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各个王府的情况
汤伍想了想陛下的吩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开口道：“太子殿下恕罪，卑职深夜造访打扰了您休息，陛下已经安然回宫，请太子殿下即刻进宫面圣。”
霜元修瞪大眼睛，震惊的说道：“找到父皇了？”
霜元修不明白，既然霜元祺营救成功了，为什么不把他们的父皇，按照原计划带到他这里来，而是要直接送回宫呢？
难道霜元祺要一人独占功劳？
想到这里，霜元修瞬间不淡定了，也不等汤伍回应，便迫不及待的吩咐手下人，抬他进宫。
……
从太子府出来之后，汤伍顺路便去了齐王府。
还不等走到齐王府门口，汤伍就看到齐王府大门四敞，门口的侍卫也不曾休息。
汤伍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奇怪，这都快四更天了，怎么齐王府还没有落锁？
他阔步走向齐王府大门，还不等走近，就被齐王府门口的侍卫拦下了。
四目相对之下，汤伍率先开口道：“你们是龙武军的人？”
侍卫见状急忙行礼：“卑职参见汤副统领。”
汤伍微微点头开口道：“我来求见齐王殿下。”
侍卫回应道：“回大人话，齐王殿下不在府上。”
不在？
汤伍想了想没有刁难这些人，而是告辞离去，只是留下话，让他们等齐王回来之后，通知齐王进宫面圣。
……
离开齐王府之后，汤伍又去了湘王府。
他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湘王府的管家才打着哈欠打开了大门。
管家一脸茫然的看着汤伍，好半天都没认出眼前人是谁。
汤伍微微蹙眉道：“御林军副统领汤伍，求见湘王殿下。”
管家揉揉眼睛，急忙开口道：“有……有劳大人稍后，老奴进去通报一二。”
汤伍推开管家，冷漠的回应：“不必了，本官自己去求见湘王。”
陛下吩咐了，不允许通报。
汤伍带着御林军，不由分说的冲进了湘王府，片刻后在霜元星的卧房门口，被影卫陆风拦下。
陆风大声质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湘王府？！”
汤伍并未与陆风发生冲突，而是看向他身后的卧房。
果不其然，卧房很快亮起灯，片刻后一身白色里衣服，身披大氅的霜元星，开门走出来。
他头发蓬乱，眼角还有泪痕，满脸都是被吵醒的倦态。
霜元星一边揉眼睛，一边疑惑道：“汤伍？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哈……兮……”说到后面，霜元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仔细看了看霜元星，基本可以确认，他刚刚确实在睡觉。
想到这里，汤伍开口道：“湘王殿下恕罪，卑职不是有意打扰，是陛下已经回宫，急召各位王爷，进宫面圣。”
霜元星眼睛一亮，惊喜道：“父皇回来了？是七哥把父皇找回来了吗？”
霜元星脸上的欢喜毫不作伪，汤伍暗暗将他的一举一动记下，随后才回应道：“具体情况，王爷还是进宫直接问陛下吧，卑职还要去其他王爷府上通传。”
霜元星急忙道：“好，本王这就进宫，来人，给本王更衣！”
霜元星欢欢喜喜的走进卧房，汤伍则转身离去，奔着下一个王府走去。
汤伍离开后，陆风走上前开口道：“王爷，陛下这是何意？”
霜元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道：“我也不清楚，七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便是。你回去休息吧，一切如常。”
陆风领命离去。
……
汤伍从湘王府出来之后，又去了其他几个王爷的府邸，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最后汤伍才来到秦王府。
秦王府大门紧闭，看起来也像已经入睡，可走近之后，汤伍才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汤伍上前叩门，片刻后侍卫青岚打开大门。
青岚看向汤伍，疑惑道：“汤副统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汤伍看到青岚身后有人影攒动，不答反问道：“这么晚了，秦王府的人还没入睡？”
青岚叹口气道：“王爷病了，都在忙活煮药呢。”
“秦王殿下病了？”汤伍震惊的反问。
青岚点头道：“一直没有陛下的消息，王爷朝北面追了三天三夜都没休息，可惜一无所获。听说京城有线索，王爷又披星戴月的赶回来。只可惜消息也是假的。疲惫和担忧交加之下，王爷的身子便撑不住了。昨晚天一擦黑就晕倒了，眼下高热不退，真是让人担忧。”
汤伍想了想开口道：“在下有要事禀报，还请青岚侍卫带路。”
是带路，不是通传，就是要立刻进去了。
青岚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头道：“好吧，你随我来，只是王爷现在迷迷糊糊的，怕是也听不进什么。”
青岚话音落下，便带着汤伍一路走向后院。
当他们来到晴方院的时候，汤伍看到晴方院的人更多，而且撒发着浓郁的药香。
“桃枝，桃枝，让你去拿烈酒来，拿来了吗？”温茉言一边喊着话，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
汤伍看到她脱簪散发的模样，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低下头，拱手行礼道：“下官汤伍，参见王妃娘娘。”
温茉言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手上还拿着帕子，看到汤伍出现，诧异的询问：“御林军副统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汤伍不敢看温茉言，只开口回应道：“敢问王妃娘娘，王爷身体如何了？”
温茉言摇头叹息道：“高热不退，现在还迷糊着，你有什么要紧事么？”
汤伍仍旧没回答，只是询问道：“不知可否容卑职看上一眼？”
温茉言皱眉道：“王爷病了，现在还在昏睡，你要看什么？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人家生病，他非要闯进去看，似乎确实不合情理。
可陛下的命令，也不能违背。
汤伍想了想回应道：“陛下有口谕，一定要当面传达。”
“陛下？陛下找到了？”温茉言露出一个欢喜的表情。
汤伍点点头。
温茉言急忙让开路，开口道：“快，快进来跟王爷说，听到陛下找到了王爷说不定就能醒了。”
汤伍见状也没再迟疑，急忙进入卧房。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不小心就会害死一个皇子
刚踏入卧房，汤伍便看到霜非臣躺在床榻上。
许是高热未退，他整张脸烧的通红，嘴唇却泛白干裂。
温茉言走到霜非臣身边，拉起他的手，用湿帕子擦他的手心，一边擦一边哽咽道：“王爷身体一直很好，连风寒都不染，谁知道这一次病来如山倒，竟是直接昏迷不醒了。”
汤伍急忙问道：“看过大夫了吗？”
温茉言回应道：“我就是大夫啊，我已经给王爷开了方子，也服了药，只是不知药效太慢，还是王爷病的太重，一直高热不退。”
说到这里的时候，桃枝刚好进来，拎着一坛烈酒。
温茉言赶忙换了一个干净的帕子，沾满烈酒，开始给霜非臣搓手脚心。
又解开他的衣服替他搓胸口和腋下。
温茉言一边搓，一边柔声道：“王爷，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陛下已经平安回来了，王爷您不必忧心了，醒一醒好吗？”
温茉言动作温柔，声音哽咽，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担忧和心疼，看得汤伍也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打扰了他们夫妻二人。
汤伍想了想开口道：“王妃娘娘，陛下急召，让所有王爷都进宫面圣，秦王殿下这般模样……您看……”
温茉言看向汤伍，眼神控诉的说道：“人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进宫吗？”
汤伍抿了抿嘴道：“圣旨……不可违。”
“你……”温茉言刚要开口训斥，身后就传来霜非臣沙哑而虚弱的声音：“言儿……”
温茉言急忙回头看向霜非臣，激动的拉住他手呼唤道：“王爷，王爷你醒了？”
霜非臣气喘吁吁的问道：“父皇……你说父皇……”
“是，是是，陛下回来了。陛下传召王爷进宫呢！”
霜非臣艰难的攥紧温茉言的手，咬牙道：“进宫……速速……进宫！”
汤伍将所有情况尽收眼底，一一记下。
半个时辰后，龙腾殿。
半个时辰后，所有皇子都聚集在了龙腾殿，除此之外，还有前来看热闹的武丞相。
齐王霜元祺，身穿一身戎装，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渍，显然是不曾回府更衣，就急匆匆赶来了。
太子霜元修，是被抬进来的，看样子腿伤仍旧没好。
湘王霜元星和其他王爷，都顶着一脸倦容，一看就是被吵醒的。
最令人惊讶的，还要数秦王霜非臣。
因为他也是被抬进来的，身边还跟着温茉言。
霜元修皱眉看向霜非臣，疑惑道：“老七，你这是何意？莫不是在学我？”霜元修显得很气愤。
霜非臣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声音虚弱的问道：“陈公公，父皇何在？”
不等陈公公回答，霜元祺便惊呼道：“老七，父皇不是被你劫走了吗？你在这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呢？”
霜非臣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被我劫走？父皇在哪？”
霜元祺和霜元修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事情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了。
陈公公没有回答霜非臣的话，而是看向众人开口道：“诸位王爷稍安勿躁，陛下刚刚回宫，正在后面更衣，稍后就来与诸位王爷见面。”
说到这里，陈公公看向武丞相，继续道：“武丞相，陛下传您去里面叙话。”
武丞相点点头，跟随陈公公去往陛下所住的承明宫。
留下满屋子皇子，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承明宫。
武丞相来到承明宫的时候，宫女正在给宣武帝更衣，御林军副统领汤伍，站在屏风外，等候拆迁。
听到陈公公通传说武丞相来了，宣武帝挥挥手，示意宫女都下去，随后走到外间落座。
武丞相开口道：“老臣参见陛下。”
宣武帝挥挥手，示意武丞相不必多礼，随后看向汤伍，开口道：“将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边，告知武爱卿。”
汤伍点点头，随后详细重复了刚刚向宣武帝禀明的事宜。
武丞相听完，原来是汤伍刚刚去搜查各个王府的时候，记录了各府情况，和各个王爷的反应。
听完汤伍的讲述之后，宣武帝看向武丞相，开口问道：“你觉得如何？”
武丞相微微一怔，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容老臣问一句，陛下是怀疑，与北燕四皇子拓跋峰勾结的内奸，在诸位王爷当中么？”
宣武帝冷哼一声道：“除了他们，还有谁会知道皇宫里的逃生暗道？朕的儿子们都长大了，也都耐不住性子了！”
砰！宣武帝怒拍了一下身边的茶几，吓得武丞相和汤伍都急忙低下头。
武丞相知道，此时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关键。
一个不小心，就会害死其中一位皇子。
在他没有考虑好，要站队哪一位皇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言辞，应该更加中立，更加谨慎些。
思忖良久之后，武丞相开口道：“回陛下话，老臣觉得，湘王殿下以及那几位尚在睡觉的王爷，应该与此事无关。只是陛下行踪不明，他们还能如此安枕，也实在是非为人子之道也。”
宣武帝冷哼一声：“一群没良心的蠢货，朕要他们有何用？！”
说到这里，宣武帝蹙眉补充了一句：“不过蠢货，通常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以下犯上，弑父夺位。”
弑父夺位？竟然说的这么严重？
武丞相和汤伍齐声道：“陛下息怒。”
宣武帝看向武丞相，开口道：“继续说。”
