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你过来,为我梳发见客
沈知月抓起烧鸡的鸡腿,看到他:“王爷,要不要一起吃点?这个可好吃了。”
柏暝羽把纸张摆在她面前:“本王说过,你的开销,会算在你工钱上,这是你两年的工钱。”
她把纸张推到他面前,上面还留了个油油的爪印:“债多不压身嘛,反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就在王府多叨扰你一阵子。”
欠债好啊,这样他就不能随便赶她离开了,在这个偌大的古代,除了他,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柏暝羽见她这嬉皮笑脸的模样,话突然说不出口,既然想要留下,都知道送东西给于从,怎么他就没有呢。
“沈知月,你送东西给本王手下,是想贿赂本王身边的人?”
沈知月想到那个护腕的:“这娃挺可怜的,都到这岁数还没交女朋友,我就是看他陪我逛了一天,挺累的,送他个东西。”
“本王也陪过你,你怎么没送本王东西?”
沈知月睨了眼,他一个王爷,计较这种小事?
“送你东西的人,都排到城门口了,你一个王爷什么都不缺,我能送你什么?”
“你不送,怎么知道本王不缺?”
“……”
沈知月总觉得他就是来找茬的,是不是因为她用了他的钱,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柏暝羽盯着她,她就是没看明白,他不是气她花钱,而是送于从东西。
“我欠你两年工钱,挪不出钱给你送东西了。”
“本王可以让你一直欠着。”只要她也送他东西。
沈知月看着他,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她咬下一口鸡腿肉:“改天吧。”
柏暝羽回到房间里,看着纸上的油爪发呆,回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还挺出乎意料的。
他竟然嫉妒她送东西给于从,难道本王真的栽到你手里了?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于从走进来:“王爷,人抓到了,是教坊司的管事,只是管事已经把罪名应下。”
教坊司属于礼部,里面都是些罪臣之女,没有实证,他们不能贸然去抓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把手伸进这里。
柏暝羽起身:“去教坊司。”
这件事拖下去只会让教坊司有所警觉,现在去就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知月站在门口:“你们要去教坊司?就是那个专门困着大家闺秀的地方?我也想去。”
他知道她在门口偷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没制止:“下次不许偷听。”
“我就是给你送茶,不是故意偷听,你们带我一起去呗。”
“带上你可以,但你要跟紧于从,不能乱跑。”
“我保证。”沈知月听到他要带她去眼睛都发亮了。
柏暝羽就是拒绝不了,她这期待的模样,今晚应该不会有危险,她既然想去,那便一起去看看。
他们马车一到,负责的嬷嬷立马出来相迎,负责的嬷嬷看到她的样子,瞳孔放大,十分震惊,但柏暝羽一个眼神过去,她立马恢复往常。
“王爷,里面请。”
柏暝羽落座,屋里音乐响起,弹琴的女子,媚眼如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打量他。
他开始试探嬷嬷,但嬷嬷机敏,嘴也严,说话滴水不漏,一点线索都没有。
沈知月站在门口有些无聊,趁着于从看向别处开溜了,她沿着长廊不知不觉走到后院。
有扇门敞开着,她走过,里面传来声音:“你过来,为我梳发见客。”
沈知月看向四周,无一人,屋里的美人儿是在叫她吗,她带着疑惑进去,美人儿细嫩的胳膊露出,递给她梳子。
她接过,拿起一缕头发梳理着,美人拿起眉笔画着柳叶眉,每次都会叹息一声。
“姑娘,教坊司不是不逼姑娘接客吗,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去啊。”
“入了这教坊司,过得就如浮萍一般,哪像外面说的那么好。”
即便她们有再多的银子又能如何,一辈子不能赎身,只能在这里等死。
接与不接,不过都是在绝望的生活中起起伏伏,在这里,嬷嬷就是天,嬷嬷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
美人看向她:“你是新来的丫鬟,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是今天刚来。”
“那等下你就在旁边伺候着。”美人开口。
教坊司也属于人流动性特别大的地方,过不久就会有一批姐妹进来,陌生面孔再正常不过,她见这人挺顺眼的,接完客就和嬷嬷说声,让这人做她的丫鬟。
这时,一个油满肥肠的男人进来,他坐在椅子上,就把手伸向美人的腰肢。
“想死千叶姑娘了。”
千叶推开他:“这是嬷嬷让我给你的。”
她拿出一个包好的东西推到他面前,他脸色严肃几分,把东西小心藏于袖口,便撅起嘴亲过去。
千叶双手抵着他胸口:“大人,急什么,喝杯酒。”
她指甲划过酒水,拿起杯子递给他,他笑眯眯的说:“千叶姑娘这酒属实烈了些,每次我一喝就醉倒了,我们还是直接些,完了,千叶姑娘想喝多少酒都可以。”
“是大人酒量不好,怎么能怪奴家的酒,大人不喝,是看不上千叶吗。”
“喝,我喝。”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抱着千叶猛亲起来,她没有再拒绝,过了会儿,窝在她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她面无表情的把人从身上推开。
她起身:“我要沐浴更衣。”
沈知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他们好像在暗中交易什么:“姑娘,大人躺在地上这样睡会着凉吧?”
千叶看向他,眼神多了丝嫌恶:“管他做什么。”
“这人要是在姑娘房里生病,传出去可能不太好,我去拿床被子给他盖上。”
沈知月拿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趁机从他袖口摸出刚才他们交易的东西。
“姑娘,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她顺利离开房间,顺着长廊回到刚才的房间,见柏暝羽和于从都不在了。
这两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不等她就走了,趁千叶姑娘没起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017 在王府举办庆功宴
她准备开溜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倩雪,是你回来了吗?”
倩雪?!沈知月转身看向她,是教坊司的管事嬷嬷,是不是认错人了?
管事嬷嬷靠近见她更年轻,眉宇间不似倩雪那般凄苦,她叹了口气:“是奴家喝醉认错人了。”
“没事,人有相似之处很正常,嬷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笑了笑。
刚往前踏出一步,嬷嬷喊住她:“站住。”
沈知月浑身绷紧,嬷嬷不会是发现她拿了什么不该拿的,要是被发现,她该怎么脱身,
这时柏暝羽准时出现在门口,她给他使了下眼色,示意救她。
柏暝羽冷着脸:“身为丫鬟,不好好守在门口,回去再罚你。”
“是是是,王爷,奴婢错了。”她立马跑到于从身后。
嬷嬷欲言而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他们离开,真的太像了,太像了。
她转身就看到千叶,立马收敛情绪:“大人可伺候好了?”
“他在我房里喝醉了。我出来透口气。”
嬷嬷一眼就看出她的小把戏:“入了这教坊司,还想为谁守清白?倒不如跟个大人,让你在教坊司的日子好过些。”
“奴家记住嬷嬷说的话了。”
千叶回到房间,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走进她房间,他是教坊司干粗活的下人。
“千叶姑娘,她接近你有目的,不如我去杀了她。”
她伸手制止,原以为那人也是教坊司可怜无依的女子,只是没想到是南王的人,这个教坊司也该变变天了,希望南王真能查出什么。
酒里的迷药能坚持到明日,在嬷嬷还没警觉之前,她得想好应对政策。
沈知月坐进马车:“你们不是扔下我先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于从驾着马车,听到沈姑娘的话,觉得属实没良心了,他转身发现她不见了,立马进去禀告王爷,王爷急忙找了理由离开,他们在教坊司到处找她。
因为教坊司隶属礼部,不好派人大肆搜查,他们只能暗中查每个房间,就是没找到她。
柏暝羽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不是让你别乱跑,你竟敢无视本王的命令。”
“你在里面喝花酒,自然是感受不到我们在外面喂蚊子的痛苦,我就是无聊,到处走走。”沈知月倒是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下次不许再跟来。”她乱跑实在太危险了。
沈知月从衣袖里拿出包东西:“如果不是我乱跑,还发现不了这个东西,教坊司的女子名义上接客,实际在给大人们塞东西,要看,是什么。”
柏暝羽把布打开,看到上面除了人名,就是官位,眼神眯了眯,涌动着危险气息。
她凑过去:“是什么?”
