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哥你要干嘛呀？
接下来两三天，温茉言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因为温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温夫人在床前侍奉。
温茉嫦和温茉婠也去做孝女贤孙了。
所以根本没人理会被禁足的温茉言。
而温茉言也趁着这样的好机会，将将军府的情况摸了个遍。
此刻天色已黑，温茉言尚未宽衣就寝，而是坐在桌子前面，写写画画一些东西。
她一边动笔，一边喃喃自语：“正门一直有人守着，无论何时都没办法出去。想要离开，只能走后门和侧门。”
温茉言在纸上画了个叉叉，随后继续道：“侧门是下人们出入的地方，天黑之后会落锁，钥匙在李管家手上，显然也无法随意进出。”
温茉言再次画了个叉叉，然后继续念叨：“看来只有后门能走了。后门白日里，是上锁的，只有每天凌晨，会有下人开门倒夜香。可是倒完夜香，还是会锁上大门啊！唉！”
温茉言显得有些苦恼，一边挠头一边自言自语：“三个大门，没有一个为我敞开，这要怎么出去！难不成要翻墙？”
温茉言打开后窗，看向外面的院墙。
这两人高的院墙，对于身娇体弱的温茉言来说，实在是难以逾越。
思来想去，温茉言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离开，那就是……钻狗洞。
……
月黑风高夜，暗度陈仓时！
温茉言悄咪咪来到狗洞旁，一边拨开洞口的野草，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大丈夫能屈能伸，管他是猫洞，还是狗洞，能逃出生天就是好洞。”
话音落下，温茉言已经从狭小的狗洞钻了出去，蹭了一鼻子的灰。
也幸亏她此刻年纪还小，身量不大，不然还真是钻不出来！
好不容易离开了将军府，温茉言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只是这嘴还没咧开呢，便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追云履。
哇靠！有人？！
温茉言猛地抬头，一个带着银质鬼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眼前。
“啊……唔！”温茉言自己喊出声，又自己捂住嘴。
喊叫是本能，捂嘴是理智。
那黑衣人蹙眉看着温茉言，似乎对她这么快冷静下来，没有被吓到，而感到意外。
他正欲开口攀谈，温茉言却忽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是没看见他？
还是根本无视他？！
“站住！”黑衣人冷声道。
温茉言身子一僵，欲哭无泪的转头看向那人。
黑衣人皱眉询问：“你没看见我？”
温茉言无奈道：“大哥，你这么大一只，我想看不见也难啊。”
“看见了还走？！”黑衣人语气里透着不悦。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开口问道：“那你是来杀我的么？”
杀她？当然不是。
黑衣人微微摇头。
温茉言重重松口气，继续说道：“你是来杀人的，我是要逃走的，咱们不过就是偶遇，权当没见过对方不就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吧！”
温茉言说完便转身离去，似乎不再害怕那黑衣人。
黑衣人觉得温茉言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想了想脚尖一点，飞掠而上，直接拦在了温茉言面前。
温茉言吓得一个激灵，双手含胸，连连后退。
黑衣人没理会她的畏惧，而是语气森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杀手？”
温茉言一个整个大无语，她无奈道：“大哥，你穿成这副德性，带着佩剑，深夜出现在别人家后巷。难不成是来找我爹下棋的？”
黑衣人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不知为何，他觉得温茉言口中的这句“大哥”，带着浓郁的嘲讽。
想到这里，黑衣人举起没有出鞘的长剑，指向温茉言，冷声道：“说，你要做什么，但凡有一个字说谎，我立刻杀了你。”
温茉言看着长剑，又顺着长剑看向黑衣人的手臂，随后顺着手臂看向他的腰间。
当温茉言看清那腰间玉牌的时候，语气笃定的说道：“你不会杀我的，又何必吓唬我啊，我不过就是想离开将军府而已，对你和你的任务毫无影响。你要杀谁赶紧去吧，再等会儿天都要亮了。”
温茉言说完，便绕开那长剑，径自朝前走，一脸的从容淡然，让黑衣人有些错愕。
她哪来的底气，可以如此笃定，他不会杀她呢？
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黑衣人实在是忍不住，扣住了温茉言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冲散了温茉言的冷静，她下意识说道：“南宫不二，你一天只能杀一个人，若是杀了我，你的任务怎么办？！”
黑衣人瞬间愣住，他没有松开手，却也没有继续收紧，而是诧异的问道：“你认得我？”这怎么可能？
温茉言不认得，但是她看过书啊！
在四国之中，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名唤暗影楼。
暗影楼的楼主叫毕方，已经失踪多年。
其手下有许多杀手，按照厉害程度，从一排下。
排行第一的叫夜一，排行第二个的，便是南宫不二，排行第三的，叫叶三朵，依次而下……
温茉言听到南宫不二询问，当即露出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哎呀，刚刚不认得，现在不就认得了。你好啊，我叫温茉言！”
温茉言朝着南宫不二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势。
南宫不二低头看了看她伸过来的手，没有理会，却也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温茉言收回手，讪讪一笑道：“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话音落下，温茉言便再次转身离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后衣领就被南宫不二揪住，跟拎小鸡一般，把她又拎了回来！
“哎哎哎！你放开我，放开我！”温茉言努力挣扎，南宫不二也没过多为难，只是把她拉回到面前。
温茉言无奈的看着面前人，苦着脸问道：“大哥，你到底要干嘛啊？有话直说行吗？”
第十七章：我卖艺不卖身！
南宫不二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认得我？”
他是一个杀手，认识他的人，除了同伴，就是雇主，除此之外，都是死人。
温茉言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一眼便确认了他的身份？更别说他此刻还带着面具了！
温茉言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南宫不二不会放她走了。
她无奈的伸出手，指向南宫不二的腰间。
南宫不二顺着温茉言的指向低头看向自己。
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腰封上。
暗影楼的杀手，每人都有一个腰封，腰封上镶嵌着一个玉牌，玉牌上面刻着数字。
数字代表他们在暗影楼的排行。
南宫不二的玉牌上刻着一个“二”字。
原来温茉言是认识这块玉牌，所以猜到了他的身份。
南宫不二疑惑道：“你为何会认得暗影楼的玉牌？”虽然暗影楼的玉牌不是秘密，可也只有江湖上的人才有所知晓，温茉言的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听我爹说起过！”温茉言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你爹？兵部侍郎温长山？”南宫不二表示质疑。
温茉言点点头道：“呃……是啊，不信你去问他。”
南宫不二不信，但是也不打算去问，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温茉言，发现她身上穿的不是将军府小姐该有的装扮，反而像婢女的衣服。
而且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包袱。
这模样……
“你要逃离将军府？去哪？出城？”南宫不二饶有兴致的追问。
温茉言看向他，有些疑惑道：“你……你不是杀手么？问这些做什么？”有好奇心这么强的杀手么？
南宫不二思忖片刻，忽然又将手中剑举起来，指向温茉言。
温茉言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无奈道：“好汉动口不动手啊！你这老吓唬我算怎么回事？”
南宫不二冷声道：“有人花银子，买你的命。我南宫不二手下，不杀无辜之人。我调查过你，你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自己的命，买回去！”
温茉言瞪大眼睛看向南宫不二，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买我的命？你看清楚了，我是将军府三小姐温茉言，平平无奇小庶女，谁来买我的命？？”
南宫不二冷声回道：“江湖规矩，不能泄露雇主身份。你只需要说，买还是不买，不买，我立刻送你上路！”
温茉言一阵无语，她有的选择么？当然是买啊，可是她有银子么？
温茉言仔细回想原著中的内容，思来想去，也没有眼前这个桥段啊！
不过想想也对，原著中，此时此刻，她还因为给霜非臣下毒的事情，被关在大牢里，等着太子霜元修去英雄救美呢。
如今她穿书而来，改变了一些剧情，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剧情走向与之前不同，也正是她想要的。
可被人刺杀，却不是她想要的。
谁要杀她？
霜非臣？肯定不是，霜非臣要杀她，就不会让她离开秦王府。
太子霜元修？应该也不是，霜元修还惦记着利用她呢。
那会是谁？
难道是……二姐温茉婠？
因为得知她快要嫁入秦王府了，所以温茉婠要对她下杀手，铲除拦路石？
也不对啊，原著里，她不是也嫁了么，温茉婠一直没把她当回事儿，根本不介意这个小小侧妃。
那会是谁呢？
“想清楚了没有？到底要不要买？”南宫不二开口催促。
温茉言回过神，无奈的询问道：“那……那要多少银子？”
南宫不二脱口而出：“一千两！”
“一千两？”温茉言震惊的看着眼前人，随后口生无可恋的说道：“算了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每个月月银才五两银子，上哪给你凑一千两银子去？”
南宫不二平静而冷漠的说道：“小小庶女，分利自然不多。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去赚。”
温茉言皱眉看向眼前人，总觉得他有点奇怪。
他似乎根本不想杀她，只想赚银子。
想到这里，温茉言下意识双手抱住自己，戒备的说道：“我卖艺不卖身啊！”
南宫不二面具后面的嘴角抽了抽，顺着温茉言的话问道：“你有什么才艺傍身，可以赚到一千两白银？”
温茉言仔细想了想，她前两天还真的在珍馐楼用一纸药方，赚了一千两。
可眼下也没有什么病人，可以让她故技重施啊！
温茉言小心翼翼的看向南宫不二，开口问道：“我……不给你银子，你一定会杀我么？”
南宫不二点头，冷漠的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温茉言忍不住重重叹口气，她思前想后，终于再南宫不二耐心耗尽之前，给自己想到了一条出路。
“好！我答应你，一千两买我的性命。不过我有个条件！”温茉言叉腰看着南宫不二。
南宫不二觉得眼前这丫头很奇怪，小小庶女，倒是胆子很大，虽然刚刚提起要杀她的时候，她眼中流露出畏惧。
可更多的，还是算计。
没错，她根本没在怕，一直在算计。
南宫不二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温茉言抿了抿嘴道：“你这人别一说话就把天聊死了啊，你听听我说的，再拒绝也不晚不是吗？你这样说话没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南宫不二反驳了一句。
温茉言也不理会他的抗拒了直接开口道：“一千两买我的性命，我再多给你一千两，你送我离开京畿范围如何？”
