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柳封扬想清楚了？
温茉言也在担心霜非沉，她微微摇头道：“不是，王爷他得到卧虎坡县令的消息，去卧虎坡找你了，但是我收到其他消息，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
温茉言将自己为何前来，又被谁帮助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告知给霜元星。
霜元星一听到南宫不二这个名字，瞬间重重松口气，因为旁人不晓得南宫不二的身份，他还是很清楚的。
霜元星开口道：“多谢七嫂救命之恩。”
温茉言苦笑一下，感觉受之有愧，她语气抱歉的说道：“其实，是我多事了，要不是我……”
不等温茉言把话说完，房门就被南宫不二从外面推开了。
南宫不二走进来，看到霜元星醒了，心中也松口气，随后他看向温茉言，开口道：“柳封扬说想跟你谈谈。”
温茉言知道，柳封扬应该是考虑清楚了。
她看向霜元星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你之前中毒，不能调动内功，七日后自然缓解，我先去处理别的事。”
霜元星连忙点头，他也想单独跟他七哥说两句话。
温茉言离开后，霜元星才看向南宫不二，焦急的说道：“七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黑风山？”
南宫不二走到床前，皱眉道：“我给你改道卧虎坡，你为何如此固执选择黑风山？”
霜元星叹口气道：“还不是因为听到了青岚的禀报，说玄业有问题。而我当时恰好看到玄业深夜一人离开，心中更是疑虑重生。所以在他建议我选卧虎坡之后，我便决定选黑风山了。不过七哥，我觉得玄业他……他不是坏人。他救了我的性命！”
南宫不二想了想开口道：“武玄业是不是坏人，此事可以再做考量，不过太后要劫军饷，此事准确无疑，那是我和温茉言在后宫一起听到的，并不是她的臆想。”
霜元星想了想说道：“那会不会是武玄业听到了消息，但是并没有与太后同流合污呢？”
南宫不二点头道：“也有可能，虽然这一次凶险异常，好在你没事，军饷也没事，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霜元星眼睛一亮，开口问道：“什么意外收获？”
南宫不二回应道：“之前被劫走的二十多万两军饷，此刻就在黑风山，这一部分银子，我可以另作安排。”
霜元星下意识看向门口，随后低声道：“七哥要将银子，送去明州城？”那边有他们的南洋水师。
南宫不二叹口气道：“没错，齐王敛财，太子也敛财。你说他们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以财养兵？”霜元星一语中的。
南宫不二点头道：“有些事，未必会做，但是一定要有所准备，不能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霜元星急忙就要下地，开口道：“我帮七哥运这批银两。”
南宫不二急忙按住他的肩膀开口道：“不必，我用暗影楼的渠道来运送，你且好好休息，过几日一同回京。”
——
聚义堂。
温茉言再次来到聚义堂的时候，这里真是已经没办法踏脚了。
因为那些山贼虽然被点了穴道，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腹泻啊。
一时间整个聚义堂门里门外都是难闻的恶臭。
温茉言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指着风郁离开口道：“你，你进去把他给我揪出来。”
风郁离捏着鼻子摇头道：“我不去，这也太难闻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温茉言无奈，从怀中掏出两个药瓶开口道：“这个放在水里化开，可以解毒。不再腹泻。这个一样的用法，可以让他手脚无力，但是能勉强沐浴更衣。”
风郁离把两瓶药接过来，疑惑道：“你有让手脚无力的毒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这个啊，非得玩什么腹泻的。”
温茉言蹙眉道：“你是不是傻，当然是因为数量不够啊！洗澡水我有的是，这种毒药只有这么两三颗，我又不知道有机会用这么多！”
风郁离被怼的没话说，治好先去处理柳封扬。
半个时辰后，柳封扬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被风郁离带到了客院。
刚见面，柳封扬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可以束手就擒，也可以交出之前掳走的军饷，解散黑风山，甚至……甚至可以死在你面前，只求你告诉我，我大哥的下落，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出卖齐王殿下。”
温茉言看向柳封扬，抿了抿嘴道：“我很欣赏忠心的人，但是你忠心之前，是不是应该看看你跟的主子，值不值得你忠心。”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柳封扬怒声道。
温茉言嗤笑一声：“那告不告诉你，是我的事。”
柳封扬激动的上前半步，却被风郁离按了一下肩膀。
看似轻飘飘的一按，却直接让柳封扬单膝跪地了。
风郁离一挑眉道：“呦，你的毒果然好使。我可没使劲儿啊！”
温茉言白了一眼不着调的风郁离，低头看向柳封扬继续说道：“你觉得，是齐王对你好，还是你山里这些兄弟，对你好？”
柳封扬疑惑的看向温茉言，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温茉言勾唇一笑，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表情，继续道：“我知道你派人去通知齐王了，没关系，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七八天，从今天开始，你一天不坦白，我就杀你一个兄弟，两天不坦白，我就杀两个，三天不坦白，就杀四个，等到第八天……”
“一百二十八个！”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南宫不二从房间里走出来。
温茉言点头道：“没错，一百二十八个！估摸着这个数字，再加上前面的，也就差不多杀光了吧。”
柳封扬震惊的看着温茉言，他咬牙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如此残忍？”
温茉言嗤笑一声：“残忍？你一个山贼跟我聊残忍？笑话，你们为了抢夺军饷，杀了我们那么多官兵，难道你们就不残忍了？柳封扬，人间是讲究报应的，你的报应，来得快了一些而已，你就受不住了？”
南宫不二走上前开口道：“你放心，不会很残忍，离魄剑杀人，从来都是一招制敌。我现在就可以杀给你看看！”
第一百六十七章：你骂我？
南宫不二话音落下，便提起柳封扬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温茉言和风郁离对视一眼，二人也急忙跟上。
片刻后，众人来到聚义堂的院子里，南宫不二将柳封扬扔在地上，随后拿出长剑指向被困在院子里的众山贼开口道：“听好了，你们大当家的一句话，就能留住你们的性命，可他不愿意说，所以从今日开始，我们暗影楼就要杀人了。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你们的运气，也要看你们大当家的，够不够狠心。”
南宫不二话音落下，便长剑出鞘。
众人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晃，什么都看不清了。
等再看清局面的时候，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了柳封扬面前。
“啊——”一众山贼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柳封扬目瞪口呆，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咆哮道：“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南宫不二长剑指向柳封扬，冷声道：“何人无辜？你们打家劫舍，百姓何辜？你们劫走官银，押送的官兵何辜？边疆的将士无米下锅，饿着肚子也要上战场，他们又何辜？你只一味的愚忠于齐王，可又想过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善还是恶？助纣为虐，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辜？”
南宫不二将长剑收起来，语气冷漠的说道：“这位姑娘想给你一条生路，可我看你并不怎么珍惜，那我不妨就送你上路，等你死了，我再去找你大哥，让他去看你。”
柳封扬瞪大眼睛，大喊道：“不要，不要！这事儿跟我大哥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庄稼汉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南宫不二冷声道：“呵！我是暗影楼的杀手，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有没有关系，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所求的，只是一个痛快！”
柳封扬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这个自称毕方的姑娘，与暗影楼不是同路人。
换言之，这个姑娘的仁慈和善意，并不能控制南宫不二。
惹急了南宫不二，他是真的会杀人。
柳封扬喘着粗气，眼神挣扎，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温茉言也没开口催促，只是平静的看着地上的人头。
风郁离走上前，挑眉道：“怕了？”
温茉言皱眉道：“死人我见得多了，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风郁离有些好奇。
温茉言看向柳封扬，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在想，如果我是霜元祺，眼下自己与山匪勾结的事，已经泄露了，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挽回局面？”
南宫不二语气冷淡的说道：“弃卒保车！”
温茉言挑眉道：“没错。”
风郁离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阎良去京城找齐王，不会带来救兵，反而会惹上杀身之祸？”
温茉言嗤笑一声道：“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的谈话并没有回避柳封扬，所以柳封扬听得很清楚。
温茉言看向他，继续道：“你这么喜欢拖时间，那我就给你拖延几日好了，让你看看你效忠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封扬略显紧张的询问：“你要做什么？”
温茉言勾唇一笑，开口道：“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霜元祺要做什么。”
……
两日后，暗影楼的人抵达了黑风山。
南宫不二与他们吩咐了一些事情，随后暗影楼的人便将山上所有财宝，都整理装车，准备运走。
温茉言见状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要将这些军饷送去哪？”
南宫不二看向温茉言，不答反问道：“你希望我送去哪？”
“啊？这叫什么话？”温茉言疑惑的皱眉。
南宫不二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你希望我据为己有，还是送去给你二叔？”
温茉言瞪大眼睛开口道：“据为己有？你这胃口未免太大的吧？我知道你爱财，可这不义之财是不能取的。”
风郁离笑眯眯走过来，开口道：“是啊是啊，不义之财不能据为己有，那还是送去北部军营，给你二叔好了。”
温茉言抿了抿嘴，没有说赞同的话。
南宫不二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追问道：“你是不是，想将银子送给秦王殿下？”
温茉言微微一怔，随后急忙辩解道：“当……当然不是，我就是想，北部军营的军饷已经够了嘛，秦王府都已经添补了，那多出来这一部分，理应用到其他地方。给多了，也徒增我二叔苦恼。”
南宫不二轻轻勾起嘴角，继续问道：“那你说的其他地方，是哪里，我帮你送去。”