武丞相咽了咽口水，斟酌一番措辞之后，继续道：“齐王殿下统领京城龙武军，他彻夜不免，到处搜查，也在情理之中。太子殿下与陛下父子情深，陛下没有消息，太子夜不能寐，也顺理成章。至于秦王……”
宣武帝眉头紧锁，追问道：“秦王如何？”
武丞相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秦王殿下负责向北追逐拓跋峰和竹瑶的踪迹，一来一回，差不多七日不眠不休。秦王殿下忧累交加，一病不起，倒也不像装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殿争执
听到这话，一旁的陈公公开口道：“这倒是，只听说有人装受伤的，倒也没听说谁能装病，这受伤，可以自己刺自己一刀，这生病，找个大夫就能看出真伪，装怕是也装不像啊。”
宣武帝冷哼一声道：“照你们这么说，他们都没有可疑了？武爱卿，朕是信得过你，才叫你来单独说话，你说这种模棱两可的敷衍之言，是觉得朕是傻子么？”
武丞相心里一抖，急忙跪下开口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老臣只是谨慎说话，不敢冤枉了任何一个皇子啊。”
“朕还没定下他们的罪名呢，算什么冤枉。朕只是问你，觉得他们谁的行为，更古怪。”
武丞相心里苦，他谁也不想说。
陛下是个多疑的性子，他说多错多，若是他指认了太子，可到头来内奸却是秦王，那么陛下定然将他和秦王视作一党，到时候本就风雨飘摇的武家，怕是连他这个顶梁柱都要倒了。
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沉默不言，置身事外，才是上策。
可陛下咄咄逼问，他也不能装傻充楞啊。
就在武丞相骑虎难下，满脸为难的时候，性情耿直的汤伍，忽然开口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武丞相看向汤伍，不等宣武帝开口，他就急不可待的回应道：“说，说说，武副统领有话直说。”
站在宣武帝身边的陈公公，忍不住白了一眼武丞相，心里嘟囔了一句：“老奸巨猾。”
宣武帝看向汤伍，开口道：“说。”
汤伍回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微臣去各府通知各位王爷之后，又去了陛下口中的杂货部查看。杂货部被龙武军包围，微臣为了避免冲突，并未上前。不过微臣在周围打探了一番，这个杂货部，已经在京城开了四五年了，店铺老板是一家三口，一个老爹，加上兄弟二人。三人都有正当身份，整个杂货部的背景，都并无可疑。”
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武丞相根本没听明白。
可宣武帝却听明白了。
汤伍是在说，拓跋峰和竹瑶，带着他藏身的地方，十分隐蔽，而且大隐于市，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但是齐王霜元祺，却能稳准狠的找到那个杂货铺，这件事，本就可疑。
宣武帝想到这里，继续问道：“汤伍，你去太子府上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汤伍回应道：“回陛下话，太子出门迎上了微臣，微臣并未发现太子在做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宣武帝迫切追问。
汤伍想了想回应道：“依微臣看，太子似乎在等人，因为他本来兴冲冲的模样，当看清来人是微臣之后，面露失望。”
一旁的武丞相忍不住为汤伍捏了一把汗，心中暗道：“这傻大个是把太子往死路上推啊！”
宣武帝沉默良久之后，点头道：“传太医。”
传太医？这是为何？
武丞相关切的问道：“陛下身体不适吗？”
宣武帝起身朝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戎衣身体不适，让太医给他瞧瞧。”
很显然，宣武帝虽然怀疑太子和齐王，但是也并非全然信任秦王霜非臣。
龙腾殿。
诸位王爷在龙腾殿一直等到天亮，才看到宣武帝缓步走出来。
“父皇！”
“父皇您没事吧？”
“父皇您可有受伤？”
“父皇您是怎么回来的？”
……
一时间众位皇子纷纷关切的询问，宣武帝却只是平静的回道：“朕没事，是北燕三皇子拓跋玦，和北燕公主拓跋玉，救了朕。”
啊？
众人惊讶的面面相觑，太子霜元修更是忍不住询问道：“父皇，您没搞错吗？北燕人怎么会救你呢？明明是北燕人抓了你啊。”
宣武帝平静的回应：“是啊，这一抓一救，都是北燕人做的，你们说说，他们这是唱的哪出戏呢？”
湘王霜元星开口询问道：“父皇，这几日他们带你去哪了？北燕三皇子和玉公主，又是如何救的你？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等宣武帝回应，霜元修就看向霜元星，冷声质问：“老九，你装什么装？你和老七，不是早就跟拓跋玦和拓跋玉勾搭上了？”
霜元星诧异的看向霜元修，疑惑的反问：“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你跟我这装听不懂？”霜元修被气的不清，当即看向宣武帝，开口禀报道：“父皇，北燕拓跋玦和拓跋玉兄妹二人，早于几日前便抵达京城，他们来到便直奔秦王府。而后与老七和老九合谋，共同演绎了一出，救驾的戏码。儿臣不明白他们动机何在，可他们与北燕人有所勾结，乃是不争的事实！”
宣武帝看向霜非臣，仍旧很平静的问道：“戎衣，你二哥说的是真的么？”
霜非臣有些虚弱的回应：“回……回父皇话，儿臣不知二哥在说什么。儿臣前日刚刚回京，之后便病体缠绵。昨夜开始更是无法起身。儿臣……咳咳咳，咳咳咳……”
温茉言见状急忙上前轻轻给霜非臣顺气，一边抚摸他的胸口，一边开口道：“王爷您少说两句话，不然又要咳嗽不停了。”
说到这里，温茉言看向霜元修，皱眉道：“太子殿下，你们都是亲兄弟，何辜借此攀诬？倘若我家王爷见到拓跋玦和拓跋玉，定然会当场将二人拿下，又怎么会与他们有所勾结？王爷因为陛下的事情殚精竭虑，昏迷的许久才醒来，你怎好趁他虚弱，就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呢？”
“温！茉！言！”霜元修怒气冲冲的开口道：“老七和北燕人勾结，这些事都是你昨日亲口对本太子说的，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你未免太健忘了吧？”
温茉言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口道：“我？我说的？我说的？太子殿下，你……你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别说秦王并未勾结北燕人。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勾结，我怎么可能跟你说？我是秦王妃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各执一词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纷纷点头。
这温茉言是秦王妃，眼下还怀了秦王殿下的骨肉，根本没道理会出卖秦王，去巴结太子啊。
高座上的宣武帝平静的打量着面前每一个人，他看霜元修如此激动，开口问道：“梓恒，你说秦王府与北燕拓跋玦和拓跋玉勾结，有何证据？”
是啊，空口无凭啊。
霜元修被问的一愣，随后立刻指向温茉言，厉声道：“父皇，就是温茉言亲口告诉儿臣的！”
宣武帝有些烦躁的开口道：“朕不想听你们来回拉扯，你说有，她说无，要扯到什么时候去，朕要证据，证人！”
霜元修急忙看向霜元祺，继续道：“老五，老五可以给儿臣作证啊父皇，还有我们太子府的侍卫也都可以作证。”
温茉言冷笑道：“真是可笑，整个东周谁不知道齐王跟太子好的穿一条裤子，再者说了，你们太子府的侍卫可以为你作证，那我们秦王府上上下下，也可以为我作证啊。陛下明鉴，臣妾在家中照顾王爷，没有离开秦王府半步。秦王府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你……你不承认是吧？”霜元修气的恨不能从歩撵上站起来，他指着温茉言，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儿臣再问一次，你听听，儿臣再问一次。”
众人都觉得霜元修是不是气傻了。
再问一次有何用？
眼下这么多人在场，再问一百次，温茉言也不可能回答他啊。
然而霜元修也不理会旁人的质疑，他看向温茉言，朗声道：“我霜元修，问你，霜非……”
不等霜元修把话说完，外面的小太监就高声道：“太医院院判大人到！”
宣武帝之前让陈公公去传太医，来看看霜非臣的病情。
陈公公十分谨慎，不仅传来了院判大人，还叮嘱院判大人带来两个太医，一共三人，来为霜非臣诊脉。
眼看人已经走进来了，宣武帝便开口道：“你们几个，给秦王看看。”
院判开口道：“微臣遵旨。”
话音落下，院判大人就来到霜非臣身边，温茉言后退一步，让开了位置。
院判大人诊脉片刻后，开口说道：“回陛下话，秦王殿下高热不退，这外伤引发内疾啊。”
“外伤？”宣武帝蹙眉道：“戎衣，你受了外伤么？”
霜非臣抿了抿嘴，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宣武帝将视线落在温茉言身上，温茉言叹口气道：“回陛下话，王爷的外伤，在腿上。他不眠不休去朝北追逐陛下的下落，然后听闻京城有线索又急忙折返回来，这一来一回，王爷几乎没有休息过。两条大腿内侧，全是骑马留下的血泡。陛下要看看吗？”
温茉言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怨怼的情绪。
霜非臣见状，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拉住温茉言的手，摇头道：“不要胡闹……大殿之上，不能失仪。”
温茉言娇嗔道：“都这个节骨眼了，王爷还想着失不失仪？王爷殚精竭虑，累的一身伤病，可眼下分明就有人质疑咱们秦王府的动机。不给他们看看，他们能死心吗？”
霜非臣皱眉道：“不可放肆！”
温茉言哽咽的别过脸，用袖子拭泪。
高座上的宣武帝见状，朝着太医院院判递了个眼色。
院判心领神会，立刻让自己两个属下也上前诊脉。
片刻后三人给出了同样的结果，那就是秦王确实病了，而且很严重。
得到这个结论后，宣武帝看向霜非臣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他开口问道：“戎衣，你朝北追逐三天三夜，是什么消息，让你折返回来的？”
霜非臣平静的回应：“回……回父皇话，儿臣一路向北，沿途打探，都没有半点线索。就在儿臣打算兵分两路，水陆两条线一起追逐的时候，京城传来许多消息，有的说毕方出现在京城。有的说有个神秘人藏身于城郊底下暗室。消息纷杂，难辨真伪。不过儿臣想，既然有毕方的消息，而拓跋峰和竹瑶又是冲着毕方来的，说不定他们二人此刻也会被毕方的消息吸引，留在京城调查。所以儿臣才立刻折返回京，只可惜……还未曾全城搜索，儿臣就……就病倒了。”
宣武帝微微点头，觉得这个理由，也算合理，因为他在被关押的时候，也听竹瑶和拓跋峰提起毕方。
甚至还听到“城郊”“树林”，这种词汇。
而且倘若真的是霜非臣跟拓跋峰勾结，他又何苦向北跑出那么远呢？
想到这里，宣武帝将视线落在齐王霜元祺身上。
霜元祺身子一凛，额头上的汗都落了下来。
宣武帝开口道：“梓枫，你来说说，你又是如何找到杂货铺的？”
霜元祺下意识转头看向温茉言，不等他开口，温茉言便苦笑道：“齐王殿下，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该不会也跟陛下说，是我告诉你的吧？”
霜元祺冷哼一声道：“回父皇话，昨日二哥询问温茉言的时候，儿臣也在场，听温茉言说，老七和老九，昨晚计划营救父皇，所以儿臣就守在秦王府外面，最后跟随老七和老九，抵达了杂货铺。”
此话一出，霜元星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疾言厉色的反驳：“五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昨晚根本就没离开过湘王府。二哥五哥，你们两个是中了邪，还是见了鬼啊？”
“父皇明鉴，儿臣没有胡说，句句属实！”霜元祺也不甘示弱。
高座上宣武帝，冷声说道：“是不是句句属实，朕，自有定夺。”
就在大家各执一词，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京兆府的金大人在大殿外求见。
宣武帝皱眉道：“朕在处理家事，有什么事，让他明日早朝来禀报。”
小公公出去回禀，片刻后又急匆匆跑回来，焦急的说道：“启禀陛下，金大人说他，找到了北燕四皇子，拓跋峰。”