京城有宵禁，天亮之前城门是不会开的。
温茉言本来想自己逃到城门口附近苟一夜，天亮之后就离开。
眼下看来，能趁夜逃离是最好不过。
南宫不二武功高强，他带着她跑，必然速度极快。
这样等将军府的人发现她不见了，她早就已经离开京畿范围了。
南宫不二定定的看着她，半晌过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仅答应你，我还可以给你指一条日进斗金的明路。”
温茉言好奇的问道：“什么明路？”
南宫不二看向西南方向，开口道：“泗海赌坊！”
第十八章：我是杀手不是贼
啪！
温茉言打了个响指，开口道：“赌一赌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走！”
南宫不二微微皱眉，有些听不懂温茉言的话，可他却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接受了他的建议。
南宫不二面具后面的嘴角轻轻勾起，阔步跟上了温茉言的脚步。
……
二人来到泗海赌坊的时候，已经临近四更天了。
赌坊外面安静如常，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但是温茉言知道，赌坊里面此刻一定热火朝天，这里是十二个时辰不打烊的。
温茉言在赌坊门口徘徊片刻，随后寻了街对面的一个小巷子，站在了阴影中。
南宫不二有些疑惑的询问：“站在这做什么？不进去赌，你如何能有银子？”
温茉言看向南宫不二，眨眨眼说道：“我不会赌博，你会？”
南宫不二蹙眉道：“不会赌博你来赌坊做什么？”
温茉言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南宫不二不知道温茉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却很有耐心的等在一旁。
二人在巷子里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温茉言更是困得席地而坐，时不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南宫不二抱着长剑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她，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直到五更鼓敲响的时候，温茉言才猛地惊醒，站起身看向长街的尽头。
南宫不二有些疑惑，开口询问道：“你到底在等什么？”
温茉言回道：“来了来了，你躲进去一点。”
温茉言缩回头，让自己藏在阴影中，南宫不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收夜香的夜香公，推着两个大木桶，来到了泗海赌坊门口。
南宫不二微微皱眉，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倒夜香都是走后门，这个车怎么停在正门了？
不等他想明白，便看到夜香公走到泗海赌坊门口，轻车熟路的拉了一下麻绳。
南宫不二知道，那麻绳的另外一头，在赌坊里面，拴着一个铃铛。
如此一来，有人叫门，也不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了。
片刻后，泗海赌坊出来四个人，两两一组，各抬着一个大布包袱。
那包袱看起来极有分量。
夜香公打开车上两个大木桶的盖子，那四个人把两个大包袱直接放在桶里，并没有打开。
放好之后，夜香公抽打着小毛驴，架着车离开了赌坊门口。
温茉言见状开口道：“走，我们跟上他。”
南宫不二疑惑的问道：“跟上他做什么？”
温茉言开口道：“你刚刚看到那两个包袱没？”
南宫不二点点头。
温茉言继续道：“那是昨晚泗海赌坊的进账，眼下要用这个不起眼的毛驴板车，送去泗海赌坊的主人家。”
原来那两大包是银子，奇怪，温茉言怎么会知道这些？
南宫不二心中疑惑不已，却也没急着问，而是开口问起另外一件事：“主人家？你是说……武丞相府？”
温茉言一边抬步追上去，一边开口道：“跟上去就知道了。”
南宫不二搞不清温茉言要做什么，可他却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干涉，乖顺的跟在温茉言身后。
二人与那夜香公保持着距离，很快便来到猫耳胡同的一处民宅门的后门。
夜香公轻轻叩门，片刻后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四个家丁，仍旧是两两一组，将那两个大布包袱抬进了院子。
随后那夜香公便架着小驴车离去了。
南宫不二看了看这宅子，疑惑道：“这不是丞相府。”
温茉言接话道：“这是武玄业的外宅。”
南宫不二蹙眉看向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温茉言没有回答，而是想了想开口道：“这里不太方便动手，跟我走，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话音落下，温茉言已经快步离去。
动手？难道温茉言要打劫？
南宫不二见她走远了，急忙追上她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温茉言焦急的说道：“先别说了，等下再跟你解释！”
南宫不二见状拉住她的手臂，冷声道：“不说清楚，不许走！”
温茉言无奈道：“铜雀园，我们得快一点。”
南宫不二见她满脸急色，想了想扣住她的肩膀，脚尖一点飞掠而起。
温茉言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平地起飞过呢。
她急忙捂住嘴，担心自己叫出声，好在这南宫不二虽然飞掠的挺高，倒也还算稳当。
二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铜雀园门口，这里，是太子的地方。
温茉言指向院墙说道：“我们绕到后门，你带我飞进去！”
南宫不二撇撇嘴，这女人使唤起他来，倒是自来熟。
他虽然不想听从温茉言的话，可他很想知道，温茉言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片刻后，二人落在了铜雀园的后院，温茉言东找找西找找，终于在一颗老槐树下，找到了一口枯井。
温茉言指着枯井开口道：“你武功那么好，等下出其不意，一个打四个，应该没问题吧？”
南宫不二微微皱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刚刚送去隔壁街那些银两，等下会从这个井口送出来？”
温茉言眉眼弯弯的一笑：“没错！泗海赌坊一日的流水，定然够买我性命，顺便雇佣你的。”
南宫不二定定的看着温茉言，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如果说温茉言对这铜雀园很熟悉，那么她刚刚找井口的时候，就不会东看看西看看，找了那么久。
可若说她不熟悉，她又怎么知道，如此暗送的银两，从何入，从何出呢？
最关键的是，武玄业和太子……应该从没有交集才对。
就算有交集，那也是密中之密，又怎么会被一个将军府的庶女知晓呢？
温茉言……着实不寻常！
南宫不二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能帮你打劫。”
温茉言诧异道：“为什么啊？你怕打不过他们？不至于吧，好歹你也排行第二，大哥你自信一点好不好？”
南宫不二一阵无语，蹙眉拒绝道：“这不是是否自信的问题，我是杀手，又不是贼！”
温茉言无奈道：“哎呀我去，你这杀手做的，还挺清高。我是贼，我是贼还不行吗？！”
第十九章：办法总比困难多
南宫不二继续道：“你是贼，你去抢。想让我动手，那要先付银子！”
温茉言双唇紧抿，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南宫不二，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抢了银子，不就有银子了吗？
非得先得到银子，再去动手，顺序这么重要吗？
温茉言咬牙看着南宫不二，却没办法透过他的面具，看到他的表情。
不过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坚定气息可以断定，他是个固执且说一不二的人。
难怪叫南宫不二了！
温茉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得有点头晕。
而南宫不二看温茉言，这是觉得有点好奇，因为他在温茉言脸上的诸多情绪当中，没有看到畏惧。
是的，她似乎丝毫都不畏惧他。
他可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啊，为什么她如此淡定？
南宫不二略作思忖后开口道：“好了，你到底还有没有办法赚银子，没有的话，我要动手杀你了。”
“我谢谢你全家，杀我之前还知道跟我商量！”温茉言撇撇嘴，语气里是十二分的无奈。
她思来想去，忽然瞥到墙根下的灌木丛，瞬间眼睛一亮。
温茉言开口道：“你躲起来，既然不帮忙，也千万别给我添乱。”
南宫不二双臂环保于胸前，平静的点点头，他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能放倒四个壮汉。
温茉言来到墙根下，动作利落的拉出了许多藤蔓植物。
随后将那些藤蔓植物，一圈一圈的盖在井口以及井口周围的地面上。
铺好了之后，温茉言走到南宫不二身边，叹口气道：“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运气？什么运气？那些藤蔓植物能将四个壮汉放倒么？
不等南宫不二想清楚，井口便传来了声响。
片刻后一只手先伸出来，却意外碰到了井口的藤蔓，那人当即惊呼一声：“哎呀，什么鬼东西？”
他的同伴询问道：“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那人回道：“上面被什么草给遮住了，草上还有刺，疼死我了。”
同伴没好气的催促道：“几棵草也能伤了你，没用的家伙，赶紧上去，让宋管家等久了，咱们都得挨骂。”
那人听了这话，便用力挥开上面的藤蔓植物，随后四个人陆续爬出来。
只是四个人都没想到，爬出来之后，或多或少的都在井口被藤蔓植物刺伤了。
就算是手上没有刺伤，一脚踩下去，那些藤蔓植物的刺，也轻易划破了夏季轻薄的裤腿儿，让每个人都挂了彩。
其中一人抱怨道：“这什么鬼东西，昨天过来还没有呢。”
另外一人回应道：“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快把银子送过去。”
四个人正要离去，忽然有人觉得手脚发麻，竟是抬不动那两个大包袱了。
“哎？我这手怎么了？怎么使不上劲儿了？”
“唉？我这脚，脚怎么麻了？！”
“我也是……”
“我……”
砰！砰砰砰！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四个人竟是陆续原地摔倒了。
暗处的南宫不二皱眉看着眼前一幕，还不等他看出端倪，便见到温茉言跑了出去。
南宫不二急忙抬步跟上，温茉言见状开口道：“你慢点，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
南宫不二抿了抿嘴，开口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温茉言走到那四个人近前，一边去解那大包袱，一边说道：“这做人啊，可以没有知识，但是不能没有常识。这些藤蔓植物，叫针叶荨麻，有剧毒，若是少量中毒，并不致命，但是被刺破皮肤之后，会麻痹晕厥。”
说到这里，温茉言开口道：“这铜雀园的墙根下，都是这种植物，看来太子身边有个会用毒的高手。”
南宫不二平静的注视着温茉言，开口询问道：“看来那个高手，也不及你。”
温茉言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傻笑一声：“哈，常识，常识嘛，现在你也知道了。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本事。”
话音落下，包袱已经被温茉言打开了。
二人定睛一看，里面果然全是银子。
比较麻烦的是，这里面都是银锭子，和碎银子，没有银票。
温茉言指着银子开口道：“喏，这些买我的命，再买你送我出城，应该够了吧。”
南宫不二看了看，目测这两大包银子，应该会有三四千两，够是足够了。
可是……他不想拿。
南宫不二冷漠的说道：“这些不行！”
“不行？为何不行？”温茉言诧异的看向南宫不二。
南宫不二继续道：“两千两现银，要过一百斤，带在身上不方便，我要银票！”
