫人,只要你不逃,他们就不会有事。”
“好,我不逃。”
沈知月保证,没想到这次太妃为了困住她,用了王府的暗卫,她来王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有这些人在,她根本出不了府,只是不知道亲爹少了她这步计划,会做出什么事。
她赌,虎毒不食子,有她在,只要她护着柏瞑羽,亲爹做事还有所顾忌。
只是不确定的因素,当年亲娘想要高发他,他为了自保,派出那么多杀手,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了亲娘,说不定他也会为了自己的计划,而杀了她。
赌,就是有输有赢,如果不是柏瞑羽,穿越来的那天,她就已经死了。
115 是他派你来的?
她必须要出府,必须!
‘砰’一股白烟升起,她只觉腰间多了力道,紧接着她身体腾空,离开王府的高墙,她看清楚来人。
亦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再见依旧是那个洁白无瑕的少年。
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松开了手,沈知月远离他:“是他派你来的?”
亦没有想撒谎的意思:“是。”
“送子庙的那些女子,你知不知道?”沈知月一字一句的问着,她就想确认,她的直觉够不够准。
“不知。”
她对上他澄澈的眼眸,不像是有任何隐瞒的样子,她相信他说的话。
“那你知道那些女子的下场,有没有一丝愧疚?”
“有。”
他甚至痛恨齐硕瞒着他,将这件事偷偷进行,他的双手也沾满了这些人鲜血,可知道之后也于事无补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做事?他让你来监督我的?”沈知月讽刺的笑了下。
他明知道是错的,却还要一错再错帮亲爹做事,是是非不分,还是无力反抗?
“嗯,我也是凤族之人,报仇雪恨也是我的责任。”
亦看着她,不知道为何,他可以敷衍任何人,却独独对她说不出半句谎。
“那你现在是直接把我送到柏瞑羽那里吗?”
“是。”
白烟散去,所有人才意识到小夫人不见了,他们立马去通知太妃,太妃滑动佛珠的手停住,怒不可遏。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住她。”
“那人突然出现,待属下反应过来,小夫人就已经不见,是个轻功高手。”
他们即便及时反应过来,估计也追不上那人,是他们能力不够。
太妃生气的说:“还不快点去找人。”
于清和昱景对视了眼,悄悄离开王府,昱景忍不住开口:“那人会不会是沈姑娘找来的?”
据他所知,小夫人平日里和什么人来往,他是一清二楚,这般武功高强的人,还真是没有。
到底会是什么人把小夫人拐走,于清开口:“不管是敌是友,找小夫人要紧。”
他们分开两头,沿路找小夫人,暗卫一行人在黑夜行动自如,训练有素,脚步轻盈,没有惊动任何人。
沈知月原本大摇大摆走到街上,手臂被人用力拽动,她身体猛地晃动。
亦稳住她身体,他们躲在拐角处,沈知月见一群暗卫走过,这些人走路脚尖似乎没有着地般,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响声,这样,他都能警觉到?
暗卫离开后,危机解除,亦松开手臂,低头看向她:“刚才多有得罪。”
“那些人走路跟鬼一样,你这也能听到动静?”
“走路再轻盈,周围的风声仍旧会出卖他们的行踪。”他是听风辩位。
沈知月一副听不太懂,但能感觉出他很厉害的样子。
暗卫像是不用休息似的,查过的地方,换了三波人再次搜查,他们被赶到山上,这是座荒山,平日里极少有人前来。
他们走进树林,像是进入了什么动物的食物圈,隐约能听到动物的嘶吼声,还要裙摆划过树丛发出‘刷刷’的声音。
越往里走越黑,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直接将她劝退,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们还要往里走吗?”
“委屈你今晚在这里待着,明日一早出发。”
比起她,亦似乎更加适应黑暗,在这种地方行动自如,沈知月往前伸手,本想抓他一下,可没想只抓到了空气。
她害怕的看向周围,小声的喊着:“亦,你在哪儿?”
亦听到喊声,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亦带着她顺利摸进山洞,一阵阴冷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抱住手臂,就在这时,她发现他松开了手。
耳边传来细碎树枝折断的声音,紧接着火燃起来,照亮整个山洞,她坐在火堆旁边,感觉没那么冷了。
沈知月觉得他真的很厉害,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这里该不会也是凤军地盘吧?”