他掌心收紧,抓紧布包裹的东西:“这些不是你能打听的。”
“我还不想知道呢。”沈知月侧过脸,身体靠着窗口吹风。
轿子停在王府门前,他们一句话不说,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天一亮,他去上早朝,在御书房单独见皇帝。
“回皇上,臣得到确切消息,有人在京城以售卖官位实行受贿,这是臣昨日得到的。”他把布给皇帝。
皇帝见布上的标记,这是教坊司的东西,他们竟敢利用教坊司做买卖官位的事情。
他从腰间取下令牌:“朕授权于你,暗中调查清楚,到底有多少官位是靠银子得来的。”
“是。”
“对了,母后说,你查清私盐案,理应给你庆功。”
柏暝羽最不喜欢这种出风头的场面:“皇上,私盐案并未查清,担不起‘庆功’二字。”
“诶,如若真像你说的,有幕后之人,大摆庆功宴,也好让那人放松警惕。”
柏暝羽对于他这说辞,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皇上见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今夜,朕在皇宫大摆庆功宴,你记得带那位姑娘来啊。”
“她不懂皇宫规矩,恐冲撞皇上,还是让她在王府待着吧。”
“你这么说,倒是显得朕难相处了,要不庆功宴就改在王府吧,这样就不怕冲撞朕了。”
柏暝羽见他不像是说笑,于是行礼:“臣,遵旨。”
“早点回去准备吧。”皇上给他放行。
柏暝羽乘坐马车回到王府,看到沈知月端着盘糕点,坐在木廊吃着,看着好不惬意,他走过去。
“你一个丫鬟,过得倒是比我这个王爷还舒服。”
沈知月抬头,讨好的笑了下:“你吃吗?”她举起一块糕点。
柏暝羽见她主动喂他,这完全抵抗不了,他头低了些,咬一小口。
她明亮的眼眸弯起来,像一抹弦月:“好吃吗?你家厨子手艺真好。”
柏暝羽的母妃听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要在王府摆庆功宴,她特地出来寻他,却没想到看到这幕,只是听说暝羽这次回来,带了个姑娘对外宣称是丫鬟。
可依她看,这哪是丫鬟啊,明明是上了心的,她忍不住轻咳了声。
他们一起回头,看向声音来源,这是沈知月第一次见她,穿着素衣,头上没有多余的发钗装扮。
柏暝羽恭敬的喊了声:“母妃。”
“听说皇上要在王府办庆功宴,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参见太妃。”
她走到沈知月面前,取下手腕上的紫镯:“这个赏你,好好伺候暝羽。”
啊??她看向柏暝羽,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太妃,您误会了,我,奴婢和王爷,是清白的,并不是那种关系。”
太妃看了他一眼,还没拿下这位姑娘呢,不过依她看,是迟早的事。
“拿着吧,就当见面礼。”
“哦,谢谢太妃。”她裹脚的行礼,对于古代见谁都要行礼,姿势还不太熟练。
柏暝羽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母妃,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同母妃客气什么。”
她缓慢朝前院走去,手下的嬷嬷召集府内所有下人,柏暝羽看向她:“今夜,皇上会来,你就待在房间别出来,要是得罪皇上,本王保不了你。”
“明白,绝对不出房间门。”沈知月端起糕点麻溜的跑了。
018 简直太像了
柏暝羽去前院和母妃商量庆功宴的事,太后和皇上都会来王府,这可是头等大事,万不可有一丝懈怠。
天渐渐黑了,桌子摆好,王府的厨子颠着锅,厨房热火朝天,手忙脚乱。
皇上和太后进了王府,众人行礼,皇上挥动衣袖:“免礼。”
奏乐、舞蹈把庆功宴拉向高潮,躲在房间里的沈知月,悲催的捂住肚子,这些人只记得庆功宴,忘记给她送饭了,好饿啊。
皇上起身:“朕去去就来。”大家都懂人有三急。
皇上的突然离席,没有影响庆功宴的热闹,他到了后院,找到茅厕。
沈知月驾轻就熟的溜进厨房,这时候所有人都在前院,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她。
皇上刚出来,就见一个身影闪过,他以为王府闯入刺客只身前去,跟着身影到了厨房。
她看到桌面上放着只烤鸡,急忙扒下一只腿啃起来,好好吃啊,她余光无意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吓得呛住了。
沈知月不停拍打着胸口,皇上看到,走进去,手拍向她后背,东西立马吐出来。
“你没事站人身后干嘛,吓死人了,你是不是也肚子饿了,给你。”她扒下另一只鸡腿递给他。
他想到今夜他是穿着私服出来的,她认不出来也正常,他目光看向她的脸,眼眸闪过吃惊。
“倩雪姨。”
沈知月莫名其妙的打量他,这已经是第二个人把她认错了,这个叫倩雪的,和她真有那么像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淡定的挥挥手:“你认错人了。”
“太像了,你和倩雪姨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不认识她,你要不要,我吃啦。”
沈知月见他没有接过,她拿起直接啃起来,皇上见她的动作,逐渐回过神来,依稀还能想起倩雪姨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出处。
她似高山上的白雪,不染尘埃,清冷高艳,精通诗词歌赋,那叫一绝,曾轰动京城,当时父皇也有意纳她为妃,可她拒绝了。
他当时还小,就站在御书房门口,听着倩雪姨说着:人生若如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臣女求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富贵权利如过眼云烟。
她和京城所有女子不同,所求更不同,可偏偏世事难料,她因父被人诬陷连累入了教坊司,从此一代名女陨落。
她不是倩雪姨,不是,她看着也不像是刺客,刚才探过她虚实,确实不会武功。
王府内还未见过有年轻女子能自由出入:“你就是王兄带回来的姑娘?”
“王兄?你是他的弟弟?怎么都没见过你?”住在王府也有好些时日,从未听说柏暝羽还有个弟弟。
“近日刚回城。”
“哦。前院很热闹,你不去吗?”皇上要来,前院肯定很好好吃的。
不过柏暝羽说的对,她一个不太懂规矩的人,要是出现在前院,一不小心得罪了皇帝,那岂不是脑袋要搬家,还是算了,她就乖乖待在这里吧,一整只烤鸡也不错了。
“姑娘不去?”
“我不喜欢热闹,而且皇帝在,怎么都不能吃喝尽兴。”
“在我看来,皇上还是挺好相处的。”他自认为他还是挺随和的,不易怒。
沈知月啃着鸡腿摇头:“自古皇家,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嫁入皇家就等于半条腿走的都是黄泉大道。”
他听着倒是有趣:“女子都向往皇家富贵权势,你却说半条腿走的是黄泉路。”
“如果是我,任凭多少富贵权势等着我,我断然不会嫁给皇家的人,当个普普通通的人,自由潇洒不好吗,皇宫和王府里的围墙哪点吸引人了。
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这墙的高度,再高点,鸟都飞不进来,当个刺客,得要多高的轻功啊。”沈知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突然门口传来呵斥声:“放肆,你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沈知月听到柏暝羽的声音,瞬间瞳孔放大,这人不是他弟弟吗,怎么是皇上??
她腿软的跪在地上:“我,我真的是肚子太饿,出来找点吃的,皇上饶命,您就当刚才我没说过话。”
柏暝羽立马为她说话:“皇上,此女不懂规矩,要是冲撞您,臣定当罚她。”
皇上制止他说下去:“她什么也没说,朕就是路过这里,该回去了。”
柏暝羽看了她一眼,在王府都没个省心时候,还有她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愿嫁入王府?!
他此次前来就是寻皇上的,见皇上离开,他也不能在此逗留太久:“赶紧回房去。”
沈知月知道他是放过她了,急忙端起烤鸡跑房间,只要有吃的,她绝对不出来。
柏暝羽紧跟在他的身后,他想起什么,扭头说:“此女和侯倩雪可有关系?”
“她只是桐镇小地方长大,和侯倩雪应该并无关系。”
“是吗,简直太像了。”他喃喃道。
当时柏暝羽在边关,和他的父亲探讨边关布防,不知道京城的侯倩雪多么艳压全芳,他也从不关心这种事。
“对了,她刚才说对王府和皇宫不感兴趣,你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上,臣并无这心思。”
“诶,我们都长大了,成家大事也该留意了,近日母后已经在帮朕物色皇后,要不给你也找个王妃?”
柏暝羽还真怕他说真的:“皇上,臣并无这心思,娶谁都是委屈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太妃说了才算。”
前院太妃看向太后,神色有些不自然,一些陈年旧事始终压在她心里难以释怀,看到这些熟悉,过往的人难免记起。
太后开口:“不知你对暝羽婚事有何看法?”
太妃担心她是派人来监视暝羽,开口:“暝羽还小,当以国事为重,更何况,柏家上下感念太上皇的宽恕,应该好好报效朝廷。”
“你就不想柏家有后?”
“这事,暝羽自有主见,臣妾都依暝羽的。”
柏暝羽开口说道:“皇上,臣要是大婚,恐怕会耽搁查贪污案的线索。”
019 证据自动送上门
留着这些蛀虫不及时处理,恐怕会让民心失望,皇帝命令道:“目前这个是重中之重。”
他们回到前院就听到两位长辈在谈柏暝羽的婚事,太后见他们回来:“暝羽,王妃之事,你意下如何。”
这个柏暝羽可比这个不识趣的太妃好说话,也比较好拿捏,太后看似征求他的意见,实则无形中施加压力。
皇帝立马站出来:“母后,王兄有比成婚更重要的事,王妃之事,不如日后再说。”
太后看向他,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下次再提效果就没那么好了,他想清楚了吗。
柏暝羽弓腰行礼,在大硕王朝,凡是皇亲,均不用行跪拜之礼。
“还请太后收回成命,臣现在无心婚事。”
太后见皇帝那么坚持,这话题算是过了:“罢了,你们都有自己的主意,今日只是庆功宴。”
为了让幕后之人彻底放松警惕,不日就要砍了桐镇里长的脑袋,以儆效尤。
酒过三巡,明日还要早朝,皇上不敢贪杯,就先和太后离开了,太妃看着他们安然离开,忽然松了口气。
“暝羽啊,这皇家指婚之事你怎么看?”
“我无心婚事,谁嫁入王府都是委屈。”
太妃忍了忍,还是想说:“这指婚,不见得有多好,但成亲你还是有必要的,嫁入王府怎么能是委屈呢,我看沈姑娘就不错,要不然收了她当妾?”
就以她是小地方出身,还是商贾之女,虽朝廷大力鼓励从商,但身为终究是低了些,当个妾室还是可以的。
“母妃,这事以后再议,本王去休息了。”
太妃拿起杯酒一饮而尽:“去吧。”
身旁的嬷嬷见王爷离开,俯身说道:“太妃,酒伤身还是少喝些吧。”
“我的半辈子都过得不如意,之所以咽下这份委屈,只是想让他好好活着。”
“王爷是明白太妃心意的。”
“几次跟他说,和皇帝讨个闲职,岁月静好便好,可他就是不听,非要卷入朝堂那些纷纷扰扰。”太妃惆怅的再喝了杯。
“皇宫都是些狡诈之辈,王爷心性单纯,难免会上当。”嬷嬷安慰道。
“罢了。回去休息吧。”太妃伸出手臂,嬷嬷扶着她慢慢朝别院走去。
风一吹,她清醒了不少:“以前的王府都是男人,现在好不容易住进一位女子,得想办法帮帮他。”
“是,太妃。”
柏暝羽走进自己的院子,脚步停在她房间门口,她还没睡下吗,他伸手敲了敲门。
沈知月从窗户探出个头:“柏暝羽,我在这里。”
“你又喊本王名字。”
“你不觉得这样喊比较亲切吗?”沈知月递给他一块糕点。
柏暝羽伸手接过,咬下一口,他就站在窗户外,他们形成居高临下的身高差距。
沈知月看向他:“好吃吗?”
“嗯,你刚才和皇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啊?她微愣,而后想起全部的话,点头应了声,当然是发自肺腑。
在历史书上,有那个深宫女人能活的潇洒肆意,那刚开始还不如嫁给平凡的人,至少这辈子能过得顺遂。
“你会嫁给一个普通之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沈知月张开嘴唇,却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多吃几口好吃的。
柏暝羽见她不说话,她心里还没有想嫁之人,如若他放下这里所有的事,甘愿做个普通之人,到时再对她下聘。
那他们可以慢慢来,他不急,嘴角划开弧度,他拿着那块糕点回到房里。
沈知月看着月色,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啊。
清晨,下人拿着封信给她:“沈姑娘,有人把这封信给你。”
她拆开看了眼:救我,千叶。
此时,柏暝羽已经带人包围了教坊司,嬷嬷手握着鞭子,扬起,落下,重复。
千叶瘫在地上,身上全是鞭子的痕迹,她一声不吭的全部抗住。
身旁同期的姐妹,都在劝她:“千叶,快说东西去了哪里,和嬷嬷说几句软话,就不用挨鞭子了。”
这种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我,不知道。”
“好,我今日就打死你,看你能不能想起东西去了哪里。”嬷嬷扬起手里的鞭子。
疼痛感没有如约而下,千叶抬起眼,于从一手抓住鞭子,用力推开,嬷嬷身体不稳撞向屏风。
“谁让你在教坊司动用私刑的?”
