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滴血验骨
“卿卿,我没事!”宇文慕之勉强的笑了笑,明明他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他的母妃已经不在人世了,可当面对这一具疑似他母妃的尸骨时,他仍是忍不住伤心、愤怒、无助,那是给予了他生命的女人,那是他的血亲,可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副白骨。
生长在这皇宫中,宇文慕之自小便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毕竟这皇宫中善良纯真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人心竟然能够险恶到这种地步,就为了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就可以对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的亲人下此毒手?然后接着毁尸灭迹,最后她自己心安理得在这皇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若是至亲血脉都是如此的薄凉、如此的残忍,他宁愿自己孑然一身,也不愿与这些冷血的人成为什么亲人。
她的母妃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杨颖她害了母妃,害了凤剑山庄那么多人命,害的杨戳他们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这京城以乞丐的身份艰难度日,而她自己却在这后宫中,踏着这么多人的鲜血,享尽了荣华富贵,这世道何其不公!
“慕之!”夏竹青此时轻声说道,她见宇文慕之眯着双眼,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便知道他必定是在为她的母妃所不平。
宇文慕之回过神来,将身上的怒气收了收,“卿卿你可是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慕之,你要相信天理报应,不管是谁,只要做了恶,必定会承担相应的后果,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夏竹青看向宇文慕之,她担心他会钻牛角尖,毕竟这是他的母妃。
“卿卿,我知道!”宇文慕之歉意的看向夏竹青,“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嗯!”夏竹青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地窖那边,“应该是好了!”
于是夏竹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地窖旁边,将地窖中的尸骨又一一的捡了出来,然后又把他们按照顺序都放在白布之上,打开红油伞,她站在红油伞之下,仔细的辨认着。
良久,夏竹青将红油伞折起,来到宇文慕之身边,对他说道,“尸骨上所有的伤都是死后造成的,应该是被砌入墙体时受的伤害!”
宇文慕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死后造成的伤势,总比生前造成的伤要令人好接受一些,至少她生前并没有受到多大的虐待,即便如此,他的心情也依旧很沉重。
“不过,她的身份……”夏竹青蹙眉,单凭这具白骨,很难判断,到底是不是凤悠然。
她有看向宇文慕之,有个办法,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不过可以先试一试。
“你有匕首吗?”夏竹青来到宇文慕之跟前,问道。
匕首?宇文慕之疑惑的看向夏竹青点了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夏竹青拉着宇文慕之来到这具尸骨前面,拿着那匕首划开宇文慕之的手指头,鲜血顺着手滴到了白骨之上,血液浸入到了白骨中。
“这是?”宇文慕之疑惑的望着这一切,不解的问道。
“滴血认骨,虽然不是很精确,但可以一试!”夏竹青简单的解释道,她又叫来小太监,用匕首划破小太监的手指,他的血顺着白骨滑了下去。
夏竹青挑眉,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至少有了这个苗头。
“慕之,接下来我要做头骨复原!”夏竹青望着宇文慕之说道,尸骨之上再也没有什么线索,唯一的希望便是头骨复原了。
“辛苦你了,卿卿!”宇文慕之望向夏竹青,看着她晒得通红的脸,已经热的满头都是汗,于心不忍的说道。
“我以前经常做这些的,没有什么辛苦的!”夏竹青摇了摇头。
为了尽快查明这句尸骨的身份,宇文慕之与夏竹青并没有回府,他们留在宫中,在宇文津的偏殿住了下来。
期间宇文义带着宋书云来看望宇文津,宇文义望着躺在那里的老人,心中对宇文津所有的不满都消失了,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他选择原谅,选择包容,“父皇,你今天感觉如何了?”
宇文津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见到宇文义,淡淡的朝他笑了笑,“是你呀,今日觉得还行,人老了,就容易犯困!”
“……”宇文义心酸的看向宇文津,曾经他以为宇文津那么强大,那么无所不能,可如今直到他了无生机的躺在龙榻之上,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也会老,也会死!所谓的天之骄子,什么万岁万岁之类的,只是骗人的,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父皇,书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你一定要好起来,还要给他起名字呢!”宇文义看着宇文津,心酸的说道。
宇文津看向宋书云,笑了笑,对着宇文义说道,“你是不幸的,可你也是有福的,好好待皇后,然后争取做一个好父亲!”
宇文义狠狠的点了点头,他会的,做个好父亲,做个好儿子,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皇帝!
“若是有一日,朕不在了,你要善待你的兄弟姐妹!”宇文津看向宇文义,“慕之他并没有什么野心,墨王他就是个闲散的王爷,阿羽与你最亲近,在你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保护好他们!”宇文津又看向宇文义,对着他说道,他总是不放心。
“父皇尽管放心,儿臣说过,他们都是儿臣的手足,有儿臣一日,便有他们一日!”宇文义对着宇文津说道,若是他们没有什么邪门心思,他会善待他们的。
“去吧!”宇文津看向宇文义点了点头,“慕之他们在偏殿,你们……兄弟去说话话吧!”
宇文义已经知道了凤津宫倒塌,墙里发现尸骨的事情,而那具尸骨或许就是宇文慕之的母妃凤悠然的,他一直羡慕宇文慕之,羡慕他能得到宇文津全部的关爱。可他还有祭拜母妃的地方,而宇文慕之竟然连他母妃的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于是宇文义与宋书云退了出来,来到了偏殿,便见到了难得的和谐一幕。
夏竹青正坐在那里抱着一个骷髅头,宇文慕之在她身后为她打着扇子,他们身边放着许多冰块,虽然殿里比较凉快,但两个人仍是都忙的一头汗水。
宇文慕之见是宇文义,放下扇子,“皇上怎么来了?”
夏竹青见状可站了起来,如今宇文义是当今的新帝,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来看看父皇,顺便看看皇兄你!”宇文义看向宇文慕之,两兄弟相视一笑,由叔侄变为兄弟,还是忍不住有些别扭,宇文义每次见到宇文慕之,第一感觉他还是长辈。
第一百六十八章是亲情还是爱情
“青青!”宋书云来到夏竹青跟前,望着她怀里的骷髅头,不由的大热天的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问道,“这是……”
夏竹青看向宋书云,“皇后娘娘,这是从凤津宫里发现的那具尸骨的头骨,我打算给他做人骨复原。你不要怕,这只是一个头骨,人死了之后,经过一系列的分解,最终留下的就是一副白骨,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死人不可怕,只有活人才可怕呢!”
宋书云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撇了撇嘴,“青青,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别人叫皇后娘娘我听着顺耳,你的这句皇后娘娘我听着别扭呢?”
夏竹青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书云?”
“嗯!”宋书云愉快的点了点头,两人都是怀有身孕的人,她们挨着坐下静静的说着话,宇文义与宇文慕之见状,两个人心有默契的走出了偏殿,将这地方留给了夏竹青她们两个。
“皇上他待你倒是极好的,书云,你是有福的人!”夏竹青将头骨放在旁边,看着宋书云说道。
其实她与宋书云的交集并不多,拢共见了也没有几次面,可每次见面都没有陌生感,总觉得两个人惺惺相惜,有说不完的话,大概这便是相知恨晚吧?
“是呀!”宋书云摸着自己的小腹,对夏竹青说道,“其实,当初我并不想成为皇室中的女人,毕竟你看皇室中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那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即便是两人感情再深厚,可是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积累的不满与怨恨!”
“我不想让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变得面目狰狞,到最后连自己都讨厌。所以我宁愿嫁给一个普通男人,就这么守着一个男人过着普通的日子多好!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的!”宋书云叹了口气,她望向夏竹青继续说道。
“当时圣旨下来的时候,我颓废了整整有一个月,可是即便是我再颓废,也改变不了我成为皓王妃的事实,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接受这个事实,赌上一赌,或许今后的生活也不会太糟!”
“好在,皇上自从迎娶我为正妃之后,并没有再继续纳侧妃,皓王府里只有我一个女人,他对我一直也很好,我还是很欣慰的!”
“直到那一次,我与惜文一起来皇宫给当时的皇贵妃请安,后来惜文惨死,我无意中听到了皇贵妃气急败坏的与翠竹说道皇上与齐王的身世,我才知道,原来杨颖竟然不是皓王的生母,而齐王也不是太上皇的幼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原来这件事情是你告诉皇上的呀!”夏竹青了然的点了点头,她当时与宇文慕之猜测,皓王到底是如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的,如今终于是找到了缘由。
“是!”宋书云无奈的点了点头,“当日我带着惜文的尸首魂不守舍的回到皓王府,左思右想,还是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皇上,他有权知道真相,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谁让我们是夫妻呢?夫妻本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呀!”
