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以命换命（下）
“我不准……我不准！”宋司卓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疾步走到叶嬉的面前，整个身影笼罩着叶嬉，目光锁定在她脸上有坚定地说道，“我不准你离开，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叶嬉轻笑，“你还真当自己大权在握，想和阎王抢人不成？”
宋司卓，“……”
他听出来叶嬉的揶揄和无奈。
阎王叫人三更亡，谁敢留人到五更？
他是摄政王不错，政权在手也不错，可是……说到底他只是凡人！
“阿嬉不信我？”
“不是不信，皇叔的人品和口碑都是过硬的，我自然是信的，只是……皇叔到底也只是凡人，想要和阎王抢人，是有些困难呢。”叶嬉这一次说的明了一些。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宋司卓不再看叶嬉，有些事情不需要她知道，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叶嬉看着像是负气离开的宋司卓，有点懵，皇叔这是怎么了？
她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吧？
……
后面几天，叶嬉再没有见过宋司卓，没有了他给她撑伞，白日里她出不去，到了夜里想要出去找找看他的踪迹，也一无所获。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内心里其实她很感激宋司卓，更多的也有欣喜，她知道他是那个人，如果她没有死……她一定会接受皇叔，可是她死了，人鬼殊途陌路，她不能给皇叔任何的希望。
至于那疯颠和尚的话，她只是当作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哪怕他有点真本事，但是人死复生的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容易？
就这样日复一日，叶嬉却也没想过离开王府，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看看宋司卓，弥补那些遗憾，那些过往。
终于，在她头七这一天的夜里，叶嬉感觉自己身体的气力全部被抽空，整个人都飘不起来了，躺在床上的她身体越发的虚幻。
宋司卓回来了。
“你回来了……”叶嬉目光灼灼地看着回来的人，想要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没有多少力气的她，又无力地躺了下去。
她苦笑一声。
看来，她是等不到辰时和他见最后一面了。
宋司卓并没有听到叶嬉的话，神色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私下看看，应该是在寻找叶嬉的踪迹。
无果，宋司卓抿了抿嘴。
“行了行了，开始吧，时辰不多了，再耽搁下去就要错过良辰吉时了。”突然疯颠和尚从外面冲了进来，絮絮叨叨的说着。
叶嬉怔住。
宋司卓自然的给让道儿来，疯癫和尚顺利进入，目光瞬间定格在床榻的位置，“哟，看来德妃是真的不太行了，刚好......刚刚好啊。”
宋司卓，“......”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可否请大师告知？”叶嬉这时候再傻也知道，一眼便能看出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和尚说不定真的能让自己起死回生？
“他没告诉你？”疯癫和尚瞥向一旁的宋司卓。
叶嬉摇摇头，“知道......但是不信。”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疯癫和尚脸上明显的不悦之色。
叶嬉嗫嚅着嘴，到底没说什么。
“要不是能让他小子欠我一个人情，我才懒得做这费力还伤身的事情呢。”疯癫和尚的话让叶嬉脸色一僵。
“行了行了，少说这些废话。”疯癫和尚解下腰间的葫芦，猛地喝了一口酒，又挂好葫芦指了指宋司卓，又指了指床的位置，“你，过去吧。”
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宋司卓也不计较和尚的态度了，听话的往床榻位置靠在边角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叶嬉看着神色紧张的宋司卓，她复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疯癫和尚碎碎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话间不断从背后的布制袋里拿出桃木剑，铜钱串，符纸等等看起来就是要做法的物件。
和尚拿起铃铛不断摇晃着，走到宋司卓的面前，沉着脸问道，“你当真做好决定，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复生吗？”
宋司卓眼神毫不回避，“是，我愿意！”
“用他的命换我的复生？”叶嬉喃喃，随后大惊失色，“不行！我不同意！”
“我不允许他这样做，求求你，不要答应他这样的要求，我想要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叶嬉恳求疯癫和尚，眼眶微红。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疯癫和尚直接了当。
“开始吧，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别耽搁了。”宋司卓催促疯癫和尚。
叶嬉着急，用力坐起身想要伸手抓住宋司卓的手臂，穿身而过......叶嬉带着哭腔请求，“不可以，求求你，求求你们了......不要......”
“德妃娘娘不要求了，你的命不该绝，遇到和尚我是你的福分，好好珍惜吧。”疯癫和尚意味不明。
不管叶嬉怎么哀求，疯癫和尚依旧拿起了他的工具，开始捣鼓了起来。
“阿嬉，不管未来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活的肆意潇洒，记住......一定要做你自己，不要被那些东西给束缚住，找个爱你疼你的人，好好过一生。”宋司卓盯着眼前的某一处，细细地叮嘱。
叶嬉哭着摇头，“不要......我不要......”
“这一世我们的缘分止于此，若是有机会......”宋司卓苦笑一声，“我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这头的依依不舍，那头疯癫和尚已经迅速造了一个人偶，定眼一看就是叶嬉的模样，桌子上还有一个宋司卓的人偶。
这是......要用禁术？！
疯癫和尚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着两个人偶在桌上跳动，叶嬉看到宋司卓开始变得扭曲的脸，痛苦的神色溢于言表，她全身乏力躺在床上，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人操控。
原本还极力忍受痛苦不叫出声的宋司卓，痛呼一声，捂着心口处弯着身子蹲在地上，眉眼因为痛苦挤到一处，叶嬉侧过白皙的小脸，看着宋司卓的模样，很想上前去减轻他的痛苦。
“不要......”本是魂魄的叶嬉看到宋司卓的灵魂出窍，惊呼。
可术法还在继续。
第11章 重生
微风起，春日里的风和煦撩人，房角上的铃铛随着风摇曳，发出叮铃铃地声响。
“小姐今日怎么睡得这般晚？”屋子外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一个板着脸一本正经，一个关切的模样。
“昨夜小姐写东西忘记了时辰，睡得太晚，再等等吧，去给老夫人请安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板着脸的巧青轻声说着。
关心之意明显的巧尔点点头。
屋内，叶嬉像是梦魇了一般，额间全是细汗，呓语，“皇叔......皇叔......”
忽地睁开眼迷茫地盯着上方，耳朵微动，外间传来两个丫鬟的声音，左右看看没有找到宋司卓和疯癫和尚的踪迹。
试着用手撑起身子，掀开被子，赤着脚在屋子内走动。
熟悉的梳妆台，熟悉的窗景，熟悉的摆设和装饰，她走到案桌前看着宣纸上熟悉的小楷字，正是出自她的手。
上面的内容，她只看了一眼便清楚了，这是她写的《女规训》。
苦笑一声，拿起宣纸一页页翻看。
“这竟不是做梦吗？”叶嬉放下宣纸，继续在屋子内走动着，“巧尔。”
屋内的两个丫头听到声音，推门而入，“小姐，您醒了？”
巧尔上前扶住叶嬉，巧青眼尖地看到叶嬉并未穿鞋，疾步走到床边将鞋子拿过来，“虽然是春日里了，可到底地上凉，小姐怎地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巧尔才发现叶嬉没穿鞋，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小姐也真是，白日里写东西不停歇，连夜里也开始熬夜了，这样下去......身子骨怎么受得住啊？”
叶嬉任由巧青给自己穿鞋，听着巧尔在一旁的碎碎念。
左右看看，终于忍不住问道，“现在可是靖元十年？”
巧青站起身和巧尔相视一眼，“小姐这是怎么了？连如今的年份都不记得了吗？如今刚好是靖元十年，皇上登基整十年。”
叶嬉，“......”
她回来了，伸出手看着小巧纤细的手，还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真的重获新生了，不知道宋司卓......
“靖元十年......”叶嬉喃喃，“圣暿王是否出征还未归来？”
“小姐怎么想起来问圣暿王？”巧青疑惑。
“没......就是随便问问。”叶嬉干笑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想了想靖元十年这一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一是圣暿王大胜全归，二是她的赐婚，今年的中秋她会被指婚给太子。
在中秋宴上，她的那本《女规训》会被呈到皇帝的面前，被皇帝夸赞，继而指婚于太子。
现在想来当初这本《女规训》只是自己随手一写，从未想过让他人瞧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皇帝的面前？
还有前世自己的死因......
她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
不过......她最主要的事情，是想见见皇叔，前世的遗憾这世一定不能再行差踏错。
“给我梳妆吧，一会儿母亲该来叫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了。”叶嬉收起所以的心思，对巧青二人说道。
......
叶嬉刚梳妆好，叶二夫人带着丫鬟到了叶嬉的院子。
叶嬉急忙站起身看着风姿绰约的二夫人，出自书香门第的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给人豁达的感觉。
“母亲。”叶嬉冲进二夫人的怀里，后者微微一笑，“这怎么过了一晚，还变了个性儿了？”
“母亲就取笑我吧，反正家里人人都让着母亲。”叶嬉回嘴。
“嘿......你这孩子......”二夫人无奈的笑了笑。
毕竟孩子说的也是实话。
二房中二夫人的话最管用，地位最高。
其次就是叶嬉。
叶嬉的哥哥和父亲，自然是要给两位女子服务的。
正是因为二房这样的相处方式，让老夫人很不高兴，自个儿的儿子成了妻奴和女儿奴，反而她那个做母亲说的话，一点没用，能高兴才怪了。
“都收拾妥当了吧？走了，给你祖母请安去。”
“嗯。”
......
寿安堂。
叶嬉和二夫人到的时候，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到了，二夫人和三夫人颔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叶嬉乖乖地请安，和往日无二。
二夫人请安后朝大夫人道了声“大嫂”，才带着叶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大夫人看也没看二夫人，叶嬉偷偷看了她的神色，还是没变......依旧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出身不高，心气儿倒是挺高。
“过两日高府要举办一场宴会，都准备准备，毕竟是大儿媳妇的娘家，我们叶府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老夫人等人一坐定就开口吩咐。
“劳烦母亲一直挂念着，儿媳何德何能能有母亲这样的婆婆，是儿媳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大夫人笑脸盈盈的跨夸着。
老夫人很受用，“你是个有心的，嫁到叶府这么多年，一直也是兢兢业业帮了我许多，老婆子心里都记着呢。”
“瞧母亲说的，能替母亲分担自然是好的，儿媳就怕自己手笨脚笨给母亲添乱了。”
叶嬉看着两个你来我往的婆媳，心里却想着的是，叶老爷子身上的侯位属意的人选一直是二房，也就是叶嬉的父亲。
不争不抢，淡如君子的叶二爷是叶老爷子最满意的。
而大房，叶老爷子一直觉得他们的功利性太强，怕侯位给到他们手上，就这样给葬送了。
......