温茉言咬牙看向南宫不二，一句“你爷爷的”在口中转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有勇气骂出来。
南宫不二也不理会她愤怒的眼神，只是阔步朝着来时候的路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再不走，等下他们口中的宋管家，就要找过来了！”
温茉言一阵郁结于胸，她还真不能一个人留下来，否则肯定死的比原主更惨。
温茉言想了想，从包袱里拿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随后把包袱重新包好，最后急匆匆跟上了南宫不二的脚步。
……
二人离开铜雀园之后，南宫不二开口问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赚银子么？没有的话，我就要动手了。”
温茉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想想。”
南宫不二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你可以求助旁人。”
温茉言撇撇嘴：“求人不如求己。”
“哦？看样子，你还有办法？”南宫不二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温茉言叹口气道：“唉！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跟我走吧！”
话音落下，温茉言便快步离去。
南宫不二面具后面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这小丫头的话。
——
天亮之后，二人再次来到了四海赌坊门口。
南宫不二回头看了看四海赌坊的大门，疑惑道：“这就是你的好办法？进去赌？”
温茉言瞥了他一眼，无奈道：“好厉害的南宫大人，你如今几岁了？”
南宫不二疑惑的皱眉，开口问道：“问这个作甚？”
第二十章：不规则的手镯
温茉言叉腰看向他，撇撇嘴道：“我听你的声音，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这般健忘？我昨晚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赌钱！”
南宫不二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攥紧了手上的佩剑。
温茉言看到他那个小动作，连忙开口道：“哎呀~开个玩笑嘛，激动什么！我不是来赌坊的，我要去那！”温茉言指向街对面的玉器行。
南宫不二看向此刻还没有营业的玉器行，疑惑道：“玉器行？”这里是买东西的地方，如何能赚钱呢？
温茉言侧头看向他，开口说道：“天都亮了，你这身打扮太奇怪了，等下它开张了，我自己进去。”
“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南宫不二开口威胁。
温茉言翻了个白眼道：“是是是，好厉害的南宫大人，您就在暗处盯着我好吗？”
南宫不二白了她一眼，随后闪身离去，可温茉言知道，他并没有走，而且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
温茉言在街上游荡了一个时辰，等街上行人如织的时候，对面的玉器行才开张营业。
店小二打着哈欠，将一块块门板拿下。
温茉言见状走上前，笑眯眯说道：“早上好呀！”
店小二看向温茉言，疑惑道：“呦，姑娘您来的太早了吧，要买点什么啊？”
温茉言浅笑一下道：“原石。”
店小二微微一怔，随后疑惑道：“姑娘要赌石啊？咱们铺子每逢十五才赌石，今儿个才初六啊！”
温茉言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赌石，我就买你们店里现有的原石。”
店小二笑道：“姑娘您外行了不是？原石都是在赌石的日子才搬出来售卖，平日铺子里是没有原石的。只有成品。”
温茉言不想多做解释，而是伸长脖子，往铺子里面看，片刻后她找到了目标，指着一假山盆景开口道：“我就要买那个！”
店小二顺着温茉言的指向看过去，发现是柜台上摆放的一个假山盆景，那块石头不太大，形状犹如巍峨的大山，便让掌柜的随手放在花盆里，跟植物相迎合了。
店小二开口道：“姑娘，这块是原石没错，可这是废料，上个月解石的时候，剩余的边角料。本来都要扔了，掌柜的说像一座山，就顺手留下了。不值钱的。”
温茉言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太好了，我就喜欢不值钱的东西，卖给我吧！”
店小二苦笑一下说道：“这……不值钱的东西，我怎么卖给您啊？”
说到这里，店小二看到掌柜的伸着拦腰从后堂走出来。
店小二急忙迎上去，将事情简单阐述。
掌柜的听完之后笑了笑道：“刚开门的第一桩买卖，可不能拒之门外。这样吧姑娘，您在我店里随便买个物件儿，我把这石头赠予你便是。”
温茉言当即掏出那锭五十两的银子，递到掌柜的面前，开口道：“我就这么多，您看着帮我拿个什么？”
这间玉器行，叫金玉满堂。
光是听这名字，便知道里面东西价值不菲。
掌柜的看着温茉言地上来的五十两纹银，忍不住笑了笑。
他还从没卖过低于一百两的东西。
可话说回来，这确实是今日开张的第一桩买卖，无论如何，都得做成，这是做生意的规矩！
掌柜的想了想，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小锦盒，随后将锦盒打开，递到了温茉言面前。
温茉言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墨玉镯子，只是这个镯子，形状未免奇怪了些。
有的地方是圆形，有的地方是方形，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
一整个镯子下来，是一个形状不规整的圆环，这带着也不舒服啊！
最重要的是，上面还刻着字。
“这是手镯吗？”温茉言有些不确认的开口询问。
掌柜的讪讪一笑，语气有些抱歉的说道：“实不相瞒，此物本来一对，两个玉环连环在一起，可以拼凑成完整的玉镯，也可以拆解成两个连环。正如上面所写一样，合则天衣无缝，分则蝉翼相连。”
温茉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镯子内壁刻着这几个字。
掌柜的见温茉言感兴趣，便继续说道：“这墨玉镯子，本来价值连城，可不巧的是，在下收来此物的时候，只剩下这一半了，另外一半不知所踪。此物在我手上滞留多年，都卖不出去，姑娘若是不嫌弃，这五十两，就买了此物吧。”
温茉言明白了，这墨玉镯子本来很值钱，但是因为少了一圈，导致剩下这个圈形状不规则，所以没有人买。
掌柜的多半是觉得砸在手里也没用，便急于出手，将此物卖给她。
“行，就这个了！”温茉言爽快的应下。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个解释，她只想要那块石头。
掌柜的见她如此爽快，当即成交，将墨玉镯和那块石头一起递给了温茉言。
温茉言拿到石头之后，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开口问道：“掌柜的，您这也收玉料对吗？”
掌柜的点头道：“自然是收，姑娘有上好的料子？”
温茉言没有回答，而是追问道：“若是一块不太大的玉料，但是刚好能打磨一对儿玉镯，不知价值几何？”
掌柜的笑了笑，一看这小丫头就是外行人。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玉石的种类太多了，普通的，百八十两，好一些的千八百两也有，再好一点嘛……”
“冰种桃花春呢？”温茉言开口打断了掌柜的话。
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愣在了原地。
桃花春是一种淡紫色的玉石，平日里在绿色的玉石里透出些许紫色，便已经是价格不菲。
倘若整个镯子都是桃花春的颜色，那真是……价值连城啊！
掌柜的双眼放光的开口问道：“姑娘有桃花春？”
温茉言挑眉道：“开个价！”
掌柜的错了措手，咬牙道：“若是通体桃花春，没有杂色，我给姑娘这个数！”
掌柜的竖起一根手指。
温茉言蹙眉追问道：“一千两？”一千两有点太少了吧，只能买自己的性命，不能买南宫不二送她出城啊！
温茉言面露迟疑。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道：“一千两黄金！”
第二十一章：你到底是谁
一千两黄金？那就是一万两白银啊！
温茉言眼睛一亮，急声问道：“此话当真？”
掌柜的眼睛比温茉言还亮，更加急切的回道：“绝无虚言！”
温茉言当即应下：“好！解石！”
温茉言将手上还没捂热乎的边角料，递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看了看那块石头，随后难以置信的问道：“姑娘您说的桃花春，就是这块？”
温茉言挑眉道：“是不是，解石之后不就知道了？”
掌柜的蹙眉道：“在下记得上个月解石的时候，这块边角料是从一个大石上切下来的，那个大原石，最后也不过解出普通的翡翠罢了，没有半点桃花春的颜色。姑娘，您莫不是一大早上，拿我寻开心呢？”
掌柜的面露不悦，因为他不相信温茉言的话。
温茉言轻笑一声道：“掌柜的，若是您不想试，那我走便是，相信这京城之中，定然有其他玉器行，喜欢桃花春！”
温茉言话音落下，便作势要走。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唤住她：“且慢！”
温茉言转头看向掌柜的等他说话。
掌柜的蹙眉道：“实不相瞒，我们金玉满堂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了，祖祖辈辈都是做玉石生意的。在下不才，却也从未看走过眼，这块边角料，绝不可能有桃花春。”
温茉言轻笑一声道：“掌柜的，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而且您若是真的十分笃定，又何必叫住我？”
掌柜的讪讪一笑道：“姑娘说的是，在下可以为姑娘解石。倘若开出桃花春，必然千两黄金奉上。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温茉言询问道。
掌柜的回应：“倘若真的开出桃花春，有劳姑娘告知在下，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温茉言明白了，这鉴定玉石，是一门功夫，而且是一门不外传的功夫。
掌柜的这是想跟她学艺呢。
只可惜啊，掌柜的算盘打空了。
她可不会鉴定玉石，是她记得原著中有这么一段情节，是温茉婠来金玉满堂买东西，无意中撞翻了这个盆景，那块原石落在地上，掉了个碴儿，露出了里面的颜色。
随后温茉婠便给打造了一对桃花春的玉镯，进宫赴宴的时候，进献给秦王霜非臣的母妃，董淑妃。
书中曾描写道，那一对桃花春的玉镯，令整个后宫，无不艳羡！
温茉言可不求旁人艳羡，所以她不会要玉镯子，她只想要银子！
想到这里，温茉言笑眯眯说道：“掌柜的，我这般技艺，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您要是不解石，那我去别的地方了。”
掌柜的见温茉言真的要走，急忙开口道：“姑娘留步，姑娘留步啊，来，小二拿工具，我亲自为姑娘解石！”
万一里面真有桃花春，那打磨出来两个镯子，何止价值千金？简直价值连城啊！
温茉言听到这话，心中松口气。
这金玉满堂可是京城最大的玉器行，旁的地方，一时间还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了。
最关键的是，她已经没时间去找其他铺子了。
眼下天色都大亮了，将军府的人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必然会出来找她，到时候想离开京城，就更麻烦了！
倘若再惊动了秦王府，怕是她连城门都没出去，就会被抓回来！
就在温茉言思绪万千的时候，掌柜的发出一声惊呼：“啊！我的天啊！”
声音太大了，引得门外过往行人，都忍不住驻足。
掌柜的也顾不上旁人，急忙将切开的原石拿到温茉言面前，开口道：“桃花春，真的是桃花春啊！姑娘你……你可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温茉言讪讪一笑道：“过奖，过奖了，那么掌柜的愿意千两黄金，买这个桃花春么？”
掌柜想了想开口道：“姑娘容我再切一点，我要看看这块玉石，能否打磨两个镯子。”
这直接关乎到千两黄金，花的值不值！
温茉言没有拒绝，十分好说话的点点头。
片刻后掌柜的喜极而泣的喊道：“去……去去去……快去给姑娘拿银票！拿银票！”
