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苏醒 （四更）
“老爷......”大夫人见状着急出声，生怕叶大爷没了耐性一走了之，虽然她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可也不能直接走掉。
这样会让里面的叶如媚更加难堪。
“怎么？想让我这样一直耗着？”叶大爷怒瞪着大夫人，“从早上我便告假在府内等着，可一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你是当我同你一样闲吗？”
大夫人，“……”
她宁愿忙，关键是她没得活儿来忙啊，哦，不……有活儿，那就是叶大爷给她整的一后院的小妾！
屋内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叶如媚，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虽不是凤冠，却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石套装，看起来丝毫不落了侯府的地位。
外屋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捏紧的拳头，被指甲嵌进的掌心都让她感觉不到疼痛。
有时候……言语的伤害比什么都大。
闭上眼落下泪，一旁的倚音见状鼓起勇气上前安慰，“小姐，您不要太难过了，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让人见了您难过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愿了吗？”
叶如媚僵住。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倚音说这样的话，也是身边的人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眼眶瞬间红了，转过身来看向倚音，吸了吸气，“对，你说的对，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笑，灿烂的笑。”
倚音听到这话知道她的主子听进去了，“我给小姐补妆吧，不然一回儿宫里来人就来不及了。”
“好。”
......
“来了来了，宫里来人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大房的诡异气氛，瞬间让人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倚音手上动作加快。
“小姐真好看。”
“谢谢你倚音。”叶如媚由衷地对倚音说感谢。
倚音笑笑，她知道她的小姐也是个可怜的人，她不会记恨她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她也做不到真的不在意。
屋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叶如媚竖起耳朵听。
“咱家是来接庶妃入宫的，让人出来吧。”太监傲慢的声音让大房的人心生不满，大爷却也看出来了此人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即使生气还是忍着。
“公公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将人带出来。”叶大爷陪着笑脸，大夫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冷脸，却也没有什么笑容。
“来人，赶紧给公公看茶。”叶大爷高声吩咐，“去里头将大小姐带出来。”
“茶就不必了，咱家接了人还要回去复命呢。”太监总管张公公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
“好好好，公公稍等片刻，马上人就出来了。”叶大爷只得安抚。
很快。
叶如媚在倚音的搀扶下出来了，张公公眼底一亮，不愧是侯府的千金，这仔细打扮一番还是很让人惊艳的。
“庶妃娘娘，跟咱家走吧，别让太子殿下等久了。”张公公收起眼底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叶如媚微微点头，“劳烦公公了。”
“庶妃娘娘客气了，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
叶如媚跟着张公公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住了多年的琉璎水榭，大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舍，叶大爷啐了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若不是还有点用处，我......”话未说完，叶大爷也意识到此话不妥，瞥了眼出神的大夫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夫人抬头望了望这屋子，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
“接走了？”叶嬉听着雨声闭眼假寐。
“是，好像是东宫的太监总管亲自来接的。”已经从圣暿王府回来的巧尔低声回答，“还让了总管前来接人，这不像是不得宠的样子啊......”
“得宠不得宠......不是这样看的。”
“嗯？那看什么？”巧尔不解，这总管都来了，给了叶如媚这样的体面，还不算太子看重她，给了她宠爱吗？
“你以后就知道了。”叶嬉不想在这些事情上纠缠。
“小姐总说以后......这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啊？”巧尔追问，“以后万一没有机会了呢？明明现在您就可以告诉奴婢，让奴婢能提前知道明白，为何要等到虚无缥缈的未来呢？”
巧尔的一番话让叶嬉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小姐......别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害怕。”
“巧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频频冒金句呢？”叶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巧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您就别拿奴婢开涮了，奴婢这肚里有多少墨水清楚明白的很，小姐就别给奴婢扣高帽子了。”
“行了，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
“是，奴婢这就去。”
......
安静的怡蓉水榭，寥寥无几的下人在打扫着院子，院内的人都轻手轻脚，生怕动静大了惊扰到了里面昏睡着的叶如妙。
而已经昏迷了好几日的叶如妙缓缓地睁开了眼。
迷茫的眼神环视四周，摸了摸手臂，满脸的疑惑，为何？她感觉不到那种蚀骨的痒疼感了，随后看向双手......
这不是她的手。
她做了太子侧妃那么多年，叶嬉那个看中面子的太子妃对她这个姐姐一向很和善，根本没有受过什么苦头的她，手指纤细白皙，绝不是这样短小的模样。
又低下头看了看身前......这么平坦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惊恐地掀开被子，看着这矮小的身材。
不对......
这不对......
苍白的脸上看到的全是惊慌，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不是对的，她急忙起身去梳妆台前，愣愣地盯着镜子中的小脸。
“这......这是......如妙？”她摸着自己的脸庞，“怎么会是如妙？”
似乎还是不相信，她赤着脚往外走，这屋内的摆设不是她琉璎水榭的，直到她站在门口，外面的下人齐齐地喊道，“五小姐醒了，五小姐醒了，赶紧去通知大夫人，还有叫大夫。”
声音将她的思绪收了回来，面前已经凑上来一个心切的丫鬟，“五小姐怎么光着脚就下地了，快，奴婢扶您进去。”
“这才落水苏醒过来，可别再落下什么病根了。”
第70章 惊 （五更）
“小姐，方才奴婢回来的路上，听到下人说五小姐醒了。”巧尔慌慌忙忙的凑到叶嬉的面前，将这个新鲜热乎的消息告诉叶嬉。
“醒了？”叶嬉挑眉。
“嗯，是的，怡蓉水榭那边的下人都去请大夫了，大夫人也朝那边去了。”巧尔肯定的回答。
一个大院子里面，除非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不然......那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很。
“醒了就醒了吧，这破败不堪的身体因着落水，指不定又要落下什么病根了，说来......算了，你去库房挑些东西给她送过去，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一点心意。”叶嬉回想着上一次见到叶如妙的模样，回忆却模糊得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叶如妙消失在众人眼底这么久了吗？
“是，奴婢这就去挑了让人送过去。”
“去吧。”
“奴婢顺便将晚膳安排好，小姐水果少吃些了，一会儿便到用膳时间了。”巧尔离开前督促。
“知道了知道了。”
......
怡蓉水榭。
叶如妙不动神色色地看着给自己诊脉的大夫，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面上急切眼神冷淡的大夫人，她终于确信，自己回来了。
被摄政王用毒后，身上没有一片好肉死得凄惨的她，真的回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用了她妹妹的身体，但是......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明白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这件事太过诡异，她需要先适应。
“夫人放心，五小姐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之后多多休息养一养，就能和正常人一般了。”大夫神色怪异的对大夫人说道。
他心中也很疑惑，这五小姐的病一直都是他在诊治的，身体如何他最是清楚明白，一直昏迷不醒突然之间醒了就罢了。
怎么会连之前胎中带出来的病也消除了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什么？”大夫人亦是震惊无比，出声确认。
“五小姐的身体养一养便能如正常人一般了，夫人不用再操心劳力了。”大夫掷地有声地回答，给了大夫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好，好啊，好得很。”大夫人喜极，走到床边蹲下身来，不断摸着叶如妙的额头，“妙儿，你可听到大夫的话了？往后你便能如常人一般，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了。”
“娘，我听到了。”叶如妙微弱的声音传来，却也带着欣喜。
不是因为病好了，而是因为她......叶如媚又回来了！
“芙蓉，替我送一送大夫。”
“是，夫人。”
送走了大夫，大夫人心中的喜悦之情还未平息下来，“真好，你大姐刚走，上天又将完好无损的你还给我了，真是上天保佑。”
“大姐刚走？母亲这话是何意？”叶如妙面色诡异，冷漠地盯着大夫人。
“也怪你不知道，昏迷了这么久，又是个孩子便没有告诉你这些。”大夫人没有看出来叶如妙的异样，继续说着，“你大姐已经入了东宫，成了太子殿下的庶妃，往后便要在皇宫内生活，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一面。”
叶如妙猛地坐起身，眼神锐利，“母亲说......大姐入了东宫？”
“是啊。”
“母亲，我今年是十岁没错吧？”叶如妙和大夫人确认。
“你这孩子，怎么身体好转了反而脑子不好使了呢，是......你今年十岁了。”大夫人即使嗔怪叶如妙，却也不是真的生气。
“十岁......眼下应该才三四月才是，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时节入了东宫？”叶如妙喃喃自语，怎么也想不通的样子。
“不是这个时节入东宫，那该什么时节入东宫啊？”
“自然是要明年的夏至！”
叶如妙面对大夫人的疑惑，此话脱口而出。
大夫人看向叶如妙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妙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你中邪了吗？怎么会突然说起了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叶如妙冷漠的打断大夫人的话，她需要冷静一下，“母亲，我累了，你先回吧，我这里有瓶儿就行了。”
大夫人，“......”
这孩子......怎么怪怪的。
却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刚回来的芙蓉离开了怡蓉水榭。
......
大夫人走后半个时辰内，叶如妙从贴身丫鬟瓶儿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她倚靠在床沿，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叶嬉......有点意思，竟然会出现了前世不同的变故，还突然不喜欢太子了，和以前的贤良淑德端庄得体的人不同了。”
“这才是真实的你是吗？”
“还是……你也同我一般？”
“如果是......那就让我好好的来会会你好了。”
瓶儿听不懂自己主子说的话，却还是听到了二小姐的名字，五小姐什么时候和二小姐有交集了？而且看五小姐的模样神情，可不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反而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五小姐还是个孩子，且这些年都常年在怡蓉水榭待着，和其他几位小姐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结仇生怨了。
一定是她看错了，而已会错了意。
......