温茉言惊讶道：“真的？”
南宫不二点点头道：“买家雇我救人，人救了，我便有赏银，自然不会贪墨朝廷的财物。这笔银子，交给秦王府来掌管，也是理所当然。”
温茉言瞬间面露欣喜急忙开口道：“送去雪月庵，王爷会去那找我，到时候王爷一定知道如何处置最得当。”
“呦呦呦，张口王爷，闭口王爷的，你不是说他要杀你么？那你还对他那么好？”风郁离开口调侃温茉言。
温茉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要你管！他要杀我，是他的事儿，我要对谁好，是我的事儿。哼！”
温茉言说完就走了，不给风郁离再调侃他的机会。
风郁离看温茉言走远了，才看向南宫不二开口道：“差不多了吧，你也该消失了，让另外一个你回来。”
南宫不二点点头，随后开口道：“其实我……更愿意这样与她相处，至少在南宫不二面前的她，没有戒心，不会小心翼翼，快乐而自在。”
风郁离轻笑道：“蠢货。”
南宫不二皱眉道：“你骂我？”
风郁离叉腰道：“不然呢？这里还有旁人么？”
南宫不二瞬间攥紧了离魄剑，看样子好像要动手一般。
然而风郁离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蠢货一般。
第一百六十八章：说来话长
风郁离嗤笑一声道：“只有友情，才会大大方方，爱情，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南宫不二僵住了，好半晌过后，他才急切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我？不，她喜欢霜非沉？”
风郁离轻笑一声：“你问她啊，问我有什么用，你不是有唤心铃么？”
南宫不二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风郁离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阔不离去，一边走，一边挥手道：“保持你杀手的神秘感，赶快走吧！”
南宫不二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温茉言离去的方向，他想道个别，不过仔细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而别比较好，他是杀手，确实应该保持神秘感。
……
第二天一早，温茉言才知道南宫不二走了，山中所有财物，也都被他带走了。
温茉言虽然对南宫不二的不告而别，颇有微词，却也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
她看向已经恢复体力的霜元星，开口道：“湘王殿下，我们也下山吧，齐王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来剿匪了。”
霜元星没有意见，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霜元星开口道：“本王已经命青岚去找白虎营的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我们等他们抵达再下山，这样万一与老五的人产生冲突，我们也不会受制于人。”
温茉言正要点头应下，忽然疑惑道：“湘王殿下吩咐青岚侍卫走的？可是他离开那天，你还没醒啊！”
“呃……”霜元星被问住了，当然不是他吩咐的，是霜非沉吩咐的，可是当时霜非沉还是南宫不二的模样，这件事可不能被拆穿。
霜元星急中生智，急忙开口道：“去找白虎营的事儿，在本王昏迷之前，就已经与青岚沟通过了，所以他得了自由之后，便第一时间下山了。”
温茉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走的这么急。”
一旁的风郁离轻笑一声，没有拆穿霜元星拙劣的谎言。
他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有些无奈道：“也不知道你那俊俏小郎君什么时候才能来，唉！”
温茉言皱眉道：“你那么惦记他干嘛？”这人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风郁离挑眉道：“他来了，就有人保护你了，小爷我就可以回京去找两个美人，松松筋骨了啊！”
“下流！”温茉言白了风郁离一眼。
风郁离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夜夜美人陪我睡，这不是你说的么。”
温茉言反驳道：“才不是，这是霜元祺那个变态说的！死变态，早晚我要咔嚓了他。”温茉言又想起冯嚣骁的妹妹了。
三人说话的工夫，霜元星手下走进来，有些欢喜的说道：“王爷，武家四公子醒了。”
武玄业醒了？
霜元星面露喜色，急忙开口道：“七嫂，你跟我过去看看可好？”
温茉言面露尴尬，她当然不会拒绝，她只是觉得有些愧疚。
……
众人来到武玄业的房间，发现他已经坐起身，只是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武玄业看到霜元星，焦急的朝着他伸出手，开口问道：“王爷，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霜元星拉住武玄业的手，摇头道：“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倒是你，昏迷了七八日了。”
武玄业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腹部包扎的纱布，开口问道：“我……昏迷了这么久？这是哪里？我们得救了么？”
霜元星开口道：“不急着说话，先让七嫂给你把个脉。”
霜元星让开位置，让温茉言坐在床边上。
武玄业看到温茉言，更加惊讶道：“秦王妃，您怎么来了？秦王也来了？”
温茉言干笑一声：“这……说来话长，我先看看你的情况。”
温茉言拉住武玄业的手腕，随后又伸手去试探他的额温。
动作有些亲昵，让武玄业惨白的脸上，复现些许红润。
毕竟过去他也没有让医女看过病。
温茉言检查之后，松口气道：“应该没事了，脉象平和，也不再发热，只是身体十分虚弱，还需要好生将养。山上东西匮乏，草药也不足，看来我们是需要尽快下山了。”
武玄业点头道：“多谢秦王妃照顾，在下已经没事了。”
温茉言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下看到武玄业这满脸感激的模样，她真是觉得受之有愧。
温茉言微微摇头，不再多言，只是解开了武玄业身上的绷带，给他的伤口换了药，然后才离开房间，留下空间给武玄业和霜元星，让霜元星去解释，眼下的情况。
风郁离跟着温茉言出来，见她脸色不好看，轻笑一声道：“你又何必如此内疚。你时常说你会掐指一算，可世上又有何人真的能掌握天机？试想想，倘若你没有告知霜元星，武玄业有问题，然后霜元星对武玄业听之任之之后，却出事死了，那你岂不是更后悔？”
温茉言叹口气道：“你这人虽然讨厌，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风郁离轻笑道：“这算什么安慰，不过就是几句实话罢了，好了，别钻牛角尖了，你家的俊俏小郎君来了，往他怀里钻吧！”
嗯？
温茉言疑惑的看向风郁离，还不等询问霜非沉在哪，就看到霜非沉带着白虎营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温茉言竟是觉得与他分开好久了。
要说一点也不想念，好像也不是真的。
可不知为何，她此刻这么心虚呢，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留在雪月庵么？
霜非沉看到温茉言，心情也很复杂。
他很高兴，高兴于能对她宣誓主权。
可他也不高兴，因为他看到温茉言身上那叫做“放松”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她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紧张。
霜非沉快步来到温茉言面前，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看着霜非沉明知故问的样子，一旁的风郁离忍不住哂笑一声，随后开口道：“小爷我走了，看不了你们小夫妻俩耍花腔！”
风郁离离开后，温茉言急忙低下头，开口回应：“这……说来话长。”
温茉言忍不住挠头，怎么最近要回答的问题，说来都那么长……
第一百六十九章：他是不是不讨厌她
霜非沉伸出手，想揉一下温茉言的发顶。
可温茉言却下意识躲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紧张，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霜非沉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温茉言挤出一抹苦笑，随后低头说道：“王爷不妨先进去看看湘王殿下，他可想你了。”
霜非沉想问：“那你想不想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点点头道：“随本王一起进来。”他不想让温茉言脱离她的视线。
温茉言没有拒绝，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霜非沉进入房间，问候了一下武玄业的情况，又跟霜元星聊了一下眼前的状况，最后带着温茉言离开了客房，来到了温茉言休息的房间。
刚一进门，霜非沉便坐在了床榻上。
这种举动，让温茉言更紧张了。
霜非沉看她局促的站在那，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开口道：“过来坐。”
“做？做什么？”刚见面就做？这霜非沉是不是太直接了些？温茉言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霜非沉见她表情古怪，疑惑道：“怎么？十天不见，连自己夫君都不认得了？明明都敢跟陌生男人离去，眼下让你过来坐下说说话，倒是不敢了？”
“啊……”温茉言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坐下的坐！
她走到霜非沉身边落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开口道：“王爷想问什么就问吧，确实是风郁离带我来的，不过我已经命人给王爷传消息了。事急从权而已，并不是刻意隐瞒！”
霜非沉什么都知道，所以他不想问这些，他只想问问温茉言，这些日子，有没有想念他。
只可惜这种问题，他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
可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思来想去，霜非沉问道：“你说要给柳封扬看一场戏，什么戏？”
说起正事儿，温茉言倒是没有那么拘谨了。
温茉言开口道：“王爷既然带了白虎营的人来，就将山上的山贼都押走吧，最好绕路回去，不要与齐王的人撞上。至于我说的戏，等齐王带人来了，我们就能看见了。”
“嗯……”霜非沉嗯了一声，好像话题就此结束了。
他沉默少许，想了想开口道：“你……”
“王爷……”
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你先说！”
“王爷先说！”
又是不约而同说话，透着诡异的默契。
“本王……”
“那我……”
再三同时开口，让二人都忍不住想捂脸。
温茉言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极快，就好像拼命跑了八百米一般。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呼吸间就想往外走。
然而还不等她迈出半步，霜非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许是用力过大，温茉言竟是被他直接扯了回来，砰的一声摔坐在床榻上。
温茉言下意识瞪大眼睛看向霜非沉，眼里半是戒备，半是紧张。
霜非沉蹙眉看着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分开这么多天，你可有片刻，思念于我？”
啊？！
霜非沉问得太认真了，认真到温茉言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作答。
然而她此刻盯着霜非沉看，倒是也不必她去费心思回答了。
一句甜言蜜语，脱口而出：“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温茉言说完便心道一声不好，她急忙就要别开脸，却忽然被霜非沉捏住了下巴。
霜非沉定定的看着她，忽而一笑，笑容里是温茉言看得懂愉悦，愉悦之中，还带着些许揶揄。