“我之前来过一次,记得这个山洞。”亦开口。
沈知月双手撑着脑袋,看着火苗,奇怪的是今夜竟然不困,这人不睡觉就容易饿,许是太过安静,整个山洞回荡她饥肠辘辘的声音。
她立即捂住,像极大型社死现场。
亦起身:“我去找点吃的,守着这堆火,不能灭。”
在郊外火一旦燃起就不能断,否则周围饥饿的野兽会寻着味道过来,她到时候就会非常危险。
“嗯,我知道了。”沈知月坐直身体,打算守好这堆火。
亦看了她一眼,身形就消失在黑夜中,沈知月不敢松懈,留意周围的动静。
一声狼叫,没把她原地送走,她不停往火堆里加柴,让火更旺些,‘嗷呜’狼叫声似乎越来越近。
沈知月拿起燃火的柴对准洞口,这时,一头狼突然出现,它慢悠悠,试探性的走进来,它暴露在柴火的视野中,却见它身后还跟着一群狼。
她身后是结实的墙壁,退无可退,这么多狼扑过来,她肯定必死无疑,在这刻,她开始做好必死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很不甘心,还没为柏瞑羽做点什么,就这么没命。
一头狼似乎察觉到她没有任何攻击性,大胆往她走来,晃着尾巴,这模样很是嚣张。
沈知月原地蹲下,用双手挡住脑袋,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她已经清晰闻到狼身上毛发的味道,还有哈气的声音,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风迎面刮来,挂在脸颊两旁黏住的发飞起。
沈知月紧闭着眼睛,耳旁传来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声,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一個人大战狼群。
看起来消瘦的身体,出手招式狠厉,几乎是一拳毙命,狼陆续倒下,剩余的狼开始转变作战方式,变得有策略。
亦稍微不留神,手臂被狼锋利的爪子,撕开一条长长的伤口,以眼见速度,染红了他白色的长袍,触目惊心。
亦看见血,他那如高山寒冬的雪的眼眸,染上了疯狂,他出拳越发的快,这群狼明显招架不住。
116 你已经做好选择
倒下的狼越来越多,狼群见这人不好惹,陆续退出山洞消失在黑夜中。
沈知月见狼群离开,她手撑着墙壁缓慢站起来,朝他走去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在发软。
她双手摁着墙壁,站在原地缓了缓,亦率先朝她走来,从怀里拿出几个果子递给她。
沈知月指着他手上的伤:“你,身上有药吗?伤口需要处理,感染会很麻烦。”
亦看了眼伤口:“只是小伤,无碍。”
沈知月原地坐下,刚好围着火堆,亦顺着坐在她身边。
“这点你和柏暝羽太像了,你们这种人就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对于你们来说只是小伤,但是小伤也需要好好处理啊。”
亦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恩。”
“你身上有药吗?”
亦从腰间掏出小瓷瓶,然后把果子递给她:“你吃吧,我自己处理。”
沈知月接过果子,看到他利索的给左手上药,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吃完一个果子,她把核扔进火堆毁尸灭迹,从袖口拿出干净的手帕,缠绕在他伤口处绑紧。
“好啦。”
亦盯着自己的伤口发呆,也不是没有人给他包扎过伤口,但对她的感觉确是独特的。
沈知月递给他一个果子:“看在你刚才救我的份上,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明日从这里走出去,我们再划清界限。”
亦开口:“你为什么会牵扯进凤军的事中?”
沈知月看向他,她还以为亲爹这位忠实的手下会知道她的身份,但看起来,他好像并不知道。
“我是你主上的亲女儿,虽然我一直觉得滴血认亲这法子不怎么管用,但他认定我就是他女儿,那我只能是啊。”
这件事不承认就不会被牵扯其中了吗?不管承不承认,从进入溶洞那刻起,她听到看到的一切只能选择相信。
亦看着她有些晃神,她竟然是主上的女儿,那他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是诧异,他想的竟然是能和她多见面。
亦收回满心期待的视线,很快压制住内心的情感,整个人变得平和。
“你要和我划清界限,你已经做好选择,站在南王那边?”
“没错,我的命是亲爹给的,但是柏暝羽救的,在桐镇,里长的儿子不明不白死在我手里,反正过程挺不可思议的,但死的是里长独生子,里长怎么可能放过我?
