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1:这个人，满脑子都不想自己呢
NO.131这个人，满脑子都不想自己呢
【要学会破例】语音转文字：小茜，你在看聊天框吧？
我知道你在看，我就先开门见山的说了，我能为你提供帮助……是德克萨斯、施怀雅，和那些马耳小女孩都做不到的帮助。
你懂我意思吗？小茜
你们应该清楚现在的状况吧？
即便传播得格外盛大，这也仅是一场简单的误会。
一场简单的误会就该得到简单的处理，即便是被开头的事整得有些头昏脑涨，奥默也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大女友的清醒一如既往，小女友的别扭亦是正常发挥，这场误会的结果，魔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然而，就只在这么小一件事上，还是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量。
霍尔海雅主动上前，试图提供协助。
——仔细想来，一切的怪异就是至此开始的。
“喏，眼影的话我推荐这家连锁，她们的美甲也挺不错，你看看这印花？”
“喔！的确，好喜欢这种花纹，速子酱速子酱你看看这个？”
“我？我就算了吧，我做实验都得上手套的，待会儿还要去造访一下试验场。”
“对了，还不如找她。”
“真可惜，那切娜酱会喜欢哪款？”
“我不用，我工作要握剑。”
“德克萨斯小姐的话，推荐这款养护工具，我以前也有过几位鲁珀同事，没少听她们抱怨些毛发问题，有帮她们留意的习惯。”
“你在梅兰德基金会的时候么？”
“不，是别的地方，和奥默先生一样，我也是位兼职很多的人哦，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很认真的推荐哦。”
“……”
“嗯？”
“我回头看看。”
“嗯，好，对了对了，小茜你要注意那家店的试剂品类哦，这款我都有过小脱皮，得确认会不会过敏才行。”
“噢噢，我觉得这款挺合适，要不海雅姐待会儿就带我看看？”
“可以哦，我也想跟你多聊聊，不过这样没关系么？奥默先生应该也有事找我吧？”
“…的确。”
望着那一大一小，年龄上都能算是母女辈的女性自见面没几分钟后就展现出这非同一般的亲昵，以格外细致的目光扫过两人的神态以确认并未违心假意，奥默当然不会认为这很正常。
尤其是这见面之后，从头到尾都没他开口的机会，都是霍尔海雅小姐在解释，而切列尼娜在帮腔，旋即便是茜小姐反常的愉快接受。
而在那之后，又有霍尔海雅小姐对波旁、速子开始的介绍环节，再便是茜就她待在亚琛这儿的好奇询问，进而推进到格外女性的话题中去。
自然的推进，丝滑的过渡，不能说是掌控全局，起码也是打点完备。
他知道霍尔海雅过去的工作经历没少替人收拾烂摊子，很难判断这算早有预谋还是完美应变。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份结果很完美。
正如她毛遂自荐时所保证的那样，误会问题的确已经被解决了。
不仅解决了，甚至像手游送礼物提好感度似的，氛围突飞猛进的进展，好得不可思议。
任谁看了这幅场景都会以为女孩们本便如此亲密，平均20岁的年轻群体中混入一位40出头的也如姐妹般寻常自然，但委实说，即便按如今的生命周期算来，霍尔海雅确实谈不上老态，可多出的阅历总会在年轻圈子里显出几分不协调的。
就连德克萨斯自己，也都会在企鹅物流那帮同事里，被奥默瞧出几分异类感。
就像是大家都有故事的时候，你的故事格外沉重，连画风都和大家不同——这样的人在奥默眼里总是会比较显眼的。
但此刻的霍尔海雅，没有给奥默那样的感觉。
没有不协调的结果，只能说明她没少做功课。
虽然很感谢帮忙，但也没必要把这样一件小事搞得好像工作一般全力以赴吧……
魔人有些无言。
他一眼就能瞧出这种状态，因为他也曾这样。
在工作需要的时，混进人群，隐藏自身的同时采集情报，分明第一次见却装得好似多年故交，这完全就是间谍特工的路数，美菲拉斯皮套对此很了解。
只是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对目标的功课也要做全。
由此，奥默不得不重新审视‘霍尔海雅查过自己’这份事实。
连身边人都了解到这等程度……虽然听过对方亲口说过为了贯彻羽蛇的概念，会在一言一行都作约束，塑造最为强大、孤高的自己——这种连昔日的奥默都做不到的，最累人的生活方式，的确能造就眼下一幕。
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激活终端，敲出一个短句来。
【没必要那么认真】
对一个长期自律已然化作习惯的人来说，这样的规劝大抵没什么意义，所以奥默在敲完之后便继续沉默旁观，直至对方将话题递到了这边来。
是该收尾了吧……他完全能懂对方的意思，旋即更进一步地说明着方才的话语：
“是对于怪兽卡片的尝试，同时也是对秘钥的改良。”
“我需要霍尔海雅小姐作协助。”
“哦？”
这话倒是让速子挑了挑眉，本是对化妆品话题兴致缺缺的她，立马就从半躺变作前倾。
“什么方向的？”
虽说怪兽卡片与秘钥这块的科研主力是新条茜，但众所周知，茜小姐更喜欢摆弄她那些黏土。
除非奥默这边下达什么指示，否则定然无法指望她主动科研。
反倒是爱丽速子，怪兽研究的话题可谓是她与茜小姐的友谊催化剂。
“对血统特异者的定制款，”奥默回答，“因为人吉尔朗、小陆的血，以及七夕那次获得的素材记录，我认为这条方向不能说不可行。”
说到底，就是指定保底的功能尝试。
七夕所抽的巨兽素材，本质是织与夕、令的混合因子，由此抽出的虹蛇尚且谈不上精准锁定，但人吉尔朗与朝仓陆的血液都各自指向了哥斯拉与贝利亚。
尤其是后者。
人吉尔朗之血好歹混合了同样有着哥斯拉元素的狂乱根源素材，算得上是哥斯拉tag的进一步叠加，但小陆的血加上狂乱根源素材能出贝利亚……这就只能说小陆的货太纯了。
而同样的纯，奥默觉得霍尔海雅小姐也差不到哪儿去。
毕竟源石对原初神民的人化虽深，深及基因，以至于后代遗传都是一代代稳定作彻底的人形，但她们的种族特征却始终是稳定的。
这就有被抽出因子的可能。
尽管是对方率先提出的需求，但奥默的确从中看到了一份多样的可能性。
倘若能走通的话，或许切娜她们也一样能得到这类强化。
NO.133：试试手先
特雷弗·弗里斯顿，罗夏博士为数不多的同类化作的数字生命，在他被发现公开之前，罗德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与异世界泰拉联邦的建交上，尽管有些传闻风声也仍未被足够重视。
但那时还未加入罗德岛的霍尔海雅小姐认为，这是个机会。
因为她所属的原组织梅兰德基金会，与罗德岛公司尚未有怎样的合作友好关系，所以她若要向对方提出诉求，尤其是探索异世界名额这样要求的诉求，便理所当然地要展示自身的价值。
而当初的她所做出的选择，就是在学界各类虚无缥缈的传闻中，抓住了莱茵生命超大型项目能量来源情报的关键性，并立刻着手调查，甚至亲自潜入确认。
那当然不是怎样轻松的过程，可她确实成功了。
那段时间的论坛评论直接指出了莱茵生命总辖的大发雷霆，但也正因为她这番操作，让两边都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搞自己手头业务’的公司老总能够腾出空来注意彼此。
从这层意义上，霍尔海雅的独立特工行为，让两边的事业都少走了弯路。
但显然，这并不能为她那特工行为开脱。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在莱茵生命所属的团队眼中都是负数风评，但她显然并不在意。
这就更别说她的确如愿以偿空降到的异世界交流队伍里，也没几个莱茵生命员工。
而那之后的故事，便是她曾在酒吧里对奥默说过的内容了。
只是弗里斯顿的故事，则是在记忆与核心在几经波折之后被凯尔希接手，再被交到罗夏手上，才算正式开始。
他被暂时塞到了一具虽是‘量身定制’，但硬件水平也仍是难以跟上前文明层次的机械小车里。
很快被送到泰拉联邦这边后，就完成了硬件素体上的蜕变升级。
在外形上，尊重对方的意愿，制成了身体还算硬朗的老年男性的模样。
虽然其记忆金属的材质容许轻松地完成‘整容幻化’，但弗里斯顿的情报里显示，他就像个执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一样，对外形象一直不曾变过。
只能说他的确满意那身英伦绅士般的正装拐杖扮相，特地强调机械化的结合缝隙保留也不知是在为谁强调非人感。
或许是在为他自己。
毕竟在奥默重点关注的调查情报里，这位前文明老人最初接触异世界泰拉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痛哭流涕，而是把自己关了半个月禁闭。
与其说是不那么想活下来，不如说是无法接受命运给自己开的玩笑。
只是不论怎样，那都是刚到联邦的那段时间的事了。
如今的特雷弗·弗里斯顿虽然仍然坚持一副铁皮人的模样，不愿意接受更加仿真的人造身躯，但至少在言行上完全就是位和蔼老大爷的模样。
甚至走过来的时候，手里都还拎着个保温杯。
“的确是好久不见。”他以格外怀念的语气说道，看来霍尔海雅很久都没有再找过他，这很符合奥默对前者的印象。
毕竟羽蛇强大且孤高，霍尔海雅最表层的情报都有显示她的独来独往，只有临时合作，没有长期同行，而弗里斯顿这种一开始只是被她视作交易资产的存在，在交集过后再无瓜葛也是理所当然。
而对此，弗里斯顿倒也不甚在意。
作为最初还是数字生命的存在，他打从初次见面时，就通过权限调阅的各类监控看到了对方的处事作风，其追溯最初姿态的执念也让他兴趣不大，若不是奥默找他的话，他倒也同霍尔海雅没什么好聊的。
这倒也挺别致的，毕竟作为半个高达爱好者，奥默在听到对方那带着几分电子音处理的声音时，还以为是遇到了某个不相信未来，往地球喜欢丢石头的老登。
结果反而是个期待新旅程的老人。
“我本以为你会直接通过源石的回溯研究来想办法，没想到会找林顿先生的怪兽卡片。”
怪兽卡片，在弗里斯顿的眼中可谓是格外完全的高深造物。
卡片模样的超高浓度信息压缩包，能够无损释出的同时接纳使用者的意志，重新压缩还不会干扰使用者的形态，仅仅是在心智上可能呈现微小幅度的同化。
它的基础思路与源石项目颇为一致，但却不论是稳定性还是完成度都极大超越了源石项目的成品，已可谓是同道者的尽头。