他勾起嘴角，轻笑道：“说得真好听。那本王也送你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温茉言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不是跑了八百米了，而是跑了八百里！
而霜非沉就在她这样震惊的目光中，缓缓低下头。
嘴唇上传来的柔软和冰凉，让温茉言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似是害怕这蓬勃的心跳，打乱了眼前岁月静好的气氛。
霜非沉的吻很浅，浅到若即若离。
他的举动很温柔，温柔到令人沉迷。
他的气息也很好闻，仿佛开坛的桂花梅子酿，香醇怡人。
又好像一捧煮好的明前茶，浅香绵长。
温茉言缓缓闭上眼，明明脑海里还一片混乱，可身体却不自觉的给出了回应。
她明白，她不讨厌霜非沉这样的举动。
她不明白，霜非沉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代表，他也不讨厌她？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温顺，霜非沉的压抑了许多天的心情，瞬间明媚了。
他就不该装南宫不二的，就算温茉言在南宫不二面前再怎么收放自如，可她在南宫不二面前，永远不会这般娇俏可人。
她现在这副娇娇的脸红模样，只有他霜非沉，才能看得到。
仔细想想，风郁离那个奇怪的人，说的真是没错，友情都是大大方方，只有爱情，才会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霜非沉心中喜悦，忽的将温茉言扑倒，不由分说的加深了这个吻。
……
霜非沉到底还是没能对温茉言做什么，即便他很想，却也不能用温茉言的生命去冒险。
所以当二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温茉言是红着脸，低着头，一副做了亏心事，不知所措的模样。
而霜非沉则是黑着脸，拧着眉，一副紧急刹车，欲求不满的样子。
霜非沉看向温茉言，忍不住想去牵她的手。
可温茉言却急忙躲开，开口道：“差……差不多要给湘王煮药了。”
霜非沉有些无奈道：“言儿，是你说想念本王，本王才情不自禁的，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温茉言的脸瞬间就红了，她小声嘟囔着：“才不是我说的。”
“什么？”霜非沉没听清。
温茉言也不想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若是回答不生气，岂不是等于邀请霜非沉再来一次？
她又不是傻子。
就在温茉言打算撒腿就跑的时候，侍卫青岚走了过来。
温茉言看到青岚，犹如看到救星，远远的就朝着他打招呼，大喊道：“青岚侍卫，你是不是找王爷有事啊？！”
第一百七十章：齐王的兵马到了
青岚快步走上前，也笑呵呵说道：“是，属下找王爷……”
霜非沉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有事？”
这个警告的眼神瞬间触动了青岚的神经。
敏锐的他当即明白了霜非沉的意思。
所以青岚紧接着改口道：“找王爷……没事。”
没事儿还来找？
霜非沉忍不住扶额，温茉言则嘴角抽搐，看傻子一样看着青岚。
青岚苦笑挠头，他到底该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啊？
霜非沉叹口气，无奈道：“行了，说吧！”
青岚松口气急忙开口回应：“王爷，青岳回来了，他带来一个消息，京城方向来了一队兵马，算算时辰，明日天亮之前就能抵达黑风山。”
温茉言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一定是齐王的人，王爷我们得下山了。”
霜非沉点头道：“好，本王去安排，你去看梓晗！”
……
与此同时，一队浩浩荡荡的兵马，正朝着黑风山方向赶来。
为首之人，乃是京城龙武军的副统领，林安生。
林安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马背上拴着一条粗麻绳，麻绳向后延伸十余步，尽头拴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去京城禀报消息的黑风山二当家，阎良。
林安生用力扯了一下麻绳，扯的阎良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安生回头看向他，皱眉道：“没用的东西，进前来！”
阎良急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走到林安生面前。
林安生指着远方，开口问道：“还有多久能抵达黑风山寨？”
阎良苦着脸道：“回……回大人话，按照现在的脚程，明天一早就能抵达。”
林安生皱眉道：“那就快一点，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抵达。”
话音刚落，阎良就变了脸色。
然而不等他开口求饶，林安生便高喝一声：“驾！”
马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马儿瞬间绝尘而去，被拴在马后面的阎良只能拼了命的跑，才能让自己免于被拖拽。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等等，大人！大人！”
无论他怎么喊，林安生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身后的将士也都纷纷快速跟上，看样子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抵达黑风山。
……
次日，寅时中。
在林安生的全速赶路之下，这一队龙武军，总算在寅时中，来到了黑风山脚下。
此时此刻阎良全身是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安生下马，走到趴在地上的阎良面前，用长剑挑起他的下巴，开口问道：“上下山的路，是不是只有一条？”
阎良气若游丝的回应：“黑风山……黑风山不算陡峭，四处都可以下山，但是山中……山中遍布机关，牵一发动全身，只要触动机关，附近巡逻的兄弟，就会立刻赶来。”
林安生明白了，下山可以走很多路，因为山中的山贼知道机关的分布，可以巧妙避开。
可上山只有一条路，因为他们不知道机关，必须选择安全的路线。
林安生的副将走上前，开口问道：“将军，倘若机关重重，对我们来说不太好办。”
林安生嗤笑一声道：“救人，当然不好办，杀人，就没那么困难了。”
说到这里，林安生朝着兵马后面的车队呶呶嘴道：“去，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东西？什么东西？
阎良努力坐起身，想看看身后，却忽然后背一沉，被林安生一脚踩了下去。
“唔！”一阵剧痛传来，疼的阎良闷哼一声。
林安生冷笑道：“不用急，等下一定让你看个清楚。”
不多时，林安生带来的龙武军，便将后面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阎良看到，那是一个个巨大的木桶。
随后龙武军将木桶往山上抬，他们并没有上山很远，不过走了二十余步就停下来，随后打开木桶，让木桶里的东西流淌出来。
当五十几个木桶里的东西，都洒出来之后，浓郁的桐油气息，呛的人忍不住皱眉。
如此一来，即便是林安生什么都不说，阎良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阎良惊呼道：“你……你要放火烧山？！”
林安生睥睨的看着他，冷漠的回应：“你们办事不力，就是死罪，若是连累了主子，杀你们八百次也不够还的，眼下只是杀你们一次，呵，应该偷着乐了。”
“不行，不行！不要！大哥还在山上，我那一百多号兄弟也在山上，你不能这样做，不能！湘王，对，还有湘王呢，湘王还在山上，你们的计划……”
不等阎良说完，林安生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斥道：“你们已经泄露了身份，什么计划都被你们破坏了。现在的计划，是壮士断腕，是亡羊补牢！来人，点火！”
只有将整个黑风山一个不剩的全杀了，才能捂住齐王和山贼勾结的秘密。
手下副将当即拿起一个火把，用力朝着有桐油的地方扔出去。
阎良见状大喊道：“不要！”
嗖！砰！
不知哪里射出一枚羽箭，竟是直接射中了那火把，将火把定在了远处的大树上。
林安生瞬间戒备起来，厉声道：“什么人？！”
噗噗噗！
官道右侧的树林里，亮起了许多火把，一看便知埋伏了许多人。
林安生举起长剑，指向树林，不多时便看到霜非沉带着霜元星，以及白虎营的将士，缓缓走出来。
林安生瞪大眼睛，震惊道：“秦……秦王？”
霜非沉阔步而来，冷漠的开口道：“林将军？这更深露重的，你不在京城好好巡防，怎么跑到这黑风山来了？”
林安生看到霜元星就在霜非沉身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霜非沉已经将整个黑风山都控制了。
林安生想了想开口道：“回王爷话，卑职听闻湘王殿下被山匪所劫，特意带兵前来营救。”
“营救？”霜元星嗤笑一声道：“你这都要放火烧山了，这是哪门子的营救？营救本王的尸骨回去交差吗？”
林安生急忙道：“湘王殿下说笑了，卑职只是听闻这黑风山上机关重重，所以想用火攻破坏机关，逼山中匪徒交出王爷。既然眼下湘王殿下已经脱险了，那卑职……就回京复命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和盘托出
“站住！”霜元星厉声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跟本王说说，你要回去向何人复命？”
林安生抿了抿，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开口道：“回湘王殿下话，自然是向太子殿下复命，龙武军都归由太子殿下掌管。”
霜元星冷哼一声：“哼，是么？那本王倒要问问他，看看他的答案，跟你是不是一样？”
霜元星指向趴在地上的阎良。
阎良见状大喊道：“救命，秦王殿下救救草民，湘王殿下救救草民啊，草民什么都说，什么都……”
唰拉！
一阵红光飞溅，林安生竟是不由分说的抹了阎良的脖子。
他怒声道：“混账东西，大呼小叫像什么话，惊了二位王爷，你死一百次也不够还的！”
霜元星没想到林安生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杀人，顿时拧紧了眉。
倒是一旁的霜非沉，十分平静的开口道：“林将军剑法卓绝，出手十分利落。不知本王有没有机会，跟林将军讨教一二。”
林安生略显忐忑的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口道：“王爷言重了，卑职万万不敢冒犯王爷，惊扰了王爷，是卑职之过，卑职回京后立刻去领罚。卑职告辞！”
林安生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霜元星见状下意识想阻拦，却被霜非沉拉住了手臂。
霜非沉看向霜元星，开口道：“戏演看到这里就足够了，可以让他回去复命了。”
霜元星不太理解的问道：“七哥不杀他？”
霜非沉摇头道：“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杀朝廷命官，如果他一口咬定是来救人的，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他是杀人呢？”
霜元星指着地面的桐油开口道：“这些不就是证据吗？”
霜非沉摇头道：“火没有烧起来，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会将黑风山付之一炬，他若在父皇面前执意说这是为了烧机关的，我们也没有其他证据来反驳他的话。各执一词的事，只会来回拉扯，徒增麻烦。”
霜元星有些不甘心的喘着粗气。
霜非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这场戏的目标人物，不是那个狗仗人势的林安生，而是柳封扬。”
霜非沉和霜元星回头看向身后，密林之中，正站着温茉言、风郁离和柳封扬。
柳封扬被点了穴道，全身都不能动，可温茉言还是看出他隐隐发抖的模样，
这不是吓得，是气的。
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霜元祺会下手如此狠辣，毫不留情，一来便是放火烧山。
温茉言看向柳封扬，开口问道：“现在，你还觉得霜元祺值得你效忠么？”
柳封扬沉默许久，最后叹口气道：“我大哥，到底在哪？”
这算是同意温茉言与他的交易了。
……
黑风山已经彻底被瓦解了，天亮之后，众人来到距离黑风山最近的驿站落脚。
霜非沉吩咐手下人去雪月庵，把冯嚣骁他们叫回来，之后才开始审问柳封扬。