“说起来，大伯母娘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且不说他们当家人没有京官，住在城郊好几里地，怎么突然想起要举办宴会，还邀请的全是京城内的府邸啊？我听说好像连世子皇子都要邀请了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叶嬉不大不小的声音系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小女娃家家的，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老夫人厉声呵斥，脸上全是不悦。
叶嬉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暗讽她的母亲没有教好她。
她才不在意呢。
如今细细想来，这祖母定然是因为母亲的出身和修养都远远高于她，不似大房和三房，出身就矮了老夫人一大截儿。
第12章 第一回合
“是儿媳没有教好嬉儿，惹得母亲生气，待回去了儿媳定会好好责罚她。”二夫人护女心切，不等老夫人再说什么，先开了口。
“还书香门第出身，就教出来这样的丫头......”
“祖母是不是忘了，孙女之前可是被皇上称赞过的，祖母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祖母对皇上的话，有意见？”叶嬉不等老夫人把话说完，丝毫不留情面的回击。
“嬉儿！”二夫人急忙制止。
“你......”老夫人亦是气得不行，指着叶嬉半天说不出来多余的话。
“嬉儿说错什么了吗？”叶嬉撇了撇嘴委屈的说道，“这话明明是大姐之前告诉嬉儿的，嬉儿不过是心中有疑惑，想着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才问了出来。”
“祖母却责怪孙女，甚至责怪母亲没有教好孙女......”叶嬉假意抹了抹眼睛，压低了嗓子，“孙女也只是将皇上夸赞孙女的事情重复了一次，竟没想到又惹得祖母这样生气，是孙女的不对，孙女向祖母道歉。”
叶嬉说着说着竟站起身来，走到中间空的位置跪了下去，“是孙女不该说是大姐告知了孙女这些话，是孙女不该在都是自家人的场合下问出来，也是孙女不该说皇上的圣言，惹得祖母不高兴，求祖母原谅孙女。”
话落，屋子内安静如斯。
众人像是见鬼了一般，盯着叶嬉目不转睛。
若是在叶嬉八岁前说出这样的话，大家还不至于惊讶，可是如今的叶嬉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闺中典范。
是被皇帝亲口夸赞过的，让众千金学习的对象。
八岁被找回来的叶嬉，沉默寡言了一段时间，直到十二岁后和二夫人拼了命学习礼仪规矩，更是将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别说是这样洋洋洒洒说一堆，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的。
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们能接受得了才怪了。
“祖母怎么不说话？这是不愿意原谅孙女吗？”叶嬉知道自己这一下子有多么骇人，可戏还要唱啊。
“早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我就应该帮大姐守口如瓶的。”叶嬉还哭丧着脸，“可是......可是大姐当初告诉我的时候，没有让我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啊......”
众人，“......”
这叶嬉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突然发这样的疯？
“祖母，孙女当初是把妹妹当一家人才说的那话，孙女也没有想到妹妹会突然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毕竟妹妹的性子大家都清楚的。”说了那么多，叶如媚总算是站出来说话了，“就是今日......妹妹突然这样说话，都把孙女给吓了一跳呢。”
叶嬉直呼厉害。
叶如媚这样的八巧玲珑，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是啊......大姐说的对。”叶嬉承了叶如媚的话，神色更加委屈，“就算大姐当初没有让孙女保守秘密，孙女也应该守住话，即使是当着一家的人面。”
叶如媚，“......”
神色不变，内心里却是将叶嬉给骂了个遍。
这话明显就是说她嘴瓢说漏嘴，根本不怪叶嬉！
甚至眼前的都是一家人，正好用‘一家人’堵了方才她说将她当成一家人的嘴，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问题！
“够了！”老夫人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拍桌子，“一大早就吵哄哄的，是嫌我这个老婆子活的太长，过的太舒适吗？”
“母亲息怒。”
“祖母息怒。”
一时间坐着的人都起身让老夫人消消气，老夫人身边的何妈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还没等老夫人气顺，就听到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
“母亲别生气了，嬉儿如此放肆，待夫君回来，儿媳定会将此事告知夫君，让夫君好好教导嬉儿。”二夫人浅笑安慰老夫人。
老夫人，“......”
满脸的怒不可遏，这说的什么话？！
真当她老糊涂听不出来了吗？
就老二那个妻奴和女儿奴，别说是好好教叶嬉那丫头了，不出言责怪叶如媚，维护叶嬉就谢天谢地了。
“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老夫人收敛着怒气，“大儿媳妇别忘了高府的宴会，交给你去办，别让我失望。”
“母亲放心吧。”大夫人笑着应承。
何妈妈扶着老夫人起身离开。
一直沉默的三房，三夫人带着自家的两个女儿率先离开，屋内剩下大房和二房。
“不过是一日不见，妹妹这嘴皮子就变得这么利索，还真是让姐姐长了见识。”叶如媚清冽的声音响起。
让原本转身欲走的二房留了下来。
“大姐是在和妹妹说话吗？”叶嬉转身言笑晏晏地问叶如媚。
“不是你还有何人？”
“如此......”叶嬉做了然状，“经过今早大姐的那话后，妹妹仔细想了想，的确是妹妹的不是，所以......妹妹做了深刻的反思，那就是以后大姐姐和妹妹说话，妹妹尽所能的不接话，如此便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大姐觉得如何？”
叶如媚，“......”
这叶嬉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昨日分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得今早请安就变了个人儿一样。
“嬉儿说的也没错，大丫头理解一下，毕竟......像今早这样伤了你们姐妹和气是小，气着你们祖母是大。”二夫人帮腔。
她才不是那种什么孩子们的事儿，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的母亲。
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人欺负了，那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
“大嫂也该和大丫头好好说说了，毕竟是大嫂的娘家，有的话自家人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有心人给听到了传出去了，丢的还是大嫂的面子不是？”二夫人不仅数落了叶如媚，连带着大夫人也让她说了几句。
“我要如何教女儿，用不着你隔房来教！”大夫人显然是没想到一向和气的二房，竟然会如此说话。
平时看着都挺客套和气的，今日却个个儿跟中了邪一般。
“还杵在这儿干嘛？不觉得丢人现眼吗？”大夫人怒瞪着呵斥叶如媚，冷哼一声带着身边的婆子离开了。
第13章 打听消息
叶如媚强忍着怒气和屈辱跟着离开。
二夫人等人都离开了侧过脸来瞪了一眼叶嬉，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跟着。”
叶嬉瘪瘪嘴，乖巧地跟了上去。
从她开口的那一刻就知道，肯定逃不过这一劫，所以也没想着躲。
......
锦瑟居。
二夫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茶盏看向叶嬉，“自己交代还是让我来盘问？”
“母亲说的什么话，用‘盘问’二字多严肃啊？女儿全都交代不就行了吗？”叶嬉打着哈哈，脑子也在飞快的想着怎么回答。
和母亲说自己做了一场梦？
还是和母亲说自己突然想通了？
可是......自己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大家闺秀，还是因为宋忪那个蠢货，她现在想起来都有种想要敲死自己的想法。
回来就回来吧，好歹在她没有遇到宋忪的时候，那该多好？
她就不会因为他改变那么多。
“怎么？还没想好借口？”二夫人的话再次传来，带着揶揄之意。
叶嬉正视二夫人，满脸的不好意思，“其实吧......就是女儿早就看不惯大房了，仗着祖母站在他们那边，就总是欺压我们二房。”
“这些年，要不是祖父一直偏袒着父亲，指不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能不能保命都不知道。”
“好了。”二夫人打断叶嬉的话，好在屋内都是心腹，不然这样的话传出去，老夫人和大房还不得将他们二房的房顶都给掀了。
“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方才在寿安堂说话就放肆了，如今说话还这般，为娘的护着你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不代表你真的没错。”二夫人疾言厉色的呵斥叶嬉。
叶嬉低头难过，她知道今早是她没忍住，面对仇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娘亲，是嬉儿错了。”
可她的内心里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今早的事情再来一遍，她依旧会这样做。
“我丝毫看不出来你有错了的意思。”二夫人毫不留情面的拆穿叶嬉，“不管你是想做大家闺秀，还是肆意生活的千金，我和你父亲都会支持你，但是......”
“娘亲直言吧，嬉儿都听您的。”叶嬉摆正了态度，
“长辈始终是长辈，长辈之间的锯齿长辈会去解决，你们小辈之间娘亲不要求你们多和睦，你和你哥哥便罢了，大伯家和小叔家的几个，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做的。”
“我不是教你表里不一，而是你已经及笈了，该有的为人处事，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让人猜测并加以利用，才是你能立足的根本，懂吗？”
二夫人苦口婆心的给叶嬉讲这些道理。
叶嬉红着眼，这些话母亲从未讲过。
“我懂。”
二夫人站起身走到叶嬉的身旁，温柔的摸摸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日你的反抗和变化娘亲都看在眼里，才和你说这些话，让你少走些弯路，不至于被人给坑了。”
“嬉儿懂。”
“乖。”二夫人欣慰的笑了。
......
回到自己的院子，叶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气。
暗自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小姐说谁？”巧尔不经意地听到叶嬉的话，条件反射的问道。
叶嬉无奈的笑笑，“说了怕你不信。”
“那小姐不妨说说看？”巧尔歪着头，这京城中她不说什么都知道，但是最基本的人手应该掌握的消息，她还是知道的。
小姐这话真是......看不起谁呢？
“圣暿王......我说的是圣暿王。”叶嬉笑容浅浅地回答。
巧尔吓得差点没拿稳手里的东西，嘴都合不拢，僵硬地走到叶嬉的面前，傻愣愣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哎呀，你干嘛。”叶嬉拍掉巧尔的手，皱眉。
“小姐不是一向对太子上心的吗？怎么会突然说想见圣暿王？”巧尔压低了声音凑到叶嬉的耳畔问道。
叶嬉，“......”
以前的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过呢，奴婢听说这圣暿王前线的战事结束了就能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战事还需要多久才能结束。”巧尔偏头想了想回答。
“快了，这日子算起来前线应该结束了，不日便能启程归来，这一次他应该也不会错过宴会，和我难得见面的机会。”叶嬉喃喃自语。
“小姐说什么？”巧尔又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叶嬉上扬了嘴角。
巧尔觉得莫名其妙，小姐自从醒了之后，她总觉得哪里都不对，脾气秉性变了，连现在关心的人都变了......