所以他一直很想以自己的方式，研究一下这份‘光之国科技结晶（已迭代）’，他也相信罗夏也有同样的冲动。
但可惜的是，他无法说服罗夏。
既然无法说服博士，那他就算是在此次格利扎卡片模拟研究小组里有不低地位，也没有独自添加进程的权利。
而他自己更无法做出像样的保证，来向奥默借用其他的怪兽卡片。
也正是在这种时候，当奥默主动送上门来求助，可算是让这位老爷子喜出望外。
可以说当下这幅和颜悦色的模样都是给奥默的，若是这儿只有霍尔海雅的话…大抵可以参考弗里斯顿往日怼凯尔希的光景。
不过奥默在拽人进组之前倒也有考虑团队矛盾的存在，对此，他的应对方案是尽量降低这俩人对话的机会。
就像当下，在弗里斯顿感慨着霍尔海雅的选择时，奥默会抢在她之前开口。
“在信息存储层面，怪兽卡片未尝不是一种源石回溯，老先生。”
这是开会没走神的回报，即便是个完全的局外人，奥默也算是做好了基础工作。
“倒也的确如此。”点了点头，弗里斯顿瞥了眼那被截掉话头却也没有动怒，乖巧站在一旁的模样与记忆中的模样出入挺大的霍尔海雅。
虽然没什么八卦的习性，却也架不住小组里一直有人念叨，老人那时还只当是年轻人一贯的胡乱揣测，如今看来却也不算毫无根据。
“那么老先生，事不宜迟，让我们直接开始尝试吧，相信你在那边的工作也无法空出太多的时间。”
在他还有些走神的时候，那特别的年轻人倒是已经摩拳擦掌地摸出那被血色晶石攀附的金属柱状物。
秘钥，或者就功能而言，应称其为资讯抽取压缩器。
它是此次的主要改良目标，与制取怪兽卡片的仪器属于不同的科技文明造物，是归源之堂的那位聊天室长提供并改制的产物。
在此之前，奥默也曾在群里问过对方如何看待这种器具流出会被改制的问题。
对方倒是全不在意的说聊天室里的大家有兴趣自己diy也是好事，有成果的话能分享到聊天室里就更好了，只要惹祸别把自己供出去就行。
听得人吐槽哪来的菩提老祖。
也不知该说是太过豁达，还是太相信聊天室的筛选机制。
只是不论如何，既然对方也支持集思广益的diy，他也就毫无负担的开项目了。
让他尤为高兴的是，虽然那位声音很夏亚的老爷子在将秘钥置入分析仪后就频频惊叹，但听他在那同时不住喃喃的话语，似乎这密钥的科技层面还算他能理解的层次。
那就好。
像这样分析改造的情况，最怕的就是对方的科技高到让这边像看天书一样难搞。
原始人要如何追逐打代码的技术？特蕾西娅小姐在黑王冠上的惊人成就着实让人难以复刻。
于是在弗里斯顿还在那儿保存数据的时候，奥默已经找特蕾西娅小姐借了份抽血机回来，看向一直紧张好奇地望着弗里斯顿那儿的霍尔海雅。
“霍尔海雅小姐。”
他招呼道。
“事不宜迟，先试抽一下如何？”
他一语双关道，手指指向的不仅是那抽血机，还有一台盛放抽血机的古怪机器。
NO.137：摄政王：我在键政（1k月票加更
作为一族之领袖，即便只是一半的领袖，曾为卡兹戴尔摄政王的特雷西斯，一直自认命途多舛，与平安喜乐的日常之扰相距甚远。
奥默.林顿曾借予他的怪兽卡片，更是让他一度感觉被命运重新锁定。
置身地狱的终末，一面沉沦，一面前进，在扭曲中寻觅自己的理想，得以见证终结，献上喝彩，再塑破坏与创造——置身于那狰狞恶意的龙形身姿之中时，他切实体会到了那份职责。
以比寻常的巴哈姆特更加的异质扭曲，更显妖魔化的姿态，履行仍未变化的天命，这就是异型.巴哈姆特这张卡片所凝结的核心资讯，同时也是当你激活它、接触它、成为它时，便必然会感受到的无形枷锁。
对常人而言，这无疑是种掣肘。
适性愈高，愈是能看清那枷锁的形制、纹路，愈是能在驾驭其力量的每一刻，都有若置身其卡片塑造的地狱之中，一言一行都仿若被众魂拉扯，带着阻力千钧。
然而对于这一切，特雷西斯却只感到熟悉。
熟悉得就像是在以另类的视角回顾过去，甚至还一定程度地昭示了未来。
不，并不一样……特雷西斯心头明白，那被命运重新锁定的感觉，终归是种错觉。
如今的自己早已不在卡兹戴尔，萨卡兹/无根之人们的新家园也已在重重协商后得以筹备，连同“提卡兹”/拥有家园者，这一古卡兹戴尔时的种族旧称都在如今考虑着复现，而这一切的变化，就是接触到了这边的世界。
特蕾西娅那过于理想主义的梦想，在神圣泰拉联邦得到了切实的肥沃土壤，从瞧不见实现可能的虚幻到充斥实例的证明……
因命运的跨度与转折而怀疑人生的，显然不会只有弗里斯顿而已。
经历愈是坎坷跌宕，愈是颠沛流离者，愈是难以接受如今现下的一切，但作为上位者，作为合格的领袖，他和特蕾西娅都必须认清当下的现实。
一人、一族、一个泰拉。
已然尽数命运转折的当下，那叫做‘明日方舟’的手游，还有那名为‘异型.巴哈姆特’的卡片所映照的，只是另一种难以忘怀的，更贴近于过去推演的可能。
像是无法甩脱的诅咒，一份难以忽视的劝谏，但那同时也是一份基于往日感触所连接的苦难。
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便难免会将目光投向他的妹妹。
罗德岛的绝大部分员工们都会觉得他这个铁血摄政王会最难接受现实，会老是想起过去的苦难，肯定时刻都想着所谓的‘向诸族讨回他们欠萨卡兹的债’，所以才老是摆着一张p脸。
相较之下，特蕾西娅殿下当真是赞美意义上的天使，一直致力于推进和平共荣，时刻面带笑容的温柔雍容模样，绝对是最能接受，最习惯当下环境的人。
但实际上呢？
当他朝其投以目光，而后者似有察觉地回眸，视线相接的瞬间，后者便招了招手，让他叹了口气地走上前去。
“什么事？”他低声发问的同时，瞥了眼不远处那站在博士身边的黑发女人。
普瑞赛斯，与罗夏博士关系匪浅的女性，在泰拉接触泰拉的环节中，主张最为激进的另一位前文明数据生命。
罗德岛的公司，正是那女人的一部分外显，而不难看出的是，她对特蕾西娅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敌意。
这份敌意并不完全因为特蕾西娅破解了一部分前文明的计划结晶，正因如此，特雷西斯在不久前瞧那奥默.林顿的境遇时，难免会看向罗夏博士。
“你还记得娜斯提的空中城市企划么？”特蕾西娅以同样的低声反问。
“当然，”特雷西斯还记得那让他屡次亲自拜访，打通关节的空域建设许可有多难弄，“我还记得我给她拨了不少经费。”
“讨灭邪魔的研究要空中城市企划让路，因为当下修改的进程要巨量资金。”
“？”特雷西斯再瞥了眼那女人。
“不是在无理取闹？”
“有理有据，但就算拒绝也一样不妨碍成功的可能……只是需要更多的试错，耗费更多的时间。”特蕾西娅说着，又看了眼远处一位白发黑衣的老人。
“所以弗莱蒙特先生投了反对票，我也如此。”
讨灭邪魔是全泰拉的事，但全新的家园，一片飞在空中的卡兹戴尔，是当下所有萨卡兹对重拥提卡兹之名的集体诉求。
不仅是为了未来，更是关乎过去无数年来的执着求索，但都等了这么多年，又不是错过就不会再来，唯独对如今的环境格外有信心的特雷西斯，心头下意识想的便是犯不着要争这等朝夕。
消灭全泰拉的隐患理应更加重要——他看着对方的目光，便仿佛重新面对那异型巴哈姆特展示的幻景，便难免再叹口气来：“那就反对吧。”
放不下过去当然不是错，轻而易举的让步一族诉求的自己，反而才是被这过于放松的现实给腐蚀了。
一直都是在被时势与民意推动的两兄妹，在困难的战争年代，总是哥哥充当着激进派，收下所有她无法收拢的族人。
而到如今，在这不论怎么看都仿佛已是应许之地的和平年代里，反而是妹妹在强硬的做出决断，而做哥哥的，仅仅是支持她的决定。
看似截然相反，实际并无变化。
所以听了他这话，妹妹也会平淡的点了点头，不过旋即又问：“对了，听小曼说，把厄尔苏拉和埃芒加德派去接送那些女孩的决定是你下的？”
“…是啊，”‘那些女孩’这样含糊不清的指代，让特雷西斯稍微反应了一下，“怎么了？”
“这样的决定……有种你被替换了的感觉。”
“？”即便是兄妹，被这么质疑情商，大特老师还是难免不快，“让女性去接待一群女性，有什么问题么？”
通晓其判断逻辑的小特同学不禁扶额：“…我偶尔也会忧虑兄长可能会孤独终老的未来。”
“我更忧虑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可能，”大特老师油盐不进地冷漠道，话语间还瞥了眼普瑞赛斯、博士，再看向当下的特蕾西娅，“这场战斗有结果的时候，我是否就得为那奇美拉女孩继任的未来做打算？”
“阿米娅会是很好的继承人呢，但也还没到时候。”
“至少要把发展的基盘定下来，”特雷西斯冷淡道，“不论是这边还是那边，卡兹戴尔的未来都容不下因个人纰漏落下的败笔。”
“这时候你又变回原本的模样呢，是奥默先生给你带来的变化吗？”
“是那张卡片……我本想这么说，但仔细想想，他有那么多怪兽卡片，唯独选择了那张让我试……”
“他的眼力很特别，”特蕾西娅轻声道，“我这两天时不时在想，是怎样的环境造就了他。”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仍是不够全面，这个社会，或者说和平时代的很多矛盾都不在表面。”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经验，不是么？”特雷西斯平静道，“卡兹戴尔迄今为止都没有过正常发展的机会，更谈不上面对在这过程中的难题。”
“嗯。”
520了，有的人有消息，有的人有加更消息
消息越多，游戏越远
祝大家别像笔者这样被纯键盘消磨时间，最好是能和键盘鼠标游戏一起过
PS：明天有点事没空码加更，就提前写了
NO.138:厄尔苏拉：这又是我该听的吗？！
作为柏德区里唯一的非人生活特区，居民却显然不只是非人群体的魔界区，在规模上远高于一般非人生活特区的规格，有着足足20万平方公里的占地面积。
可以说只是小一号的柏德区。
而在这样领土广袤的城区里，养老院、孤儿院、保育院这类由地方政府或慈善机构与企业合作开办的收容设施，显然并不少见。
是在电子地图上检索都能直接弹出一列还带翻页的那种。
不过你要检索保育院的话，倒是只只能勉勉强强够一页。
毕竟保育院实质是孤儿院的升级版。
它是为保护、教育失去父母或父母无法照管的儿童而设的机构。
换言之，就是托儿所、幼儿园、小学融合而成的复合机构，并且通常是不收费的公益事业，由政府或社会团体开设。
如此便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保育院的数量如此之少，不过魔界区的保育院之所以会是个位数，更大一层原因是种族文化所致——恶魔真不兴教育的。
基于契约的交流与分享知识虽是再常见不过，但若真当老师去教书育人……
显然，没这传统。