我那个便宜爹的态度,完全就是和里长狼狈为奸,那时柏暝羽要是没及时出现,我就一命呜呼了,我能活到现在,都是他的功劳。”
她跟亲爹又没多亲,她凭什么毫无底线帮他做事,她才没那么傻,仅凭一滴血就相信。
亦了解她的事情,心里又有些落寞,立场不同,选择不同,他们也有所不同,但愿永远没有敌对那天。
沈知月笑着说:“至少这刻我们还是朋友,一起吃果子。”
亦看着她,低头咬下果子,还可以,这果子挺甜的。
他们就在山洞度过一夜,早晨,亦领着她朝直接上山,她不解,这树林那么多狼,为什么他们还要往这里走。
“我们不走大路吗?”
亦回头朝她伸出手:“抄小路更快到。”
沈知月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柏暝羽,这话,让她没有反驳的理由,她握住他的手,借力上了小坡,站稳之后,他们自然松开了手。
不知走了多久,她有些疲惫,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抬起衣袖擦拭汗水,亦回头看到。
“要不然休息一下。”
沈知月累的不想说话,点头,原地坐下,也不顾及这地面脏不脏,反正能坐就可以。
亦开口:“在这里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树林中,沈知月嘴里冒出酸不溜秋的话:“会轻功了不起啊。”
好像会轻功是挺了不起的,走路就像自带了飞机系统,累了就飞一飞,哎,莫名羡慕啊,沈知月捏了捏酸痛的双腿。
一阵风吹过,掀起她的长发,亦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带了水和果子。
“这里真是你地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她拿起竹筒大口喝着水,亦随地而坐,咬了口果子,想到他们凤军一行人平日赶路,那是走三天三夜也不会喊一句累,突然和她走一回,却觉得自己也娇气不少。
不过他好像不厌其烦,甚至有些深陷其中,很想这条路变得再长些,他们可以再慢慢相处。
休息一会儿,沈知月连续打哈欠,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彻夜未睡的后劲儿,开始犯困,她晃了晃脑袋站起来。
“我们继续赶路吧,再坐下去我怕我睡着了。”
亦见她迫不及待,想要马上见到柏暝羽的心思,他眼神逐渐落寞。
他起身继续在前面带路,从天刚亮开始走,走到天快要全黑,他们终于看见了路。
柏暝羽这次带去手底下的人,全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他们一群人赶路很快。
亦知道这点,所以只能带她走各种小路,试图拉近他们的距离。
他们往一個方向走,远远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这偏僻的路上,树下站着红衣女子,只是看不清楚样子。
亦看着身形有些熟悉,朝她走过去,千叶看到他们,扬了扬手里的马绳:“知道伱不喜与女子接触,特地支援你。”
沈知月看向他们,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千叶生怕再待下去,真会被她看出什么,于是开口:“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上马车休息吧。”
亦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待在一辆马车有些不妥:“你们上马车休息,我来赶车。”
沈知月忍不住说话:“你和我昨晚都没睡,你还能赶一夜的车吗?”
千叶看向他,她是相信他的人品,即便有女子主动靠近他,他都会拒绝。
更何况沈知月心里有南王,他们在一起碰撞不出什么火花,这点她是绝对放心的。
“进去休息吧。”千叶劝道。
沈知月看着他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差点忘记绅士都会遵从男女授受不亲的约束,我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洒脱点。”
117 没有这个规矩
亦看着她眼神有了动容,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寻常女子估计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千叶就喜欢她身上这股不拘小节,难怪她一见面就会喜欢上沈知月,原来在她还在倩雪姨肚子里面的时候,她们就见过面。
最后亦拗不过她们,跟着进了马车,千叶驾驶马车往前赶路,沈知月一天没有睡过觉,真是困到不行,坐在马车上,找到舒服的姿势,几乎是秒睡。
亦看着她睡得香甜,嘴角露出笑意,手撑着脑袋,眼睛看着她,视线忽明忽灭,带着些许炽热,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小憩。
千叶看着前面都是平地,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车内的情况,见他们两人都熟睡,她才敢目光放肆看他。
休息了一夜,沈知月醒来,顿时觉得腰酸背痛,她忍不住锤了锤手臂,望向空荡荡的马车,才意识到马车停了。
她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看到他们来到一间客栈,千叶和亦站在柜台和掌柜聊着。
沈知月走进去,掌柜看到她进来,立马去从柜台离开去干活了。
她盯着掌柜离开的背影:“这里是你们凤军的根据地?”
