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要是，我让你去死呢
这个样子的他，实在是可怜。
但想想他曾经做的那些事，又觉得是自作自受。
可是，他是自己的父亲，她做女儿的，又该怎么开这个口去指责他。
郁双雪也是这么想的，何况她还一直最受郁文坚的宠爱。
只有孙云莉，毫不客气的指责，破口大骂——
“还畏畏缩缩的，有个男人样吗？这些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你害了整个家，更害了两个女儿！”
“郁文坚，我真是不应该嫁给你！年轻时提心吊胆的，生怕又有女人半夜给我打威胁电话，一早起来就收到刀片！现在老了，还要被你做的孽连累！”
“你现在还不快想办法！去道歉！去磕头！让董晶莹和季修柏母子俩，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公司，破产倒闭。看着这个家庭，妻离子散吗！”
在孙云莉的骂声之下，郁文坚的脑筋才重新运转起来。
他哆哆嗦嗦的走到董晶莹面前，扑通一声就直接跪了下来。
“当年是……是我鬼迷心窍，”郁文坚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了，只想着怎么得到你。是我该死，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样，都冲着我一个人来。”
董晶莹看着他：“郁文坚，你现在的道歉，求饶，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你只是不得已的道歉，想要我放过你。”
“不，我是真心实意的道歉。董晶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绝无二话！”
“然后呢？是不是该说，放过你那宝贝公司，还有你的家庭？”
郁文坚弯下腰去，匍匐在董晶莹的脚边。
他开始磕头，一下又一下，发出特别大的声响：“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承受所有的责罚！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也是郁文坚唯一的办法了。
先保全郁家，公司，两个女儿，才是重中之重。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董晶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是，我让你去死呢？”
郁文坚的身体一抖。
静谧了几秒，他说：“我……我要是死了，能够消你的气，也，也行！”
“看看，你这是被逼到了什么地步啊，连死都愿意了。”董晶莹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听着让人后背发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能屈能伸啊！”
“这些年，我也很后悔年轻时犯下的错……”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董晶莹说，“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当时你欺辱我的时候，我也跟你求情，哭着喊着求你饶了我，你有放过我吗？现在，我凭什么要放过你！”
郁文坚浑身发抖：“别，别这样……”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你越害怕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这样的复仇，才有意义！不然我处心积虑的等了二十年，才等来今天，图的是什么！是你的认错吗！”
二十年啊……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压抑，董晶莹一夜白头，容颜苍老。
“妈，”突然，季修柏开了口，“郁文坚的死……都不能让你消气吗？”
“修柏，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舍得去死？你不要被他的话迷惑了，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说着，董晶莹抬脚，用力的踢向郁文坚。
郁文坚也不敢反抗，只能受着。
“老爷！”
“爸！”
郁文坚也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如今承受着这样的羞辱，身为妻子的孙云莉，还有女儿郁双雪，根本看不下去。
“爸，”郁双雪走到他身边，“踢到哪里了？疼不疼？董晶莹，我爸已经认错，也愿意接受惩罚，付出代价，甚至愿意以死谢罪，你还想要怎样！”
“就是！”孙云莉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董晶莹看着他们：“我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做着最龌龊的事情。一旦报应轮到自己的头上了，就开始劝别人向善！自己做坏事的时候，下手却比谁都狠！”
郁文坚推开郁双雪，还是坚持着跪在那里；“董晶莹……你想要我受什么样的折磨，你直接说吧。”
“你最宝贝的是什么，我就毁掉什么。因为，你毁掉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洁和名声！还有事业和前途！”
“我，我……”
董晶莹的面容，此刻也是无比的狰狞：“你的两个宝贝女儿，都是我儿子玩弄过的。就算他没有碰郁双雪，但整个南城谁都知道，她是修柏的未婚妻。你最看重的公司，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很快就要破产了……”
郁文坚喊道：“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冲我来啊！”
“我不会折磨你的。精神上的痛苦，远比身体上要来得更难受。郁文坚，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从亿万富翁，变成负债累累的穷光蛋！”董晶莹恶狠狠的盯着他，“我要看看，孙云莉还会不会跟着你！”
“董晶莹，你……你好狠的心！”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郁文坚慢慢的瘫软在地上，睁着眼睛，但是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抽走了三魂七魄。
“爸，爸，”郁双雪不停的摇晃着他，“你说句话，别吓我！”
孙云莉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响。
郁文坚一无所有，又年老无能，看现在的情况，是没办法扭转了。
那么她留在郁家，当着这郁夫人，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她手里还留着一亿元的现金，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过孙云莉在想，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起码也要做做表面功夫，先稳住郁文坚的心，不能激怒他，免得他发狂发疯，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等到郁家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再带着郁双雪，直接远走高飞！
孙云莉飞快的想好自己和郁双雪的后路，眼睛一抬，看见了郁以楚。
郁以楚正站在季修柏身边，脸色苍白，眼睛里含着泪光，模样真是和她的名字一样，楚楚可怜。
季修柏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给她一个支撑点。
看样子，郁以楚不会受到影响，反而更加飞黄腾达。
第438章：楚楚她没有选择我
“以楚！”孙云莉忽然朝她扑了过去，作势就要跪下，“你帮帮家里吧……别站在一旁看好戏啊。这是你爸，我是你妈，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给你跪下，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郁以楚连忙扶住她的双臂：“妈，你这是做什么！”
“只有你能救郁家了，只有你。”孙云莉哀求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爸这些年，对你很不好，但他毕竟是你爸啊。”
郁双雪见状，喊道：“妈，你求她做什么！她要是想帮，早就开口求情了，而不是和季修柏站在一起，看着我们的凄惨笑话！”
孙云莉根本不搭理她，只是看着郁以楚：“你救救爸妈，你也不想失去这个家的对不对？要是你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活不下去啊。”
没有谁比孙云莉的算盘打得更精准。
要是郁以楚愿意帮，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孙云莉想，她始终是郁以楚的母亲，平日里对郁以楚也是和蔼可亲，背靠着这个“女儿”。还有季修柏，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
起码，比守着一亿现金，要风光自由得多。
“妈，我也无能为力了。”郁以楚蹲了下来，“你别跪我，我受不起，会折寿的。这段时间，我也尽力了，提醒过你们，也求过季修柏，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但……没有用。”
孙云莉哭哭啼啼的看着她：“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郁以楚点点头。
除非，董晶莹高抬贵手。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董晶莹一生就是为了复仇，如今胜利在望，怎么会放过郁家呢？
“那，那这可怎么办啊……”孙云莉一把抱住郁以楚，“我的女儿啊，妈都这个年纪了，还要遭这种罪，受这种苦。”
“没事的妈，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你再求求季总。他那么爱你，心疼你……”
郁以楚打断她的话：“妈，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楚楚，就这样了吗？”
“我们回家，自己慢慢的想办法。”郁以楚说，“天无绝人之路。”
她扶着孙云莉站起来，又看了一眼郁双雪：“还愣着干什么？扶着爸，我们走。”
郁双雪咬咬牙，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家四口，狼狈的往外走。
“楚楚。”
季修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郁以楚的脚步停顿了短暂的半秒，又继续往前走。
“楚楚，你留下来，跟我走。”季修柏说，“郁家已经不适合你。”
孙云莉看着她，不知道她会怎么选。
私心里，她是希望郁以楚选择留在季修柏身边，这样的话，以后她也能跟着沾点光。
反正郁文坚是活该，自作自受，死不足惜！
她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受够了，要不是看在荣华富贵的面子上，她怎么会嫁给郁文坚。
可是郁双雪却不这么想
自己深爱的男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依然深爱着自己妹妹……她如何接受？
“呵，郁以楚，你现在是金贵了，郁家都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十个郁家，也不如一个季修柏啊。你还不赶快回去，多多讨好他，说不定你就是季太太了。”
孙云莉斥责道：“双雪，别乱说话。”
“妈，我说的是事实！”
郁以楚十分冷漠的看了一眼郁双雪：“你最好闭嘴。”
紧接着，她又说道：“季修柏，该说的话，我之前都跟你说过，如今我也不想再重复了。我和你，从分手的那一天开始，就再无任何情分了。”
复仇和她之间，他选择了复仇。
也许他是身不由己，也许他是为了从董晶莹手里，救出她……
可是最终结果，是他和她成为了仇人。
季修柏声音一沉：“楚楚！”
“季修柏，我想，我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郁以楚态度决绝。
就算她爱他，那又怎样呢。
爱能干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孙云莉看着这个场景，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郁文坚还在场。
好在，董晶莹开口了：“郁以楚，你真固执。郁家对你也就那样，你何必眼巴巴的上赶着倒贴。我要是你，有这样的父母，早就断绝亲子关系了。”