哪怕大伙儿都是寿命悠长，有这类经验的恶魔也仍是极少数。
但如今树立在魔界区的几座名校，倒也能够说明传统并非无法改变。
蛐蛐传统，被打狠了就会改了。
当年的恶魔还没有家庭概念呢，更不可能照顾小孩，如今不也一样被时代的浪潮压得不得不向人类学习？
当其他种族的进步足以抹平天赋上的差距时，这要考虑的就不是什么个性、尊严、荣耀了。
搁在联邦建立前的战争年代，这些可都是血的教训。
正是因为这一点，柏德魔界区的几座保育院甚至时常会有大人物前来关心慰问，什么市级干部，什么公众人物的来访常是家常便饭。
“我还记得小奥默当初还问过我呢，非常神神秘秘地跟我说那几个叔叔阿姨很有问题，还挺可爱的。”
“什么时候的事？是哪次宣传活动么？”
“是咱们被诬风评的那次啦，不是有血王团乔装调查嘛，还给我们下了绝对不能和孩子们说的禁制。”
“哦，当着咱们的面诱导孩子问话的那帮家伙啊，我还以为是说熔金之魔那次。”
“熔金那次他不是没说么？好像就是从血王团之后，他就甚至不跟我们说了。”
“还是有跟汉娜说的，毕竟汉娜最照顾他，这事也是汉娜后来跟我说的。”
“啊？汉娜！你怎么没跟我说！”
膀大腰圆，一身贵族外套都罩不下肌肉轮廓的吸血鬼，气冲冲地喊着，望向那远处正端来茶具的恶魔修女：“还有你这修女服还要穿到什么时候？！这儿又不是修道院！！”
他的反应有些过激，简直就像是被修女钉过木桩。
“懒得换啊，而且晚点我还要去教堂那边打卡，义工积分不能浪费，”修女一面说着，一面将茶具放桌上，“还有，你别这么粗鲁！”
她一面倒茶，一面抱怨道：“完全是在败坏小奥默的女友和朋友们对大家的印象。”
“是啊，巴尔内斯，你好歹还是个吸血鬼呢，能不能优雅点？”坐男人一旁，有着狼耳狼爪的女人立马跟团攻击。
“你有资格说我？你盯那小子的女友看多久了？”
“我只是想起了当初和汉娜的打赌，汉娜你还记得么？”
“什么打赌？”
“小奥默的理想型啊！他将来会找我这样的伴侣还是你那样的！那会儿你不是答应三枚血骨币吗！”
“那不是说着玩的么？”还在倒茶的修女有些无奈，旋即对那一直有些拘谨沉默的粉发女孩与黑发狼女致歉道，“抱歉啊，她就是这副模样。”
“什么叫我这副模样，小奥默的女友里有狼人没恶魔，明显是我赢了！！”
“这小姑娘不是狼人吧……”吸血鬼男人没憋住吐槽。
“不是。”倾茶的修女眼也不抬地附和。
“啊？不是吗？”狼女诧异地看向切列尼娜。
“你不是狼人？”
“…不是。”切列尼娜有些尴尬，虽然是穿越者，但作为在这儿工作一年多的武装快递员，她对这儿的狼人还是有些概念的。
“我这一族，天生这样，也不会变身。”
“对吧，我看她都没有看你的那种欠揍感，”吸血鬼男人双手抱臂，点了点头，“真是欣慰，那小子的取向没有扭曲。”
“说扭曲也……”未完的话语伴随着嘎啦的骨节拧转声，狼女那一对比人手大五圈的狼爪互拧，展现着再直观不过的攻击欲。
“还有客人在呢。”修女提醒。
“所以我这不是没轰出去嘛！先记一笔！”狼女不满道，旋即看向那已做出挥拳起手式的吸血鬼，“你干嘛还做一副想跟我对拳的样子，你赢过吗？”
“上次已经能留下骨头了，这次肯定能势均力敌！”吸血鬼自信道，“就让你看看我和新朋友交流后升级的血肉之躯！”
“唉，”修女扶额叹息，“别在客人面前继续丢人现眼了，弄得满房间是血还得维特来清理，你俩到底想让小奥默的朋友怎么想象他的童年环境？”
“干嘛要想象，这不就是事实吗？”狼女诧异回头，“汉娜你总不能骗那几个丫头觉得咱们保育院和现界那些地方一样和平老实吧？”
“是啊，你太注重这些表面工程了，汉娜，”在这话题上，吸血鬼总算与狼人总算统一战线了一次，“我看这几位小姑娘也都不是普通人，你干嘛要假定那小子的朋友都是见不得血的平庸人类？”
“…启用提问进程：不见血是平庸吗？”波旁小声问一旁的茜。
“我觉得是吸血鬼的观念吧，”茜小声道，“苏拉姐你说是不是？”
“呃……”只在边缘玩手机的厄尔苏拉被叫到的时候愣了一下，扭头想了想，“应该？”
看得出来，她平日接触的吸血鬼也不多。
毕竟吸血鬼这一类族群惯以混迹于人类之中，一直都很适应人类社会，在这种异类自治区里反而不常见。
更别说是这种身形仿佛健身房里练块儿的。
比起他来，茜觉得莫里森的确是更符合吸血鬼印象一点。
“那个我纠正一下，俩孩子都的确不见血，德克萨斯和那位厄尔苏拉小姐应该另算。”
说话了，从汉娜的手机里冒出半截虚像的俊美吸血鬼，的确是莫里森无疑，但出现的同时就招来了三对鄙夷的视线，包括他暂时栖身的手机的主人。
“林顿先生，您没必要冒头的，”修女微笑却难掩嫌弃目光的柔声道，“虽然当下很多同事都在上班和休息，但若是您出现的消息传播出去……”
“真遗憾啊，莫里森，你居然敢出现啊，连那小子都看不住的废物。”再一次的骨节拧转声传来，来自那吸血鬼男人的双拳。
“退后！蝙蝠，让我来！就是这家伙抢在我前面把那小子领养走了给自己做饭！！”
“？”X4
这话顿时迎来了四位女性的诧异视线，而修女则是见怪不怪地将手机后挪：“我提醒一下两位，他只是投影，你们的攻击只会摧毁我的手机。”
“有什么关系？摧毁手机的瞬间会有程序积压的痛苦吧？”狼女不快道，“正好你的手机也好久没换了，汉娜。”
“不行，我还要给学生做节俭榜样，”修女熄灭了手机屏幕，连同莫里森的影像一同，“你问一下那几位姑娘有谁愿意容纳你到手机里，这样他们还会顾忌一点。”
“？”
“……”
“权限许可完成。”
茜还在问号，切列尼娜还在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工作软件迟疑，倒是波旁赶忙操作了一下手机，让莫里森的上半身在她话落的瞬间浮现：“好快的决断速度啊，奥默一定会为你骄傲哦，小美浦。”
“……”很想出拳但又确实顾虑起来的狼人，决定狠狠质疑，“真的吗？我听说小奥默很嫌弃你吧？”
“你们不懂，我儿子就是那种外冷内热！”莫里森叫嚣到，“他都替我报仇了！”
“这和你是个废物有什么关系？”壮汉吸血鬼直抒胸臆，这圈子里，同族之间的攻击性很强，对投向科技，进行基因改造者的攻击性更强——血族氏族史上亦有记载。
“让子嗣报仇，真丢人，怎么还敢在网络求活的？血族？你是地精吧。”
“注意言辞，雅辛，你这样也是在侮辱小奥默。”修女冷淡道。
“…那倒也是，我收回刚才的说法。”
吸血鬼叹了口气，不快地看了眼莫里森的投影。
“汉娜小姐…”
“您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上小奥默给你的补习班吧，林顿先生。”
“呃……”
修女完全没给莫里森感动的机会便开口打断，让后者顿时哑口无言。
“哪怕是小奥默的幼时话题，您也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谈资不是么？毕竟您在接走他的好几年间都对他近乎不闻不问。”
“……”
“唉，垃圾。”斜对面的吸血鬼抱臂摇头。
“唉，我的养成计划。”斜对面的狼女也抱臂摇头，这次引来了所有目光的注视。
“她刚才是不是……”
“林顿先生，小奥默还有十分钟抵达这里。”
“诶？”这下轮到几位女孩诧异的看了眼各自的手机。
有人注意时间，有人在翻私聊，有人则在翻上司账号，而莫里森只是果断道：
“我现在离开，你们能替我保密吗？”
“不…”
“可以，我替他俩保证。”修女打断了吸血鬼的话语。
“喂！汉娜！”
“雅辛，不要让我把木桩钉你那新血肉里。”
闻言而沉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吸血鬼，憋了回去，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狼女。
“别那么蠢。”一动不动的狼女只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完全能看出汉娜对莫里森的厌恶是那样认真，再这样逼逼叨叨的话，那家伙可就真生气了。
NO.139：爱丽速子：有录播吗？
清算是一种仪式，虽不意味着新的开始，但却绝对代表着一种结束。
莫里森.林顿一度认为自己距离这个词着实相距甚远，因他不曾背负债务，也不曾夺人所爱，即便是在干着保全公司这样暴力的工作，也鲜少遇到寻仇之类的烦恼。
待到天门之城的事件一出，其存在方式沦为电子幽灵之后，他便更是一幅‘尘缘已了，只余网络战场’的模样，每天或在游戏世界遨游，隔着屏幕围观养子的奇妙冒险，生活也算轻松愉快。
虽然时不时就被逆子操作还原气晕表情包，但实际也是父子相处的日常一景。
尽管这样的相处方式在外人看来时常有些出格，但真正熟识这对父子的人都会觉得这反而是父子感情好的表现。
没谁会真的认真，也没谁会真的动怒，久而久之，甚至能让莫里森忘记一切最初的模样，仿佛父子俩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亲密，直至此刻。
——他瞧见了那位汉娜小姐眼中的愤恨。
一点烂话都飙不出来，几十年前被迫学会的社交话术更是扯不出一点，他就像是骤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便从那轻松温暖的梦中醒来。
却只能沉默。
委实说来，他和对方并不熟。
对记忆刨根问底的结果，也不过是收养奥默那天过来，有与对方问候客套过两句。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今天以前的唯一一次见面。
甚至没边上那个叫雅辛的怪胎吸血鬼见得多，这家伙好歹在最初几年烦过好多次自己，每次都是这样惹人烦的嘴脸。
这么算来，这女恶魔甚至这么多年以来都没过来探望过，他大可以直接将对方视作‘你勾八谁啊’的路人，尤其这次还是对方先邀请自己依附设备，结果却回头就露出这幅神态来。
莫名其妙——他或许该这样判断，只当对方是个突然闯入生活带来晦气的女恶魔。
可他做不到。
倒不如说，自打他在面对那同族与敌对种族的谩骂嘲讽却无话可说时，别说‘无视’，所有的选项都在这一刻消失，只剩被清算一途。
这是陷阱吗？
当着孩子的朋友、女友的面羞辱自己，他们是想就此获得什么吗？
他一度在僵立中这么想过。
保全公司工作的吸血鬼，早年时常受到雇佣者的刁难，这时候只需要站着沉默就可以了，这是前辈的教导，也是他后来传承给后辈的教育，同时也是烙入他精神的习惯，让他虽无言，却也以对这些家伙的不满，抗拒着那确实勾起的歉疚。
可在这最后的最后，他又瞧见了那位汉娜小姐的目光。
那是他熟悉的目光。
他上次看到这样的目光，是在天门之城，是在那孩子看向机械哥斯拉的眼中。