此时的东宫。
因着下雨天，即使倚音将叶如媚护得很好，却还是免不了打湿了衣裙，湿了部分发丝，倚音用毛巾细细给她擦着。
叶如媚安静的坐在这个寂静无声的院子里，来时她便注意过了这院子的位置有些偏僻，离东宫正门出去的路颇远。
这安排显然不如她的意。
可眼下再看看这屋内的装饰，哪儿有一点结婚的喜庆，连家具看起来都廉价，哪怕还能闻到刷过漆，以此证明是新的，也让她愤怒不堪。
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无法忍受。
“小姐，您忍忍。”倚音瞧出了叶如媚的不难，蹲下身低声劝慰，“这里已经不是侯府，更不是琉璎水榭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若是让人抓住把柄，对小姐可是百害无一利。”
第71章 提上日程
叶如媚用力几个呼吸，努力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强颜欢笑，“倚音，如今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陪着我的是吧？”
“是，小姐，奴婢一直在。”
“谢谢你。”叶如媚说着感谢的话，可有些扭曲的脸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真实的想法和情绪，“对了，你去看看太子什么时候过来，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奴婢这就去看看。”倚音忙接过话，然后朝屋子外走去。
叶如媚死死盯着屋内的装饰，若是……若是今日是叶嬉嫁过来，太子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不同人不同命……可是她偏偏不要认命！
“我一定要得到太子！得到皇后的位置。”叶如媚攥紧了床单，暗暗发誓。
在叶如媚院子隔壁。
静悄悄的院子里，屋内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今天的新郎官，另外一个自然是叶嬉想要出现在太子东宫的巧青。
两人相拥而眠，太子宋忪甚至还呓语了几句，随后将怀中未着寸缕的巧青抱得更紧了些，昏睡中的巧青没有挣扎。
……
“小姐，奴婢出去瞧了瞧，出不了这个院子，有人把守着不让奴婢出去，院子内的人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过来，去了何处。”倚音小心翼翼的回答。
叶如媚却一反常态的笑了，“无妨，伺候我梳洗歇息吧，看来今夜太子殿下是不会来了，不用等着了。”
“是。”
……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墨韵堂的正屋，左右看了看好似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正准备抬步往里屋走去。
忽然屋内有了光亮。
叶嬉正笑眯眯地看着那一身银色衣衫的男子，“你说你，半夜出门不应该换身暗色衣衫吗？用这么亮的颜色也不怕自己暴露了？”
来人正是圣暿王宋司卓。
见叶嬉调侃他，转身走至她的身边，“我自信不会被发现。”
“这话是在炫耀？”
“也不是吧......就是自信，仅此而已。”宋司卓说的轻巧，可脸上骄傲的神色让叶嬉知道，他这是虚伪的谦虚，实则为骄傲自满。
叶嬉捂着嘴偷笑，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嗯......也就大名鼎鼎的圣暿王能说出这番话了，让小女子长了见识。”
宋司卓弹了弹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宠溺的说道，“淘气。”
“你的手......”叶嬉抬头的瞬间瞥到了他衣衫遮住的地方，一把扯过他的手将袖子往上撸，“怎么这么多伤痕？”
“没什么，哪个上战场的人身上没点伤疤？这是我们的荣誉。”宋司卓收回手，用袖子重新遮住伤疤，摸了摸她的头安慰，“这点儿伤不算什么，真的。”
叶嬉知道战场上的将士们都是拼勇杀敌，可从没有想过连将军都是这样全身伤痕，那去战场上和敌军面对面厮杀的战士，岂不是要遭受更多？
“谢谢，谢谢你们，若是没有你们在前线拼杀，就没有我们的安居乐业。”叶嬉红着眼，眼底的心疼溢于言表。
“有人心疼他们，我替他们高兴，他们做的一切也就值得了。”宋司卓牵起叶嬉的手，拉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让我来有何事？”宋司卓摩擦着她的小手，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总不能是为了和我说将士们的事情吧？”
“自然不是。”叶嬉反驳。
“那是何事？”
“如今叶如媚入了东宫，我哥哥的婚事也已经要走流程了，我想......我们的事情是否要提上日程？”叶嬉说的坦荡，可到底作为女子，免不了有些羞涩。
“真的？阿嬉不是在诓我？”宋司卓却是一脸激动，手上摩擦的更起劲了。
“你手弄疼我了。”叶嬉皱眉。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宋司卓道歉的同时给叶嬉轻轻呼着有些红的手，“那你说什么日子好呢？要不我让钦天监的人去算一算日子？”
“啊......王府内也需要重新修缮一番，我将东面的院子留起来的，特意为你准备的，眼下也能派上用场了，那个院子用来做我们的新房。”
“我想想看让谁给我们主持婚礼好呢？比我尊贵的也就皇上了，其他的人......着实不配，那我找皇上来吧。”
“还有啊，喜服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让内务府量身定做，凤冠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收着没拿出来。”
“另外，你说我用多少聘礼合适呢？八十八抬少了点，那就一百二十八抬吧，其他的田庄地契的我单独给你，这样不显眼，你看怎么样？”
“我要不要顺便将岳父的职位往上提一提？不然岳父会觉得我这个女婿毫无作用呢？或者是让皇上将曲周侯世子之位给岳父？”
“还有岳母娘家，是否要提前将他们请进京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样亲人都在，有他们的祝福婚礼才算圆满。”
“你......怎么了？”自顾自说了半天的宋司卓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叶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怕自己把她吓着了。
“王爷，你想的是不是太远太多太周全了一些？”叶嬉扯着嘴角问道。
“不远不多不周全啊。”宋司卓下意识反驳，“我连孩子的院子都准备好了，还让人看过了东街的接生婆很不错......”
“打住！”叶嬉抬手制止，“我说......你到底在背地里想这些想了多久？”
“也没多久，就几年时间吧......”宋司卓放低了声音，在叶嬉的注视下补充道，“就是明白自己心意之后，脑子就不听使唤的会去想这些，想关于你的一切事情。”
叶嬉，“......”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叶嬉的沉默到了宋司卓的眼底，就是害怕的模样，他暗暗懊恼自己嘴碎，说的太多了。
叶嬉伸出手摸向他的脸，“我竟不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幸好......幸好我还有机会，我听你的，让钦天监选日子。”
“真的？”转变太大，宋司卓很兴奋。
第72章 ‘大礼’
“我明日一早就让钦天监准备，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以前那些错过的我也会慢慢弥补上。”宋司卓紧紧地握着叶嬉的手，随后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左右摇摆着，“真好......这样的日子真好......往后有你的日子一定更好，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那天早点到来了。”
“是啊，真好。”叶嬉跟着感慨，“慢慢来，急不得……”
“急，很着急的！”
叶嬉，“……”
那一夜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在天边微微泛白之际，宋司卓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墨韵堂，回去王府了。
他还要去上早朝，还要去找皇帝说婚事，更要让钦天监算日子，事情很多。
叶嬉在他走了后才躺到床上去闭眼歇息。
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叶嬉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
相对于墨韵堂的安静，东宫就没有那么太平了。
一夜过去太子没有去叶如媚的蘅芜苑，醒来的叶如媚看着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屋子，火气喷涌而出。
可到底还是知道此刻身在东宫，强忍着怒气让倚音给自己梳洗，“你去问一问，今日怎么也是我入东宫的第一日，是否需要太子领着去给皇上敬茶，到底没有皇后和太子妃，贵妃那里也该去一去的。”
“是，奴婢这就去问。”倚音福了福身放下梳子走了出去。
而蘅芜苑隔壁的上林苑中。
床榻上巧青用力地攥着被子遮着自己的身子，还不断地哭着，对面的男子淡定的让张总管给他穿衣，等穿好了若无其事地凑上前来。
巧青下意识地往后挪。
“孤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叶嬉身边伺候的丫鬟？”太子用食指在她的脸上比划着，语气中透露着不屑，“叫什么名字来着？嘶……啊，想起来了，巧青？”
巧青即使再难过也知道眼前人的身份，眼泪不断落下的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出现在东宫了，爬上了孤的床，又是叶嬉的人，孤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只是......”太子顿了顿，“到底只是奴才出生，就......封为嫔吧。”
“巧青？”太子询问。
巧青再次点头。
“那就青嫔吧，封号什么的太麻烦。”太子很随意的说道，然后吩咐张总管，“让她就住这个院子，你去给她置办些东西，这屋里......着实简单了些。”
“是，奴才一会儿便去处理。”
“行了，孤去上朝了。”
张总管将太子送了出去，然后吩咐宫人将上林苑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巧青还在床上不断地哭着，看到人来人往的时候，想要出声让他们都下去。
这一刻......巧青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来声音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巧青双手不断的捶打着床榻，不断地哀嚎，依旧出不来任何声音，床上的被单被抓得褶皱。
宫人看到这幅模样，均退了出去。
巧青在里面痛哭，外面的宫人统一的低头不语，仿佛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等听不到声音了，估摸着里面的人也哭累了，才又推门而入继续着手上的活，在皇宫内这些宫人太清楚做事的规矩了。
张总管前来查看的时候，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进入屋内，“青嫔，如今东宫内只有您和庶妃娘娘两人，按例今日您该去蘅芜苑给庶妃娘娘请安。”
巧青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总管，随即想到什么了一般使劲地摇头，不要，她不要去给叶如媚请安。
若是让叶如媚知道她成了太子的人，甚至昨夜还让太子和她睡了一夜，叶如媚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绝对！
“这事儿可由不得青嫔了。”张总管冷下脸来，“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梳洗？皮都给我绷紧了。”
“是。”
张总管发话，宫人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了起来。
......
不多时，巧青已经被拾掇好了，一个太子嫔妃应该有的装束，只是身上这青色衣衫有些讽刺之意。
果不其然张总管说话了，“这衣衫可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的，青嫔的封号为青，且都穿青色衣衫。”
一句话连巧青穿衣的资格和选择都给剥夺了。
而巧青根本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见了叶如媚要说什么，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她却忘了，就算她想解释......如今这嘴也说不出来话了。
“阿华，往后上林苑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你处理，殿下可是特意吩咐的。”张总管朝一旁冷着脸的阿华说道，言语中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嗯。”被叫阿华的宫女只应声后便不再言语。
“青嫔愣着做什么？走吧......”张总管不耐烦的说道，话落便有人将巧青给扶着站了起来，丝毫不考虑她的意愿。
......