叶嬉却是不管这些，“你平时给我留意一下圣暿王的消息，记住了，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让第三知道，明白吗？”
巧尔，“......”
她盯着叶嬉，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这真的是她的小姐吗？
可到底是最奴婢的，还是在叶嬉的注视下点点头。
叶嬉满意的转身看向窗外。
她记得高家的这个宴会，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会邀请到皇子世子们前来参加，而前世......圣暿王竟然在宴会前赶回来了，甚至还参加了这个宴会。
如今细细想来......每次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好像皇叔总是会不经意的出现，难道，都是皇叔特意制造的偶遇吗？
突然间，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叶嬉深呼吸......真好，她还没有好好的感受过这样。
闭上眼浮现的都是失去知觉前，圣暿王那痛苦的神色和声音。
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正是因为见识到了他为了让她活，自己承受那样的痛苦，还有他的情谊，他替她报的仇......
她都记得！
所以这一次她才要做主动的那个。
“等我！这一次换我来。”叶嬉笑得更灿烂了。
......
远在边关正打了胜仗的宋司卓坐在主帅的帐篷中，手抚摸着桌子上展开的一幅画，而上面的画正是叶嬉前世看到的那副。
她小溪旁笑靥如画的模样。
“阿嬉......我想你了。”
说着，他的脸上全是温柔。
第14章 兄妹
“主子，战事已了，是否要收拾行装返回京城了？”章绍在一旁看着又出神的主子，知道他定然是又在想京城那位了。
哎。
见多了主子的单相思，他都心疼主子了。
那姑娘的心思明显不在主子这里，不管是和缘由，到底两人都有缘无份，如此最伤的那人只会是他家主子！
更别说……就主子来讲，因为那姑娘心仪太子一事，主子给太子擦了多少屁股？替太子扫了多少障碍，清理了多少背地里的势力，如此……主子却甘之如饴！
只因为主子心仪的那人心仪太子！
“收拾收拾吧，我记得过几日高府有宴会，叶府和高府是联姻亲家，自然逃脱不了这场宴会，太子若是参加的话，她应该也会去。”宋司卓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分析。
章绍，“……”
看吧，他就说吧……遇到那位的事情主子总是有很多耐心和温和，仔细看看说起那位时候，主子脸上的神色，哪像是杀伐果断的王爷啊？
“那主子打算和大军一起，还是？”
“我修书一封给你，送回京城给皇帝，我就不和大军一起了，先回去京城。”宋司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见那个人儿。
“是。”章绍应声。
……
墨韵堂。
“还不给小爷准备好瓜果，让我好好看看我这妹妹到底是怎么了？听说今早是大杀四方啊，好不威风。”屋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幸好叶府够大，每个院子也敞亮，说话不易被人给听了墙角去。
不然就这话……指不定又要被责罚了。
叶嬉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哥哥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红着眼喊了一声，“哥哥。”
前世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哥哥还是自己被封为德妃，站在高台上，和爹爹哥哥遥遥相见了一眼。
连嫂子孕期都没有出宫去探望过。
只因为她谨记着作为妃嫔该遵循的礼治，还有不能和娘家牵扯过深，外戚干政不仅会被帝王忌讳，更会成为百官攻击的对象。
可是她怎么就忘了，娘家给力她的地位才会越稳固，还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她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情来，害得二房都因为她给没了，连宋司卓也……
“这是……怎么了？”着装修长的叶元，看到红了眼的叶嬉瞬间变得无措，“哥哥只是随口一说，想要调侃一下你，你这怎么还要哭了呢？”
“哥哥。”叶嬉却不管，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好了好了……”叶元轻拍着她的背是以安慰，“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去给你报仇！”
叶嬉行依旧不管不顾地哭着。
“你这眼泪鼻涕都蹭我身上了，我这身衣服可是娘亲新给我裁的，能不能眼泪留情啊……”叶元苦着脸。
叶嬉破涕为笑，松开叶元，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我对哥哥情深，哥哥倒好，只想着自己的新衣，妹妹难道还不如一件衣服吗？”
“这女人如衣服，妹妹和本公子的女人不同，所以妹妹可能真的不如这衣服……”
“你……”叶嬉气结。
叶元还是这样会气她！
只是以前的她说话客气，和哥哥说话也没有这样随意。
“妹妹就打算让哥哥在这门口站着？”叶元看着叶嬉的神色，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才转移了话题。
“哥哥就站那儿吧。”叶嬉赌气的说道，转身往屋内走去。
叶元笑嘻嘻的跟着进去。
巧青眼疾手快的给叶元倒茶，恭敬地放到他的面前，期间不经意地看了眼风度翩翩的叶元，然后将心思全都藏了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哥哥，说吧……什么事？”叶嬉看着浑不在意的叶元，开门见山。
“真没事，就是来问候问候我的好妹妹，今早上把大房那边和祖母气的不行的妹妹，看看是不是转性了？”叶元神秘兮兮的说着，“你不知道，父亲一回到府里就被祖母叫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祖母可是为难父亲了？”叶嬉着急。
“那倒没有，毕竟有祖父这个护身符，不等祖母说什么，祖父已经去了祖母的院子，什么事儿也没有。”叶元笑得更得意了。
“你……”叶嬉怒瞪着叶元。
“好了好了，和你说正事。”叶元换了个姿势，“高府的宴会你知道的吧？听说太子殿下也会去，你看看……今早这样一闹，后悔了不？”
“我为何要后悔？”叶嬉听到宋忪的名字，脸冷了下来，“叶如眉和我说那些皇子世子都会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宋忪会去，不然她叶如眉这么好心的告诉我做甚？”
叶元此时看叶嬉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
许久，叶嬉觉莫名其妙，“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叶元站起身环绕叶嬉来回几圈，突然凑到叶嬉的耳朵旁问，“不对劲，你不对劲……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说什么呢你？！”叶嬉反射性地朝身旁的叶元打去，“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么大人了说话还这么不过脑子。”
“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作甚？”叶元撇撇嘴。
叶嬉，“……”
她所经历的事情可比中邪更匪夷所思，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重生了？回到了还没有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她还有许多机会来改变一切。
更重要的是，她要向宋司卓表明心迹。
“你真的对太子……放下了？不在意太子了？”叶元还是不相信，他妹妹做了那么多的改变，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想通了？
不过呢，他们一家都是支持妹妹的，不管她做什么决定。
“嗯……太子……实在是不堪重任。”叶嬉点头。
叶元急忙捂住叶嬉的嘴，“要死啊……这话也敢说！”
叶嬉眉头轻蹙，“……”
“你高兴就行，但是……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这么大人了一点轻重都不懂吗？”叶元批评的头头是道。
叶嬉，“……”
怎么自己还被教训了一顿？
第15章 从心
“还有别的事吗？”叶嬉冷眼看着叶元，只差没把‘你走’二字说出口了。
“哟……这就开始嫌弃你哥哥我了？”叶元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我，一，直，嫌，弃，你！”叶嬉咬牙切齿的回答。
“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哥我好心好意来给你报信，你怎么还成白眼狼了呢？”叶元毫不示弱。
“我要是白眼狼，你就是只小公狼！”
“嘿，你怎么还骂人呢？”叶元吹鼻子瞪眼。
“我骂的不是人。”
“小爷我不是人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呢？”叶嬉轻松的回击。
叶元，“......”
“小爷我好男不跟女斗，我走就是了，倒是有些人自己把参加宴会的机会给弄没了，别哭鼻子才好。”叶元扬了扬下巴，转身似胜利者一般离开。
叶嬉浑不在意。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性情变化如此大？之前可从不会和少爷如此说话，奴婢看少爷气得不轻呢。”巧青在一旁轻声询问。
“少爷这是和小姐拌嘴，是兄妹之前的趣事，别看少爷现在气的不行，到了晚膳时分准对小姐又和颜悦色了。”巧尔率先反驳巧青的话。
叶嬉点头，“巧尔说的没错。”
巧青直起身子，脸色一变，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叶嬉心思不在巧青的身上，自然没有发现巧青的变化。
......
是夜，晚膳时分。
果然如巧尔所说，叶元对叶嬉这个妹妹又好声好气，和颜悦色了。
“嬉儿今日在寿安堂的事情，父亲都知道了，以后不可再这样了，知道了吗？”叶嬉父亲叶冶衡叮嘱叶嬉。
语气中并没有问责的意思。
“女儿知道了。”叶嬉乖乖应是。
“怎么，在爹爹面前就这么乖巧，在我面前就是个小魔王呢？！”叶元吃了口菜，斜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叶嬉。
叶嬉不答话，看向叶元的方向无声说道：要你管，我乐意！
“你！”叶元却忍不了刺激，握紧筷子恶狠狠地瞪着叶嬉。
“叶元！”叶父呵斥叶元，“怎么和你妹妹说话呢？她是女子，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女子是用来疼的，不知道吗？要为父说多少遍？”
“父亲，我错了。”叶元吃瘪。
“你应该向你妹妹道歉！”
叶元咬碎了牙齿，强颜欢笑的看向叶嬉，“妹妹......我错了，原谅哥哥可好？”
“哥哥都道歉了，小妹我自然不会小气到和哥哥计较的。”叶嬉颇为大度的说道。
叶元气得牙痒痒。
“还是嬉儿乖巧。”叶父夸着，“叶元，你好好跟你妹妹学学。”
叶元，“......”
一顿饭在叶元憋屈，叶嬉得意，叶父叶母不断秀恩爱中结束。
......
叶嬉用完晚膳，都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门口了，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巧青，你先去给我准备热水吧，我晚点回去。”
“巧尔，你陪我走走。”
巧青和巧尔相视一眼，“小姐早些回来，初春的天气夜深露重。”
“嗯，我知道了。”叶嬉不甚在意。
巧青福了福身，转身回去院子替叶嬉准备热水。
叶嬉等看不到巧青的身影了，才对巧尔说道，“走，陪我出府一趟。”
“啊？”巧尔傻了，“小姐，都这个时辰了您还要出府啊？到时候要是老夫人她们问起来，怎么办啊？”
“不过是出去随意走走，不碍事。”
巧尔，“......”
虽然心底不愿意，可叶嬉没给她多想的时间，已经朝着叶府大门的方向去了，巧尔只得疾步跟了上去。
......