那是并不狰狞，却格外冰冷的意志。
是恨意的一种表达，在一开始时，还尚且并不明显，可她终归是没能忍到最后。
是因为自己的沉默吗？
还是单纯就是在忍受着与自己交流的难受，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迎接这种目光的一天，且这目光还是如此的突然，来自一位分明只见过一次，若无这次邀请他都想不起来的女性恶魔。
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没有眷属，同时也和亲代没有怎样亲密的关系，即便有与他人维持过一阵肉体关系，也谈不上爱憎的百岁吸血鬼，在人际上的情感着实有着不输昔日养子的空白。
但百年的人生，也的确是给过他一些不曾体验，但却司空见惯的收获。
从这层角度而言，他与奥默的确像是一对父子。
都是在看别人的人生来充实自我，区别仅在于奥默在有意识地，主动的，如饥似渴的收集他者的故事，而莫里森对此并不上心。
他只是活了九倍于奥默的岁数，哪怕没有专门去搜集，也道听途说、偶然瞥见不少。
这也正是长生种们最为人刻板印象的优势。
凭着这份优势，思绪亦不算慢的莫里森，便已反推出了那恨意的反面。
所以他仍是沉默。
不仅是因为对方爱着奥默，更是因为他的脑海蓦然闪过一个疑问：
自己有像她那样地爱那养子么？
甚至再退一步，自己算爱他么？
回想过往，回想那养父与养子间的无数相处画面，温馨得好似真父子的时候不少，但要体现‘爱’这一要素，却似乎只有那天门之城时的复仇，还是养子单方面的情感流露。
不知何时起，那小兔崽子已经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了，反观自己…沉溺于游戏，又或是自顾自的奋起，又因养子势力的壮大而自顾自放弃，不去再提，再到养子又给自己报了个补习班，而自己便顺应那安排去，时不时又厌烦逃个学……
有人活着活着就把自己活成了儿子，但且不谈这番生活日常有多儿子，那生前不曾细想，死后也无法以一团数据的方式扪心自问的吸血鬼，难免在此刻陷入迟疑。
更在这份迟疑中，轻而易举的被对方比了下去。
事已至此，唯有顺应一途。
何况他也的确需要保证养子没发现自己逃课来关注事态发展，更不想在养子身边人面前被这样任人辱骂——但是……
就这样跑掉，算对么？
有什么不对的，奥默身边人都见过自己和他的互动，要丢的脸早被丢光了。
他本应退去，可脑中又想起那句：‘注意言辞，你这样也是在侮辱小奥默’。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忽然让同伴闭嘴，原因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不是么？
自己不论如何，都是奥默的父亲，有界门区资料库认证，就连眼前这几个家伙也同样认可。
站在他们面前的自己，也不只是莫里森.林顿，更是那小兔崽子的父亲。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他抬手按了按后脑，在终是不耐烦的语气中。
也在一众人的诧异目光下。
“…你还敢说这话？！”
那吸血鬼率先额前暴起青筋，着实让人分不清他与一旁的狼人谁脾气更火爆。
“对啊，这下我们应该动手了吧！汉娜！”
“不，让他说完，”那修女说着，继而扭头看来，眉头抽搐，“你想说什么？”
她是真的连多看自己一秒都是折磨啊……将她那神情细微之处都收入眼底的莫里森，只是在心头如此叹息着的同时，姑且给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多加了一句。
“我想说的是，作为奥默的养父，我能感受到各位对他的关心，对此我要谢谢各位。”
“哼。”狼女再次抱臂。
“你现在装怂也没用。”吸血鬼更在叫嚣。
“……”沉默的修女，只是厌恶更甚，似是觉得受到了侮辱。
“但谢完之后，我就得说，我领养了奥默这些年以来，有过不足、有过愧疚，是该对他表达，但关你们屁事！！”
他竖起了中指，朝着三人，在这为之一静的空气中，也在儿子手下那位叫做美浦波旁的女孩手机半空。
女孩的手很稳，没有丝毫的颤动，他的动作也很稳，两手的手势一同展示着最直接的意志：
“是我领养了他，不是你们！”
“我和他互相照看这么多年，你们又干了什么？”
“跑来我这儿耍脾气，欺负亡魂开心么！还是说要给我展示你们的不甘？愤怒？真可笑，我是奥默的养父，不是你们养父，我他妈的不惯你们！！！”
……
寂静。
在这份延长的寂静中，是骤然混乱起来的气流，在那吸血鬼与狼女的身边激荡堆叠。
“住手！”
那修女率先抬手作止，只是还未见到成效的瞬间，对面的波旁提起金古桥的卡片，切列尼娜双手交错握住了剑柄，茜更是早已将手探入挎包，唯有厄尔苏拉在边缘迟疑了两秒，手中也捏着一道怀表。
“这是什么阵仗？”
也是在这时，有人光明正大的推门而入，望着针锋相对的两方。
然后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
“放完之后我也能加入吗？”
一千加更昨天塞了，不论今天有没有到，我都得昏睡再说。
这几天动辄3k、4k越睡越晚，暂时的不自律得这么抽空补一下
NO.140:憧憬成为下班咸鱼
二十一分钟前，魔界区，卡兹戴尔国防委员会。
或许是因为开局还只是在就源石进行卡片模拟搭建，尚未直接刺激格利扎的缘故。
也或许是因为特蕾西娅小姐与那位普瑞赛斯小姐的提案交错，一度让组员们在决策执行上耽搁了不短时日。
总而言之，卡片未曾暴动，进度却也谈不上可观，但奥默并没什么所谓。
作为一介顾问，着实没什么公司归属感，林顿先生本该今天也在‘好累哦，虽然啥都没干’的带薪摸鱼中结束。
但无奈他开了个同期项目。
‘怪兽卡片订制项目’，暂时以秘钥改二成功作结，成功将资讯抽取，精准限制到种族范围，尽管这仍会导致被抽的人重度虚弱，但至少不再致命。
如此也算是成功了四成。
大家的目标是能更精确地抽取原始tag，譬如‘蛇’、‘鸟’、‘风’、‘雷’这般精确，如此一来，抽卡方便，素体也不至重度虚弱。
但改三的确是无法一蹴而就。
就算弗里斯顿有心继续调整尝试，作为实验者的霍尔海雅状态也不太好。
才提过被抽的人会重度虚弱不是？
宛若醉酒状态再现，霍尔海雅手里的法杖再一次充当了大拐杖，在奥默，也在同样散会的一群人微妙的目光下，杵到他面前。
“我建议你回落脚点躺一天，或是去找荒时协会。”他无奈，因那周围的目光突兀刺眼。
“信息抽取带来的并不只是肉体上的虚弱，这种全方位的缺失只能用时间来补足。”
“但我，不是可以…”女人在摇摇晃晃中提起手中的卡片，旋即便整个站稳起来，仿佛方才的摇晃只是精妙的演技，“靠这个补足吗？”
她扬了扬那印着羽蛇纹样的卡片。
没有裂纹，图案也没有明显的错位，但却仍不算完美。
那是一张无法通过外界蓄能自然填充的卡片，就像卡盒里那张需要奥默时不时拜访神祝福音班的贝希摩斯卡片。
“我记得我说过那是残次品，要时刻注意能量残余。”
“可那不妨碍它觉得作为初期成果，很值得振奋，不是么？”
那和你现在浪费‘电’有关联吗？奥默心头叹息，却懒得多说。
充电式的玩意儿，在他看来距离完成还差得老远，但霍尔海雅却对此很是满意的模样，甚至完全没去在意这玩意儿害她被抽虚的事实。
的确，能填补使用者的虚弱，乃至将其强化得更加强大，有这样的卡片在手，确实是不必在意当下的Debuff。
但那前提也得是卡片能一直在手。
充电式卡片的残疾就在于只能作辅助，不能打主力。
一不留神它自个儿就被‘烧’没了。
“你高兴就好。”
该说的注意都说了，又不是小孩，对于年龄上理应比自己成熟太多的霍尔海雅，奥默也懒得重复告诫，就目前而言，他只想跑路。
和女友、女孩们见面，总比在这儿被人当渣男看要来得好，尤其是那位维什戴尔小姐未免盯得太直接了。
怎么？
那边的普瑞赛斯小姐和特蕾西娅小姐不聊了，你就来这儿续摊了？
你们萨卡兹平日没别的工作是吗？
他留意周围，正准备迈步，却忽闻一句：“哎呀，我的确很高兴哦，所以奥默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趁着我高兴的时候说的话呢？”
“？那就得看霍尔海雅小姐是怎样的高兴了，”步履一顿，在那似乎不是错觉，的确是安静了许多的人流之中，奥默反应迅速，“是愿意挪出时间的那等程度么？”
“嗯~我今天没什么安排哦。”
“那么延展一下如何？”奥默抬手，划出一道霍尔海雅非常熟悉的文件，“我这一下午都没多少时间处理，想来如果是整理者亲自来的话，效率会很高。”
“……”xN
在那仿佛变得更加沉默的零散人流中，两人的微笑倒是一点不变。
“可以啊。”非常干脆，没什么迟疑地答应道，她以一记干净利落的转身，留给奥默一道黑白色的背影以及那道朝上晃摆的尾巴。
然后又在奥默的目光正落在她尾巴上时，忽然回首：“我可以期待谢礼么？”
“当然，”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奥默坦然的抬手，“理所应当。”
“欸？”抬手轻掩嘴角的羽蛇，瞥了眼自己的尾巴，再看向那公式化笑容的奥默，旋即再次回身，“呵呵，那可真是期待。”
那可真是棘手……
“那可真是棘手。”
再次目送她那瞧不出半点虚弱的背影远去，奥默心头叹息，就听边上有人道出心声，扭头就是那端着格利扎卡片的博士，后者见他看来还又补了一句：“是吧？她甚至不问你具体是想调查什么。”
“你又懂了？”
“下个这软件，你也能一样懂。”博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终端app页面，一个卡通阿米娅头像的图标赫然在列。
“要么？”
“免了，有出入的情报反是争端之源，”拒绝旱地行舟的奥默撇了撇嘴，远远瞧了眼特字段的俩兄妹，“那两位小姐的矛盾恐怕也和这东西有关吧。”
“不能说完全无关……”微妙的扭头瞥了眼不远处那冲自己摆手，旋即如液体般浸入屏幕里的普瑞赛斯，罗夏回过头来，本想说见笑了，但想来这话并不合适。
至少在今天、这次，在同事话题度上，两边都没好到哪儿去。
于是他便只是再次递了递手里的卡片。
“这次决定之后，合作可能要从短期转长期。”
“还好，不耽误训练员那边工作就行，”奥默接回卡片，“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嗯，明天见。”
在博士的颔首注视下，奥默将那卡片置入卡盒，旋即干脆消失在了原地。
激爽下班！