店小二笑道：“掌柜的，瞧您高兴的，这玉石，真的能打磨一对儿镯子？”
掌柜的重重点头，何止一对儿镯子，还能打出两个小玉牌来。
千两黄金，真是赚大发了！
店小二见掌柜的点头，连忙继续道：“恭喜掌柜的，贺喜掌柜。”
“还啰嗦什么，还不去拿银票！”掌柜的担心温茉言反悔。
店小二苦笑一下：“掌柜的，这么多银票，您也没放柜台啊！”
是啊，这么多银票，他都放在自己房中，岂会放在柜台。
掌柜的一拍脑门儿，抱歉的笑道：“哎呦，瞧我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姑娘您稍等啊！”
掌柜的说完，便急匆匆离去，不消片刻，便将一叠银票交到温茉言手上。
银票是五百两一张的，足足二十张，万两白银，核算下来，便是千两黄金。
温茉言拿到一叠银票，长吁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句：“姑奶奶要走向人生巅峰了！”
有了这么多银子，她去哪都能生活的很好！
温茉言欢欢喜喜的拿着银票离开了金玉满堂，对于掌柜的邀请她本月十五来参加解石大会的邀请，也婉拒了。
暗处的南宫不二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短短一夜的时间，他便见识到这个小丫头的许多不寻常。
胆大心细且不说，她还知道太子的秘密，还会毒术，眼下又会辨认原石。
这样一个女子，会是一个小小的庶女那么简单么？
南宫不二心中暗道一句：“难道……她不是原来的温茉言，而是有人冒名顶替？”
心中的疑惑还没放下，他便听到温茉言在街上喊他。
“好厉害的南宫大人！好厉害的南宫大人！”
南宫不二一阵无语，什么好厉害不厉害的，有必要挂在嘴边吗？
为什么夸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骂人的？
南宫不二闪身出来，刷地一下，站在了温茉言面前，吓了她一跳。
他定定的看着温茉言，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不是温茉言，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二章：命中注定的夫君
温茉言僵在原地，表面稳如老狗，心里惊慌失措。
她嘴唇翕动，斟酌良久才反问道：“我……怎么就不是温茉言了？怎么着，你过去认识我啊？我跟以前……不……不一样吗？”
南宫不二被温茉言问住了。
过去他从未与将军府有交集，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足不出户的庶女呢？
这温茉言问的没错，他对她的过去毫不了解，说不定她本来就是一个善于韬光养晦，城府极深的女子。
只是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罢了！
温茉言见南宫不二不说话，心想自己应该是把他问住了，急忙一边从一叠银票里抽出四张来，一边岔开话题说道：“好了好了，说正经的！这次可是我凭本事赚的，你可不许再挑三拣四了！喏！给你，一千两买我自己的命，一千两买你送我离开京畿范围。”
可不仅仅是出城那么简单，而是要远离京城，抵达另外一座主城附近。
南宫不二见状，将银票接过来，塞入怀中。
可是他并没有收四张，而是只收下两张。
温茉言见状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南宫不二冷漠的说道：“一千两买你的命，我不杀你，如今城门已开，你可以自己走！”
话音落下南宫不二便唰的一下闪身离去了，根本不给温茉言反驳的机会。
温茉言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这小王八蛋怎么出尔反尔啊！
眼看那南宫不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温茉言无奈的抬步朝着城门口走去。
不管怎么说，先出城才是上策。
温茉言一路朝着城门小跑，在踏出西城门的一刻，感觉周围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她站在城门外面，叉着腰，平复着呼吸，自言自语的说道：“姑奶奶我总算跑出来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哼！”
温茉言高兴的沿着官道继续往远处走，打算尽快远离京城。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马蹄疾驰的声音。
“驾！”
“驾！”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队人马急匆匆朝着城门方向跑来。
温茉言正想让开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霜元星的声音：“七哥！慢点啊！等等我！”
温茉言听到这声“七哥”便猛地愣在了原地。
她抬头看向远方，霜非臣一袭银色的锦袍，骑着一匹四蹄踏雪的黑色骏马，疾驰而来。
虽然距离很远，远到她连霜非臣的五官都看不清，可她还是可以确认，霜非臣已经看见她了。
而且他们的眼神，不出意外的纠缠在一起。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进出城门的百姓纷纷让开，唯有温茉言，仿佛被霜非臣的眼神，点住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
温茉言忍不住去想，难道她真的就逃不出霜非臣的手掌心了吗？
“姑娘，快让开啊！”守城的衙役开口提醒，唤回了温茉言神游的意识。
然而还不等温茉言让开，霜非臣已经策马来到她面前。
就在温茉言以为彼此会这般擦肩而过的时候，霜非臣却忽的伸出手，一弯腰便拉住了她的手臂。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温茉言已经落在了霜非臣的马背上，被他从后背，紧紧扣住了腰。
“啊——”温茉言一声惊呼，却没能阻挡任何人的动作。
马队呼吸间就冲进了城门，比温茉言出城的时候，不知快了多少倍。
“喊什么？是本王！”霜非臣冷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温茉言不敢回头看他，只是满脸都堆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她开口问道：“王……王爷怎么会在这？”
霜非臣平静的询问道：“本王也想问你这个问题，这么早，你为何出城？”
“我……我……”温茉言一时语塞，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霜非臣看向前面的路，将马速缓缓降下来，继续追问道：“莫不是知道本王今日回城，所以特意出城相迎？”
不等温茉言回答，湘王霜元星已经策马追上来，霜元星看到温茉言在霜非臣的马背上，挑眉笑道：“难怪七哥骑得那么快，让我追也追不上，原来是有佳人等候啊。”
温茉言讪讪一笑，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更加不知如何回应。
然而霜非臣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追问道：“你为何会出城？”
温茉言背对着霜非臣，不看到他的脸，自然就可以言论自由。
可此时此刻的温茉言却发现，能言论自由的时候，她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大清早的，鸡都还没起床呢，她就已经站在城门口了，难不成说自己去晨练？
就在温茉言语塞的时候，霜非臣勒停了马儿：“吁——”
霜非臣翻身下马，随后朝着马背上的温茉言伸出手，看样子要扶她下来。
温茉言看向霜非臣的手，又顺着他的手看向霜非臣面无表情的脸，随后不由自主的说道：“王爷，你可相信缘分一说？”
霜非臣疑惑的皱眉，没有回应。
温茉言捂住胸口，语气夸张的说道：“昨晚言儿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仙女告知言儿，说今日一早，言儿走出城门，便会遇到言儿命中注定的夫君。他是一个盖世英雄，会身穿银甲踏雪而来！言儿觉得奇怪，眼下正值六月盛夏，哪里来的雪呢？梦醒之后，我实在是好奇，便走出了城门，然后就遇到了王爷……”
温茉言垂眸看向自己骑着的这匹骏马。
骏马全身乌黑的毛发，唯有四蹄雪白，所以称之为踏雪。
霜非臣波澜不惊的看着温茉言，心中忍不住暗道：“短短几息的功夫，竟然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霜元星也听到这番话，开口笑道：“温茉言，你莫不是知道我七哥的行踪？故意来碰瓷吧？”
温茉言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言儿绝无此心思，再说了，秦王府的消息，我如何能知晓？一切……单凭一个缘字。”
温茉言垂眸低头，做娇羞状。
然而此刻她心里，已经对原主的台词，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能胡扯的了，没想到原主为了讨好霜非臣，竟是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佩服佩服！
第二十三章：平南大将军
霜非臣不知可否的轻哼一声，开口道：“青岚青岳，扶三小姐下马！”
话音落下，霜非臣已经转身阔步离去。
温茉言微微一怔，看来自己刚刚那些拍马屁的话，应该是拍在马腿上了。
这霜非臣怎么看起来生气了呢？
青岚搬来马凳，青岳伸手扶着温茉言，二人客气而疏离的将温茉言扶下马。
温茉言下马之后才发现，她竟是来到了珍馐楼。
此刻珍馐楼刚刚开张营业，店小二还在摆放桌椅，看到有人进来，连忙上前招呼。
温茉言想了想开口道：“我……我就不打扰王爷用早膳了，我先回去了！”
温茉言要走，青岚站出来，拦在她面前，伸出手臂指向珍馐楼里面，开口道：“三小姐请。”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看样子，霜非臣是不打算让她走了。
可是霜非臣要干什么呢？继续审问她么？前几天不是问过一次了？
不等温茉言想个清楚，珍馐楼里突然传出女子的尖叫声：“当家的！”
青岚和青岳也顾不上温茉言了，急忙闪身追上了霜非臣的脚步。
而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身影，从木质楼梯上滚落！
砰的一声巨响，撞在了一楼大厅的顶梁柱上。
声音之大，令温茉言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这动静……肯定摔得不轻。
“当家的！当家的！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找大夫啊！”那女人哭喊着扑向摔倒的男人，可那摔倒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温茉言定睛一看，发现一摊血渍从那男人后脑流出来，看来情况不太妙啊。
“谁在喊大夫？”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温茉言身后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一个白衣公子，身上背着一个药筐，阔步走过来。
霜元星见到他，微微挑眉道：“沈太医？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此人是太医院的太医，名唤沈望舒。
沈望舒看到霜元星和霜非臣，也很惊讶，连忙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秦王殿下，见过湘王殿下。”
那本来还在哭诉的女人，听到沈望舒称呼二人为王爷，当即跪向霜非臣，哭求道：“求王爷给民妇做主啊，求王爷给民妇做主啊！”
霜非臣只是想带温茉言来这里吃个早饭，没想到遇见这样的情况，忍不住觉得有几分晦气。
不过既然碰上了，置之不理也不像回事。
他看向沈望舒，开口道：“沈太医，你看看此人可还有救？”
沈望舒点点头，连忙放下药筐，蹲下身去查看那男人的情况。
其余众人，则好奇的围过来。
片刻后沈望舒看向霜非臣，微微摇头。
众人明白，那男人已经死了！
那夫人见状抱住自己的夫君哭喊道：“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留下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可怎么办啊！凶手……凶手，抓住那个凶手！”