郁以楚忽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有错？修柏对你的感情是绝对真挚，我也可以不计较你郁家女儿的身份，能容下你。你可以和修柏结婚，生子，我都没意见。”
“董晶莹，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在笑什么。”
郁以楚转过身来。
她直直的看着董晶莹：“你说我有这样的父母，早该断绝关系。我也想说，如果我是季修柏，有你这样的母亲，利用儿子来复仇，不顾儿子的感受，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的事情，让你的仇恨困住他一生……这样的母亲，也该断绝关系才是。”
董晶莹脸色骤变：“你！”
“可是季修柏抛弃你了吗？以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不受你控制。但是他的孝心还在，他还是顺从了你。所以，今天，你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劝我跟郁家脱离？”
“好，好一张利嘴，”董晶莹气得浑身不停的发抖，“阳光大道你不走，你偏要走那独木桥，我就成全你！”
郁以楚垂眼，转身。
她没有看季修柏一眼。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她真的怕……怕看见他此刻的眼神。
他是不是很失望。
这段感情，当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时，就已经无法做到纯粹了。
这不是她和季修柏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都已经介入进来。
季修柏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郁以楚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远离他，消失在视线里。
她走了。
他也早就知道，再见面时，他和她会成为陌路人。
她会选择郁家，他会选择站在董晶莹身边。
郁以楚有郁以楚的坚持，季修柏也有季修柏的立场。
“她没有选择我。”微弱的沙哑男声，缓缓的响起，“我和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这一步。”
第439章：他要她！
季修柏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他就这么失去她了吗？
不！
他不会放手的，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郁以楚，这一辈子，是生是死，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恨也好，厌也罢，总之……
他要她！要一个活生生的她，在自己身边，只属于他！
董晶莹一直都站得笔直，从郁家人进来之后，脸上的意气风发和得意，达到了近二十年的巅峰。
这是她扬眉吐气的一天啊！
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当然得意。
可是，郁家人一走，得意一散，心里剩下的，却是无尽的黑暗和空洞。
“修柏……”董晶莹转身，看着自己儿子，“你，也恨我了，是不是。”
刚才，郁以楚的那番话，直戳董晶莹的痛点，一开始她是愤怒，现在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报了仇，但她对不起儿子。
如果季修柏从来不爱郁以楚，那该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
季修柏重新睁开眼，却不看她，而是盯着门口，似乎郁以楚还会回来似的。
“恨不恨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季修柏回答，“妈，今天，你算是如愿以偿了吗？”
“我还要继续等，继续看，郁文坚的下场会是怎样。他会走到哪一步。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只是开始啊……”
董晶莹点头：“对，是开始。”
“但我怎么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季修柏说，“久到让我以为，今天是结束的日子。”
没想到，才开始。
痛苦才刚刚来临。
“不，修柏。”董晶莹看着他，“你和郁以楚，是刚刚开始。你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爱她，不用再顾忌了，也不再是怀揣着目的的接近……你爱她，就是你爱她。”
“你用不着说这番话，来安慰我。我知道，刚刚郁以楚说到你心坎上去了，你也意识到，你逼我太狠。”
董晶莹无话可说：“我……只能这样做。”
她要复仇，就不能兼顾季修柏的感情。
二者，必然只能选其一。
“妈，有时候我也在想，你会不会为了我的幸福，放弃复仇，成全我和郁以楚……那样的话，一切该多么美好。”季修柏扬起唇角，眼底却是冰冷空洞，“可惜，你根本没有这个想法。甚至，还挟持了她，逼迫我加快复仇的脚步。”
“修柏……”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今晚，你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个踏实的觉了。”
董晶莹还想说什么，季修柏已经迈开步伐，快步的离开。
一秒都不想再停留。
季园里，彻底的恢复了安静。
只有董晶莹一个人了。
她该高兴的啊……因为她看到了，郁文坚跪在她面前忏悔认错的样子；看到了孙云莉痛哭流涕的模样；她还踢了郁文坚一脚……
就像那年，郁文坚把她骗到酒店房间，她拼命抵抗，却被他狠扇两巴掌的屈辱。
她今天，都还给郁文坚了。
接下来……郁文坚会度日如年，会看着公司垮掉，会众叛亲离……
就孙云莉的性格，只会同富贵，绝对不可能同苦难的。
可是为什么。董晶莹想，她一点都不高兴呢？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呢？
反而……有一种无边的寂寞，空洞的感觉。
她报了仇，可是她什么都失去了。
“我错了吗？二十年的坚持，我错了吗？”董晶莹喃喃的自言自语，“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因为怀了修柏，咬着牙坚持下来，为了报仇，为了抚养他，我，我……”
董晶莹泣不成声。
可是，她的眼泪，却没有人能够看见。
“修柏心里肯定是怪我的，只是他依然尊重我，孝敬我，但如果……如果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董晶莹用力的抓住沙发，指甲从布料上面划过，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这是一个，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啊！
除此之外，谁都不清楚！
只要她不说，就永远会是一个秘密，永远隐藏！
董晶莹想，要是修柏知道了，就会真的恨她了。
…………
郁家别墅。
“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吧。”郁以楚坐在驾驶室，握着方向盘，“我先回家了。”
郁文坚看着她：“以楚，你……搬回家住吧。”
“都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年了，习惯了，”她说，“不过，公司欠了这么债，我明天会联系中介，看看能不能尽快的把这套房子卖出去。”
能补一点窟窿，就尽快的补一点吧。
孙云莉还想说什么，郁以楚已经一脚油门踩下，车子飞驰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郁以楚的话，给了郁文坚不少信心：“对，对，我还有以楚这个女儿。她是大明星，片酬很高，这些年应该有一些积蓄。再加上卖房，借一点，东拼西凑，应该能挺过去！”
他握紧了拳头，嘴里念念有词的转身走进了家门。
孙云莉看了郁双雪一眼。
“你觉得……能挺过去吗？”郁双雪问道，“妈，有这么容易吗？”
“我也不知道，还是那句话，静观其变吧。我们现在有两手准备，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能够全身而退。如果郁家挺过去了这一关，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什么改变。挺不过去，我们就……”
郁双雪没说话。
她也心死了。
季修柏不爱她，利用她。她尊敬的爸爸，也是一个势利眼，墙头草，并不是多么的重视她这个女儿。
当她有用时，就对她和蔼，给予厚望。
现在，郁以楚才能救郁家时，又把她丢弃在一边。
“双雪，还有妈在。”孙云莉拍拍她的肩膀，“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妈……为什么季修柏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他爱郁以楚，对我却那么绝情狠心！”
孙云莉叹气：“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纠结爱情了。”
郁双雪面容都近乎扭曲：“可是我不甘心！郁以楚哪一点比得上我？她不过就是长得比我美一点！”
“好了好了，声音小点，别让你爸听见了……”
孙云莉安抚着她，走进了别墅里。
夜色正深。
第440章：我找你好多天了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路面一片白茫茫。
郁以楚把车驶入花园，停下。
一熄火，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呼呼的风声。
忽然之间，她很想抽烟，那种呛鼻的烟味灌入嗓子，肺部里，也许能够纾解她心里的苦闷。
郁以楚拔下钥匙，拿起多日不见的手机，下了车。
她推开门，意外的发现客厅里亮着灯，暖气也开着。
有人？
难道是季修柏？他在这里等她？
郁以楚的心往上一提，顺势抓起旁边的棍子，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
“以楚？”就在这时，姜念笙的声音响起。
郁以楚也愣住了：“念笙，怎么会是你？”
“我找你好多天了，一直没消息，很担心。季修柏说，你今晚就会回来，我就想着来你家等你。这都快十二点了，我想着，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报警找你。”
郁以楚手里的棍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看着姜念笙关切的眼神，她所有的伪装，坚强，全部都在这一刻崩塌。
姜念笙上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你去哪里了啊，打你电话也不接，手怎么这么凉，我去把暖气调大一点，别冻着了……我问过季修柏两次，他都说你没事，挺好的。今天我想，他要是再骗我，我就真的打算报警了。”
郁以楚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滴落在手背上。
“以楚，”姜念笙也看出了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郁以楚只是抱着她，慢慢的，哭得越来越大声，眼泪也越掉越多。
姜念笙都感觉到，肩膀的衣服都湿润了。
她这么悲痛，肯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姜念笙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郁以楚抽泣的说道，“没有家，没有爱人，甚至还会失去工作。念笙，我该怎么办，我快撑不下去了。”
“这怎么回事？”
郁以楚闭着眼睛，任凭眼泪肆意的流。
此时此刻，她真的只有姜念笙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姜念笙。
姜念笙一边听，一边给她擦眼泪，到最后，也跟着哭成了泪人。
“他竟然是有预谋的接近你，玩弄你的感情……还要害得你家破人亡。”姜念笙说，“这关你什么事呢？你父亲和季母的恩怨，却把你和季修柏害得最深啊……”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
盛家和姜家的恩怨，牵扯到她。
但她的性质和郁以楚遭遇的性质，又不一样。
姜念笙不停的抽着纸巾，给郁以楚擦眼泪：“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知道，”郁以楚哭累了，麻木的坐在沙发上，“虽然我安慰我爸妈，能挺过去，其实我心里很没有底。季修柏肯定放话出去，谁敢帮郁家，就是跟他作对。”
她把头靠在姜念笙的肩膀上：“我失踪这么久，只有你是唯一一个想着报警找我的人。”