——他本想这么说，但实际上，在魔能潮干扰传送的前提下，他的稳定传送距离只在国防委员会基地。
换言之，他只是比所有人都快的出现在入口，接着还得打车。
除非走数码通路——他瞥了眼那干干净净的光屏。
“都过去了吧。”头顶的小黑羊永远懂他在想什么。
“你只能打车，而且还得争分夺秒。”
“啊，的确。”没有迟疑的敲开网约车联络，奥默皱着眉头。
因他在几分钟前收到的消息，来自在保育院工作的嬷嬷，内容更是在调侃他都和女友过来了，怎么不先来坐坐。
坐坐……
这打算的确是有，但可不是以这种方式啊。
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们已经过去了。
有些事已经开始了吧，否则也不至于女巫兽、亚力克西斯都不在，甚至……
他在等车环节继续操作着光屏，首先是划出游戏好友栏，再划出家庭组的成年人监管视角。
莫里森显示在线，而非忙碌，也没有游戏登录显示。
不能算是巧合吧，他拧了拧鼻梁，心知自己激爽下班不了一点。
当务之急，首先还是给嬷嬷回讯。
十六分钟的车程……他看了眼距离和速度，感觉给司机加钱的话，大概还有优化空间。
但还是先敲个二十四分钟后到再说！
顺便再定位保育院边上的咖啡馆，打开外卖软件。
拜访长辈总不能两手空空，虽然魔界区并无这样的礼数，但界门区有，这很关键。
NO.141：不变之物
光线很足，对于这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而言。
三扇未被窗帘眷顾的窗台，尽可能的将下午四点的人造光引入室内，更映出屋里相对而坐的两侧。
剑拔弩张的氛围仍在，然那踏入屋中的青年却已在此刻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站起身来的恶魔修女欲言又止。
“噢噢！小奥默！让阿姨——”
“你正常点。”
不仅站起身更是张开双臂要冲上来的狼人女人被一旁的吸血鬼男人拽住，男人先看着那面带微笑的青年，旋即忍不住挪过目光，看向一旁的修女。
然而那有些拽不住的女人还在振振有词：“什么正常点！我这就该是多年不见的反应！”
“你还说狼人蠢是刻板印象！”吸血鬼有些难蚌住，只觉拦不住找死的犬女。
“就是刻板印象！我学位可比你高多了！勒森布拉的大少爷！”
“你这母狗！”
“嘿，这鬼怎么突然急了？”
“……”
奥默打小就认为，保育院的有几位叔叔阿姨，很有喜剧效果，或者用界门区的话说，很有节目效果。
在教室上课的时候都还好，通常是一个人。
可一旦你是在办公室里见他们，你就常能看到他们抛下本该苦口婆心、严肃认真地教育的小朋友，一同从指指点点到争吵不休再到立刻干架。
那建筑自带的防护魔法套组，登时就能激活，然后某些还没课的其他员工们，立马就会跑过来围观嘲笑，开盘下注。
而一切的最开始——那个被喊到办公室里的小孩，则可以趁此机会大摇大摆的离开。
当然，真这样做的孩子很少。
更多的小孩会和大人一样呼朋引伴，一起来看这场他们长大之后不见得能频繁看到的‘强者之战’。
毕竟有防护魔法套组运作，也没危险，更能看到喜欢的老师帅气酷炫的模样，哪怕只酷了几秒，那也一样是酷了！
在魔界区，哪个小孩能抗拒酷炫特效和拳脚对轰呢？
就连小奥默都会老老实实站在原处等，毕竟真跑了就过于特立独行了。
时光荏苒，如今的他又看到了那俩老师搁那儿对创。
没什么变化的外表，没什么变化的衣装，岁月着实难以在吸血鬼与狼人身上留下痕迹，但他在看到那叔叔坚持了八秒都还没被赣碎在地，甚至还有丶势均力敌意思的时候。
他还是感受到了时间的重量。
虽然他也听到了厄尔苏拉小姐在不远处的小声嘀咕：
“那不是覆血王子的殷红敕令吗……难道他说的朋友是……”
覆血王子，奥默在罗德岛论坛上见过这称号，那是在特蕾西娅小姐在魔王一途上的前辈。
因手段温和而被弟弟杀害回归众魂，本是死得透透的，但因为这边源石研究的技术突破而被复现，替代了似乎被占位而过不来的弟弟，担任这边的血魔（约等于吸血鬼的种族）大君之职。
这就很让魔人沉默。
看来时间重量的说法也不尽然，勒森布拉叔叔的变化也可以是最近的事。
那不就单纯是在虚度光阴了吗？不过十几年对他而言也还好吧……奥默不太确切的想着，不再如过去那般一直盯着那俩人的对决，直接转身走向了波旁那儿。
“奥默。”
莫里森先行开口，对外宣称儿子，但对本人却一直是称呼其名，也是两人十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
奥默还没来得及回应，却又听一道颤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小奥默。”
他回过头来，左手朝后探出，轻轻下压，示意收起武器与警惕。
大家本来也不该是敌人。
“嬷嬷，很久不见了。”他抚胸行礼。
“15年7个月零3天，不算久。”站在原处，隔着一页桌面望着这不再是屏幕的真切身影，修女轻声道。
“你离开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的数学又很好，能立刻就算出来，而且算的很精确，可惜……”她顿了顿，“直到今天为止。”
“？”xN。
这话让一群人摸不着头脑，哪怕是不远处那隔着空间壁垒对决的俩男女，也都因为这话而回过头来。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汉娜的计算的确是从未出错过，除非……
一开始给的数据就有问题。
“你比你说的时间提前了四分钟，是故意的吧。”
“是。”
“你还带了礼物，没必要的礼物，这就是你的立场？”
“您很明白。”
“为了莫里森.林顿？”
“为了所有人。”
“哈？”狼人第一个不理解。
而吸血鬼望着魔人，也将魔人身旁的女孩们收入眼底，旋即看向那恶魔修女，保持着沉默。
那最后者，正于此刻笑了。
笑得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
“小奥默，你还是这么贪心。”
“贪婪正是进取的源泉，这里每个孩子都被这样教育过。”
“是啊，我们还曾期待过你成为玛门大人那样的存在，当年你拒绝，不准我们所有人探望你的时候，我更是特别的感动。”
“……”
“我想啊，这孩子虽然是混血，但真的是永远都那样优秀，这么小就能决绝无情的要跟大家断开联系，或许保育院能出一位人类领袖或是恶魔公爵也说不定。”
“联邦早就不存在人类领袖了，嬷嬷。”
“的确，人类领袖从两百年前就被那个铁疙瘩替代了，但既然我见过两百年前的时候，见证过那铁疙瘩支配人类的瞬间，那我也有可能见证那铁疙瘩被摧毁的瞬间，不是么？”
“当然，只要您活得够久，总会瞧见的。”
“我希望你也活得一样久，小奥默，我曾那样笃信你的成就，但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出了问题呢？”
“你没有像利用我们一样地将这个小吸血鬼丢掉，”看着莫里森的虚影，她又看向德克萨斯与新条茜，“甚至还找了两位短寿的女友。”
“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你不是单纯玩玩对吧？”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新闻，抛开那些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内容，你愈来愈胜过其他孩子，心却愈来愈像个人之子。”
“是因为这小吸血鬼吗？还是因为那两个女孩，还是说那些赛马娘？”
她望向所有人，唯独没看厄尔苏拉，让那粉发的萨卡兹军官欲言又止。
这瓜吃得怎么有丶生气呢？
只是且不论局外人的心态怎样，这边的对话仍在继续，听了这么多的奥默开口，话语仍旧轻柔：
“如果我说是这个世界的话，您能理解么？”
“这是什么鬼话？诶？你干嘛一副认真在想的样子啊。”
“你别吵。”
那解除阻隔，站在当下空间的狼人很是不满，而与她相对的便是修女与吸血鬼的一同沉默，后者更是让她闭嘴。
“这个世界，其他的世界，说到底，我说的正是我接触到的一切，嬷嬷，”他注视着她，暗红的双眼瞧见对方眼中的狰狞的自己，“若是一定得追溯个因，她们是因，父亲也是因，而你们，同样也是因。”
无视某位激动的电子吸血鬼，奥默犹自继续：“不论怎样难以接受，这都是事实，或许这其中也有轻重之分。”
“但若要进行定罪，要进行审判的话，那么我想，不论是法官还是执行者，都应当只有我自己才行，不是么？嬷嬷。”
“您没资格，大家都没资格，当你觉得别人罪孽深重时，是否有想过在我心中，罪孽最重的，其实是您？”
“…真残酷啊。”
她沉默了两秒，看着那青年忽地发出一句好似与话题无关的感叹。
“是啊，真残酷啊。”
重复着她的感叹，奥默.林顿注视着这位曾被自己无情割舍，却又对那份无情甘之如饴的长辈。
“您是那样理所当然地定义一个孩子的未来，想要支配ta的整个世界。”
“然后，您要像一位东方文化下的家长一样，用无比悲哀的一句‘为你好’来填充那份动机么？”
“……”
“接下来，您是要坚持以魔界区的规矩，用力量证明权威？还是邀请我坐下，让我有机会弥补昔日的错误？”
“这就是你想听到的话吧，嬷嬷。”
“啊，的确，你还是这样让我满意，小奥默。”
NO.142:当年也是这样的
NO.142当年也是这样的
事已至此，还想装作恍若无事自然是很难的。
退一步无法海阔天空，可选择动手，也仍是难以达成所愿。
这理应是最糟糕的境地，尤其是当你很清楚那孩子的实力，那副数次刊登于新闻边栏的侧影总是宛若惊鸿一瞥，给你带来虽是五味杂陈，但却大抵称得上欣慰的感触。
他变强了，而且变得很强很强。
尽管在这个时代，变强其实是一件说难不难的事，但那孩子的进步仍能让你感慨着世界的不可思议，并在愈发深入的了解中，发觉那条道路格外极端的本质。
侵蚀心境、诱引黑暗，比起他者的对决，更多是与自我的对抗。
这样的考验在魔鬼的圈子里，也算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只是通常都是面向他者，而非自身——魔鬼们向来极于欲望，抗拒此道的难度远比其他生灵高得多。
不过那与魔鬼过于相似，甚至偶尔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人类们，倒也没好到哪去。
所以不论是对哪边来说，那都是走在钢丝上的艰深之路。
修女想象不出这条路的尽头。
她见过太多的人与事，更见过无数英雄、勇者、猛士的衰颓、迟暮。