“而那个时候,杨颖与殷离发动了宫变,整个局势异常危险,我甚至后悔告诉皇上这件事情了,他本来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与杨颖决裂,更加是孤立无援。”
“可是他已经冒险回到了金陵,当时他对我说,我和我们的孩子都在,即便是刀山火海他都是要回来的!”宋书云说罢这句话,脸颊红红的,她不好意思的看了夏竹青一眼,“我们虽已是夫妻,可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动情的话,那时我便想,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青青,我与皓王成婚之前,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的,这个年代的女子,大多都是和我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身大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这是女子的命,只不过,像你所说的,我命好,遇到了皇上,这次宫变之后,他顺利登基为帝,我想他成为皇上,必定免不了三宫六院,那么多的女人和我抢一个男人,我想想就觉得晦气,可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呀,只要他心里还有我,我也就知足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和我说,他不想后宫有那么多的女人,他也不想自己有那么多的孩子,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其他人!”宋书云说完,看了夏竹青一眼,“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以各种名义,来求我的父亲,求我,让他的女儿入宫为妃,我父亲毫不客气的将人打了出去,而我也是拒绝了的,既然主动权在我手里,我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的女人来和我一起抢丈夫?”
“嗯!”夏竹青点了点头,就应该如此,那些所谓大度的女人,忙活着为自己男人纳妾她们未必真的大度,只不过是不想有个善妒的名声而已,贤良淑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什么,说我善妒,说我心胸狭窄,说我霸着皇上一个人,却不允许他为皇家开枝散叶,可那又如何?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男人,我如今又有了身孕,若是个男孩,看他们还能在编出什么理由来?”宋书云撇了撇嘴,“青青,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夏竹青看着宋书云问道,“你做的很好呀!皇上首先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其次才是天下人的皇帝,这国事和家事不能混为一谈,若是你真的将一些女人收入宫中,到时候后宫里那么多女人,每天上演着争夺男人戏码,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宋书云捂着嘴笑了笑,“人家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修行很高,这辈子才能有如此的机遇。”
“其实皇上也很幸运,能娶到你这么一个贤良淑德、有才有貌的皇后,可以伴他一生!”夏竹青看着宋书云,朝着她挤了挤眼睛。
“青青,你说他对我,是……是男女之情吗?还是单单的只是不想重蹈他当年的覆辙,所以才不肯充裕后宫的?”宋书云望着夏竹青,这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她迈步过去,她不清楚宇文义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亲情?还是爱情?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旁人能看得清,可这件事情,她又不好去问自己的父母,而自己又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夏竹青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今日借此机会,她便说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如何说出口?
“书云,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难道你忘了他的身份了吗?”夏竹青看向宋书云,宋书云一愣,不知道夏竹青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如今是掌握天下生死大权的南秦新帝呀!”夏竹青摇了摇头,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如你所说,如今的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得不到?可是他没有,他只守着你,若是他对你没有爱,他随时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进宫为妃的,多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宋书云听完,她脸上露出小女儿的姿态,但仍是忍不住犹豫的问道,“青青,你的意思是说,其实皇上,他也是爱我的是吧?”
宋书云用的是“也”,说明她也是爱着宇文义的,只是两个相爱的人,怎么还会猜测对方的心思?直接问不就好了吗?真是累!
“我想是的!”夏竹青点了点头,“他爱你,所以不忍心你受委屈,才断然拒绝了那些朝堂上老顽固们的纳妃建议,要知道,这么做不仅仅为你带来麻烦,就是他自己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毕竟新帝继位,一切都不稳,而纳那些大臣的女儿为妃,是巩固自己权势最容易的一步,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宋书云点了点头,她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谢谢你,青青!”这世上最难得的,不就是我爱着你,而恰巧,你也爱着我吗?所以她是幸运的,自己爱着宇文义,而恰巧宇文义也爱着她。
“书云,有些话,是要说出来的,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对不对?”
“说出来?!”宋书云的脸火辣辣的热,这种话要她如何当着宇文义的面说出口呀?想想都觉得难为情呢!
“我听慕之讲,当年我的父亲曾经为太上皇训练了一支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夏竹青见宋书云的样子,知道她定然会有办法,于是想起她父亲的事情,又开口问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刚知道的,皇上他当时处境堪忧,十五万大兵由镇国公守在塞纳城,我想父亲他毕竟是骠骑大将军,即便是现在手头上没有什么兵权,可到时候说不定也能保住皇上的性命,于是我便去求了父亲,父亲才告诉我这件事情。”
“当年夏老侯爷秘密训练了一支军队,目的是为了保护太上皇,他与父亲讲,太上皇优柔寡断,而殷离又野心勃勃,他怕将来太上皇控制不住殷离,所以才训练了那只军队,本来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保住太上皇一命。只是后来他将这支军队交给了父亲,再后来他便出事了!”
“正是这支军队成了皇上成败的关键,父亲如今已经把这支军队完全交到了皇上手中!”宋书云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夏竹青点了点头,他的父亲,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之后,还能解救了南秦的一场危机,若不是夏朗当年死于杨凤玉之手,南秦有哪里会有这些风雨呢?
第三天,夏竹青便将头骨复原了出来,宇文慕之愣愣的望着复原出来的头骨,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怎么了?”夏竹青见宇文慕之看着头骨发呆,不由的问道。
宇文慕之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去问一问父皇吧?”夏竹青抱着复原后的头骨,“他应该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母妃!”
宇文慕之点了点头,于是与夏竹青两个人来到了宇文津的寝殿,太皇太后正好也在,她见是宇文慕之与夏竹青正要开口说话,可看到夏竹青怀里的头骨,不由的眉头一皱,身子一僵,手里的药碗打落在了地上。
宇文津见太皇太后如此的失态,不由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清之后,也不由的脸色大变,他不顾虚弱的身体,便要起身,旁边的黄真立刻上前搀扶住他,担忧的喊道,“太上皇,您小心!”
宇文津指着夏竹青手中的头骨,震惊的问道,“这……”
“父皇,这是凤津宫发现的那具尸骨,头骨复原后的样貌,父皇可认得?”宇文慕之见宇文津与太皇太后的神情,便已经猜到了七八成,那具尸骨应该便是他的母妃凤悠然的。
“是……是她!”宇文津紧紧的抓住了太皇太后的手,“母后,是她,是吗?”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看着,像是……”
“是啊,她是你的母妃呀,是朕的悠然呀!”宇文津老泪纵横,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几乎翻遍了整个南秦,却一直没有她的踪迹,任谁能想得到,她就在这皇宫,就在她的凤津宫,被杨颖砌在墙里,这二十几年,就这么孤零零的在那堵墙里面,哪里也没有去呢?
夏竹青将头骨递给了宇文津,宇文津抱着那个头骨,将头埋在胸前,呜咽着哭出了声,太皇太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儿女债,这一切都是儿女债。
她唯一的儿子,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个女人生,又为了这个女人死。如今这个女人真的死了,她的尸骨也找到了,那么他的儿子呢?他的儿子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杨颖,你好狠!”宇文津将头抬起来,愤怒的喊道,“黄真,去冷宫!”
“太上皇?”黄真忍不住大热天儿的打了一个寒颤,太上皇他如今气火攻心,又要去见杨颖,他怕一个不好,太上皇他就……
黄真不由的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随他吧!这口气出不来,宇文津会更憋屈。
于是宇文津抱着那颗头骨,在黄真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冷宫。
杨颖此刻刚吃了不能下咽的饭,正在墙角眯着眼睛,乘凉,便听到冷宫的门开了,她望过去便看到了宇文津与黄真,她冷哼一声,刚要冷嘲热讽,可无意中看到宇文津怀中的那个头骨,不由的头皮一阵发麻。
夏竹青的头骨复原很成功,复原后的头骨相貌与当时的凤悠然有八九分相像,杨颖瞳孔一缩,他们找到了凤悠然的尸骨?可怎么可能?他们是如何找到的?
“杨颖!”宇文津怒气冲冲的来到杨颖面前,朝着她便踹了一脚,那一脚正好揣在杨颖的心窝上,她只觉得一口热血涌上来,又被她咽了下去。
“你竟然……竟然如此狠心!将她杀死之后砌在墙中,你怎么能……怎能敢!”宇文津愤怒的冷冷的望着杨颖,“这些年,你就这么冷眼旁观的看着我费尽心思去找她?你这个蛇蝎女人!”
“如今你不是也找到了吗?”杨颖轻哼一声,“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有缘啊,我还以为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见面了呢!早知道,我就应该当初将她挫骨扬灰!”
第一百七十章在忘川河畔等着你
“你!”宇文津被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的狠心,挫骨扬灰?亏她想得出来!
“杨颖,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宇文津冷冷的望着犹如一个老妪的杨颖,“朕死后,将与她葬在一起,生不能同寝,死同穴!而你,朕这辈子,下辈子都打算再见到你,再看你一眼!你我,此生永不相见!”