看样子一点也不急切。
然而霜非沉不急切，柳封扬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看到霜非沉和温茉言来找他，不等二人开口询问，柳封扬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与齐王，是十年前认识的。”
霜非沉和温茉言相视一笑，对柳封扬这个反应很满意。
霜非沉拉着温茉言落座，随后才开口问道：“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柳封扬跪在地上，低着头继续道：“大概十三年前，我被清远县的县令，判了斩首之刑，后得毕方相助，趁乱逃脱。为了逃避杀身之祸，我一路从清远县，逃到了明州城。在明州城的引岸，做几年扛盐包的力工。”
明州城是大周官盐的主要产地，引岸是指盐商专卖地区。
“大概十年前，齐王殿下到明州城查私盐，被一群私盐贩子追杀到我们引岸附近，我看到那以多欺少的场面，自然是不能不出手，没想到正因如此，便将齐王救下，从而得到他的赏识。”
霜非沉仔细想了想，十年前，霜元祺好像确实南下过，不过他记得当时南下只是为了游历，并没有查私盐这一说。
难道说是霜元祺在柳封扬面前吹牛了？
霜非沉开口问道：“然后他就将你带回了京城？”
柳封扬点头道：“没错，我将自己的情况，与齐王殿下和盘托出，齐王殿下答应帮我找失散的兄长，并且给我一个安身之地。我以为我来到京城，会继续做捕快，或者做齐王府的一个侍卫，没想到齐王殿下派我围剿黑风山寨，取而代之，做了寨主。听齐王殿下的意思，是因为京城暗流涌动，明面上的势力，有些事情不方便做，所以需要培养一批旁人不知道的势力。”
霜元星冷笑道：“是啊，旁人不知道，所以等东窗事发的时候，也更容易灭口。”
柳封扬眉头紧锁，没接这话。
他本以为齐王对他是真心以待，可他亲眼看到齐王要放火烧山，又看到那个将军杀了他的义弟阎良。
如今再想自欺欺人的说齐王是好人，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了。
霜非沉看向他，继续追问：“照你的说法，你已经来京城近十年了，那么这十年内，你都帮齐王做了什么？”
柳封扬叹口气道：“黑风山是进出京城的必经之路，此处群山环绕，易守难攻，最适合做伏击。十年来，我都是听齐王传递消息，或是打劫税银，或是打劫军饷，或是打劫沿途富商和进京贡品。”
霜非沉有些难以置信的皱眉道：“十年了，竟然没有人去围剿你们？”
柳封扬解释道：“齐王殿下说了，每次打劫，尽量不伤人性命，然后就是劫取的财物，不要超过两成。”
一旁的温茉言挑眉道：“好聪明的人。不伤人性命，就不会把事情闹大，不超过两成，或许就能从别处找补。”
霜非沉点头道：“就像齐王之前自己押送军饷一样，仅仅丢了一成多，所以父皇没有严厉责罚，也不影响大局。”
霜元星也接话道：“虽然每一次劫走的不多，可这十年来积少成多，眼下齐王手上的财富，定然不少。”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霜非沉看向柳封扬，开口质问：“齐王的银子，都藏在哪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这世上哪来的掐指一算
柳封扬急忙跪起身子摇头道：“秦王殿下明鉴，这我真的不知道，山上那些银两，是上一次劫取的军饷，我可一个子儿都没动过，齐王会不定期派人来将截取的财物运走，来运银子的人，都是他的手下。哦对了，来人必定会对一句暗语，就是那句‘心如止水鉴常明，看尽人间万物情，，您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你身边这位姑娘，她既然会暗语，说不定也知道内情。”
柳封扬看向温茉言，显然很好奇她的身份，更加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暗语。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温茉言身上，温茉言瞬间尴尬的有些站不住了。
霜元星疑惑道：“七嫂，你怎么知道这句暗语。”
温茉言嘴唇翕动，想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我……掐指一算……”
这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跟别提霜非臣和霜元星了。
眼看霜元星满脸质疑，霜非臣开口道：“好了，此事以后再说。”
霜非臣明显是在维护温茉言。
霜非臣看向柳封扬，继续问道：“你说你不知道齐王将银子藏在哪，那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你总应该知道吧？”
柳封扬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南下了，曾经有一次，阎良……唉，就是我死去的那个兄弟。他去南边看他老娘，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齐王的人押送银钱上了南下的商船。至于南下去哪，就不得而知了。”
“那齐王与你之间的勾结，太子知不知晓？”霜非臣追问道。
柳封扬略作思忖，微微摇头道：“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一直是齐王与我联系，我从未见过太子。”
“那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与齐王勾结？”霜元星迫不及待的想拿到铁证。
柳封扬摇头道：“除了那些财物，别无证据，齐王做事很谨慎，从来不会书信往来，一定是派人传话。二位王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黑风山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沿途劫道，也是奉命而为，还请二位王爷，饶了我那帮兄弟的性命吧。”
霜非臣冷漠的回应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事，你们杀了那么多官兵，一句求饶的话就想让朝廷放过你们，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官兵也是人，他们也有亲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霜元星也冷声道：“没错！你还险些杀了本王的至交好友。能留你一命，已经是你的造化了！”
柳封扬抿着嘴，不敢在开口替旁人求饶。
眼看众人没有再提问了，柳封扬才试探着问道：“王爷，不知道草民的大哥，究竟身在何处？”
霜非臣侧头看向温茉言，示意她可以说。
温茉言上前半步开口道：“你大哥隐姓埋名，在明州城做铁匠，他有妻有子，日子过的虽然清贫，却也平静而幸福，你若为他好，最好就不要去找他，不然以你逃犯加上山贼的身份，势必要给他带来麻烦。”…
“你……你说真的？”柳封扬显得有些激动，险些站起身。
青岚见状按住他的肩膀，又将他按回地面上。
温茉言点点头道：“绝无虚言！”
……
审完了柳封扬之后，霜非臣让众人各自去休息，明日再启程回京。
所有人都离开了，霜元星却迟迟未去。
霜非臣看向他，开口问道：“还有事？”
霜元星皱着眉，脸色很难看，但是没有说话。
霜非臣一边宽衣，一边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霜元星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质问道：“七哥，你不觉得七嫂很奇怪么？她为什么笃定武玄业是坏人？又怎么
会知道我在黑风山，还有那句暗语，齐王的暗语，岂会轻易泄露？她的掐指一算，若是真的那么灵，又怎么会算不到我有此一劫？还有那柳封扬的大哥……她……”
“够了！”霜非臣微微蹙眉，开口打断了霜元星的话。
霜元星瞪大眼睛看向霜非臣，片刻后惊讶道：“七哥，你在维护她？你就半点都不怀疑她？”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无奈道：“梓晗，我知道你七嫂有点奇怪，可若不是她舍命上山救你们，你和武玄业，眼下怕是已经死了。凡事不能看表面。”
“我也想看她的内在，可我看不懂啊！七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她如此笃定玄业是坏人？”霜元星死死地盯着霜非臣，看样子势必要给武玄业讨一个说法。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那天夜里，在太后宫中密道，是我与她一同听到太后的密谋，这件事，就算她没有要求告诉你，我也会想办法让人传递信息给你。”
霜元星微微一怔，随后皱眉摇头道：“不，不一样，你们听到的，只是太后吩咐手下人，给玄业传递消息，让玄业害我。这只能说明太后心存不轨，不能说明玄业也是坏人。可七嫂却一口咬定玄业是坏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她如此笃定，又没有证据，只能说明……说明……”
后面的话，霜元星迟疑了许久，可终究还是忍不住继续道：“只能说明，她自己本就是太子和齐王的人，而她在太子那边，见过玄业。七哥，她不可信，也不可靠啊！”
霜非臣很想反驳，因为凭他的直觉，可以判断温茉言绝非歹人。
可温茉言的行为举止确实太奇怪了，奇怪到令他都无法为她辩解。
掐指一算，这世上哪来的掐指一算？
温茉言有太多秘密了。
霜非臣伸手拍了拍霜元星的肩膀，开口安抚道：“梓晗，放心，七哥心中有数。”
霜元星为武玄业抱不平，心里堵着一股怒火，对霜非臣也少了几分尊重。
他甩开霜非臣的手，开口说道：“但愿七哥心中，真的有数才好！”话音落下，霜元星已经转身，阔步离去。
……
这边兄弟二人产生一点小矛盾，另外一边温茉言和风郁离，也在为一件事情争论不休。
温茉言疑惑的看向风郁离，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怂恿我去杀柳封扬啊？他得罪你了？”
会云珠
第一百七十三章：往哪戳呢？
风郁离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水之后开口道：“他犯下的错，罄竹难书，就算是按照大周律法，他也足够判个死刑了。我让你去跟霜非臣说杀了他，也是为你好啊。”
温茉言皱眉道：“这算什么为我好？”
风郁离挑眉道：“不是吧？不是吧？你这么聪明你会看不出来？现在整个秦王府上上下下，怕是没有一个人信任你了吧？就算是霜非臣，对你也是半信半疑，心存保留。那个什么霜元星，已经把‘怀疑，两个大字刻在脑门儿上了。你眼下只有去杀了柳封扬，明确表明立场，才能打消一点点，他们对你的疑虑。我这不是为你好？”
温茉言没反驳，因为他知道风郁离说的是对的。
她既知道齐王的暗语，又知道齐王爱念叨的诗，还知道柳封扬大哥的去向。
种种行为，如此古怪，换谁都会怀疑她。
她没办法因此责怪霜非臣和霜元星。
可话说回来，她不能为了博取旁人的信任，就去杀人灭口啊。
温茉言无奈道：“其实柳封扬不是什么坏人。”
“所以你要救他？”风郁离追问道。
温茉言叉腰皱眉看向风郁离，忍不住吐槽道：“我不救，我出手救人，肯定有人要骂我圣母！可我也不会杀，若是我主动杀人，又会有人骂我不够善良、心思歹毒。无论怎么选都会有人骂，我才不淌这浑水。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能不能活下去，看他的造化！”
风郁离眨眨眼，随后忽的笑道：“啊哈哈，你这么说呢……也对。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霜非臣他们兄弟二人，对你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再有那么一丢丢可疑的地方，他们二人怕是就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所以你呢，最好谨言慎行。哪怕知道什么即将要发生的事，也不要再跟他们说了。顺其自然，懂吗？”
温茉言明白风郁离的意思，风郁离是让她收了“神通”吧，不要再与命运对抗了。
温茉言双臂环抱于胸前，看向风郁离，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郁离眉眼弯弯的一笑道：“美人。”
温茉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再跟你对个对子，上联，下蛋公鸡。你接下联。”
风郁离皱眉道：“你唬我啊？哪有公鸡会下蛋？”
温茉言仔细观察风郁离的表情，感觉他不像在掩饰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是穿书来的？