“要不是季修柏这个狗东西，说你没事，我第一次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就会去找你了！”
“谁都向着他，连我的经纪人潘兰，都是他那边的……我好像活在了季修柏的势力范围圈里，怎么都逃不掉。”
姜念笙心疼的看着她。
郁以楚长松了一口气：“我尽力而为吧，如果改变不了，也只能认命。希望我爸不要做傻事，即使没有钱，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的。”
何况，她还能拍戏，不至于断掉收入来源。
除非……季修柏联合经纪公司，直接封杀她。
这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姜念笙安慰她，“郁家欠下了多少债务？我看看我能不能……拿出这笔钱。”
郁以楚侧头看向她。
姜念笙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拒绝，也不要客气，先度过难关再说。”
半晌，郁以楚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为什么？只要债务还清……”
“这是董晶莹和季修柏的复仇计划，他们等了二十年，才等来今天。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够让郁家化险为夷，他又何必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算计这一切？”
姜念笙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季修柏是必须要看到郁家身败名裂？”
“没错。”郁以楚抬手捂着脸，“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家的。”
如果靠郁以楚借钱度过了债务危机，只怕，后面还有更多的危机，在潜伏着。
再说，谁会借一笔这么大的钱呢？
少说是几十亿，要是季修柏再暗中运作一番，将债务调到了百亿，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无论如何都还不起。
姜念笙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而盛寒野他们……他们是季修柏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会来帮她。
“念笙，我好累。”郁以楚轻声说道，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但是我能撑下去，我最怕的，是我的家人撑不下去……尤其是我妈。”
这也是郁以楚最挂念的人了。
在郁家，郁文坚对她是百般嫌弃，没有过好脸色。
郁双雪和她是水火不容，亲姐妹早已经反目成仇。
只有孙云莉，是对她最好，一直最宠她的人。
可以说，郁以楚对郁家还有留恋和不舍，就是因为孙云莉。
姜念笙看着她哭都哭不出眼泪的样子，又心疼又难过，这个时候安慰的话能起到的作用，少之又少。
得想想主意才是。
“归根结底，这是董晶莹和郁文坚之间的恩怨。”姜念笙想了想，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郁文坚也认错，愿意承受一切惩罚和代价，那就让他去董晶莹面前忏悔，尽量不要牵扯到郁家。”
“董晶莹的意思是，我爸害得她离了婚，丢了事业，一辈子隐姓埋名，家庭破碎……她所遭受的，都要让我爸也遭受一遍。”
“可是季修柏爱你啊，她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不考虑吗？”
郁以楚回答：“被仇恨主宰了二十多年的人，已经入魔了。”
第441章：他为什么要爱我？
董晶莹都能挟持她，逼迫季修柏去加快复仇计划，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季修柏的感受？
所有事情，都要为复仇让路。
听到郁以楚这么说，姜念笙心里也有些绝望。
就在两个人都陷入安静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两个女孩子深夜在家，听到异常声响，心里都同时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姜念笙和郁以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谁……”郁以楚正要说话，姜念笙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嘘。”
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头顶的灯，也突然闪了闪，像是要配合此时紧张的气氛。
姜念笙心跳如雷，要是坏人的话，如果只有一两个，她的身手还可以勉强应付。
但要是对方……带了凶器呢？
她怀着孩子啊。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磁性沉稳的男声响起：“是我。”
姜念笙紧张害怕的心情，一下子变成了无语。
“盛寒野！”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开门，“你三更半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她打开门，夜里的寒风，吹了进来。
盛寒野一身黑色装扮，挺括的肩膀处，落下一层白雪，羊绒大衣垂到小腿处。
他剑眉星目，薄唇微抿。
“外面冷，别着凉。”盛寒野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又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怎么没穿鞋？”
“还不是被你吓的。”
他挑眉：“我？吓你？”
“还以为是入室盗窃的坏人。”姜念笙回答，“我都想好要用什么招式了。”
说着，她还比划了两下。
盛寒野一身寒气，脱下大衣，弯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大步的走进客厅，放在沙发上。
“下次，记得穿鞋。”他说。
姜念笙立刻盘腿坐好，盯着他：“你来干什么？找我？还是来见郁以楚？”
“都是。”盛寒野说，“我知道你在她这里。”
“季修柏告诉你的？”
“嗯。”
姜念笙咬牙：“季修柏这些年做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盛寒野也承认了：“知道。”
“你们都知道吧。”郁以楚的声音幽幽响起，目光也幽幽的看着他，“司沧，顾言洲……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盛寒野转身，看向她：“我们都劝过他。但……”
“但他身不由己，是吧？这是董晶莹一生的心愿，他只能照做，是吗？我爸害得他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没有童年，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要报仇，是吧？”
郁以楚一句一句的连环反问，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但盛寒野只是眼眸稍稍的抬起：“其实，大家都懂。对于季修柏来说，这就是一件明知道不能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利和弊，都十分明显，一看就懂。
怎么选都是错。
季修柏选择复仇，必然就会和郁以楚反目成仇，再难真心相爱，厮守一生。
如果，季修柏放弃复仇……
这些年，支撑着董晶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一旦不报仇，信念崩塌，董晶莹会……死。
而且，是死不瞑目。
痛失母亲的季修柏，如何能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郁以楚在一起，称呼郁文坚一声“岳父”呢？
“他可以告诉我啊。”郁以楚的眼睛里，泪光盈盈，“他却只字不提……直到我被董晶莹困住，我才知道所有的真相。”
盛寒野平静的问道：“他告诉了你，然后呢？你和他一起痛苦？”
从季修柏爱上郁以楚开始，这场复仇，就变成了一个死局。
永远无法破解的死局。
对季修柏来说，一边是唯一的母亲，一边是唯一的郁以楚。
对郁以楚来说，一边是季修柏，一边是郁家。
她不可能因为爱他，而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家人。
他也不可能因为爱她，放弃母亲的复仇大计。
要是季修柏不爱郁以楚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啊，爱情啊，是不受控制的。
爱了，就是一辈子。
这些道理，郁以楚也明白。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掐着掌心：“他为什么要爱我？为什么？我又怎么会爱他？我们就应该是永远的仇人，他保护董晶莹，我捍卫郁家！不带一点私人感情！”
“是他季修柏先接近我的！是他把复仇变成了一个死局，把我和他牢牢的困在这个局里！”
“他一开始就应该去找郁双雪，去和她相爱，利用她掌控郁氏公司……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现在，他又何必口口声声的说着爱我，又做着伤害我的事情？说什么，他会是我的依靠……他把我的家毁了，让我不得不依附于他吗！”
郁以楚的情绪激烈，耳朵连带着脖子都涨红了。
这种情绪，她不是第一次感受。
拍戏的时候，剧本里，主人公有过这种心情，她需要完整的演绎出来。
有时候，郁以楚入戏太深，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的从角色里剥离，回到现实生活当中。
郁以楚演过了那么多次的绝望，没想到这一次，悲伤到极致的情绪……真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怎么从情绪里走出来？
“季修柏也是受害者。”盛寒野说，“你也是，董伯母……更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父亲的错。”
“就看，郁文坚能不能够取得董晶莹的原谅了。”
郁以楚深吸了一口气：“我爸跪在董晶莹面前，求她原谅，也说过自己愿意承受一切的责罚。甚至，愿意去死，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消除当年的孽。可是董晶莹……不答应。”
盛寒野缓缓说道：“死，不是消除一切的办法。”
“那还要怎样？要让我，还有我母亲都付出代价吗？让郁家所有人，都为我爸当年的罪过买单？”
“这话，你应该去问董晶莹。”
郁以楚一怔。
是了，董晶莹想要和郁文坚单独算账，那就不会牵扯到郁家。
分明……董晶莹是冲着郁家来的。
第442章：你信我，不信鉴定？
因为她早已经家破，流离失所，丈夫离婚抛弃她，只有儿子季修柏陪在身边。
董晶莹所遭受的一切，要让郁文坚乃至郁家，加倍的奉还！
盛寒野看着捂住的郁以楚，给出了方向：“我建议你，应该去找季修柏，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去说服董晶莹。而不是和他站在对立面，针锋相对。”
“我……和他站在一起？”
“是。他比你更想结束这一切。大部分的仇恨是董晶莹的，不是他的。季修柏想的，只是让郁文坚为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罢了。他不想牵连郁家，更不想牵连你。”
郁以楚都忘记了要眨眼，怔怔的看着某一个角落，失了神。
“你自己先冷静冷静，好好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吧。”盛寒野说，“我派了飞羽盟的人，在附近保护你，这里很安全，不会出什么事。”
郁以楚没有回答他，依然还没缓过神来。
盛寒野牵起姜念笙的手，无声的用唇语说道；“我们走。”
“可是……”她指了指郁以楚。
“让她一个人缓缓，”盛寒野几乎是用气音，在她耳边说道，“我们的存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打扰。”
姜念笙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干嘛，她也帮不了什么。
家族恩怨，上一代的情仇，如今统统落在了郁以楚的肩膀上。
从门口到车上的这一段距离，盛寒野一直都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姜念笙，怕她吹风受冷。
孕妇要是感冒的话，就比较棘手了。
“我送你回姜家。”盛寒野说，“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我会担心。”
“你担心我？还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都担心。”