蘅芜苑。
刚到院子内和宫人打探消息的倚音，眼尖地发现了张总管的身影，昨日在侯府见过，东宫的总管她还是记得的。
停了想要探话的念头，迎了上去，“张总管来了，我正想去找您呢，我家庶妃娘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正好，咱家也有事情要对庶妃娘娘说。”张总管说完便抬脚往里走。
巧青跟在他的身后，经过倚音身旁的时候，倚音瞪大了眼看着巧青，这装束打扮......她心里有种预想，却不敢确认。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跨进了正屋，倚音急忙跟了进去，走到叶如媚的身边，眼神示意事情有古怪。
“给庶妃娘娘请安。”张总管只微微弯腰，脸上毫无恭敬之意，“咱家是奉了殿下的旨意，将青嫔带来向庶妃娘娘认识一番的。”
“青嫔？”叶如媚不可思议地眼中又增加了恼怒。
“是，这位是昨夜太子殿下宠幸的青嫔，往后便和庶妃娘娘一般在东宫伺候太子殿下。”张总管当做看不见叶如媚的愤怒，“另外，殿下说了今日不用去宫内给娘娘们请安了，这东宫内的事务依旧让咱家掌管着，娘娘和青嫔二人只需要好好伺候殿下便可。”
第73章 赐婚
“对了，青嫔的院子就在蘅芜苑隔壁的上林苑，娘娘和青嫔这样来往能方便许多，其他的就没什么事情了。”张总管只管说自己的，完全不在乎已经快要压不住火气的叶如媚。
“其他没什么的话咱家就先去忙了。”说完，张总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蘅芜苑。
等人走了，叶如媚冷着脸站起身走到巧青的面前，猝不及防的抬手给了巧青一个耳光，“贱人！”
“果然什么样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奴才！”一巴掌没有让叶如媚解气，“你主子是贱人，你也是个贱人！”
巧青捂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不是平时能说会道吗？不是很会给本庶妃传递消息吗？眼下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不成？”巧青的沉默让叶如媚更加恼火。
“回庶妃娘娘的话，青嫔的确不会说话。”巧青身边一个宫女装扮的丫鬟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是青嫔身边伺候的丫鬟，贱名阿华，是今早太子殿下特意指派奴婢伺候在青嫔身边的。”
一句话让叶如媚收了怒气。
太子亲自点派的人不是她能随意给脸色的。
“哦......是阿华姑娘啊。”叶如媚不自然的摸了摸发髻，转身坐到主位上，笑着问道，“太子殿下昨夜......可是在上林苑歇息的？”
倚音听出了这话中的恼怒，安静地低着头站在她的一侧。
“太子殿下昨夜却是确实宿在上林苑。”阿华代替巧青回答，“不过......容奴婢提醒庶妃娘娘一句，殿下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后院妃嫔禀报，而妃嫔也没有权利去窥探殿下的行踪，娘娘可明白了？”
叶如媚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淡然的阿华。
她怎么敢这样警告她？！
如今她是这东宫的主子，这些个宫人竟全然不顾她的身份，在众目癸癸之下如此警告自己，一点恭敬之意都没有。
可她却无可奈何，刚到东宫......根基不稳，她还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对这些原本就在东宫当差的宫人下手。
“本妃明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本妃累了。”叶如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娘娘应该自称本庶妃！”
“什么？”
“娘娘的位份不足以自称本妃，而是应该自称本庶妃。”阿华一板一眼的告诫。
叶如媚，“......”
许久，等叶如媚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华已经带着巧青离开了，本能的抬起手想要将面前的茶杯摔碎，可硬生生地停住了。
原本要进行劝阻的倚音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
早朝时分。
“皇弟？你觉得如何？”皇上双手放在膝盖，脸色凝重。
“......”
没有应答。
“皇弟？”皇上提高嗓音。
“皇上说什么？”宋司卓回神，淡定地问道。
众人，“......”
也就圣暿王有这个胆子了，换了其他人早就被皇帝给治了一个不敬之罪，皇上直了直身子轻咳两声，“朕说殿试的事情迫在眉睫，皇弟可有什么想法？”
“殿试一事同往年一般就好，无须变化。”
皇帝听完后沉默片刻，宋司卓一片坦然，并不觉得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对。
“皇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倒是有一件。”宋司卓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在众人怔楞之际，郑重地朝皇帝拱手一礼，“臣弟想成家了。”
全朝哗然。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耳朵出现了问题？圣暿王......竟然要成家？！这比说皇帝立即让位给太子还来的猝不及防。
皇帝挑了挑眉，“哦？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让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的圣暿王想要成家了？说来听听，朕倒是好奇得紧。”
岂止是皇帝好奇，众大臣都好奇。
除了......叶府的人，特别是曲周侯和叶二爷，他们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圣暿王想要成家想娶之人该不会是叶嬉吧？
“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只是皇兄也夸赞过。”
皇帝，“......”
还有这么说话的？
谦虚中的骄傲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皇兄？”宋司卓见皇帝愣神遂喊道，皇帝回过神来，将方才脸上的不自然收起来，“既然皇弟有这样的想法了，朕自然会满足你，只是儿女私情总不好在朝堂上来说，下朝之后你到御书房，朕替你赐婚。”
“圣暿王妃一位至关重要，儿女私情这话不妥。”宋司卓冷静的反驳。
“你......”
“皇兄，臣弟看上的便是曲周侯府的叶二小姐，还请皇兄替臣弟赐婚。”宋司卓突然单膝跪地恳求，“臣弟自小没有求过皇兄什么，如今臣弟能否娶到王妃，就靠皇兄了。”
皇帝，“......”
他信宋司卓的话......才怪！
“曲周侯，你怎么看？”皇帝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将曲周侯推出来做挡箭牌，本就愁眉苦脸的曲周侯无奈的站出来，“回皇上，虽然圣暿王想求娶之人是微臣的孙女，可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微臣等也从未要求过她们什么......”
“行了行了，说了一堆就没一个字是管用的。”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
曲周侯，“......”
“那此事应该问一问叶参军，毕竟是他的女儿。”皇帝似乎是自顾自地说话，可眼神却盯着宋司卓，眼底闪过不明情绪。
宋司卓却状似听不懂，“皇上是九五之尊，若是以赐婚的形式，自然不需要过问叶参军的意思，只看......皇兄是否愿意了？”
皇帝，“......”
被反将了一军。
“但也不能强人所难，皇弟觉得呢？”皇帝一再阻拦，宋司卓眼底一暗，他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在皇帝这里出现难处。
“不知皇上觉得强了谁的难？”宋司卓冷眼看向皇帝，丝毫不惧，方才装出来的恭敬全然不见，多了许多的强硬。
“是曲周侯？”宋司卓又看向曲周侯。
曲周侯低头不语。
“还是叶参军？”宋司卓又问了不在朝堂的叶二爷。
无人应答。
“还是皇上？”最后，宋司卓将目光定格在皇帝的身上。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众人看不到的暗斗，最后皇帝笑了。
第74章 暗斗
“不过是一桩婚事，也用得着皇弟如此认真，看来皇弟对这叶二小姐的感情不一般啊。”皇帝眼神瞿瞿，“只是......朕怎么记得......叶二小姐和太子的关系不错？”
皇帝似乎这才发现太子没有来上早朝，“太子呢？”
“回皇上，殿下去视察了。”皇帝眼神一变看向宋司卓，眼中多了一丝探究，太子怎么会这么刚好的去视察了？宋司卓又这么凑巧的在朝堂上提出赐婚？
难道是宋司卓将太子支走了？
“此事容后再意。”皇帝一锤定音，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皇上。”宋司卓双膝跪地，“臣…愿意用十万兵权交换！”
全朝震惊。
“圣暿王不可！”曲周侯连胜阻拦，“叶嬉何德何能能受到王爷如此厚爱，可兵权一事兹事体大，怎可如此儿戏！”
“曲周侯是觉得叶嬉和兵权比起来，不足一提？”宋司卓反问。
“自然！”曲周侯回答地理所当然。
“呵。”宋司卓冷哼一声不再看他，直视皇上，“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盯着宋司卓，在思考这话的真假。
从他成为皇帝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染指过兵权，就算那时候宋司卓只是一孩童，可却是成国兵权的拥有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许久……大臣们都以为皇帝会让直接下朝了，复又听到，“既然皇弟如此钟心一人，作为皇兄自然要支持，行，朕今日就做了这个媒人，为你们赐婚！”
“臣，谢过皇上！”宋司卓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话感到多少喜悦。
“今日就到这里吧。”皇帝一句话说完起身离开，身旁的总管太监上前一步唱道，“退朝！”
......
众朝臣向圣暿王道喜后纷纷离开。
曲周侯走到圣暿王的身后，“王爷何苦用这样的方式？用十万兵权去交换，着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是十万，不值当曲周侯这样惋惜。”圣暿王转身盯着曲周侯，“这和阿嬉比起来，和本王能娶到阿嬉比起来，的确不值一提！”
“可......”
“侯爷有和本王在这里唠嗑的时间，不如回去侯府让下人开始准备婚礼一事，本王很快便会上门提亲。”圣暿王嘴角扬起，随后留下曲周侯一个人在大殿内凌乱。
下了朝的圣暿王去找了钦天监监正，让他连夜查看天象选出一个日子来，要最好的日子，在监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圣暿王已经离开了。
御书房。
正准备回府的宋司卓被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请了过来。
皇帝正埋头批阅奏折，宋司卓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口，“皇上让臣前来所谓何事？若是没什么事......”
“皇弟于朕都这么生疏了吗？竟开始自称臣了。”皇帝放下笔看向宋司卓，眼底情绪不明。
“在皇上面前，谁人不是臣子？臣自认这个自称没有错。”宋司卓反驳，“若是皇上寻了臣来便是因为此事，臣还有急事，就先退下了。”
说完，欲转身离开。
“叶嬉......”
宋司卓顿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犀利，转身后一片淡然，“皇上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这般模样着实不像皇上的做事风格。”
“皇弟今日也让朕大开眼界，也不是你的处事风格。”
宋司卓，“......”
“皇弟应该知道太子和叶嬉的事情，眼下用兵权让朕赐婚，你说......朕该如何同太子说此事呢？”皇帝装聋作哑。
宋司卓心底讥讽，面上脸色不变，“皇上收了臣十万兵权，难道不该是皇上向太子解释？为何要臣接下这个事儿？”
“朕连兵权的影子都没见到。”皇帝仰了仰身子靠在椅背上。
宋司卓，“......”
说来说去不就是让他先交出兵权？皇帝......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不若皇上现在就下旨，等皇上盖上大印，臣便去侯府宣旨，也不用劳烦宫里的太监走上一回，赐婚一事下旨后，臣便将军符献给皇上，如何？”宋司卓和皇帝对视，说出自己的想法。
皇帝一言不发。
四目相对，相互试探，想从对方的眼底看出点什么来。
良久。
“皇弟就如此心急？”
“自然。”宋司卓回答地理所当然。
“笔墨伺候。”皇帝开口，身旁的太监赶紧上前研磨，宋司卓看着皇帝开始动笔，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浅笑。
不多时，皇帝放下狼毫笔给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拿起圣旨到一旁轻轻吹了吹，皇帝正视宋司卓，“如此可行了？”
“自然。”宋司卓点头，“皇兄对臣弟这般爽快，臣弟又如何能扭扭捏捏？”说完，宋司卓从腰间拿出一块军符，“这是骁勇军的十万军符，以后骁勇军就归皇上统辖。”
皇帝轻抬下巴，已有太监上前接过军符恭敬地递给皇帝。
等确认过军符的真实性后，皇帝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皇弟何须如此客气？其实兵权不论是在谁手里，只要在皇家就行。”
宋司卓，“......”