圣暿王府外，高悬着两个灯笼，大门处的两个雄狮威风凛凛，栩栩如生，连一头的长毛看起来都像会随风飘动一般。
叶嬉盯着王府的牌匾出神。
“小姐，您怎么来了圣暿王的府邸呢？不是说随便走走吗？您这看起来也不是随便走走啊……”巧尔看着叶嬉的模样就明白了，她家小姐啊这是随便扯了个谎，就为了来王府看看。
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怎么会突然对圣暿王感兴趣了？
“对啊，是随便走走的。”叶嬉嘴角弯弯，心情显然不错。
巧尔，“……”
“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有什么新消息传来吗？”叶嬉侧过脸问巧尔。
巧尔摇头，“小姐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哪儿会有什么新消息啊？”
“也是……”叶嬉喃喃，“才过去没多久，我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小姐，您又在说奴婢听不懂的话了。”巧尔满脸的疑惑。
“走吧，回去了。”叶嬉招呼巧尔回去叶府。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转身离开的时候，王府侧门应声而开，一条缝儿的大小，里面的人看清楚了叶嬉的模样。
……
之后的日子里，大房安静了许多，叶如眉也没有找叶嬉的麻烦，没有说要上次的事情讨个说法，争个输赢。
叶嬉也乐得轻松自在。
每日该请安请安，和家人的相处中也放开了许多，再不似从前那个端庄持重，贤淑大方的闺秀了。
只每日晚膳后她都会带着巧尔出去走走，每一次都‘恰好’走到圣暿王府。
巧尔已经乖巧地不再多问了，主子想做什么便是什么吧，她一介奴婢听着照做便是。
而叶嬉主仆俩的动作都被王府内的人尽收眼底，只装作不知，依旧是大门紧闭，不待客不迎客。
……
高府宴会前夕，圣暿王府总算将它的主子等了回来。
宋司卓是秘密回京的，只皇宫内的皇帝知道，其他的便是王府内的众人，都是见到他们主子回来了，才知道主子打了胜仗，提前回京了。
王府管家急忙让下人准备热水，让厨房也开始动起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给上了桌，进了盘，成了菜。
“王爷提前回来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这急急忙忙的准备也不齐全。”胡管家亲自给宋司卓换下铠甲，语气中不乏关切。
“无妨，我的习惯胡叔最是清楚，哪次不是做的妥帖放心？”宋司卓调侃着胡管家。
第16章 畸形的成长环境
“也就奴才伺候了王爷十数年，知道王爷的习惯爱好，不然啊……稍有纰漏，可就是奴才的罪过了。”胡管家也和宋司卓说着笑。
宋司卓笑笑不语。
“热水已经给王爷备好了，王爷洗漱一番就可用膳了。”
“好。”
……
洗漱好，宋司卓换了一身银色常服，去了餐厅用膳。
胡管家在一旁给他布菜，见他心情不错，挥退了下人，轻声说道，“王爷，有件事奴才需要禀告。”
“何事？”宋司卓边用膳边问。
连着赶回来，还没好好吃顿饭，此时洗漱得清清爽爽，又能吃饱饭的宋司卓心情的确不错，最主要的是，他能见到她了。
“这几日王府外晚膳后一个时辰内，都会有一对儿主仆前来，就在王府门口站着，也不敲门，也不问话，站一会儿便会离开。”胡管家刻意隐瞒了主仆俩的身份。
“胡叔看着打发了便是。”宋司卓不甚在意。
“王爷确定让奴才看着打发她们主仆俩？”胡叔忍着笑意确认。
“嗯。”宋司卓淡淡应声。
“行，王爷到时候不要后悔就行。”胡叔点头。
宋司卓，“……”
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他，放下筷子看向胡叔，“胡叔……可是隐瞒了什么？”
“咳咳……”胡叔假意咳了咳，“也没有，就是那对主仆是叶府二房的小姐罢了。”
“哦……”宋司卓先是应声，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站起身双手箍住胡叔的双臂，“胡叔……方才说的可是叶府二房的大小姐？叶嬉？”
“是，就是那个大小姐。”胡叔有些吃痛，到底是忍着。
他作为王府管家，管了王府十数年，照顾宋司卓十数年，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不给胡管家再说什么的机会，宋司卓已经消失在膳厅，胡管家轻笑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王府门口，宋司卓压着内心的激动，在门口东张西望看了许久。
“王爷，这还没到时辰呢。”胡管家看着王爷急切的模样，无奈地提醒。
宋司卓，“……”
原以为这样说了，主子就能先回去用膳了，可胡管家没想到宋司卓竟然不走了，就在府门口这样等着。
“王爷，要不先去用膳吧？叶小姐没那么快过来的。”胡管家苦口婆心。
“不用了，胡叔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等一等便是。”宋司卓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胡管家，“……”
所以王爷这会儿已经觉得他多余了吗？
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回去了府内。
宋司卓左等右等，左顾右盼，从紧张激动到慢慢的失望，时辰慢慢地过去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等到叶嬉的身影。
……
倒回去几个时辰，叶嬉一直忐忑不安，明日……明日就能见到宋司卓了。
去了王府好几日的她，决定今天就不去了，她知道明日的宴会宋司卓不会缺席，她要在明日展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去见他。
所以今日……就不过去了。
陪着叶嬉好几日去王府的巧尔，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跟着一同去，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手上的活儿都做的利索了。
晚膳时分，二房一家坐在一起。
“明日要去高府，我不能同去，去的都是女流之辈和一些未婚嫁的世家公子，到时候嬉儿一定要跟在你娘亲身边，才安全，记住了吗？”叶父刚吃了两口，就语重心长地叮嘱叶嬉。
“还有你，不要惹是生非的，给你母亲招惹麻烦，知道吗？”叶父又看向心不在焉的叶元，横眉冷对。
叶元，“……”
他的地位这么低吗？
在妹妹那儿就是呆在母亲身边安全，不被欺负，搁他这儿就成了惹是生非了？
他是这样没脑子的人吗？
“听见没？”没得到回答的叶父再次询问。
“听见了。”叶元恹恹的。
叶嬉忍不住笑，这样的场景和家人的对话，让她觉得心安，只是……前世都被自己给弄丢了。
“吃饭吃饭。”叶母招呼着，“再不吃就凉了。”
……
琉璎水榭。
屋内灯火通明，叶如媚还没有歇息，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看着里面倒影，手里紧紧捏着梳子，面容慢慢地开始变得扭曲，狠狠地说道，“我不管你是真的变了，还是装的，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小姐，奴婢给您洗漱吧。”倚音端着脸盆进来，放好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叶如媚地身旁，替她梳着发。
“母亲那边还在吵？”叶如媚回神，收起了阴狠。
“嗯，老爷去三姨娘那边了，夫人……又砸了许多东西。”倚音回答的小心翼翼，她只是一介下人，对于主子的事情怎能随意置喙？
’啪……’地一声，叶如媚将手中的梳子拍在桌上，“又去了那些个贱人屋里，父亲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将母亲放在眼里？”
倚音停了梳发的手，安静地立在一旁。
“小姐……可要去夫人那里？”倚音思衬片刻问道。
叶如媚忽然瞪了她一眼，呵斥，“愣着干嘛，给本小姐洗漱。”
“是。”倚音不敢在多话，手脚麻利地给叶如媚梳洗，期间哪怕是被主子用热水烫了手，湿了身也不敢多说一句，连求饶的话也没有。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叶如媚总算安睡。
可睡梦中，父亲丑恶嘴脸，宠妾灭妻的行为，庶女一堆的他，心里只有怎么拿到侯爷爵位，怎么将自己看上的貌美女子搞到手。
而她的母亲，面对父亲的好色好权势，对她冷漠无情，转头就对她这个女儿发火撒气，连自己的小妹也不能幸免。
祖父偏疼二房，祖母明面上偏帮着大房，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祖母怎么可能拗得过祖父？
这世子和侯爷的位置迟早会落到二房的手上。
梦中的叶如媚脸色扭曲地看着二房得意的模样，还有叶嬉被千娇万捧的样子，她心中就嫉恨地不行。
陡然惊醒。
叶如媚坐起身子来，才恍然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可是那梦中的父母亲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
第17章 宴会
忽地，叶如媚抬起头来，眼神阴鸷地盯着远处，“叶嬉……我得不到的幸福，你凭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得到？”
“这不公平！”
“既然你不仁在前，就别怪我不义了。”叶如媚突然笑了，“不是喜欢太子殿下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心上人，是怎么在我的身上承欢的……”
说完，只见她起身走向梳妆台，打开台子最底部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雕花盒子，来回摸着，“成与不成，就看你了......”
……
一夜过去，叶嬉因要见到宋司卓的心理，一直无法安睡。
王府的宋司卓因为叶嬉这次没有到来，失魂落魄了一夜，胡管家看着王爷眼下的乌青，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都说情字最伤人，果然是。
“王爷可要去一趟宫里？”胡管家想着昨日王爷没有去皇宫，今早总归要去一趟的，不然不是白白的把把柄给到皇家吗？
宋司卓看向胡管家，思衬片刻，“嗯，去一趟吧，总归要去带上那个蠢笨的太子一起，不然......”
胡管家，“......”