亦选择不回答,千叶却没有遮遮掩掩:“对,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在这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凤军已经分散在各地,像是无孔不入,沈知月看向他们。
“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我离开王府这件事不想牵连无辜,能不能写一封信告诉太妃,我去找柏暝羽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千叶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我会给太妃捎封信的。”
沈知月笑着说:‘谢谢。’
他们坐在椅子上,他们还没动筷,沈知月就先吃上了,吃的特别的香,一点没有当人质的样子。
千叶喝了口茶,像他们这种连夜赶路的,一般坐下后,都会先喝水,不会那么着急吃东西,像她这种,还真是稀少了,赶路那么久,吃的还那么香,像是没什么事能影响她的胃口。
她忍不住打趣说道:“你就不怕我们往菜里下毒?”
“你们还需要我,是不会舍得往菜里下毒的。”沈知月信心满满的说道。
千叶来一句:“难说,我们凤军行事,就喜欢往别人饭菜里下毒,这样方便操控对方,人想要活命,往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知月瞬间停止咀嚼的动作,她这才意识到,难怪他们没有要动筷的意思,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顿时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就一直含着,脑子在想着,之前咽下的,能不能吐出来。
亦看到她这副被吓唬住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下毒之事,只有遇到小人,我们才会如此做。”
沈知月瞬间明白,原来是千叶跟她在开玩笑,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轻轻撞了下千叶的手臂:“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千叶挑起她下巴,极致妩媚的说着:“你真可爱。”
沈知月把她的手挪向他:“这动作,只适合用在男人身上。”
亦对于她们这种玩笑话,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此事和他五官,反而千叶看着会有些很不好意思,她轻咳了声,急忙收回手。
这番试探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她对上千叶的眼神挑了下眉,看千叶下次还敢不敢开这种玩笑,她可是发现了小秘密哦。
千叶看到她这眼神,就清楚她应该知道了,千叶眼神有一丝慌乱,连忙夹菜放进她碗里:“刚才的事,算我不对。”
沈知月夹起菜放进嘴里,这就对了嘛,不过他们看起来很熟了,这个亦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吗?
吃饱喝足,他们带了些干粮继续赶路,这次换亦在外面赶路,她们坐在马车里,她原本是想再睡个回笼觉,但是八卦心真的太重了。
她忍不住凑过去问:“你和他不会在恋人未满,朋友之上的阶段吧?”
“什么意思?”这话挺新鲜的,她从未听说过。
“就是你们的关系比朋友亲昵,但又没达到恋人的程度。”
千叶仔细想了她这个问题,他们算是过命兄弟,她的命还是他救的,他们的关系的确比普通朋友来的更加紧密。
再加上他们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也不知道具体是個什么情况,好像就是她说的这种情况。
千叶肯定的点头,转眼想到,她能说的那么准确,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可以打破这种局面。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觉得恋爱这种关系,必须是双方发射信号,然后再由一个人直接捅破这层关系,他有任何你觉得他可能喜欢上你的点吗?”
千叶想了想:“拼命救我算不算?”
在凤军每次训练的内容都异常残酷,可那次他明明就要赢了,可为了救她,失去了赢的资格,为了这个,他被罚了鞭刑,她照顾了他三天。
沈知月觉得这种说法好像不太明确,因为他也有那样救过自己:“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在荒郊野岭赶路,粮食非常缺少,我们会分给彼此食物。”
他们的相处完全不像是竞争对手,那是她第一次对人打开心扉,入了教坊司这种地方,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所以与人接触她很难打开心扉,但他是唯一能让她放下防备的人,也是她此生唯一想追随的人。
沈知月觉得这个答案,从她这里得不到什么,于是她转战在外面驾车的人。
她坐在他身边那刻,他扭头看了她一眼,风卷起青丝,露出她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让人怎么看都不腻。
亦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看愣神了,只是随心。
沈知月望向他,撞入他的视线,他瞬间回神,看向前方:“你,你怎么不在里面?”