从来没有谁能真正不朽，从来没有谁能逢战必胜，饶是那些寿命悠长、自诩算无遗策的同族，也无法保证自己会不摔跟头。
它们的跟头尚有容错，可与自我的对抗却总是凶险，所以她想象不出这条路的尽头。
却知不论是恶魔还是人类，都理应拒绝涉足荆棘之丛。
趋利避害乃是生灵的本能，可那由人与魔所生的孩子偏偏冰冷如机械，选择这样的道路或许也是应有之意，可她又将那孩子的变化看在眼底，心知以上并不成立。
小奥默的冰冷不再纯粹，立场变得暧昧，选择更是怪异至极，带着几分自我毁灭般的狂愚。
有点熟悉……绝对在哪里见过……
这种无法理解的邪性，这样无法接受的疯狂，自己绝对是在哪里见过……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便确实地想起了数道身影，其中也包括她曾对女孩们遗憾告知的撒旦。
只是那时的她，尚且能用情报搜集存在误差的可能来安慰自己。
还未真正见面，一切的猜测都只算能算是一己之见，怀揣着这样的侥幸心，她最终见到了那孩子。
侥幸死掉了。
然而，打从心底悲哀的最后，她听到的又是什么？
选择？
那孩子给出了两个选择？
这能叫选择么？
毫无可能的前者，只是逼迫你选择后者的铺垫，而在这样的过程中，那暗沉如血的红瞳里，没有任何快意与欢喜，却也同样没有痛苦与哀愁。
他那样平静真诚地向你开口，道出的话语却是残酷决绝。
仿佛回到了15年7个月零3天前的那个午后。
那是一切的开始。
Hannah，这是她被赋予的名字，源自希伯来语，有着优雅、妩媚，以及慈爱的释义。
以名编织的咒语，将她塑成保育院里最温和慈爱的女性，平等地关怀着保育院中每一位孩子。
不偏不倚，没有例外。
不论其他人是怎样的形象，汉娜永远是最受孩子们欢迎喜爱的嬷嬷。
在个位数的年纪下，归结于保育院那半封闭式的管理，所谓的恶魔幼崽，与人类幼崽的表现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即便ta们日后可能会对自己出身保育院的事实感到羞耻，会想要隐瞒，但在即将离开保育院的最初，ta们都会一样的难过、不舍，甚至约定将来。
汉娜已经带过很多届孩子了，她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道别。
那些哭喊、那些誓言，不论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她毫无波澜的送别ta们，当ta们离开保育院，不在咒语的作用范围，她也将收回那份不偏不倚的慈爱。
不是减少，也不是增加，而是干脆不再去关注那些孩子的未来。
这就是她的生活方式。
她那漫长的时光记得许多，却也不想记得太多。
并且……当那些孩子在成年、壮年、暮年再来拜访时，岂不是会有一种惊喜感么？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同事们总会尖酸刻薄地揭穿她——少扯了，你根本就是抛弃ta们了嘛。
倒也无所谓。
她对这份评价毫不在意，继续着这样的生活方式，用那慈爱的金色山羊眸送别着一批批孩子，直至某次道别的最后，迎来了一句独特的嘱托。
不要联系。
没有哭喊，没有誓言，那好似心如止水，平静至极的男孩，倒反天罡，‘抛弃’了她和所有人。
出色至极！
她本以为那尽管对小伙伴们常有些刻意，但却仍是个孩子的男孩，展露出惊艳的决断。
感动至极！
骨子里同是漠然的恶魔所见的，乃是一位幼小同类的发掘。
足以唤醒她那早已干涸的孤独。
太美妙了！
孩童时的潜力判断本是难以精准，她对一切孩子的夸赞都是建立在可能被推翻的事实基础之上。
但若是这样的孩子，未尝不能抱以期待。
那更是一个离开了保育院的孩子，让那恶魔不必遵从汉娜之名的效力，得以在余暇时间中为其投入过多的关注。
关注愈多，便也愈是期待。
她是那样的期待，强忍遵从着那时的话语，甚至还约束着同事们的行为，双方的确不再联系地，只进行最低程度的公式化来访。
那是契约，也是深爱。
怀抱着那份在被抛弃瞬间萌发的深爱，爱着那份冰冷决绝的异质，情感异常的恶魔企盼着他每分每秒的将来。
但这等待的末尾，却是那副几近变质的青年。
不难想见，她对那在情报中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吸血鬼的憎恶。
也不难想见，千年来好不容易升起的新追求落空之后，那份侥幸心是多么的重要。
但侥幸心的确是死掉了。
尽管外表那般美丽，姿态那般尊贵，她也无法从那青年身上瞧见昔日那孩子最为核心的冷酷。
但，这话显然有些言之过早。
毕竟在那之后的当下，侥幸心虽是倒是没有活，但有了实证也就不需要侥幸了。
“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么？”
办公室边缘的阳台边，已从美浦波旁的手机转移到奥默终端里的电子养父有些惴惴。
让他心头惴惴的那位修女，在之前就已露出惊喜的神采，更在之后展现一份好似无事发生般的友好亲善——对此，新条茜和美浦波旁分外不适应，倒是德克萨斯与厄尔苏拉好似对这种状况无比熟稔。
奥默本以为莫里森在后者。
毕竟保全公司的工作对象也常是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大抵不少经历这种‘变脸’场合。
“这哪儿能一样？那女人之前还跟要吃了我似的，对你们更是仿佛要赶尽杀绝。”
“她做不到的，保育院是她的封印，本质是她的刑场，除非是为孩子们而战，否则连七成力量都发挥不出。”
“啊？”莫里森察觉到了突兀的信息量。
“而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奥默抬手拧了拧鼻梁，“光是基于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动手，她会变回一开始的嬷嬷。”
“……那这算解决了？就靠一通话？”
“你真想和她打打？撂下一通狠话让她们来数据世界跟你过两招？”
“臭小子，这种时候不该是你冲在前面吗！”莫里森很想给他脑袋一下，但这幅模样抬手只会穿过去而已，“不过我肯定不想看你和那几个家伙打。”
“他们看起来都挺关心你。”
“你不关心我？”
“你需要我关心？”莫里森诧异。
“所以说关心有什么用？”
“……”
莫里森沉默了一下，旋即道：“行吧，那我问个问题可以吧？”
“她不会找机会动手的，虽然她们都很想攻击你，但嬷嬷是个很清醒冷漠的人，还会管住其他人。”
“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
“啊，呃，我想问你之前是不是……”
“你这模样像极了某些少女漫画，怪恶心的。”
“你这小兔崽子！”
“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这脸本来就挺少女漫的，要不换个皮肤吧？”
“呸呸呸，你把你爹当什么了！”
“我觉得这是电子幽灵的优势区吧，画风可以随便切，外表可以随便换，只需要添几笔运算就行。”
“e，只需要几笔吗？”
“几MB的小程序？”
“哦，那在哪……不对，你在带话题吗？”
“你就这么想问我一开始是不是蹲在办公室外听吗？放心吧，我都录音了，挺帅的。”
“你闭嘴…真的吗？”
“那时候坐我边上的小孩是这么说的。”
“哪来的小孩！？”
“你说话好奇怪，这里是保育院，而且还是魔界区保育院。”奥默以关怀的目光看向不是很智能的电子养父。
“逃课的叛逆学生一直都挺多，不过只要分他们些瓜果零食就会好声好气起来。”
明日方舟tips：
上一章本来要提结果忘了的冷知识。
舟游角色血魔大君杜卡雷（Dukare），名字疑似致敬传奇房东德古拉）（Dracu），杀死兄长的经历，也疑似反向致敬该隐在圣经中杀死弟弟亚伯的事迹。
所以小猫蛋卷过来不了，不说该隐，有个迦勒底版本的德古拉还住在奥默老家隔壁。
NO.143:莫里森只是丢人而已
NO.143莫里森只是丢人而已
沉重的轰鸣隔着重重法阵削弱仍能震颤空气，荡起些许气流。
咆哮的火光击破血色的疆域，更惊起一阵欢呼，是孩子们最爱看的烟火类型。
在这时，倘若寻常那‘作威作福’的老师们落入颓势，ta们便会更加为之欢喜，而倘若这之中还夹杂几分叔叔阿姨们的惊叫、悲鸣，那你的声望还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虽然我还是希望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看那佩丹星的火力对吸血鬼力量的碾压渐入优势，奥默微妙的叹息，“但事已至此，不妨期待一下波旁在之后收获一堆迷弟迷妹。”
“别看波旁了，切娜那边结束了诶，锐评一下？”
指着不远处那变身之后福瑞化很高很色，对某些小男孩的坏影响不可计量的红毛狼人，拒绝了比划邀请的茜小姐自有一种逃脱老师点名的轻松快活。
“过去的我以为那位塞雷娅小姐足够异类，但不得不说，泰拉人的身体潜力确实让人意外，”看向那与狼人握手的切列尼娜，虽然外套满是灰尘，衣裤也有不少破损划痕，但也没大到需要奥默介入的程度，他便也老老实实的评价着，“切娜再做些提升的话，或许就能赶上西琳阿姨的五成狼化了。”
“诶？那个福瑞怪阿姨留手那么多吗？”
“…”这外号让奥默沉默了一下，旋即佯作无视道，“她的完全体是一头庞大的赤狼，是需要扎罗与拉普兰德一同搏命才能勉强企及的程度，所以这两天我在考虑给切娜做点怪兽上的文章。”
“气体狼吗？”说起怪兽，茜首先想到的盖亚里的那头被宇宙人改造过的乌尔夫加斯。
“虽然也可能抽出来，但我想更多是靠近她们祖辈的姿态。”
到如今已经知道泰拉人最初的祖辈都不是人类模样的奥默，看罗德岛所属的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大型野兽素材组。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神民，应该都有抽出对应的幻兽、神兽之流的潜力。
再看看吧，奥默觉得实在不行再为其寻求契合度较高的怪兽也是不错的——最近的切娜的确有些急于提升自我的势头，他给霍尔海雅制卡也有为切娜铺路的考量。
但委实说，并非神民的切娜，给血统返祖的提升颇为有限，像霍尔海雅一样专注于这边的源能修行，倒是有机会赶上塞雷娅小姐在论坛传闻的程度。
虽不知传闻真假，但总之做到那个水准就已算是格外强大，可以对标人类模样的达贡（黑暗巨人）。