温茉言感觉自己可能确实想多了，撇撇嘴道：“蠢货，什么都不会，我回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温茉言话音落下，便推门而出，她快速离去，自然也没能听见风郁离的自言自语。
“公鸡中的战斗机？战斗机是什么？”风郁离疑惑的笑着，觉得温茉言脑海里这些他听不懂的话，很有趣。
——
次日晨。…
次日一早，队伍便启程，要回京城了。
霜非臣弄了两辆马车来，一辆给武玄业和霜元星，一辆给温茉言和他自己。
二人上了马车之后，霜非臣看到温茉言选了距离他最远的位置落座。
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一夜之间，又疏远了。
霜非臣很想问问清楚，温茉言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可他很怕温茉言给出的答案，就是那句“掐指一算”。
仔细想想，虽然他对温茉言诸多怀疑，可温茉言对他又何尝信任过？
若是信任，就不会事事有所保留了。
霜非臣叹口气，没有开口多言，而是靠在车厢上，闭眼小憩。
温茉言见状，也不说话，乖巧的坐在一旁。
不知
走了多久，马车忽然颠簸一下，似是压到了石头。
这一颠簸，便将靠近车门的温茉言险些颠出去，幸亏霜非臣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啊——”一声惊呼之后，温茉言摔在了霜非臣的怀里，撞的他胸口一阵闷痛。
车外的青岚急忙开口询问：“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温茉言也连忙回应：“没……没事儿，继续走。”
青岚松口气，继续驾车。
车厢里的温茉言想从霜非臣怀里挣脱出来，回去坐好，却发现霜非臣不但没有松开他的手腕，甚至还扣紧了她的腰。
温茉言略显紧张的看向霜非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霜非臣则平静的看着温茉言，开口问道：“你打算一直不跟本王说话了么？”
温茉言抿了抿嘴，微微摇头。
霜非臣叹口气道：“言儿，本王心中有很多疑虑，需要你来解答。”
温茉言缓缓低下头，想回应霜非臣的话，可还不等她彻底把头底下，却忽然你被霜非臣挑起了下巴。
霜非臣继续道：“听本王把话说完。虽然本王很想知道答案，可你若不想说，本王不会逼迫你。虽然你的行为有些古怪，知道的事情也不合常理。可本王还记的你在龙腾殿上那一番掷地有声的话。一件事情，分因果，结果固然重要，可这件事的起因，做事人的动机，更重要。本王相信你的动机是好的。所以即便是让梓晗和武玄业陷入险境，本王也绝不会怪你，明白么？”
温茉言怔愣的看着霜非臣，她以为霜非臣要拷问她，没想到，竟然是一番安抚的话。
霜非臣见她眼中流露出的意外和感动，轻轻一笑道：“本王不在乎你说了什么，也不在乎你做了什么，只在乎你这里，想的是什么。”
霜非臣伸出手去戳了戳温茉言的心脏的位置。
手指意外的陷入深深的柔软当中。
如此的举动，竟是让二人，都瞬间僵在原地。
温茉言低头看着霜非臣的手，心中想着：“这家伙往哪戳呢？”可行动上却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竟是手足无措的忘了多开。
霜非臣也看向自己的手指，心中暗道：“年纪不大，长得倒是挺大。不对，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霜非臣急忙收回手，面露尴尬的解释道：“本王……”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完，温茉言已经从他怀中跑开了。
温茉言捂着自己的胸口，背对着霜非臣，尴尬的说道：“我……我明白，王爷不必多说，我偶知道王爷对我好，知道王爷相信我，我……我……我都明白。”
会云珠
第一百七十四章：回到京城
温茉言紧紧的捂住胸口，刚刚被霜非臣戳到的地方发热又发烫。
他仿佛有什么特殊能力，轻轻一点便烧穿了她的衣服和皮肉，直接戳在她脆弱的心脏上。
让她整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怎么如此心慌？
霜非臣也紧紧攥起手，指尖残留的余温，竟是让他想好好保护。
都说女人重名节，胜过于重性命。
这温茉言不曾排斥与他的肌肤之亲，是不是足以说明，她是喜欢他的？
既然喜欢他，那她自然不会害他。
霜非臣抿嘴浅笑，心中暗道：“本王相信你，也一定会让梓晗相信你，让秦王府所有人，都相信你。”
——
九月初五，京城。
外出了半个多月，总算回到京城了。
令众人有些惊讶的是，居然在城门口看到了太子霜元修和齐王霜元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大臣。
霜元星疑惑的说道：“七哥，怎么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们？这也不是凯旋而归，他们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霜非臣也有些不理解，不过看样子，来的人都身穿官服，就连霜元修和霜元祺都穿的很体面，应该也不是来刁难他们的。
霜非臣开口道：“无妨，过去就知道了。”
……
车队缓缓向前，很快来到了城门口。
霜元修看向马上的霜非臣和霜元星，疑惑道：“奇怪，老七你不是去求子了吗？还有你老九，你不是去送官银了吗？你们怎么回来了？”
霜非臣挑眉道：“求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求到了？
温茉言有孕了？
霜元修和霜元祺下意识看向霜非臣后面的马车，可霜非臣却侧走一步，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霜元修眉头紧锁，有些不悦的看向霜元星，开口问道：“他求到了，那你呢？你怎么也回来了？”
霜元星挑眉道：“送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霜元修气的个倒仰，怒声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可是你二哥！北部军营那么远，你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过年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霜元星轻哼一声道：“有人不想让我送到，所以我想了个法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虽然我人回来了，可银子已经快抵达北部军营了。”
说到这里，霜元星看向霜元祺，笑眯眯问道：“五哥，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其实霜元星更想问“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霜元祺一脸平静的笑着：“九弟一直是我们兄弟当中最聪明的，只是跟在七弟身边，没什么发挥的余地罢了。”
这话说得，挑拨之意太过于明显。
霜元星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霜非臣也不屑与他嘴皮子上一较高下，所以岔开话题问道：“二哥和五哥烈日炎炎站在城门口，不会是为了迎接我们吧？”
霜元修皱眉道：“是北燕来和亲的公主到了，说好前天到，结果前天没到，又说昨天到，昨天也没到，这不，又说今天到，等了一个时辰了，人影都没见着。”
霜非臣点点头道：“最近官道上闹山贼，许是路上不顺利吧，我们回来的时候，也遇到了阻碍，不过还好，我带的人比较多，将黑风寨一锅端了，还抓到了匪首。”
霜元修惊讶道：“你把黑风寨端了？上次官银被劫之后，我派了好几拨人马去黑风山，都找不到他们的巢穴，你是怎么找到的？”
霜非臣勾唇浅笑道：“大概是运气好吧。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五哥，你说是不是？”
霜元祺想极力表现的平静一些，可霜非臣的得意，还是触动了他愤怒的神经。
霜元祺咬牙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开口说道：“运气这种东西，风水轮流转，老七你也不能太依仗运气了。”
霜非臣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五哥说的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运气这种东西，确实靠不住。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好了，不打扰二位皇兄等人了，我们先回府了。”
霜元修听不出霜非臣与霜元祺之间的明嘲暗讽，他看霜非臣要回去，忍不住问道：“你不留下跟我们一起等吗？”
他在这晒着，霜非臣回去休息，他心里有些不平衡啊。
霜非臣头也没回的说道：“有二哥和五哥就够了，我得带言儿回去休息，刚刚有孕，身子娇贵的很。”
马车里的温茉言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想捂脸。
她哪来的身孕噢？
只是跟霜非臣亲了两次而已，亲亲小嘴就能怀孕，那这世界的人口还不得爆炸了？
可是霜非臣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怀孕这种事情，日子久了是瞒不住的，他明明可以不用撒这个谎的啊。
温茉言想不清楚，可跟在霜非臣身边的霜元星，却很明白霜非臣的用意。
因为北燕公主来和亲了，霜非臣为了避免迎娶公主，所以急切的需要在公主抵达之前，抬温茉言的位份，让她做正妃。
而身怀有孕，是抬高位份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霜元星脸色微沉，双唇紧抿。
他不想阻挠自己七哥的决定，可让他彻底对温茉言放下怀疑，他也做不到。
……
回秦王府的路上，风郁离不告而别了。
抵达秦王府之后，霜非臣也来不及休息，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霜元星进宫复命了。
温茉言回到晴方院，倒是沐浴更衣，睡了个饱饱的午觉，直到黄昏时分，才缓缓醒来。
刚醒来，董管家便找上门来。
温茉言打开房门，看着董管家，有些疑惑的问道：“是王爷回来了吗？”
温茉言以为是霜非臣找她，然而却并不是。
董管家摇头道：“不是王爷，王爷和湘王殿下，被陛下留在宫中用膳了。是您娘家的姐姐来了，就在前厅候着呢。”
温茉言惊讶道：“我大姐？”
董管家笑眯眯点点头。
温茉言也很高兴，因为跟温茉嫦相处很舒服，她没有什么心机，且十分善良，而且对温茉言特别包容关爱。
这样的姐姐，谁不喜欢呢？
温茉言急忙提着裙角朝前厅跑去，令她惊讶的是，温茉嫦不仅来了，还带了那么多礼物！
第一百七十五章：财大气粗的北燕人
温茉言看着堆在正厅的礼物，疑惑的问道：“大姐……你这是……捡钱了啊？”
温茉嫦走向温茉言，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快坐下，别累着了。”
“啊？”温茉言眨眨眼，她就走了几步路，哪就累着了？
温茉嫦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开口笑道：“你已经身怀六甲了，眼看就是做娘亲的人了，可不能如此毛毛躁躁。这些东西，都是爹和娘吩咐我送过来的。”
温茉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温茉嫦笑笑道：“还我怎么知道，你出去问问，眼下整个京城，谁人不知秦王妃身怀有孕了？”
温茉言僵在原地，心想这一定是霜非臣进宫跟皇帝说什么了，不然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可她没有怀孕啊，这种事儿怎么能瞒得住，这个霜非臣，真是……真是做事不计后果。
温茉嫦见温茉言面露忧色，急忙开口安抚：“你也不必如此担忧，生孩子嘛，虽然辛苦，可每个女人都得走这一遭。你能早日有个一儿半女，在秦王府的位置，便无可动摇了。姐姐为你高兴。”
温茉嫦是真的为温茉言高兴，可温茉言却真的笑不出来。
这谎言若是被揭穿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怕是霜非臣也承受不住陛下的雷霆之怒。
温茉嫦拉着温茉言的手，看了看外面的人，随后低声道：“三妹妹，还有些事，姐姐得叮嘱你。”
温茉言看向温茉嫦点头道：“好，姐姐你说。”
温茉嫦面露难色，话还没说，脸先红了。
温茉言疑惑的望着她，有些看不懂她脸上的难以启齿。
温茉嫦苦笑道：“其实这些话，本不应该姐姐来说，可你生母去世的早，母亲她又……她又不常与你交流，所以我……”
温茉言明白，嫡母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与她多说什么。