找到了拓跋峰？
众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既然找到了始作俑者，只要对他审问一二，不就能知道何人与他勾结了么？
宣武帝见状当即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第二百三十章：太子失宠了
这拓跋峰，带是带不上来了，只能抬上来。
众人看到，京兆府的衙役，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男人。
他胸前虽有起伏，可却呼吸微弱，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受伤不轻。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拓跋峰。
宣武帝见状，诧异道：“他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京兆府尹金子铎上前一步开口道：“回陛下话，微臣是在城南郊的一个深坑里找到他的。”
又是城郊？
宣武帝一边吩咐太医给拓跋峰看看，一边开口让金子铎把话说清楚。
金子铎继续道：“今日有村民路过城南郊的树林，发现那里的平地，好端端变成了一个深坑，便禀报给京兆府查看，担心周围会地陷。微臣带人去勘察，发现那里原来是个废弃的地下粮仓，本想着把土地填平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在里面挖到了他。微臣已经找大夫给他瞧过了，大夫说他伤了椎骨，怕是……人已经废了。”
废了？
霜元星听到这话，欢喜道：“废的好！让他挟持父皇，这就是报应。”
宣武帝也觉得废的好，可问题是，怎么废的？
宣武帝看向金子铎，疑惑道：“地下粮仓？什么粮仓？”
金子铎回应道：“回陛下话，微臣查阅京城典籍，查了许久才查清楚，那个粮仓，因为接近水源，有些返潮，十年前就弃之不用了。”
“这个粮仓，知道的人多么？”宣武帝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不等金子铎回应，那武丞相便开口道：“老臣都不知道城南有这么个地方，想来知晓的，应该也是负责粮食储备的人，比如……户部？”
太子不正是掌管户部么？
一时间众人纷纷看向太子霜元修。
霜元修微微一怔，随后惊呼道：“你们……你们看着我作甚？难道你们以为我杀人灭口？”
没有人回答霜元修的话，霜元修更加焦急了，朝着宣武帝解释道：“父皇，父皇明鉴啊，儿臣也不知道什么粮仓啊。儿臣在户部，并没有什么实权，每日只是去走马观花的看一看……儿臣……”
“够了！朕让你掌管户部，你却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既然如此不务正业，那你也不必留下了。戎衣，户部的事，交给你去管。”
霜非臣虚弱的回应道：“父皇……”话还没说完，霜非臣便忽然昏睡过去。
温茉言和院判大人一起走上前，片刻后，院判率先说道：“陛下，秦王殿下病的很严重，需要立刻降温，好好休息。”
温茉言也红着眼睛看向宣武帝，开口道：“陛下，他们说什么，臣妾都不反驳了，求陛下让臣妾先救王爷啊。”
宣武帝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朕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你们退下吧，太医院全力救治拓跋峰。朕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两句实话！”
其他王爷如临大赦，太子和齐王满心忐忑。
他们二人都觉得事情的走向，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
……
诸位王爷纷纷离宫，霜元星本想着跟着霜非臣一起回秦王府，看看他七哥的情况。
只是他刚走出没几步，忽然被一道女子的声音叫住：“湘王殿下留步！”
霜元星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木红羽。
霜元星疑惑道：“红羽郡主？你不好好守在太后身边，怎么出宫了？”
木红羽笑眯眯说道：“我听闻陛下回来了，特意去龙腾殿看看，好给太后娘娘报个喜。”
霜元星点头道：“父皇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去报喜了。”
霜元星话音落下就要离开，木红羽却再次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太后娘娘是有喜了，秦王殿下拿下户部，也算有喜了，可湘王殿下，好像什么都没捞着啊？”
木红羽阴阳怪气的，听得霜元星有些不舒服。
他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木红羽挑眉道：“我想说，秦王殿下这病的真是恰到好处，既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又得到了户部的实权。可他怎么就没提前告诉湘王殿下，也一起病一下呢？陛下下落不明，湘王殿下却在蒙头大睡，你说陛下会不会觉得王爷您，实在有些没心没肺呢？”
霜元星明白了木红羽的意思，木红羽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他冷哼一声道：“生病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你这般阴阳怪气，是怀疑我七哥装病？”
木红羽嗤笑道：“湘王殿下，别对我这么大敌意，我还知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王爷若是有兴趣的话，随时来找我。哦对了，我得提醒王爷一句，千万不要相信那个温茉言。不然……你后悔莫及。”
木红羽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了。
霜元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他昨晚和霜非臣，其实一同去往了杂货铺，霜元祺并没有看错。
只是抵达杂货铺之后，霜非臣便告知他计划有变，让他立刻回府睡觉，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已经习惯了信任霜非臣，顺从霜非臣，所以当时并没有任何质疑，便照做了。
如今想来，他回去睡觉，为什么霜非臣要回去装病呢？
难道说……为了在父皇面前博取好感，所霜非臣在这般设计……
难道说，他也是霜非臣设计中的一环？
霜元星抿了抿嘴，缓缓低下头。
有些事，不去想，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一旦开始想，便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
秦王府。
温茉言带着霜非臣回府之后，一边将他置身于冷水之中，一边急忙喂他服下事先准备好的汤药，最后又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施针，忙活了好一阵，才让霜非臣的体温降下去。
看着浴桶里缓缓睁开眼的霜非臣，温茉言长吁一口气道：“幸好……幸好王爷没事。”
霜非臣苦笑一下道：“没想到本王这个毒，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原来是温茉言利用药物，激发了霜非臣体内的毒性，让他产生发热的情况。
再加上他腿上确实有血泡，如此这般，才能在大殿之上，蒙混过关。
温茉言伸手去试探霜非臣的额温，想知道他的体温降的怎么样了，若是不热了，就可以出来了。
可却被霜非臣，忽然拉住了手腕。
霜非臣攥着她的手腕，看向她，开口问道：“言儿，昨日你出府，是去见了太子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温茉言瞬间愣住了。
她缓缓低下头，不知作何解释。
然而这个逃避的举动，已经给了霜非臣答案。
霜非臣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确实出城了，去见了太子和齐王，告诉了他们，本王与拓跋玦和拓跋玉见过面，还告知他们昨晚会营救父皇。是不是？”
温茉言微微点头，并没有反驳或者隐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霜非臣皱眉问道：“为什么？既然你说了，又为什么让风郁离来告知本王更改计划？”
温茉言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开口道：“因为……因为我走一步，看十步。”
“走一步？看十步？”霜非臣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都是质疑。
温茉言抿了抿嘴，低着头继续道：“对……对，就是这样，走一步看十步。太子骗我出城，问我关于王爷的事，我忽然想起那个与竹瑶和拓跋峰串谋的内奸。那个内奸我们推测是太子的师父蓝尘。可这件事陛下并不知道。我索性将所有实情告知太子，引他去神机阁据点救陛下。神机阁隐藏的如此隐蔽，若不是跟北燕人有所勾结，根本不可能顺利找到。如此一来，陛下定然怀疑太子或许就是那个内奸，从今往后，便再也不会信任他了。”
温茉言说这番话，根本不敢看霜非臣的眼睛，不是她担心失去话语权，而是她觉得自己的解释，漏洞百出。
霜非臣缓缓放开她的手腕，苦笑一声道：“本王竟是不知道，原来本王的王妃，如此工于心计。走一步，看十步，是本王小看你了。”
言辞之中嘲讽之意过于明显，让温茉言忍不住把头埋的更低了。
哗啦一声，霜非臣从浴桶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温茉言。
温茉言心里一抖，下意识站起身，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霜非臣抬步走向她，一边靠近，一边语气冷冽的质问道：“倘若你真的早有算计，为何不在行动之前，与本王商议？”
“我……”温茉言答不上来，只能步步后退。
霜非臣步步紧逼，继续质问：“倘若你真的走一步，看十步，又怎么会被拦在城门口无法进城，要求助于武玄立？”
“我……”温茉言下意识看向霜非臣，她竟是不知道，原来霜非臣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她从风郁离那回来之后，就急忙给霜非臣用药，激发毒性，随后便开始演那处给陛下看的戏。
二人之间，尚未来得及交流，霜非臣是怎么知道的？
温茉言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继续后退，她有些局促的说道：“王……王爷，你听我解释。”
此刻的霜非臣，太具压迫性了，让温茉言没来由的紧张。
她虽然口中说着解释，可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二人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床榻边缘。
霜非臣站定脚步，看向温茉言，愠怒的继续质问：“解释？好，那你解释给本王听。你若是真的如此工于心计，何不摆脱太子，不要再与他纠缠不清？温茉言，告诉本王，你到底在算计什么，在算计何人？”
霜非臣忽然上前一步，要伸手去拉温茉言。
可温茉言看到那伸过来的大手，竟是心中恐惧陡然攀升。
那种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在他手上的感觉，令温茉言觉得喉咙一紧，竟是什么都说不出。
砰！
一声闷响，温茉言摔躺在床榻上。
“嘶——”背后剧烈的刺痛传来，疼的温茉言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泛白。
霜非臣见状一身怒火忽的一下就消散了，他紧张的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温茉言缓了一口气，好半晌后才摇头道：“没……没事。”
霜非臣拉住温茉言的手臂，呼啦一下将人拉着坐起身，他看到温茉言的后背，已经有血渍渗出，染红了衣服。
霜非臣惊讶道：“你受伤了？”
温茉言低着头开口道：“只是小伤，我自己能……”
啪啪！
霜非臣直接两下点了温茉言的穴道，让温茉言整个人僵坐在床榻上。
温茉言背对霜非臣，十分紧张的问道：“王爷……王爷要做什么？”