他提醒王爷去皇宫不是因为太子啊……
算了，王爷愿意去就行了。
这边的宋司卓收拾妥当带着章绍一同去了皇宫，而皇宫内的太子此时正在皇帝的御书房挨骂。
……
叶府。
叶嬉早早地起身，让巧青给她梳洗打扮，巧尔去给她准备早膳了。
“巧青，这边妆容有点淡了，再补补妆。”叶嬉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对巧青吩咐。
巧青应声，手上也开始动作。
“还有这个发髻，从后面留一些出来，显得俏皮好看。”
“是。”
“这个，用这个玉簪，不要用金簪，太俗气了。”
“是。”
“还有……”
巧青，“……”
今日的小姐怎么这么多事？往常不是她怎么梳发，怎么妆容她都没有意见的吗？难道是因为要去见太子殿下？
也不对啊，以往要见太子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过，装扮也不似今日这样妩媚间透露出清新，一举一动就能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小姐还一早起身自己挑选了衣衫，她听的清楚明白，小姐边选边嫌弃，“怎么衣裳都这样素净端庄？就没有一件能穿得出去的。”
巧青，“……”
可不管小姐怎样的变化，她依旧手上动作不停，按照叶嬉说的照做。
“小姐看看，这样可行？”巧青询问。
叶嬉对境，左右看看，神色并没有多满意，“算了，就这样吧。”
“小姐这样已经很美了，今日定能将那些小姐们比下去，成为全场最亮眼的那个。”巧青心里对叶嬉的话有些不悦，毕竟自己都是按照她说的，可小姐的语气并没有觉得满意。
到底是作为奴婢，她还是夸着叶嬉，她说的也是实话。
叶嬉的容貌本就上乘，这样认真一打扮更能让人心动欢喜。
“是吗？”叶嬉傻笑着反问，“那他一定会喜欢的是吗？”
“是，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巧青附和。
叶嬉收敛笑容，睨了眼站在身侧的巧青，没有开口解释。
“小姐，早膳准备好了，可要现在用早膳？”巧尔从屋外进来，显然她的心情也不错，毕竟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昨天晚上才放下心来。
连昨夜不用守夜的她，睡觉都格外的香甜呢。
“不用了，我直接去娘亲的院子用，一会儿从娘亲的院子和她一起出发。”叶嬉喜色掩饰不住。
看到巧尔的笑容，心情就更好了。
“可是奴婢一大早就起来……”
“好了，乖，我晚上回来吃，可好？”叶嬉笑着哄巧尔。
“行，听小姐的。”
……
叶夫人刚起身洗漱好，正准备去用膳，就看到叶嬉带着丫鬟们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叶夫人迎了上去，握住叶嬉的手问道。
“这不是想娘亲了吗？所以……早早的过来了，想和娘亲一起用早膳，一会儿同娘亲从您的院子一起出发。”叶嬉顺势靠在叶夫人的肩头撒娇。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叶夫人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娘亲可是嫌弃女儿了？觉得女儿碍你眼了？”叶嬉假意难过。
“小机灵鬼儿。”叶夫人点了点叶嬉的额头，“走吧，早点用膳早点去和大房他们集合。”
叶夫人心里只当是叶嬉想见太子，是以这样积极。
以往的叶嬉也会再有太子殿下的场合显得不同，但是那时候的她到底矜持着，不似现在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好像都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
叶嬉心情就没有平静下来过，跟在叶夫人的身边去正厅等大房和三房的人。
叶元早就出府了，和他的朋友们一同去高府。
“磨磨蹭蹭，让大家等你们，真够能耐的。”叶如媚眼尖的看到叶嬉等人过来，更看到了精心装扮过的她，心底也不得不承认打扮后的叶嬉，的确动人。
但是不代表她会说出来并让叶嬉觉得自己低她一等。
加上她们大房和三房的人早早到了，偏偏她们二房磨磨蹭蹭，让她们等了许久，叶如媚憋了这么久，这次就没忍。
大夫人瞥了眼叶如媚，什么话都没说。
三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只守礼的和二房互相见了礼，便不说话了。
叶嬉盯着叶如媚，直到后者眼神开始闪躲，才开口道，“我们有没有能耐不知道，倒是大姐今日……一大早就说话找晦气挺有勇气和能耐的。”
“该不会大姐以为去的是高府，是你的外祖家就能为所欲为，当自己是主人了？”
“你！”叶如媚冷下脸，深呼吸缓和了神色，“妹妹也说了去的是姐姐的外祖家是，和妹妹这个客人比起来，姐姐自然算是半个主人了。”
“妹妹，你说呢？”
叶嬉无所谓的笑笑，“大伯母可觉得自己是高府的半个主人？”
大夫人，“……”
大夫人此时也冷着脸，内心里不仅将叶嬉骂了个遍，也将叶如媚这个率先挑事儿的女儿骂了个遍。
第18章 制造偶遇
叶嬉看着大夫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就知道，她这话是戳中她的痛点了。
虽然高府的地位不高，府内更是无一人成为京城官员，也就是说连个三品官都没有，而大夫人出生的大房，别说当官了，就是一经商的。
在高府虽然占了‘长’，可地位却是最低的，其他房的大大小小的也是朝廷命官，和商人比起来却是高太多。
是以，她这个大房的长女，过的更是不开心，常常被其他房的同龄人欺辱，抬不起头来。
嫁到叶府后，这样的日子才好了，她的夫君如今是户部左侍郎，是从二品的大官，更是整个朝堂上油水最多，说的上话的部门。
叶府又是侯府之家，岂是高府这小门小户能比的？
如今她每次回去高府，那些人哪个不是哄着捧着她，生怕她生气不高兴，让他们高府甚至是已经出嫁的人家遭殃。
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大夫人厌恶高府，根本不把他们当家人的事实。
至于她的父母亲……大夫人冷哼，他们心里只想生儿子将家产全部让儿子继承，她这个女子过的一样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但是这些事情，大夫人嫁到叶府后从来不提，那些灰暗让她不想回忆的事情，都是她人生中的污点，根本不想提及的污点。
眼下却被叶嬉这样暗讽问话，她怎么会不恼怒？
“走吧，去高府的事情是母亲安排的，要是耽搁了，让高府的人不高兴了，转头对母亲说点什么，别说是你叶嬉了，就是你母亲也担待不起。”大夫人说完看也不看众人，带着丫鬟出了府，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
叶如媚瞪了眼叶嬉，跟上大夫人的脚步上了第一辆马车。
“二嫂，您请。”三夫人浅笑轻言对二夫人。
“一起吧。”二夫人回以笑容。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同上了第二辆马车，叶嬉带着三房的叶婵和叶娟两姐妹上了第三辆马车。
马车内，叶嬉本想闭眼假寐。
“二姐，你要休息吗？”叶婵小心翼翼的问。
叶嬉睁开眼看向她们姐妹二人，笑道，“姐妹间，不用这般客气生疏。”
叶娟笑了，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姐姐，“我就说吧，二姐还是那个二姐，即使她对大姐的态度变了，对我们没有的。”
叶嬉笑的更开心了。
叶婵叶娟姐妹二人和她的关系其实挺好，温柔的叶婵外向活泼的叶娟，在她还未出阁前与她玩的很好。
那时候端庄的她，表面上对谁都好，可私底下总是有关系更好的人。
叶婵叶娟两人就是。
“四妹说的对。”叶嬉坐直了身子，“三妹妹不用这般的。”
“是妹妹多虑了。”叶婵不好意思的地笑笑，“今日姐姐打扮这般好看，可是为了太子殿下？”
“妹妹听说，太子殿下今日也会去高府，正是因为皇家的人会前往，所以吸引了其他的世家子弟也会去，连锁反应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也相约前往。”
“姐姐这样打扮，必能艳压群芳。”
叶嬉听完这话陷入沉思，众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吗？
认为她这样精心打扮的行为，是为了宋忪？
“妹妹错了。”叶嬉摇摇头，“我不是为了他。”
这下换叶婵叶娟惊讶了，不是为了太子殿下？那是？
“那二姐是为了谁啊？二姐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人尽皆知，若不是为了太子殿下，还能为了谁呢？”叶娟轻歪着头问。
“妹妹！”叶婵打断叶娟。
“都和你说了没事。”叶嬉劝叶婵，“今日去了高府你们就会知道了，现在还不方便告知。”
“行吧。”叶娟撇撇嘴。
叶婵也点点头不再发问。
......
高府。
当叶府的三辆马车到达的时候，高府外面闹哄哄的一片，叶嬉仔细辨别着声音，其中不乏许多当初她死后，坐在棺材上听到的声音。
人生就是这样的有趣。
“两位妹妹，你们先。”叶嬉客气让叶婵叶娟两人先下马车。
叶婵叶娟相视一眼，也不扭捏，先后下了马车，她们的丫鬟和风和乐搀扶她们，走向三夫人的身后。
叶如媚也在倚音的搀扶下走到了大夫人的身后，就剩下叶嬉没有下马车了。
叶嬉听着外面戛然而止的声音，她知道，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这里了，等着自己下马车，她想着，如今的她应该还没有到前世让人那么厌恶的程度。
但是等到那《女规训》一出，被皇帝夸赞，那时候开始，她会成为举国上下女子憎恨的对象。
但是，如今的她和宋忪是大家知道的两情相悦，有些想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过上尊贵又奢华的生活，甚至是成为皇后。
抛去脑海中那些想法，叶嬉伸手掀起帘子，巧青见状急忙挑起帘子，巧尔抬手去搀扶叶嬉下马车。
当众人看到今日子的叶嬉后，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有人咬碎了牙齿，有人沉默不语。
叶嬉看也不看众人，径直走到二夫人的身后。
大夫人和叶如媚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不满。
大夫人暗恨自己的女儿什么都比叶嬉矮一头，没有给她长脸，让她扬眉吐气。
叶如媚嫉恨叶嬉如此招摇，将所有的光彩和目光都给吸引走了，不管那些人背地里如何想，但是现在的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就足够让她心生恨意。
……
高府的人一早就安排好了前来迎接她们进府。
花园里。
叶嬉坐在叶母的身旁，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上一世的宋司卓是什么时辰到来的，又会经过哪些走廊水榭。
可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起来。
都怪她前世满心满眼地都是宋忪那个蠢货了，现在好了，连想要去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都没了。
思及此，叶嬉伸手拍了拍脑门。
叶母一直注意着叶嬉，从来的路上就魂不守舍的，眼下见到叶嬉怪异地行为，再也忍不住，“嬉儿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先带着你回去？”
“啊？”叶嬉愣住，“没……我没事，嘿嘿。”
第19章 伺机
叶母眼神中盛满了不信，叶嬉插科打诨，“哎呀，娘亲这是不相信女儿吗？真的没事，真的真的没事。”
“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害臊。”叶母无奈一笑。
总算是蒙混过关的叶嬉舒了一口气，还在想着到底是哪里会出现宋司卓的身影，她才好去那里等着。
可突然叶嬉转念一想，不对呀……如今的叶嬉应该是对宋司卓浑不在意，相反，是宋司卓对叶嬉格外上心才是啊。
所以……她只需要守株待兔，待在母亲的身边，宋司卓自然会送上门来。
这样想着，叶嬉感觉整个天气都明朗了，心境也不同了。
叶母时刻注视着女儿，眼见着她的心情好了，嘴角浅笑。
大夫人瞥了眼二房这边的动静，站起身，“我要去拜访老夫人，两位弟妹就在这里坐一坐，高府的人不会怠慢的。”
“大嫂不妨带着我和三弟妹一同前去拜访高老夫人，我们也准备了一些薄礼，也该带着几个小辈去见见礼。”二夫人跟着站起身来，客气有礼的对大夫人说道。
“是啊，二嫂说的是。”三夫人附和。