凶手？
这件事还有凶手？难道不是意外么？
众人疑惑的看向那个妇人，只见她站起身，朝着木质楼梯走去，可还不等她踏上台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便扛着一麻袋从台阶上走下来。
妇人指着那壮汉，怒声道：“就是他把我夫君推下来的，求二位王爷给民妇做主啊！”
那壮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走下楼梯之后，将麻袋重重扔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让众人感觉地面都抖了抖。
很显然，那麻袋很重。
霜非臣和霜元星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这个莽夫，有两把子力气。
霜非臣低声道：“青岳……”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青岳已经心领神会，来到了温茉言身边，保护之意，不言而喻。
温茉言看了看霜非臣的侧脸，心中滋味有几分复杂。
这家伙……是在担心她么？
不等温茉言想清楚，那个莽汉就叉腰怒声道：“放屁！俺没推人！明明是你们俩要偷俺的包袱！再胡说八道，看俺不拧掉你的头！”
那妇人继续哭喊：“我当家的都死了，你居然还说这种话，你这个杀人凶手！二位王爷，求求你们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那妇人哭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霜元星被她哭的头疼，皱眉说道：“好了好了，这么喊能解决什么问题。青岚，去一趟京兆府，找金子铎过来看看，七哥我们换个地方。”
霜非臣点点头，没有拒绝，这种案件，本来就应该归京兆府管辖。
众人正要离去的时候，那莽汉也拎麻袋，准备一起走。
他这一动，顿时让那妇人焦急起来，她扑向莽汉，紧紧的抓住他的裤腿，大喊道：“不许走，不许走！你是凶手，你不许走啊！”
那莽汉想甩开她，可一打眼看到她已经没了气息的夫君，便忍住了动作，怒声说道：“你撒开！俺不是凶手，俺叫冯嚣枭，俺还有急事儿，不能跟你这耗着，等官府的人来来，你让他们去猫耳胡同的铜雀园找俺，俺肯定不走！”
猫儿胡同？铜雀园？那不是太子的地方？
听到这个地名，霜非臣和霜元星转回身来，似乎不打算就此离去了。
他们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力气很大的男人，跟太子霜元修，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另外一边，温茉言也被一个名字震惊住。
不是地名，而是人名。
“冯嚣枭？这家伙就是几年后的平南大将军？他就是原著中，霜元修的左膀右臂，帮霜元修平定南召入侵，成功从霜非臣手上，分走半数兵马的冯嚣枭？！”
温茉言心中的惊呼刚落下，便迫不及待上前一步，开口追问道：“你说你叫，冯嚣枭？”
冯嚣枭低头看向温茉言，没好气的说道：“昂！怎么着？俺叫冯嚣枭，嚣张的嚣！”
温茉言上下看了看，露出疑惑的神色。
书上可没写冯嚣枭是个莽汉，只说他是个死囚，被霜元修从死牢里捞出来了，随后便对霜元修唯命是从。
眼下看来……
难道是因为这个案子，让他成为死囚么？
……
霜非臣一直在观察温茉言，他看出了温茉言脸上的惊讶神色，也看出了她此刻陷入了思考。
难道说，温茉言认识这个人？
第二十四章：谋杀亲夫么？
还是说……温茉言认识跟太子相关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霜非臣脸色变得有几分阴沉，满脸不悦。
霜非臣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你们是故交？”
温茉言身子一凛，感觉自己好像暴露了情绪，她急忙转身面向霜非臣，低着头不看他，开口说道：“回王爷话，我不认得他，我只是觉得，在珍馐楼如此热闹的地方杀人，不合常理。咱们既然碰上了，不妨就帮他们调查清楚可好？”
霜非臣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温茉言，半晌过后，才问道：“给本王一个理由。”
温茉言刚要用“日行一善”来敷衍霜非臣，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霜非臣加了一句话：“抬起头，看着本王说！”
温茉言一阵头疼，她实在不想抬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言辞。
就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霜非臣厉声喊道：“温茉言！”
温茉言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看向霜非臣，这家伙喊什么喊，吓她一跳。
然而这一看，她便失去了语言的掌控权。
“王……王爷息怒，言儿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啊！日行一善的话，咱们就不说了。可路见不平，若是置之不理，恐将对秦王府的声誉有碍。京城百姓，多说太子温良恭俭，齐王毓秀风流，湘王潇洒不羁，秦王冷面如霜，可在言儿看来，他们都误解王爷您了呢。”
霜非臣皱眉看着温茉言，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奇怪极了，因为她说话的语气神态，跟之前截然不同。
温茉言也不等霜非臣接话，便继续道：“在言儿看来，王爷才是真正的外冷内热，古道热肠。这一桩冤案被王爷碰上了，王爷一定会为每个人都主持公道的，王爷想做的事，便是言儿想做的事，言儿定然帮王爷，得偿所愿。”
霜元星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帮每个人，都主持公道。”
眼前的案子，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怎么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呢？
温茉言听到这话，连忙低下头，开口道：“那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话音落下，温茉言便阔步朝着当事人走去。
而霜非臣则口中喃喃念叨着：“我，言儿……这丫头的自称，也如此多变。”
“七哥，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霜元星凑过来询问。
霜非臣微微摇头，开口吩咐道：“还是要通知京兆府过来处理。”
霜元星点头应下，吩咐侍卫去报官。
与此同时，温茉言也走到那妇人面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且将事情与我说清楚，我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那妇人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温茉言，将事情娓娓道来。
“奴家的夫家姓王，大家都叫奴家王刘氏。我们夫妇二人，住在城外王家村。平日里靠卖唱为生。”
温茉言看到，王刘氏手旁地上，有一个琵琶，还有一个三弦儿。
珍馐楼的掌柜的此刻也开口插话道：“没错，他们夫妻二人，就在京城走街串巷的卖唱。客人点了，他们就唱一曲儿，客人不听，他们也不纠缠。夫妻俩都是老实人。”
温茉言听得出来，这掌柜的对王家夫妇印象很好，反而对那冯嚣枭，有些抵触。
想来应该是因为他是外乡人的原因。
温茉言看向王刘氏，继续询问：“你刚刚说，是冯嚣枭将你夫君推下来的，事情经过是怎样的？”
王刘氏用袖口摸着眼泪，开口回应道：“奴家跟当家的走街串巷的卖唱，遇到客人，都会上前询问一二。今日看到那位大爷独自一人用膳，便想着去询问一下。可没想到……没想到他点了小曲儿，听完却不给银子。当家的与他争辩，不给银子，不让他走，他便突然出手，将当家的从二楼直接推下来。然后就……呜呜呜……当家的！”
王刘氏又忍不住痛苦起来。
温茉言蹲下身，仔细去观察那老王的尸体。
一旁的太医沈望舒见状，也蹲下身，指着老王的后脑，开口道：“重力撞击后脑，流血而死。”
温茉言侧头看向沈望舒，开口问道：“沈太医可以确认死因吗？”
沈望舒温和的回应：“表面看来，确实如此。”
湘王霜元星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不会吧？这么凑巧就摔死了？这柱子看起来很圆滑，也不是利器啊。”
沈望舒站起身继续说道：“湘王殿下所言极是，不过导致老王后脑出血的，不是这柱子，而是台阶和楼梯扶手上尖角。”
沈望舒指向木质台阶的方向，众人看过去，果然在台阶上，和台阶栏杆上的屋檐形状的木雕上，看到了血渍。
那个屋檐形状的木雕，呈现尖角，上面血渍很多，显然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霜元星点点头道：“看来他真的是摔死的。”
沈望舒浅浅一笑，并没有接话，看样子，似乎对这个表面死因，并不认同。
一旁的霜非臣见状，开口问道：“沈太医有不同见解？”
沈望舒刚要回应，温茉言急忙开口道：“冯嚣枭，这位大姐已经说完了过程，现在轮到你了，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霜非臣眉头微蹙，他看出了温茉言的用意，温茉言似乎并不打算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揭秘老王的死因。
冯嚣枭气鼓鼓的开口道：“她胡说八道，俺根本没碰过他们。俺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今儿一早刚进城。俺是来找俺妹子的，俺记得妹子说过喜欢吃珍馐楼的冰糖乳鸽，便打算来买一只给她，这刚点了菜，菜还没上桌，他们俩就来卖唱了。一首曲子要二十个铜板，俺可舍不得！”
“所以你并没有同意让他们唱曲？”温茉言追问。
冯嚣枭点头道：“没错，俺让他们走，他们磨磨唧唧的不走。俺就说，你们不走，俺走！俺刚站起身，还没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她把她当家的推下去了！”
什么？！是王刘氏把老王推下去的？
第二十五章：一袋子钱啊
“你……你胡说！”王刘氏哭的更伤心了。
珍馐楼的掌柜的，也微微摇头道：“这不可能啊！”
霜元星看向掌柜的，疑惑道：“掌柜的为何如此笃定？”
掌柜的叹口气，连忙开口回应：“湘王殿下有所不知，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极好，膝下育有一儿一女，上面还有年迈体弱的父母双亲，这一家几口，全都仰仗着老王来支撑。这老王没了，对他们全家来说，就等于天塌了一样。这让王刘氏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是啊，表面看起来，王刘氏确实没道理会杀自己的夫君。
可温茉言却觉得，冯嚣枭没有说谎话。
因为原著中写过，冯嚣枭是个性情耿直，不会说谎，十分忠心的老实人。
若是冯嚣枭没有说谎，那就是王刘氏攀诬了，可王刘氏为何一定要攀诬冯嚣枭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呢？
就在温茉言想不通的时候，她瞥到了冯嚣枭放在地上的大麻袋。
那个大麻袋看起来非常重，刚刚落地的时候，发出哗啦声。
难不成那个麻袋里，装的是那个东西？
虽然温茉言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还是决定求证一二。
温茉言开口道：“冯嚣枭，你这麻袋里装的什么？”
冯嚣枭看了看温茉言，皱眉说道：“给俺妹子的赎身钱，咋的啦？”
“赎身钱？”霜元星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么一大袋子？都是钱？你妹妹是京城花魁不成？”
冯嚣枭怒声道：“胡说！俺妹子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在大户人家做丫鬟，不是不三不四的花魁！”
侍卫青岳蹙眉训斥：“放肆，湘王殿下也是你可以冒犯的？”
冯嚣枭抿了抿嘴，有些不服气的别开脸，却也没有开口呛声。
霜元星倒是不怎么介意，这冯嚣枭一看就是个乡下来的莽汉，与他计较，岂不是秀才遇到兵？
不过不计较，不代表不好奇，霜元星开口道：“把麻袋打开，让本王看看。”
他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银子！