马后炮，虚伪！
“墨迹可干了？”宋司卓不答反问。
太监看了眼皇帝，见他微微点头才笑着回答，“干了。”
“皇上盖印吧。”
目的达到的皇帝不再犹豫的朝太监抬了抬手，圣旨放到案桌上后便盖上了印，“好了，皇弟去宣旨吧。”
“多谢皇兄。”
宋司卓接过圣旨后心情舒畅，朝皇帝拱手一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皇上，太子那里如何解释为好？”一旁的太监继续研磨，皇帝还需要继续批奏折呢，他作为皇帝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一些皇家的内幕。
“解释？”皇帝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成国的兵权从他出生便在他手中，如今好不容易能回来一些，太子能不能娶叶嬉又有何妨？”
“再说了，宋司卓今日能用十万兵权换赐婚，他日便能用手上剩下的百万兵权来换叶嬉！朕等着将兵权尽收手中的时候。”
皇帝眼底出现一丝狠厉。
“皇上英明，如此也算是知道圣暿王的软肋和弱点了。”太监跟着附和。
第75章 宣旨
“是啊......好不容易才暴露出来，自然要利用上。”皇帝露出诡异的笑容，如此......他就不信宋司卓还能是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甚至于他这个皇帝也会受他遏制。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监面露喜色跪下向皇帝道喜。
皇帝开怀大笑，“哈哈哈，起来吧。”
......
宋司卓拿着圣旨就马不停蹄地去了曲周侯府，他好不容易今日找了个由头将宋忪给支开，早朝不让他去，就是为了拿下圣旨一事。
他并不是要躲着宋忪，只是怕他多事，胡搅蛮缠。
他一向怕麻烦，干脆这样免得应付。
等到了叶府门口，下了马盯着侯府的牌匾，会心一笑，“阿嬉，我来了。”
“圣旨到！圣暿王到！”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侯府，众人急忙整理好仪容，在曲周侯的带领下出来迎接圣旨。
众人到齐之后，宋司卓在众人或惊讶或疑惑或不解的情绪中，拿出了圣旨，“叶嬉接旨。”
叶嬉先是一愣，随后上前一步眼神询问宋司卓怎么回事，却只得到对方一个笑容后，便跪了下去，“叶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曲周侯之孙女叶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圣暿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叶嬉待宇闺中，与圣暿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圣暿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宋司卓一板一眼地将圣旨宣读完毕，
叶嬉大脑一片空白，这......她真的要嫁给宋司卓了？这么容易这么简单？抬起头看向宋司卓，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还不接旨谢恩？”宋司卓却催促她。
他可不想这得到的赐婚圣旨，在叶嬉这里翻船了，那岂不是煮熟的鸭子......到嘴的鸭子还飞了？
“谢皇上隆恩。”叶嬉规规矩矩地磕头谢礼。
不管如何，此刻的她是真心谢皇帝，谢他这个赐婚圣旨，让她能名正言顺的到宋司卓身边去，弥补那些错过的。
众人起身。
大房的人全是震惊加恨意。
二房的人更多的是惊讶，却也多了一丝了然。
三房的人脸上都是笑意，他们是真心祝福叶嬉，叶婵叶娟两姐妹更是欢喜得不行，叶婵脸上浅笑，叶娟则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叶嬉问个清楚明白的模样。
幸好还知道是什么场合，克制住了自己。
“王爷动作竟然这样快。”曲周侯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打破了被各种情绪萦绕的氛围。
“曲周侯下朝之时，本王就交代过早些回府准备着，怎么？看曲周侯的神情并没有将本王的话听进去。”宋司卓反问。
曲周侯，“......”
他突然觉得以前沉默寡言的王爷挺好，总比现在这个话虽然多了，却总是被针对来的强吧？谁没事儿愿意被呛？还是不能抢回去那种。
“其他无关人员散了吧。”章绍见状出声说道。
宋司卓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除了二房的人和曲周侯叶老夫人留着外，其他人均离开了，叶府下人给重新看了茶，宋司卓抿了一口。
叶二爷在二夫人极力暗示下，咳了两声问道，“王爷，皇上怎么会突然下了赐婚的圣旨？微臣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参军不用这般客气和小心翼翼，往后我和阿嬉成了亲，您便是我的岳父，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司卓笑容满面，全然不似方才在众人面前的冷漠。
只是这些话和他的笑容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二爷一听，原本坐着的他急忙站起身，朝宋司卓拱手一礼，“王爷使不得，微臣......微臣......”
“王爷既然如此说了，我们便照做了。”二夫人温柔一笑，解救了满脸为难的二爷，“皇上既然下旨赐婚了，不知道王爷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尽快完婚。”宋司卓想也没想就回答，可看到大家惊讶的眼神后，又看向叶嬉，“当然了，阿嬉的想法也很重要。”
众人，“……”
现在才觉得另一个主角重要，是不是太晚了些？毕竟如曲周侯在早朝时，见过了圣暿王请旨赐婚的样子，眼下这样……让他缓不过来。
“阿嬉，你怎么想？”宋司卓火热的眼神看着叶嬉，等着她的回答。
叶嬉也不扭捏，“赐婚圣旨已下，按照正常流程进行就好了。”
“好，听阿嬉的。”宋司卓面上答应，内心里却在盘算着要让钦天监监正抓紧时间看日子，如此才好将婚事的一切事宜准备起来。
“我想和阿嬉单独聊聊，没问题吧？”宋司卓问的坦然。
曲周侯带头将二房的人带走了，留下宋司卓和叶嬉两人在正厅。
宋司卓想上前握叶嬉的手，被她躲开了，“王爷，这是叶府，况且还青天白日的呢。”
宋司卓，“……”
这是在调侃之前他半夜进她闺房吗？他不是应她邀约吗？怎么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做人难，做男人真难，做一个想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男人难上加难。
“王爷怎么请到的圣旨？”叶嬉开始谈正事。
“用了十万兵权交换。”
“什么？”叶嬉无法淡定了，抬高了嗓音，“你怎么能为了得到赐婚圣旨，用兵权去交换呢？”
“骁勇军。”
叶嬉愣了半晌，说道，“那还好。”
这下子轮到宋司卓愣住了，他只说了骁勇军三个字，怎么叶嬉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你……”
“你不用这般惊讶，有些事我的确知道一些内幕，比如圣暿王百万兵马中的骁勇军，别听这名字以为很不错，实际上这十万兵的内部早就腐烂不堪。”
“圣暿王这时候把这个烂摊子扔给皇上，是不是故意的？”叶嬉盯着宋司卓。
宋司卓，“……”
他要娶的媳妇儿这么聪明的吗？
难道她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
她这么在乎自己吗？
第76章 制膏
宋司卓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瞬间美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想什么呢？”叶嬉打断了他的幻想。
“没……没什么……”
“你想和我聊什么？”叶嬉也不追根究底，“还把他们都支走了。”
“就是想你了……特别想见你，拿到圣旨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想来侯府见你。”宋司卓说的真诚。
叶嬉知道他没有说假话。
站起身走向他，伸出手摸向他的脸庞，这张脸保护的极好，若是只看这一张脸，是怎么也不像行军打仗之人的。
“现在见到了，然后呢？”叶嬉眼神在他的脸上连流。
宋司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不敢乱看，“见到了……见到了就好了，心情就更好了。”
“噗嗤……”叶嬉嗤笑，这都说的哪跟哪啊，“过两日，我有礼物送你。”
“真的？什么礼物？”
“暂时保密。”
“好吧。”
叶嬉看着宋司卓吃瘪又无奈的样子，心里生出异样的情绪，宋司卓这一面她还是第一次见，“王爷手握重兵，怎可如此清闲？去忙你的吧，等过两日礼物好了我让巧尔去府上同你讲。”
“你在赶我走？”宋司卓做伤心状。
“不是赶你走，而是你不应该浪费太多时间在儿女情长上，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王爷应该是雄鹰，整个天空都是你的领域，从前的你是怎样往后还怎样，不要因为我......”叶嬉语重心长地对宋司卓说道。
“阿嬉。”宋司卓打断叶嬉的喋喋不休，“我走，我走就是了。”
叶嬉，“......”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在叶嬉不开口挽留的情况下，宋司卓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站起身，“我真的走了？”
“走吧。”叶嬉摆摆手。
“真的走了？”
“走吧......”叶嬉无奈。
“真的......真的走了？”
叶嬉，“......”
几个回合下来，宋司卓总算在叶嬉的注视下离开了叶府，叶嬉叫来了巧尔也回去了墨韵堂，她还有自己手上的事情要做呢。
安静下来的正厅，此时从后面走出来一人，嘴角微微扬起，“这一次，竟然和摄政王在一起了吗？”
“还是说......知道摄政王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提前将他捆住？叶嬉啊叶嬉......你到底是不是同我一般呢？”
说完，不再停留离开了正厅。
......
墨韵堂。
叶嬉刚回去准备去偏房继续自己的事情，却被叶元给拦住了去路。
“干嘛？”叶嬉冷冷地看着他，见他一副贼兮兮地模样，就有点忍不住想往那个脸上给招呼几个拳头。
“小妹可以啊......竟然悄无声息地就将圣暿王给......”叶元摊出手慢慢握紧，“牢牢的攥在手心里，今日来宣旨的圣暿王看小妹的眼神......啧啧啧，都快流哈喇子了。”
“你以为他是你？见到......就走不动路了？”
“你！”叶元听叶嬉故意省略了郭盼盼的名字，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好得很，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和盼盼的份上，哼哼哼......”