大夫人眼神一暗，依旧拒绝，“我母亲的身体不太好，这么大家子人前去，没见着礼是小，要是打扰到她是大了。”
二夫人转头看了眼三夫人，后者脸上也是尴尬的很，这是在暗讽她们聒噪，会打扰到高老夫人？
“也行，那我就把带来的薄礼给大嫂，劳烦大嫂将东西带给高老夫人。”二夫人也不再坚持，挥手让下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了上去。
“那我也劳烦大嫂了。”三夫人跟随。
“嗯。”大夫人淡淡应声，带着叶如媚转身就走。
“大嫂这性子……”三夫人感慨的同时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和二嫂比起来，差了不知道多少，也难怪大老爷对她……都是有原因的。
“无妨，她就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二夫人轻描淡写。
三夫人点头不再言语。
叶婵和叶娟也乖乖地坐在三夫人的身侧，没有去找和她们交好的闺中好友。
……
叶如媚跟着大夫人去拜见了她的外祖母后，就找了个理由出了院子。
倚音不知道她家小姐要做什么，正准备询问的当口，叶如媚开口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呆一呆，本小姐有些事儿要去做，一会儿过去寻你。”
“小姐……”
叶如媚一个眼神过去，倚音闭了嘴称是，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等倚音的身影看不见了，叶如媚紧接着也消失在院子的转角处。
院内。
高老夫人此时正在让下人拾掇，叶府的人来得早，也是最先入府的，其他还在门口的夫人千金们这时候也才刚进高府。
等高老夫人拾掇好了，准备带着高府的大小主子，外加大夫人这个外嫁女，去花园见客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外孙女不在。
“你女儿呢？”高老夫人冷着脸问大夫人。
“许是有事儿去敬房了。”大夫人左右看看，随便找了个理由。
原本叶如媚和她说出去透透气便回来，可这高老夫人都耽搁这么久了，叶如媚这死丫头还没回来，高老夫人明显的不悦，连外孙女都不愿意称，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面子。
正当她如今还是那个任他们欺辱的人？
“让人看看，难不成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人不成？”高老夫人不想等。
今日的宴会很重要，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外孙女给破坏了。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说是敬房了，就算是去补个妆出去透透气也是应该的，母亲您觉呢？”大夫人挺直了腰板，不等高老夫人回答继续说道，“再说了，作为官家之女，难道自己想随心所欲的自由都没有了？还要受到桎梏不成？”
“你个逆女！”高老夫人重重地拍了桌子，茶盏中的茶水撒了出来，“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你到底是来参加宴会的，还是回来气我的？！”
大夫人嘲讽一笑，“逆女？母亲这话太重，我可担不起。”
“你……”高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对面身子端正，一脸傲气的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儿打怀上那一刻就没有让她安生过。
到如今都是这样。
“母亲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寻我的女儿了，免得……惹了母亲不高兴。”大夫人对高老夫人的怒气视若无睹，站起身准备离开。
……
叶如媚出了院子就顺着走廊往和之前待的地方相反的方向前进，高府虽然来得次数不多，但是她记得很熟。
沿着这个走廊，过了水榭桥，就能到达前厅，而前厅的旁边就是贵宾待的地方，她要伺机而动。
猫着身子躲在桥下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辨别着来自各方的声音，寻找着她要遇见的那个人，太子殿下宋忪。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年三十的时候，参加皇宫内举行的宴会，她作为家眷得以入宫，虽然太子现在没有掌实权，皇上也没有要给他任务的意思，但是......就太子这个身份就足够让她心动了。
加上太子殿下和叶嬉的事情，人尽皆知，她……要的就是让叶嬉痛苦。
终于。
“皇叔可要去一旁的厢房休息片刻？现在宾客还没到齐，等到齐了我们再出去露个脸就行了。”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响起，叶如媚一听便知是太子了。
“本王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宋司卓冷冷的拒绝。
“行，那就侄子去歇息一会儿，皇叔自己随意走走看看。”宋忪也不阻拦。
是宋司卓将他从皇帝的手中解救出来的，不然还不知道要挨皇帝的骂到什么时候呢，再说了，今日来这高府，他最主要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叶嬉。
二是高府的家产。
其余的他才不在意呢，对于眼前的皇叔……不过是他利用的对象罢了，他知道只要叶嬉的心在自己这里一日，皇叔就会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一日。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第20章 而动
他已经实验过许多次，屡试不爽。
走过水榭桥，宋司卓和宋忪分道扬镳，叶如媚心底一喜，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简直是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
等脚步声渐行渐远，叶如媚才走上路面左右看看，无人。
往她记忆中贵宾休息的厢房位置走去，原本想径直进去，可是屋子的外面有皇家侍卫守着，她没办法靠近。
正着急的时候，她听到太子殿下竟然将门口的侍卫给支走了。
来不及惊喜，她确定侍卫离开后疾步走到厢房门口，理了理衣衫和发髻，深吸一口气……成功不成功就在此了。
等众人发现她不见的时候，自然会找。
到那时候……该做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太子殿下是她的，至于叶嬉……她等着看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模样。
最后她摸了摸腰间，将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推门而入。
“这么快就回来了？孤的人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太子坐在一旁侧榻上闭眼休憩，还以为是自己的侍卫去而复返，将事情办好了。
叶如媚大气不敢出，迈着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太子。
宋忪许久没有得到答复，睁开眼正准备问话了，眼前一股粉末袭来，眼睛里鼻腔里都吸入了不少。
叶如媚见此暗喜，只要太子吸入了这粉末，事情就成了。
宋忪缓了好久，不断地咳嗽，鼻子呛得不行，眼睛里的有东西也不舒服，不断地搓着眼睛，又要揉着鼻子，还要掐着脖子，忙地不可开交。
“哪个挨千刀的，要是让孤抓到你，定要将你诛九族，五马分尸让你不得好死。”宋忪趁着空隙出口威胁。
叶如媚听到这话脚步不自觉地退后，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父母亲的所作所为，还有叶嬉得意的模样，咬咬牙不断摇头，内心里说着，“不行，我不能就这样退出去，一旦出去了这样的机会就没有了，她要成为人上人，如今宫里没有皇后，若是她成了太子妃，皇宫还不是她这个唯一的女主人说了算吗？”
“如今宫内掌管着六宫事务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贵妃，若是有了太子妃，自然不同了，后宫就该易主了。”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叶如媚，让她停下了要退出去的脚步，开始跃跃欲试往太子的身侧摸索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药粉终于开始发挥它的功效了。
宋忪脸上的红晕已经不是因为当初的愤怒了，而是这媚药起了作用，不仅脸上变红，身体也开始变得燥热不已。
“热……好热……”宋忪开始动手解自己的外衫，嘴里念念有词。
“太子殿下，不如让小女来帮您，如何？”叶如媚大着胆子攀上宋忪的胳膊，“小女自幼体制特殊，冬暖夏凉的身体是此刻您最好的选择。”
“你说你是谁？”宋忪迷迷糊糊间听到流莺般的声音，那说出来的事儿更是让他心神一乱，这不正是他此刻需要的吗？
“太子殿下，小女是叶府长女叶如媚。”叶如媚如实回答，手上动作不停，宋忪的外衫已经被她系数褪下。
手试探着往衣衫中伸去。
宋忪一把抓住叶如媚的手，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间，猛地用力，将叶如媚揽到自己的怀中，低头在她的耳旁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子主动呢？放着孤来。”
叶如媚弯起嘴角，耳朵上传来痒痒地感觉，“太子殿下可记住小女叫什么了？”
“记住了，叶府长女叶如媚。”宋忪压着嗓子回答，随后还补充道，“媚骨的媚，孤说的可对？”
“对，太子殿下说的对。”
“那就行了，来吧。”宋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药效的作用已经起效，他已经忍了一时了。
“太子殿下喜欢可是小女的妹妹叶嬉？”叶如媚迎合着宋忪的动作，嘴里却问着话。
“叶嬉？”宋忪边动作边冷嗤一笑，“不过是个玩物罢了，还有些利用价值，便留着，待没有价值了扔了便是。”
叶如媚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话。
不管太子的话是真是假，对于此时的她来讲却是大大的取悦了她，叶嬉......在太子殿下的心中不过也只是玩物心态，怎能不让她觉得惊喜呢？
如此想着，她也更加卖力。
宋忪一把将她抱住，胡乱地亲着啃着，然后两人往一侧床的位置踉踉跄跄地挪过去。
......
叶嬉此时还在二夫人的身侧，不时地和身旁的叶婵叶娟两姐妹交谈两句，心思早就飞走了，她们来得早，也不知道宋司卓什么时候才来。
她已经等不及想要再见到他。
想见到一个健康，英俊，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他。
“叶嬉......”二夫人抬高了声音，轻蹙着眉喊道。
“娘亲，怎么了？是宴会要开始了吗？”叶嬉回过神来，先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看了看身边人的神色。
“你发什么呆呢？”二夫人着实不明白，自己女儿到底怎么了？都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就想着该想的人。”叶嬉低头一笑，然后朝二夫人眨眨眼，“娘亲就别管了，女儿已经及笄了，很多事情都懂都明白的，娘亲不用担心。”
二夫人，“......”
什么叫想着该想的人？
怎么就扯到及笄了？
她的女儿在说什么？
叶婵叶娟瞬间明白叶嬉的话了，马车内叶嬉已经透过话了，今日她们就能知道那人是谁，相视一笑都从对方明白了。
“你们姐妹俩知道些什么？”三夫人和二夫人一样，都感觉莫名其妙。
叶嬉的回答让她摸不着头脑，现在自家的两个女儿又是这样的反应，反倒是她和二嫂这两个长辈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好。
“娘亲也放宽心，时机一到，就什么都明了了。”叶婵劝着三夫人。
三夫人，“......”
“对，时机一到，什么都明白了。”叶娟附和。
三夫人，“......”
“没错，两位妹妹说的对。”叶嬉跟着赞同。
二夫人，“......”