杨颖一听,她猛地站起身,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宇文津,你今日来是耀武扬威的吗?就是跑来告诉我,你找到了她的尸骨?那又如何?哈哈哈……”
杨颖像个疯子一样,她仰天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雍容华贵,就是一个村街的泼妇,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宇文津,幸灾乐祸的说道,“可惜呀,凤悠然她死了,现在是一堆白骨,你们愿意同穴那就同穴吧,反正这辈子你再也别想见到她的人,你就这么守着这个人头过一辈子吧!”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杨颖恨恨的望着那个复原的头骨,“你把她复原了又如何?你既然那么有本事,那就让她起死回生啊?”
“……”宇文津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疯子,杨颖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黄真,走!”宇文津对着黄真说道,黄真搀扶着宇文津朝冷宫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宇文津又回过了头,“她即便是死了,在朕的心里,也一直是美丽如初,而你,杨颖,你没有用镜子照照自己吗?你如今就是个肮脏的乞丐婆,就是扔到大街上,都不会有男人看你一眼,你死后将会葬入乱葬岗,被风吹、被日晒、被野狗吃,她即便是死了,还有我、有慕之、有杨戳想着她,念着她!”
“而你!”宇文津恨恨的对着杨颖说道,“你死后,没人记着你,想着你,大家都会为你的死拍手称快,你害了凤悠然,害了凤剑山庄,害了萧嫔,你现在就如同是过街的老鼠,有多少人在盼着你死?你就犹如那孤魂野鬼,到了阴曹地府,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黄真搀扶着宇文津走出了冷宫,此生杨颖休想再踏出冷宫半步,这里就是她的墓地。
“……”杨颖望着宇文津离去的背影,人都死了,有没有人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又有什么打紧呢?她才不怕!
她与宇文津,不能相爱,那便相杀!自己痛苦,宇文津也别想快活,大家就这么过,也很好!
她输了又如何?她在冷宫又如何?凤悠然不是比她更惨,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宇文津,他也没有赢,他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守着那白骨去悼念,去懊悔吧!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是人生赢家。
杨颖来到院中的一盆水旁边,她低头望向里面,水里呈现出一个头发蓬松的老女人,将她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她一下子将水盆打翻在地,这是哪个疯婆子?这不是她,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喊什么喊?”一个宫女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望着杨颖,“再喊扒了你的皮!”
杨颖惊慌失措,她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屋子,想找到一面镜子,可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她不断的捯饬自己的头发,自己的脸,自己的衣服,果真是像个疯子一样,头发被她揪下来一小把,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她满屋转悠。
杨颖又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保养得极好的手指甲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里面藏着乌黑的泥的脏兮兮的手,这怎么会是她的手?这怎么可能是她的手?
她那么爱美,那么爱干净,怎么能允许这样的自己存在?
不,决不允许!
她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脸,自己的胳膊,不一会儿,脸上已经是蜕了一层皮,手上也是被挠的都是血印子,如此她还不满足,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把刀,想了想,开始用刀慢慢的将手上的脏东西去掉。
宇文津由黄真搀扶着,又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寝殿,他失魂落魄的坐在龙榻之上,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样,抱着那个头骨一刻也不松手。
宇文慕之望着如此模样的宇文津,不由的悲从中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宇文津是爱凤悠然的,爱在骨子里。
他望着夏竹青复原后的那个头骨,忽然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想起自己当时频临死亡时做的那个梦?!
梦里不仅出现了他的那些暗卫,还出现了他的母妃!对当时他以为是梦,可在再看到这个头骨,他才发现,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个头骨看上去那么熟悉,原来他曾经见过她,在自己的梦里!那或许不是梦,因为他所见到的母妃与这复原的头骨几乎相差无几。
“父皇,我想我曾经见过我的母妃!”宇文慕之开口说道。
宇文津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抬头不太明白的看了宇文慕之一眼,“嗯?”
“父皇,上一次刺杀,儿臣差一点儿就没命了,那个时候儿臣做了一个梦!”宇文慕之望着那个头骨,“在儿臣的梦里,看到了曾经为儿臣死去的那些暗卫,也见到了一个白衣女人,当时儿臣不懂,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儿臣,就唤出儿臣的名字。”
宇文津这时才睁大眼睛,两只耳朵竖起来,仔细的听着宇文慕之的话,“她说是儿臣的母妃,并且与那些暗卫一起,将儿臣往外推,她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告诉他,我在忘川河畔等着他!”
宇文津站起身,激动的问道,“慕之,你说什么?你说她……”
“当时儿臣不明白,母妃说的他到底是谁,儿臣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如今才想起来,那或许不是梦,那里是忘川河畔,当时儿臣频临死亡,到了那里,却被他们又推了回来,捡回了这条命,当日所见,都是真的,母妃她一直都流连在忘川河畔,她在那里等着你!”
此时的宇文津听完这些话,激动的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表情很是纠结,他抱着那个头骨,嘴里不停的喃喃说道,“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她一直在等着我?”
凤悠然一直在等着他,在忘川河畔等着他,她没有忘记自己,与他一样,一刻都没有忘记对方。
“父皇,母妃还告诉儿臣,你要寿终正寝才能去忘川河畔,否则你见不到她的,所以你要振作起来,好好的养着身子,百年之后到了地下,再与母妃团聚!”宇文慕之望着有些生机的宇文津说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杨颖死了
宇文津重重的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似的开心说道,“对!我要好好的养着身体,好好的,才能下去见到她,我们才能永远的相守在一起!”
“黄真,药,药呢?”宇文津看向身边的黄真,黄真慌忙将煎好的药递过来,“太上皇,小心烫!”
宇文津喝完了药,然后抱着凤悠然的那个头骨,就想上床休息。
“父皇?”宇文慕之看着宇文津,“如今,母妃的尸骨已经找到了,父皇,还是让母妃入土为安吧?!”
宇文津不管去哪里,总是这么抱着一个头骨,长时间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凤悠然的尸骨总是要入土为安的。
宇文津听得一愣,入土为安?可是他好舍不得,上天入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尸骨,怎么能再与她分离呢?
可是,宇文慕之说的也对,他不能总是这么抱着她的头骨,这样,她是不是会不开心呢?
“慕之,这件事情你去安排吧!找个黄道吉日,让你母妃她……入土为安吧!”宇文津叹了一口气,好在,她还在忘川河畔等着他。
“对了!”宇文津又说道,“找个画师,来给她画个像,这样朕可以对着她的画像说话!”
曾经,凤悠然不喜画像,所以整个皇宫中也没有一幅她的画像,以至于她死后,他只能将她记在心里、脑子里,可时间越久,越是模糊,他生怕有一日将她的模样忘记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义还未去上朝,便有太监来禀报,杨颖死了。
“怎么死的?”宇文义皱眉,昨日不是还和太上皇两个人吵了一架,那气势,丝毫不输太上皇啊,怎么说死就这么忽然的死了呢?
“宫女检查过,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她的屋子里全都是血,她的脸上、手上、浑身都是用刀子划得血道子!”小太监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个场面简直是太血腥,他从未见过那么残忍的场面,看了一眼直接就想吐。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如此狠的对自己,拿刀子生生的将自己划得七上八下,失血而亡,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尤其是自己对着自己千刀万剐,这是有多恨自己,多嫌弃自己,才能对自己下得去这么狠毒的手。
“太上皇知道了吗?”小太监正在低头想着,便又听到宇文义问道。
“奴才还未来得及去禀告太上皇知道!”小太监低着头回道。
“你现在去禀告太上皇,听从太上皇的处置就好了,朕这里就不必过问了!”宇文义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慌忙又朝着太上皇的宫殿而去。
“皇上,你不去看一眼吗?”宋书云挺着高耸的肚子走了过来,她将龙袍替宇文义穿上,然后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无情?”宇文义低头看向宋书云,“毕竟是她养了朕,这些年若不是有她维护着,或许朕早就死了,可是朕仍是不想去看她这最后一眼!”
宇文义看向外面,冷冷的说道,“她从来没有将朕当做她的儿子,哪怕是一天或者是一刻,都没有,朕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工具,获取父皇怜爱、获取权势地位的工具,她当初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了朕的母妃。如今又想着因为一己之私,让朕成为傀儡,将南秦的江山拱手相让,自始至终,她对朕都没有爱,所以朕也不爱她,没有处死她为朕的母妃报仇,便是对她这些年养育之恩的报答,但是朕也不会原谅她!”
宋书云双眼凝望着面无表情的宇文义,然后低眉微笑,伸手轻轻的抱住了他,宇文义的身子一僵,宋书云一直以来都是感情内敛,外表安静,他们成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主动的抱过他,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内心,去选择原谅呢?”宋书云将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贪婪的闻着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那些逝去的无辜的人,再也回不来,那些曾经造成的伤害,再也无法弥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心,我们内心无法原谅,那么我们就选择不原谅!”