“行了，有事儿说事没事儿走人。”叶嬉下逐客令。
“当然是有事儿了！”叶元拉着叶嬉坐下，“妹妹，你要不要帮哥哥去娘那里问问看，什么时候才是走流程啊？”
“什么流程？”叶嬉掸了掸衣裙，装作不知。
“当然是娶亲的流程了。”叶元瞪大了眼，“张媒婆不是已经回了消息了吗？郭府是愿意的，那妹妹能不能去帮哥哥问问看？这哥哥我早日娶妻，妹妹你不也能早点嫁到王府去，一举两得的好事哪里去找，是不是？”
叶嬉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元，直把他看的眼神闪烁，“你是觉得我是蠢的还是你脑子不好使？”
“诶......你这......人身攻击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叶元正经地说道，“不管是妹妹蠢还是......那什么，都不好。”
“反正妹妹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帮哥哥这个忙了，可好？”叶元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嬉，指望着她能心软。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哎哟......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去开口？妹妹和娘亲就聊天儿的时候，顺嘴帮忙一问，这不就行了吗？”叶元才不肯承认自己不敢。
“怎么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元竟然会害怕这点儿事？”这次换叶嬉调侃，“哦......我想起来了，在我面前总是逞威风的哥哥，涉及到郭姐姐的事情那就是个小绵羊，没有自我。”
“嘿嘿......换了旁人我的确不这样。”叶元挠挠头承认。
叶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我忙完了就去替你探探口风，行了吗？我能去忙我的事情了吗？”
“可以可以，自然可以。”叶元忙不迭地点头，站起身像风一般的跑出了墨韵堂。
叶嬉盯着叶元消失不见的背影。
哥哥若是一直这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小姐，要去偏房了吗？”巧尔上前来提醒。
叶嬉回神，“嗯，走吧。”
......
偏房。
巧尔在一旁不断地给叶嬉擦着汗，而叶嬉呢......则撸起了袖子，面前一口大锅，里面堆满了各种药材。
叶嬉不断地搅拌着。
这是个力气活，巧尔原本想她来的，但是叶嬉坚持要自己亲力亲为，从挑选药材，浸泡清蒸药材，到现在提炼药材中的精华，都是叶嬉一人完成。
最后一步要将药膏搅拌均匀，是能否成型的关键了。
叶嬉一点都不敢马虎，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叶府内也点亮了烛火，叶嬉还在全神贯注地忙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巧尔在旁给她递水喂食。
终于在巧尔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总算听到叶嬉的欢呼声，“成了。”
“真的吗？恭喜小姐。”巧尔也一下子精神了。
“你闻闻看，我在里面加了些玫瑰，让味道闻起来会香香的。”叶嬉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小盒子递到巧尔的面前。
“好香啊。”
第77章 帮忙
“恩，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叶嬉会心一笑。
“等小姐送给王爷，王爷用了之后不就知道效果了吗？”巧尔神秘兮兮地说道。
“明日......不，后日吧，后日给他送去。”
巧尔，“......”
她只是随后一说，怎么小姐还顺杆子爬了呢？不等她反应过来，叶嬉又在喃喃自语了，“明日就送去的话，显得我太急切了些，还是后日好，后日。”
巧尔，“......”
她家小姐还知道自己太过于主动了吗？别以为她不知道王爷之前半夜来了墨韵堂，还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
“小姐这样的巧手，要是这个药膏的效果显著，拿出去卖的话应该能值不少钱吧？”巧尔岔开话题，说到钱喜滋滋的，眼里冒着金光。
“再说吧，现在也不缺钱……”
“我的好小姐，这药膏的用处有多好你知道的，卖出去让他们用了，不也是积福了吗？”巧尔皱眉开始教育，“再说了，现在不缺钱以后就不缺了？往后去了王府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难道小姐想坐吃山空？”
“我不是……”
“二爷和二夫人能有多少银钱给小姐造？王爷还要养一大家子人呢，小姐要是有了进项，也能补贴一点王府或者是二夫人他们，多好的事儿啊？”巧尔打断叶嬉的话，继续说教。
“我没有……”
“以前的小姐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巧尔开始吐槽，“你说说，钱哪里不好了？还有人嫌弃它多的。”
“好，卖！”叶嬉重重的回答。
巧尔笑了，“奴婢就知道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没有变！”
叶嬉，“……”
虚伪！
“天儿也晚了，去娘亲那里探探口风，要不然我那哥哥指不定怎么来烦我呢。”叶嬉说完收好了手中的盒子，“剩下的药膏都收起来，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是。”
……
锦瑟居。
“元儿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用个膳还无精打采的？”二夫人注意叶元许久了。
从他一进来就左右张望，到用膳时分不停看向门口，眼前的美食对他一点诱惑都没有，碗里的米饭都快被戳得千疮百孔了。
“啊？没……没有。”叶元急忙摇头否认。
“真没有？”
“真没有。”叶元肯定的回答。
“夫人别管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人操心，也不嫌害臊。”叶二爷才不管叶元这些。
叶元，“……”
捡来的捡来的，他一定是捡来的。
“你这么大个人还和孩子较真，都不嫌害臊他嫌什么？”二夫人睨了一眼二爷。
二爷，“……”
叶元开心的大笑，亲生的亲生的，他肯定是亲生的。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是不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啊？”叶嬉的声音传来，众人眼神一亮。
叶元更甚。
立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接叶嬉，二爷见状嗔了一句，“臭小子，总算知道疼爱妹妹了。”
要是二爷知道叶元对叶嬉如此热情的内幕，不知道还会不会夸赞叶元？
“妹妹来啦，快快快，赶紧给妹妹添双碗筷，妹妹想吃什么？能不能够得到？要不要哥哥给你夹？或者是哥哥给你挪过来……”叶元拉着叶嬉坐下了喋喋不休。
“爹爹，食不言寝不语？”叶嬉看向二爷。
“安静点。”二爷蹬向叶元，“吵吵闹闹的就不能让你妹妹好好吃个饭？”
叶元，“……”
“嬉儿偷偷的忙什么呢？这两日总是天黑都见不到你人。”二夫人夹了一筷叶嬉爱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
“秘密。”叶嬉轻轻吐出两个字。
众人，“……”
这还有秘密了？
“你们都下去吧。”叶嬉叫退屋内的下人，然后在众人疑惑之际开口了，“对了娘亲，今日皇上下旨赐婚了，哥哥的婚事是不是也要尽快了？”叶嬉夹起碗里的菜不经意地问道。
“我们二房如此是和圣暿王挂上勾了，若是哥哥和郭府的婚事一拖再拖，恐有变故。”
“圣暿王为了赐婚交出了十万兵权，哥哥再娶了郭将军的女儿，怕是要引起人猜忌了。”叶嬉眼神真挚言语恳切。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叶元直接愣住了，心中想的却是：妹妹是不是太拼了？为了从娘亲口中探出消息，竟然说得这般严重又严肃。
二爷和二夫人相视一眼，随后二爷看向叶嬉，眼中多了一丝欣慰，“嬉儿说的对，我和你娘知道赐婚一事之后，也商量了此事，你娘已经给郭府送去了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复了。”
“那就好。”叶嬉点点头。
其实，没有叶元托付帮忙一事，她也打算和父母说此事，绝不能出现变故！
他们有了打算自然是更好的，果然他们二房就叶元一人不上道，真是……愁死她了。
“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有数的，只是......”二夫人顿了顿，“嬉儿能想到这一层，是我和你爹爹没有想到的，果然我们的嬉儿长大懂事了，能帮得上忙了。”
叶元，“......”
怎么听出来讽刺的感觉？
他是哥哥没错吧，应该比叶嬉这个做妹妹的更懂事，想得更周全更详细才是，现在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不行，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以后多去爹爹的书房，学习学习。
“爹爹和娘亲一直为哥哥和我考虑良多，我们也应该懂事让你们省心才是，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心意了？”叶嬉笑着摇头。
“是，要是你哥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二爷还不忘说教叶元一番。
叶元，“......”
他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既然爹爹和娘亲有了主意，那就尽快吧。”叶嬉转了话题，“对了，为了防止这件事出现变故，娘亲一定要保密进行，一定要将哥哥和郭姐姐的婚约留存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们不能给有心之人有空子可以钻。”
“好，我明白了。”二夫人见叶嬉严肃郑重的模样，也慎重的点头答应。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第78章 找上门
“用膳吧，这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不用一直惦记着，反而让自己过得小心翼翼，那样的话人生不就失去乐趣了吗？”叶嬉笑嘻嘻的说道，缓和屋内有些低气压的氛围。
“对对对，不用如此，吃饭吧吃饭吧。”叶元顺着叶嬉的话招呼大家。
‘啪......’二爷一巴掌拍在叶元招呼大家的手上，“没大没小。”
叶元，“......”
忍一忍，再忍一忍，等媳妇儿过门了就不用如此了。
......
这时候屋内其乐融融的用膳，可突然的喊声让他们都放下了筷子，脸色怪异地迎了出去，原来是......知道叶嬉被赐婚的太子宋忪来了。
“太子殿下不可以......不可......”下人拦人的声音还在回响，可宋忪已经到了锦瑟居膳厅的门口，怒瞪着眼前的一众人。
二爷带着众人走下门槛，规规矩矩地给宋忪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叶嬉无视满脸怒气的宋忪。
“你们竟然敢背着孤让阿嬉和圣暿王凑到一起，怎么？当孤是死的不成？”宋忪说的毫不客气，一点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妥。
“殿下慎言。”二爷皱眉提醒。
可盛怒中的宋忪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孤是这天下的主，你一个区区护军参领是在教孤做事？”宋忪口不择言。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一则皇上还健在，太子就自称是天下的主子，把皇帝放在什么位置了？
二则，太子之前可是表现出对叶嬉的情意，二爷怎么说也是叶嬉的亲生父亲，太子竟然丝毫不给二爷情面，说出如此羞辱的话来。
实在是......不堪大任！
“微臣不敢！”二爷直了直身子，目光微微朝下没有直视宋忪，“殿下深夜擅闯微臣府邸，又是这般怒气冲冲的指责，不知皇上可知道？”
“你拿父皇威胁孤？”
“微臣不敢！”
“好你个不敢！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此地是叶府侯府又如何？不也是我皇家的地方。”气上头的宋忪还在说着混账话。
“我皇家给你体面给你这府邸是看得起你，而你......竟然敢不知死活地和孤呛声，孤要不是看你是阿嬉的父亲......”