霜非臣一边伸手去拉扯温茉言的裙带，一边没好气的开口道：“做什么？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杀了你么？”
温茉言呼吸一紧，她确实这么想。
霜非臣见她害怕的眼睛都红了，万分无奈道：“本王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温茉言，你若是没做亏心事，为何执意认为本王会杀你？”
温茉言心中暗道：“因为你已经杀过一次了。”然而这种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本来她的行为已经够诡异了，倘若坦诚自己是穿书而来，岂不是会被人当做妖怪。
温茉言叹口气，无奈的说道：“因为我背叛了王爷，王爷一定会很生气。”
霜非臣确实很生气，可当他脱掉温茉言的衣服，看到她光滑如玉的后背，此刻遍布伤痕的时候，他竟是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徒留下一腔说不出的心疼。
霜非臣咬牙道：“来人，拿外伤药。”
守在门口的青岚急忙领命而去，片刻后送来处理外伤的一应用品。
霜非臣小心翼翼的帮温茉言处理后背的伤口，一边处理一边开口道：“都是擦伤和利刃划破的伤口，这是怎么造成的？”
不等温茉言开口回答，霜非臣便皱眉道：“本王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插科打诨的说谎。”
温茉言抿了抿嘴，又想起霜非臣那南洋水师的五十万大军了。
别说五十万，就霜非臣的五指山，她都翻不过去。
温茉言叹口气，将昨日白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言明。
听到霜元修是绑架了温茉嫦，才把温茉言骗出去的，霜非臣忍不住有几分意外。
这丫头不是说她自己是太子的人么？既然是太子的人，太子又何必用绑架威胁的手段？
霜非臣都要被温茉言说糊涂了。
霜非臣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本王的人
温茉言微微一怔，随后急忙回应：“当然不是，王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原主才是太子的人，她可不是。
霜非臣为什么这么问，当然因为这个消息，是温茉言曾经自己亲口告诉他的啊。
不过他仔细一想，又发现不对。温茉言确实说过这话，不过是对着南宫不二说的，并不是对着他。
霜非臣想了想回应道：“既然你不是太子安插在本王身边的奸细，那你又为何对太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完全可以糊弄过去，或者说个谎话，不是么？”
这下子，霜非臣问到点子上了。
温茉言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在她语塞的时候，忽然右手臂被霜非臣拉起来了，温茉言想转头看看霜非臣要做什么，却苦于被点了穴道，根本动不了。
只能感受到霜非臣蘸取少许药膏，轻轻的擦在她腋下靠近肋骨的位置。
她竟是这里也受伤了么？
不擦还不觉得，药膏附着在伤口上之后，她才感觉到隐隐刺痛。
都是那些碎石头崩的。
擦药是好，这是这个位置……怎越来越往前。
霜非臣本来心中是一片清明，并无任何旖旎心思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伴随着他擦药的举动，竟然指尖下面的触感……越来越柔软。
他已经碰到那小衣的边缘了，手指再探进去半分，这药便上的变了味道。
温茉言呼吸开始急促，略显紧张的唤了一声：“王……王爷……”
霜非臣的手微微一顿，故作镇定的说道：“本王又不是没看过，你怕什么。”
温茉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因为她想起来，霜非臣确实看过，还是她自己耍酒疯的时候脱的。
可那个时候她神志不清啊，跟现在截然不同好吗？
霜非臣看温茉言因为紧张和羞怯，一身白皙如玉的肌肤，泛出淡淡粉红。
不知怎的，忽然便心跳加快起来，脑海里想要审问的想法越来越薄弱，想要做点正事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缓缓靠近温茉言，附耳低声问道：“既然你不是太子的人，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本王的人？”
本……本王的人？
温茉言呼吸一紧，几乎瞬间便明白了霜非臣的意思。
她的脸更红了，呼吸也愈发急促。
霜非臣没有催促，只是粘药膏的指尖，开始在她肌肤上缓慢画圈。
令人无法忽视的暧昧触碰，使温茉言的神志开始溃散。
此时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不记得如何狡辩，也不记得如何安抚，只是不停的在想，她如果顺心而为的接纳了霜非臣，那他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怀疑她的用心不纯了？
顺心而为？
温茉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心中暗道：“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顺心而为？难道我心里早就想……早就想跟他做一对真夫妻了吗？啊……不会吧！”
温茉言心中咆哮，为自己不可言喻的小心思而感觉羞愧懊恼。
然而她身后的霜非臣同样不好受，迟迟等不到温茉言的答案，他竟是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她。
浸泡过冷水的身体，本来异常冰凉，可温茉言却只感觉身后的怀抱，无比火热。
霜非臣从身后抱紧她，下巴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语气无奈的说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为什么你对我，从来不肯说一句实话。是不是真心，也未必能换来真心？言儿，你……”喜欢我么？
后面的话，霜非臣真的说不出口，因为这样的询问，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卑微。
儿女情长，果然英雄气短。
霜非臣的手很老实，并没有因为彼此没穿几件衣服，就乱摸乱动。
这也让这个拥抱，显得愈发小心翼翼。
迟迟等不到温茉言的回应，霜非臣失望的叹口气，忍不住去想：“看来只有本王的一厢情愿，在这场夫妻关系里，她终究还是觉得只是一场交易。”
霜非臣缓缓松开手，正要抽身离去的时候，温茉言忽然开口道：“如果我说实话，王爷会相信么？”
霜非臣心中一喜，急忙开口道：“只要你说，本王就信。”
温茉言把心一横，开口道：“我面对太子的时候，说不出假话。他问了，我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实话，其实并非我的本意。”
霜非臣诧异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温茉言也解释不清，她语塞道：“我……我也……”
不等温茉言将“不知道”三个字说出来。
霜非臣便忽然开口道：“本王明白了，一定是因为珈蓝尘。南诏国向来以巫术著称，一定是他对你用了巫术！”
巫术？
温茉言眨眨眼，忽然觉得有可能哎。
不然她在面对霜非臣的时候，明明回避眼神就能掌握话语权，可为什么面对霜元修的时候，怎么都无法抗拒回答他的问题呢？
那个蓝尘，本来就是个很难缠的家伙，说不定他真的会巫术。
温茉言开口问道：“他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我已经跟太子说了他的身份，可太子根本不信我的话，王爷，怎么处置他才好呢？”
霜非臣伸手，解开了温茉言的穴道，开口回应道：“这件事，本王去处理，安全起见，你近期都不要单独出府，再有温茉嫦被绑架的事情，你也要与本王说过，再去查看。”
温茉言点点头，伸手去拿衣服想穿上，却被霜非臣制止了。
温茉言看着霜非臣拉住她的里衣，瞬间又心跳加速，她开口问道：“王……王爷你……”
霜非臣轻笑一声，无奈道：“衣服上都是血渍，你还要穿？”
温茉言知道自己想歪了，急忙松开手，随后站起身打算去拿干净的衣服。
可是这一次，仍旧被霜非臣拉住了。
霜非臣看着面红耳赤的温茉言，无奈道：“你伤在后背，穿上衣服，对伤口恢复会有影响，今晚就先趴着睡吧。放心好了，本王是很想要你，可你若不同意，本王不会强取。”
“啊？”温茉言震惊的看向霜非臣，这家伙怎么能把这种话说的这么直白？
霜非臣挑眉道：“怎么？你惯会说谎，所以已经接受不了，这人与人之间最普通的坦诚了么？”
温茉言苦笑一下，心中暗道：“大可不必这么坦诚吧，让人多尴尬。”
第二百三十三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霜非臣和温茉言之间的信任危机，算是暂时化解了。
夫妻关系也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更近了一步。
霜非臣看着趴在自己身侧，沉沉睡去的温茉言，忍不住勾唇浅笑。
小姑娘对他很信任，所以才能睡得这么沉。
沉到后背的肚兜绑带都被解开了，也毫无察觉。
不是霜非臣要故意占温茉言便宜，只是那绑带的位置，下面就是伤口，实在不利于伤势愈合。
霜非臣侧身，细细的端详温茉言的身子，脑海里，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虽然他和拓跋玦、拓跋玉临时改变了计划，可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蒙混过关，还要看陛下的手段。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宣武帝知道，温茉言昨日出过城。
否则太子的一番话，就有了佐证。
知道温茉言出城的人并不多，除了温茉嫦和她的婢女之外，便只有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的人，说话不足为证，陛下不会相信。
温茉嫦和那丫鬟桃花，只要提点两句，相信她们也不会多言。
唯有一人，让霜非臣深感不安。
那就是保护温茉言进城的武玄立。
他的行为虽然是好的，可他的心思，谁又摸得透呢？
他会不会出卖温茉言呢？亦或是他会不会以此事，要挟秦王府呢？
霜非臣叹口气，心中颇为不安。
……
与此同时，已经休息好的宣武帝，再次将武丞相传召进宫。
宣武帝没有过多啰嗦，只是询问道：“武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武丞相想了想回应道：“回避下话，老臣回去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于诸位王爷，而是在于……秦王妃。”
宣武帝听到这个答案，并不觉得意外。
他微微点头道：“没错，太子和齐王，都说是听了温茉言的话，才去的杂货铺。倘若他们二人所言不虚，那么整件事，就是秦王府给太子和齐王做的局。倘若二人说谎，那么他们二人就极有可能是与拓跋峰和竹瑶勾结的内奸。事败之后，又杀了竹瑶和拓跋峰来灭口。所以事情的关键，就在温茉言身上。”
武丞相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要调查一下，温茉言昨日到底有没有出城，事情便明了了。”
宣武帝点头道：“好，这件事，交给你去查！”
“老臣遵旨！”
武丞相领旨之后，便打算离去，可宣武帝忽然又叫住他：“还有一事，你觉得温长风，怎么样？”
武丞相心里一紧，他明白宣武帝的意思，这多疑的皇帝，是怀疑温长风跟北燕四皇子拓跋峰和神机阁，也脱不了关系。
武丞相也不喜欢温长风，他仔细想了想，开口道：“陛下，老臣觉得，如何处置温将军，还要看如何回应拓跋玦和拓跋玉。”
宣武帝挑眉看向武丞相，片刻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倘若和北燕谈崩了，那么北邺城还需要有温长风这样骁勇善战的将军，继续扛敌，以防北燕人狗急跳墙，攻城抢粮。
可若是跟北燕谈合了，边城或许会迎来数十年的平静，那么温长风，显然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宣武帝双眸微眯，语气森冷的说道：“朕，心中有数了，你下去吧！”
武丞相大气儿不敢喘，急忙离开了皇宫。
一直到走出宫门之后，他才长嘘一口气，口中喃喃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三日后。