冯嚣枭正要拒绝，温茉言就上前一步开口道：“打开吧，倘若真的如你所言，那么这一袋东西，或许就是证明你清白的最好证据。”
冯嚣枭有些疑惑，不过听温茉言说能证明他的清白，他便也不再迟疑，当即将麻袋上的麻绳解开，将麻袋打开。
打开之后，众人都忍不住好奇的张望，就连泰然自若的霜非臣，都忍不住瞥上一眼。
好家伙！
还真的都是钱！
只不过不是银子，而是铜板。
除此之外，还有个粉色的小布包，看起来像女儿家的东西。
霜元星对女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对那些铜钱感兴趣。
他走上前，拿起一吊钱，惊讶道：“这里……都是铜钱？这得有多少啊？”
冯嚣枭撇撇嘴道：“本来是一千吊，现在只有九百九十九吊了。刚进城的时候，俺看到卖绣鞋的，一吊钱，买了一双鞋，给俺妹子。”
冯嚣枭拿起那个粉色的小布包，递到霜元星面前。
霜元星可没兴趣去碰女人的东西，倒是温茉言，双手接过来，小心打开，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双素面团花的绣鞋，做工很好，用料也不错，算起来也确实值一吊钱了。
不过……
温茉言垂眸看向冯嚣枭，发现他脚上穿的还是草鞋，脚指头都露在外面，看来这人很疼他妹妹，却不知道心疼自己。
温茉言将鞋子包好还给冯嚣枭，开口询问道：“你这双鞋子，是从哪买的？”
冯嚣枭没有隐瞒：“俺从南城门进来，进城后走了没多远，就是市集，俺就在市集上买的。”
温茉言轻笑一声，继续问道：“那个市集上上，还有卤煮牛肉丸，和桂花藕粉糖糕吧？”
冯嚣枭微微一怔，疑惑的摇头道：“俺不知道！”他没注意那些吃的。
温茉言转头看向王刘氏，追问道：“他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
王刘氏微微一怔，随后难掩紧张的低下头，开口道：“不……不知道。”
温茉言挑眉追问：“你真的不知道？”
王刘氏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的说道：“不知道，那都是有钱人吃的东西，俺们穷人家，舍不得花那个银子。”
温茉言无奈的叹口气道：“你这话说的，比我的肾都虚。”
众人纷纷看向温茉言，觉得既无语，又好笑。
温茉言走到老王的尸体旁边蹲下身，伸手指着他胸前衣襟儿的位置开口道：“这里，就是卤煮牛肉丸的味道，那个牛肉丸咬一口会爆出汁，我猜想应该是他早上吃的时候，将汁水喷在了衣襟儿上。”
话音落下，温茉言又指向老王的领口，继续道：“这里淡黄色的粉末，就是桂花糖糕的糖霜，现在还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听到这话，众人都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想闻一闻味道。
那霜元星甚至走到近前来，也没能闻到什么桂花香。
霜元星疑惑道：“本王怎么没闻到？”
温茉言转头看向霜元星，有些无语，眼下她正破案呢，这家伙说这种话，不是拆台么？
霜元星似乎没看到温茉言不悦的眼神，转头看向霜非臣开口询问：“七哥，你闻到了么？”
霜非臣摇头：“没有。”
那王刘氏听到这话，当即哭闹起来：“这位姑娘，你休要胡说八道，哪里又什么桂花香，两位王爷都没有闻到，你……你莫不是跟凶手一伙的？”
温茉言叹口气道：“唉，这人啊，各有所长，我呢，天生嗅觉特别好。两位王爷没闻到，那是因为他们的长处不在嗅觉，而是别的地方长！”
别的地方……长？
霜元星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再抬头的时候，尴尬迅速占据了满脸。
“咳咳咳！别东拉西扯的，温茉言，你把话说清楚，这什么牛肉丸、桂花糕，跟着老王的死有什么关系？”霜元星开口追问道。
温茉言没有回答，而是双唇紧抿，脸色凝重的打量着老王夫妇。
第二十六章：药石无灵
过了许久之后，温茉言才把心一横，从怀中掏出四张银票。
五百两一张，一共两千两。
温茉言拿着银票，看向王刘氏，开口道：“现在官府的人还没来，这件事既然让我碰上了，那我做个主，咱们私了，你看可好？”
王刘氏看着那一叠银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低下头默许了。
可一旁的冯嚣枭却有些不悦了，他怒声道：“不能私了，俺没做过的事儿，俺不怕见官！”
温茉言被冯嚣枭喊的耳朵疼，她看向冯嚣枭，无奈道：“大哥，我帮你呢，你先消停点好吗？”
“大哥？原来他是你大哥？难怪你要帮他私了，不行不行，要报官，我一定要报官！呜呜呜，二位王爷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王刘氏又开始哭嚎起来。
温茉言一阵无语，连忙开口安抚：“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客气的称呼而已。我可是平戎将军府的三小姐，他哪来的本事做我大哥啊？”
一旁的霜元星开口道：“这倒是没错，本王可以作证。”
王刘氏听到这话，便不再纠结于温茉言的身份，而是开口问道：“那……那你要如何私了？”
温茉言抽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拍在尸体旁边的地面上，开口道：“这里是一千两，拿着银子，厚葬你的夫君，回去跟你的父母儿女团圆，今日的事，权当没发生过。过程我们不再询问，真相也不再深究。就此了解，你觉得如何？”
一千两银子！
对于王刘氏这样的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足够他们丰衣足食，过上半辈子了！
王刘氏几乎没有多想，就要伸手去拿银票。
然而她的手刚落在银票上，温茉言便按住了银票的另外一端。
王刘氏抬头看向温茉言，紧张的问道：“你……你要反悔？”
温茉言微微摇头道：“不，不是反悔，我的话还没说完。”
说到这里，温茉言又拿出两张银票，同样放在地面上，继续道：“刚刚这一千两，买你息事宁人，再加一千两，我买真相大白。王刘氏，你若愿意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这两千两银子，都是你的。从今往后，你的父母双亲，一双儿女，都能锦衣玉食。孩子也可以进城读书，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无论真相如何，我都可以作保，不追究你任何责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温茉言。
一来惊讶于她出手阔绰，二来惊讶于她的恩威并施。
她想要的，自然是真相，让清白之人不蒙冤受屈。
可她却并没有用雷霆手段，对弱者施加压力。
要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刘氏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若是对她加以压迫，只怕她会做出更极端的事。
到时候舆论的倾向，也会同情弱者。
看到这里，霜元星转头看向霜非臣，用眼神说道“她有点不寻常”。
霜非臣微微点头，示意霜元星不要多话，继续做壁上观。
……
另外一边，王刘氏实在抵御不住两千两白银的诱惑。
两千两啊，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字！
思来想去，反复斟酌，王刘氏把心一横，开口问道：“请问……请问这位小姐，是不是真的能……能……”
温茉言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等她问完，温茉言便笃定的开口道：“今日的话，哪说哪了，绝不外传。”
说到这里，温茉言看向身边的青岳，开口道：“青岳侍卫劳烦你将大门关一下。”换言之，虽然青岚去报官了，但是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官府查手了。
青岳听到温茉言的话，转头看向了霜非臣。
霜非臣闭了闭眼，表示默许。
青岳见状快步走向珍馐楼的大门，将门关起来。
大门关上后，跪在那的王刘氏，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直接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开口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夫君……是我推下来的，不是这位冯公子。”
听到这话，大家都很惊讶，除了温茉言和……沈望舒。
没错，太医沈望舒，表现的也很平静，似乎早有所料一般。
珍馐楼的掌柜的难以置信的走近王刘氏，开口怒斥道：“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谋杀亲夫啊？老王对你那么好，你……你可太没良心了！”
王刘氏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只会趴在老王身上哭喊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当家的，你带我一起走吧，你带我一起走吧！当家的……”
“唉！”沈望舒轻轻叹口气，面露怜悯。
霜非臣见状开口问道：“看沈太医的样子，似乎明白她所做为何？”
“沈太医怎么会明白？本王怎么没看明白？”霜元星疑惑的挠头。
沈望舒微微点头，恭敬的回应道：“回二位王爷话，下官……也只是揣测。”
“说说你的揣测！”霜非臣追问。
沈望舒点头道：“死者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嘴唇白中带青，手背、脖颈、脸颊，都有不规则的出血点。若是下官没有揣测错的话，死者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此话一出，王刘氏瞬间僵住，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沈望舒，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沈望舒说对了。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夫君他一年前，生了一场怪病，从那以后，日渐消瘦。为了给他治病，我们倾家荡产，连城外的房子和土地都变卖了。可他的病情依旧没有任何好转，身体每况愈下。几日前我们去看大夫，大夫说这是血症，药石无灵，说他最多还有两三日寿命……呜呜呜……”
说到里王刘氏泣不成声，又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温茉言见状，开口道：“你知道他时日无多，所以带他去了市集，吃你们喜欢的东西？”
王刘氏点点头，哽咽道：“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是那个市集，那是上元节，我吃着桂花糖糕，他吃着卤煮牛肉丸，我一转身，撞到了他，二人手上的东西都撞掉了，可心却撞在了一起。自打成亲后，日子过的辛苦，赚来的银子，他再也舍不得买那些小吃了，偶尔买来也都是给孩子和老人。我听大夫说他时日无多，便想着带他去吃，那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
霜元星疑惑的追问道：“这么说来，你们夫妻二人很恩爱，那你为何还要对他下毒手？”
第二十七章：奇怪的镯子
“我……我……”王刘氏泪眼滂沱，根本解释不清楚自己的行为。
一旁的温茉言见状叹口气道：“因为见财起意。”
众人纷纷看向温茉言，温茉言则指向冯嚣枭的一袋铜钱，开口道：“他们夫妇在市集上，看到了冯嚣枭打开麻袋买东西，见到了那一麻袋的铜钱。你们刚刚也听她说了，为了给她的夫君治病，眼下已经家徒四壁了。如今她的夫君要撒手人寰了，定然对家中难以放心。所以他们夫妻二人设计，想讹诈这一袋铜钱。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再次将视线放在王刘氏身上。
王刘氏面露愧色，一边擦眼泪，一边点点头说道：“没错……是我们夫妻二人不好。可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夫君的病又药石无灵。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一旁的冯嚣枭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你们真是坏了心思！俺知道你们苦，可人生在世，谁不苦？当年俺乡里发大水，死人比活人都多。俺娘为了能给俺一口饭吃，就把俺妹子卖了。十年啊！俺这十年上山打猎，下山杀猪，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着，就为了给俺妹子赎身，若是让你讹了去，俺妹子咋办啊！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才有亲人！”