姜念笙侧头看着他：“可孩子不是你的啊。”
“孩子就是我的。”
她偏要和他唱反调：“你说那晚的男人是你，我就要相信？你有什么证据？”
盛寒野发动车子，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问道：“你需要证据？”
“对。”
“好，明天给你。”他应道，“记得多看几遍。”
姜念笙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的有证据。
她脑子一卡壳，脱口而出：“你能有什么证据？你不会……不会拍了照片吧盛寒野！”
想想，当时她喝醉了，毫无意识，事后又睡得昏沉，盛寒野想怎么摆布她就怎么摆布啊。
他趁机拍几张照片，也是完全可以的！
“照片？”盛寒野挑眉，“阿笙，你在想什么？”
“啊？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说，“你的身体，每一寸，只有我的眼睛能看。连摄像头都不允许。”
开什么玩笑，他拍她的照片？
留着欣赏吗？
虽然说……他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但理智还是劝阻了他。
拍了她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万一丢了怎么办？捡到的人不就看到了？
还有，谁知道他手机里的那些软件，会不会窃取他的相册？
所以，慎重考虑之下，盛寒野基本上就没动过这个想法。
任何人都不能看到她的美好。
只有他！
“那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啊……”姜念笙怎么想也想不到，“你卖什么关子呢。”
“明天收到，你就知道了。”
她咬着下唇：“就算那晚是你，但亲子鉴定说，孩子不是你的哎。”
“你不是保证了，除了那晚，你没有再和任何男人有过亲密行为吗？”
“对啊。”
姜念笙追问道：“所以，你信我，不信鉴定？”
盛寒野的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搭在她的手背上：“嗯。鉴定是假的。你最可信。”
看着他如此肯定的模样……别说，姜念笙心里还有点小甜蜜。
不过，这并不能够抵消，他之前一直在骗她！
她正想说什么，他却快了一步：“另外，我已经知道了，是谁伪造了这份亲子鉴定。”
“是谁？”
“……先保密。等我再查一查，看看她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情。”
姜念笙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到底是谁啊？这份鉴定是柳夫人去做的哎……她难道会去伪造吗？这不可能吧。”
她和柳盈又无冤无仇的。
再说了，鉴定结果说孩子是盛寒野的，柳盈是最高兴的那一个才对啊。
“你不需要想这些，好好养胎。”盛寒野看了一眼她的小腹，“三个月了，怎么还是平平坦坦的。”
明明换了厨师，孕吐反应也随着月份慢慢不那么强烈了，她的胃口也好了，柳盈之前还经常送去补汤。
怎么她吃下去之后，就没见长肉？
都吃到哪里去了？
盛寒野皱眉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姜念笙却很不服气：“我怎么就不需要想了？我要知道哪些是对我和孩子不利的人，我才好提防。”
“我会帮你提防。”
“我们都分居两地，几天都不一定会见一次，你怎么帮我？”
盛寒野正要回答，姜念笙忽然想到什么：“哦……盛寒野，你又派人跟着我是吧！”
他抿唇：“没有。”
“你骗人！”姜念笙说，“一边说帮我，一边又说没人派人跟着我，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
“阿笙……”
怎么感觉，她的脑回路，越发的奇怪。
总是说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话来。
难道……孕妇都会比平时更加无理取闹？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姜念笙说，“我要是发现了飞羽盟的人，盛寒野，我跟你没完！”
“有杨璋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杨璋现在是我的人，才不会听命于你。”
盛寒野微微挑眉：“是啊，连我都是你的了，我曾经忠心的下属为你所用，又算得了什么。”
“你少说这些漂亮话。”姜念笙哼道，“我不会被你骗了。”
“我从未骗过你。”
“是吗？那季修柏的复仇计划，你是清楚的吧。”
盛寒野点头：“是，他告诉过我。”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说？这么会保守秘密，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阿笙，”他回答，“你也没问我啊。而且，这算骗吗？季修柏和郁以楚事情，我骗你什么了？”
第443章：走着走着，就一起到白头
从逻辑上来说，好像是这样的……
但是，姜念笙就是认为，盛寒野瞒着她了。
等等，隐瞒和欺骗，也不是一回事啊。
姜念笙歪着头，想了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了。
盛寒野轻轻叹气：“就算告诉了你，你能阻止季修柏吗？”
“我可以提醒郁以楚啊！”
“郁以楚早就意识到了，她还警告过郁家。可是，结果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被盛寒野这么一说，姜念笙突然就很沮丧。
她靠在座椅上：“身为朋友，什么都做不了。明明，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却因为仇恨分开，也许再也不能在一起。遇见一个深爱的人多难啊，而那个人又刚好爱着自己，更难啊。”
双向奔赴的爱情，美好而稀少。
盛寒野稳稳当当的开着车，淡淡回答：“这是不是，很像当初的……我和你。”
“是。可最终，发现我们之间，是一场误会。而季修柏和郁以楚不一样，他们是亲眼看着仇恨一天一天的形成，最后成为一张牢不可破的网，将所有人，都罩在这张仇恨的网里。”
“我们也在看着。”盛寒野说，“只不过，我们站在网的外面，他们，站在网的里面。”
“你劝过季修柏？怎么劝的？”
盛寒野沉默几秒，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你要听吗？”
姜念笙点点头。
“阿笙，我失去过你，而且是两次。”他音色低缓，“我太清楚那种滋味了，所以，并不希望季修柏也走到那一步。我告诉他，一颗破碎的心，想要再修复，再拥有，终究会有裂痕。趁着郁以楚心里的裂痕还没有扩大，及时收手。”
一番话，说得姜念笙心都痛了。
作为朋友，她心疼郁以楚，也讨厌季修柏。
但是，身为一个理智的旁观者，其实……季修柏又何错之有。
错的不是他。
他只是错误下的牺牲品。郁以楚也是。
车子停在姜家别墅，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万籁俱寂。
本来已经停了的雪，这个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雪花纷纷扬扬，从黑暗的空中飘落。
姜念笙下了车。
盛寒野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阿笙，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和孩子能够平平安安。”
她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沉默的往前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对盛寒野，现在是什么样的感情。
恨吗？似乎没有了。
爱吗？好像还爱。
最磨人的，就是又爱又恨，爱恨参半。
现在，他和她又有了一个孩子，一个他期盼，她也深爱的新生命，弥补了曾经那个因为中毒，而离开他们的孩子。
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扯啊，一辈子都缠绕在一起，分不开了。
盛寒野也沉默的陪在她旁边，双手虚虚的在旁边保护着她，防止她滑倒。
雪还在下。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盛寒野侧头看她，忽然说道：“你的头发上有雪。”
姜念笙回答：“你的头发上也有。”
“真好。”他抬手，轻轻的拂去她头发的积雪，“好像我们两个走着走着，就一起到白头了。”
这句话太过浪漫。
浪漫到让姜念笙只能怔怔的望着他，忘记了要说什么。
盛寒野的头发、肩膀上也都是洁白无瑕的雪。
一起走到白头……
多美好的愿望。
可惜，是雪花染白了他和她的头发。
在下雪天，并肩，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姜念笙鼻子一酸，嘟囔道：“头发白了就老了，不好看了。”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切。”姜念笙生怕自己的眼泪，就这么不小心掉出来了，连忙转过身，“我进去了，拜。”
盛寒野看着她踏入家门，关上门，才默默的转身。
望了一眼越下越大的雪，他嘴角扬起。
浪漫在这一瞬间。
他有预感，用不了多长时间，阿笙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他可以再次拥有她，并且……不会再弄丢她。
失去两次的人，第三次回归，何等珍贵啊。
恨不得命都给她。
姜念笙关上门，靠在门后，抬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
盛寒野的情话技能真的是越来越高级了，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平复了好一会儿，姜念笙才往卧室走去。
她刚上了两个楼梯，姜阳辰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出现在了楼梯口。
“回来了？”姜阳辰说，“见到郁以楚了吗？”
“嗯，她在家休息，我就回来了。”
“一个人回的？”
姜念笙回答：“……盛寒野送我回来的。”
“噢，那我就放心了。”姜阳辰点点头，“早点休息吧。”
“你怎么突然起来了啊？”姜念笙一边上楼，一边问道，“是一直没睡等着我回来？”
“听见车辆的声响，就来看看你。有盛总在，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她嘟囔道：“也许他就是我最大的危险呢……”
“瞎说什么呢。”姜阳辰笑了起来，“盛总对你一片真心啊。”
姜念笙走上二楼，随口说道：“我看，你已经被他收买了。”
姜阳辰心头咯噔一跳，脸色微微变了变：“额，啊，怎么会呢。”
本来姜念笙没往这方面想的，但是看见姜阳辰的反应，突然就有些怀疑了。
“哥，”她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他，“该不会……盛寒野真的收买了你吧？”
盛寒野能够收买尹婉婉，她不意外。
毕竟尹婉婉一直都是他的颜值粉，不需要收买都是偏向他的。
可是……姜阳辰是她哥哥啊！是她哥！
怎么能够也站在盛寒野那边去呢？
“他能用什么收买我啊。”姜阳辰立刻否认，“你想多了，快去洗洗睡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
“盛寒野能收买你的手段，可多了。比如公司，比如……”
姜阳辰打断她：“听说怀孕的女人，会胡思乱想，无理取闹。我看你开始出现这种症状了。”
“我怎么就胡思……哎，哥！”
姜阳辰砰的一下关上门，溜了。
姜念笙歪头想了想，她有这些症状吗？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第444章：直接寄来了监控
盛寒野送她回家的时候，聊起证据，她率先想到的是他偷拍了她的不雅照。
还总觉得，他派了飞羽盟的人，在暗中跟踪她。
“该不会……”姜念笙自言自语，顿了几秒，又甩了甩头，“呸呸呸，怎么可能，我这是直觉，直觉肯定是对的！”
…………
第二天。
姜念笙和往常一样，来到公司。
她刚坐下没多久，贝倩就敲门进来了：“姜总，有一份您的快递。”
“好的，放那吧。”
贝倩说道：“这是盛总寄给您的。”
姜念笙看也没看：“知道了。”
看起来，她似乎毫不在意，只顾着处理手头的工作。
贝倩一走，姜念笙立刻拿起快递，迅速拆掉。
是一个崭新的U盘。
她插入电脑，打开里面的文件，只有一段五分钟的视频。
姜念笙点开发现，这段视频是从监控里拷贝下来的——
画面里正好是晚上，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街上车辆稀少，行人也寥寥无几，紧接着，一男一女出现在了画面里。
姜念笙凑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她和盛寒野吗！
只见，她走路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盛寒野在她旁边，护着她，扶着她，慢慢的往酒店里走去。