不过老实说，她忽然急于提升的紧迫感是从何而来，奥默还没头绪。
他之前曾以闲聊的方式抛出疑惑，结果却是被对方吞吞吐吐，似是难以启齿的盖了过去，他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茜、茶座、速子、波旁她们都有接触的怪兽之力。
大家都战力猛猛蹿到能对城市打砸抢了，自己还是只能砍三条街的水准，的确是有些跟不上队伍了——这种虽然没人在意这个，但当事人却会在不经意间升起的寂寞，虽然有点极东人，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快奔三的人了，要和一群十几岁的小孩较劲的确不太好说，对吧？
这在奥默眼里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毕竟问蕾缪乐和空小姐都不清楚，茜更是摸着下巴想不通，那这理由就既不工作也不日常。
那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房事总撑不住所以开始猛猛健身猛猛练剑吧！？
这种可能在奥默脑中偶然闪过就被丢到垃圾堆了，毕竟真要如此就太谐星了，我们必须假定德克萨斯是高冷的，而不是茜小姐这样开了闸后就人菜瘾大的小色女。
嗯，后者花里胡哨的操作学了一堆，差点削掉奥默的血皮，评价为纯纯的猴戏选手。
倒的还特别快，一查ACT，输出不到血量加40的德克萨斯一半。
在后者有样学样的把猴戏学去之后，茜小姐的dps占比就更感人了。
如此想来，真要为瑟瑟奋起的话，那也该是这位头几天一直都满脑子瑟瑟，差点因为上课翻奥默照片而被没收手机的茜小姐才对。
但看她那仿佛要向杜鹃台闺蜜看齐的大腿肉感，奥默姑且当她在备战膝枕舒适度了。
这点有个好消息，是他挺喜欢丰满体型的肉感，貉与霍尔海雅他都看着算是赏心悦目。
坏消息是那就是极限。
尤其是后者，已经属于他心中最完美的中间比例，再丰满一些就不礼貌了。
而茜小姐一旦抵达那样的不礼貌，就会被他拽去走赛马娘夯基础的流程。
这就是有个训练员男友的体验.jpg
而对未来还没有半点警觉，还在寄望于难得出远门，一定要吃好（指好评名餐厅）泡好（指温泉），在面对小蛇真正老家长辈的练练手邀请连连摇头的茜小姐，还在‘诶——’着长声，旋即扭头看向远方那正被一群小恶魔包围，仍没有换下修女服装的汉娜嬷嬷，问他：
“话说小蛇，你对修女装怎么看？”
“嬷嬷那身是用圣水浆洗七天，圣歌团颂唱七日，再由天使长赐福的装备，对负面能量的阻绝性非常强，光是接近本身就是对恶魔的刑罚。”
“啊？这么恐怖？那她穿着没事？”虽然不是问这个，但还是被这回答吓了一跳的茜扭头看他，又看向她身边那群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小孩，“那些小孩为什么没在地上打滚？”
“嬷嬷的力量把效果压制了，终归只是T2队伍的量产货，在当年算是很珍贵，在如今倒是可以直接在神祝福音班的网店直购，只有打折的日子会断货。”
“……那还挺微妙的，”茜说着，旋即又反应过来，“对了，其实是想问……”
她姑且还是左右看了看周围，旋即凑近小声道：“情趣范畴啦。”
“？”奥默肃然起敬地略略后仰。
“这是保育院，一群小孩读书生活的地方，你克制一下？”
“滚啦，”茜立刻给他一记粉拳，“我只是问你喜不喜欢而已。”
“那……看款式吧。”奥默正儿八经的回答。
“也不是和恶魔有关的人都会追逐玷污神圣的欲望，主要还是看涩不涩，嬷嬷这套传统款的不好不坏吧。”
“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茜若有所思地重新回首，“总觉得之前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健全。”
“古老恶魔因为早年环境以及生理结构格外简洁的缘故，表现欲望的目光总是这样缺乏辨识度，食欲、性欲，甚至杀意都常于一处，你心里想着什么，就容易从其眼中看到什么。”
“再给你一拳哦！”说的时候就已经打出去的茜，揉了揉手，又让奥默揉了揉手，很不开心的回头，“干嘛把人家说得满脑子黄色废料一样，人家可是在关心你！”
“那看来是我黄色废料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奥默也回首看向修女，见她扭头对视时便挥了挥手。
后者那面对孩子时的温柔笑容依旧，连那暗金色的山羊瞳也微微眯起地挥手回应。
奥默的耳边，还能捕捉到她对那些孩子介绍自己和茜等人身份的话语。
“唯独这点你可以放心，嬷嬷对我所求的欲望虽是扭曲极端，但的确不是性欲这样普通的东西。”
“都这么介绍了怎么可能放心得了啊！”
“完全可以放心，因为我会干脆拒绝，而她满意的也正是这份拒绝。”
都什么人啊……茜有些无言。
“…我居然觉得莫里森叔叔是个好家长了。”
“这正是比较的魅力。”
拉胯条（明天请假一天）
久违的升级电脑，换个主机，今天看了下快递进度，预计明天下午到。
组装加重下一堆东西应该要不少时间，所以决定请一天假。
家人们后天见。
NO.144：一切的忙碌都会得来收获
“奥默。”
“请说。”
“其实你也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
“也不算麻烦吧，以这旧事的跨度而言，这结果已经算是相当效率了。”
“直接让汉娜以你的名义在工作邮箱里发封道歉信不是更效率？”
“……”
驻步，在长达十秒的回首对视中，是那吸血鬼不多见的良知的败退。
后者忙不迭地叹道：“行吧行吧，去下一片教区。”
却也不忘嘴硬。
“我只是觉得这种自我满足式的赎罪一点意义都没有。”
“谈不上毫无意义，但也的确是自我满足般的行进，麻烦您随同了，勒森布拉叔叔。”
“我也不是为我的时间开口，”眼见青年竟还顺势行了一礼的模样，这位虽是贵族出身，但却并无多大架子的吸血鬼，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只想问你继续这样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
“您不是与阿姨一同听过我对嬷嬷说的那番话了么？”
“？你说那个包装成选择的逼迫？所谓的弥补昔日的错误？”
吸血鬼的话语带着轻蔑，他本以为那是青年要多陪陪大家的意思，不曾想还有致歉这层意义。
“即便是逼迫之言，也仍是真实不虚。”
的确是在跟当时被‘抛弃’的长辈们一一拜访致歉的奥默.林顿，一面说着，一面瞧向这仍是占地不小的保育院。
十数年对人类而言算得上漫长，但对保育员的员工们而言却是另一回事，也正得益于此，保育院这些年算是没什么人事变动。
当初接触过的院方员工们，绝大部分都能顺利再见，而剩下的那几位需要追查联系者，很幸运与昔日的小奥默并不热络，并不在此番忙碌的目标里。
可就算是如此，这位吸血鬼也觉得麻烦。
但他却不是因为有急事，也不是有不想见的同事，只是因为黄昏未至。
是的。
这位传统但又不是特别传统的吸血鬼伯爵，一如十数年前那般，对魔界区的虚假日光仍是排斥至极。
很难说是本性难移还是另有阴影，但不得不说，在当下，这已然成他最大的耻辱。
因为它给一位基因改造型日行电子吸血鬼，提供了取笑伯爵大人的机会。
新时代折磨人的方式可以有许多，一位无实体的电子吸血鬼的逼逼叨叨，大抵能算其一，更别说这家伙还是你格外蔑视，视其为垃圾的存在。
可你要想攻击他，就得攻击他所在的网络终端，而那终端的主人显然不会放任你破坏私有财产。
这或许就是父假子威吧……已与青年的学生有过较量，暂时没信心再做挑战的吸血鬼伯爵，在忍受了正好十三分钟的屈辱后，看到对方被养子拍入压缩包进程里，也算是大快人心。
不论怎么说，奥默这孩子也还是那样惯于维稳。
尽管并无汉娜那般扭曲的追求，但雅辛也从那孩子出手干涉的瞬间，瞧见些许昔日的触感。
对于许多长生种族而言，生活总是常伴回忆。
不论是轻松日常还是骇人险境，都会不可避免地勾起往日的光景，而在那所见愈多愈是麻木的最终，ta们便会以一种‘精神的触感’来记住那些足够鲜明的存在。
不论阅历多寡，不论年纪大小，辈分更是无用之物，恶魔以灵魂认知个体，吸血鬼以血彰显价值。
鲜活的，跃动的血液，奔涌于皮肤之下，连接于血管之中，支撑起一具皮囊的一切价值。
曾经那以奥默为名，如一捆小麦般不值一提的孩子，恰恰有着让他在意的冰凉触感。
不似人类般浑浊，不似恶魔般鲜活，那份纯粹寒凉，自有一份渺小却鲜明的异质感。
这是难得的魔性，他曾如此感慨。
在这座保育院，孩子们并不被允许接触太多的外界，这是塑造秩序的沉重，也是对诸族本性的压制。
尽管听起来并不算好，但也唯有如此，才算是有能在魔界区活下去的基础。
在这样的前提下，不论是本性再如何跳脱的恶魔种族，都会在离开保育院之前安分守纪，而这也将是绝大部分孩子们所能学到的极致。
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有一个孩子学会了利用规矩，不是靠人开小灶，也不是遭遇了空降‘老师’，而是自己静心的领悟——雅辛完全能够相信许多同事都在关注着这孩子。
尽管大家种族并不相同，阅历也并不相通，但会被派到这里工作的，唯独要求眼界上的独到。
所以可想而知，当初这孩子的道别给了多少教职员以深刻印象。
从这点而言，奥默如今跑去拜访致歉时，倒也不会遇上‘对方早已忘了这件事’的状况，至于面对这事的反应，以及那份反应是否带着伪装……
保育院的职员与帮工们，个性也蛮丰富的。
扭曲极端者谈不上常见，但将冷酷无情视作优良品质，将阴险毒辣视作优秀美德者，却是完全不少。
这类长辈们大多光听来意都能猜出前因后果，且也并不在意奥默这种弃暗投明般的行为。
毕竟这与其说是致歉，更像是人口普查。
你很难说这人是否真对那么多‘人’有歉疚，但却完全能瞧见他将昔日断掉的那些人脉在致歉、客套中重新接续，联系人名单更是骤然多出好几排。
乍一眼看去的备注都很家常普通，什么xx阿姨、叔叔、爷爷、嬷嬷的，点开再看那认真填写的名字，以及在职位一栏填写的曾任履历……你就很难不怀疑这个逼是想开拓外地委托市场。
进而理解他为什么会拒绝波旁、切娜的陪同意愿。
跑业务是真的很无聊。
至于在奥默抵达之后很快就申请辞行的厄尔苏拉小姐，让我们祝她回程顺利。
而波旁、切娜她们，与其过来一起，不如多参观，多游玩，多和故事多的‘年轻态老登’聊天。
毕竟这次的假期终归只是双休小假，时间并不多，也并不推荐在魔界区消磨。