“千叶赶了一夜的路睡着了,我还不困,想跟伱聊会儿天。”
“嗯?”
“是不是入了凤军,就一辈子不能嫁娶啊?”沈知月循循善诱。
“没有这个规矩。”只是他们从不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118 我来了
“那你觉得千叶怎么样?”沈知月话一出。
他陷入沉默,眼神望向马车里面,沈知月接着话说:“我是觉得,千叶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在凤军里找不到对象,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就说说你吧。”
亦看着她,眼神暗了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她的身影,就像是从前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此刻就觉得他喜欢的样子,她全都有。
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音节,他抿紧嘴唇:“没有喜欢的人,我从不想这些。”
“那人到了一定年纪总要谈个恋爱什么的,这遭才没白来。”沈知月开口说道。
马车突然撞到一块石头,侧翻,不过好在底盘够稳,很快就稳住,但她就没车子那么稳,身体往后仰,摔下马车。
亦看到,伸出手臂抓住她手腕,将她用力往上拉,她猛的撞进他怀里。
她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忽然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沈知月稳住身体后,立马推开他。
“外,外面太危险了,我还是在里面待着。”
亦盯着空落落的手臂,仿佛上面还残存着她的体温。
沈知月走进去放下帘子,就对上她的视线,她满眼期待的看向沈知月。
刚才的情况,还真是有些难以开口,该从哪里说呢。
沈知月摇摇头,坐在位置上,手撑着脑袋假装睡觉。
天渐渐黑了,马车停在路边,亦去客栈准备吃的,人多怕引起注意,就把马车停在树林里。
千叶感觉到马车停了,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我跟你一起去。”
亦看了眼马车内,千叶开口:“她睡着了,我们快去快回。”不会有事的。
沈知月白天问的那些问题,当时她根本就没有睡,所以什么原因?亦盯紧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身为凤军,心里不该有儿女私情,你留下看好她,别出什么事。”
亦以为她动了儿女私情的心思,他好心提个醒,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千叶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嘴里嘟囔着:“我又不是凤族之人,心里有儿女私情怎么了,是你真的不懂,还是不想回应我?”
一觉睡醒,就闻到食物的香味,她掀开帘子探头出去,见他们在烤鱼。
不过这两人面对面坐着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坐在一起,面对喜欢的人,要什么矜持,再矜持就成别人家老公了。
沈知月走过去,挤着千叶坐过去:“好香啊。”
千叶被她挤得坐到亦身边,他们肩膀碰撞到一块,千叶扭头看了他一眼。
亦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位置,和她拉开距离,沈知月看到,心里想着,他不会对她没意思吧。
他把已经烤好的一条鱼递给她:“翻过这座山,你就能和南王碰面,主上交代你的事,尽快做。”
沈知月听到,顿时手里的鱼不香了,她知道这一路上的轻松,并不能改变最后的结果,可能逃避一时就逃避一时。
她放下手里的鱼:“我知道了,我先回马车。”
千叶看着她缓缓开口:“她这人很简单,主上实在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亦心里跟块明镜似的:“你我不过都是主上手里的一枚棋子,棋子就该做好棋子该做的事。”
所有能成就主上大业的人,就是重要的人。
千叶见他无条件忠于主上,她没什么好说的,她把火熄灭起身。
“继续赶路吧。”
沈知月趴在床边,感受夜间的风涌进来,冰冰凉凉的,蔓延至她的全身。
千叶看见她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夜过去,她来到柏暝羽驻扎的地方,这里离安陵镇很近,只相差一条官道,需要做些准备,便把军营支在这里。
沈知月有靠近的意思,守在周围的士兵拿着长剑阻止她:“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要见柏暝羽。”
“南王是能随随便便见的吗,滚开。”
沈知月看向里面:“柏暝羽,我来了。”
此时柏暝羽正在帐篷内和将军商量对策,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她跟来了,手臂一挥,侍卫没再拦着。
沈知月跑进去:“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我跑出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在王府内安排了大批高手,每个武功都不低于于清,她是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的?
“月儿,伱是如何从王府离开的?”
“老实说,你安排在王府那些人,的确能把我拦住,但有人相助,我也不知道是谁,他们好像很想我来找你。”
“他们?”