第21章 我叫叶嬉
时间还在不断地流逝，花园中的宾客越来越多，待客的都是高府的小辈，高老夫人还未出来见客。
叶嬉瞧着众人三三两两聊天，她的心中如上千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痒麻不止。
再也忍不住，她不想再等宋司卓来寻她了，再说了，根据以往的惯例，宋司卓也只会在背地里看她，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和她见面，甚至是打招呼。
不可能的！
“娘亲，三伯母，两位妹妹，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方便一下。”叶嬉不好意思的说道。
“二姐要不要我们一同陪着去？”叶娟倒是个不介意的。
反正女子相约一同去出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不觉得这样问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用不用，我去一下下就回来。”叶嬉急忙拒绝。
“呃……好吧。”叶娟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叶婵却是用打量的目光盯着叶嬉，她在思考叶嬉是否要开始行动了，对她看中她们好奇不已的那人下手了。
不过仔细一想她也期待，不知道是谁能让叶嬉悬崖勒马，就太子那人，他们三房私底下也讨论过，是个难堪大任的人。
虽然她和叶娟是女子，但是三老爷和三夫人对两个女儿也是精心养着的，三老爷一些政见也会同家中人说，是以她们一直对于叶嬉心悦太子一事不看好，却碍于叶嬉喜欢，也就闭了嘴。
“那你快去快回。”二夫人只如此叮嘱。
“好。”叶嬉点头应声，“巧尔你同我一起，巧青在这里就好。”
巧青心中有些不满，可面上丝毫不显，点头应了声是。
叶嬉带着巧尔离开，二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等叶嬉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收回目光摇摇头轻笑自己想太多。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巧尔跟着叶嬉绕了好几个走廊，两个石桥，还经过了一个戏台。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可她家小姐还很精神的样子。
“就......随便走走啊。”叶嬉的注意力全在其他地方，寻找着宋司卓的身影，哪儿还在意走了多远，经过了些什么地方呢。
“随便走走？”巧尔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家小姐实在和她说什么玩笑话，“小姐，您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离开多久了吗？”
“回头要是夫人问起来，奴婢要怎么回答？这出来的时间都够出恭好几次了，夫人又不傻，随便什么借口就能糊弄了。”巧尔弯腰垂着自己已经酸软的双腿，说出来的话一点不客气。
叶嬉，“......”
巧尔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合规矩。
“巧尔，是不是本小姐把你给惯的？不然你怎么敢这样没规矩？还说教起你家小姐来了？”叶嬉终于收回目光，老神在在地盯着巧尔，问话。
“小姐恕罪，奴婢一事口不择言，忘了规矩，奴婢下次不敢了。”巧尔立即反应过来，福身请罪。
“本小姐若是不恕罪呢？”叶嬉突然来了兴致，故作严肃。
“小姐......”巧尔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奴婢真的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犯。”
“就这样？”叶嬉挑眉。
......
那头主仆两人欢乐的斗嘴，这头在正好被一个亭子给挡住了身影的宋司卓静静地立在那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这声音。
他不会听错的，这就是叶嬉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确定了是那个人之后，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脸上的笑意明显。
只是......不足片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这性子......怎么和之前相差许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还有胡叔说前几日叶嬉日日都去王府，她又是因何故去王府？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宋忪那个蠢货又做了什么蠢事？连累到叶嬉，是以叶嬉才会想到让他去给宋忪收拾干净？
这样想着，宋司卓浑然没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整个人都站了出来，对面的叶嬉主仆早就止了对话，一个惊喜一个惊讶地看着宋司卓。
就在宋司卓思考着怎么让自己出现得自然一点，得体一点，让叶嬉对他的映象能好一点的时候......
“王爷。”叶嬉惊喜地看到了宋司卓的身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和激动，提起裙子就往宋司卓的方向跑过去，喘着气，小脸红扑扑地问道，”王爷可还记得我？我叫叶嬉。”
宋司卓愣愣地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僵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叶嬉。
巧尔努力地跟着跑过来，大气不敢出朝宋司卓请安，“见过圣暿王。”
叶嬉回头看了看巧尔，才想起来，忙退后半步也福了福身，“王爷。”
随后自顾自地抬头开始打量宋司卓，真好，能看到康健一切顺遂的他，真好......
“王爷......”
“你......”
“王爷先说......”
“你先说......”
巧尔转动眼珠子，看着眼前客气的两个人，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加快脚步走了好几步，直到听不到他们说话之后，才停了下来。
但是她确保着她家小姐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你方才问我，可还记得你？”宋司卓压抑着心中的异样感觉，还是决定先开口，“是何意？”
“王爷是不记得了吗？”叶嬉眼底一暗。
“我应该要记得吗？”
叶嬉，“......”
是不是她太主动了？这样会不会吓着宋司卓？要不......她一步一步来？
况且......那把伞，她的那把伞，还有曾经的那些经历，她都已经知道了，宋忪这个顶替者自然被叶嬉给淘汰了。
宋司卓这个正牌应该上线了。
“无事，王爷不记得就算了。”想通了的叶嬉笑着摇头，然后规规矩矩地给宋司卓行礼福身，“小女是叶府二房长女叶嬉，家父是护军参领，家母是书香门第的慕府，家中那不争气的哥哥是有小聪明和小本事的，打仗什么的还行，读书就差了点。”
“王爷是战神，以后可以多多带带我哥哥。”
第22章 过往
宋司卓，“......”
他很想伸手摸摸看对面人儿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生病发烧了，脑子不清醒了，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了这么多的话。
对于他来说这是极其不正常的！
叶嬉在他的映像中也不是这样的！
不对......叶嬉是这样的！
那是小时候的叶嬉，他第一次见到的叶嬉就是这样一个话多的姑娘，只是后来......因为宋忪，她才变得沉默寡言，端庄得体，收起了自己所有的个性，愣像是换了个人。
突然他好像明白些什么了，却又不确定，不敢捅破了那张纸，“叶姑娘怎地还将家中成员给说的明明白白了？”
“因为我……”叶嬉差点脱口而出那句‘心仪你’的话，低下头琢磨着，如今的宋司卓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也甘心在背地里默默的付出，甚至愿意认可宋忪那个替身，说明他有自己的顾忌，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太直接了当了，“王爷是我朝的战神，为我朝打下了多少的疆域，驱走了那么多的外族入侵者，是叶嬉心中的英雄，叶嬉一直很敬佩王爷，所以方才没忍住才会唐突了王爷，还请王爷勿怪。”
宋司卓皱起眉头，她之前那般急切地模样，就是为了说这个？
而他此番模样落到了叶嬉眼中，却成了他不相信的意思。
“你不信我？”叶嬉眼中含伤，语气自然地放低，“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敬佩王爷，是我心中的英雄。”
‘我喜欢你’。
叶嬉在心中补充。
她清晰的记得，在她八岁那年跟着父母亲一同去外祖家，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可不知为何叶如媚那年跟着她一同前去外祖家。
在半道儿上，叶如媚突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叶嬉谨记着父母亲的教导，要兄友弟恭，姐妹和睦，对叶如媚没有戒备之心。
可不曾想......她掉下悬崖。
如今细细想来，她当时站的那个位置离悬崖还有一定的距离，在叶如媚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后，她们准备回去之时。
明明和来时的路相同，她的脚边就是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一脚踩了上去滑空，身体不稳。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背部还有一道力量推了她一把，原本不会掉下悬崖的她，因着那道力量的加持，她被摔倒在了悬崖边。
小小的她手指狠狠地嵌在地上，努力地想要往上爬，一边哭一遍喊着，“大姐，救我，救救我。”
叶如媚不断地往后退，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妹妹你等等，我去叫人，我去叫人来救你。”
说完，叶如媚跑开了。
叶嬉看着叶如媚越来越远地身影，咬破了嘴唇，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自救。
但是悬崖处的地面稀疏，方才用手指嵌入地面的地方已经开始裂开，她的十指渗出的鲜血已经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她不敢放弃，她要等着父母亲来救她。
可她终究没有等到。
......
叶嬉有知觉的时候，眼皮重到睁不开，喉咙处又干又疼，小身板到处传来疼痛的感觉，“娘亲，爹爹......哥哥......”
“喂，醒醒......你醒醒......”有个声音唤着叶嬉。
叶嬉痛苦地呢喃着，她也想睁开眼看看，可就是不行。
不知怎地，方才喊她的人碰到了她的手，十根手指传来痛感，叶嬉猛地睁开眼。
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大的男子是谁？
她上下打量着他的穿着，眼尖地发现他玉冠上的那颗珍珠，又大又圆，一定很贵，还有他腰间的玉佩那可是最好的羊脂玉，它洁白无瑕，温润细腻，晶莹剔透，可遇不可求。
她还是在外祖父那里看到过一次。
那时候她看着好看，特别喜欢它的洁白无瑕，问外祖父能不能送给她？连哄带骗的，外祖父也没有同意。
最后还是换了好几样东西给她，才放下了这个念头。
这男子的容貌也是上乘，看看那鼻尖，单眼皮却又不小的眼睛，还有紧抿着的嘴唇，粗粗的眉毛，“你是谁？”
“啊......好疼啊......”叶嬉问完话痛感就席卷而来，坐起身子来不断地吹着她的十指，可这一动气，她又感觉脑袋疼。
“我怎么哪儿哪儿都疼......”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你又是谁？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男子见这小姑娘话这么多，估摸着也没什么大碍了，“在山边捡到的，这是城郊的破旧寺庙。”
“山边？捡到的？”叶嬉想起来了，她晕过去之前摔下悬崖的记忆顷席而来，“那能不能麻烦你将我送回家里？我是京城曲周侯府的小姐，我娘亲爹爹哥哥要是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的，求求你了。”
“我为何要听你的？”
叶嬉，“......”
她恳求地说了这么多，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呢？连她这个小姑娘都不愿意帮忙，“你是个好人，好人做好事，好事做到底。”
“你看，你都将我救了，我也看出来了你给我伤口涂药了，你一定是传说中的好人，拜托你，好事做到底好不好？”叶嬉一脸祈求。
男子愣了半晌。
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寺庙外走进来一个侍卫装扮的人，“主子，外间还不是很安全，暂时不能离开，主子先在这庙宇待上几日，等安全了再回去。”
“嗯。”男子冷冷地应声。
侍卫直起身子看了眼叶嬉，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他......叫你主子？是你的手下？”叶嬉指着侍卫，“你是什么人啊？外面有什么危险的吗？你是在躲仇家吗？”
“那你仇家走了后，能不能将我送回去啊？”
“你话怎么这么少？你平时也这样不说话吗?”叶嬉不断地找话题聊天，其实只是因为她的伤口太疼了，若是不说话转移注意力，她只会觉得更疼。
男子......也就是宋司卓。
只是这次他在容貌上做了一些手脚，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聒噪。”宋司卓挪了挪身子，坐到一边。
叶嬉以为他嫌弃她了，撇撇嘴，“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宋司卓，“......”
第23章 约定
“我饿了......”