相同的道理，她也不喜欢那个嫡母，所以不说也就不说了，她乐得清闲。
所以温茉言很好说话的开口道：“姐姐有话但讲无妨。”
温茉嫦叹口气，把心一横开口道：“女儿家有孕了，就不能侍奉夫君了，否则对身体和孩子都有伤害。这秦王殿下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一忍就是十个月，怕是也……也难以把持。你是做当家主母的人，与其等秦王自己纳妾，倒不如给他选个通房丫头，至少你选的人，跟你一条心。”
温茉嫦说到后面，脸色已经红的没法看了。
她毕竟还没出阁呢，这种事儿还真不应该由她来说。
温茉言想了想，开口道：“大姐，是爹让你来说的吧？他强迫你的吧？”
温茉嫦苦笑一下，没有否认。
温茉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势利眼的臭老头，就怕我失宠了！”
温茉嫦伸手点了一下温茉言的额头，开口数落道：“说什么傻话呢，爹他确实有私心，可这番话，对你也并非无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温茉言叹口气，她这个姐姐啊，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她才不信温长山那死老头会为她着想呢。
眼看温茉言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温茉嫦便误会了她的想法。
温茉嫦以为温茉言是不想给霜非臣找通房丫头。
思来想去，温茉嫦开口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与旁人分享夫君，那就只能自己学点本事了。”
“啊？本事？什么本事？”温茉言大眼睛眨啊眨的，疑惑的看向温茉嫦。
温茉嫦面露尴尬的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本事，是我来之前，母亲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让秦王纳妾，就要多看书，多学习，总有方法，能绑住男人的心。”
“看书？学习？学什么？女德女戒？”温茉言愈发糊涂了。
温茉嫦干笑一声：“就是……就是你上次回门，我给你拿的那些书，那些是母亲给我的，我也没翻开看过，所以具体怎么学，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温茉嫦确实没看，但是她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所以眼下提起来，难免有些尴尬。
温茉言还一头雾水，因为她忘了把书放在哪了。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桃枝从外面跑进来，很欢喜的说道：“王妃娘娘，大小姐，你们不出去看看热闹吗？街上可多人了。”
热闹？
温茉言好奇的问道：“有什么热闹可看？”
桃枝急忙回道：“北燕公主来了，说是坐着月亮车来的，闪闪发光，可好看了！还有五颜六色的大鸟，和雪白雪白的大狗呢！”
温茉言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天都黑了，北燕公主才抵达，那霜元修和霜元祺岂不是在城门口等了一整天？
温茉言一挑眉，竟是觉得有点高兴。
温茉言看向温茉嫦，开口道：“大姐我们去瞧瞧。”
温茉嫦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人太多了，不好吧，万一挤到你可怎么办？”
温茉言才不害怕，她又不是真的怀孕了。
温茉言开口道：“桃枝，叫上冯嚣骁和青岳，咱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奴婢遵命！”桃枝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温茉嫦见她们这么高兴，也不好再开口泼冷水，关键是，她也想凑凑热闹。
……
京城大街。
正如桃枝所言，此时虽然已经月满西楼，可京城大街上，比白天还要热闹。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球星的发光体，缓慢移动过来。
温茉嫦惊讶道：“天啊，她真的把月亮摘下来了吗？”温茉嫦转头去看天上月亮，却意外撞进冯嚣骁的视线中。
冯嚣骁尴尬的别开脸，开口道：“大……大小姐你往前站，俺……属下，属下保护你！”
冯嚣骁站在温茉嫦和温茉言身后，力求不要被其他百姓挤到她们。
温茉嫦浅笑点头，随后继续看向长街。
离远了看不清，渐渐走近些，众人终于看清了那辆马车。
温茉言看到，那是一个南瓜形状的马车，在马车外面镶嵌着一串串的夜明珠，这才是车厢发光的原因。
温茉言忍不住感慨道：“嚯！真是财大气粗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你这是要先尝尝咸淡吗？
温茉嫦点头道：“北燕来联姻，力求的是通商之权，不是求和，所以气势上不能落于下风。”
温茉言了然道：“所以她才连续谎报三次抵达的时间，为的就是给大周下马威啊。”
温茉嫦点点头：“没错，应该是如此。呀，你看那……那是狗么？好大啊！”
温茉嫦指着跟随马车的一只白色大狗，示意温茉言看。
温茉言看过去，忍不住挑眉道：“豁！这是狼吧？！哪有这么大的狗啊！”
眼前这个白色的大家伙，看起来比阿拉斯加犬还要大出来两圈，这真的不像狗了。
“狼？！”温茉嫦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退后半步。
温茉言拉住她的手开口道：“大姐不必害怕，北燕人素来擅长驯兽，这冰原狼，多半是这公主的宠物。喏，你看她车厢上面，还有个金刚鹦鹉。”
温茉嫦抬头看上去，果然发现车厢顶端的夜明珠上，站着一只彩色的大鸟。
温茉嫦忍不住笑道：“它倒是生的漂亮，一动不动的，我还当它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活的！”
姐妹俩在讨论动物，婢女桃枝却一眼看到了温长风。
“王妃娘娘，大小姐，你们看，是二老爷，是二老爷哎，好威风啊！”
温茉嫦和温茉言急忙看过去，这才看到，马车后面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其中两个，便是满脸疲惫的太子霜元修，和齐王霜元祺。
另外两个，一个是北燕三皇子，拓跋玦，还有一个是北燕大将军，邵炀。
最后一个，便是平戎将军温长风了。
温茉嫦惊喜的说道：“果然是二叔，没想到二叔也跟着回来了，爹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温茉言倒是没有太多意外，这北燕公主和北燕驻守边疆的大将军都来了，东周的将领自然要跟着回来。
否则北燕军中没有主将，东周却有主将，北燕哪能放心呢。
不过看着骑在马上的温长风，温茉言倒是觉得此人看起来，颇为顺眼。
他浓眉大眼，一脸严肃，一身正气，眉宇之间没有半点温茉婉那种阴郁之气。
单单从表面看，就像个正派的人。
然而最让温茉言好奇的，不是这个二叔，而是夜光马车里的北燕公主，拓跋玉。
这可是让当今陛下人老入花丛的姑娘，定然美丽不可方物吧。
就在温茉言伸长脖子看马车的时候，马车旁边跟着的冰原狼忽然转头看向她们的方向。
温茉嫦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退后半步。
温茉言也有些疑惑，心想这狼看她们做什么？
就在温茉言以为这狼只是随便看看的时候，它竟是忽然朝着她们走过来了。
身边的百姓顿时慌了神，急忙四下离开。
冯嚣骁和青岳也急忙走到温茉言和温茉嫦身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青岳急声道：“王妃娘娘，快走！”
“三妹快跑，快跑！”温茉嫦以为温茉言有身孕，所以急的不行，拉着温茉言不由分说的往回跑。
温茉言很想告诉温茉嫦，犬科类的动物，你越是跑，它越是会追，还不如就原地站着不动。
果不其然，那头冰原狼，冲着她们便扑了过来。
青岳和冯嚣骁一同出手，想将它打飞。
然而那冰原狼根本不理会二人，来到进前的时候，纵身一跃，竟是从二人头顶跳过去了，直接扑向了温茉言和温茉嫦。
温茉嫦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她看到那冰原狼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心里一紧，左脚绊右脚，竟是摔倒了，连带着把温茉言也扯倒。
眼看那冰原狼已经来到进前了，温茉嫦想也没想，直接扑向温茉言，将她护在身下。
温茉言看向温茉嫦，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大姐明明那么柔弱，那么害怕，可为了保护她，竟是能如此牺牲。
她岂能眼睁睁看着温茉嫦受伤？
温茉言一个翻身，将温茉嫦护在身下，整个后背，留给了冰原狼。
她不能让温茉嫦死，然而她自己会不会死，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王妃娘娘！”
“三妹妹！”
“言儿！”
四面八方的呼叫声传来，可温茉言却顾不上去看他们了，只能本能的闭上眼，似乎是在逃避即将面临的疼痛。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头巨大的冰原狼，来到温茉言面前，竟是没咬她。
温茉言只觉得自己脖子周围传来一团湿乎乎的热气，她缓缓睁开眼，便见到一个圆溜溜湿漉漉的大鼻子。
温茉言瞪大眼睛，略显紧张的看着冰原狼。
那冰原狼对着她的脖子嗅了嗅，随后竟是伸出舌头，唰拉一下，舔了她一口。
从下巴，到额头，这一口简直给温茉言洗了个脸。
温茉言苦不堪言的说道：“大……大哥，你这是要先尝尝咸淡吗？”
刚刚赶来的霜非臣听到这话，忍不住扶额，这温茉言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说话这么离谱。
“言儿，别乱动！”霜非臣靠近温茉言。
那冰原狼听到有动静，当即转头看向霜非臣，然后露出獠牙，发出戒备的声音：“唔——”
温茉言见状急忙开口道：“你别乱动才对，它看起来不怎么喜欢你！”
冰原狼转回头，再次看向温茉言，伸出大大的舌头，又唰拉一下，舔了她一口。
这下子温茉言真是被洗了脸了，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接下来的情况，愈发脱离掌控了。
冰原狼唰拉唰拉，吸溜吸溜，一直舔温茉言，时不时还用大脑袋去蹭她。
温茉言从温茉嫦身上翻身下来，双手抵挡冰原狼的亲近，却也无法将它推开。
其他人想上前帮忙，它就龇牙咧嘴，看样子只喜欢她一人。
没过多久，温茉言就被舔的好像刚洗完头一般。
霜非臣见状快步来到马车前面，开口道：“公主殿下，还请你约束好自己的宠物，不要让它伤害了无辜的人。”
北燕公主拓跋玉在马车里开口道：“圆圆不是宠物，它是本公主的朋友。”
说到这里，拓跋玉先开车帘一角，看向那叫做圆圆的冰原狼，发现它跟温茉言竟是十分亲昵。
拓跋玉微微皱眉道：“它也没有伤害无辜的人，它只是看中了它喜欢的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圆圆扁扁
这话什么意思？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温茉言一边按着圆圆的头，一边看向拓跋玉，苦笑道：“公主殿下，这……你是说它看上我了？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它能不能听懂你的话啊？你能不能告诉它，人兽殊途，相爱是没有结果的！哎呀，别舔了！”
众人一阵无语，霜非臣更是无奈至极，这北燕公主不能得罪，可他也不能任由一头狼去不停的占便他王妃的便宜啊。
那头狼已经开始往温茉言怀里钻了。
霜非臣气的不轻，当即也不理会拓跋玉，怒气冲冲的就朝着圆圆走去。
忽然一道魁梧的身影，闪身而上，站在霜非臣面前。
霜非臣看向他，发现竟然是平戎将军，温长风。
温长风拱手行礼道：“末将参见秦王殿下，秦王殿下，冰原狼是通人性的，不会随便伤人。可它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若是强行去拉它，它会极具攻击性，且力量很大，打斗过程，难保会伤及无辜。既然它这般喜欢秦王妃，不如让秦王妃与它交流一二。”
温长风转头看向温茉言，浅笑一下说道：“言儿莫怕，二叔在这，不会让它伤你，你试试与它说话。”
温茉言看向温长风，发现他长得可真是威武又慈祥，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又不会觉得很凶神恶煞。
温茉言转头看向冰原狼圆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家伙真能听懂她说话吗？