整件事情告一段落，三日后等霜非臣身体痊愈，能上朝的时候，宣武帝在早朝上宣布，将户部交给霜非臣管理，让太子霜元修留在府上，没有陛下准允，不许擅自出门，名为养伤，实则禁足。
除此之外，让齐王也交出了龙武军的调令，从此不可调动京城龙武军。
几日之间，两位炙手可热的皇子，都失去了实权。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陛下把户部交给秦王，就一定会把龙武军调令给湘王的时候，
陛下却将调令，给了十一王爷，霜元璟。
也就是霜非臣同父同母的弟弟。
霜元璟只有十六岁，虽然封王，却并无封号，平日里招猫逗狗的，也无所事事。
不过因为他年纪小，上面有许多兄长，所以众人也并未真正注意过他。
如今宣武帝将京城防卫军的调令交给她，属实让文武百官，震惊不已。
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陛下这么做，不是因为霜元璟有多好，而是因为霜元璟有个好哥哥，霜非臣。
大家都认为，这是陛下的爱屋及乌。
然则霜非臣本人，对陛下这个厚赏，却并不满意，甚至有些烦躁。
他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霜元星，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
担忧霜元星，会不会多想，会不会对他产生怨怼。
下朝之后霜非臣急忙走向霜元星，开口解释道：“梓晗，我并不知道父皇会如此安排，你……”
霜元星爽朗一笑道：“七哥，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介意。龙武军被老二和老五掌管了那么久，早就乌烟瘴气的，给我我还不稀罕呢。我倒是喜欢跟七哥去户部，银子攥在手上，南洋水师，就再也不怕没有军饷了。”
霜非臣见霜元星脸上毫无怨念，心中着实松口气。
他开口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户部，了解一下情况。”
霜元星捂着肚子，摇头道：“哎呦，现在不行，我昨晚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一直想如厕，七哥你先去吧，我回府如厕更衣之后，再去找你。”
霜非臣见状担忧道：“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或者让你七嫂看看？”
霜元星婉拒道：“不必如此麻烦了，若是腹泻不止，再请大夫也不迟，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先去茅房了！”
看着霜元星急不可待的跑远，霜非臣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转身朝着户部走去。
然则他刚走没多久，霜元星从暗处走出来，眼神幽怨的看着霜非臣的背影。
“怎么？感觉很受伤？很失望啊？”一道女子的声音，响在身后。
霜元星回头一看，竟然又是木红羽。
霜元星皱眉开口道：“红羽郡主还在孝期，频繁出宫于礼不合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挑拨
木红羽嗤笑一声道：“我若是不出宫，又怎么能看到湘王殿下如此落寞的模样呢？王爷，不是亲兄弟，终究是隔了一层肚皮，就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
霜元星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木红羽勾唇冷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故意欺负老实人罢了。湘王殿下，你一心为秦王府效力，赤胆忠心，可你却不知道，秦王殿下连举手之劳的事儿，都不愿为你做。他对你啊，从来就只有利用。”
霜元星戒备的看向木红羽，他心中明白木红羽就是想挑拨他与霜非臣之间的关系。
他很想立刻走开，不去听这些让他心烦意乱的话。
可是他无法否认自己实在是好奇，什么叫“举手之劳的事儿，都不愿意为你做”？
究竟是何事？
木红羽看着霜元星满脸抗拒，却又不曾走开的模样，心中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她凑近霜元星，低声道：“湘王殿下，您还记得……安美人么？”
霜元星脸色陡然一变，随后震惊的问道：“我母妃？你为何忽然提起她？”
木红羽勾唇一笑道：“湘王殿下，我是很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我也是要担风险的。你若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就要帮我做一件事，也让我不白辛苦一趟，您说是不是？”
霜元星皱眉道：“你若是想算计我七哥，那就免开尊口！”
木红羽摇头道：“不不不，我怎么可能算计戎衣哥哥呢，我只是想送一份礼物，给温茉言而已。”
霜元星冷声道：“你会有那么好心？算计七嫂，等于算计我七哥，一样不行。”
木红羽嗤笑一声道：“湘王殿下真是赤子之心啊，只可惜，你这般为她着想，她却弃你于不顾。明明她一句话就能救安美人脱离苦海，可她却失信于人，偏偏为自己求了荣华富贵，啧啧啧，真是令人唏嘘啊，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什么叫救我母妃脱离苦海？你到底是何意？我母妃早就身故了！哪来的苦海？”霜元星急切的追问。
木红羽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湘王殿下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帮我，我帮你，有来有往，才是朋友。你不帮我，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话音落下，木红羽便转身离去，霜元星想追两步，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湘王殿下，这么巧！”
霜元星本能的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跟木红羽在一起，连忙转身，朝着说话人走去。
“啊……原来是武三公子。”霜元星客气的打招呼。
武玄立点点头，下意识看了一眼霜元星身后，却只看到一个衣袂翩翩的背影，并未看清是何人，随后他收回眼神，压低声音开口道：“湘王殿下，朝上的事，在下也听闻一二，眼下在下不方便去往秦王府，不知湘王殿下能否帮在下，给秦王捎一句话。”
霜元星疑惑道：“什么话？”
武玄立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可疑的人，才继续道：“就说，在下定然守口如瓶。”
守口如瓶？
霜元星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拒绝，点头道：“好，本王记下了。”
武玄立松口气，笑了笑开口道：“多谢王爷帮忙，那在下告辞了。”
霜元星点点头，目送武玄立被推走。
霜元星也转身朝着湘王府走去，只是他走着走着，忽然就想通了武玄立的话。
“守口如瓶，对什么守口如瓶？难不成温茉言真的出城了？还被他看到了？”想到这里，霜元星瞬间眉头紧锁。
因为霜非臣通知他改变计划的时候，并没有说缘由，他只当是霜非臣临时起意，顺势推倒太子和齐王。
他甚至觉得太子和齐王，说见过温茉言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如今武玄立这么说，难不成温茉言真的出过城，还跟太子和齐王说了那些话？
换言之，霜非臣也知道这件事，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共同谋划，却偏偏没有告诉他么？
难道……他也是所有计划中的一颗棋？
有些东西，就怕胡思乱想，因为越想越像！
霜元星双拳紧握，回府更衣之后，便直奔秦王府而去。
此刻霜非臣在户部交接，而温茉言则在翻箱倒柜。
桃枝看向温茉言，疑惑的问道：“王妃娘娘，您找什么呢？”
温茉言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大，一个球形的铜铃铛？”
桃枝摇摇头道：“不曾见过，王妃娘娘是不是忘了放哪了？”
温茉言挠头苦想，她在找唤心铃。
她记得当日是她把唤心铃带回来了，随后顺手就放在首饰盒里了，可是现在怎么找不到了呢？
唤心铃可是天隆寺七宝之一啊，万万不能弄丢了。
温茉言叹口气道：“不行，还得仔细找找，肯定就在这屋子里。”
就在温茉言焦虑寻找的时候，董管家走过来，开口道：“王妃娘娘，湘王殿下来了。”
温茉言低着头翻找，一边翻一边开口道：“噢，你去通知王爷吧，王爷应该在书房。”
董管家摇头道：“王爷还没回来，湘王殿下说是有要事，要找王妃娘娘您。”
温茉言看向董管家，诧异的问道：“找我？”
董管家点点头。
温茉言点头道：“哦，好，桃枝你继续找啊，把所有球形的东西都找出来，放在床上！”
话音落下，温茉言便直奔着前厅去了。
……
片刻后，温茉言来到前厅，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霜元星。
温茉言觉得他表情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问道：“湘王殿下，是出什么事儿了么？王爷人呢？”
霜元星调整了一下表情，浅笑道：“七嫂放心，七哥去户部了，没出什么事儿。”
温茉言松口气，她以为今日早朝出了什么变故呢。
霜元星看向温茉言，开口问道：“七嫂如此担忧，是怕走漏了什么风声吗？”
温茉言不明白，反问道：“风声？什么风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隐瞒就是隐患
霜元星见她一脸茫然不似作假，忍不住去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北燕的事情，悬而未决，父皇身边的御林军，最近频繁在京城走动，似乎还在调查什么。七嫂当日出城，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吧？”
温茉言刚要回答，忽然霜非臣的声音，响在门口：“言儿她没有出过城。梓晗，你怎么会这么问？”
温茉言和霜元星都愣在原地。
温茉言是疑惑于霜非臣为什么要对霜元星说谎。
而霜元星发愣，是不敢相信，霜非臣居然会对他说谎。
霜元星浅笑一下，开口道：“没什么，我听太子和齐王说的那般笃定，忍不住猜想七嫂是不是真的出过城，倘若真的出去过，最好早些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另做谋划。”
霜非臣走到温茉言身边，看向霜元星，摇头道：“她怎么会贸然出城呢，她都没有离开过秦王府。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户部找我，怎么来王府了？”
霜元星有些语塞，想了想开口道：“我……我看已经临近午时了，七哥定然会回来用膳，便过来蹭个饭。”
听到这话，霜非臣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温茉言的肩膀开口道：“去传膳吧。”
温茉言疑惑的看向霜非臣，却只收到霜非臣一个让她离去的眼神。
温茉言抿了抿嘴，点头离去。
……
众人吃过午膳之后，霜非臣带着霜元星离开了王府，去户部对账。
不接手还不知道，这一接手，才发现户部开支，居然有那么多笔糊涂账。
这些账目的亏空，显然都落入了太子和齐王的腰包。
霜非臣势必要将所有账目都理清楚，可霜元星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着霜非臣忙碌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去想：“七哥从小护着我长大，从未欺骗于我，可为何这一次，要对我诸多隐瞒？难道都是因为那个温茉言吗？没错，就是因为她。黑风山一事之后，我就觉得她很古怪，可是跟七哥提起，他却并不在意。看来因为我上次的质疑，才让七哥不敢再将与温茉言相关的事，对我直言了。在兄弟与女人之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女人吗？”
想到这里，霜元星只觉得倍感受伤，心烦意乱。
兄弟二人在户部忙完之后，早已经月上西楼了。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开口道：“去秦王府吃一口吧。”