嬷嬷见王爷来了,讨好的说道:“这来教坊司的都是些罪臣之女,刚开始不愿意接受,不用些手段,她们是不知道认命的。”
“教坊司隶属礼部,里面的姑娘不得勉强接客,只要不做犯法违纪的事,行为自由,到你这里却成为外面青楼那套。”于从嘲讽道。
嬷嬷跪在地上:“大人,这入了教坊司,还能嫁人不成,不认命又能怎么样,我只是告诉她们点事实。”
柏暝羽挥手示意,他们来这里不是讨论教坊司的管理问题,礼部的人收到消息匆忙赶来。
“拜见南王,这大动干戈所谓何事?”礼部尚书托了托自己的官帽。
“这是昨夜从教坊司某位大人身上搜下来的,看看。”
礼部尚书卑躬屈膝,双手接过,打开看到上面的人名还有官位:“这,南王,想必有所误会,给礼部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售卖官位之事。”
“事情是怎么样的,本王也想知道。”柏暝羽掀开袍子坐在椅子上。
于从端了杯茶递过去,他抿了口,耐心的等着。
过了会儿,教坊司门口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是说银子到位,第二日我就能上位吗,我今日前去,那里的人却跟我说,压根就没我这人。”
你们就是这么坑我银子,管事儿的出来,这事儿没完。”
他本是读书人,但看到自己倾家荡产换来的官位,没什么下文,他不顾形象,当着大街众人大闹一场。
柏暝羽走出去,他把手里押着的人推到柏暝羽面前:“这是你的人吧,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020 你这是想把一辈子给本王?
“去查下此人身份,和他接头之人是谁。”柏暝羽站在他。
他感觉眼前此人浑身充满威严,很有震慑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里生了怯意。
柏暝羽冷冷的睨了眼:“知道买官位是什么罪吗?带回去。”
他见这些人穿着铠甲,不是府内的府兵,能调动这些人,只能是皇上,他‘啪‘直接跪在地上。
“大人饶命,草民也是苦读圣贤书无果,见身边的亲友用这种方式,当了个小官,草民才动起这心思的。”
柏暝羽现在不想听他的自诉,等下有很多时间听,挥手示意,让于从把人带回去。
沈知月骑着马到教坊司,看到他站在门口,急忙跳下马,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来教坊司不叫我?这里的千叶姑娘怎么样了?”
柏暝羽对这名字一无所知,于从为了调查教坊司,可是把里面的人全部调查了个遍,于从上前:“王爷,就是刚才我们救下的人。”
他冰冷的说道:“死不了,你怎么和教坊司的人走那么密。”
“是千叶姑娘一大早写信给我,让我救她,我真怕我来晚了,骑着马狂奔过来。”
“你马术不错。”
沈知月说起这事,就有些小得意:“某人平日休息的时候喜欢骑马,我刚开始也不会,他呢,上来就给我挑了匹烈马,还不许我拒绝,不然扣工资,我只能顺从啊,这一来二去就会了。”
“他是男人?”
可不就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就是个混蛋,沈知月在心里默默骂人,表面笑嘻嘻的。
“这都不重要,就是没想到他教我的东西,在古代还挺好使。”沈知月笑了笑。
她避而不答,想必是个男人,而且对她影响很深的男人,迟早有天,她会身到心,都有他的痕迹。
沈知月觉得他们聊偏题了:“我昨晚就是从千叶手里拿到那个东西的,我看那个嬷嬷挺强势的,千叶姑娘会不会伤的很重?我能带她出来吗?”
起初来这个教坊司,只是好奇美人都长什么样,这里的女子和青楼那些身世坎坷的不同,这里的姑娘前半生都过得非常好,这气质都不一样,可是没想到会有不一样的联系。
“一旦入了教坊司,绝无出来可能。”
柏暝羽这是明确告诉她,人不能出来,她想了下:“那我能进去,我去看看她。”
他担心她又惹麻烦,于是让于从先带人回去,他跟在她身后到了千叶住的房间。
嬷嬷被困在里面,看到她进来,瞳孔不禁放大,昨夜只是看了个大概,现在看的越发清晰,就觉得她连眼神都太像了。
沈知月蹲在地上,拿起她的手臂,看到伤痕累累,有些于心不忍:“拿药过来,最好的那种。”
千叶收回手:“我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你这美人儿肌肤吹弹可破,一看就是好生保养过,可千万别留疤。”沈知月话里有些调戏。
千叶听出她话里的关心,还从未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顿时眼眶泛红。
沈知月给她上药,看到她眼眶都红了,朝她手臂吹了吹气:“美人儿,忍一忍,很快就完了。”
于从带人闯进来,把嬷嬷带走,她临走前,深深看了眼沈知月,看上去和倩雪一样善良,但好人短命啊。
沈知月给她后背上药,除去新伤,皮肤白嫩,这种鞭子甩重些,对于她来说,应该会留疤的。
她晃了晃脑袋,兴许是嬷嬷力道不够吧,把药上完,从怀里拿出王府带来的糕点,她担心自己会饿,所以都会打包吃的在身上。
“吃块甜甜的糕点,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千叶拿过咬下一小口,露出特别真诚的笑意,她可真是天真烂漫。
沈知月丝毫不介意,直接坐在地板上:“好吃吧,王府的厨子都是极好的,要是放到现代,应该是米其林厨师的水准。”
“米其林?”千叶听不懂。
“就是对厨师最高的赞美,我不能带你出去,但我有空会来看你的,糕点全给你,我得走了。”
见柏暝羽杵在门口,就像堵墙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弄得她浑身很不自在,还是先回去,等找到机会再来看千叶美人。
沈知月走出门口:“你个当王爷这么闲,守着我干嘛?”
“本王是怕你闯祸。”
“你对我是有多大的误解,我又不是故意闯祸的。”
他们说着走出门口,柏暝羽上了马车,朝她伸出手。
沈知月指了指在旁边停着的马:“这是从你府里带出来的马,我得送回去。”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柏暝羽将她拽上马车:“手下的人会处理好。”
侍卫吹了下哨子,那马慢悠悠的跟在马车身后,这波操作直接把沈知月看愣住了。
“真没想到这还是只训练有素的马。”
柏暝羽看向她:“你把糕点都给她了,饿了?”
不说还好,他一说,她肚子跟着配合叫起来了,她伸手捂住,他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能忍着回王府再吃,但她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王府这么美味的糕点。”沈知月认真的说道。
“停轿。”柏暝羽开口。
马车缓缓停在酒楼门口,柏暝羽掀开帘子下去,朝她伸出手,她稍微愣了下,而后握住他的手跳下马车,这人突然这么绅士,倒把她整不习惯了。
“这里的菜还不错,带你尝尝。”
“这餐我请,就当谢谢你救了千叶美人儿。”沈知月肯定的语气。
这般豪迈,倒是把他惊住了:“你有银子?”
“不是说从我工钱里扣吗,记账记账。”她爽快的挥手示意。
沈知月坐在椅子上:“小二,把你们这里的招牌都上来。”
柏暝羽见她这种点菜方式,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你这是想把一辈子给本王?”
她,应该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的,欠着吧,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是不是她上辈子欠了柏总很多钱,所以这辈子只能给柏总打工干到死。
021 她全喝了
沈知月想了想,还是要想办法还了这欠下的钱,赶紧离开他,不然他们只会纠缠的更深。
她原本都打算攒够钱就辞职,回老家开个店面,她才不要伺候柏暝羽到自己退休,想想都挺悲催的。
沈知月看向他:“你这里有没有特别赚钱的门路?”
“你想做什么?”
“我认真想过了,还真不想把一辈子抵押给你,我也想过过自己的生活。”沈知月拿起手帕,擦了擦筷子,递给他一双。
出去外面吃饭,这点卫生还是要注意的,有些外卖店,本身店内没多少客人,所以桌子地板都不会经常收拾,导致每次去就吃不下饭。
柏暝羽盯着她:“你就这么想和本王撇清关系?”
“也不是,主要觉得但凡沾着皇亲国戚,都没什么好下场,稍微说错一句话,就要被砍头,我可并不想提心吊胆的生活,如果有的选择,为什么不选择更简单的生活方式呢?”
这句胡对他的触动很大,为什么不选择更简单的生活方式,只要皇上需要他,他就不能离开,这是他作为臣子的责任。
可她就像是一心向往外面天空的鸟儿,困住她的人,却困不住她的心。
不如放手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少她还开心些,柏暝羽把自己的心思收敛,藏于心底。
原本他就无娶妻的心思,这样正好,断了自己的念头,没有软肋,对他来说才能更好的报效大硕王朝。
柏暝羽开口:“只要你想离开,说声就可以。”
沈知月见惯了他唯利是图的样子,突然间那么好说话,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在气氛冷下来的时候,店小二端着菜上来:“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
沈知月拿起筷子,朝烧鹅下手,没想到烧鹅还有历史,这味道做的真不错,她吃完一块接一块。
柏暝羽胃口不是很好,只是浅尝即止,想要她随时可能要走,心里闷闷的,空了一块。
沈知月看到他没怎么吃:“你们皇室是不是都讲究什么都吃一点,目的就是不让有心之人,知道你们的喜好?我也算看过历史书的,大可不必,有心之人想要你们死,怎么都能找到办法,倒不如活的随意些。”
“历史书?是古书?”
沈知月愣了下:“对,古书,总是,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多吃点,你个王爷别弄的胃口跟心眼一样。”小的可怜。
“你是光明正大在说本王坏话?脑袋不想要了?”柏暝羽睨了眼。
“我这不算说坏话,只是内涵下。”
“……”
沈知月夹起一块烧鹅肉最软的部分放进他碗里:“大口的吃。”
吃饱喝足,他们坐着马车回到王府,沈知月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无聊的能发芽,她打算睡个午觉时间过得更快些。
天渐渐暗了,太妃身边的嬷嬷走进来:“沈姑娘,太妃让你把这参汤送进王爷房中。”
沈知月醒来迷迷糊糊,她掀开被子:“好。”
她坐了一会儿,等完全醒过来,她端起桌上的参汤路过他房间,看到他坐在里面看书,她直接走进去。
只听到身后传来门落锁的声音,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她放下东西,转身去拉门。
“有没有人,门锁住了。”
“沈姑娘,你就好好在里面伺候好王爷,要是有了子嗣,太妃有重赏。”
沈知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些人该不会以为,把门一锁,就能水到渠成吧,那还是小看人的定力,特别是王爷,那是一般人吗。
沈知月打开盖子,吹凉里面的参汤:“王爷,喝点参汤,你能不能打开这扇门?”