“不饿吗？”
叶嬉和宋司卓同时出声，宋司卓到底心中不忍，面对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心底的恻隐之心翻涌而出。
叶嬉笑了。
这人还能这样关心的问她，就证明他真的是个好人，她一点也不担心。
“饿了。”叶嬉点头。
宋司卓叫进来侍卫，让他去打一些猎物回来，他们烤着吃。
那天叶嬉虽然难过，可和宋司卓的相处很开心，哪怕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可她就是很开心。
之后的几日里，叶嬉和宋司卓都呆在这个寺庙，吃食都是宋司卓的侍卫给他们打回来，叶嬉总想从宋司卓的口中问出他叫什么，是哪里人等信息。
奈何宋司卓口风很紧，叶嬉不仅没有套话成功，反而把自己家的老底儿都给掏空了，宋司卓虽然早就知道叶府的情况，可也没想到叶嬉这姑娘这么实心眼，啥都告诉他。
不过，经过几天的相处，宋司卓对这个话多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好奇，多了几分惊喜还有另眼相看。
小姑娘的眼界和话语中的见解，都超过了他认知中女子该有的模样。
甚至他还会说些时下政事，叶嬉都能用她的角度去回答，小小的人儿和脑袋，里面装的东西却让人很惊喜。
宋司卓也是这时候才发现。
许是接触朝政太久，他的思维已经习惯性地用上位者去思考，反而忽略了百姓们的想法，甚至不如叶嬉这样将事情简单化。
在孩子的认知力，用最简单的想法去解决问题，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恰好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主子，已经安全了，可直接回府。”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这一次带来的是好消息，也是叶嬉盼了好久的消息。
可是她却突然高兴不起来了，“大哥哥是要回去了吗？”
“放心，我会将你安全送回叶府。”宋司卓向她保证，在这几日里受不住叶嬉的软磨硬泡，他答应会送她回去。
“不是这个。”叶嬉失落地摇摇头。
宋司卓，“......”
他搞不懂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还能因为什么？
“你不会舍不得吗？大哥哥。”叶嬉尾音带着点点伤心，她是真的将他当成大哥哥的，他虽然话少，但是他给她敷药时的小心翼翼，他也努力的找话题来聊。
她都看得出来他不讨厌她的，难道他不会舍不得吗？
像她一样，舍不得和他分开一般?
如今的叶嬉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男女之事还不懂，只把这份舍不得看做是她和叶元兄妹间的情感一样，不作他想。
“我......”宋司卓到底不是孩子了，他的想法不同，可此时的他想的更多顾忌的更多。
虽然他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不同，可她是个孩子，他又不是什么变态禽兽，对这么一个小姑娘有非分之想。
所以，宋司卓沉吟后说道，“没有。”
叶嬉挎着个小脸儿，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没有吗？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呢，都会舍不得对方呢。”
宋司卓，“......”
这话让他怎么接？
侍卫在一旁也觉得尴尬不已，他只是开了个头然后就成了空气，完全没有存在感了是么？要不他现在退出去？
“你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用了膳食再走。”宋司卓看出了侍卫的不自在，朝他吩咐。
“是。”
待侍卫下去，宋司卓才走到叶嬉的身边，蹲下身来看着她，“你如今只是习惯了这几日有我，所以会舍不得，待你以后有更多的玩伴，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之后，就不会如眼下这样伤心难过，还会记得此时舍不得的心情。”
“不会，我不会。”叶嬉固执的否认。
宋司卓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想了个法子，“那这样，我们来做个约定，若是五年之后你仍然记得如今舍不得的感觉，那我去找你，如何？”
“真的？”叶嬉睁着澄亮的眼睛，确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契成！”叶嬉伸出手和宋司卓击掌。
......
宋司卓说话算话，将叶嬉送回了叶府，那是天正下着雨，宋司卓撑着一把深紫色的油纸伞，伞柄处有淡金色的流苏。
“大哥哥，紫色的伞为何要配金色的流苏啊？”叶嬉疑惑，这样的搭配真的好丑啊。
“金色......是身份的象征。”宋司卓看了眼手上的油纸伞。
“哦......”叶嬉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大哥哥，我们以这把伞做约定好不好？若是五年后，我仍然记得舍不得你的感觉，我便亲手做一把同样的伞送你，如何？”
“好！”宋司卓答应了，“快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府。”
“大哥哥，我要怎么联系你呢？”叶嬉终于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我会联系你的，到时候你直接回复就是了。”宋司卓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对于叶嬉他已经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
“好吧。”
叶嬉一步三回头的往叶府大门走去，走到也府门口之后敲了敲门，待大门打开，叶府下人看到竟然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小姐，一些人急忙去报信，一些人围着叶嬉将她送回府内。
等叶嬉再回头看的时候，宋司卓已经消失了。
......
叶嬉被叶府内的人围着问东问西，叶父在一旁询问下人怎么回事，叶母半跪在叶嬉身边，摸着她消瘦不少的小脸，哭着，“我的嬉儿总算是回来了，我们找了你许久，一点儿你的消息都没有，快和娘亲说说，这些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娘亲……”
“夫人，先让下人给嬉儿洗漱一番吧，我已经让人给嬉儿准备了吃食，等她吃饱喝足了我们再问也不迟。”
叶父上前拍了拍叶母的肩头，“我让人去寻大夫了，嬉儿这一身的伤，总要让大夫来看看，才能放心。”
“对，对对，还是夫君想的周到。”叶母擦了擦眼泪，不理众人，带着叶嬉回了自己的院子。
……
而此时叶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议论开了，叶嬉这个消失几日的小姐回来了。
第24章 嫉妒之心
回到自己院子的叶如媚摔了很多东西，都是些不值钱也不显眼的，这样既能撒气也不会让大夫人斥责她。
原本以为叶嬉被她推下悬崖，绝对不会活着回来，可没想到……叶府上下找了好几日都没有一点消息的人，竟然会自己回来了，还没有什么损伤的模样。
叶如媚嫉恨她，凭什么她在二房就能是千娇百宠的小姐，她在大房，占着叶府大小姐的名头，可谁人记得她？
她嫉妒。
嫉妒叶嬉得到和拥有的一切。
她恨。
她恨同为女子，她却要在大房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她不服！
只有让叶嬉消失，或者是痛苦难过，她心中才能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平衡，才会好过许多，才会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叶如媚握着珠钗，手掌心被珠钗刺伤也没有感觉，眼中阴狠的模样无人看见，“既然这样都能让你回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来人。”
“小姐。”
叶如媚在丫鬟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去吧，办好了本小姐亏待不了你，连带着府中你的家人本小姐也会照顾一二。”
“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丫鬟信以为真，去办叶如媚吩咐的事情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等她事情办好之时，也是她命丧之日！
……
叶嬉被带回二房后，家人都关心她有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大夫看诊之后，夸了一句她用的创伤药是上上乘的，如今她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二房才放心下来了。
“嬉儿，当日你不是陪叶如媚去方便吗？为何回来的只有她一人，你却没有了踪迹呢？”叶母想了想，委婉地问叶嬉。
叶嬉没有隐瞒，只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确定是叶如媚推的她，所以措辞也比较严谨，“我是陪大姐姐去方便的，只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踩到了石头，摔倒了，旁边正好是悬崖。”
“我叫大姐姐救我，她说去叫你们来救我。”叶嬉睁着无辜的眼，“可是没等娘亲你们来救我，我就摔下了悬崖。”
“你说……叶如媚说的是她回来求救的？”叶母眉头紧皱，和叶嬉确认。
叶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那嬉儿这几日是怎么度过的？又是怎么回来的？我们找了你许久，一点儿你的消息都没有。”叶母岔开话题。
“就遇到一个好像身份不错的大哥哥，他人很好，给我上药，照顾我，还送我回来。”叶嬉说起宋司卓脸上的欢喜就遮掩不住。
“大哥哥？”叶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个大哥哥可有对嬉儿做什么不轨之事？”
“不轨之事？”叶嬉疑惑。
“就是……”叶母为难地看向叶父，而后叶父凑上来，尽量用平静和易懂的比喻问，“就是像平时爹爹牵你娘亲的手，你亲娘亲，要娘亲抱抱，甚至是……”
叶嬉睁着眼，眨巴眨巴等着叶父继续说。
叶父也为难了，但是这事儿必须要问清楚，叶父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嬉儿口中的大哥哥有没有脱自己的衣服，或者是嬉儿的衣服？”
叶嬉了然了，“哦……我懂了，娘亲爹爹放心吧，大哥哥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你们口中那样的人。”
叶父叶母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
后来的日子里叶嬉明显感觉到娘亲时常看大姐姐不顺眼，连爹爹对大伯说话都变得不怎么客气和恭敬了。
从她回府第二日开始。
不知道怎么地，府内开始有了风言风语，下人看到叶嬉的时候，面上看着无异，可叶嬉听的清楚明白，她们背后有在对她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问过娘亲，可娘亲却说是她想太多了。
直到有一日，她听到了那些话，“回来的时候一身破烂不堪，谁知道还有没有清白？”
“失踪了好几日，突然出现回来了，难道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
“不会给叶府带来什么灾难吧？”
……
她听过许多，特别是议论她不是清白之身，可女子的清白和声誉同等重要，她们在自己的猜测中对她重伤，损害她的声誉，在她看来已经比她是否还有清白更严重了。
那天起，她开始变得不爱说话，年纪小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可父母亲和哥哥总是笑着逗她，依旧宠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不想让那些爱她的人为难，是以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而是选择了默默承受，也变得沉默寡言了，对其他人开始冷淡。
……
许是她的改变让叶父叶母发现了，叶母决定带着她出去走走，可之前也是因为出远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叶嬉不愿再经历一次，拒绝了。
叶母不敢强迫她，只能作罢。
叶嬉一天比一天沉默，甚至有时候会躲在屋内一整日不出门，三房的人来探望也只是出来随便说上几句，叶嬉便不开口了。
大房也会来，可话里话外总是刺激着叶嬉，叶母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不让大房的人来二房院子探望了。
叶嬉躲在房间内，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日，有时候会想着救她的那个大哥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传信，联系自己。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叶嬉都没有等到她的大哥哥来找她，这人仿佛消失了一般。
而她却越发想她了。
……
本来说好了他们约定五年的，可在第四年的这个年头，她遇到了宋忪。
在宴会上。
宋司卓虽然当时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可细细看来轮廓和宋忪还是有些相似的，加上好几年没见，叶嬉根本没有多想。
更何况那时候宋忪还对她说，“姑娘可是在寻人？不知道我是不是姑娘寻找的那人？”
如果仅仅是这一句话叶嬉自然不会上当受骗，偏偏他后面加了一句，“那个悬崖下的寺庙，不知姑娘可否记得？”
那原本浅笑中带着轻佻的笑容，都让她心中一下子亮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