“太子有事就直接说事儿，没事儿不要在侯府内捣乱，这里是侯府，曲周侯的牌匾是皇家钦赐，不是太子想侮辱就能侮辱的地儿。”叶嬉听不下去直接打断宋忪的话。
“况且，侯府我祖父还健在，太子过府理应有祖父招待，而不是这样径直闯入内院。”叶嬉才不给他面子，“来人，将太子请到祖父院子去。”
下人抬头左右看了看，见二爷没有反对，鼓起勇气上前对宋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殿下，奴才带您去侯爷院子。”
“孤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宋忪站着不走，看向叶嬉的眼神受伤无比。
“既然太子不走，那就让祖父派人去宫里一趟，请示皇上。”叶嬉不屑，宋忪这样的气性只让她觉得幼稚无聊。
“娘，爹爹，女儿已经吃饱了，就先回去了。”叶嬉才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反正招儿已经告诉父亲他们了，剩下的就让他们去解决。
“阿嬉......阿嬉......”宋忪见叶嬉转身离开，想要上前去追，二爷一个眼神院子内的下人上前将他围住，宋忪带来的宫人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直至叶嬉的身影消失不见，宋忪才停止了挣扎想要去追的意思。
下人也松开了手，退到一旁。
“这件事没完，别以为父皇赐婚了你们就能高枕无忧，叶嬉是孤的人就只能嫁给孤！”宋忪眼神狠戾，眼中释放着志在必得的意思。
“殿下若是能说服皇上，亦或者让圣暿王自动退婚亦是可以，微臣随时恭候殿下。”二爷拱手一礼，“来人，送殿下。”
“太子殿下，请吧。”下人再一次硬着头皮送客。
宋忪被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对待，又见不到叶嬉了，拂了衣袖带着宫人离开了。
在队伍中有一人悄悄放慢了脚步，等宋忪走远了才转身回来朝而二爷他们恭敬一躬身，低声道，“参军，夫人，殿下的话别放在心上，殿下那边奴才会看住了，今夜能过来府内也是王爷默许了的，往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抱歉。”
“王爷？”二爷疑惑。
“是，多的不便说，奴才先行告退。”不等二爷追问，宫人已经疾步离开追上了大部队。
......
锦瑟居。
二夫人正在给二爷更衣，两人心里都有事情搁着，二夫人终究没有忍住出声询问，“夫君，那宫人离开时说王爷默许的是何意思？”
“我也不知道。”二爷摇摇头。
“听说早朝王爷请求赐婚之时，特地将太子给支走了，又是用兵权做饵让皇上赐婚，这时却又让太子知晓后这样擅闯入侯府，到底意欲何为？”二夫人怎么也想不通。
给二爷换好衣衫，自己坐到梳妆台前，二爷上前给她卸妆散发。
“今夜太子说的那些话，不论是哪一句让皇上听了去都会心生嫌隙，难道王爷就是为了此？”二爷思衬。
“嬉儿也是，怎么将父亲也扯了进来。”二夫人嗔道，她是觉得叶嬉此举不妥。
“我倒是觉得嬉儿此举甚好。”二爷夸赞，手上动作不停，“太子闯入内院这么大的事情，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父亲却没有露面，甚至让人前来的动作都没有，显然有自己的心思。”
“而嬉儿那番话则是将父亲牵扯进来，让他无法独善其身，他是侯府的大主子自然该事事顶在前面，如此这般作风实属不妥。”
“父亲说不定是歇下了，才没有前来？”二夫人皱眉试图为曲周侯辩解。
“我们那时也才用晚膳时，怎么可能休息得如此早？”二爷反驳，“罢了，此事王爷那边知晓，应当会有计划，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二夫人点点头。
......
离开了侯府的宋忪，转身又带着宫人气势汹汹地去了圣暿王府。
第79章 弹劾
“殿下，王爷今日还未归府，若是您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来？”王府的守卫拦住了想要入府的宋忪。
“孤今日非要见到皇叔不可！”一再吃瘪的宋忪强忍着怒气，此地是哪里他还是清楚的，不敢像在侯府那般放肆。
“王爷说过了，若是殿下今日前来就告知殿下，明日再来！”守卫一脸淡漠的将话说出来，看也不看宋忪已经臭到不行的脸色。
“皇叔这么说的？”
“是，王爷便是如此交代的。”守卫回答。
“孤不信！皇叔才不会如此拒孤于千里之外，定是你们这群下人欺上瞒下，假意传皇叔的意思。”宋松开始胡搅蛮缠。
他身后的宫人皆低下头不语。
丢人！
太丢人了！
这样的德行竟然是他们的主子，还是成国储君，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太子殿下……”守卫语气冷漠，“……请自重！”
宋松，“……”
此话气的宋松青筋暴起，双手握紧了拳头，他堂堂一朝储君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守卫叫他自重！
若是这么算了，往后他这个储君还有什么威严可讲？！
“来人，将他们给孤拿下！”宋松一声令下，还是有上前的宫人动手，守卫竟也丝毫不抵抗，任由宋松的人将他们禁锢住。
宋松趁着空档跑进了王府内，像是逛自己园子一般轻松，将王府内大大小小的院子都找了个遍，却也没找到圣暿王的踪迹。
而王府内最高处，宋司卓冷眼看着宋松来回跑找人的模样。
“主子特意请君入瓮，这殿下也是不客气，竟也真的来了。”章绍语气中不满了不屑。
“不然这牢不可破的王府，怎可能让他如此随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诶……主子，您说这太子智商是不是有点……”章绍突然发问，眉眼挤在一块，有点不可思议的神色，“不然怎么都没有发现异样呢？这王府是什么地方，往日来时都没有如此自由随意，怎可能闯进来的还这般轻松？”
“应该是。”宋司卓只答三字。
章绍，“……”
“主子可要下去见太子？”
宋司卓睨了他一眼，眼底多了些许不耐烦，“本王怎么觉得你跟在本王身边许久，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属下愚钝。”章绍拱手称错。
“的确愚钝。”
章绍，“……”
主子除了他在乎的人，怎么都这么嘴下不留情？好歹他也跟了主子这么久……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本王的柔情只给一人，其他的……配吗？”宋司卓似乎看穿了章绍内心的想法，冷冷地说道。
章绍，“……”
不配，他不配！
“哪些地方他不能去的不用本王重申了吧？王府交给你了，本王还有事情要做。”说完，宋司卓转身消失在王府。
章绍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做事了。
……
在王府内找寻了一圈却一无所获的宋忪，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东宫。
东宫内蘅芜苑和上林苑灯火通明，两个院子的主子都在等着宋忪过去。
两人均是刚入东宫，一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此时的她们连宋忪在何处同何人做何事都不知道，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内等着。
可惜的是……这一夜谁也没有等来宋忪。
第二日。
昨日就没有上朝的宋忪，今日早早的就去了朝堂，想要找宋司卓对峙，更想要在朝会结束之后找皇帝收回赐婚的旨意。
到朝堂的时候，已经来了许多大臣，朝他行礼问安之时，眼神却也是充满了探究，仔细一看好似还有些许的同情？
宋忪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走到首位站定后不久，宋司卓也来了。
他刚想挪步过去质问，一声“皇上驾到”让他退了回去，寻思着等待时机再问。
宋司卓不经意地瞥了眼宋忪，然后正视前方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众爱卿可有什么事情奏明的？”皇帝依旧是一副有气无力，身体虚乏的样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退朝吧。”
“父皇……”
“臣，有事启奏。”
宋忪和一御史同时出声，只是御史的动作快了些，已经朝皇帝拱手一礼了。
皇帝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一眼，“爱卿先说。”
宋忪，“……”
“微臣昨日半夜听闻太子殿下竟然在晚膳时分擅闯侯府内院，更是口不择言说了许多荒唐话，而后又去了圣暿王府上，在王府守卫明确告知王爷不在府上之后，却仍让人捆了王府守卫，闯入王府内随意搜寻。”御史慷慨激昂，一脸的义愤填膺。
“太子殿下成为储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做事却还如此没有规矩，枉费了圣上对其的栽培。”
“若是此事传开了，日后成国上下纷纷效仿，岂不是要乱套了？”御史说到动情处，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恳请皇上不要再任由殿下胡作非为，长此以往对殿下只会百害而无一利啊。”
宋忪，“……”
他已经被这番话气得七窍生烟了。
“曲周侯。”皇帝没有叫御史起身，而是看向曲周侯，“臣在。”
“他说的可属实？”
曲周侯犹豫了一番，然后回答道，“昨夜臣身体不适，早早地就歇下了，今早府内下人同臣说殿下昨夜到访，其他的……臣就不知了。”
宋司卓微微侧脸，目光定个在曲周侯脸上，没想到……曲周侯果然让他意外了。
“爱卿身体可好些了？”皇帝突然关心。
“谢皇上挂怀，臣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曲周侯也装作听不懂其中的深意。
“如此便好。”皇帝点头，而后又看向一动不动的宋司卓，“皇弟呢？御史说昨夜太子也去了王府，你怎么说？”
“臣弟也听下人说了，昨夜太子的确是闯入王府了，且是在臣弟已经吩咐过臣不在之时，王府内谁也不进的命令后仍擅闯。”宋司卓一板一眼地回答。
看似是公正不阿。
“看来太子昨夜的确是做了荒唐事。”皇帝似乎这才明白，“那爱卿的意思是？”
第80章 出手（上）
“自然是公事公办，太子殿下犯错也应该受到惩罚，不然以后人人都上行下效，皇上如何管理成国？”御史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倒是让在场的不少人动容。
果然做御史的就要有视死如归的打算。
“太子有什么想说的？”皇帝给宋忪狡辩的机会。
“父皇，儿臣确实是去了侯府和王府，那是因为……整个成国的人都会知道儿臣和阿嬉的情意，可昨日！”宋忪突然发狠。
“皇叔竟然将儿臣支走，在朝会上逼迫父皇赐婚于他们，儿臣怎么可能气得过？不论这事儿换成是谁，都不能听之任之。”
“更何况，儿臣不能让阿嬉失望，也不能让成国上下觉得儿臣是个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之人！”宋忪说了一番慷慨陈词。
而皇帝微微翘起嘴角。
不得不说，一堆废话里宋忪的那句‘逼迫他赐婚’深得他心。
“太子说的有理。”皇帝不经意地夸着。
宋司卓冷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护崽子的模样都是一样的让人……无比厌恶。
宋忪得到了皇帝的支持，一时间竟开始得意了起来，脸上也盛满了喜色。
“殿下此言极差。”跪着的御史又开口了，“暂且不论殿下和叶二小姐是否两情相悦，可大家都知道，并没有听到叶二小姐说过任何心仪殿下的话，而殿下……也从未表明过自己的心迹，如此这般怎么能算是整个成国都知道？”
“至少……微臣不知。”
“敢问王爷。”御史看向宋司卓，“王爷可知？”
“本王不知。”