霜元星摇头道：“太晚了，不去了，我也不太饿，回府沐浴更衣，就要睡了。”
霜非臣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眉心，开口道：“今日确实疲惫，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霜元星点点头，阔步离去。
霜元星离开后，侍卫青岚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属下怎么觉得，湘王殿下心事重重的。”
霜非臣双眸微眯，开口回应道：“龙武军调令的事情，终究还是让他心中产生了芥蒂。无妨，十一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用不了几日，父皇就会把调令收回来的。走吧，回府。”
……
霜非臣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二更天了，本以为温茉言已经睡了，却发现晴方院还掌着灯。
霜非臣推开房门，便看到坐在桌子旁边，昏昏欲睡的温茉言。
温茉言听到动静，也急忙看向门口，见霜非臣走进来，她才低头开口道：“王爷，你可算回来了！”
霜非臣浅笑一下道：“你在等本王？”
温茉言重重点头，随后急忙开口道：“王爷，你为什么要骗湘王殿下呢？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应该隐瞒他，他今日这般问我，定然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湘王殿下是自己人，自己人理应坦诚相对，不是吗？”
霜非臣轻轻一笑，没有回答温茉言，而是开口道：“本王有点饿了。”
“啊？王爷还没吃饭么？”温茉言抬头看向霜非臣，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霜非臣点点头，投以一个委屈的眼神。
温茉言抽了抽嘴角，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背对霜非臣说道：“那……那王爷等着，我让桃枝去做点吃的。”
霜非臣没有拒绝。
片刻后，桃枝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
霜非臣平静的吃着，一言不发。
温茉言则绕着霜非臣一圈一圈的走着，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我还是觉得不应该欺骗湘王，湘王对你十分信任，倘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知道自己被骗了，他该多难过啊。王爷，信任就像一张白纸，一旦被捏皱了，就再也抹不平了。哪怕事后用尽方法去铺平，上面依旧会有痕迹。不行不行，真的不能骗他。”
等霜非臣吃完一碗汤面的时候，温茉言的喋喋不休，也没停下来。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温茉言，平静的说道：“本王瞒着他，是因为他怀疑你。”
“呃……”温茉言语塞了。
霜非臣继续说道：“你有太多的解释不清，也有太多的情非得已，本王可以包容接纳，是因为本王对你的心意不同。梓晗他没有这份心意，自然不会过多包容，他会刨根问底，他会严加彻查。你希望他那样做么？”
温茉言苦着脸，满脸为难的摇摇头。
她惆怅的继续道：“可是我始终觉得，隐瞒就是隐患，万一湘王殿下知道，他……”
霜非臣站起身，走到温茉言身边，轻轻环抱住她，柔声道：“放心，本王自有安排。你只需要乖乖待在王府，唔……最好再帮本王生个孩子，就算是帮本王的忙了？”
“啊？生生生生生……生孩子？”温茉言吓得都结巴了，这霜非臣说话是不是跳跃的太快了。
霜非臣见她紧张，勾唇浅笑道：“不着急，本王说过，不会强迫你。你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说。”
这让她怎么说？温茉言露出一个尴尬且难以置信的表情。
霜非臣浅浅一笑，拉着温茉言的手走到床榻边缘，柔声安抚道：“你先睡，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放心，梓晗的事，我会妥当处置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真的要被册封了
许是霜非臣的眼神十分笃定，令温茉言安心不少。
眼看霜非臣要离开了，温茉言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她急忙开口道：“哎，王爷，你有没有在我这看到一个球形的铃挡啊？”
霜非臣脚步一顿，他知道温茉言说的是什么。
唤心铃确实是他拿走的，因为他还打算用南宫不二的身份，找机会再问温茉言几个问题。
他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不曾见过，怎么？很珍贵？”
温茉言刚想说那是唤心铃，是天隆寺七宝，可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她不能说，说了唤心铃，就避免不了说它是怎么来的。
说了它是怎么来的，就更加避免不了提及南宫不二。
到时候又要解释，她怎么会认识一个杀手。
温茉言尴尬一笑，忽然意识到有时候必要的隐瞒，也不是什么坏事，能省去许多解释的口舌。
她微微摇头道：“没，没什么，王爷去忙吧。”
霜非臣苦笑一下，竟是不知该不该高兴，温茉言还是不愿与他坦诚。
可转念一想，他又何尝坦诚呢？
人与人的相处，还真是复杂。
……
霜非臣离开晴方院之后，并没有去处理什么政务，而是换做南宫不二的打扮，出城去往义庄。
他按照暗影楼的规矩，留下了讯号，天亮之前，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夜一抱着了无剑，看向霜非臣，疑惑的问道：“找我何事？”
霜非臣开门见山回应道：“帮我查一件事。”
夜一冷漠的回应：“就算是同门，也不能便宜。一口价，五千两。”
霜非臣诧异道：“你都没有问是何事，就确认自己一定做得到？”
夜一摇头道：“你能来找我，说明你知道，我一定能做得到。不然你何不去找旁人？”
虽然大家隶属同门，可彼此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夜一这般冷漠孤傲，也在霜非臣预料之中。
他点头道：“好，五千两。”霜非臣递上一张纸，继续道：“让你做的事，都写在上面，不设期限，越快越好。”
夜一将纸接过来，便转身离去，只是他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有师父的消息么？”
霜非臣知道，他问得是毕方。
霜非臣微微摇头道：“没有，不过北燕人一路找到京城，说不定师父真的就在京城附近。”
夜一没有回应，而是飞身离去。
霜非臣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微微蹙眉，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过去也不觉得，为什么今日看到，竟是感觉格外熟悉呢？
可若是仔细去想，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霜非臣叹口气，朝着秦王府走去。
次日。
次日一早，朝堂上，宣武帝再次提及与北燕联姻的事情。
总不能一直把拓跋玉和拓跋玦，软禁在相府。
这一次，就算没有温茉言的提示，霜非臣也坚定的主和，众位大臣也没有异议。
因为宣武帝已经被绑架过一次了，倘若他心里不想主和，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对北燕发动战争，甚至将拓跋峰祭旗。
可他还是犹豫不决，让群臣决断，就说明他心里，是不想开战的。
既然众人异口同声，那宣武帝便顺势而为，直接开口道：“好，那朕就下旨，既往不咎，同意与北燕和亲，北邺城开放通商。”
众人齐声：“陛下圣明。”
宣武帝看向众人，故作疑惑的开口道：“事情可以这么定下来，只是这和亲的人选，你们可有建议？”
文武百官立刻开始商讨起来，有的说太子，有的说齐王，也有说湘王和其他王爷的。
就是没有人提及当今陛下。
武丞相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依老臣所见，不妨听听北燕公主自己的意见？再有三日，就是重阳佳节了。宫里向来都有去望月山登高望远，举办菊花宴的习俗，倒不如届时邀请北燕公主和北燕三皇子一同赴宴。宴会过后，再问问公主的心意？”
宣武帝呵呵一笑道：“好主意，就依你所言。”
霜非臣和霜元星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宣武帝和武丞相一唱一和的，好像君臣二人早就商议好了一般。
霜非臣对着霜元星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插话。
本以为今日早朝就说这件事便可以安然退朝了。
没想到宣武帝忽然点了霜非臣的名字。
“戎衣啊！”
霜非臣微微一怔，随后上前一步开口道：“儿臣在。”
宣武帝笑了笑道：“朕早就承诺要册封温茉言为秦王正妃，这前阵子事情太多，都耽误了，不妨就定在重阳节吧，在望月山上，让皇后给她授印。”
霜非臣微微一愣，下意识回应道：“父皇，其实不必如此隆重，儿臣带言儿去后宫见皇后娘娘便是。”
宣武帝摇摇头道：“不，这是你应得的，就这么定了。退朝吧。”
很显然，宣武帝并不是觉得温茉言有多好，而是想给霜非臣，尽可能的体面。
毕竟温茉言出身卑微，只是一个庶女，若是不能得到皇家的重视，霜非臣以后在兄弟之间，也抬不起头。
霜非臣知道宣武帝是好意，可他心里却隐隐不安。
想到太子，想到南诏国师珈蓝尘，他就不愿意让温茉言离开秦王府。
可眼下圣旨已下，他也无力拒绝了。
……
退朝之后，霜非臣很快便将这个消息，告知给温茉言。
温茉言听完之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表情。
她低着头开口道：“又要见到太子吗？他不是被禁足了吗？”
霜非臣摇头道：“父皇并没有责令禁足，虽然大家都觉得是禁足，可明面上，还是养伤。重阳节祭祖，自然少不了这位储君。别怕，有本王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温茉言扯开嘴角，勉强一笑。
这可不是霜非臣在身边就能解决的问题，倘若那霜元修又开口质问她，她也无力抗拒啊。
就不能不去么？
正所谓，甲之蜜饯乙之砒霜，温茉言不在意的册封仪式，有些人，却挖空心思，也羡慕不来。
当温长风将温茉言即将在望月山被册封的消息，带回平戎将军府的时候，温茉婉连表面的平静都装不出来了。
她拍案而起，怒声道：“她还真要做秦王正妃了？她凭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温茉嫦和温茉婉的亲事
这饭桌上还坐着温老夫人和温长山呢，温茉婉如此不知礼数，让温长风瞬间沉了脸色
温长风冷声道：“婉儿，坐下！”
温茉婉摇头道：“爹爹，我不要，我才是平戎将军的唯一的女儿，温茉言一个小小庶女，她有什么比得上我的地方？成为秦王妃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够了！”温长风将筷子拍在桌面上，冷声训斥道：“婉儿，你太没有规矩了。自家姐妹，岂能心生嫉妒？言儿她虽为庶出，可她既然能得到秦王殿下的青睐，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况且眼下他们夫妻二人情投意合，你这个做姐姐难不成还想抢自己的妹夫不成？简直不可理喻！”
说到这里，温长风看温老夫人，和温长山夫妇二人，开口道：“母亲，大哥大嫂，望月山祭祖之后，陛下应该就会下旨与北燕联姻了，等事情告一段了，我也要启程回北邺城了。婉儿这边，我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劳烦诸位，帮她张罗一下亲事。不求高门子弟，只求一世安稳。”
“爹……”温茉婉想开口阻拦。
可温长风却固执的继续道：“你还叫我一声爹，就得听我的话，婚姻大事，理应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再去肖想那些不该是你的东西！”
温茉婉站起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拂袖离去了。
温长风见状叹口气，愁容满面。
温老夫人见状，也皱眉道：“难得回来一次，也不见你对自己女儿亲厚一些，唉。”