王刘氏被骂的没话说，只一味的抹眼泪，连连道歉。
事情到这种局面，已经真相大白了，可是有些事情，霜非臣还想搞清楚。
他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你就凭这一袋铜钱，和死者身上的味道，便想通了来龙去脉？”
温茉言听到霜非臣的声音，便忍不住身子一僵。
她转身面向霜非臣，却不敢抬头看他，而是低着头回应道：“回王爷话，主要还是因为死者的状态，沈太医说的没错，死者已经油尽灯枯了。牺牲自己来赚最后一笔钱，也在情理之中。除此之外，此时才卯时末，这珍馐楼里没有几桌客人，他们唱曲的，理应在饭口的时候才来做生意才对，这么早过来，有悖常理。”
珍馐楼的掌柜的想了想，随后点头道：“三小姐说的没错，他们前后脚进来的。我今儿还寻思着，老王夫妇怎么来的这么早。”
霜非臣平静的看着温茉言，似乎想透过她的身体，看透她的心思。
虽然她解释的很合理，可霜非臣还是觉得她没说实话。
因为温茉言的眼神和态度，都太笃定了。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真相一般。
其他人脸上都有疑惑的神色，就连同样看出死者油尽灯枯的沈望舒，脸上都充满了不确定。
唯有她一人，坚信不疑。
她真的好奇怪！
霜非臣双唇紧抿，思考着怎么才能让她说实话，想来想去，竟是有些无计可施。
也罢，再观察一二。
霜非臣看向冯嚣枭，开口问道：“你是苦主，可要追究她的责任？”
冯嚣枭虽然很生气，却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他开口道：“俺没啥损失，她既然认错了，那……那就算了！哼！”
霜非臣看向王刘氏，开口道：“既然如此，民不举，官不究。带上你的夫君，回家去吧。”
温茉言将两千两的银票，递到王刘氏面前，开口道：“好好把孩子养大，现在，你才是他们的当家的！”
王刘氏泪如雨下，连连磕头：“谢谢二位王爷，谢谢姑娘大恩大德，谢谢……谢谢……”
……
出了这样的事儿，珍馐楼显然不适合吃早膳了。
霜非臣看向温茉言开口道：“本王送你回将军府。”
温茉言露出一个苦涩难当的表情，开口婉拒道：“不……不必麻烦王爷了，我……我自己认得路。”
霜非臣想了想，竟是同意让温茉言自己离去，只是语气莫名的叮嘱了一句：“认得路就好，回府待嫁，不要再到处乱跑。”
霜非臣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转头看向沈望舒，他想了想开口道：“沈太医可有急事？若是没有，能否到本王府上一叙？”
沈望舒微微一怔，似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只是个小小太医，王爷身体不适，他理应随传随到，这般客套，难道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另有所求？
沈望舒点点头，正要开口应下，忽然听到店小二的声音：“哎？这是你们谁的镯子掉了。”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一个墨玉镯，镯子很不规整，一圈下来，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有的地方圆，有的地方方。
这不是温茉言刚刚买下的那个奇怪的镯子么？
温茉言连忙开口道：“啊，我的，谢谢！”
温茉言伸手去接，众人也没过多在意，自然也没有人看到，沈望舒也抬起了手。
沈望舒看着温茉言将那镯子放入怀中，想了想继续抬手，整理了一下发冠，随后拿起药箱，跟随霜非臣和霜元星一同离去了。
温茉言见他们都走了，着实松口气。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继续出城的时候，发现那个叫做青岳的侍卫，还站在一旁。
温茉言苦笑一下道：“你……该不会是等我吧？”
青岳点头：“属下护送三小姐回府。”
温茉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霜非臣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不过……她现在还真是不能回去。
温茉言看向将麻袋扛起来的冯嚣枭，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刚刚说，要去铜雀园给他妹妹赎身。
铜雀园，那是太子的地方。
倘若让冯嚣枭与太子相遇，那会不会又被太子收入麾下了？
这可不行，冯嚣枭那可是未来的四国神将，原著中曾写过，自打他领兵作战之后，百战不殆。
这样的人，决不能为太子所驱使。
温茉言摸索着下巴，心中暗暗想着：“既然不能逃出霜非臣的手掌心，那我日行一善，多帮帮他，应该也能打消他杀我的心思吧？”
想到这里，温茉言开口叫住即将走出门口的冯嚣枭：“哎？冯嚣枭，你等一下！”
冯嚣枭转头看向温茉言，皱眉问道：“还有事？”
第二十八章：刷好感的机会来了
温茉言笑眯眯问道：“你知道铜雀园在哪么？”
冯嚣枭愣了愣，然后摇头道：“不知道，俺打听打听便是。”
温茉言歪头浅笑：“何必这么麻烦呢，你不知道，我知道啊，我给你带个路！”
冯嚣枭也想尽快见到自己妹妹，当即露出一个傻笑：“如此甚好，那俺就麻烦小姐了！”
温茉言很好说话的笑笑：“无妨，无妨！”
二人说话间便离开了珍馐楼，一旁的侍卫青岳，面无表情的跟着，似乎并不打算阻拦温茉言的举动。
他的任务，只是将人送回将军府，至于路上温茉言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
一行三人，朝着铜雀园走去，路上温茉言一直思忖着，要如何避免冯嚣枭和太子相见，又要如何将他引荐给霜非臣。
还不等温茉言想出一个所以然，一个意外出现了！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打破了京城的平静，也吸引了过往行人的注意力。
温茉言和冯嚣枭一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那里是一个井口。
发出尖叫的人，正是排队打水的一个妇人。
“王大姐，怎么了怎么了？吓成这样！”同样排队打水的一个大哥，上前去搀扶摔坐在地上的王大姐。
王大姐腿软的站不起来，指着井口，惊慌的说道：“人……人，死人了！死人了啊！”
死人了？
有人溺死在井中了？
一旁的青岳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将温茉言护在身后，他开口说道：“三小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属下送你回府吧。”
温茉言虽然不怕死人，可她也不太想凑热闹。
然而就在她要应下青岳的时候，发现那冯嚣枭扛着麻袋朝着井口走去了。
温茉言一阵无语，这家伙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她想了想说道：“青岳侍卫，咱们过去看看，我得把冯嚣枭送去铜雀园才能回府。”
青岳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围上来很多人，但都是百姓打扮，感觉应该没有太多危险，这才点头应下。
一行三人来到井口的时候，井中的女尸已经被打捞上来了。
这尸体一上来，顿时引得围观百姓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天啊！是个姑娘！”
“亲娘哎！没穿衣服！”
“救命！好恐怖！快报官，报官啊！”
……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温茉言看到了那具女尸。
那是个一个年轻的姑娘，由于长时间泡在水中，身体已经开始浮肿，模样说不上恐怖，却也绝对不好看。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长发也凌乱的散落，没有任何坠饰。
看到这个场面，温茉言喃喃自语道：“凶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冯嚣枭好奇的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你咋知道？”
温茉言回应道：“如果是自尽，她不会不穿衣服。”
是啊，谁不想死的体面一些？
冯嚣枭叹口气道：“都说京城好，这俺才刚进城，就碰见俩死人，一个摔死，一个淹死，也不知道这京城哪里好。要是让俺抓住那个凶手，一定拧掉他的头！”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个冯嚣枭怎么如此暴躁，总是要拧掉别人的头。
温茉言叹口气道：“凡是不能看表面，摔死的那个，主要死因是因为他的病灶。眼前的这个，也未必是淹死的。”
冯嚣枭和青岳都看向温茉言，似乎对她口中的话很感兴趣。
温茉言正欲解释，京兆府的官兵赶到了。
“让开！让开！让开！都为在这干嘛呢？赶紧让开！”几个捕快开始驱散人群，让开了一条路。
京兆府的捕头张峙，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走了过来。
一个小捕快率先上前看了看女尸，随后走回来脸色凝重的说道：“头儿，第六个了！”
张峙一个眼刀甩过去，小捕快身子一抖，急忙噤声。
可他这一句话，还是被距离比较近的温茉言一行人，听到了。
第六个了？
温茉言和冯嚣枭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难道说京城发生连环奸/杀案了？
温茉言开始仔细回想原著中的剧情，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段。
当时她爹温长山，以京城不太平唯由，责令家中女儿都不许轻易出门。
可二小姐温茉婠，为了照顾寒川彧的起居，还是偷偷离开了将军府。
最后温茉婠再寒川彧的帮助下，机缘巧合的破了这桩案子。
不仅仅给正在刑部历练的霜非臣，帮了大忙，还得到了陛下的赞许。
霜非臣一向带人冷漠，尤其讨厌女人。
却因为这个案件，对温茉婠刮目相看，甚至破天荒的在秦王府宴请了温家众人，聊表谢意。
温茉言眉毛一挑，心中明白这是一个刷好感的好机会。
可那温茉婠破案，是在给寒川彧送饭的途中，一切都源于巧合。
如今是她亲寒川彧吃的饭，并没有让他，被温茉婠安排落脚之地，这不是说明事情的走向，都完全改变了么？
那要如何抓到凶手呢？
凶手又是谁呢？杀了人还不算，竟还要将衣服都脱光，扔到井里！
这大户人家通常会自己打一口井。
可大部分普通百姓，都是用这公用的井口取水。
如今打捞出这样一具尸体，让百姓们可怎么喝水啊！
“死变态，希望早点抓到凶手！”温茉言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冯嚣枭也脸色凝重的说道：“京城这么不太平，俺不在京城安家落户了，俺要带俺妹子回老家。”
冯嚣枭话音落下，便扛着麻袋，挤出了人群。
温茉言回头看了看那个尸体，发现京兆府的人已经开始处理现场了，便抬步跟上了冯嚣枭的脚步。
——
铜雀园。
一行三人，很快便来到铜雀园。
这里是太子的地方，门口站着四个带刀侍卫，看起来颇有戒备森严的意思。
冯嚣枭刚靠近大门口，其中一个侍卫便大喊道：“站住！铜雀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靠近，赶紧滚开！”
语气嚣张的令人厌恶。
冯嚣枭将麻袋放下，陪着笑脸开口道：“官爷，俺是明州城冯家村来的，来找俺妹子，俺叫冯嚣枭，俺妹子叫冯汐汐。”
那侍卫想也没想，便开口回道：“没有这个人，赶紧滚开！”
第二十九章：二十分的好色
冯嚣枭微微一愣，随后当即拔高声调大喊道：“这怎么可能？俺妹子就在铜雀园做丫鬟，她都给俺写了好几封信了。你让俺进去找找！”
冯嚣枭作势便往大门里走，那几个侍卫见状立刻拔刀相向。
在京城之中，太子的手下杀一个平头百姓，只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温茉言见那些侍卫如此蛮横，急忙上前拉住冯嚣枭的手臂，开口安抚道：“冯嚣枭，你别冲动，等一下，先问问清楚，一般买回去的丫头，主子都会给赐名，不会用本命的。你妹妹信中可有写清楚？”
冯嚣枭愣了愣，随后苦着脸摇头道：“没有，俺妹子没说过。”