众人，“……”
“敢问郭将军可知？”御史仿佛是挑准了人来询问。
郭将军苦笑一声，“臣是个粗人，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上心在意过，没有听说过……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众人，“……”
这话已经很明显的是站在哪一边了，没见到跪着的御史嘴角笑了笑吗？
“那敢问曲周侯侯爷又知道叶二小姐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吗？”御史紧接着问方才看似中立，实在不想得罪人的曲周侯，算是对曲周侯的另类讽刺。
“臣……”曲周侯朝皇帝拱手一礼，在众人的瞩目下回答，“不知。”
果然。
御史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
“皇上，您可曾听清了？”御史先是朝皇帝一拜，随后又看向黑了脸的太子，“殿下可还有其他话要为自己辩解一番的吗？”
宋忪，“……”
“若是此事皇上不做惩戒，只会让世人效仿，不仅会形成随意毁坏女子名节的风气，还会让臣民对殿下的威望，难道这是皇上想要的？”御史步步紧逼，一点情面都不讲。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皇帝沉声问众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皇帝这话一问，扑面而来护短的意思，但是……许多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神色淡然的圣暿王。
最终……
“臣附议。”
“微臣附议。”
“……”
附议的声音越来越多，皇帝原本还有所期待的神情尽收，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可怕，众位大臣感受到气氛不对，均龟缩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皇上是否该做决策了？”宋司卓出声催促。
“皇叔，你……”宋司卓一脸气愤，这人不仅抢了叶嬉，今日还这样逼迫自己，一点叔侄情谊都不顾，实在是……
“皇上！”宋司卓不理宋忪，再次出声逼迫阴沉着脸沉默的皇帝。
“既然众爱卿觉得太子应该受到惩罚，那就罚太子三个月俸禄，禁足东宫一月。”皇帝终于开口，“如此……可满意了？”
众人，“……”
拱手一礼不敢说满意，但是也不敢再紧逼。
“退朝！”
皇帝拂袖离开了，殿内的人也不敢再多待，恭敬有礼地向站在原地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宋忪躬身之后，三三两两疾步出了大殿。
就在曲周侯迈步子离开的时候，被宋忪给叫住了，“曲周侯给孤记住了，孤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叶嬉……她只能是孤的人！”
曲周侯真的想头疼，换个场合估计要扶额了，却不得不无奈地回答，“殿下何苦执着于一人？况且叶嬉不值得殿下如此情深，殿下怎可如此留恋儿女情长？一国储君要做的事情何其多？这些儿女心思用在朝政上……”
“你在教孤做事？”宋忪根本不听劝，凉薄地反问。
曲周侯，“……”
终究是自己想多了，以为朽木可雕！
“微臣还有事，先行告辞。”曲周侯说完也离开了。
宋忪这才又将目光放到一旁的宋司卓身上，梗着脖子放狠话，“皇叔是否觉得自己赢了？和自己侄子抢人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哦？天下人笑话？”宋司卓反问，而后靠近宋忪直到半步之遥停下来，双眼紧盯宋忪，“你当初敢贸然用本王的名义去接近她，难道就没有想过本王知晓的那一天？”
“你……你……”宋忪惊恐地退后几步。
“本王让皇上赐婚只是第一步，这么几年本王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因着她容忍你多少次，往后……都不会有了。”
“本王给你的也会一一收回来，你……做好准备吧。”宋司卓声音很轻，但是却直击了宋忪内心最底处。
皇叔……皇叔一定是和自己开玩笑的。
宋忪不断摇头想要否认方才宋司卓说的话，好似如此才能证明那番话没有出现过。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若是没了皇叔的支持和他作为后盾，他的那几个弟弟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安静，不敢动作。
“皇叔，不可……”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宋司卓的身影？
这下才慌了神的宋忪拔腿就去了皇帝的御书房，而此时御书房中的皇帝也正在焦头烂额，因为吏部尚书和礼部侍郎正给皇帝回报科举大事。
本来二月刚过的科举考试，这两日突然被人举报，说此次科举考试有人徇私舞弊。
不管流言是真是假，都不允许大意
第81章 出手（下）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声音中充满了克制的怒火。
“请皇上过目。”礼部尚书将袖中藏了一早上的告密信，恭敬地呈给皇帝。
太监总管接过信件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一些书信来往，仔细一看竟然还有直言考题，交易砝码的东西，上面写的一清二楚。
‘啪。’
皇帝愤怒地将书信拍在桌上，古尚书和简侍郎低下头，一言不发。
“来人。”
“奴才在。”
“去叶府将叶冶公给朕抓进宫里来。”皇帝恼怒的吩咐。
“是。”接了吩咐的太监疾步出了御书房，寻思着这刚下朝不久，脚步快些应该能将叶侍郎堵在半路上，节省时间。
那头宋忪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外，听到了皇帝大发雷霆的声音，原本想要进去让皇帝替他撑腰的想法瞬间收了回去。
想了想转身离开回去了东宫。
半路上遇到了宸贵妃生的三皇子，三皇子笑容满面的想要上前同宋忪打招呼，却只听到宋忪道了句‘晦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三皇子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许久才离开。
……
侯府内。
叶二爷今日难得休沐一日，和二夫人睡到了自然醒，寿安堂遣了何妈妈来询问为何二夫人没有前去请安，被二爷给挡了回去。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叶二爷总算放了二夫人起身。
“说吧，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二夫人梳着发，透过镜子看向床榻边倚靠着的二爷，“今日的你都快不像你了，有什么事情还要对我隐瞒的？”
“夫人果然最聪慧！”二爷敏然一笑，起身靠近二夫人，在她的耳边轻轻落下一个吻后，才继续说道，“想来今日皇宫内就会传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二夫人不解。
“自然是大哥插手科举考试一事，收受贿赂，串通了考官将答案卖出去，干扰正常选举一事。”二爷正了正身子，顺手拿过二夫人手中的梳子，熟练地给她梳发，“本来若是没有嬉儿一事，我不打算介入此事，但是......大哥不仁在前，又是大仪在后，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不能在置身事外。”
“可是你插手一事若是让父亲母亲知道了......”二夫人眉头一皱，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傻到直接将自己供出去，在外人眼中我和大哥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上次我同他们说过了，你们是我的底线，我自然不会息事宁人。”二爷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再说了，夫人当初可是支持夫君我的，说什么只要不要了性命就行，怎么？夫人这是心软了？”
“倒也不是。”二夫人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两个老人家......”
“放心吧，皇上不会对大哥做特别大的惩罚，且......会找个替罪羊，顺便收买大哥的，夫人信不信？”二爷突然来了兴趣和二夫人打赌。
“这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个武将不会思考到这些，你竟然会藏拙？”二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是为了让本就不聪慧的大哥不要让人觉得什么都不过我罢了。”二爷说的轻松。
二夫人，“......”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夫君这样毒舌呢？
“夫人还没告诉我，信不信呢？”二爷追问。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信的话证明夫人心中的我可靠度极高，可靠性极强。”二爷侃侃而谈。
“行行行，我信，行了吧？”
“我给夫人挽发，一会儿午膳叫了嬉儿和臭小子来用膳，下午我陪夫人悄悄去一趟郭府，婚事不能再延后了。”二爷手脚麻利地开始给二夫人挽发。
午膳后。
二爷用要带着二夫人去买点脂粉的由头，出了侯府。
在街上晃了许久才去了郭府。
......
怡蓉水榭。
瓶儿正在给叶如妙捏着退，虽然瓶儿心中疑惑，主子现在不过是十岁孩童，怎么最近老是说自己腿疼，让她给捶捏小腿呢？
上次主子落水后就开始不正常了。
就算不正常也该是......脑子吧？怎么会是小腿？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她不会问出来，“小姐，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不去。”叶如妙闭着眼拒绝。
“小姐可要吃些瓜果？奴婢让人去准备一些。”
叶如妙猛地睁开眼，眼神狠厉一点不像孩子的眼神，瓶儿被吓地愣住了，“再多话，就不用伺候本小姐了。”
“奴婢知错。”瓶儿跪下磕头认错。
“继续。”叶如妙冷冷地吩咐，随后又闭上了眼。
瓶儿跪着挪到叶如妙的身前，埋着头继续给她捏着小腿，心中还惊骇未定，方才......主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闭上眼的叶如妙却在思考。
叶嬉和摄政王赐婚一事，叶如媚已经成为了太子的庶妃，她呢......如今要怎么做才能将先机抓在自己手中？
太子宋忪？
摄政王宋司卓？
她有些摇摆不定，到底是继续跟着有些感情的无权太子，还是去接近有权有势的摄政王？
前世死之前受到的蚀骨之痛，她不会这么忘了。
而罪魁祸首是叶嬉，摄政王是帮凶。
她要怎么做才好呢？
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巧青这颗棋子真是浪费了，前世叶嬉的死......她可是重要的一环呢，这一次竟然便宜了她，让她成了宋忪的人。
这让她心中也不爽了。
一个背主求荣的贱婢，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主子，怎么想怎么不爽。
突然......
她想到了一个既能让摄政王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又能让叶嬉痛苦的计划，闭着眼脸上浮现诡异笑容的她，让偷瞄她的瓶儿又心中惊惧了一番。
......