温长风急忙开口道：“母亲教训的是，明日我去买些礼物给婉儿。不过亲事这方面，一定不要嫁入皇家，否则以后辛苦的，还是她自己。”
这一点倒是与大夫人不谋而合。
大夫人拉着自己女儿温茉嫦的手，开口道：“小叔这话倒是没错，嫁入皇家，确实有荣华富贵，可也不得不卷入权力之争，我也希望嫦儿，能嫁个普通人家就好了。”
温茉嫦脸色微红，羞怯的低下头。
温长山接话道：“二弟放心，婉儿的亲事，为兄会记在心上的。”
温长风举杯敬酒，兄弟二人，继续闲话家常。
……
温长风是没有野心的，因为他深知，任何皇子娶温茉婉，那都是冲着他手下百万兵权来的，根本不会好好善待温茉婉。
倘若有朝一日他战死沙场，那温茉婉的价值，就会急转直下，从此在夫家生活，更加艰难。
所以他希望温茉婉能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老实人，淡云流水度此生。
温长山倒是有几分野心，所以当庶女温茉言嫁给秦王的时候，他才如此高兴。
可轮到嫡女温茉嫦，便大有不同。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他也不忍心让温茉嫦去做小伏低的讨好夫家。
所以对于温茉嫦的亲事，温长山不求皇家子弟，只求门当户对。不要高攀，更不能低嫁。
要说整个将军府，谁最有野心，那自然当属温茉婉了。
然而此刻温茉婉的野心，已经被温长风一句话否决了，这让她如何甘心。
回到房间里，就开始疯狂打砸！
哐当！
夸嚓！
哗啦！
一边打砸，一边怒吼：“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没用的庶女，能成为秦王妃，而我平戎将军府嫡出的小姐，就只能嫁给普通人？爹爹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啊，竟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前程！呜呜呜！”
婢女桃叶见状紧张的安抚道：“小姐，小姐您消消气，消消气啊。二老爷一直不希望咱们府上跟各个王爷走的太近，这也是为了咱们好啊。”
“这算哪门子的好？”温茉婉咬牙道：“爹他就是不想依附于任何王爷，他想独掌兵权，不想成为旁人的助力罢了。他只是为了他自己，哪里是为了我？还不如舅舅对我好。”
说到这里，温茉婉看向桃叶，皱眉问道：“好久没有收到舅舅的信了，舅舅说一定会帮我嫁入秦王府，这怎么就忽然没消息了？”
桃叶连忙开口道：“奴婢这就去驿站问问。”
温茉婉调整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道：“去跟祖母打个招呼，然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整日憋在家中，实在气闷。”
桃叶连忙吩咐其他婢女打扫房间，随后跟随温茉婉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与此同时，温老夫人把温长山叫到房中，正在单独叙话。
温长山开口道：“母亲是不是要叮嘱婉儿的亲事？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亏待婉儿的。我怎么对待嫦儿，就怎么对待婉儿。”
温老夫人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对待嫦儿婚事？”
温长山笑了笑说道：“马上就要秋闱了，儿子打算在考生中，寻一个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的书生，与嫦儿婚配。虽然言儿跟我不亲厚，可她说到底也是我的闺女，有了秦王府这门亲事，咱们温家在荣华富贵上，倒也不用犯愁了。我和夫人，都希望嫦儿能嫁的顺心如意一些，过些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就算了。”
温老夫人点头道：“我儿如此想，甚好。嫦儿留在身边，理当如此，可婉儿婚事，为娘觉得不妥。”
“不妥？”温长山想了想，这温茉婉一直跟老夫人亲厚，许是老夫人有更好的安排。
他连忙问道：“那母亲心中可有属意之人？”
温老夫人拿出一张帖子，递给温长山。
温长山低头看了看，是温老夫人的娘家，汪家的帖子。
温老夫人是江南明州城人，汪家眼下也都在明州，只是这已经多年不联系了，怎么忽然递来了帖子？
温老夫人开口道：“你舅舅递来帖子，希望将他的孙儿送来京城，能通过秦王殿下的关系，混个一官半职。”
温长山明白了，看来是汪家人听闻温家和秦王府联姻了，这才巴巴的递上帖子。
温长山皱眉道：“母亲答应了？”
温老夫人摇头道：“那孩子又不是读书人，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到了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可这么多年你舅舅他头一次开口跟我求，我也不好一口回绝。思来想去，不能给他官职，倒不如给他说一门亲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相思豆手钏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长山，和门外的温茉婉都愣住了。
温长山想了想开口道：“母亲的意思是，要将婉儿嫁给他？”
温老夫人点头道：“没错，我想将婉儿远嫁到明州城去，省的那些皇子，总是惦记着你二弟手上的兵权，眼珠子就盯在婉儿身上。”
温长山微微皱眉到：“此去山长水远，若是真的嫁了，只怕此生再难相见啊。”
温老夫人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左右长风也在北邺城，几年都不回京城一趟，他们父女二人，早就生疏了，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将婉儿嫁到江南，远离权利的旋涡，也能灭一灭她的野心。”
温长山微微一怔，随后苦笑道：“母亲，儿子说的不是二弟，儿子是说您啊，您和婉儿这祖孙二人，就再难相见了。”
温老夫人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有嫦儿承欢膝下就够了。你若是争气，再给我添个孙子，那才是要紧的。”
温长山苦笑一下，他夫人都几十岁的人了，哪里还能老蚌生珠，要是再纳个妾，说不定还能有戏。
温长山动了心思，却没有宣之于口，他对自己的夫人，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只是开口回应道：“母亲就别打趣儿子了，既然母亲已经给婉儿定下夫家，那儿子就回书信一封，让那孩子来京城迎娶。”
温老夫人急忙开口道：“不，不能让他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等长风离京之后，直接将婉儿嫁过去。你辛苦一趟，跑一趟江南，亲自送嫁。”
温长山从温老夫人脸上看到了急不可待几个字，她不是跟温茉婉很亲厚么？怎么忽然就好像要急于甩开似的？
温长山心中有疑惑，却也没多问，乖顺的应下。
然而温长山是满腹疑惑，门外的温茉婉整个人都在暴怒的边缘。
桃叶紧张的站在她身后，感觉温茉婉身上散发出来气息，都带着浓浓的杀意。
她要杀谁？该不会杀自己的奴婢泄愤吧？
桃叶忍不住有些发抖。
然而比起刚刚的暴躁来说，眼下的温茉婉，竟是变得异常平静。
她转身快步离去，走出了将军府。
桃叶亦步亦趋的跟着，却发现温茉婉并没有去往驿站的方向，她怯生生的问道：“小……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温茉婉没有开口，而是一路来到了药房，气势汹汹的开口道：“我要两宜香。”
药房的小二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笑眯眯道：“姑娘走错地方了吧，咱们这可是正经药房，没有那不正经的东西。”
温茉婉没说话，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柜台上，继续道：“这个价格，够正经么？”
店小二低头一看，足足一百两，立刻眼睛一亮，开口道：“姑娘稍等。”
桃叶心中有些忐忑，她虽然不知道两宜香是什么，可刚刚那小二说“不正经的东西”，那想来……多半是害人的。
小姐要做什么呢？
不等桃叶想清楚，温茉婉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离开了药房。
她正欲去驿站看看有没有她舅舅的信，却忽然看到湘王霜元星，站在客栈门口左顾右盼。
温茉婉微微皱眉，面露疑惑。
桃叶小心翼翼的询问：“小姐，怎么了？”
温茉婉开口道：“湘王殿下在这，那秦王殿下，是不是也在这？”
桃叶顺着温茉婉的视线看过去，也疑惑的说道：“奇怪，湘王殿下来客栈做什么？”
桃叶话音刚落霜元星就急匆匆走进客栈了。
温茉婉想了想，并没有跟上，而是阔步离去。
只是走着走着，她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客栈一眼，脑海中的计划，多了一环。
客栈。
霜元星之所以行为鬼祟，是因为约他在客栈相见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木红羽。
他走进客房，便看到身穿大氅的木红羽，正在慢条斯理的喝茶。
霜元星没有关房门，略显戒备的站在门口，开口问道：“红羽郡主，有话快说。”
木红羽笑了笑道：“湘王殿下能来找我，说明你对我口中的话，还是有几分信任的。信任就好，信任，就能彼此达成共识。”
说到这里，木红羽拿出一串红色相思豆的手钏，放在桌面上。
霜元星低头看过去，疑惑道，此为何物？
木红羽回应道：“这一一串红玛瑙，雕刻成相思豆的形状，此物贵重，且寓意良缘，是恭祝温茉言被册封为妃，最合适的礼物。只要湘王殿下借花献佛，将此物交给温茉言，我就可以告诉你，安美人的下落。”
“我母妃真的还活着？”霜元星激动的质问。
木红羽点头道：“没错，她还活着，而且她很惦记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霜元星继续质问。
木红羽嗤笑一声道：“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母妃的状况，可不太好，你莫要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到头来，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她到底在哪？”霜元星阔步上前，气势迫人。
然而木红羽根本不怕他，只是站起身拉开彼此距离，随后朝着红豆手钏呶呶嘴道：“想知道，可以，将此物赠与她，我自然会告诉你。”
霜元星冷眼看着木红羽，开口道：“你会那么好心送礼物？”
“当然不会！”木红羽坦率的回道：“这东西粹了五行草和麝香，孕妇带在身上，汲取香气，不出三日就会小产。我要的就是温茉言小产，只有我才可以给戎衣哥哥生孩子，就凭她，也配？！哼！”
木红羽提起温茉言，就咬牙切齿，她继续道：“只要秦王府传来她小产的消息，我立刻带你去见安美人。湘王殿下，自己想想吧。”
木红羽话音落下，便往外走，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提醒道：“对了，别说我没告诉你，千万不要向戎衣哥哥提及此事，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母妃了。哦，你别误会，不是我威胁你，而是你母妃的事情，戎衣哥哥早就知道了，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想守护的，是他的母妃。权衡利弊，自然只能牺牲你的母妃了。”
木红羽说完就走了，徒留霜元星站在原地，盯着那相思豆手钏，犹豫不决。
第二百三十九章：舔狗
霜元星知道温茉言有孕一事，是假的。
那是霜非臣为了给温茉言正妃之位，而想的权宜之策。
所以这相思豆手钏，即便是送给了温茉言，温茉言也不会小产。
只是秦王府若是不传出秦王妃小产的消息，那木红羽又怎么会带他去见安美人呢？
可若是想让温茉言帮忙演一出小产的戏，就不得不将木红羽对他所言的一切，都告知霜非臣和温茉言。
但是木红羽刚刚又着重的叮嘱过他，此事不能告知霜非臣，因为霜非臣早就知道安美人没死，但是却对他选择了隐瞒。
霜元星的思绪一片混乱，不知该作何选择。
他缓缓伸出手，将相思豆手钏拿在手上，随后转身离开了客栈。
……
另外一边，木红羽带着婢女青鹞，走出客栈之后，也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去往城外的方向。