在酒店的旋转门，她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在门口停留了好久……一直在玩旋转门。
旁边的门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盛寒野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大步的走了进去。
画面一转，监控切到了酒店前台。
盛寒野抱着她往电梯走去，前台在后面跟着，递上房卡，又小跑着按下电梯，挡住门，服务全程十分周到。
再然后，画面切到了总统套房的走廊上。
姜念笙在盛寒野怀里十分不安分，挣扎着，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随后，盛寒野把她放了下来。
她在走廊里撒欢似的。
电脑面前，姜念笙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视频的进度条，拖到了最后几秒。
这几秒的画面，就是她和盛寒野一起走进了套房里，门关上了。
视频结束，刚好，停留在门关上的那一秒。
房间号，清清楚楚的显示在屏幕上。
正是姜念笙逃离的那个房间！对上号了！
“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证据，没想到，直接寄来了监控……”姜念笙咬牙切齿，“盛寒野他真行！”
这下，实捶了。
她想否认都没有用。
那晚真的就是他，呵呵，还一直畏首畏尾的不敢出现不敢承认，等知道她怀上孩子了，他着急了，这才跳出来。
“渣！男！”
正好，尹婉婉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她四处看了看：“你在跟谁说话呢？这办公室没人啊……大白天的，你不要吓我。”
姜念笙气鼓鼓的靠在椅背上：“我在骂盛寒野。”
“他怎么招你惹你了？”
“他哪哪都招我惹我了。”
尹婉婉走过来，好奇的往她的电脑上瞟了一眼：“你在看什么？监控？”
“是。”姜念笙应道，“盛寒野寄来的。”
尹婉婉按下播放。
五分钟的视频，从头到尾完整的播放了一遍。
尹婉婉看得津津有味，哈哈大笑，姜念笙被迫重新看了一遍，连跳过去的那部分也看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念笙，哈哈哈哈哈……你在开演唱会吗？也是盛总才能制服住你，一般人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
姜念笙一脸郁闷：“好笑啊。”
“有点好笑。”尹婉婉点点头，“甚至想再看一遍。”
姜念笙一把抢过鼠标，将视频关掉：“就是这一晚，我才会怀孕的！”
“那盛总对你是真不嫌弃。”
姜念笙：“？？？”
尹婉婉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喝了那么多酒，又吐又神志不清的，他还能下得去口，这是真爱。”
“尹！婉！婉！”
“而且那天晚上，战况很激烈吧，连保护措施都没做，才会中奖怀孕。”
姜念笙听得又气又羞：“你还说！”
“这是好事啊。你现在知道，孩子是盛总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吧？”尹婉婉看着她，“只是可惜了薄总啊，又一次的沦为了背景板，当了工具人，成为了炮灰啊……”
“是盛寒野太无耻！”姜念笙很气愤，“他要是早一点承认的话，我怎么会去找薄廷良？现在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说实话，如果那晚盛总没走，第二天起来，你不得跟他闹个天翻地覆，转头就去吃药来避孕啊？这孩子，还能乖乖的在你肚子里么，”
“虽然是这么个理，但……”
尹婉婉打断她：“哎呀念笙，哪里来的那么多但是啊。生活里，要是什么事都能够掌控，还能叫生活吗？”
姜念笙撇撇嘴，有些无法反驳。
半晌，她哼道：“你被盛寒野收买了，当然处处为他着想。身在曹营心在汉，叛徒！”
“我是双面间谍。”尹婉婉回答，“看起来我是你的下属，但盛总千方百计想要收买我。我看似被他收买了，实际上我还是你这边的。”
“……”
“开心点啦，笑一个。孕妇要保持心情愉悦，胎儿才能健康成长茁壮发育哦！”
姜念笙看着尹婉婉的鬼脸，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托着腮：“婉婉，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嗯，有些方面不太对劲？”
“有吗？”尹婉婉问道，“没有吧，我觉得挺正常。”
“可是，我哥说我怀孕之后，变得无理取闹，疑神疑鬼了。我自己反思了一下，好像是有点。”
尹婉婉挥挥手：“害，多正常。女人呐，平时都这样，更别说怀孕了。这是天性，不是你的问题。”
姜念笙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信我。”尹婉婉拍拍心口，“你需要一个人多宠着你，陪伴你，呵护你，包容你的坏脾气和怀孕的烦躁心情。那个人……自然就是……”
“打住。”
“怀孕多辛苦啊，你现在才开始呢。以后肚子大了，走路都吃力，睡觉也不方便，不能趴着也不能侧着，想想都遭罪。”
第445章：去找盛寒野要酒？
姜念笙看着她：“你怎么这么了解啊？”
“我是医生啊。”尹婉婉说，“当然，半吊子医生。来来来，我再给你把把脉，看看我可爱的小盛总是什么情况……”
姜念笙一脸无语的表情，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尹婉婉玩闹归玩闹，该认真的时候，还是非常专业的。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搭在姜念笙的手腕上，垂着头，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好几分钟之后，尹婉婉才收回手：“挺好的。”
“但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来气。”
“去找盛总，跟他无理取闹，撒泼撒娇都行，发泄出来就好了。反正他都会宠着你。”
姜念笙：“……你认真的？”
“对啊。”尹婉婉眨眨眼，“从中医的角度来说，情绪郁结，会影响气血运行。所以，只要是让心情变好的事情，那就大胆去做。怎么开心怎么来。”
“切，盛寒野虽然跟我坦白了，那晚的男人就是他，他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我还跟他演戏呢。”
尹婉婉惊讶的看着她：“盛总还不知道，你早就从我这里，严刑逼供，威逼利诱，得到了一手消息吗？”
“对啊。他跟我演了那么久，装得那么像，我不要报复回来吗？”
“啧啧，”尹婉婉说，“女人心，海底针。突然好心疼盛总。”
姜念笙差点翻白眼：“他有什么好值得心疼的？？”
“一片真心，爱如潮水般汹涌，结果……”
“行了，”姜念笙打断她，“你别当叛徒啊，反正我还没打算原谅他，先跟他杠着。”
尹婉婉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我刚才还建议你，去找盛总发泄，撒娇撒泼撒什么都行。可是你不肯啊，结果呢，原来你喜欢玩阴的。啧啧……更心疼盛总了。”
姜念笙作势就要去打她：“你说完可以走了。”
“我不。”尹婉婉躲了一下，“我是有正事的。”
“说。”
谈到工作，尹婉婉变得认真起来：“我们合作的工厂，最近新到了一批顶级香料。这是从缅甸进口的，只有十吨。价格昂贵，但绝对物超所值，这批香料的样本我看过了，都是上好的极品，可遇不可求。”
姜念笙也正色道：“笙笙不息公司，主打的是服务于高级VIP客户。那么原料的选择，就更加严谨有质量。这批香料，我们要拿下。工厂那边，给了报价吗？”
“还没。”
“谈一谈，价格如果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全部买下来。”姜念笙说，“签订购买合同。”
“我跟厂长聊过几次。他的态度很含糊，也不松口答应，也没说不卖给我们。”
姜念笙问道：“为什么？他要留着干嘛？”
“不是他要干嘛，是宁霜雪。”尹婉婉说，“她的公司比我们开得早，积累客户多，资源也广。她也得知了这批香料，比我们先一步接触了厂长。”
“宁霜雪？”姜念笙蹙着眉，“她买下了？”
姜念笙的笙笙不息公司，和宁霜雪的公司，是有竞争关系的。
平时的时候，表面上一片和谐，不过一旦遇上事情，就会立刻成为对手。
姜念笙一直都是秉持着“不惹事不闹事”的态度，只要宁霜雪不做得过分，她也懒得计较。
怎么说，宁霜雪也是前辈。
不认识的时候，姜念笙还挺欣赏她的。认识之后，只觉得宁霜雪这个人吧，人品是人品，能力是能力。
能力的强大，掩饰不了她人品的狭隘。
“也没有。厂长精明着呢，他现在是在接触我们，又在接触宁霜雪。”尹婉婉回答，“估计是想看看，谁给的价格更多，还有……谁会给工厂带来更多的利润和订单吧。”
“可是，我们跟工厂才是一直的合作伙伴啊。宁霜雪之前的订单，都不放在这家工厂，也没有开启产品流水线。”
尹婉婉敲了敲桌子：“这就是重点了。要是宁霜雪说，这批香料卖给她，以后她公司的订单，都拿到这家工厂来生产，那厂长肯定会同意的。”
姜念笙耸耸肩：“那……厂长不想要我们的订单了？”
“宁霜雪这不是还没说嘛。”尹婉婉笑了一下，“这是她手里的王牌，她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亮出来呢。估计要谈判到最后，才会松口。”
姜念笙想了想：“你约了厂长吗？”
“约了。今晚在南城大饭店，我订了包厢。”
“我跟你一起去。”姜念笙下巴一昂，“自己合作的工厂，都能够让宁霜雪拉拢过去，像话吗？”
尹婉婉眼睛亮晶晶的：“这么说，是要干到底了？”
“当然！”
“不愧是我姜总，优秀！”尹婉婉说，“那我去准备一下资料，你先看看，晚上才好跟厂长谈。”
“好的。”
尹婉婉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这位厂长特别爱酒，尤其是白酒。要是咱们今晚能拎过去一瓶……好酒，那胜算肯定会更大。”
“啊？”姜念笙有些为难，“我又不喝酒，我哥也是，家里没有藏酒的习惯……”
“你没有，但是……盛总有啊！”
姜念笙还想说什么，尹婉婉已经出去了：“方法我是告诉你了，看你自己咯！”
什么鬼。
让她去找盛寒野要酒？
那她还宁愿去找薄廷良！
只是薄廷良在东城，时间上来不及……
啊！对了！姜念笙想起来了，之前薄廷良和盛寒野轮番来姜家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后备箱的礼品吗？
她记得有酒！
姜念笙迅速的拨通了姜阳辰的电话；“哥，有事问你。”
“什么事？”
“之前……薄廷良和盛寒野他们，不是拿了很多东西来咱们家吗？”
姜阳辰应道：“是啊，我都让管家放仓库里了。”
“仓库里有酒吗？上好的那种，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姜念笙问道，“我有用处。”
“有。”
姜念笙一喜。
“但是……”姜阳辰接着说道，“上个星期，我也拿去送人了，只剩下一两瓶洋酒。”
第446章：他的就是我的
姜念笙白高兴一场。
“好吧，我知道了。”她说，“我再想想另外的办法。”
挂了电话，姜念笙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二话不说，她当即拎起包包就离开了公司。
姜念笙开车，来到了一座宁静的别墅门口。
花园里种满了绿植，墙壁上的爬山虎虽然已经枯萎，但是能够想象到，夏天到来时，生机勃勃的爬山虎布满整面墙壁时，会有多好看。
这地方好，难怪盛妙妙会选择在这里修身养性，为画展做准备。
姜念笙按下了门铃。
很快，盛妙妙穿着围裙，蹦蹦跳跳走了出来：“嫂嫂！”
“……还不改口呢。”
“不改不改。”盛妙妙打开门，“进来吧。”
她的围裙上满是颜料，手上也有，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顶在头顶上，看上去可爱又灵动。
真像是与世隔绝的画家，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你最近都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啊？”姜念笙问道，“不会孤独吗？”
“我妈经常会过来。而且，我画画也不喜欢有人在家里打扰。”
“怎么突然想要开画展啊？”
盛妙妙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最近有很多灵感吧。过了这阵儿，灵感就没了，画不出想要的意境了。灵感是可遇不可求的。”
姜念笙挽着她的手臂：“是因为和顾言洲闹掰了，才来的灵感吗？”
“嫂嫂……好端端的，你说他干嘛。”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是因为情绪低落悲伤，盛妙妙才会有爆棚的灵感。
艺术都是在极端的情绪里，创作出来的。
提笔画画时，心里情感充沛，自然而然对一幅画，有了更深的理解。
“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还帮你出谋划策，去追他。现在，我和盛寒野孩子都有了，你和他……还是老样子。”姜念笙叹了口气，“可能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看缘分吧。”