沈知月点头:“不过,我从未看见过他们的样子,他们武功高强,我根本无法接近,他们把我送来这里就不见了,然后我一路走来,就看到这里有军营。”
柏暝羽盯着她,是凤军的人在背后操纵?为何要把她送到他身边?
“你有没有受伤?”
沈知月摇头:“受伤倒是没有,就是饿了,有吃的吗?”
柏暝羽招来于从:“去弄点吃的。”
“是,王爷。”
在荒郊野岭,他们食物充足,随随便便就上了一桌荤菜,她拿着筷子吃的特别香,柏暝羽在旁边继续和将军商量对策。
这個军营临时搭建,没有单独弄书房,而且他的帐篷里也只有他一人,所以也没必要再额外建,反倒她来了之后,有些不方便。
将军看了眼一旁吃的正香的小夫人,确定这件事在她面前说没关系,才敢开口。
“安陵镇地势特殊,南部种植粮食为主,不足为惧,难的是北部,养牛羊,这就不得不提他们养出来的战马,各个骁勇善战,强攻未必能讨好好处。”
“皇上的意思,不费一兵一卒,缓解两寨子的关系。”柏暝羽开口。
出兵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走不到这步。
沈知月喝了口汤:“那你可以从安陵镇一位奇女子下手,她凭女子之身,就能挑起两寨纷争,这么多年来,问题估计也是出在她身上。”
119 都吃饱了吧,可以走了
他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是怎么知道安陵镇有位奇女子?
沈知月迎上他们质疑的视线:“我来的时候,见过青姨,她的消息最灵通了。”
柏暝羽收回视线:“贸然动这个女子,势必会引起两寨子的反感。”
“如果能说服她,那就能和平解决此事。”
帐篷外传来声音:“王爷,出事了。”
柏暝羽掀开帘子,走出去,看到于清把昱景带来了,忍不住蹙眉:“何事?”
于清跪在地上:“求王爷责罚,属下把小夫人弄丢了,太妃为了封锁消息,不让您知道,试图把属下软禁在王府内。”
柏暝羽对于此事他还是心存疑虑:“月儿时如何不见的?”
“当时属下和小夫人打算翻墙离开,王府突然冲出暗卫,属下和暗卫交手之时,一阵白烟,小夫人就不见了,后来太妃让属下在京城内找,小小夫人和那人就像消失了,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过能肯定那人轻功很高,至少在属下之上,即便属下第一时间追上那人,未必最后不会跟丢。”
柏暝羽冷冷的说:“先下去吧。”
于清跪直身体:“王爷,小夫人已失踪多日,属下猜测,小夫人要是能逃离那人肯定会来找王爷,可属下在来的必经之路上打听过小夫人的行踪,并没有,还请王爷赶紧派人去找小夫人,再晚些,属下怕小夫人会有事。”
沈知月在里面听的很清楚,如果在于清开口到的时候,就出去制止他,那就显得她做贼心虚,所以她等到于清把话说完,才出去。
她朝他们挥挥手:“嗨,我在这里。”
于清上前:“小夫人,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所有必经之地都未见过她。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都肚子饿了吧,进来吃点东西。”沈知月侧身邀请他们进来。
于清走进去,一路上他根本不敢停歇,就怕自己歇着了,小夫人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沿路他喝水都不敢坐着喝。
昱景看到她可太高兴了,还好她没事,如若不是他提议翻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说到底,她的失踪也有他一份责任。
于清现在早就饿了,他听到有吃的,跟着走进去。
昱景自然也跟上,不仅他没吃好喝好,自己也是,他们都很担心她。
柏暝羽挡在他面前:“你来做什么?”
“老葛让本世子跟着沈姑娘。”
离开执办处,其实他们的职位是平的,他不需要对柏暝羽行礼,他挺直身板一身傲骨。
“你什么时候听老葛的了?”