宇文义低头望着宋书云,接着便听到宋书云继续说道,“皇上,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学会不念过去,才能不畏将来,活在当下。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利用皇上,比如臣妾是全心全意的爱着皇上的,我们的孩子也是爱着皇上的,如此便够了!”
宇文义的觉得自己的心此刻砰砰跳的十分厉害,宋书云她说,她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
宇文义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心情颇好的看着宋书云,然后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嗯!我也爱你,全心全意的爱着你!”
宋书云听到宇文义这句话,她的脸颊刷的通红,心里像是有只小兔乱撞,原来真的如夏竹青所说,宇文义也爱着自己,爱果然是要说出口的,不然她到今日都不知道宇文义的心思。能遇到爱着自己的人,恰好自己也爱的人,她的人生果然是完美。
宇文津听完小太监的话,冷哼一声,于是对着黄真说道,“你扶着朕去看看!”
“太上皇,这……”黄真犹豫了片刻,那个地方,人都死了,去干啥啊?那么晦气的地方。
“走!”太上皇不悦的瞪了黄真一眼,黄真于是只好搀扶着宇文津再次来到冷宫。
小太监打开房间,黄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晕在那里。里面果然如小太监所说,简直就是个人间地狱,到处都是血,而杨颖自己已经将自己划得都看不清楚人形了,她歪在床头上,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宇文津望着血人似的杨颖,很久之后,才听到他开口说道,“皇上说如何处置了吗?”
小太监慌忙回道,“皇上说由太上皇处置即可!”
“找个地方,埋了吧!”宇文津淡淡的说道,然后又由黄真扶着,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其实最了解自己的人,不一定是自己,反而是自己的敌人。
宇文津知道杨颖爱美,爱美到了痴狂的地步,她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儿的污秽,不喜欢素面朝天,即便是睡觉都要梳妆打扮一番,满意之后才躺在床上,所以她肯定受不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对自己这么狠,犹如千刀万剐啊!
七日之后,是个黄道吉日,那一天宇文津将凤悠然的尸骨放在一个棺椁里,将她葬在了皇陵旁边,他寻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地方,终于在皇宫找到了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身边,等自己百年之后,便与她葬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摸到脚了
又是一年秋天到了,这一年南秦大获丰收,百姓趾高气昂,到处都在赞扬新皇宇文义的功德,因此他不纳后宫此时反而成了百姓歌颂他的缘由之一,帝后之爱,也成为众人羡慕的因素,甚至南秦不少男子开始效仿宇文义,一生只娶一个女子。
皇后宋书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生了一个皇子,宇文义很是开心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直接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封为太子,并大赦天下。
不管以后他与宋书云的孩子有多少,南秦的太子就是这个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也避免了将来的兄弟阋墙。
夏竹青挺着高高的肚子,来到宋书云的寝宫,看到油光满面的宋书云,忍不住啧啧两声,“皇后娘娘,如今你可真是求仁得仁,有子万事足呀!”
“青青,你就不要再嘲笑我了!”宋书云脸颊绯红,“要知道,皇上每天都要面对巨大的压力,若是我的肚子再不争气的话,我估计自己都不好意思不让他再纳妃呢!”
“如今你可放心了?”夏竹青望着宋书云怀里的婴儿,“我们南秦的小太子爷,你可是为你的母后狠狠的争了一口气啊!”
“青青,你是什么时候生产?”宋书云望着夏竹青那高耸的肚子问道。
“程山说,还有一个月左右吧!”夏竹青看了小太子一眼,“书云,其实我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宋书云瞥了夏竹青一眼,“你连尸体都不怕,居然害怕生孩子?”
“书云!”夏竹青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你别说,我千不怕万不怕,可我我真的害怕生孩子,你也知道,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我担心自己过不去那一关,万一我……”
“呸呸呸!”夏竹青的话还未说完,宋书云就连忙的呸了几声,“你这么说多不吉利呀?有南秦医术最高的程山,还有那些经验丰富的稳婆都在,你不要担心,你看,我这不是很容易就生下来了吗?”
“很容易呀?”夏竹青望着宋书云,打趣的说道,“可是我听说,你生孩子那一天,嚎的整个皇宫都听到了,吓得皇上恨不得让南秦所有的稳婆都去给你接生呀?”
宋书云瞪了夏竹青一眼,那是她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好吗?后来她听说皇上在外面都急的不行了,非要进来陪着她,她才咬住一块布,死活不肯再出声。
可这样更是吓坏了宇文义,宇文义又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又恨不得让所有的太医都叫去,这样一通折腾,就过了一天半,宋书云才生下来这个小太子殿下,说千辛万苦真的一点儿都不过分。
“以后不会了,我有经验了!”宋书云骄傲的看了夏竹青一眼。
“你还打算生几个?”夏竹青看着宋书云问道,问的宋书云脸颊一红,“他说至少要五六个孩子才热闹!而且,我也想多生几个孩子,皇上他自小就很孤单,有几个孩子多热闹,也能弥补一下他小时候的遗憾!”
五六个?天呀!宇文义他们的目标也太宏伟壮观了!
从皇宫出来,夏竹青回了齐王府,宇文慕之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问道,“怎么了,累了吗?”
夏竹青摇了摇头,“慕之,我就是害怕,还有些担心!”
“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宇文慕之看着她问道。
“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门关啊,就是在我们那个年代,医术那么发达了,可是每年都还有很多女人死于生孩子这一关,现在的医疗条件比我那个年代差远了,我担心……”夏竹青看着宇文慕之,“我害怕!慕之,我若是死了,谁来陪着你,我舍不得你!”
宇文慕之将夏竹青搂在怀里,“不要担心,有程山在呢,他可是南秦最好的大夫了,而且那些稳婆也都是有经验的,没事儿!你看皇后没事儿,段少琳没事儿,很多女人不是也没事儿吗?”
“嗯!”夏竹青点了点头,可是仍是忍不住内心的惊慌,于是转移了话题,“父皇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程山说全靠那口精气神儿在撑着,希望他能撑到我们的孩子出世。”宇文慕之沉重的说道,宇文津的身体早就是油尽灯枯,任凭程山的医术再高超,也医治不了将死之人。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人生,就有人死,这是自然规律,即便是皇上也改变不了这即将走到头的命运。
日子一天天的过的飞快,每过一天,夏竹青的恐惧便多了一分,转眼便到了秋末冬初,而夏竹青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安安静静的不动弹了,程山说,估计就是这几天了。
除了夏竹青,整个齐王府一片欢腾,都跃跃欲试,迎接着齐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的到来。
这一晚上,夏竹青好不容易才睡过去,可没睡多久,便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宇文慕之慌忙坐起来,“卿卿,怎么了?”
“慕之!”夏竹青惊得在这寒冷的夜里,满头都是汗,她朝着身下一抹,湿乎乎的一片,“我……我可能是要生了!”
宇文慕之愣片刻,立马穿上衣服,“卿卿,你别着急,别害怕,我现在就去叫程山、稳婆!”
幸好他们之前已经是早有准备,倒也不会是手忙脚乱,没有多久,已经全部都准备就绪,夏竹青惊慌的躺在床上,她的肚子已经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疼,疼起来犹如身上的骨头都被碾碎一般,疼的她满头都是大汗。
一个稳婆替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王妃别怕,放心,没事儿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
夏竹青勉强的点了点头,一波阵痛过后,她躺在床上,喝了一口参汤,提了提神,准备迎接下一波儿的阵痛。
这三个稳婆都是当初给宋书云接生的,所以到不显得慌乱。
“李婶儿,我瞧着好像不太对劲!”另外一个稳婆此时神色慌张的说道。
“怎么了?”那个李嫂不由的一愣,这个时候,最怕听到的是不对劲!
“我……好像摸到了孩子的脚了!”刚才说话的那股稳婆低声说道。
脚?!李婶儿不由的一愣!
夏竹青听到之后,也不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脚在下面,那岂不是……难产?
又一波阵痛接着而来,夏竹青咬紧牙关,她打着哆嗦问那稳婆,“你刚才说了什么?”
那个稳婆看了李婶儿一眼,李婶儿点了点头,她才犹豫了说道,“王妃,你肚里的这……这孩子是脚朝下,怕是……”
她们不是没有接生过这样的,可基本都是一尸两命,此刻,她们内心无比的恐惧,万一这好事儿不成变成了坏事,她们有可能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呀!
第一百七十三章病急乱投医
“怎么办呀?李婶儿?”那个稳婆着急的低声问道,人命关天啊,这种情况她们可不敢贸然处理,尤其是躺在这里的不是普通的妇人,那可是齐王的王妃呀!