“孩子是哥哥的？”
姜念笙没打算瞒着她，这盛家里，和她最亲的就是妙妙了。
“是啊，你很快就要当姑姑了。”
盛妙妙明媚的笑了起来，真是一个灵动活泼的少女。
姜念笙在她的画室里参观了一圈，又闲聊了几句，才说起自己此次的目的：“妙妙，你对酒了解吗？”
“酒？”
“是的，我需要几瓶年份好的白酒，千金难求的那种。”姜念笙说，“不过我手头暂时没有，你知道……盛寒野那里有吗？”
盛妙妙想也没想就回答：“有啊，就在盛世庄园里。嫂嫂，你曾经也是那里的女主人，你不知道？”
“我从来没去过仓库……”
姜念笙都不关心这些，那时她恨盛寒野恨得要死，哪管这么多。
盛妙妙哈哈的笑了起来：“哥哥的仓库，那就是一个百宝箱。我可以说，来一辆卡车都装不完。哥哥那边，是烟酒多，老宅那边，是珍贵药材保健品多。”
“我只要酒。”
“你去找哥哥啊，他肯定给你。”盛妙妙眨眨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嫂嫂，难道你还不好意思去找他开口啊？”
“哼。”姜念笙下巴一抬，“我要是去问他要，他肯定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而且还会想着从我这里拿好处……才不能让他得逞。”
“那你来找我……”
姜念笙勾勾手指，示意盛妙妙凑过来：“我有一个办法。”
她附在盛妙妙耳边说了几句。
“啊？”盛妙妙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姜念笙说，“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孩子都给他生了，拿他几瓶酒怎么了！”
盛妙妙向来是个胆大不怕惹事的，正好这段时间也闲得发慌，当即点头：“行！”
姜念笙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不能明着要，那就偷偷拿咯。
等盛寒野知道了，酒已经没有了，他想从她这里捞好处……也没门了！
盛世庄园。
姜念笙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
曾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住在这里，享用一切，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可那时的她，并不快乐。
盛妙妙的车畅通无阻的驶入，管家在花园口迎候着：“小姐。”
坐在后座的姜念笙，马上卧倒，隐藏起自己的身体。
“管家，好久不见啊。”盛妙妙面不改色的打着招呼，“我哥呢？”
“盛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哦……这样啊，也没关系，我就是来仓库里，拿点东西。”
管家也没有怀疑什么，点点头：“好的小姐，您这边请，车子停放在这里就好。您需要什么，我陪您去选。”
“不用，”盛妙妙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小姐……”
没等管家说什么，盛妙妙已经发动了车子，往仓库入口驶去：“就这么说定啦。你别跟来啊，我拿我哥的东西，你一直在旁边，显得我是小偷似的。”
“小姐，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好了拜拜。”
盛妙妙迅速的升起车窗。
她吐了吐舌头，长松一口气：“嫂嫂，我的表现怎么样？”
“非常好！”
盛妙妙的车技也是相当棒，严丝合缝的停靠在仓库入口，离台阶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她率先下了车，姜念笙紧随其后，两个人同时关上车门。
然后，盛妙妙故意咳了咳，掩护着姜念笙先溜了进去，她再四处看了看，发现管家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望着这里。
她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说完，她也溜进了仓库。
下了台阶，来到了仓库里，姜念笙好奇的四处观望：“我以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说明，你一点都不关心家里的情况啊，你可是女主人。”
“什么女主人，傀儡还差不多。”
盛妙妙笑道：“嫂嫂你要学会持家，这么大个的仓库，以后都是你管理的。”
姜念笙撇撇嘴：“盛寒野还缺人管理？”
她参观了一会儿，便进入了藏酒室。
只见藏酒室里，三面墙都是定制的红木酒柜，每一个柜子里都放着酒，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447章：阿笙拿这些酒做什么
姜念笙选了三四瓶年份久远的白酒，抱在怀里：“差不多了。”
“这么多呢，不再多拿些？”
“够了够了。”
盛妙妙哈哈大笑：“嫂嫂，你不是说哥哥的就是你的嘛，怎么还跟做贼似的。”
“妙妙，”姜念笙十分正经的说道，“我告诉你，男人的套路都是深不可测的。我今天要是主动去问盛寒野要酒，指不定他怎么为难我。干脆，先斩后奏，拿了再说。”
“为难你？”
“就是提条件，那种我根本不想答应的条件。”
盛妙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今天谢谢你啦。”姜念笙拍拍她的肩膀，“回头请你吃饭。”
“小意思啦。第一次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挺刺激。”
姜念笙抱着酒钻入车内，又顺利的离开了盛世庄园。
她提着礼盒，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尹婉婉的办公室里：“搞定。”
“酒？”尹婉婉看着她手里拎的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偷的。”
“啊？”
姜念笙干咳两声：“咳咳，问人家要的。我不懂酒，但这几瓶都有二十年的年份了，肯定不差。”
尹婉婉可没这么好糊弄：“你跟谁要的？谁跟你关系这么好，舍得把这么好的酒给你？你知道这几瓶酒，价值多少吗？”
“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晚上能够拿去给厂长。”
“该不是盛总给你的吧？”
“切。”姜念笙立刻否认，“我才不会去找他。”
尹婉婉还想问什么，姜念笙已经走了：“行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
黄昏时分。
盛寒野回到盛世庄园，把钥匙递给管家，大步的往里走去。
“盛先生。”管家汇报道，“今天盛小姐来了一趟。”
“妙妙？”
“是的。小姐说，她去仓库里拿点东西。”
盛寒野没有想太多：“嗯，随便她拿。”
自己亲妹妹，要什么都给，何况是仓库里那些身外之物。
“不过……”管家说道，“我提出陪小姐去仓库里拿，她拒绝了，还直接把车开到了仓库入口，全程不让人靠近。”
盛寒野的脚步微微一顿：“是么。”
盛妙妙是盛家唯一的女生，盛老爷子的感念是女孩子一定要富养，所以盛妙妙在家里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大家都宠着她。
这也导致了，盛妙妙胆子特别大，没什么不敢做的。
今天她坚持一个人去仓库……是干了什么坏事？
“是的，盛先生，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还是告诉您一声。”
“她一个人吗？”
“是的。”
“知道了。”盛寒野继续往里走。
他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书房，坐在电脑面前。
没两分钟，他就调取到了仓库里的监控视频。
盛寒野的手慵懒又随意的搭在鼠标上，眉毛微微扬起，盯着电脑画面。
没想到，监控里，出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姜念笙。
管家不是说，只有盛妙妙一个人吗？
怎么她也在？
敢情……盛妙妙这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是在掩护姜念笙？
看完全部的监控视频，盛寒野嘴角勾起。
原来是惦记着他仓库里的酒啊。
可是，阿笙现在是孕妇，不能喝酒。
她拿酒做什么？
盛寒野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盛总。”尹婉婉的声音响起，“怎么啦，找我什么事？”
“方便说话么。”
“额……方便，我现在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盛寒野没有直接问，而是说道：“你外公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住院了，医院成立了专家组，对外公的病情进行会诊。”尹婉婉回答，“人参我也给他吃了一支，他气色恢复很多。”
“那就好。以后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够了够了盛总，”尹婉婉笑了笑，“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嗯。”说到这里，盛寒野才表明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今天……姜念笙来我仓库里拿酒，你知道吗？”
“什么？！？她是从你那里拿的？”
“对。”
“她说，是跟一个朋友要的啊。虽然我不太相信，那几瓶酒都价值六位数了。”
盛寒野挑了挑眉：“她连你都瞒着？”
“可不是。她现在认定我们是一伙的，对我防范着呢。”
“阿笙拿这些酒做什么。”盛寒野问，“她不能喝，你盯紧了。”
尹婉婉说道：“是拿去送人的。今晚我们约了工厂的厂长见面，谈一下业务上的事情。”
“谈业务，需要拿这么好的酒，去送人情？”
“情况有些复杂，因为宁霜雪也在争取这个业务。”尹婉婉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盛寒野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着。
他一直都清楚，阿笙的公司和宁霜雪的公司，存在竞争关系，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正面冲突，但是迟早会有。
没想到，会因为这批极品香料，杠上了。
“好啦盛总，我要准备一下，和我们姜总一起出发去饭店了。”尹婉婉说，“你别出卖我啊，不然的话，我就做不了你的眼线了。”
“嗯。”
尹婉婉拍拍心口。
她突然体会到了……双面间谍的感受。
左右讨好，哪边都不能出错啊。
这边，要帮姜念笙保密；那边，要给盛总通风报信。
太难了。
正想着，姜念笙忽然敲了敲门：“婉婉，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马上处理。”
尹婉婉拎起包走出办公室，姜念笙看了她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南城饭店。
这里是南城最高档的饭店之一，宴请或者招待，都是非常合适的，包厢更是需要提早预定。
姜念笙把车停好，和尹婉婉一起往饭店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旁边响起宁霜雪的声音：“好巧啊，姜总。”
她刻意的把“姜总”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是嘲讽，是鄙夷。
“巧，”姜念笙微微一笑，“宁总。”
宁霜雪看到她手里拎着的酒：“凭这点东西，就想赢了我吗？”
“宁总，我觉得呢，做生意还是要讲究规矩是不是？”
第448章：也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
姜念笙强调道：“这家工厂是我笙笙不息公司的合作伙伴，工厂里到货了了，自然也是以我们公司为优先，而不是你这种强行抢单的。”
宁霜雪回答：“做生意，靠本事。我能够拿到这批货，说明我有能力。而你，应该好好的反思一下。”
“还没赢呢。”姜念笙看着她，“话不要说得太早哦。”
“等着瞧吧。”宁霜雪的视线往下，落在她的肚子上，“也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靠孩子炒作上热搜，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实际上，一直让大家看笑话呢。”
这话尹婉婉听不下去了，她立刻变得很凶：“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野种，这是多金贵的孩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
“金贵什么？是盛家的种吗？”宁霜雪问道，“好像不是哦。我看，也不是薄廷良的吧，姜念笙，你命真不错，两个男人上赶着认你肚子里的孩子。”