昱景喃喃道:“听你的,永远也别想见到沈姑娘了。”
柏暝羽蹙眉提醒他一句:“月儿是本王的小夫人,”
“本世子可以等,等她离开你,本世子就八抬大轿娶她。”
沈知月站在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大,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热闹:“看到没,我还是很抢手的。”
柏暝羽眯了眯眼睛,危险在赶来,某人却还不知。
沈知月就冲他这份眼光,她就想让他进来吃饭:“昱景,进来吧。”
昱景从他身边经过,挑衅的看了他一眼,高傲的走进去。
柏暝羽跟着走进去,放下帘子,将军一看,这原本只有小夫人,突然又冒出两个人,看来今天是不能好好商量对策了。
于是他抱拳行礼:“王爷,属下先告退。”
柏暝羽点头,沈知月坐在椅子上继续吃,于清还是明白主仆之分,虽然他常年跟着王爷在外打仗,但毕竟是回到京城,规矩还是要守的。
所以他落座的时候,特意找了个离小夫人远点的位置,他拿起筷子大口吃着。
在昱景那儿就没这规矩,他坐在她身边,把碗筷拉近,恨不得黏上她。
柏暝羽将她提起,放到别的位置上,他坐在他们中间,阻断昱景的视线。
他望向她温柔的说:“吃吧。”
沈知月见他吃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昱景不甘心,他杵在这里跟一堵墙似的,昱景拿起筷子,起身夹菜放进她碗里。
沈知月动作停住,抬头看向他,他笑的像个大男孩:“吃多点,这个很好吃。”
他从坐下来吃了吗,要说哪個菜最好吃,问她最有发言权了。
柏暝羽握住她的手,用着她手里的筷子,把菜夹起塞进自己嘴里。
“于从的厨艺是和王府厨子学的,还不错。”
沈知月点点头,她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筷子,夹了青菜塞进嘴里咀嚼。
气氛僵持住,他们还没吃几口,柏暝羽率先开口:“都吃饱了吧,可以走了。”
于清快速扒了几口,没吃饱,他又夹了几个肉饼,拿在手里,憨憨的说:“王爷,属下先退下了。”
紧接着柏暝羽扭头看向某个还赖着不走的人,他怎么还不走?
昱景想说他还没吃好啊,没这么赶人的,但被柏暝羽那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即便他现在没资格在她身边,但不代表以后没有,他能等得起。
他拿筷子,夹了几个肉饼带走,他和于清在门口撞到,他们找个阴凉处,蹲着开始啃肉饼。
于清吃完一个,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吃第二个,两个人低头猛吃,没有话,真的饿坏了。
沈知月看向他:“他们都还没吃多少,你怎么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他把她提起,放到大腿上搂着,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几天没见到她了,很想她。
“月儿,本王想你。”
沈知月委屈到声音哽咽:“我也是。”他们什么时候分开过这么久。
柏暝羽隔着衣物,在她后背留下密密麻麻的吻:“但我不希望月儿有任何事瞒着本王。”
沈知月浑身一震:“啊,什么事?”
“你和他们朝夕相处几天,一路护送,就没发现些什么?”
沈知月倒了杯茶喝起来,她低头盯着泛黄的茶水,因为刚喝过,泛起茶圈。
“柏暝羽,你信我吗?”
“信。”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开口。
沈知月正面对着他,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我的确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样子,他威胁我,给你下药,不然我就死,我答应了。”
120 我们就足够了
她停顿了下,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是觉得,这或许是唯一能接触幕后之人的机会,我知道,如果是你,你也不会放过,这里肯定有他们的人监视我。”
柏暝羽将她抱到床上,翻身压住她的身体,嘴唇靠近她耳垂,压低声音。
“月儿,你真是胆大妄为,这么做实在太危险。”
她听着他醇厚的嗓音,忍不住低吟了声,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她身体很诚实的告诉他,她受不了这样。
沈知月稳了稳,认真的说道:“富贵险中求,不这样,怎么能引幕后之人献身,我也很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
承认是她亲爹,可是却连面都不让她见到,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的脸很好认,一看就知道是谁,所以他才这么遮遮掩掩。
按照亲爹武功高强,凭她想看到他的真容真的太难了,倒不如寄希望于柏暝羽,反正在这点上,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只不过撒一个谎,必须要随时想好法子圆回去,就一个接一个,说不完的谎,她不是故意要骗他的,的确这件事如果如实说出来,他们可能会完。
她舍不得,他年少时过得真的很不容易,她想保护他,她伸出手抚摸他脸颊,眼眸止不住的心疼。
柏暝羽咬上她嘴唇:“下次不许再冒险。”
比起幕后之人,他更在意她平安,他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他有时候在想,如若当时不逼她当他小夫人,估计现在她在外面过得很惬意。
他终究是要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患得患失,紧张不安,前所未有的在意一个人,让她成为自己最大的软肋。
让他做事畏首畏尾,开始害怕办案会没命,会有所估计,因为他不想留她一個人。
沈知月双手勾住他脖子,回应着他,他开始变得温柔小心翼翼……
原本他们是想着用这个法子聊天最不引起外面人的怀疑,可不知道最后怎么的一发不可收拾。
天渐渐黑了,于从端着晚膳站在门口:“王爷,晚饭到了。”
柏暝羽穿戴整齐走出来,整理着衣袖,于从一看就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于从犹豫,这帐篷内可是连个屏风都没有,他贸然进去可能不太方便,他看向王爷,这晚饭?