温茉言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她信中可有提及，她在铜雀园的职务是什么？伺候哪位主子？”
冯嚣枭想了想开口道：“俺妹子在内院，是大丫鬟，不是做扫撒的。”
大丫鬟，那应该数量不多了。
温茉言看向其中一个侍卫，开口道：“侍卫大哥，我是平戎将军府的温茉言，劳烦你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祖籍在明州城，姓冯的丫鬟。”
是官三分大，一听是平戎将军府的人，侍卫立刻不敢过于造次了。
那侍卫不耐烦的说道：“找一个下人，你们还走正门，懂不懂规矩？不知道太子今日在此设宴吗？”
太子霜元修在里面？
温茉言心里一紧，她可不想看到霜元修，更加不想让霜元修看见冯嚣枭。
想到这里，温茉言急忙开口道：“冯嚣枭，今日太子设宴，此处多有不便，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冯嚣枭也知道太子是他惹不起的人，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看到大门内侧两个小姑娘端着东西经过。
冯嚣枭见到其中一人，大声惊呼道：“汐汐！汐汐！”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进去！
“哎？！你给我站住！”四个侍卫立刻朝着冯嚣枭冲过来。
然而冯嚣枭看到门内的姑娘，便失去了理智，一股脑的往里面冲，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青岳见状下意识上前半步，却被温茉言拉住了手臂。
青岳转头看向温茉言，温茉言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是秦王府的人，若是你出手，会给秦王府带来麻烦的！”
青岳微微一怔，没想到温茉言竟然想的如此周到，可是……就这么看着冯嚣枭挨打么？
温茉言看出了青岳眼中的疑惑，开口说道：“放心好了，他们四个捏在一起，都不够冯嚣枭一勺烩的。”
青岳瞪大眼睛，脸上写满的难以置信。
然而这份难以置信，很快便被眼前的事实打败了。
那个冯嚣枭，简直犹如愤怒的野牛！
四个冲上来的侍卫，被他左一拳右一脚的，都给打飞了。
是的，飞了，一点也不夸张。
他力气极大！
那些侍卫在他面前宛如蹴鞠一样，根本近不了身，就被踢走了！
三下五除二将四人打翻在地之后，冯嚣枭便冲进铜雀园，一把拉住那婢女的手臂。
哐当，啪嚓！
婢女手上的托盘没拿稳，摔在地上，托盘上的茶壶茶杯，应声而碎。
“啊！你是谁啊，快放开我！”婢女惊声尖叫。
冯嚣枭定定的看着那婢女，片刻后缓缓松开手，这不是他妹子。
可是这姑娘身上的衣服，跟他妹子的一模一样。
趁着冯嚣枭发愣的时候，被打翻在地的侍卫大声呼救起来：“来人，快来人啊，有刺客！”
铜雀园的侍卫听到呼救，唰啦啦从内院冲了出来。
温茉言定睛一看，顿时心道一声不好。
平日里这里应该没有这么多侍卫的，看来今日太子霜元修，还真的在此处宴客啊！
温茉言看向青岳，开口道：“惹上麻烦了，青岳侍卫你先走吧。”
按照原著中剧情，冯嚣枭会被霜元修器重，所以冯嚣枭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她自己，也是霜元修利用的对象，所以她也不为自己担心。
眼下出现在此处最不合适的，显然就是秦王府的人。
青岳可不知道温茉言的心思，他惊讶的看向温茉言，片刻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开口道：“王爷若是知道三小姐如此惦记秦王府，一定会很高兴的。”
“呃……”温茉言语塞的愣在原地，觉得青岳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
然而还不等温茉言想出该如何解释，铜雀园的侍卫已经将三人重重包围，其中甚至还有弓弩手。
青岳见状脸色一凛，蹙眉道：“白虎营的人。”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军营都是京城守备军。
四大军营，驻扎在京城郊外的四个方向，没有陛下传召，轻易是不能进城的。
太子这里，怎么会有白虎营的弓箭手呢？
就在青岳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冯嚣枭已经怒不可遏的大喊起来：“快把俺妹子交出来！要不俺就拧掉你们的头！”
温茉言忍不住扶额，心想这冯嚣枭是不是对拧掉头有什么执念，怎么总是要拧掉别人的头。
“呦，本王刚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戏，来来来，让本王瞧瞧，谁敢拧掉本王二哥的头啊。”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排行第五的皇子，齐王霜元祺，带着手下侍卫阔步走过来。
侍卫手上提着礼物，显然是来赴宴的。
青岳见状微微皱眉，下意识自言自语道：“齐王奉旨北上，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温茉言看向青岳，开口问道：“他不该回来？”
青岳看向温茉言，没有隐瞒，直接说道：“齐王是去送第三季度军饷的，按照行程，少说也应该八月初才能回来，这才六月初，他应该是没有离开京城太远，就折返了。”
温茉言摸索着下巴看向铜雀园的大门，忽然闻到一股子阴谋的气息。
她仔细回想原著中的剧情，却没有想到太多有用的，毕竟原著里，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被太子重用。
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记得，那就是齐王二十分的好色。
为什么说是二十分呢？因为十分好女色，另外十分好男色。
换言之，男女通吃！
第三十章：远房亲戚
温茉言砸吧砸吧嘴，有些感慨的说道：“长的人模狗样，一肚子男盗女娼。”
青岳微微一愣，疑惑道：“三小姐说齐王？”
温茉言回过神，讪讪一笑道：“没，没什么，我随便说说。”
青岳看向霜元祺，片刻后点头道：“说得对。”
温茉言看向青岳，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冰块一样的侍卫，有时候还带着那么一点冷幽默。
二人嘀嘀咕咕的功夫，霜元祺已经走到人群中间了。
他本来想问问怎么回事，可当他看到温茉言的容貌时，立刻被她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哎呀呀，让本王瞧瞧，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倾国倾城色，惊为天下人啊！”
霜元祺朝着温茉言靠近，青岳见状上前一步，借用行礼的姿势，拦在了霜元祺面前：“卑职参见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千岁。”
霜元祺蹙眉看着青岳，片刻后想了他的身份。
“你是秦王府的人？”
青岳点头应声：“卑职秦王府侍卫青岳。”
“那她……”霜元祺追问着温茉言的身份。
不等青岳回答，太子霜元修的声音，便从门内响起：“她是平戎将军府的三小姐，是老七未过门的侧妃。老五啊，你可莫要冒犯了弟妹噢！”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见到霜元修和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一同走出来。
那个人温茉言不认得，可是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就在温茉言疑惑道时候，那人自报家门了。
“下官武玄家，参见齐王殿下。”
武丞相府有四位公子，分别为成、家、立、业。
看名字，这位就是武家二公子，武玄业的二哥了，难怪会觉得眼熟，兄弟俩长的还挺像！
霜元祺走上前，开口笑道：“下官？玄家老弟，入仕为官了？”
武玄家赧然一笑道：“回王爷话，只是在太子身边，做一个幕僚。”
霜元祺拍了拍武玄家的肩膀，点头称赞：“良禽择木而栖，你可比你爹还有你那个四弟，聪慧多了。”
“王爷过奖了。”
从二人的谈话中，不难看出，他们都认为武玄业是秦王府的人。
只有温茉言很清楚，武玄业才是太子的人。
看着他们虚伪的寒暄着，温茉言拉扯了一下冯嚣枭的袖子，低声道：“我们走。”
“俺妹子……”冯嚣枭不想走。
温茉言开口打断道：“先离开，你妹妹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这里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你若是被抓了，你妹妹指望谁给她赎身啊？”
冯嚣枭有些不甘心的喘着粗气，可最后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然而他们想走，此刻却已经迟了。
太子霜元修与齐王霜元祺攀谈几句之后，便看向温茉言。
他微微挑眉，饶有兴致的走过来，一脸温和浅笑的问道：“温三小姐，你怎么会来此处？”
说到这里，不等温茉言回答，他又看向身壮如牛的冯嚣枭，和满脸戒备的青岳，随后继续追问：“你是秦王府的人吧？这一位……又是何人？你们三人，何故大闹本太子的铜雀园？”
青岳拱手行礼：“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卑职奉我家王爷命，送三小姐回府。”
霜元修点点头，转头看向温茉言，等待她的答案。
温茉言讪讪一笑，开口道：“小女见过太子殿下，这位是……是我远房的表哥。我们不是故意闹事，这其中……有些误会。”
远房亲戚？
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温茉言。
霜元修是觉得温茉言没说实话，而冯嚣枭和青岳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温茉言要说谎。
霜元修浅笑一下，满脸都写满了“温润如玉”四个字，比起那不苟言笑的秦王霜非臣，确实令人觉得更加好相处。
可温茉言却知道，眼前这位，才是笑里藏刀的高手。
霜元修没有直接揭穿温茉言的谎言，而是故作疑惑的问道：“不知这为远房表哥，姓甚名谁？来铜雀园，所为何事？”
不等温茉言回答，那冯嚣枭便急切的开口道：“俺叫冯嚣枭，俺来找俺妹子，俺妹子叫冯汐汐，十年前被人牙子买走了，几经辗转，卖到铜雀园做丫鬟。”
霜元修微微挑眉，看向温茉言继续问道：“姓冯啊？据我所知，三小姐姓温，三小姐的生母姓余，嫡母姓韩，这表哥一说……从何而来？”
温茉言干笑一声道：“呃……这是我舅爷爷家的、大儿子的、媳妇的、妹妹的、邻居的、二姑妈的、三姨奶的、外孙女的亲儿子。远是远了点，但是算下来，真的是我表哥。”
众人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温茉言为什么扯起谎来，如此漏洞百出。
她这是把他们都当成傻子吗？
霜元修无奈的笑了笑，笑容里是让温茉言读得懂的宠溺。
再配上他这付好容貌，确实很有蛊惑人心的本钱。
可温茉言是知道剧情的，自然不会被他迷惑。
霜元修开口道：“老宋！”
宋管家小跑到霜元修身后，开口道：“老奴在。”
霜元修继续道：“去查一下铜雀园的名册，有没有一个叫做冯汐汐的姑娘。”
宋管家刚要领命离去，温茉言便急忙补充道：“只要姓冯的，或者是祖籍明州的，都可以。”
宋管家看向霜元修，霜元修微微点头道：“按三小姐说的去做。”
一旁的齐王霜元祺，看到霜元修对温茉言如此纵容，忍不住挑起了眉。
他想了想上前一步，开口道：“二哥，人都走到门口了，不妨一起进去坐坐？”
霜元修略有迟疑：“这……这要看三小姐愿不愿意了。”
堂堂太子殿下，宴请一个小小庶女，岂有不愿之礼？
众人都以为温茉言会应下，不料温茉言却直接说了一句：“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此事……于礼不合。”
一旁的青岳也急忙开口帮衬：“三小姐待嫁闺中，此时确实不便单独赴宴，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霜元修转头看向青岳，态度依旧温和的笑了笑说道：“青岳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青岳急忙拱手行礼：“卑职不敢。”
说话的工夫，宋管家已经将铜雀园的名册拿来了，上面记载着铜雀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名字、年龄以及出身等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