青鹞疑惑的问道：“郡主，天色不早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木红羽回应道：“去看望我爹的一个故友，放心吧，来得及回宫。”
青鹞点点头，随后继续问道：“郡主，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湘王殿下，不会将相思豆的手钏，交给秦王妃的。”
木红羽嗤笑一声道：“他当然不会，湘王是个老实人，而且跟戎衣哥哥感情深厚。他若是做了这件事，那他与戎衣哥哥之间的兄弟之情，就再难弥补了。所以他不会做。”
青鹞疑惑的看向木红羽，开口问道：“既然郡主知道他不会做，那又为何……”
不等青鹞把话说完，木红羽便开口道：“将自己所有目的，都公之于众，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心思歹毒，这种人，只能算个低级的对手。只有让旁人猜不出自己的心思，这样才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好了，别啰嗦了，走吧。”
很显然，木红羽即便是对自己身边的亲信，也并不是十分信任。
两日后，秦王府。
温茉言眼下并不知道，已经有两拨人准备在望月山算计他们夫妻二人了。
眼下她正被迫看着董管家收拾行装，因为明日就要启程去望月山了，早上启程，傍晚抵达，当天要住在望月山脚下的行宫。
随后次日重阳节祭祀，然后是封妃仪式，下午是菊花宴，晚上仍旧要在住在行宫，次日一早才启程回京。
换言之，要在行宫住上两日。
董管家是这要拿，那也要拿，衣服鞋帽就不用说了，那些什么瓶瓶罐罐的，还有一缸山泉水。
温茉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无奈的看着忙碌的小老头。
她开口说道：“董管家，不至于吧，才去两天而已，您这是要搬家啊。”
董管家急忙解释：“哎呀王妃娘娘，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得仔细着些？望月山喝的都是河水，那河水哪比得上咱们秦王府的山泉水？还有这些、这些、和这些补品，那可都是买不到的。从山脚到山顶，那气候也不一样，别看现在是秋季，那山顶上有时候都飘着小雪花呢。您要去山顶望月台册封，可不得多穿点啊。还有这个鞋子，脚底不能受凉，哦对了，还有垫子，还有……”
温茉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开口道：“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温茉言看着忙碌的董管家，忽然觉得挺温暖的，至少过去的日子，从来没有人为她这样打点过。
看着他搬来搬去的样子，温茉言连忙开口道：“哦对了，你们从我屋子里拿东西的时候，帮我注意看看，有没有一个球形的铜铃铛。”
董管家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恰巧霜非臣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问道：“又提起铃挡，那铃挡，很珍贵么？”
温茉言看向霜非臣，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紧张而尴尬的笑容。
好在霜非臣心中早就了解那铃挡，所以并未追问，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言儿，拓跋峰醒了。”
温茉言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她下意识想开口问问情况，可她一时间忘了低头，便脱口而出道：“管他人作甚，妾身心里只有王爷一人。春望君安，夏念君颜，秋盼君归，冬与君眠。天地万物，不及王爷一颦一笑，万语千言，诉不尽妾身情意绵绵。”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忙碌的下人，都僵在了原地。
霜非臣也忍不住挑眉看向温茉言。
温茉言抬手捂自己的嘴，恨不能直接钻进董管家面前的木箱子里，谁也不见。
董管家见状呵呵一笑道：“走走走，先去收拾其他的，别在这妨碍王爷和王妃。”
下人们一个个抿嘴笑着快速离去，如此这般，让温茉言愈发尴尬的无地自容。
霜非臣阔步向前，有些好笑的说道：“为什么你看着本王的时候，文采斐然，说话也好听，难道这也是那蓝尘的巫术？”
哎？
温茉言一歪头，觉得这倒是个好借口。
她连忙低下头开口道：“王爷，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真的中了巫术，看到王爷就会情不自禁变成舔狗，看到太子就会无法控制的说出实话。”
霜非臣挑眉道：“舔狗？”
温茉言干笑一声：“呃……呵呵，就是向主人讨要宠爱的小狗，不就一直舔舔舔的，讨好主人。”
霜非臣凑近温茉言，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个词，倒是新鲜又形象，可是……你也没舔过本王啊。怎么能算舔狗呢？”
“啊？”温茉言抬头看向霜非臣，脸上渐渐泛出不自然的红润。
霜非臣温柔的笑望着她，随后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继续道：“好了小狗，你什么时候想舔本王，别忘了提前说一声，本王沐浴更衣，洗干净些，让你舔个够。”
“啊？！！”温茉言的惊呼愈发大声了，这……这霜非臣真的不是在调戏她吗？
怎么他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可听到温茉言耳中，却全都变成黄/色的泡泡了？
温茉言急忙甩甩头，把“舔个够”三个字，甩出脑海。
第二百四十章：启程望月山
温茉言岔开话题道：“王爷……王爷不是说拓跋峰醒了？这怎么可能，他中了我的毒，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醒。”
提起这件事，霜非臣叹口气道：“是沈望舒救醒了他，这个沈太医，还真是医术高明，连太医院院判都看不出的毒，他居然能对症下药。神医谷果然名不虚传。”
温茉言有些担忧的说道：“糟糕了，拓跋峰醒了，他定然会将我在南郊树林设局请君入瓮的事情，告诉给陛下，到时候陛下就知道是我抓了拓跋峰和竹瑶了。”
霜非臣微微摇头，开口安抚道：“放心，他虽然醒了，但是不知为何，眼下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转转，倒像是一个木头人。本王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的毒，能不能给他再补上一些？”
温茉言仔细思考片刻，开口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人已经醒了，若是再突然用药让他昏迷，只怕陛下会有疑心。毕竟沈太医不算是知情人，也不会帮我们做隐瞒。”
霜非臣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看来要找沈望舒聊一聊了。”
温茉言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无奈道：“上次安美人的事情，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他解释，他眼下怕是对我心存怨念，不太愿意与我们秦王府有所牵连了。”
霜非臣伸手揉了一下温茉言的发顶，开口安抚道：“无妨，这件事本王来解决，你的毒药，给我一些，我会寻找适当的时机，给拓跋峰补上。”
温茉言点点头，急忙转身回房间，随后拿出三枚泛着绿光的银针，递给霜非臣。
“直接刺入身体就可以让他再次陷入昏迷。小心些，别弄伤了手。”
霜非臣点点头，将银针收好后，开口说道：“本王还有事，要出去一下，晚上你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温茉言没有拒绝，乖顺的点头应下。
……
霜非臣前脚刚离开，后脚风郁离便来到了秦王府。
温茉言看到他有些疑惑道：“找我有事？”
风郁离皱眉道：“你这丫头，未免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吧。啊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去找我，用不着的时候，就完全不搭理人啊。”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别在那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事，直接说。”
风郁离挑眉道：“我要去望月山。”
温茉言诧异道：“你去望月山干嘛？”
风郁离眉眼弯弯的一笑道：“你要被册封为秦王正妃了，我要送你一份贺礼。”
“啊？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温茉言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风郁离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继续道：“我的贺礼，你绝对喜欢，而且艳惊四座！”
温茉言苦着脸道：“去望月山是要祭天祭祖的，陛下也在，文武百官也在，你莫要去闹出事端，还要王爷给你擦屁股。”
“擦屁股？他想我还不肯呢！哼！”风郁离轻哼一声继续道：“放心好了，我的礼物绝对人人叫好，惊天地，泣鬼神！”
提起这六个字，温茉言就想到自己成亲的日子，不知不觉，竟是快过去两个月了。
她无奈的说道：“随便你吧，你愿意跟着，就跟在秦王府队伍中一起走，莫要到处乱跑，给我惹麻烦。”
风郁离爽快应下，只是心中不免说道：“你的麻烦还少么？想找你麻烦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啊，笨丫头！”
是夜。
当天夜里，众人都早早入睡，因为明日一早寅时初，就要启程前往望月山。
而霜非臣则是在温茉言入睡之后，换做南宫不二的装扮，来到了城外义庄。
此刻夜一已经等在这里。
霜非臣看向夜一，开口问道：“事情这么快打听清楚了？”
夜一平静的点点头，随后将自己打探的情况，详细告知。
霜非臣越听脸色越沉，待听完夜一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夜一看向他，开口道：“你预备怎么做？”
霜非臣回过神，看向夜一，不答反问道：“你不是好奇心强的人，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夜一平静的回应：“能让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找我帮忙，我确实很好奇你接下来的举动。”
霜非臣叹口气道：“对敌人的一味包容，就是对亲人的迫害，我不是庙里的菩萨，没有悲天悯人的心。”
夜一明白了，那就是要以牙还牙了。
他没再多言，转身欲走。
霜非臣见状急忙开口道：“留步！”
夜一回头看向他，疑惑道：“还有事？”
霜非臣开口道：“你的腰牌能否借我一用？”
夜一面具后面的脸疑惑更甚，他反问道：“何用？”
霜非臣之前答应过燕四娘，要拿到夜一的腰牌给她把玩，虽然他不知道燕四娘是何用意，可他想兑现承诺。
不过直接告诉夜一，恐怕他不会同意。
霜非臣想了想回应道：“我不能说。”
夜一当即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我不愿借，你可以来抢。”
霜非臣也知道不会很顺利了，但是他没想到，夜一居然对他出口挑衅。
难道夜一想和他较量一番？
霜非臣嗤笑一声，微微摇头之后，飞身离去。
然而他去往的方向，并不是秦王府，而是……皇宫。
次日晨。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宣武帝便带着文武百官，前往望月山。
秦王府的队伍里，多了一个风郁离。
霜非臣并未因此不悦，反而觉得风郁离跟在温茉言身边，多一重保障。
平戎将军府除了温长山和温长风兄弟二人之外，也多了一个温茉婉。
温长风本不愿意温茉婉去望月山，架不住温茉婉期期艾艾的哭求好几日，说是祭祖之后，爹爹就要走了，她希望跟自己爹爹多相处几日。
这般晓之以情，让温长风心里也有些舍不得自己的闺女，便破例将她带在身边。
殊不知，他这个决定，在不远的将来，会给自己惹上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