柏暝羽端着晚饭进去,她闻到饭菜的香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吃饭了吗?”
他见她醒来了,走过去扶起她的腰应了声:“嗯,起来吃点。”
沈知月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要抱。”
柏暝羽手抽过她手臂,将她抱起来,双手托住她的臀部,朝桌子走过去:“本王喂你?”
她这手累的抬起来还是费劲,能不用自己动手还是好的,她点点头,她靠近他耳边:“对你下药的事情要尽快了。”
她下的药必须是对的,现在就看他有没有应对的办法,这毕竟是药,她还是担心对他身体有害。
“嗯,本王会配合好。”
这时,大风卷起来帘子,桌正对着门口,有个侍卫刚好经过,往里看了眼,她立马吻上他脸颊,等侍卫走后,她压低声音。
“那什么时候下手合适?”
下药这件事,她需要做些心理准备的,这万一搞不好出点事,她该怎么办。
柏暝羽大掌托着她的后背,吮吸她嘴唇,缱绻,松开。
他压低声音:“月儿这是下药前通知本王,你这哪点像受制于人?”
“我可是无条站在你这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沈知月佯装生气。
“好,本王错了,那就明日,解决完这件事,本王也好安心处理安陵镇的事。”
沈知月靠近她耳边:“小心些,他武功很高。”
“本王也不弱。”
沈知月当然知道他也不弱,但就是怕对方来阴的,他会抵挡不住,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不安。
这一夜她睡得不是很好,柏暝羽从外面忙活回来,她听到他的声音,知道该下药了,她从腰间拿出那包药,往杯子里倒了些。
拿起茶壶倒茶,手摇晃着茶杯,把药粉融化,放回原位,她拿起自己杯子喝了口。
柏暝羽走进来,看到早就倒好的茶,放在她身旁的位置,他们对视了眼,她眼神暗示这茶已经下药了。
下一秒,沈知月露出笑意:“王爷,你回来啦,快喝茶。”
柏暝羽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深处衣袖,擦拭嘴角的茶渍:“再给本王倒一杯。”
沈知月见他喝的这么猛,双眼发直,他到底知不知道这茶下药了,她双眼充满担忧,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露出任何马脚,不然就功亏一篑了,她拿起茶壶,往他杯子倒满,他还没等到喝上一口,就昏迷过去。
沈知月着急的站起身,摇晃他的身体:“柏暝羽,你怎么样,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她看见他昏迷过去,顿时慌乱到不行,她能想到的,就是现在立刻去找大夫,只有大夫能救他。
沈知月掀开帘子跑出去,却看到亦和千叶凭空出现,她脚步停住。
“怎么是你们,你们主上不出面吗?”
千叶转动手里的匕首:“对付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南王,我们就足够了,这件事伱干的不错,回头我们会和主上说。”
怎么不是亲爹出手,到底是什么环节出现错误,她在回想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闯进帐篷。
千叶拿着匕首靠近,正要对他抹脖的时候,柏暝羽突然睁开眼,一掌击中她腹部。
她闷哼了声,身体控制不住飞出帐篷外,她双手撑着想站起来,侧身的时候,却吐出口血。
沈知月回过神,将她扶起来:“你怎么样,我去找大夫。”
千叶用力抓住她手腕:“这是怎么回事,柏暝羽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把药下进茶里。”
这时,无数的侍卫从四处冲过来,拿着弓箭对准帐篷,只要他们稍微动一动,马上就会变成箭靶子。
千叶看向他们,怎么回事,这些人没喝下药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