柏暝羽淡定的翻页:“门是从外面锁住,本王没有办法。”
“你,好,今晚我睡床,你自己看着办。”她正要坐到床上,身旁刮来一阵风。
再看,柏暝羽已经坐在床边:“本王的床,你太没规矩了。”
“行,你赢了,我去那儿睡。”她指着椅子。
柏暝羽抓住她手腕,用力往回拉,她瞬间跌落到床上,他翻身压住她:“你就这么想和本王撇清关系?”
本想就此放过她,可她一而再出现在他面前,还得寸进尺的出现在他梦里,让他想放也放不开。
“柏暝羽,你这是想干嘛?”
“你刚才给本王送的什么汤,本王吃的浑身越发燥热。”
沈知月盯着他,刚才还没见他喝来着,他是什么时候喝的??
柏暝羽回视她眼神,盯着她粉嫩的嘴唇,眼眸幽黑,只剩情欲,他低头吻着她颈部,她偏过头原本想要躲开,但没想到给他行了方便。
她双手抵着他胸口:“你说的浑身燥热是什么意思?”
“就是今晚不打算放过你。”柏暝羽手扯着她腰带。
沈知月抓住他的手:“女生要喝醉了,男生才有机会,你在我清醒的时候,想对我做不愿意的事,我能同意吗?”
“你要酒?”柏暝羽听出她话里是同意的。
沈知月直接推开他,走到离他更远的位置,看到桌上的参汤,还是满碗,哪里有喝过的痕迹,这人就是找理由耍流氓。
她端起参汤,放到嘴边:“我倒要看看,这汤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
柏暝羽来不及制止,只见她都喝了,她挑衅的看向他,这下没有理由耍流氓了吧。
她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浑身燥热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参汤,他们都喝了,那岂不是今晚真的能水到渠成。
柏暝羽从她打开盖子就闻到里面的放了什么,他没有喝,就是不想控制不住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这下好了,她喝完了。
他走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于从,找大夫。”
“是,王爷。”
这时,太妃从角落里出来:“柏家人丁稀薄,本太妃也只是想儿孙承欢膝下,你若是打扰他们,那就你生,王府许久没热闹过了。”
“太妃,属下恐无福消受,王爷和沈姑娘乃情投意合,属下怎可做棒打鸳鸯的事。”于从变卦是相当快,心里都忘记是谁的手下了。
022 事情都是我做的
这件事情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他们,所以必须把人看住了。
嬷嬷客气的说道:“于侍卫这边请,太妃请你喝茶。”
这下,一群人离开了柏暝羽的院子,整个空间又恢复了安静。
沈知月眼神迷离,看着他是相当的下火,她双手勾住他脖子:“柏暝羽……”
“等下大夫就来了,你再忍一忍。”
沈知月双手抓住他袍子边缘,身体无力的向后仰:“你不是也喝了参汤吗,他们都等着我们水到渠成呢。”
“你呢,你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
沈知月是真的不清楚,刚才他突然耍流氓,按道理应该会反感,可她就是觉得他有点撩,没有任何讨厌的情绪在里面。
此刻因为药效迟迟无法排出体外,她脸色红润,水灵的眼眸也红了一圈,柏暝羽控制不住俯身吻上她嘴唇,辗转把她放到床上。
沈知月因为药效,异常的配合他……
次日房间内的画面,柏暝羽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小憩着。
床上的人儿衣服有点凌乱,嘴唇略微红肿,睡得一脸香甜。
沈知月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床帘,呆呆的,这太妃下的药,神智倒是清醒的,就是身体不受控制,他自己也喝了那参汤,可在关键的时刻,却点了她的穴,让她无法动弹。
都这样了,还什么都没发生,柏暝羽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难怪府里一个女性都没有,可能是看着触景伤情。
沈知月淡定的整理身上的衣服,可是刚开始的时候,不像是那啥,可怎么就是没发生点什么,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
她怎么心里还有点失落呢,没有失身,她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
沈知月想着等下要怎么面对他时,屋外传来于从,还有开锁的声音:“王爷,教坊司的嬷嬷松口了。”
于从把锁打开,没有要立刻进去的意思,只是在门口侯着。
柏暝羽醒来,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她也醒了,前去打开门,于从见王爷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就知道昨晚战况有多激烈。
“去地牢。”
“等等王爷,默默说,在开口之前,要单独见一见沈姑娘。”于从犹豫的说道。
“要见沈知月?”柏暝羽蹙眉。
“这是嬷嬷唯一的条件,见不到沈知月,她什么都不会说的。”于从传递她的原话。
沈知月听到他们的谈话,从后面绕出来:“我去,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调查什么,但是嬷嬷打人不对,我也想知道,她有什么话对我说。”
“此事有一定危险,不行。”万一和凤尾花有关,她会很危险。
沈知月只是想帮到他:“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走吧,都别站着了。”
于从看向王爷,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如若不按照嬷嬷的意思,万一她又咬舌自尽,他们的线索可就断了。
柏暝羽开口:“派多些人保护好她。”
“是,王爷。”
沈知月走进阴湿的地牢内,对于这环境,她倒是生出了几分熟悉感,她曾经也是个杀人犯,只是没想到还能活到今天。
她站在嬷嬷牢房前,看着狱卒把门打开:“听说你想见我?”
嬷嬷等所有人散开,才开口:“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找人调查你,果不其然,你是沈家的人。”
“你就姓沈,不是沈家的人,那是什么人?”她这话说的是莫名其妙。
嬷嬷笑了下,知道她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坐在草堆上,朝她招招手,示意她离得再近些。
沈知月半信半疑上前,浑身充满警惕,还是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不想知道。”她越想说,这信息说不定存在假话。
嬷嬷见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你的娘是侯家千金,侯倩雪,当年你外公受奸人陷害,满门抄斩,皇上念及旧情,放了你娘。
但到了教坊司这种地方,不也跟死没什么区别,你娘终日郁郁寡欢,直到一名男子出现,她沦陷进去,萌生想要逃出去的心思。
我当时很羡慕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于是帮助她逃离那个鬼地方,可快要成功的时候,我依稀记得,那天夜里下起大雨,她浑身湿透回来,说他只是在利用她,之后就发现有了你。
紧接着,你娘儿时玩伴找上来,就是沈老爷,以一场大火假死把她救了出去,可你爹似乎不想放过她,派了杀手,就是不想让倩雪活。
我曾托人打听过你娘,在你出生之后,她就因难产去世了,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京城很危险,赶紧离开。”
如若让那人知道倩雪还有个孩子,恐怕她也活不了了,自己做的事,只是想保住倩雪唯一的血脉。
这是倩雪拼死也要护住的孩子,既然有缘让她遇见了,那就会替倩雪好好保护这孩子。
“你的意思是,沈老爷不是我爸。”
他这个便宜爹做的还真是,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父爱,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孩子赶紧离开京城,这里很危险。”
沈知月看着她的眼睛,她不像是坏人,而且说这些话,像是真的为自己好。
嬷嬷见她对自己的话起疑,说道:“京城贾府,贾老爷,你去就知道了。”
于从到时间就走进牢房:“好了,人也见过,是时候该说了。”
嬷嬷笑了下:“事情都是我做的,我能给你们受贿名单。”
于从给手下使了下眼色,他们立马拿着纸笔进来,嬷嬷拿起笔,蘸了蘸墨,慢慢的写着。
柏暝羽抓住她手臂,确定她没受伤才放心下来,她看向他:“柏暝羽,我要去贾府,你可以陪我去吗?”
她们的正式见面,是从打千叶美人开始,所以她不是很相信嬷嬷的话,但她又好奇,想调查清楚这些。
“贾府?”
“我现在就要去。”沈知月着急说。
“好,本王安排马车。”贾府应该是教坊司的嬷嬷告诉她的,说不定这个贾府有什么线索。
023 认了个舅舅
柏暝羽带她来到京城的贾府门口,她站在门外看了很久,迟迟没有上前。
她不是之前的沈知月,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霸占这个身体这么久,了解她在沈府的不容易,如果能认回个亲人,好好照顾以前的沈知月也不错。
这么一想,便她鼓足勇气往前踏一步,这时贾府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小孩拿着纸做的风车跑出来。
“爹爹,你快来追我啊。”
“虎子,你慢点跑,小心点。”一个中年男人跑了出来。
沈知月打量了一眼,转身背对着:“柏暝羽,我们回去吧。”
柏暝羽见她想离开,没有问明原因,而是尊重她的决定,原来看着她心情不好,真相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贾漠从他们身后跑过,而后停住脚步,恭敬的行礼:“参见南王。”
在京城,他每次凯旋归来,会有很多人围观,这个贾漠能认得他再正常不过。
他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知月浑身愣了下,抬头对上柏暝羽的视线,想征求他的意见,他眼睑垂下,示意她去吧。
而后僵硬的转身,她跟在贾漠身后,走到一边,贾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跟我姐长得真的好像,没想到你当年在那样的局面,还能活下来。”
“你是我舅舅?”嬷嬷只让她找贾府,却并未告诉她,他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贾漠点了点头:“当年多年少气盛说着为侯府讨回公道,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现在日子多安稳,就不想有更多改变,”
“我能明白,所以我刚才是要走的。”
贾漠很感谢她能理解他,好不容易有儿有女,他真不想去把命拼没了,即便帮侯府翻案又如何,他早已退出朝堂多年,根本不懂眼下的局势,倒不如在这个京城一片角落,寻求安享晚年。
“但有些事,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侯府当年受到国师陷害,说我们侯家是灾祸根源所在,太上皇信天,当场就下令,抄封侯府,其余人等流放。
可太上皇看上了我姐姐,把她召进宫,逼她留在后宫,可我姐姐并不愿意,随后入了教坊司,京城内便传开,太上皇留恋教坊司,荒废国事。
我姐是入了教坊司,可不代表太上皇就能乱来,我姐宁死不从,太上皇逐渐觉得无趣,派兵监视教坊司,我姐想过死,结束这一生,但被嬷嬷及时阻止了,死不成,活不了,我姐每日郁郁寡欢。
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我姐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但没人知道那名男子是谁,我接头我姐的时候,我姐只跟我说了句,别再京城待着,很危险。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谁派那么多杀手对付她一个弱女子,我再去桐镇看她时,她已经快临盆了,但那场追杀对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可她还是坚持把你生下来。
生产的时候,产婆说可能会一尸两命,没想到你最后活了下来,也算是我姐有后了,孩子,不要再去管旧日恩怨,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回到桐镇,你的模样会在京城掀起风云的,恐怕又会引起杀手的注意,舅舅这辈子碌碌无为,但唯一希望的,是你顺遂平安。”
“我要是回到桐镇,我才是真的要死,这些年,在沈府的日子,爹不疼娘不爱,连顿饱饭都没有,逃出来才是我唯一的活路。”沈知月眼神坚定。
“他当真那么对你?太过分了。”贾漠气愤的说道。
当初他那么坚定带走姐姐,还以为他会对她们好的,可她却这么对姐姐的孩子。
“孩子别怕,舅舅养你,只要你离开京城,所有的开销,舅舅出。”贾漠坚定的说道。
“舅舅,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至少现在不会。”沈知月强硬的拒绝。
他有些生气:“京城有什么好的,你再留下,引起背后人的注意,你会有性命危险的。”
“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暂时还不能走。”教坊司牵扯出她的身世,她早已不能独善其身,她要帮助柏暝羽查清楚教坊司。
还有沈知月的娘当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最后会以死结束这段过去,就算是霸占这具身体,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吧。
“好,有时间就多来贾府走动,对外宣称你是我干女儿。”
“舅舅,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再来找你,如若在你这儿查到我的过去,你会受到牵连的。”沈知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是个好人。
好人在她这里,必须要有好报,她不能让舅舅陷入危险之中,他有家,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不应该再受过去的牵连。
“孩子,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舅舅一声,舅舅一定为你做。”
这么懂事的孩子,可惜了,生在侯府没落的时候,不然该有多幸福,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对姐姐的孩子。
“好,谢谢舅舅。”沈知月看着在旁等待的柏暝羽:“我该回去了。”
“你所说有必须留下的理由,不会是南王吧?”