“你出去和王爷说一声,这种情况下,大人孩子都很危险,问问王爷,万一……,他要保哪一个!”李婶儿毕竟经历了很多,她略微想了想说道。
“不要去!”虽然她们说话的声音极低,可夏竹青此时很是敏感,她看她们说话的口型,知道了她们说话的内容,此时忍着剧痛,厉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在这里,就听我的,若是有危险,一定要替我保孩子!”
夏竹青心里忍不住又要骂娘,她担心害怕了那么久,可临到头,抽到的还是最烂的那张牌,所以说,贼老天对她真是不公!难道她真的过不去这个鬼门关吗?她重生一回,来到这个世界,仅仅是为了给宇文慕之留下一个孩子吗?
不!
他们明明是说好了,要相约到白头的,差一年,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那都不叫一辈子啊!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不过,既然老天不肯给她,那么她便去与老天争,去与老天抢,她一定要过了这个鬼门关!
几个稳婆对视了一眼,李婶儿摇了摇头,朝着那个稳婆示意了一下,那个稳婆趁着夏竹青闭着眼睛的时候走了出去,这种事情,她们不敢只听夏竹青的,也要去问一问宇文慕之的意见,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们谁也承担不起。
宇文慕之此时正心神不宁的在院中走来走去,他听到夏竹青的声音时断时续,心也不由的跟着揪着。
“王爷!”稳婆快步来到宇文慕之跟前行了一个礼,宇文慕之的心忽的往下一沉,心里就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王妃情况如何了?”
稳婆咬了咬牙,“王妃她情况有些不妙,是……难产,孩子的脚在下面,这种情况很危险,请问王爷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差池的话,王爷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
“本王都要!若是他们之中有一个出现什么意外,你们就别想走出这齐王府!”宇文慕之瞪着稳婆,厉声说道。
这种选择题,让他怎么去选择?大人和孩子,那是手心和手背,他哪一个都不能丢下啊!
“可是……”稳婆小心的看了宇文慕之一眼,“王爷也知道,自古这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走一遭,凶险的很,奴婢会尽力让母子平安,可是到时候,万一……,王爷您……”
宇文慕之忍住心中的疼痛,他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难,有多危险,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一定要确保王妃安然无事!”
孩子固然也很重要,可是孩子没有了可以再要,甚至他们也可以不要孩子,以后领养一个当做自己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夏竹青,这世上只有一个,如果她没了,他要到那里去寻她?这世上的人那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能代替的了她!
稳婆看了宇文慕之一眼,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要保住孩子的占大多是,毕竟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皇室中的皇亲国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孩子,还是越多越好啊,要先保住女人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然后稳婆又快速回了产房,对李婶儿说了宇文慕之的打算,李婶儿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这种情况,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宇文慕之此时恨不得冲进去陪着夏竹青,难产,怎么会是难产呢?她知道了吗?
如果是知道了,该是多么的害怕?又是多么担心与难过?!
这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呀,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没有成为幸事,却成了一场灾难。
孩子生,她死?或者孩子死,她生?这都不是他想要见到的,难道不可以鱼和熊掌兼得吗?老天非要这么吝啬,收回去一些吗?
“程山,这种情况你碰到过没有?”宇文慕之看向程山,程山的医术那么的高超,一定会有办法的。
程山摇了摇头,他是大夫,但不是接生婆,女人生孩子,他也无能为力,宇文慕之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程山想了想,“我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也是一个女人生孩子难产,孩子的脚在下面,有一个老阿婆就在那产妇的肚子上来回的摁,然后那孩子竟然就头朝下出来了!”
“老阿婆?”宇文慕之犹如是茫茫大海里飘荡的人遇到了一叶小舟,不由得眼前一亮,“她人在哪里?你可还记得?”
程山摇了摇头,“当时,我在城西时,只知道她夫家姓王,人家都叫她王阿婆,她一直给人家接生,后来因为犯了什么事儿,得罪了官宦人家,所以才没人敢让她接生了。我当时也不过是被人叫了去,而且这事儿过了十几年,也不知道那王阿婆还在不在,即便还在的话,估计是也差不多要八十多岁了吧!王爷,不如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方法?”
宇文慕之摇了摇头,“有一丝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夜风,你去城西打探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王阿婆,如果有的话,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她给本王请来!”
“是!”夜风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的走了出去。
“程山,你去问问稳婆,王妃现在如何了?若是可以,你看能不能暂时延迟孩子的出生时间,等到王阿婆的到来!”宇文慕之看向程山。
程山刚想说不行,生孩子这事儿,哪能延迟呢?你愿意,肚子的孩子还不一定愿意呢!再说了长时间让他待在母亲的肚子里不出来,对孩子和母体都不好的呀!
“拜托了!”宇文慕之又对着程山郑重的说道,程山那拒绝的话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了,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尽人事听天命吧!
天已经蒙蒙亮了,李婶儿不停的给夏竹青按摩着肚子,希望可以将孩子转过去,可这几率微乎其微。
而夏竹青感觉阵痛一波比一波间隔的时间短,她疼的满头都是汗,不由的看向李婶儿,“还能有多久可以生下来?”
李婶儿心虚的看了夏竹青一眼,“王妃别急,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是都不一样的,有的女人要疼上好几天,有的可能几个时辰就生出来了!”
夏竹青听完点了点头,她从来不知道生孩子居然是这么的痛苦,她感觉这一波一波的阵痛,都要超过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所遭受到的疼痛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王阿婆
“若是……若是孩子生下不来,你用刀将我的小腹刨开,将孩子取出来!”夏竹青看向李婶儿,“到时候我教你!”
李婶儿慌忙摇了摇头,她一想那场面就觉得瘆得慌,她是接生婆,不是刽子手,“王妃放心,这种情况奴婢也遇到过,虽然说是凶险,但也不是不能生的!”
虽然说生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只是大人孩子都要遭受一些罪而已!
夏竹青疲惫的点点头,一波儿阵痛过去了,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回忆着和宇文慕之那所有的美好过往,一幕一幕,忽然鼻子一酸,她舍不得他,万分的不舍。
夏竹青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心中默念:儿啊,你一定要怜惜你的母亲,你也要争气,我们两个一起努力,争取都活下来,你要看看这美好的世界,而我,要陪伴你的父亲走完接下来的路。
宇文慕之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转的程山晕头转向,“我已经给王妃开了药,约莫着至少要到明天早上,孩子才能生出来!”
宇文慕之点了点头,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办法,去找那个王阿婆。
只是夜风一去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说明,他还没有找到那个王阿婆,也或者,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时,下人来报,“王爷,宫中来人了!”
齐王府这么大的阵仗,这个时间夏竹青生孩子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后宫,于是宇文义派了惜武过来,“王爷!皇上得知王妃生产,问是否需要帮什么忙?”
宇文慕之看向惜武,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得体与不得体了,“请皇上派人在金陵城去寻找一位会接生的王阿婆!”
惜武愣了愣,“王妃她……”
夏竹青不是有好几个稳婆在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找什么接生婆,难道……
“王妃难产,情况危急!”宇文慕之艰难的说道。
“是!”惜武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迅速了回了皇宫,将此事又禀告了宇文义。
“青青难产?”宋书云不由的惊呼,“皇上,那就快派人去寻找那位王阿婆,或许能帮上青青的忙!”
宇文义点了点头,“你去传朕的旨意,将金陵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那个会接生的王阿婆!”
惜武看了宇文义一眼,点了点头。
夏竹青期间喝了碗参汤,稍微吃了点儿东西,补充了一下体力,她以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可如今却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
“孩子他怎么样了?”夏竹青担心时间长了,孩子又在里面是否会缺氧。
“王妃放心!”李婶儿安慰的说道,“有程大夫在,孩子好得很,王妃只管保持体力,准备生下他就行了!”
夏竹青才将那颗心放进了肚子里,孩子好,那么一切便都好!
又是一天过去了,天色黑了下来。
夏竹青已经是筋疲力尽,她浑身是汗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一天一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嚎,再去生了。
“王妃!”李婶儿见夏竹青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不由的担心喊道。
“嗯?”夏竹青缓缓的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问道,“怎么了?”
“王妃不要睡,还是要保持体力!”李婶儿说道。
夏竹青点了点头,可是她真的好困!
夜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王爷,属下无能,现在还是没有找到那位王阿婆!”
宇文慕之叹了一口气,“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夜风看着满眼通红的宇文慕之摇了摇头,“王爷,属下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或许能找到!”
宇文慕之的心坠到了深渊,王阿婆是夏竹青唯一的希望,找不到她,里面那几个稳婆没有十足的把握接生,夏竹青会不会……
不会,怎么会呢?