嫉妒，不甘，都快要从宁霜雪的眼睛里喷出来了。
尹婉婉还想说什么，却被姜念笙拦住了。
姜念笙打量着宁霜雪，忽然笑了一声，问道：“我怀的孩子，人家都只会说，到底是薄总的还是盛总的。你倒好，一开口就直接全部否定了。宁霜雪，你知道孩子爸爸是谁？”
“我……我怎么会知道！”宁霜雪说，“出了这种事，只能说明你的私生活相当混乱。盛家不会容纳你，薄家那边肯定也无法接受你！”
姜念笙反问道：“那为什么他们两个，还争着抢着要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谁清楚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姜念笙眨眨眼：“你猜对了。”
宁霜雪表情一变：“什……什么猜对了。”
“迷魂药啊。”她回答，一脸真诚，“看在都是同行的份上，我把这药分享给你吧。有了它，任何你想要拥有的男人，都会乖乖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听起来很荒唐，但是姜念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宁霜雪半信半疑。
但她还是顾着自己的面子，哼了一声：“不三不四的女人，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真的很好用哦。”姜念笙说，“百试百灵，绝对不会出错。”
她还故意往宁霜雪面前凑了凑：“你真的不要试试？”
宁霜雪的眼神还是游离，很明显看得出来，她已经心动了，只是嘴上不肯承认。
“姜念笙，你……你靠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爱情，迟早会崩塌，会离你而去的！”
“那你看看，盛寒野也好，薄廷良也罢，哪一个离我而去了？”
“你，你……”
宁霜雪非常的心动，这种好宝贝，她要是给盛寒野用上的话，那该多美妙啊。
姜念笙摇摇头，叹了口气：“唉，我这么诚意推荐，还是打动不了你。果然，宁小姐高风亮节，三观奇正，佩服，佩服。”
她转身，看着尹婉婉：“我们上楼吧。”
宁霜雪看着两个人进入电梯的背影，紧紧的蹙着眉。
她是知道姜念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盛寒野的，亲眼看过亲子鉴定，错不了。
可盛寒野没看过啊，盛家人拿到的是她调换过的鉴定啊，为什么姜念笙依然风生水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难道……姜念笙真的有这种让人神魂颠倒的药？
电梯里。
尹婉婉悄悄的看了旁边的姜念笙好几眼。
“你想问什么？”姜念笙直接点穿她，“直接说吧。”
“就是你跟宁霜雪说的那个迷魂药……”
姜念笙侧头看向她，挤眉弄眼的：“你也想拥有？”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尹婉婉连忙摆手，“你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宁霜雪都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这药，到底是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
“……”
姜念笙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不过，她看得出来，宁霜雪是有几分信了的。
因为宁霜雪亲眼看到，不论是盛寒野，还是薄廷良，这种人中之龙，都对她一心一意。
没些手段，怎么能同时让两个人男人为她着迷，为她撑腰，为她掀起舆论……
可其实，宁霜雪只看见表面风光，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曲折。
薄廷良曾经收养了姜念笙。
盛寒野深爱的“两个女人”，其实都是姜念笙。
姜念笙耸耸肩：“逗她玩儿罢了。哪有什么迷魂药，新世纪了，要相信科学。还是说……”
她小声问道：“你想让司沧为你着迷？”
尹婉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怎么……怎么可能！”
“也是，司沧本来就为你着迷。不然怎么会冒着风险抢亲呢？”
“我和他……”尹婉婉咬咬牙，又没说下去了。
姜念笙抬头，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司沧人不错的，好好相处吧。”
尹婉婉“嗯”了一声。
包厢里。
等了十多分钟后，张厂长推门走了进来。
厂长五十来岁，头顶已经秃成地中海了，大腹便便，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哎呀，姜总，尹总，不好意思，让你们等我了。”张厂长说道，“厂子偏远，赶过来需要时间，希望你们理解。”
姜念笙带着微笑：“没关系，坐吧。”
尹婉婉开始点菜：“张厂长，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啊，都行。”张厂长搓了搓手，一脸为难，“不过，这顿饭我没时间吃了。还有别的事情，等会儿还要过去。”
尹婉婉愣了愣：“张厂长，我们是早就约好时间的啊。”
“厂子大，事情多，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两位，多多包涵啊。”
尹婉婉隐约的猜到什么，这张厂长，该不会还想着去见宁霜雪吧？
对比一下两家公司给出的利益和好处，权衡之下，再做决定？
真是老奸巨猾。
想到这里，尹婉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姜念笙却还是保持着微笑：“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张厂长来都来了，喝杯酒再走吧。”
张厂长扫了一眼桌上服务员送来的酒，没看上眼，摆摆手：“不了，年纪大，不喝酒。”
第449章：我想要的，你都要横插一脚
“你这刚来就要走，自罚三杯总是逃不掉的。”姜念笙说着，把桌上的酒撤下去，将自己带来的高档白酒摆了上来，“我给张厂长倒满。”
看着这酒的品牌，张厂长眼睛就一亮。
姜念笙拿着酒，左右看了看：“我不太懂酒，瞧着家里还有几瓶，就拿过来了。婉婉，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着的生产年份是什么时候？”
她这么一说，尹婉婉立刻就懂了，立刻开始默契的配合。
“九一年。”尹婉婉大声的说道，“呀，都二十年了啊。”
“啊？”姜念笙的脸色却一变，“这么久了？岂不是都过期了？”
紧接着，她马上站起来：“张厂长，真是抱歉，我拿的时候没看日子。怎么能给你喝这种酒，太失礼了。”
说着，姜念笙就要把酒仍旧垃圾桶。
张厂长一听，连忙制止：“哎哎哎，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啊，怎么能扔。”
“过期了啊。”
“什么过期，你们女人不懂。酒，越放越香。年份越久越好喝！别说二十年了，就是再过五十年，它也只会越来越值钱啊！”
张厂长这辈子，都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姜念笙和尹婉婉对视一眼。
搞定！
尹婉婉不停的劝酒，姜念笙不停的倒酒，一番攻势下，张厂长哪里还提要走的事情。
他端着酒杯，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满脸的满足。
眼看着二两白酒下肚，时机差不多了，姜念笙说道：“张厂长，我们公司从开业到现在，一直都是和你的工厂合作。这次，工厂里新到了一批货，那肯定也是为我们预留的吧？”
张厂长把酒杯一放：“这批货呢，我们一年都难得弄到。想要的人很多，我这谁也得罪不起，正纠结啊。”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姜念笙手里的酒瓶。
但这个时候……姜念笙不倒了。
酒杯就这么空在那里。
喝得正上头正尽兴，一下断了，这别提多难受了。
姜念笙说：“张厂长的意思，是不想继续合作吗？也不给我们优先权？”
“没这个意思……没，”张厂长摆手，“事情可以谈嘛。”
见他态度软化，姜念笙才又继续倒酒。
与此同时，隔壁包厢。
宁霜雪坐在包厢里，看了一眼时间。
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张厂长怎么还没来？
不是答应会赴约的吗？
上次，在活动中，“闻香识人”环节，她输给了姜念笙，还当众跳下泳池出尽了丑，这一直都是宁霜雪心口的恶气，等着有一天狠狠的发泄。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赢。
姜念笙有的，她要抢。
姜念笙没有的，她要有。
换掉亲子鉴定，让盛家厌恶疏远姜念笙，只是第一步！
“宁总，”助理走了过来，“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隔壁包厢，好像听见了姜念笙和张厂长的声音……”
“什么？张厂长不是说，只是去打个照面吗？”
“不太清楚，服务员进进出出的，不停的往里面送菜，看起来气氛很和谐。”
宁霜雪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助理问道：“宁总，您这是要……直接去隔壁吗？”
“你去给张厂长打个电话。”宁霜雪说，“看看他怎么说。”
“好的宁总。”
宁霜雪又重新坐了下来，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煎熬和漫长。
两分钟后，助理一脸为难的汇报道：“张厂长说暂时没空，让我们再等……”
没等助理把话说完，宁霜雪已经冲出去了。
等什么等！
一秒钟都不能等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姜念笙正面冲突了，就看谁赢谁输，谁能笑到最后！
宁霜雪走到隔壁包厢门口，一把推开服务员，直接拉下门把。
里面的欢笑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面对宁霜雪的突然闯入，姜念笙倒是面不改色：“没学过敲门吗？”
宁霜雪无视她，径直走到张厂长身边，坐下。
张厂长已经喝得六七分醉了：“这不是……不是宁总吗？我，我跟你助理说了，等会儿就……就过来。”
“我等不了了，张厂长。”宁霜雪直接开门见山，“正好，趁着大家都在这里，就把话给说明白了。”
姜念笙应道：“好啊。”
正面刚就正面刚，谁怕谁啊。
正好可以省时省力，今晚就把事情全部搞定，免得以后还要继续处理。
宁霜雪虽然是对着张厂长说这些话，但眼睛却一直都直直的望着姜念笙：“张厂长，我们公司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你们工厂，进行合作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想你不会错过吧。”
“当……当然。你们的订单量大，我工厂的利润也高。”
“是，双向合作，共赢。”宁霜雪说，“但，我们都需要拿出诚意来。你把那批香料卖给我，我把今后三年的订单放在你们工厂生产。”
张厂长一听：“三年？真的吗？”
“真的，会签合同，有法律效应的。”
他正想答应，姜念笙重重的咳了咳：“有了新伙伴，就忘了老伙伴？张厂长，我们一直都是双向深度合作。你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张厂长茫然的看着远处，酒忽然醒了不少。
这两个公司的人，怎么都聚到一个包厢来了？！
完了，两头都不能得罪！
而姜念笙和宁霜雪也看透了张厂长的本性，再加上他这会儿喝得云里雾里的，没有平时清醒，估计说了什么，明天也忘了。
所以……
她们直接把张厂长撇开了。
公开竞争吧。
“姜念笙，你这是要跟我争到底。”宁霜雪下巴一抬，“你的公司刚刚起步，能做多久都不知道，人脉资源样样都不如我。”
“我从来不争，只得我该得的。倒是你，凡是我想要的，你都要横插一脚。你要是个男的，我都怀疑你暗恋我。”
尹婉婉在旁边听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宁霜雪咬牙：“你想要，我也想要，谁有本事谁得到，不是吗？”
“是是是。只不过，我快离了婚的老公你惦记，我合作工厂的香料你惦记，我店内的VIP客户你也惦记……”
第450章：宠妻宠得有些过了
姜念笙冲她微微一笑，“下一步，你要惦记什么呢？”
她歪头想了想，指尖一敲桌面：“噢，想起来了。我怀孕了，你是不是也要怀一个？”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批货，我绝对不会让！”
姜念笙的眼神，也相当坚毅：“我也告诉你，这批货，我要定了！”
张厂长忽然就开始冒冷汗。
这两位，看起来，哪个都不好惹。
尹婉婉好心的提醒：“张厂长，现在到你表态的时候了。你是继续选择我们公司呢，还是打算……和宁霜雪的公司，进行新的合作？”
“我，我……这……”
张厂长也没想到，事情会失控，他已经无法周旋了。
本来，他的算盘打得挺好，先探探宁霜雪的口风，再和姜念笙好好谈谈，大不了最后，这批货，一人一半嘛。
谁知道，这两位是死敌啊。
根本谈不拢。