南王可是大硕王朝的战神,上战场以来从无败绩,是个好人,侄女要是能留在他身边,他一定能保护好她的。
“才不是,我和他只是朋友。”沈知月笑了下。
柏暝羽站在那里看到她总算是笑了,他皱起的眉头一点点放松下来。
“知月,跟着南王好,他会保护好你的。”
他这人私生活不乱,从来都是军营,王府两头跑,府内没有丫鬟,倒是挺好的,值得托付。
“舅舅,我的身份,我能嫁给南王?等我完成手头上的事情,我就逍遥天下,吃遍美食,离开这个京城。”
贾漠看着南王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在她身上,整个人顿住,她到时候真的能离开吗?
为了这个小侄女,即便得罪南王又如何,这是他欠姐姐的,他必须要还。
沈知月朝他走去,柏暝羽扶着她上马车,一路上他都没开口。
024 你可懂本王的心意?
倒是她有些憋不住了:“你不是在调查嬷嬷吗,不问问嬷嬷跟我说了什么,你只要问,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你想说的时候,本王就是最好的倾听者。”柏暝羽没有勉强她。
是的,比起真相,他更在意她的心情,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可以不问。
沈知月笑容灿烂:“本姑娘心情好,请你吃饭。”
“又要欠账?”
“不,今天本姑娘要凭本事赚饭钱,听说京城有家美女酒肆,在里面吃饭的人,能听曲儿,听戏,耳朵特别享受。”
柏暝羽让马车停在芳华酒肆门前,他们下了马车,掌柜听说南王来了,立马出门迎接。
“王爷,你来了,包间已准备好。”
柏暝羽开口:“本王这次只是来吃饭。”
沈知月看向他:“你是这家酒肆的常客?”
掌柜听到忍不住笑了下:“姑娘,这是柏家产业。”
“哟,还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不是普通的皇亲,每个月拿着俸禄吃喝玩乐的那种,还有马甲呢。”沈知月打量他。
掌柜见他们说话的氛围,大概猜出他们的关系:“老王爷常年驻守边关,善作战,但小王爷却喜经商,不止这芳华酒肆,京城还有好几处是小王爷的产业,当年最不看好的店铺,现在都赚的盆满钵满了。”
沈知月转身看向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每年赚那么多钱,你还克扣我一个小婢女的工钱做什么,不知道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吗,不趁着还活着赶紧花,难不成还想带到地底下,贿赂孟婆给你那碗汤兑点水?”
柏暝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摇摇头,还真是说不过她:“本王的钱只能给家人,你只是下人。”
这话,她没办法接,她摆摆手走进去:“柏暝羽,你就等着我在你这儿赚够饭钱吧。”
沈知月到后台换上舞姬的衣裳,她抓着一匹红布从天而降,这个是经过空中瑜伽改版的舞蹈,轻盈,灵动个,朦胧。
吸引了所有喝酒的人,而后场面静下来,依稀能听到她腰间铃铛,随着动作摆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直到结束,大家还沉浸在她带来的梦幻中,沈知月鞠躬:“各位客官,小女子来到京城,腰间盘缠不足,只想吃顿饱饭。”
“好。”一声喝彩,所有人回过神来,纷纷鼓掌。
店小二拿着托盘挨个转一圈,托盘发出铜板撞击的叮咚声,她听到了快乐。
按照芳华酒肆的规矩,在这里卖艺的,都要分走两成收益给酒肆,她也不例外,她拿着满满钱袋子,到后台摘下面纱,换上衣服,跑到他占的座,把满满一袋银子放到他面前。
“我赚的,付完饭钱,剩余的就还你吧。”
“还完本王的钱,你就要离开了?”
“至少试试能不能还清。”
沈知月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就是觉得,是不是上辈子欠债太多,所以下辈子才给他当牛做马,如果她把债尽量还清,会不会结局会有所改变。
柏暝羽听到她的话,更加坚信,她是想把债还清,早日离开他。
那这个债恐怕不是那么好还清了,除了他,没人能拥有她那天真烂漫,特别容易满足的笑容,如果有,可以试试南王的手段。
掌柜算了她的账,是她们整个酒肆两天的收入,送菜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立马开口。
“姑娘,你要是想挣钱,不如来酒肆多跳几场,这样一来能让酒肆热闹好几天呢。”
“这跳舞真有这么挣钱?”沈知月来了兴趣。
她就是小时候底子打的好,身体柔韧度还行,到现在她没事还会拉拉筋,看过的舞蹈,如果动作不是特别难,基本过目不忘。
柏暝羽轻咳了声,掌柜看了眼,想着这姑娘是不是被南王瞧上了,那还真不能老出来炮头露面。
“姑娘,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先去忙了。”
沈知月张嘴想喊住她,见她步伐加快,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沈知月扭头看向他。
“我要是能给你爱来营业额,那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阻止?”
“本王不缺那点钱,更何况你是本王的丫鬟,谁允许你出来抛头露面了?”柏暝羽直接打消她这个念头。
“你不给我平台,我怎么还清你的钱?”
“本王不急。”柏暝羽拿起茶杯抿了口。
“可是我急。”早点了结此事才好。
“那就更不急了。”柏暝羽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她碗里。
她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完全把它当成是柏暝羽,真想把这人嚼碎了咽肚子里,免得在这里祸害人。
柏暝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情大好,夹菜放嘴里,和她在一起,胃口都变得不错了。
吃饱喝足,消化了她的怒气,心情不错的上了马车,她透过帘子看向芳华酒肆。
“我觉得下次我可以唱歌,应该还能赚够饭钱。”
“没有下次了。”柏暝羽在旁打消她的积极性。
“你平时那么忙,你也管不住我。”沈知月略微有些挑衅。
“你的意思,是本王平日陪你太少,在跟本王抱怨?”柏暝羽过分解读。
沈知月摆摆手:“亲,你想多了,即便你出去个一年半载,我也不会不习惯的。”
柏暝羽捏住她下巴,盯着她粉嫩的嘴唇:“沈知月,本王很生气。”
她敢占他便宜,还不想负责,谁给她的胆子,他惩罚似的吻上她嘴唇。
沈知月扑闪着眼眸,这人怎么突然兽性发作了,可她的心,怎么好像要跳出来了。
柏暝羽见她没有反抗,动作放柔,托着她后脑勺,越发情不自禁。
等他松开,两人都燥到不行,柏暝羽声音有些沙哑:“你可懂本王的心意?”
“不懂。”她侧过身捂住自己的胸口。
柏暝羽掰过她身体:“那本王就让你再明白些。”
他俯身看着她,呼吸一下下,很是沉重,伴随着滚烫的呼吸,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025 条件任你提
马车突然停住,马车内的两人都清醒过来,沈知月推开他,拉紧领口跳下马车,朝王府跑去。
途径下人,看到狂奔的她,只剩一闪而过的身影,什么都没看到,就觉得沈姑娘今日有些异常。
沈知月冲进自己房间,立马把门关起来,她捂住发烫的脸颊,刚才那一下,她也没立即推开,似乎有点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有点遗憾。
这个柏暝羽突然这么发神经,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那她呢?种种迹象表明,她好像也不讨厌他,那她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柏暝羽脸色很不好的从马车下来:“教坊司调查清楚了吗,怎么总能看到你?”
于从整个愣住,裂开,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要跟紧王爷的,他不在这儿,能在哪儿?
“王爷,教坊司嬷嬷已经承认了所有罪名,受贿方式是她想的,并逼迫教坊司姑娘按她方法去做。”
“她身上可有凤尾花标志?”
“验身的嬷嬷说她身上除了一处烫伤,没有其他痕迹。”
柏暝羽蹙眉深思:“难道此事和那人无关,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王爷是觉得此事还有疑点?”于从询问。
“心里还有些疑团未解开,你去查下,嬷嬷接触过什么人。”
“是,王爷。”
柏暝羽回到院子,看着她房间大门紧闭,想着兴许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吓到她了。
他走到门口,伸手想敲门,犹豫了许久,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回到了书房。
柏暝羽把去桐镇,青楼经历的事情,一桩桩按时间顺序摆好,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次教坊司买卖官爵,肯定不是嬷嬷一人能暗箱操作的。
此次受贿官员太多,暂时还不能一次性端了,否则会影响朝堂,据这些人的口供,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能在天子脚下受贿,不被发现,绝不是一个教坊司嬷嬷能做到的,这件事还是有疑点。
于从回来后,马不停蹄的去王爷书房复命:“回王爷,教坊司嬷嬷平日极少出门,和她接触的人基本都是城内乞丐,但有一点,有个孩子消失一段时间了。
但乞丐这类人,人员流动性大,所以并没有人注意这个孩子,另外据教坊司姑娘们交代,受贿之事的确是嬷嬷授意。”
这所有证据指向,这个嬷嬷就没有翻供的可能,王爷为何还迟迟不下令呢?