宇文慕之摇了摇头,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呀!上天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个稳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朝着程山喊道,“快!王妃……大出血!”
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程山一个激灵,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慌忙朝着房间跑去,宇文慕之见状也不顾一切的跟了过去。
程山拿出针灸的针,朝着夏竹青的几个穴位扎了过去,几个稳婆暂时缓了一口气,太吓人了。
“卿卿?!”宇文慕之来到夏竹青跟前,夏竹青睁开眼睛,看到宇文慕之,不由的蹙眉,虚弱的问道,“慕之,不是不让你进来的吗?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宇文慕之望着大汗淋漓的夏竹青,说道。
夏竹青撇了撇嘴,然后一滴泪就掉了下来,“慕之,我觉得不太好!”
“怎么会?”宇文慕之替她擦去那滴泪,“不要怕,没事儿的!”
“我怕生不下来!”夏竹青望着宇文慕之,大口的喘着气,“我怕我会死!”
“不会!”宇文慕之坚定的说道,“你不会死,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平安的来到这个世间!”
“会吗?”
“会!一定会!”像是说给夏竹青,又像是给自己打气,宇文慕之大声的坚定说道。
“王爷!”这时外面传来惜武的声音,“王阿婆找到了!”
宇文慕之的眼睛一亮,“卿卿,你听,王阿婆找到了,她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的!”
“快,请进来!”宇文慕之朝着外面激动的喊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个四十左右的婆子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进来,宇文慕之看向那个老人,心里忽然就没有了底,“她竟然就是王阿婆?她这么大的年纪了真的可以吗?”
王阿婆的眼睛貌似还不太好,她拍了拍身边的妇人,“阿玉,人在哪里?扶我过去,让我摸一摸!”
“摸一摸?而不是看一看?”宇文慕之心中惊讶,王阿婆的眼睛都看不见,她能为夏竹青接生吗?
“婆婆,这……”阿玉看了一眼王阿婆,又看了一眼宇文慕之,这是齐王妃啊,搞不好的话,她们的命都没有了,何必呢?
“若你们信得过我,就让闲杂人等全都出去,里面就留阿玉和一个接生婆帮我,还有……留个大夫吧,以防万一!”王阿婆有条不紊的说道,“我听着这妇人貌似不太好,你们要是再耽误时间,出了什么事情,可不要怪在我老婆子身上!”
“……”宇文慕之。
“……”稳婆。
“奴婢留下吧!给老人家打下手!”李婶儿说道,又看向另外两个稳婆,“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宇文慕之看向王阿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如今只能相信王阿婆了,“有劳老人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母子平安
宇文慕之再次回到了院中,夏竹青生了一天一夜,他便也跟着在院中站了一天一夜,那种煎熬,没有经历过的,真的是体会不到。
惜武站在宇文慕之身后,也紧张的看向屋内,他有两个妹妹,惜文已经不在了,夏竹青是他唯一的妹妹了,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如今他也只能是祈祷王阿婆能够妙手回春,让夏竹青过了这个鬼门关。
“王阿婆是在哪里找到的?”宇文慕之望向屋内,此刻他亟需其他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否则,他怕自己已经站不住了。
“在城西,这些年,她连续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而且她年纪大了,也不经常出来,所以现在知道她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也是我们在打探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她的儿子,才找到的!”惜武说道。
宇文慕之点了点头,他们还是有福气的,居然能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王阿婆,这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所以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宇文慕之都以为自己石化了,他终于听到了屋内传来了嘹亮的啼哭声,宇文慕之愣在那里,这是……生了?
随即,宇文慕之的心又是一沉,他几乎没有听到夏竹青的声音,那夏竹青呢?她如何了?
惜武奇怪的看向宇文慕之,“王爷,青青是生了!”
宇文慕之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王阿婆的儿媳妇这时候高兴的跑出来,兴奋的对着宇文慕之说道,“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母子平安!”
宇文慕之只听到了那一句“母子平安”,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他不顾一切的快步走进了房间,来到夏竹青的跟前,“卿卿?”
夏竹青就像是洗了澡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她已经累得闭上了眼睛,生个孩子,感觉是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可当她听到宇文慕之的声音,还是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慕之,你见我们的孩子了吗?”
“卿卿,你觉得如何?”宇文慕之望着她,关心的问道。
“好累!我想睡觉!”夏竹青闭上眼睛,她真的很累,一天一夜啊!
睡觉?他怕夏竹青一睡再也睁不开眼睛,于是慌张的喊道,“程山?”
外面的程山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妃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毕竟是生孩子,是很消耗体力和精力的!”
宇文慕之这才安心下来,他朝着坐在那里休息的王阿婆深深的鞠了一躬,“本王多谢王阿婆出手相救,让他们母子平安,本王无以为报,但凡王阿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王府找本王!”
王阿婆摆了摆手,“王爷客气了,这是你信得过我老婆子,也是王妃她命大,这种情况老婆子虽说是有经验,但也不是能保证百分百的母子平安!”
“是!”宇文慕之恭敬的说道,“本王知道,所以多谢王阿婆你出手相救,若非是你心存善念,估计真的可能会……!”真的会一尸两命,毕竟当时的情况那么的凶险。
王阿婆开心的笑了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找过我这个老婆子了,如今王爷你是第一个!也是王爷你对老婆子的信任,恭喜王爷喜得贵子!”
“夜风!”宇文慕之对着外面的夜风说道,“派人送王阿婆回家,并重金酬谢!”
王阿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由儿媳妇搀扶着她走出了房间,当看到夜风托盘里的那些……金子时,忍不住往王阿婆后面缩了缩,虽然天色黑暗,可这些金子还是要闪瞎她的眼睛,她不是没见过有人重金酬谢婆母的,可拿出这么多的金子做酬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婆婆,这……”王阿婆的儿媳有些不安,“王爷他准备了很多金子!”
王阿婆一愣,随即又笑了笑,“拿着吧,这是王爷的心意,值得!”
值得?是婆婆的接生的手艺值得这些金子吗?不过既然婆婆说拿着,那便拿着吧,谁还嫌钱多呢?有这些金子,不要说她这辈子,就是她的儿子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惜武此时已经回了皇宫,向宇文义和宋书云复命,宋书云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卿卿命大!”
“去禀告太上皇一声,说齐王喜得贵子!”宇文义又对着惜武说道。
宇文津的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他经常陷入昏睡,且睡得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御医说宇文津的身体真的已经撑到了极限,惜武到的时候,宇文津正在与黄真说着话,聊着过去的那些事情。
当听完惜武的话,宇文津不由的喜笑颜开,“哈哈!黄真,你听到没有,慕之有儿子了,朕到了地下,可以告诉悠然,她做婆婆了,她可以安心了!”
黄真心酸的点了点头,宇文津又接着问道,“你说齐王妃难产是怎么回事?”
于是惜武又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宇文津,宇文津笑了笑,“知道了,你退下吧!”
惜武走后,宇文津有些激动地对黄真说道,“朕总算是这次没有看错人,皇上他的骨子里还是个良善的孩子,若他真的对慕之有什么想法,大可不必为了齐王妃满京城的去找那个王阿婆,黄真,这下子,朕总算是放心了!”
黄真点了点头,“是啊,太上皇,皇上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这些兄弟的!”
第二日一早,宇文慕之还未起床,宫中便派人传来消息,太上皇不行了!
不行了?
宇文慕之当场愣在那里,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毕竟宇文津的身体,真的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是不是自己不去,宇文津便不会咽了那口气?仍然会吊着那口气活着等着他?
“慕之!”夏竹青经过一夜的休息,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我们快些进宫,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宇文慕之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收拾妥当,然后带着夏竹青与孩子一起进了皇宫。
宇文义、宋书云抱着太子已经站在床前,宇文津的脸色难得的有些红润,可夏竹青知道,那其实是回光返照,就如同她的祖母当年一样。
宇文津看向进来的宇文慕之与夏竹青,不由的笑了笑,“慕之,让我看看这个孩子!”
宇文慕之与夏竹青抱着孩子来到宇文津的跟前,宇文津看向夏竹青怀中的孩子,不由的再次笑道,“黄真你看,和慕之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父皇!”宇文慕之望着宇文津,“孩子还没有名字呢!父皇给起个名字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结局
“没有名字呀?你的儿子,你取吧!”宇文津看向那个孩子,“我们宇文家终于是人丁兴旺了,你看阿义的太子,也长得那么虎头虎脑的,真是太好了!”