“张厂长，要想好了。”宁霜雪说，“我的公司一直稳步发展，年年订单增加，利润可观。但是姜念笙的公司，说不定哪一天就倒闭了。”
姜念笙反击：“你没有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句话吗？”
南城饭店，门庭若市，生意兴隆，车位上停满了无数的豪车。
一辆宾利，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长腿，西裤下包裹着坚硬肌肉。
盛寒野下车，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很好，他的阿笙，学会套路他了。
只是……拿了他的东西，就要给出相应的“报酬”。
世界上，哪里会有免费的东西呢？
盛寒野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走出电梯，往包厢稳步而来。
刚走到门口，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宁霜雪刻薄的声音——
“你仗着什么？这辈子不过就是靠男人罢了！薄廷良给你注资，盛寒野给你撑场面，你做了什么？姜念笙，你肚子里怀的都是孽种！”
盛寒野的脸色阴沉无比，如同风雨欲来。
敢说他的孩子是孽种？
活腻了？
况且……宁霜雪亲手换掉了鉴定，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种狂妄的话？
姜念笙听见这句话，也是气得不行。
她重重的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碗筷碟子都跳了跳，站起来就要怼回去。
可是，她一张嘴，另外一道浑厚的男声，传了过来：“哦？我的孩子是孽种？全南城有谁敢说这种话？”
轻飘飘的，但却裹着无法忽视的戾气。
宁霜雪一惊，猛然回过头。
看见是盛寒野的时候，她不自觉的一颤，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到。
她没想到，盛寒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听到了她的话！
“寒……寒野……”宁霜雪的声音，有些哆嗦。
盛寒野大步迈了进来，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姜念笙怀的，是我盛寒野的孩子，流着盛家的血脉。宁霜雪，你要是不想活了，我可以成全你。”
他站在姜念笙身边，手一伸，环住她的腰肢，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和身份，宣告！
“盛寒野？”姜念笙却蹙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低头，俯身，凑到她耳边：“你偷走了我的酒，难道，就这么算了？嗯？”
姜念笙刚想狡辩，眼角余光却瞥见……还放在桌上的酒。
这是不是叫，人赃俱获啊。
那她……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认了吧。
于是，她保持了沉默。
尹婉婉在一边，目睹了全过程，心里嘀咕，盛总这是说了句什么话啊，让念笙一下子就乖乖的声都不出了。
不过，有盛总在，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吗？
没有。
而宁霜雪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释：“寒野，我……我刚才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想法。只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孩子是薄廷良的，我，我……”
“需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
“寒野……”
虽然柳盈跟她说过，盛寒野并不相信，那份亲子鉴定，并且直言是假的，但宁霜雪一直觉得，铁证如山，盛寒野也许只是为了面子，才会这么说的。
可是，今天一见面，盛寒野如此斩钉截铁的承认孩子的身份，不带任何犹豫和迟疑。
仿佛那份亲子鉴定上，写着的“两人不是父子关系”，根本不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相信姜念笙啊！
难道……真的有迷魂药？姜念笙给他喝了？
宁霜雪的瞳孔猛然放大：“姜念笙这个女人，她手段多心机重，寒野你不要被她骗了！”
“骗？”盛寒野挑眉问道，“她骗我什么了？”
“她……她不是好人。”宁霜雪说，“她说，她给你喝了迷魂药，让你对她死心塌地，无比迷恋。”
“哦？是吗？”
宁霜雪的情绪激动起来：“是！是的！她亲口跟我说过的！还问我要不要这种药！”
姜念笙无语望天。
算了，干脆她就认了，帮宁霜雪一把吧。
“对。”姜念笙点点头，还是那副真诚的模样，“宁霜雪说的没错，我是亲口跟她说过。盛寒野，你可得保持头脑清醒，不要被我骗了。”
宁霜雪一听，更加激动了，连忙指着她：“寒野，你听，她承认了！”
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手指不轻不重的按了按：“你什么时候灌的药？”
“趁着你熟睡的时候，还有吃饭的时候。”
“嗯。”盛寒野点点头，问道，“下一次打算什么时候再给我灌，好继续保持药效？”
姜念笙瞪了他一眼，手悄悄的伸到他的背后，用力的拧了一把。
他还演上瘾是吧！
“这么想喝啊？！”她问，“等我准备准备。”
“好。随时等候。”
姜念笙只想翻白眼。
而宁霜雪目瞪口呆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寒野在说什么……竟然，竟然还允许姜念笙这样做？
尹婉婉啧啧两声：“盛总，你未免宠妻宠得有些过了。”
“就这么一个妻子，不宠她我宠谁？”
“迷魂药哎，那是药，是药三分毒，你也喝？”
第451章：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你输
盛寒野思考了几秒，淡淡说道：“只要她还愿意给我喝药，说明她还需要我，她离不开我，需要维系我和她之间的这份感情。那么，我还能一直拥有她。何乐而不为呢？”
尹婉婉不由得鼓起掌来：“不愧是盛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哦不，耳界。”
姜念笙看了她一眼，小声吐槽：“你还说。”
宁霜雪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而张厂长不认识这个男人是谁，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男人非富即贵。
是他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大佬。
正想着，忽然听见这男人点他的名：“张厂长。”
“在！”张厂长一听，马上站了起来，笔直笔直的，像是被班主任点名的小学生。
盛寒野嘴角微勾：“我仓库里的藏酒，好喝吗？”
“好喝好喝，极品！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托您的福！”
“那，我太太的公司……你还继续合作吗？”
张厂长连连点头：“合作合作，当然合作。”
宁霜雪听了，却马上说道：“张厂长！别忘记我们说过什么！”
“额……”
这可怎么办啊，张厂长想，他不知道这位姜总，还有如此优秀有能力的老公啊。
真是左右为难。
盛寒野淡淡开口：“张厂长，要想好了。有时候，一次选择，就是一次命运的转折点。”
他看起来是善意的提醒，但是张厂长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个男人的眼底，分明是闪着警告的暗芒。
“我，我……”张厂长看了看姜念笙，又看向宁霜雪。
现在的情况，他只能选择那个最不能得罪的人。
宁霜雪瞪着他：“我公司以后的订单，你不想拿下了吗？”
“想啊，肯定想！但是……”
“但是什么！选择我，不会错的！”
姜念笙出声说道；“张厂长，我们才是一直合作的对象。未来，还可以继续合作下去。你不要因小失大了。”
张厂长无法打太极了，必须要做出选择。
他的目光不停的打转，飞快的思考着，究竟要怎样，才能让自己两边都不得罪。
想来想去，发现……无解。
宁霜雪攥紧手掌，这一次她不能再输给姜念笙了！
她一把拉过张厂长，小声的说着条件，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到，一直在窃窃私语。
张厂长的表情越来越惊喜。
可见，宁霜雪给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而这个时间里，盛寒野侧头，下颌一收：“阿笙，这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关系到公司以后的发展。”
盛寒野微微皱眉。
她的公司，在他眼里，就跟开着玩似的，市值也好，还是盈利，都不足盛世集团的万分之一。
但，这是她的事业，她的喜好。
那么他就要守护下去。
“好。”盛寒野点点头，“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你输。”
姜念笙的面上闪过惊讶，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旁边的尹婉婉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盛总。有您在，我和念笙简直可以躺赢了。”
躺赢的感觉，真是爽啊。
“你知道什么！”姜念笙磨了磨牙，“盛寒野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她是吃过亏，上过当，走过他的套路，得出来的经验教训。
盛寒野是谁？
是南城最大的资本家！
他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么？只怕，今天他在这里帮了她多少，回头，他就要在她身上压榨多少回去！
一想到这里，姜念笙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盛寒野的手臂圈得很紧，如同铁臂，给了她最牢固最稳当的支撑点。
“不要怕。”盛寒野附在她耳边，“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瞪他。
他一笑：“是你吃进去我。”
“盛寒野！”
这种荤话，他也说得出口！
姜念笙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在头顶水晶灯的照耀下，更显得娇俏。
盛寒野看得心满意足。
女人嘛，偶尔逗一逗，让她亮出锋利小爪子，挠他几挠，也挺带感的。
反正抓挠几下，就当挠痒痒了。
只是看着姜念笙脸颊绯红的娇俏模样，盛寒野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
周围的人，瞬间显得多余。
而他的耐心，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盛寒野只想和他的阿笙单独相处在在一起，所以……
速战速决吧。
“好了。”他沉稳出声，不再浪费时间，“我和阿笙要回家了。”
宁霜雪看着他：“寒野，你要毫无底线的帮姜念笙吗？”
“在她面前，我哪有什么底线。她就是我的底线。”
说完，不给宁霜雪再说话的机会，盛寒野挑起眉头；“张厂长。”
“您说您说。”
“盛世集团的日化用品线，因为最近销量增加，合作的生产工厂有些忙不过来……”
盛寒野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张厂长懂了。
盛世集团！这可是全南城最大的龙头企业！经营着全城百分之九十的日常用品消耗！
要是能够和这家集团进行合作，他这小小的工厂……那，那不得腾飞啊！
只怕场地不够用，还得扩张！
原来，这个男人竟是盛世集团的执行总裁！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是盛总……我真是老眼昏花。”张厂长连忙说道，“姜总，瞧瞧，您老公这么滔天的权势，您怎么以前一个字也没提呢？”
姜念笙没好气的回答：“提什么提。他是他，我是我。”
虽然，盛寒野是在帮她，但她并没有多开心。
没有他插手的话，她也有信心能够赢。
最多就是多费些时间和精力，没有这么快罢了。
宁霜雪就是纸老虎，她压根不怕。
现在好了，盛寒野一出手，完全是碾压。
宁霜雪本来就喜欢说她靠男人，经常挂在嘴边，来讽刺嘲笑她。
这下，她更是解释不清了。
她自己可以的啊！！！！
果然，宁霜雪咬牙切齿的说道：“姜念笙，你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又没让盛寒野帮我。”她回答，“再说了，他帮我也是天经地义。你也可以去找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帮你啊，我没说不可以请外援。”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