柏暝羽看向他:“将她三日后处死,安排个小孩,混进这群乞丐里,另外这几日守卫不必太过严,你派人守在暗处,仔细盯着地牢。”
于从不解:“王爷是觉得,这个小孩可能是开口?她已经证据确凿,还需要守着吗?”
就算临时要翻供,她拿不出证据,依旧要死,对于这样的人,需要花那么多心思吗?
“你若是幕后凶手,得知她三日后杀头,这人也没那么忠心,你会做些什么?”
于从听着豁然开朗:“会让罪犯畏罪自杀,属下这就去守着。”
这就很大可能会抓到幕后之人,贪污案总算是有新的线索了。
沈知月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柏暝羽,你相信直觉吗?”
白天发生的事,还挺让人尴尬的,但她就是站在窗边透气不是故意要偷听,只能说他门没关紧。
“说过本王处理公事,你不许偷听。”
他的话听着有些严厉,但嗓音却极其温柔,还以为她经历过白天的事,不会再搭理他。
沈知月从房间出来,走进他书房:“我又不是耳聋,你们下次谈公事,能不能把门关紧。”
于从立马跪在地上:“王爷,是属下的过失,下次注意。”
关键这个院子从未住进过别人,他们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都是直来直往的。
沈知月见于侍卫要遭殃,忍不住为他说话:“柏暝羽,你别岔开话题,你相不相信直觉,我觉得嬷嬷不是坏人。”
“查案是不能靠直觉的。”他需要证据。
“贩卖官位,首先必须要有个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只手遮天,接下来就是手底下的人,可我觉得如果这人就在京城,不会冒险见面,所以教坊司这个交易地点,绝无可能见过这人的脸。”
柏暝羽开口:“说下去。”
“所以她们必须有自己独有的交流方式,你们这边应该只有书信,或者暗号,要是书信,多半已经成灰,要是暗号,那就是新的线索。”沈知月看向他。
柏暝羽看向于从:“在教坊司闹事那两人现在在哪儿?”
“在地牢,属下审过了,一个毫不知情,只是奉命行事,另一个书生倒是挺能说,但都是些废话。”
柏暝羽起身:“去地牢。”
沈知月立马跟上去:“我跟你一起,顺便再去看看嬷嬷那边有没有线索。”
“你不许去。”
如若这个嬷嬷想要自保,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怎么办,他不许她有任何危险。
“柏暝羽,嬷嬷的案子,我必须要参与,你如果不带上我,我自己去。”
柏暝羽见她态度坚决:“给我个理由。”
“只要你让我参加,条件任你提。”沈知月不确定这个柏暝羽靠不靠谱,所以不能贸然把自己身世告知。
“任我提?”倒是有件事想要和她完成。
沈知月点头:“任你提。”
她想着自己一无所有,他从她身上也拿不到什么,估计就是为难为难她一些事。
“于从,从今日开始,你贴身保护她,去地牢。”
他们到了地牢,就分道扬镳了,沈知月走到嬷嬷的牢房前,于从开口:“沈姑娘,王爷吩咐过,你们不能密切接触。”
“你走远些,我有些话,想要和嬷嬷说。”
于从不放心的看了眼,随后走远些,沈知月靠近牢房:“你让我去找贾老爷,我去了。”
嬷嬷看向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一眼就认出来了,倩雪她这辈子都与世无争,可为何红颜薄命。
“贾老爷的意思,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你也放下吧。”
026 一个贪字,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从这个局开始,我就是棋子。”
“我知道贪污案,不是你做的,但你为什么要替人顶罪?你视我娘为知己,我相信我娘能把那么多事告诉你,也视你为知己,知月在世的亲人本就少,嬷嬷,我想你好好的。”沈知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硬兼施,就不信她不说。
嬷嬷心软的张了张嘴唇,这时,狱卒拎着食盒过来:“门口有群乞丐,让我把这个拿给你。”
嬷嬷打开食盒,拿起里面一个用黑颜色画的老虎馒头,她眼眶蓄满泪水,嘴里喃喃道。
“如果害怕,就画老虎,老虎是深林之王,会保护你的。”
她张嘴咬下,沈知月见这馒头除了黑色颜料,周围都很干净,乞丐不可能手那么干净,沈知月冲过去凭直觉拍掉她手里的馒头。
“别吃。”
嬷嬷突然吐出口黑血,她身体滑落,沈知月立刻接住:“于从,那群乞丐有问题,找大夫。”
于从听到沈姑娘在喊,立马跑过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拿出一根银针,扎进穴暂时压制她体内毒性。
这手法是和军医学的,柏家军都知道,关键时刻能够保命,撑到支援。
于从立马带人去找那群乞丐的踪迹,还给她找了个大夫,她用力抓住沈知月的手臂。
“京城,危险,离开。”她吃力的说着每个字。
“嬷嬷,大夫马上来了,你先别说话。”沈知月反握住她的手。
这时,柏暝羽走进来:“那现在你还认为,那些人想到杀你,会放过一个孩子?”
嬷嬷瞪大瞳孔,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现在只有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才能救出那孩子。”柏暝羽平静的说着。
嬷嬷又吐出一口黑血,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想到那只老虎,她抬起指腹,在沈知月手心勾勒。
落下最后一笔,她掌心垂落,瞳孔依旧睁大,像是死不瞑目。
沈知月看向四周:“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
开始是尖雪,现在是嬷嬷,她一个都保护不了,她可真没用。
柏暝羽抓住她手臂,让她站起来:“人已经死了。”
刚找到孩子进入乞丐群体,那些人就收到消息,这么迫不及待选择今晚杀人,动作比他料想的要快。
沈知月抱住他:“一个贪字,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
柏暝羽难得耐性的哄人:“本王常年征战沙场,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本王告诉自己,不必为他们的死耿耿于怀,他们的付出都是无可替代的。”
“嬷嬷刚才在我手里写了个字,虎。”
柏暝羽带她离开这间地牢,朝书生那间走去:“在这里等我。”让她在门口待着,他能随时看到她。
他走进,狱卒立马搬来椅子,他掀开袍子坐在椅子上:“本王今日来听你说。”
书生跪在地上:“草民罪该万死,可朝堂上多数官员都是从翰林书院出来,翰林书院的学费也是每年翻倍,以草民这等贫寒出身,如何能凑够学费?”
“要想摆脱贫困,草民只能刻苦读书,可无奈,怎么都上不了榜,又不能让家人失望,只能剑走偏锋,草民这也是一时迷了心智,犯下此等大罪,求王爷饶命。”
柏暝羽常年不在京城,倒是不了解当今的科举制度,不过这个书生不能上位,是本王一手促成,但今日见识了那人的手段。
书生和手下似乎是那人刻意摆在他面前,让他主动去相信这件事,看来是他低估了背后之人。
柏暝羽走出地牢:“回去了。”
沈知月看了眼书生,就跟着他离开,几乎是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就都死了。
柏暝羽深夜收到消息,坐在椅子上,眉头深皱,几乎是他起疑了,人就跟着死,背后之人在挑衅他。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这还是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失眠,她烦躁的坐起来。
她站在窗边,看到柏暝羽房间的烛火印在台阶上,他也睡不着吗,她走到他房间门口。
“柏暝羽,你也睡不着吗?”
紧接着房间门打开,他看着她:“还不睡?”
沈知月转身看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柏暝羽,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去教坊司找找嬷嬷留下来的东西吧。”
他们走到教坊司高墙外,柏暝羽搂住她的腰,轻功跃起,脚尖轻点围墙,平稳落地。
沈知月身体不是很稳踉跄了下,她真实感受了把轻功,这还真是反人类,冲劲挺大,风刮的她脸有点疼。
他们溜进嬷嬷房间,沈知月拉开柜子,一顿翻:“你说,她会把虎放在什么地方?”
柏暝羽坐在椅子上,观看整个房间的布局,查有没有暗道。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沈知月忍不住打了下哈欠:“房间里找不到,她究竟会把东西放在哪里呢?”
柏暝羽打开门,门外强烈的光线照着他们睁不开眼,起来打扫的下人看到他们,立马上前行礼。
“她的东西,都在房间里了吗?”
“回王爷的话,千叶姑娘听说嬷嬷的死讯,收拾了嬷嬷的东西,此时应该在后院。”
他们立马赶去后院,看到千叶手里拿着一只布老虎,是古代小孩的玩具,她走过去:“千叶美人儿,你这手里的老虎好别致啊,能给我看看吗?”
千叶转身看到他们:“王爷,沈姑娘,这是嬷嬷经常用的东西,奴家打算烧了,让它们继续陪着嬷嬷。”
沈知月从她手里小心拿过小老虎:“真的好可爱的,这个我特别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沈姑娘,这是嬷嬷经常握在手里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寻来送你。”死人的东西毕竟不吉利。
“不必了,我就喜欢这个,我会给嬷嬷烧更多的布虎,”沈知月把老虎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样子。
千叶微笑:“那,好吧。”
沈知月总算是把东西拿到手了,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还是别把千叶姑娘牵扯进来。
027 敢伤我的人
他们离开教坊司,回到王府,沈知月举起布虎仔细看,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能藏东西,应该只有里面了。
沈知月拿着剪刀,把表皮的布剪开,将里面的棉全部取出来,一根棉絮都从地上捡起来在桌面上摆好。
“柏暝羽,你快。”
他淡定的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沈知月泄气的把剪刀扔掉:“里面什么都没有。”
“东西应该不在教坊司。”柏暝羽开口。
他仔细看过嬷嬷的房间结构,柜子连个藏东西的暗格都没有,什么都东西都摆在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生活简单,所以她所说的东西,一定不在教坊司。
“这个布虎,应该是小孩子玩的东西,难道嬷嬷在外面还有个孩子?”
柏暝经过她的提醒,到是想起那个乞丐孩子,入了教坊司的人,都被礼部的人常年监视,那孩子应该不是嬷嬷生的,但和这件事肯定也有关系。
“于从,找到那个孩子下落吗?”
“回王爷,没有任何线索,昨晚那些乞丐,属下在地牢拐角处,发现了这些乞丐衣服。”
说明昨晚那些人假扮成乞丐的样子,给嬷嬷下毒,但京城那么大,找起人来,还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据狱卒说,其中有一人脸上有块显眼的红疤。”
“送来的馒头很多,但嬷嬷就挑画成老虎的馒头吃,这个老虎,应该就是代表那个孩子,找到这群乞丐,就能找到那个孩子。”沈知月分析。
柏暝羽看向于从:“听到了吗?去找人。”
“是。”
教坊司嬷嬷暴毙身亡,按照教坊司规矩,由入教坊司最早的人接手,千叶顺理成章的成为教坊司新的管事。
这几日,一点线索都没有,沈知月烦闷的在街上闲逛,于从在后面跟着两手空空,见她今天兴致不佳,到现在都没买什么东西。
“沈姑娘,要不然去茶馆喝茶听戏?”