“父皇,墨王和阿羽他们很快就要到了!”宇文义这时又看着宇文津开口说道。
“阿义,父皇很欣慰,虽然都说皇家没有亲情,可你做的很好,比朕都要好,如此,朕到了地下,见了列祖列宗也有所交代了!”宇文津望着宇文义,这个他从小一直忽视,却仍是那么优秀的儿子。
“父皇,你还要快点儿好起来,教太子读书呢!”宇文义的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泪,他对宇文津的感情很是复杂,可此刻毫无质疑,他内心深处仍是爱着这个父亲的。
“呵呵……”宇文津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哪里还能好起来呢?
宇文津无意中望向门外,然后他那浑浊的眼睛一亮,脸上带着惊喜,但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的心沉了下去。
“悠然!”宇文津挣扎着朝门口的方向伸出手,“你是来接我的吗?”
宇文慕之与宇文义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他们便看到宇文津嘴角含着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宇文津死了,带着满心的欢喜与希望,去见凤悠然,他们终于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宇文慕之在冬天来临之前,便带着夏竹青辞别了宇文义与宋书云,去往四季如春的江南。
“青青!”宋书云万般不舍的望着夏竹青,“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留在金陵其实也很好的!”
“哎呦,皇后娘娘,等春天来了,我们还会回来的!”夏竹青望着依依不舍的宋书云,“其实,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四处走走看看,去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看看塞北的雪,看看江南的雨!”
宋书云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们一定要记得经常回京城,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书云,我的家在京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在京城,我肯定是会经常回来的!”夏竹青拉着宋书云的手,“如今,我们就期盼着你能够多生几个小皇子,让下面的那些大臣闭了嘴,这样我们都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宋书云含羞的点点头,是啊,想想以后的日子,她就觉得十分的期盼,儿女绕膝,夫君陪伴。
夏侯府。
夏莲泪眼汪汪的望着夏竹青,“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莲儿想你可怎么办?”
“我只是去几个月,等明年春天,我就会回来的!”夏竹青拉住夏莲的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而且你过了年,就要成亲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赶回来给你操办婚事呀,长姐如母呢!所以,不能再哭鼻子了!”
说到成亲,夏莲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姐姐,其实……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夏竹青望着夏莲,难道是婚前综合征?“莲儿,林尚书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且文武全才啊,德行兼备,是不可多得的夫君人选,他将来必定有所作为,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夏莲点了点头,可是她仍是舍不得夏竹青,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如今更是天各一方,要见一次更是难上加难了。
无论有多不舍,夏竹青与宇文慕之仍是踏上了南下的路,她们一路之上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羡慕多年的江南。
以后每一年冬天,夏竹青他们便会到江南小镇,春天之后,便又来到京城,与亲朋好友团聚。
多年之后,江南的一个小镇上。
宇文慕之无奈的望着夏竹青,“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些事情都有仵作呢,你说你何必非要自己去呢?”
“哎!”夏竹青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件事情若不是由我亲自出马,你看这凶手还不知道要逃到什么时候呢!我教出来的那些徒弟,实操经验还是太少了!”
“靖武呢?”宇文慕之看向夏竹青,“我可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夏竹青的眼神闪了闪,“不知道!”
“真不知道?”宇文慕之不信的看着她,“难道还要让我动用山海盟的势力,满南秦的去找他?”
“哎呦!”夏竹青瞪了他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知道吗?”
“……”宇文慕之。
什么意思?他的儿子这是要娶妻了?那怎么他这当爹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我们上次从北燕回来之后,你没发现你的宝贝儿子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夏竹青看向宇文慕之问道。
宇文慕之神色疑惑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发现,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儿老关注他干啥?
“哎!”夏竹青叹了一口气,“慕之,你的儿子喜欢上了燕倾天家的那个丫头了!”
“……”宇文慕之不可置信的望着夏竹青,她这是在开玩笑吗?
宇文靖武与燕倾天的那女儿见了拢共就没有几面啊,怎么这就忽然喜欢上了呢?
“真的!”夏竹青信誓旦旦的说道,“是靖武亲口告诉我的,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男人主动一些,然后……”
“然后……?”宇文慕之看向夏竹青,夏竹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便告诉他,作为男子汉,要勇敢大胆的去追求自己的所爱,所以他就去了北燕!”
“你!”宇文慕之无语的望向夏竹青,“真是慈母多败儿!”
“慕之!”夏竹青来到宇文慕之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可一直有个拖油瓶在眼前晃悠,好不容易,他现在去寻找真爱了,我们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不好吗?”
宇文慕之溺爱的看了夏竹青一眼,好吧,他收回刚才自己说的话,“你想怎么过二人世界?去哪里玩?”
这些年,他们没有再分离过,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南秦、北燕,见过了很多风景,看着四季变换,看着对方脸上的皱纹一天一天的多起来,两两相望,却总也看不够。
“慕之!”夏竹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我的脸上都有皱纹了,我老了,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爱我?”
呵呵!”宇文慕之低声笑了笑,“那你呢?你有没有嫌弃我脸上的皱纹,嫌弃我老?”
“当然没有!”夏竹青摇了摇头,“你就是老了,在我心里也永远都是那么帅!”
“你看,你老了一岁,我也老了一岁,老天也老了一岁,你老了一定也很可爱!到了我们两个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去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宇文慕之宠溺的看着夏竹青。
夏竹青知足的笑了笑,遇见宇文慕之,是她来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与收获,惟愿今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番外一 宇文义
宇文义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一直在他身边忙来忙去的老嬷嬷,不由的张开口问道,“李嬷嬷,母妃今日来了吗?她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李嬷嬷听完宇文一的话,她忙碌的身形一顿,然后转过脸来看向宇文义,“三皇子不要着急,贵妃娘娘统领六宫,这后宫的事儿啊,从早上忙到晚上,多着呢!而且最近皇上身体也不是很好,贵妃娘娘有可能是在皇上那边儿,脱不开身吧?您哪里不舒服,嬷嬷再去给您请个太医看看?”
宇文义失望的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病了三天了,烧也早就退了,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如果非要说哪里不舒服,那就是他的心,他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前段时间墨王也生病了,当时他带着皇贵妃的旨意去探望墨王的时候,墨王的母妃就一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即便是贴身照顾的嬷嬷都不得近身,唯恐别人照顾不好,病情严重了,墨王也是一脸的撒娇样,趁着自己生病,要吃着这个,要吃那个,墨王的母妃都笑着答应了。
而再往前想,七皇叔宇文慕之遇刺的时候,他的父皇早朝也不上了,几乎是日夜守护在宇文慕之的身边,即便是皇祖母劝了很多次,他也不听,就这么一直守着,喂水喂药,不假于人,直到宇文慕之清醒过来,宇文慕之清醒了,而父皇却累倒了。
可如今,他也病了,太医说比墨王病的还要严重,他本以为自己的母妃虽然不会向墨王的母妃一样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可也总是应该来看一眼吧?
可宇文义就这么眼巴巴的躺在床上,等了三天,这期间,等来了墨王、七皇叔、黄真,却一直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皇贵妃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自己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难道后宫中的那些事情真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吗?想到这里,宇文义的鼻子一酸,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渴望母亲的爱,这本身并没有错。
“嬷嬷,是不是……我很让人讨厌?”宇文义想了想,他睁开眼睛看向李嬷嬷,“我觉得父皇不喜欢我,连母妃也不待见我,我……”
“哎呦!”李嬷嬷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来到宇文义的跟前,替宇文义掖了掖被子,“三皇子,您这是生病了,想的多了。这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为人父母者,必为之计深远,皇贵妃她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才没有来,你看昨天不是翠竹来过了吗?皇贵妃娘娘还是爱着您的,而皇上更不必说了,每次皇上可都表扬殿下你功课做得最好呢!这不皇上早早的派了黄公公来给你送来了那么多的药材,怎能说他们不爱您呢?”
虽然李嬷嬷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可宇文义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应该是可以哄一哄的。
李嬷嬷心疼的看着宇文义,见他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谁说生在皇宫中的孩子是幸福的呢?虽然是贵为皇子,可生了病,也只能眼巴巴的躺在床上,自己熬着。还不如穷苦人家的孩子,虽说不如这些皇亲国戚,可但凡生病了,哪个母亲不是彻夜的守在床前,嘘寒问暖?
自那以后,宇文义生病不再奢望皇贵妃的探望,当然,皇贵妃也一直没有去看望过他,皇贵妃只有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对他亲热一些,可即便是那样,也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了。他对皇贵妃更多的是敬,却总觉得与皇贵妃之间没有爱,母子之间的那种连心之爱。而他,也感受不到来自皇贵妃身上的爱。
宇文义在这种环境中慢慢的长大了,他开始变得内敛,变得稳重,这样的他,深得皇上宇文津的喜爱,可以说,皇上除了宇文慕之,最关心的皇子便是他了。而皇贵妃也开始变得关心起他来,尤其是他的婚姻大事。毕竟像他这样的皇子,也应该早早的娶妃了。
那一年赏花宴,他奉皇贵妃之命,本意是去相看殷离家的殷灵越,皇贵妃的意思,是觉得殷灵越端庄大方,可为他的正妃,于是让他趁机去见上一见,她便去向皇上请旨,将殷灵越许配给他做正妻。
其实宇文义是抵触的,自己的妻子,那是要相知相守,过一辈子的,可皇贵妃就这么一句话,轻飘飘的决定了。他甚至连那个殷灵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共度一辈子呢?