温茉言开口道：“你……你叫圆圆是吗？”
冰原狼：“呜……”
“它还真能听懂？！”温茉言显得有些惊讶。
她连忙继续道：“坐……坐下，不许再舔我了，我脸上的胭脂都让你吃，会拉肚子的。”
圆圆乖巧的坐下，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温茉言。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松了一口气。
马车上的拓跋玉见状微微挑眉。
她转头看向霜非臣勾唇一笑道：“秦王殿下是么？你长得这般好看，今日本公主就给你这个面子。扁扁，叫圆圆走了！”
扁扁？
扑棱棱，马车顶上的金刚鹦鹉飞过来，落在圆圆头上，重复着那句话“走了！走了！”
鹦鹉还会说话！？
对于温茉言来说，会说话的鸟并不稀奇。
可对于东周百姓来说，那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天啊，妖怪！”
“救命啊，鸟怎么会说话？”
“北燕人擅长驯兽，没想到竟是能把飞禽走兽，都训的说人话了，这太可怕了。”
“哎呀，照你这么说，他们想要打探什么消息，不是放个鸟过来就行了？好恐怖！”
……
百姓的讨论声甚嚣尘上，个个面露畏惧。
温长风见状开口道：“诸位不必害怕，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学舌鹦鹉。公主也累了，启程吧！”
温长风朝着霜非臣行礼之后，才回到自己的马背上。
与此同时，那叫做圆圆的冰原狼，已经被叫做扁扁的大鹦鹉给叫回去了。
温茉言也被霜非臣搀扶站起身。
她苦笑一下，有些无奈，因为那个圆圆一步三回头，看起来很舍不得她的样子。
霜非臣见她头发湿漉漉的模样，有些担忧的说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
温茉言摇头道：“我没事，我大姐……”
温茉言一回头，发现温茉嫦竟然已经晕过去了。
温茉言急忙蹲下身开口道：“大姐，大姐你醒醒，醒醒！”
冯嚣骁也跑过来，担忧的呼唤：“大小姐，大小姐！大夫，快请个大夫！”
温茉言没好气的说道：“请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赶紧把握大姐抱回王府。”
冯嚣骁连连点头，急忙将温茉嫦打横抱起，朝着秦王府跑去。
——
秦王府。
冯嚣骁将温茉嫦抱回了秦王府，温茉言急忙给温茉嫦诊脉，片刻后温茉嫦缓缓醒来，看到面前的温茉言，腾地一下坐起身，随后忽然就哭了。
“三妹妹，三妹妹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孩子，孩子怎么样？”温茉嫦紧张的不得了，满脸都是泪水。
温茉言连忙拉住她的手，开口道：“我没事，一点也没受伤，那个冰原狼没有袭击我，它只是……只是舔了我两口。”
温茉嫦下意识看向温茉言的肚子。
温茉言尴尬的咧嘴，撒谎道：“孩子……也没事。”
站在不远处的霜非臣微微挑眉，忍不住去想，要是真有一个孩子，该多好。
温茉嫦听到这话，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说道：“都是姐姐不好，不该带你出去的，你现在身怀六甲，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万万不能再去冒险了。”
温茉言一脸尴尬，当面撒谎的滋味儿，有点不太好受。
姐妹二人说话的工夫，冯嚣骁端着药碗跑进来，他急切的说道：“药好了，药好了，大小姐醒了吗？”
温茉嫦看向他，微微点头道：“我没事了，多谢。”
冯嚣骁看到温茉嫦醒了，重重松口气，连忙将药碗递给温茉言。
温茉言接过碗开口道：“大姐，喝了吧，这是安神补气的汤药，不苦的。我刚刚给你诊脉，你的身体有点虚弱，明天我开个补药的方子，让人给你送过去。”
温茉嫦自然是相信温茉言的，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开口道：“我得回去了，不然爹爹娘亲会担心的，二叔回来的消息，也得告诉爹娘。”
温茉言点点头，开口道：“我让王府的马车送你回去。”
冯嚣骁急忙道：“俺去，俺去送！”
温茉言看了看冯嚣骁，又看了看温茉嫦，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虽然温茉嫦有自己命定的姻缘，可这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准呢？
……
送走了温茉嫦，温茉言便回到晴方院沐浴更衣了。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同样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的霜非臣，正躺在她的床榻上。
温茉言微微一怔，面露意外。
霜非臣放下手上的兵书，挑眉看向她开口道：“怎么？很意外？”
温茉言急忙低下头，略显紧张的问道：“王爷……王爷怎么不回去睡？”
第一百七十八章：做个优秀的秦王妃
霜非臣柔声道：“嗯，本王记得离京之前就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搬来晴方院了，现在不睡在这里，难道回去睡空房子么？”
温茉言尴尬的笑笑：“这……这搬过来，还可以搬过去……”
“你说的也对，本王那个房间大一些，要不我们搬过去？”霜非臣平静的看着温茉言，语气虽然温柔，可态度却十分坚决，分明不容改变。
温茉言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若是说得多了，说不定这家伙霸王硬上弓，那让她如何招架得住啊。
毕竟……她好像也不是特别讨厌霜非臣的亲近。
想到这里，温茉言忍不住脸热，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全身都散发着娇羞的气息。
霜非臣定定的看着她扭捏的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他勾唇浅笑道：“还不过来？要本王去抱你？”
温茉言倒抽一口气，急忙婉拒：“不……不不……不用，我……我再拿一床被子给你！”
霜非臣非要留在这，她是拦不住的，可她也知道霜非臣因为身体原因，多半是不能对她做什么的。
只要彼此保持好距离，就不怕擦枪走火。
所以同床不同被，就是最好的选择。
温茉言急匆匆跑去衣柜里，抱了一床新被子出来，只是她刚转身，衣柜里就掉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袱。
霜非臣侧头看过去，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温茉言抱着被子，不太方便捡东西，只瞥了一眼便开口道：“哦，我大姐给我的书。”
“书？”霜非臣挑眉笑道：“没想到你还会看书。”
他站起身，走向那个小包袱，帮温茉言捡起来。
温茉言则抱着被子走到床榻上，将被子铺好。
她一边铺床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看书了，让你说的，好像我不学无术一般。”
霜非臣好奇的打开布包，一边开一边说道：“你若喜欢看书，可以随时去本王的书房，里面有很多书，本王也可帮你选一些适合你看的。”
温茉言摇头道：“不必啦，我最喜欢看医书，王爷书房里肯定没有。”
霜非臣从小布包里拿出里面的四本书，疑惑道：“这些也是医书？”
温茉言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回应道：“那些不是，那些是我大姐给我的，说是可以学点本事，绑住……”
话到嘴边，温茉言说不下去了。
霜非臣一边翻阅，一边追问：“绑住什么？”
温茉言想了想，改口道：“哎呀，没什么，大概就是女德女戒那种书吧，教女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这一次霜非臣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看清了书中的内容。
书里不仅仅有文字描述，关键的地方还有插图。
图文并茂的展示方法，让霜非臣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是……这是介绍男女之间，敦伦之礼的书啊！
霜非臣下意识把书合上，随后抬头看向弯腰铺床的温茉言，整颗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他心中暗道：“傻丫头肯定还没看过这几本书，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那这书……还要不要给她？”
不等霜非臣想好，温茉言已经把床铺好了，她率先躺在里面，然后头也不回的开口道：“好……好了，可以睡了。”
霜非臣捏着那几本书，缓缓走向床榻。
他现在不想睡，想做点别的。
霜非臣躺在了温茉言身边，把那四本书放在了枕头旁边，随后侧过身，从身后隔着棉被，抱住温茉言。
温茉言身子一僵，略显紧张的说道：“王……王爷，好好睡觉吧。”
霜非臣没理会她的催促，而是开口问道：“言儿，这几本书，你看过了么？”
温茉言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霜非臣想了想，勾唇浅笑道：“那你有空的时候……多看看？”
温茉言疑惑的皱眉：“你刚刚看了？里面写什么了？让我如何做一个优秀的秦王妃？”
温茉言下意识想翻身看向霜非臣，可一想到自己的毛病，还是忍住了。
霜非臣忽然抱紧她，附耳轻笑道：“没错，教你怎么舒舒服服的，做一个优秀的秦王妃。”
温茉言惊讶的瞪大眼睛：“还能舒舒服服的？有多舒服？”她觉得做自己最舒服，做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孩子，尤其是别人的王妃，都很辛苦。
霜非臣被温茉言问得呼吸一沉，竟是有些把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道：“有多舒服……要试过才知道，本王猜想，多半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啊？”温茉言表示很怀疑：“还有学习起来让人欲罢不能的书？我去看看！”
温茉言说话间就要坐起来，却被霜非臣按了回去。
霜非臣贴进她，柔声安抚道：“不急于一时……”
热气喷洒在耳廓上，让温茉言忍不住瑟缩。
她拉高被子将耳朵藏起来，低声道：“那……那不看了，明天……明天在看，好好睡觉吧。”
霜非臣也不介意她的躲闪，而是固执的隔着被子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好，睡觉。”
他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与她亲近，哪怕只是隔靴搔痒，也好过独自忍耐。
——
次日晨。
次日一早，霜非臣便照常上朝了。
早朝散了之后，宣武帝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叫到了御书房。
霜非臣和霜元星知道宣武帝要说什么，所以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意外。
太子霜元修和齐王霜元祺则是面面相觑，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霜元修开口道：“五弟，你说父皇找我们所谓何事？该不会是为了北燕公主的婚事吧？”
霜元祺轻笑一声道：“二哥何必如此害怕，你是太子，北燕公主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的。外族公主，是没有资格做我们大周皇后的。”
霜元修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反过来想，倘若父皇真的把北燕公主许配给他的，那岂不是说，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坐到头了？
想到这里，霜元修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手心里都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
第一百七十九章：帝王心术
然而进门前，忐忑的是霜元修，进门后，忐忑的就变成霜元祺了。
因为霜元祺看到柳封扬，跪在御书房中间。
即便是霜元祺极力想表现出冷静的状态，可他仍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如此微妙的表情变化，躲得过霜元修的眼睛，却没能躲得过一直关注他的宣武帝。
宣武帝微微蹙眉，心中对柳封扬的话，有了一个新的评判。