“没什么兴趣。”她只要一想到嬷嬷是无辜的,她干什么都不起劲。
路过一个巷子口,有个小男孩手里护着东西跑了出来,直直撞到他腿上,她蹲下身,和他平视,只见他穿着布料华丽,一看就是哪家小少爷离家出走了。
果不其然,巷子里传来呼喊声:“少爷,少爷。”
“小朋友,有没有撞疼啊?”沈知月抚摸他脑袋:“这外面很危险,小朋友就该听大人的话,不能随随便便离家出走,调皮可不行。”
那些人追上来:“少爷,你可让奴才好找,快跟奴才回去。”
小男孩害怕的躲在她身后,小声的说着:“救我,他们想要杀了我。”
小手拽着她衣服,她能明显感觉出他浑身都在发抖,这些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沈知月站起来:“你说他是你们的少爷,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啊,于从,你去核实下。”
他们面面相觑,他们说不出来,垂在身下的手,默默拽紧拳头,再次抬头,朝她出手。
于从看到,把剑鞘扔过去,直击那人的胸口,身体飞了一段距离,应声倒地。
沈知月抱起他躲进一旁的茶馆里,这里面非常热闹,人多,也容易隐藏。
巷子里又冲出不少人,将他困住,一部分冲进茶馆,这次一定把那小子的命拿下。
他们拿着剑进去,里面喝茶的人看到四处躲,他们在这群人里寻找一个小孩的身影,沈知月看到,背着他从后门离开。
一道黑影落下,长剑指向她喉咙:“还想逃哪儿去?把那孩子交给我。”
沈知月把他放下,护着他一步步后退,她摸了下腰间,发现瓷瓶忘丢了。她对准他扔过去,随后拉着他就跑。
他用剑气把瓶子直接劈开两半,瓷瓶里装着的蟑螂朝他飞过去,攀附在他脸上,他拿着刀,又不能往自己身上砍,于是他一把解开面纱。
沈知月回头看他有没有追上来,就看到他脸上很明显的红疤,她正想着这人外在形象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小男孩突然拐弯,往别的方向跑去,沈知月见那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心里还念了一句,实在是太不讲义气了。
黑衣人一路飞檐走壁抄的都是最短距离,站在她面前,她急忙刹住,他看向小男孩唯一能逃跑的方向。
“你以为你还能躲吗。”
沈知月盯着他脸上的疤痕,猛然想起在哪里听到过,他就是扮成乞丐,毒杀嬷嬷的人,那个就是嬷嬷的孩子。
她许是一头脑热,抱住那人的腰部:“快跑。”
黑衣人用力晃身,抓住她的腰,甩开,她身体整个撞向墙壁,倒在地上,难受的吐出一口血,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挪位置了。
柏暝羽骑着马赶到,他拔出于从的佩剑,轻功跃起,由上自下对黑影人重重一击,现场只听到金属碰撞的巨大响声,黑衣人朝后挪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而柏暝羽则稳稳的站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黑衣人见自己在他手里根本讨不到好处,于是想要撤退。
他轻功飞过围墙,柏暝羽看到,追了上去,剑起,剑落,空气中传来疼痛的叫喊声。
柏暝羽轻巧的拎起他,飞跃围墙,扔在地板上,眼神冷冽:“敢伤我的人,会付出代价。”
于从喂沈姑娘吃下保命药丸,听到动静看过去,只见王爷银白色的袍子上沾了血,地上躺着的人,直接少了一只胳膊。
柏暝羽把剑重重扔在地面上,剑插入地面,牢牢的竖着,他俯身将她抱起。
“这里交给你处理,回王府。”
角落里走出个小男孩,他怯懦的看着柏暝羽,他刚才躲在角落,看到她拼死也要护住他,嬷嬷教他做人必须知恩图报。
“王爷,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于从上前查看黑衣人,发现他这长的,就是狱卒形容的其中一名乞丐。
“王爷,沈姑娘这次可立下功了。”
柏暝羽看了眼,放眼京城能惹他发火的人很少,这个黑衣人算一个,他瞥了眼,难道她是知道黑衣人身份,所以才这么拼死护住这孩子。
028 这是什么?
柏暝羽开口:“把他带回去。”
他冲进院子,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于从请了大夫过来,大夫此时跪在地上给她把脉。
太妃听到他们一群人匆忙慌乱的回到王府,立马赶过去就想确定暝羽是否无事。
大夫把单子递给于从:“按时服药,应无大碍。”
太妃见他们身上都沾了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妃,王爷无事,是沈姑娘帮我们抓住了凶犯。”于从恭敬的说。
“女子不在府内相夫教子,而是在外面抓什么凶犯,像什么样子,这不是胡闹吗,暝羽胡闹,你身为贴身侍卫,也不知道提醒着点,你这是渎职。”太妃动怒。
柏暝羽却从容面对:“母妃,有什么气冲我来。”
太妃盯着他,冲着他来有什么用吗,她每次说,他哪次听进去了,让他辞官归隐,他不听,非得冲在前头。
每次他出去办差,她跟着提心吊胆,生怕他会受伤,这好不容易卸了兵权,怎么还是这么危险。
太妃沉着脸:“等她病好,挑个吉日,把她娶进门。”
“母妃,孩儿并无娶妻心思。”
“我这儿也有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柏家本就人丁稀薄,这是你的责任。”太妃态度强势。
“母妃,还希望你别为难她。”如果她真心不想嫁,他担心母妃会对付她。
“那就看她识不识趣了。”太妃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转身便离开。
沈知月这一躺就是七天过去,柏暝羽每天处理完政事,就是守在床边,渐渐的,把公文都搬来她的房间。
于从端着泡好的茶进来:“王爷,这沈姑娘是不是睡的有点久了?这再不醒,是不是该请大夫瞧瞧?”
于从看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将倒好的茶递给他,他喝了口,抬眼看了床上躺着的人。
“嗯。”再不醒就找大夫看看。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她眉头深皱,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逐渐动作幅度变大些。
柏暝羽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沈知月。”
“不要。”沈知月猛然睁开眼睛,伴随着空气中响起‘啪’清脆的声音。
于从看到呆滞住,这,这沈姑娘摊上事儿了。
沈知月视力清晰,看到他轻微红肿的脸:“你,这脸怎么了?”
“沈知月,你说呢?”
放眼整个京城,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他动手了吧,而且以他的身手,估计还没扇到他的脸,手就被打断了。
沈知月试探性的问道:“我扇的?”
柏暝羽眼神逐渐严厉,她求助于从,真的是她动的手?
于从猛地点头,可不就是嘛,除了沈姑娘,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个必须要弥补啊,沈知月激动的说:“我,我刚睡醒,身体没有力气,你等我吃饱饭,我给你热敷,保证消肿。”
柏暝羽看了眼杵在一旁看着的他,让他去准备些吃的,于从准备的都是些清粥小菜。
光是粥她就是吃了四碗,桌上的小菜被一扫而空,她闷声到了个饱嗝,吃饱了,她用手帕包着热鸡蛋滚着他的脸。
“对了,那个小男孩呢?他就是嬷嬷的小孩。”
于从按照王爷的意思,把小男孩带进房间,他看到她好了,立马跑到她面前。
“姐姐,嬷嬷说过,人要知恩图报,你拼死救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小男孩澄澈的眼眸,写满了真诚。
沈知月盯着他手里的布虎,他也有一只,会不会嬷嬷说的东西在这里面?
“你叫什么名字?”
“林恩,这个是嬷嬷给我取的名字。”
“你说的嬷嬷,是教坊司的嬷嬷吗,她是我娘的好朋友,是个好人。”
林恩看向她:“嬷嬷是个大好人,家乡闹饥荒,我初到京城,为了吃饱,干了不少事儿,是嬷嬷看我可怜,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如何做人。”
不是嬷嬷的亲生孩子,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她直觉嬷嬷不是坏人。
“你手上的布虎是嬷嬷送给你的吗?”
林恩听她提到手里的布虎,下意识抱紧,生怕被人抢走。
“嬷嬷说过,这个布虎不能丢,也不能给任何人。”
“你刚才不是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吗,我喜欢你这个布虎,能送给我吗?”沈知月双手摊开。
林恩不舍的抚摸布虎,犹豫了很久,才把布虎交到她手里。
“姐姐会保护好老虎的对吗?”
“当然,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林恩眼神充满信任,彻底松开手,布虎落到她手里,她揉揉他脑袋。
“柏暝羽,你们之后会怎么处理林恩?”
“会有人专门负责流民。”这件事不归他管,他也无需操心。
“我能不能把小恩留在身边?你钱那么多,多养一个人也没问题吧?”沈知月眼神充满期待。
柏暝羽看向她:“可以,他的开销算你的。”
沈知月高兴的看着他:“林恩,听到了吗,你以后可以留在王府了,不过我们得省着点花,我还欠王爷钱呢。”
林恩用力点头,心里想着大不了就干回老本行,他一定不会让沈姐姐饿着。
柏暝羽不加掩饰的盯着她,她每次高兴的时候,眼神都散发着光,他不知道让她做他的小夫人,这抹光会不会消失。
于从开口:“林恩,沈姑娘刚醒来,身体还没好,需要休息,我们先离开吧。”
林恩懂事的跟在他身后离开房间,房间门关上,她把布虎放在桌面上:“有刀吗?”
柏暝羽两手用力,把布撕开,棉花飘出来:“这可是林恩心爱之物,你是不是太粗鲁了点,我本来打算把东西取出来,缝好还给他的。”
他拿出纸条,是个缩小版地图,沿着这路会通到假山,没想到假山底下还有空间,背后之人,到底利用教坊司做些什么?
沈知月凑过去:“这是什么?”
不经意间他们脑袋轻轻碰撞,他感受到她滚烫的呼吸:“沈知月,离本王远点。”
她立马远离,疑惑的盯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没洗澡,臭了?
029 你们胡说
她低头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她该洗澡了。
她一走,他的心才恢复以往的冷静,他似乎在不经意间发现,她只是轻轻的靠近,竟然能影响到他无法思考。
深夜教坊司地下室
一名红衣女子坐在椅子上:“一群无用的废物,连个小孩都看不住,小四落到柏暝羽手里,估计这里已经暴露了。”
“主子,小四对组织绝对是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出卖组织的。”
“保险起见,不能拿这么多年的心血冒险,通知大家,撤。”红衣女子冷声说道。
柏暝羽做什么事,拿到证据就会立即动身,因为一个晚上变数太多,他就喜欢陈其不备,一举拿下。
于从带队将教坊司包围住,礼部侍郎听到王爷带人包围教坊司,立马从温柔乡撤出来,连脸上的红唇都没来得及擦,立马扶正官帽,恭敬行礼。
“王爷,不知深夜驾到,有何事?”