可皇贵妃毕竟是他的母亲,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皇贵妃只是笑了笑,“你们先去见一见,若是情投意合,岂不是更好?现如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了慢慢相处,也就有了感情了!”
宇文义无法,只好遵从皇贵妃的意思,意兴阑珊的去参加那个所谓的赏花大宴。
当宇文义顺着小厮指的方向去看殷灵越时,却在看到殷灵越身边的女子时登时一愣,原来是她?
于是宇文义不由的问向身边的小厮,“殷姑娘身边的那位姑娘,可知是她是谁?”
“回殿下,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宋书云!”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宋书云。
宋书云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但她独有的魅力让她在这一众的胭脂水粉中脱颖而出,尤其是与殷灵越站在一起时,高低立现,怪不得人家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宋书云对这赏花大宴的一切显然也是漠不关心,她只是低着头,嘴角含着笑,听着殷灵越叽叽喳喳的说话。
“姑娘,皓王来了!”殷灵越身边的丫头对殷灵越小声说道,殷灵越抬头,便看到了走过来的宇文义,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朝着宇文义敷衍的行了一礼,“皓王殿下!”于是便再也不理他
宇文义也不觉得尴尬,他朝着宋书云微笑的点了点头,宋书云诧异的望着他,然后也朝着宇文义行了一礼,“臣女宋书云参见皓王殿下!”
“免礼!”宇文义微笑的说道,“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宋书云也朝着宇文义笑了笑,“是啊,皓王殿下,好巧!”
于是两个人都忍不住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时宇文义在大街上碰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男子,那男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自己的父亲病死了,可自己却身无分文,于是只好恳请好心人施舍几个钱,让他安葬了自己的父亲。
宇文义掏出自己身上的银子,正要将银子递给那个男子,却被一个姑娘拦住了。
“公子,且慢!”
宇文义蹙眉,他不知道这姑娘是何意。
番外二 宇文义
而那位姑娘也不多做解释,她只是从地上拾起一个小树枝儿,然后对着裸露在外面那个尸体的脚心儿轻轻的一下儿一下儿的挠了过去,宇文义挑眉看向那姑娘,又看向躺在地上盖着薄席子的尸体。
宇文义发现那尸体轻微的颤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皱了皱眉,而那姑娘仍是继续的挠着那尸体的脚心,没多久,那尸体将席子一掀,坐起身来破口大骂,“谁他娘的在挠老子的脚心!”
那姑娘这才站起身,冷冷的望着坐在地上已经活了过来的“尸体”,那卖身葬父的两个人见自己的把戏被人拆穿了,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然后拿着东西匆匆离去。
“多谢姑娘!”宇文义朝着那姑娘谢道,“没想到他们居然是骗子!”
那姑娘笑了笑,这一笑就露出了她的小虎牙,显得格外的可爱,“公子不必客气,我也是遇到他们两三次了,才知道他们经常用这种把戏骗钱!”
宇文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随即又皱了皱眉,“姑娘,他们若是万一报复你……,不如在下送姑娘回家吧?”
那姑娘意味深长的看了宇文义一眼,然后略有些嘚瑟的说道,“多谢,不过他们打不过我!我可是有武功傍身的!”说完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宇文义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如同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路有说有笑,直到最后不得不告别,各奔东西。
“请问姑娘芳名?”宇文义颇有些不舍的问道,这位姑娘真的很独特。
“有缘自会再见!”那姑娘犹豫了片刻,看了宇文义一眼,但终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
那是宇文义与宋书云第一次见面,谁也没想到命运竟然会安排他们在赏花大宴上再次见面,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是有缘的?
宇文义与宋书云两个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便沉默不语的看向台上的众人表演,而殷灵越的目光一直在不停的四处寻找,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于是最后不得不看向宇文义,“皓王殿下,七皇叔他……今年没有来吗?”
宇文义诧异的看了殷灵越一眼,“七皇叔并不在京城,今年的赏花大宴不会参加!“
殷灵越闻言,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就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宇文义挑眉,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殷灵越一眼,原来她中意的是七皇叔宇文慕之,如此,倒也省了自己的心了,他不想勉强自己去接纳不喜欢的女人。
然后他又看向宋书云,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宋书云这样的姑娘,开朗活泼,又稳重大方。
宋书云也看了宇文义一眼,然后便听到上面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原来是到了她表演了,宋书云皱了皱眉,可轻叹一口气,还是上了台。她拿起一把剑,表演了一曲剑舞,惹得下面的男子都不由的为之倾倒,毕竟琴棋书画基本每个女子都会,可会舞剑那就是凤毛麟角了,宇文义看着台上大放光芒的宋书云忍不住也笑了笑,不愧为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那一年,宋书云在赏花大宴上拔得头彩,出尽了风头,可也成为宇文义心中的一颗朱砂,再也没有退下去过。
宇文义告诉皇贵妃,他不喜欢殷灵越,而殷灵越也更像是喜欢七皇叔宇文慕之,皇贵妃轻哼一声,“他?!不用担心,本宫会让皇上赐婚你与殷灵越的,这女子一旦嫁了人,就会回心转意的!”
宇文义心灰意冷的从皇贵妃处走了出来,明明他就不喜欢殷灵越,可皇贵妃却为何却要将他们生生的凑为一对?
他的脑子里又涌现出宋书云舞剑的情形,他明白,自己怕是对宋书云动了情。
于是他朝着宇文津的御书房走了过去,第一次,他为了自己,反抗了皇贵妃。
宇文津听到宇文义的话很是震惊,“你要迎娶宋振的女儿宋书云为正妃?”
“是!儿臣从未恳请过父皇什么,可婚姻大事,儿臣想为自己做一次主,请父皇成全!”宇文义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宇文津是他最后的希望。
“可你的母妃那里,她不是一直中意的是殷丞相家的殷灵越吗?”宇文津蹙眉,“皓王,你告诉朕,你与这宋书云可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宇文义慌忙摇了摇头,私定终身对宋书云的闺名影响太大了,他不能为了自己害了她,“父皇,儿臣只是见过宋姑娘几次,她端庄大方,善良可爱,能文能武,儿臣倾慕她已久,求父皇成全儿臣的这一片痴心!”
宇文津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文义,“那宋书云呢?她是否也中意与你?”
宇文义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他紧张的抬起头,望着宇文津,最终却无奈的点了点头,“儿臣……,儿臣只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宋姑娘她……”
宇文津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吗?
“父皇,宋姑娘尚未婚配,也没有中意的人,儿臣……儿臣只想要一个机会!”宇文义又说道。
“能遇到喜欢的人,真是一件很难的事,而恰巧,如果那个人也喜欢着你,那你这一生真的很幸运了!”宇文津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又看向下面的宇文义,“既然宋书云尚未婚配,那朕便做一回恶人,为你便赐下这道圣旨,你要且行且珍惜!”
“多谢父皇!”宇文义惊喜的说道,他本来对此不抱很大的希望,可没想到,宇文津竟然同意了。
“这件事情,不必告诉你的母妃,这都是朕的主意,与你无关,去吧!”宇文津看向宇文义,又再次开口说道。
“多谢父皇!”宇文义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宇文津的意思,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谢宇文津,他的父皇!
自宇文津赐婚之后,宇文义与宋书云有了更多的接触,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他对宋书云了解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喜欢她这个的姑娘。
宋书云就像是一本书,他读了很多天,读了很多遍,可每一次读,都有不同的收获,不同的惊喜。
可宇文义一直觉得宋书云对他是淡淡的,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他主动,即便是成婚之后,宋书云也一直对他礼让有加,而亲热不足。
可宇文义不敢问,他怕结果又是失望。
再后来皇贵妃与殷离发生宫变,他从宋书云的书信得知自己与宇文慕之的真实身份,于是不顾一切的回到金陵,与宋书云一起,走过了那些风风雨雨,占到了南秦皇权的最高位置上。
他为王,她为后。
宋书云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所以他拒绝了那些大臣所谓的纳妃建议,别说宋书云不肯,就连他自己也是不肯的。他的心很小,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而宋书云,他一直不知道,她是否和自己一样,心里只有他,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直到那一天,宋书云抱着他,对他说,她爱着他。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在宋书云的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位置。他也终于明白了宇文津的那句话,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而恰巧也喜欢自己的人,是多么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