其实昨天夜里，霜非臣和霜元星，就带着柳封扬进宫告状了。
宣武帝听完之后并没有震怒，也没有立刻下达什么命令，只是说北燕公主马上就到了，有些事容后再议。
可不知为何，今日下了朝之后，宣武帝又将众人都叫了过来，还将关入天牢的柳封扬也带出来了。
眼看着自己几个儿子都到齐了，宣武帝才开口道：“你们几个，都认得他么？”
其他人没有开口，太子霜元修疑惑道：“父皇，这是何人？”
宣武帝瞥了一眼霜元修，随后又看向齐王霜元祺，开口道：“梓枫，你来说说，他是何人？”
霜元祺身子一凛，急忙道：“回父皇话，儿臣不认得此人。”
跪在地上的柳封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回应：“齐王殿下，我是柳封扬，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
霜元祺看向柳封扬，平静的回应：“本王从未见过你，你是何身份？为何会在此处？莫不是你收了什么人的好处，故意来攀诬本王和二哥？”
一听要被人攀诬，霜元修急忙开口道：“父皇明鉴，儿臣真的不认识此人。他……他是何人啊？”
一旁的霜元星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道：“他是黑风山寨的匪首，也就是之前劫走军饷的人。二哥不认识，五哥应该不陌生吧。”
霜元祺看向霜元星，故作惊讶的说道：“天啊，九弟，是你抓了他吗？之前为兄押送军饷，途中就是被黑风寨的人劫走的，为兄派了千军万马都找不到黑风寨的巢穴，没想到九弟一出马，竟是连匪首都能抓到。九弟莫不是在黑风寨里，有内应？”
霜元祺就差直接说，霜元星与黑风寨勾结，里应外合，劫走了第一次押送的那一批军饷。
面对霜元祺的倒打一耙，霜元星当即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他咬牙道：“到底谁跟黑风寨有勾结，谁心里清楚！”
霜元祺嗤笑一声道：“为兄心里真是不清楚，空口无凭的事儿，为兄是不会随便去猜疑自家兄弟的。”
霜元星气的还要继续说，却被霜非臣拉住了手臂。
霜非臣对着霜元星微微摇头，随后看向宣武帝开口道：“父皇，此人虽然已经招认，可他口说无凭，不足为据，不妨将此事交给儿臣继续调查。既然他说十年里，截取了无数财帛，那这么多财帛，定然有个藏身之处，只要儿臣仔细调查，总有查到的一天。”
宣武帝看了看霜非臣，又看了看霜元祺，随后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好，此事就交给老七……和老五，一同调查。”
霜非臣和霜元祺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宣武帝居然让他们二人合作。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儿臣遵旨。”
霜元祺自然不会拒绝，他还想趁机斩草除根，杀了柳封扬，就能死无对证了。
宣武帝见二人答应的很痛快，嗤笑一声道：“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柳封扬就关在大理寺，你们任何一个人，不得单独提审，但凡与此案相关，皆需二人同行！明白么？”
二人齐声道：“儿臣遵旨！”
宣武帝挥挥手，示意侍卫将柳封扬带下去。
柳封扬离开后，宣武帝继续说起另外一件事：“北燕公主拓跋玉，和北燕三皇子拓跋玦，已经住进行宫了。朕本来要设宴款待，可拓跋玦今早进宫来禀报，说拓跋玉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不适合赴宴。那么宴席的事情，容后再议。最近这几日，你们几个都要陪着拓跋玦和拓跋玉，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探一探他们的口风。尽快告诉朕，到底主战，还是主和。”
四个人齐声应下，谁也不敢违逆宣武帝的意思。
在所有人都领命离去之后，陈公公走上前，一边给宣武帝换了一杯热茶，一边开口问道：“陛下，您就这么放过齐王了？黑风山的事儿，摆明就是齐王动的猫腻儿啊！”
宣武帝冷笑一声道：“老五这孩子，出身不高，心机很深，没有母族的助力，他为自己多盘算一点，倒也无妨。倒是老七那孩子，看起来只是一个冷漠的武夫，可他心思十分细腻，竟是不动声色的就将老五暗藏京城十年的势力，连根拔出了。比起老五，老七显然更可怕。”
可怕？
陈公公眼珠子转了转，心想陛下用“可怕”二字来形容秦王，看来是对秦王戒备更多。
似乎是看出了陈公公的心思，宣武帝笑道：“不要揣度圣意。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可同样，朕也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一方独大。朕要保证朝堂内外的权利天秤不倾斜，有些事，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公公明白了，这就是帝王心术。让他们互相制衡。
太子若是没了齐王辅佐，那根本不是秦王和湘王的对手。
秦王一家独大，只怕陛下的位置，就坐不久了。
陈公公叹口气，这皇家父子，还有几分真情啊……唉！
……
出宫之后，霜元星一直愤愤不平，整张脸气的通红。
霜非臣瞥了一眼他，开口说道：“何必如此义愤，这件事的结果，你早就应该想到。”
霜元星不服气的说道：“凭什么？七哥，我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包庇老五，虽然我们没有物证，可黑风山那么多山贼，都是人证，这件事摆明就是老五有问题，父皇为何不惩戒他？”
霜非臣平静的说道：“就凭太子过于庸碌，没有老五从旁辅佐，太子就不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对手。你以为父皇是偏袒老五？不是，父皇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不受任何人威胁。东风和西风，谁也不能压倒谁，站在中间的帝王，才不会被风吹到。”
霜元星想了想，随后皱眉道：“七哥意思是……父皇不信任我们，所以要我们互相制衡？”
第一百八十章：信任的积累
霜非臣看向霜元星，微微蹙眉道：“心里明白就好，有些话，不要宣之于口。”
霜元星还是心里堵得厉害，可他也不可否认，霜非臣的话是对的。
霜元星咬牙道：“真是便宜他了。”
霜非臣嗤笑一声道：“怎么会便宜他呢，人与人的相处，就是一种心里评价的积累，今天怀疑一点，明天怀疑一点，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再也不会信任了。父皇现在身体好，所以担心我们有不臣之心。可父皇总有老迈的一天，当那天到来的时候，他会首先除掉他最不信任的那一个。梓晗，成大事者，要有耐心。”
霜元星点点头，十分认同，只是他想了想，忍不住说道：“七哥是不是也在心里给温茉言做积累？今天喜欢一点，明天喜欢一点，天长日久之后，七哥便再也不会怀疑她，只觉得她好了？”
霜非臣被问得有些还不上嘴，不过他想了想，他又何必要反驳呢？
他转头看向霜元星，坦率的点头道：“没错，我现在在积累对她的喜欢。可我一开始并不喜欢她，庶女出身，招摇过市，与太子不清不楚。所以一开始，我为她积累的是怀疑，我想将怀疑积累满了，就有足够的理由铲除她。可事实上，她除了行为古怪之外，并没有伤害到你我半分。反而他救过我，也救过你。所以那叫做‘怀疑’的东西，便积累不住了。”
说到这里，霜非臣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认为，其实在她心里，也在给我做积累，积累信任，当信任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定然会将所有秘密，对我和盘托出。而这个过程，同样需要时间。梓晗，想探究一个人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心甘情愿的，自己说。”
霜元星瞪大眼睛看向霜非臣，好半晌过后才感慨道：“我……不如七哥。”
霜非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道：“因为你还年轻。”
“二位王爷留步，二位王爷留步！”兄弟二人说话的工夫，身后宫门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
二人停下脚步看向他，那个小太监来到近前，恭敬的说道：“启禀二位王爷，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北燕三皇子和公主，要在京城转转，希望诸位王爷陪同。太子和齐王殿下已经过去了，其他几位王爷也有人去通传了，二位王爷也请前往行宫吧。”
霜非臣点点头，示意小太监可以回去了。
霜元星则皱眉道：“让我们这么多兄弟，陪那个女人逛街，搞得跟选妃一样，成何体统。”
霜非臣回应道：“父皇让我们都去，除了给拓跋玉做选择之外，还是想让我们在与拓跋玉接触的过程中，试探一下北燕人真正的态度。还是那个老问题，主战还是主和。”
霜元星无奈道：“唉，好吧，那就去吧！”
霜非臣想了想开口道：“你先过去，本王回府一趟，稍后就去。”
霜元星不知道霜非臣要干嘛，但是他并没有阻拦，而是乖顺的先行一步。
霜非臣回到秦王府，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温茉言叫出来了，要带她一并去。
温茉言有些惊讶，她低下头不看霜非臣，开口询问道：“王爷要带我去陪北燕公主逛街？”
霜非臣点头道：“我们都是男子，与北燕公主说气话来，难免有些不方便，带上你，你们都是女儿家，她也会自在一些。”
温茉言嘴角抽了抽，心想霜非臣说谎的本事真是差强人意。
霜非臣想带着她去，分明就是为了宣誓自己已经有妻有子了，让拓跋玉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还说什么都是女儿家这种话，蒙谁呢？
温茉言低着头，霜非臣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还是看到她撇嘴的模样。
霜非臣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
温茉言干笑一声：“哪能啊，乐意之至。”就算不乐意，霜非臣也不会放过她。
霜非臣勾唇一笑道：“很好，去更衣吧！”
——
半个时辰后，望江楼。
望江楼顾名思义，临江而建，是东周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
落座在望江楼最高层的雅间里，可以凭栏远眺，看到整个泠音江的全貌，青山碧水，美不胜收。
今日午时，便是在望江楼设宴，款待北燕三皇子拓跋玦，和北燕公主拓跋玉。
霜非臣带着温茉言抵达酒楼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放眼过去，都是诸位皇子，除此之外，还有北燕大将军邵炀，和东周的大将军，温长风。
这些人在场，都没有让温茉言觉得意外，让温茉言觉得有几分意外的是，温长风的女儿，温茉婉，居然也在坐席之中。
众人看到霜非臣和温茉言走进来，为首的太子霜元修，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笑呵呵说道：“呦，老七，你来迟了哦，自罚三杯。”
齐王霜元祺也帮腔道：“这么说，七弟妹也得自发三杯。”
霜元祺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茉言，上下打量的眼神，毫不掩饰。
霜非臣皱眉道：“言儿身怀有孕，不能喝酒，本王替她喝了便是。”
霜非臣拉着温茉言落座，随后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坐在对面的北燕公主拓跋玉，仔细看了看霜非臣，又看了看温茉言，勾唇笑道：“秦王殿下真是爱妻心切，可据我所知，这位温家三小姐，好像只是侧妃？”
不等霜非臣回应，一旁的温茉婉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公主殿下所言没错，三妹妹她确实只是侧妃，不过秦王殿下为人宽厚，待她极好，虽然是侧妃，也如正妃一般风光，秦王府上上下下，都尊称一声秦王妃。”
坐在温茉婉身边的温长风忍不住微微蹙眉，因为温茉婉这话里话外的酸味儿，实在是太重了。
温长风开口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菜都上齐了，来末将敬诸位一杯，尤其要敬三殿下和公主殿下一杯，希望二位，不虚此行。”
拓跋玦很好说话的举起酒杯，笑呵呵的应声道：“那就借温将军吉言了。”
拓跋玉却嗤笑一声道：“能不能得偿所愿，还要看秦王殿下，给不给这个面子了。”
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