“本王来看看,你既然来了,就跟着。”柏暝羽抬步往后院去。
他朝假山一步步靠近,这时,千叶走过来:“王爷,您这是?”
他精准的找到假山里的暗格,用力推进,地下室的入口瞬间打开,礼部侍郎看到这么大的入口,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害死他吗,他只是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平日极少管教坊司,这怎么就有地下室了呢。
柏暝羽拿着火把率先进去,于从跟着进去,还不忘转身提醒他:“礼部大人,记得要跟紧了。”
“是是是,臣这就来。”
入口很窄,只能容纳一人身,洞口光滑,应该是人为开凿的,走到底部,发现这里竟是整个后院的大空间,足以容纳百人。
柏暝羽耳听八方,并未听到任何动静,这里没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到底要做什么?
于从手臂一挥,侍卫分散开四处搜查,千叶吃惊的说:“这里竟然还有地下室,我留在教坊司这些年,从未发现。”
礼部侍郎伸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似乎怎么擦都擦不完,而且越擦越多。
柏暝羽声音充满威严:“礼部大人如何看?”
礼部侍郎立马跪在地上:“王,回王爷,臣是真的不知教坊司还有地下室,求王爷开恩,饶命啊。”
于从拿过小册子递给王爷:“这后面有床,有明显生活过的痕迹,看的出,他们逃离的特别仓促,留下了这个。”
柏暝羽打开册子,里面都是些小三小四,类似这种的代号,更像是在教坊司里养杀手。
这册子大概数了数,上百号人,竟然有这么多,如果说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那势必会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这些人留不得。
千叶眼神眯了眯很快恢复正常:“王爷,奴家觉得,这些人蛰伏在这里这么久,所求肯定不简单,有什么奴家可以做的,尽管吩咐。”
礼部侍郎见她这眼力见,都开始讨好王爷了,紧忙附和道:“对,王爷,有什么臣可以做的,尽管吩咐。”
柏暝羽盯着他:“本王需要知道,教坊司于哪年大修过。”
礼部侍郎起身领命,正要说明天开始查,瞧见王爷脸色不太对劲,立马改口:“臣现在就去查。”
于从觉得这个礼部侍郎看着一无是处,关键时刻还挺有眼力见的。
这里查的差不多,他们就出去了,柏暝羽坐在椅子上喝茶,耐心等着。
过了会儿,礼部侍郎双手捧着陈年旧册到他面前:“王爷,这是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就建立的地下室,太上皇喜吃冰食,原本是冰库,后来皇上登位,皇上比较喜欢吃热食。
各宫嫔妃冰食供应不多,这才荒废下来,后国师夜观星象,算出这里最适合建立教坊司,这才将教坊司扩大至今规模。”
柏暝羽查阅册子,就如同他所说一字不差,真有那么巧选中这里,在这里几年时间豢养杀手。
他连夜进宫,更深露重,此时皇上还在挑灯批阅奏折:“你是说,这事牵扯出了国师,王兄,你该知道,国师是大硕王朝最德高望重之人,贸然怀疑,恐怕会失了人心。”
“臣会继续调查。”
“去吧。”
柏暝羽回到王府,见她房间烛火灭了,想着这个点,她应该已入睡,他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沈知月带着林恩上街,王府侍卫在后面跟着,他们路过一个露天茶馆,听到有人在议论教坊司。
“听说昨夜王爷带人搜了教坊司,发现底下很大的地下室,你们猜里面做什么的?”
“做什么?”
“我教坊司有人,据说是豢养杀手,上百号人,你说这些人要是在京城内行走,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命吗?”
“不止是我们慌,估计皇帝更慌,都在眼皮底下养人,这不是挑衅是什么,不过教坊司前管事嬷嬷真是够厉害,暗中操作这些,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东窗事发畏罪自杀,这后果不堪设想。”
林恩到底是小孩心性,气急了眼吼着:“你们胡说,嬷嬷才不会做这种事。”
“你是什么人?”
“说不定是嬷嬷的同伙,我们去报官,说不定还能领到赏钱。”
沈知月拍拍他肩膀:“小孩子不懂事,别和小孩一般计较,你们那桌茶钱我付了。”
这还差不多,他们无趣的离开。
林恩见到他们走后,情绪激动的说:“嬷嬷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我有次溜进教坊司,想和嬷嬷讨点吃,却看到,嬷嬷对一位姐姐毕恭毕敬的。”
“你还记得那个姐姐的样子吗?”
“我要是能再见她,一定能认出她。”林恩肯定的说。
沈知月立马带他回王府,她直接推开他房间门,听到一阵水声,柏暝羽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
“沈知月,进本王房间,要敲门。”
“柏暝羽。”她隔着屏风见他没有穿衣服,立马背过身去:“林恩说,嬷嬷在教坊司,有可能是听命于人,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030 王爷,做笔交易如何?
柏暝羽是觉得她越发没有规矩了,进门都不知道先敲门,是该好好教训下。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沈知月,你看了本王的身,打算怎么对本王负责?”
“隔着屏风,你又泡在水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好吗,你这是老赖。”
“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的,这个案子过后,本王可以对你提出任何要求,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沈知月敷衍的点头:“走了,再不走,估计嫌疑犯都跑了,你能不能靠谱点。”
她嫌坐马车太慢,于是牵着一匹马,带着林恩先去,看门的人看到王爷的人来了,分别去通知千叶姑娘,还有礼部侍郎。
千叶佯装刚睡醒,边整理衣服,边走出去:“沈姑娘,你怎么来了?”
林恩看到她,害怕的躲在沈知月身后,沈知月回头看了眼,确定她应该就是嬷嬷毕恭毕敬对待的人。
整个教坊司,应该是她说了算,嬷嬷只是个挂名的,沈知月知道柏暝羽大部队在后面,马上就会赶来,在这里,沈知月也不想跟她推磨。
“千叶,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可没想到,你对我有隐瞒,而且还杀了嬷嬷。”
千叶眼眸眯了眯,表现笑意相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千叶很荣幸能成为沈姑娘的朋友,在千叶心里,待沈姑娘亦如此。”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如果你就是背后之人,那一切就通了,你利用我的眼睛,变成你是受害者。
如果你长期受到嬷嬷虐待,身上就不会光滑到,一点疤痕都没有,你在教坊司养杀手,我没猜错的话,你前面应该有剑伤留下的痕迹。”因为没有哪个习武之人不受伤的。
因为那次为她处理伤口,沈知月就觉得奇怪,嬷嬷看着乱挥鞭子,怎么可能伤口只集中在后背,她当时伸手紧紧护住胸口,刚开始以为是怕外人瞧见,清白等于女子名誉,但现在想来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一件事,我从官员身上能顺利拿走受贿的证据,估计也是你放行的。你为什么会那么做?估计是有什么,对你造成了威胁对吧。
嬷嬷不想跟你继续里外配合了,所以你故意让我发现证据,目的就是要借官府之手,处理掉嬷嬷,你绑走林恩,就是用林恩操纵嬷嬷的死期。”
:“这些不过就是你的猜测,可有证据?”
“买卖官位,根本就是个幌子,你们也不在意这笔生意能不能继续,你的目的是培养杀手,估计证据早就被你销毁干净了。”
千叶从容的抱住手臂,她既然猜到,是有点聪明,不过太聪明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她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像沈知月,不在乎她的出身,待她亲厚如朋友,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柏暝羽及时出现:“有一样东西,你还来不及销毁,这是从那名叫小四身上找到的凤尾花标记,这个能证明你们的身份。”
千叶拽紧拳头,从袖子里拿出匕首,抵着沈知月的脖子:“从你们第一次出现在教坊司,我就看出你们之间有感情,王爷,做笔交易如何?”
沈知月开口:“千叶,只要你说出那批杀手具体位置,相信能保你命的。”
“保命?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不清楚,但王爷清楚,还记得当年被诬陷叛乱的侯千两家吗?”
“侯千两家跟着太上皇开疆辟土,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繁荣昌盛,我那时候还小,但记得侯老爷来过我家找我爷爷谈话。
侯老爷说,皇上晚年多疑,觉得他们功高盖主,民间传言上有侯千,下有民安,我们要不早点辞官归隐山林,恐怕会成为刀下亡魂。
我爷爷被说服,第二日就和侯老爷入皇宫辞官,结果这一去就出不来了,满门抄斩,太上皇假模假样说念及侯千两家之恩,男的流放,永不录用,女的打入教坊司,从此暗无天日。
那些可是我精心栽培的人,他们会替两家报仇,王爷,如果你还想让她活着,就放我离开。”千叶握着刀又近了几分。
于从看向王爷,这可怎么办?
柏暝羽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后,千叶推着她上马车,她自动送上门,也省了很多事,本来还以为今日会大干一场,结果这么和平解决了。
她们坐在马车里,沿路颠簸,马车的速度飞快,沈知月看向她:“那你认识侯倩雪吗?”
“倩雪姨?我刚入教坊司,年龄尚小,如若不是倩雪姨照顾我,我可能等不到长大了。”
教坊司在外人眼里看来,也是个官位,比普通青楼女子要好,不会被逼着接客,但她们同时失去自由,再也出不得这个教坊司。
“你为什么会提起倩雪姨?你认识?”
“你能跟我多说说侯千两家的事吗?我很想知道。”
“侯千两家,侯家善文,以笔为武器,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千家善武,为皇室扫清一切障碍,两家关系非常好。
在我刚出生那年,我父亲剿匪死了,我母亲伤心欲绝跟着去,我是爷爷一手带大,为了千家,他不得不撑住。
两家对皇室忠心耿耿,可偏偏太上皇老了,还生性多疑,生怕他儿子上位,牵制不住两家,于是就给两家安了个叛乱的罪名。”
千叶说的越发激动:“两家如何冤死,我至今都不敢忘,我会为两家讨回公道的。”
“千叶,我是侯倩雪的孩子,刚不久,我找到了我的舅舅,没什么仇恨是放不下的,只是心中有了更深的牵挂,舅舅劝我放下过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什么,你是倩雪姨的孩子?这不可能,倩雪姨根本没有机会出教坊司。”
“她是在教坊司认识了我爹。”沈知月肯定的说。
“当年倩雪如何惨死,我到现在还记得,浑身被烈火灼烧,你可愿意加入我们?以你的聪明,一定会有所作为。”千叶激动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