傍晚时分。
被半路抓去御书房的叶大爷总算回府了，只是早上穿着朝服去上朝，没有多余情绪的叶大爷，回府的叶大爷头上的乌纱帽已经取下，灰头土脸的模样让府内的下人纷纷不解。
叶大爷没有如往常一般去自己的书房，或者去找曲周侯。
第82章 良苦用心
而是径直去了二房那边。
下人们看这情况本想上前提醒，可都被叶大爷的眼神和脸色给吓退了，只得默默地退居到一旁，看着他去了二房。
“叶冶恒呢，叫他出来见我。”叶大爷站在锦瑟居院门口，朝里面大声喊道。
“大爷，二爷带着二夫人出去了，要不您晚些时候再过来？”锦瑟居的下人见叶大爷浑身散发的气息不对，措辞也谨慎了许多。
“出去了？”叶大爷明显不信，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的出去了。
“是，奴才可不敢说假话，大爷是否要晚些时候再过来呢？或是等二爷回来了，奴才让人去通知您一声？”
叶大爷微眯了眯眼，目光绕过下人看向院内，他始终不信这个巧合。
下人没有得到答复，刚想出声，却见到叶大爷已经转身离开了，虽然疑惑怒气冲冲来找人，却又不接受他任何建议的大爷到底发什么疯，但人走了......他也就心安了。
刚离开锦瑟居的叶大爷，就被曲周侯派来截他的武奇给拦住了去路，“侯爷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嗯。”
叶大爷简单一字，走在前头去了曲周侯的书房。
他知道父亲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了，他也想知道父亲是什么态度，叶冶恒不顾兄弟手足，对他背后捅刀子一事，若是父亲不能给他一个公道，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书房。
“父亲。”叶大爷规矩的拱手一礼。
“来了，坐吧。”曲周侯抬起头看向大爷，“武奇，你下去吧。”
武奇拱手离开。
“父亲知道了？”叶大爷开门见山，丝毫不兜圈子。
“不过是让你体面的暂时离开这个位置，你应该心存感激了，若不是皇上还顾及侯府的颜面，你就不是被罢免了官职这么简单。”曲周侯细细道来。
“甚至还给你找了个替罪的，你......还想要怎样？”
“父亲既然知道皇上对我的处罚了，那叶冶恒是幕后之人也应当知道，难道父亲就不追究了？我和他可是亲兄弟！”叶大爷抬高了声音不满地反问。
曲周侯只是微微皱眉，“你也知道你们是亲兄弟？”
叶大爷，“......”
“当初你们这些个长辈对一个晚辈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你们是亲兄弟流着同样的血？现在说这些......晚了。”曲周侯语气生硬，没有丝毫的余地。
叶大爷死死地盯着曲周侯，良久才吐出，“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父亲难道不知道吗？今日父亲的一番话倒是让我明白了，这些年父亲知道的多多了，如此看来......我是主谋，父亲便是那帮凶。”
“今日他叶冶恒能对我出手，他日保不齐就能对父亲下狠手。”
话落，叶大爷不再多说一句离开了书房，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曲周侯盯着案桌上的笔墨出神。
是啊。
他是帮凶。
他曾经以为不作为，任由事情的发展，任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事情，是对他们好对他们的考验，如今看来是他大错特错了。
可是......他何尝不知道叶冶恒对叶冶公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结合了圣暿王的手，叶冶公此时已经在大牢了。
被皇帝利用却不自知，他的智慧和政务的敏感度完全不及叶冶恒。
这也是为何他会纵容叶冶恒，盼着的都是叶冶恒能在朝政上帮衬着大儿子，哪怕生了嫌隙，也不会下死手，如这次的事情。
可惜，叶冶公丝毫不知。
其实曲周侯内心深处真正为其着想的就是叶冶公了，毕竟是他的嫡长子，付诸的期待和期许都太大，终究是落空了。
......
回到自己书房的大爷，叫武英给他送了许多的酒，一瓶一瓶如水般灌了下去，辛辣的味道从喉咙处延伸到了心底。
郁郁不得志，神色悲怆的大爷突然将手中的酒瓶摔碎。
“同样是儿子，偏偏要去宠爱次子，为了他迟迟不肯上折请封世子之位，害我被他人耻笑，人人面前叫我一声叶侍郎，背后都在笑话我，笑话我不是曲周侯世子。”
“什么都要和我争，一出生就要和我争，若是没有你......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就不会......”
说到此处，大爷将案桌上东西拂袖在地，摔个粉碎。
“对......若是没有你......没有你......”
酒劲上来了，又似是骂累了，大爷瘫坐在椅子上，还在碎碎念地骂着。
屋外。
“大人能否通融一下，我给大爷送了些吃食来，听说大爷回来后还没有用过膳，这样空腹饮酒总归是不好的......”玉姨娘拎着食盒，往门外的下人手中塞了银子。
下人看了看关着门的屋子，又看了看笑脸盈盈的玉姨娘。
“姨娘进去吧，只是大爷可能心情有些不好，姨娘小心些。”
“我省得。”
玉姨娘顺利通过门口的守卫，拎着食盒推门而入，眼前的一片狼藉吓得她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关上门走向叶大爷的身边。
若不是为了叶临，玉姨娘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此时来找晦气的。
“大爷，妾身给您拿了些吃食，您吃点垫垫肚子吧，这样空腹喝酒太伤身子了，大房还指望着您撑起来呢，大爷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倒下了......”玉姨娘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将食盒中的小碟子端出来摆放在案桌上。
被叶大爷清理过的桌面，正好拿来放碟子。
叶大爷迷蒙着双眼，努力地抬起来看是谁在说话，又看不真切，眼前有的只是许许多多来回摇晃的身影。
转得他更加晕头。
努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玉姨娘的头，总算不摇了，而后......扑了上去。
“啊......老爷，不可......不可以......”
“嘿嘿......跑不掉了......都是我的……”
屋内玉姨娘和叶大爷的声音传出来。
屋外的下人低下头不言不语，唯有一人硬着头皮对眼前这个只到他咯吱窝位置高的叶如妙说道，“五小姐先回去吧，大爷......此刻真的不方便见您。”
叶如妙黑了一张脸。
她不是真的十岁智龄，她知道里面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
第83章 笼络
“果然是一滩烂泥！”叶如妙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带着瓶儿转身离开了。
下人们，“......”
他们刚才没有听错吧？
五小姐......是将大爷给骂了吗？还......骂他是一滩烂泥？
面面相觑之后他们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怎么最近府内人人都变得让他们觉得陌生了起来呢？中邪了吗都？
......
叶如妙从叶大爷去锦瑟居后，便让瓶儿去打听发生了何事，得知发生的事情之后，她想着怎么也是她的亲爹，只有他的身份高了，她的身份才会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才会带着瓶儿去他的书房，想要给他出拿主意。
果然还是她对他的期望过高了。
难怪上一世怎么都没让二房有丝毫损伤，就这样的智商怎么和二房的人斗？
看来她不能对这个爹抱有太大的希望了，不过......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叶如妙更加嗤之以鼻，在外面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却将气撒在妻子和女儿身上，也是出息。
思及此，叶如妙方向一转去了香芷榭。
大夫人此时也正在张罗着吃食，刚装好叫上芙蓉带着食盒要出门，见叶如妙来了，愣了片刻迎上去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身体都调养好了？”
“来看看母亲。”叶如妙淡淡的回答，瞥了眼一旁芙蓉手中的食盒，“母亲要出去？给父亲送的？”
“嗯，你身子还没大好，赶紧回去歇着，瓶儿，送你家小姐回去。”大夫人不想耽搁时间。
“母亲还是不要去的好。”
说完，叶如妙径直绕过大夫人往屋内走。
“你什么意思？”大夫人跟了上去，芙蓉守在门外不让人进出。
“字面上的意思。”叶如妙走到屋内左右看看，寻思着坐哪个位置比较好，最终还是选了左边第一个位置坐下，“母亲何苦去自取其辱？”
“父亲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不缺母亲一人的关心，我以为这么多年来母亲已经对他死心了才是，没想到还是抱有幻想，是吗？”叶如妙挑了挑眉。
说出来的话配上只有十岁容颜的她，让大夫人心底一震。
“你......”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叶如妙在大夫人震惊的神色中反问，“还是母亲觉得父亲依旧靠得住？没了官职，没了前途，没有祖父的庇护，他什么都不是。”
“母亲与其想着去靠他，不如想着靠子女，准备的说靠女儿！”
“弟弟年纪尚幼，而叶临却是已经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相差太多，就算有些事情母亲想要阻止干扰，只怕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姐已经入了东宫，成了太子庶妃，只要她能稍稍争气一点，笼络太子的心，她就能步步高升成为你我的依靠。”
“但是......”叶如妙缓了缓，“大姐在皇宫内总归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母亲不若靠我……我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高府如今能给母亲的不外乎是钱财了，财通万物，母亲应该明白，若是能好好利用起来，等母亲自己手掌财权时，不管是高府，还是侯府......”
叶如妙翘起嘴角，“母亲说的话他们还能忽视吗？”
大夫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番话让她震惊又惊骇，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往后靠着，甚至只能脚尖着地的孩童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你不是妙儿，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大夫人质问。
“你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吗？”叶如妙收起了笑容，冷着脸反问，“你的心里只有叶家宗，只有那个留恋妾室的父亲，眼底什么时候有过我和大姐？”
“若我不是这样残败的身子，不用时时出现在你的眼前，怕是你也会像对大姐那样对我吧？动辄打骂，大姐在这个家活的猪狗不如，说的好听点是侯府千金，可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但凡你们有一丝丝的亲情良心，都不至于如此。”
叶如妙跳下椅子，娇小的身子一步步紧逼大夫人，猩红着眼，语气冷漠，“你们都欠了我们的，难道不该想办法怎么补偿弥补吗？”
“觉得生女儿没用？呵......愚蠢。”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威风逞能到什么时候。”叶如妙转身，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收好了自己的情绪，满脸戏谑，“母亲呢？”
“要不要把握一下我给母亲的机会呢？”
“什......什么机会？”大夫人早就没了理智，小小的人气场让她无法反驳，只能顺着叶如妙的话问下去。
“给你挣钱的机会。”叶如妙浅浅一笑，微胖的小脸看到的全是天真，“能让你掌控他人而不是被操纵的木偶，如何？”
大夫人退后一步，小腿碰到椅子猛地坐了下去，手死死地捏着椅子扶手，不断地用咽口水的动作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你不过是个孩童......”
“我以为我同母亲说了这么多，母亲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孩童这么简单，十年来病痛带给我的都是韬光养晦，如今我不想再隐藏锋芒了，不行？”叶如妙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神在在地摸着自己短胖的手指。
心中想的却是这幅身子终究是小了些。
“你要如何做？”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叶如妙，“或者说你想要我怎么做？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还不算太笨。”叶如妙夸赞。
大夫人，“......”
“我帮母亲拿主意经营，母亲拿到的收益我们三七分成。”不等大夫人说话，叶如妙补充，“你三我七。”
“母亲也可以拒绝，我大不了换个人就是，我的选择有很多，只是不知道母亲能做的选择有多少？”
一句话将大夫人的后路堵死了。
“我给母亲一天时间考虑考虑，若是一天之后还没有答复，那我就放弃母亲这个合作者了，母亲先忙吧，我就先走了。”叶如妙一气呵成站起身出了屋子。
屋外，叶如妙目光在芙蓉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瓶儿回去怡蓉水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