——真有兴趣可以筹划以后的假期，短短两天的时间在魔界区开个头都不够，尚不如按照原本的规划在亚琛度过。
当奥默这么建议的时候，你首先要假定他是真的想享受迟到太久的泳装回与温泉回。
否则你就会发现，在那一个半小时的造访结束后，他的终端屏幕不仅多出了好几排联系人，还多出不少囊括魔界区、亚琛周边区域的中立组织、非法组织的新情报文件。
保育院的员工们不允许参与院外的一切争斗，这是入职之初便已被限定的规则。
但围观与吃瓜却不在限制之列。
年纪越大，越是喜欢唠嗑邻里长短，这点倒是无关短寿、长生之分，要在这种阔别十年有余，且还在当初就谈不上多了解的土地上，建立基础的灰色领域认知，就得去找民风不怎么淳朴，但却对孩子很好说话的魔界区老登。
NO.145:谁不想有次像样的泳装回
对于生活，奥默有一份由来已久的理解，那便是追寻行为的意义本身就是很虚无的。
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人的行为举止，都不是冲着‘有意义’去。
包括他自己，也时常会有些随手为之，一时兴起的举动。
但倘若你真要问那行为的意义，那他也能抓出几个来。
同样是随手。
因为意义就在那里。
这世上的所有事都不乏意义，只要脱离自我诉求的框架，便能瞧见诸多可取之处的价值。
意义不在于追寻，而在于发现。
这正是培养应变能力的基础。
当你能将自己有意无意间促成的每件事中摘出收益，你的手里便永远都能有那么几张意☆义☆不☆明的卡，成为能在特别的时候发动的神奇妙妙工具。
——所谓的应变能力强，通常就是这么回事了。
当然，时机也很重要。
错过发动时点的痛，懂得都懂，不懂的也可以装懂，因那掩饰应变失败的要强本能，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就像当下的霍尔海雅，虽在接下委托时是得意洋洋的走，但在而今温泉场外相遇时的笑容，却不是很自信从容。
“虽然有些仓促，但不得不说您的应变能力很出众，是本就有温泉这样的休闲计划么？”稍微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斜出一抹暗红的魔人，瞧着这位身着绿色纱质裙式泳衣，集贵气、神秘、魅惑于一体的羽蛇，非常大方的抬手作轻拍鼓掌状，“很有魅力，很适合你。”
“呃…谢谢夸奖，但没关系么？让我加入。”相较于目光坦然，甚至都没有进行‘不要看挑战’的奥默，霍尔海雅看着那好像很随意地搭了度假衬衫和沙滩短裤，但也因而袒露出一身线条清晰的肌肉的他，倒是有些拘谨。
她拘谨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这见面地点与彼此的着装，而是因为再度在对方面前显露弱势。
或者说，能力不足。
之前应下的委托——即对她原本调查搜集到的案宗资料的细审追查，缩小范围的工作。
执行的并不理想。
诚然，霍尔海雅在工作态度上一直很成问题算是众所周知，对某些委托不甚认真、阳奉阴违，甚至直接背刺都算不得奇怪，但夸下海口认真执行的工作连一半成果都没达到，结果还不得不先回来报告……
这对从最初见面就是喝得烂醉暴露弱势，之后都是想要展现自身能力与价值的海子姐而言，底气很难足得起来。
哪怕对方还做出了好似奖励式的邀请，她也明白对方叫她来这儿见面是因为本就在与女友、学生们的娱乐途中，实在不便脱身。
毕竟这人就是既重视工作，又不忍心忽视身边人心情的家伙。
因为脱不开身，而自己又不放心电子交流收获，所以才干脆征得那边团体同意后邀请自己——霍尔海雅对奥默以及奥默身边人的情报搜集是一点不差，所做的推测亦是八九不离十。
如此自然也没什么喜出望外的感触。
不过是正好撞上参与泳装回的时机，就算穿得再好看，对方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没什么问题，虽不知你们达成过怎样的协议，但既然都做到过一次了，复刻也没什么难的不是么？”奥默淡道，墨镜夹缝下的目光在扭头四顾间，扫向周围那些目光有些放肆的客人们。
奥默的心思不在泳装欣赏，但他之外的大部分人，心思都在这里。
亚琛虽然也有极东式温泉这样的亚种外地店，甚至就在茜小姐规划的明日行程里。
但大家当前所在的，还是本地的大型公共温泉场。
直接将其视作大型游泳池也并无不可。
许是同样趁着双休期间忙里偷闲的游客，正在当下突出一个连绵不绝。
“不过说说遇到什么阻力了吧，我之前给你发的名单看了吗？和他们有关么？”
他一面问，一面随意洒下隔音的小伎俩，这在人群里效果并不理想，但至少能将正常道出的语声降若蚊蝇。
在人群里，有这效果也就差不多了，除非是远方那样的赛马娘与狼女。
在这里的热闹人潮里，霍尔海雅与奥默.林顿多少有些显眼，因为即便是在纯纯的科技与狠活作用下，颜值优化早已成为社会趋势，但身材体型、肤质这块儿的保持成本总是蛮高的。
像羽蛇与魔人这样宛若实验室mod下走出的男女，虽不至于少见，但却常在屏幕里见。
俩一起出现更是会招来成分最多样的目光，而在这之余，还有一则好消息与坏消息。
好消息是不远处还有几位走不同身材分支路线，颇为优秀的女孩，分担了不少的火热目光。
而坏消息便是她们很快就会过来合流。
在那之前，同样有注意远处的霍尔海雅加快了语速：“不是他们，是本地的特勤局。”
“懂了。”
奥默点了点头。
他与对方在情报上的高度了解是相互的，深知霍尔海雅那惯常于非法手段的处事风格，自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特勤局出现在了当下对话。
“那么你有别的方案可换么？”
“看了你给的那份势力名单后有了新想法。”
“既然如此就该中途离席了。”
“那我或许得要一份补偿。”
“没有的，这是你原本没做完的任务。”
“哎呀，真小气。”
“找准开玩笑的度也是很重要的，霍尔海雅小姐。”
“什么什么？你们在聊什么？”
即便是在人群中穿行得再怎么困难，当下也算是突破重围的茜小姐，冲上来就对奥默的小臂进行一轮带球撞人。
“喔！海雅姐真好看。”将男友的手臂抱在丘壑里的粉毛jk，左顾右盼，“大家都在看呢。”
“或许我们更应该找些夜深人静些的时机，”奥默顺势叹出这口酝酿许久的气，“您说是么？今日格外可爱的茜小姐。”
“今天的小蛇也格外会说话嘛，”随意地拍了拍男友那平日严实装束下很难瞧得见的硬实腹肌，身为行程制定者的茜小姐脸上仍是一如往常的快活笑容，“但是这么好的身材怎么能够藏着掖着呢！这种时候啊，某些人的表情就会很不错哦！”
“都眯起眼睛了还谈什么表情呢？”无言的看着这人愉快的模样，奥默又转而看向其他几位女性。
衣品能呈现一个人的性格，对此做出称赞更是一位绅士必不可少的礼仪，而在这之中，他在这群人里最忧虑的爱丽速子，居然有穿着尺码与款式都算得上认真挑选的泳装，这多少让他有那么片刻的感动。
感谢那虽不知是谁，但总之谢谢了的协助挑选者。
“我感觉你在说我坏话。”迎着训练员目光的赛马娘挑了挑眉。
“反了，是在赞叹速子小姐的衣品，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波旁那样的竞技泳装。”
虽然只是竞技泳装，但自带夜光条的款式还挺赛博，作为奥默队伍里赛程资历仅次于爱织，赛事数值却走在前面的赛马娘，波旁的曲线数值也很出众。
或许是因为高强度训练的缘故，前凸后翘之余甚至有着不输切列尼娜的人鱼线与腹肌线条。
这俩人和茜与霍尔海雅俩人俨然属于是分立两侧的派系，而速子小姐充当了微妙的交界点，迎来奥默那‘或许以后要给她加练’的目光。
“你这次肯定是在说我坏话吧？！”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速子小姐一直在百叶窗后盯着训练员。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灵机一动，觉得这可以用在游泳训练上。”
“？”
NO.146:是哪对怪咖在亲密地聊正事
不同于明日之后便要被校园占去太多时间的女孩们，奥默.林顿是有能力，也必须进行迅捷跨区往返的佣兵。
他与罗德岛的合作尚未结束，近期更新的工位恰是魔界区。
在训练员工作下班后，挪出晚间时间来这儿挂机亦或开分矿（指怪兽卡片相关的研究、训练），乍一看很牵强，但实际上，因为时差的缘故，就算他来得晚也谈不上耽搁。
尽管魔界区的光线映照并不理想，但凭借人造光源的稳定，倒也与柏德区处在同一时区，要比界门区早七八个小时，奥默的训练员工作下班后的晚间时间，恰是这边的正常上工时间，无需多做调整。
稳定且宽裕，即便实际也就常驻三到四个小时，那也算常驻，他理应有大把忙里偷闲的机会，不必急于当下。
但显然，能让奥默.林顿耐下性子的时候有许多，但唯独不包括那落入眼底的隐患。
“奥默，有出什么事么？”
自池水中探头而出的切列尼娜问，贴着脑袋的三角耳朵率先抖动着积水。
“霍尔海雅刚刚提早离开，都没来得及跟这边道别。”
“这或许也不奇怪，毕竟她也不像是会拘泥小节的人。”手指挪开一旁的光屏，转而仰望这位走近过来，敏锐得过分的女友，奥默的目光顿时变得无奈起来。
尽管无意进行‘不要看挑战’，但事实就是德克萨斯那体脂率最不理想，却能引来无数遐想的位置，妨碍了两者的对视。
于是他抬起双臂，让后者愣了半秒，旋即左右看了看，继而给没有沙滩的沙滩躺椅带来一轮挑战。
“她的确是那样，但她也对你很不一般吧，”因而偶尔路过的行人视线而略显僵硬的切列尼娜，开口时的语调还算平稳，“茜觉得你是因为这点才那么早…唔，上来。”
“还是不能习惯么？”察觉到怀中人的颤动，奥默遗憾的便将那旋着狼耳绒毛的手指转向发丝间，给她捋着湿透的长发。
“…这哪儿是那么容易习惯的，”拨了拨自己那在男友的小戏法下，不再那么湿漉漉的双耳，德克萨斯小声bb，“一般不是摸尾巴吗，你怎么这么喜欢拨耳朵。”
“一般？”
“……”
“咳哼，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吧。”奥默轻咳一声，收起脸上的似笑非笑。
在这此刻的这份物理距离下，追究对方私下做过的功课并不明智，切娜与小茜最大的不同，一是在她虽成熟稳重，却对这类话题的防御极低。
对一位仍有黑手党遗风的女狼而言，与那反差的羞怯一同带来的，有三分可能是总能解决一切的暴力。
这暴力就是第二处不同了。
茜小姐的粉拳真没什么伤害，德克萨斯的羞愤一拳却可能给奥默带来切实的痛楚。
在当下这服装露出度颇高的场合，奥某人也不想带着什么红印走动，正如切列尼娜选择一体式的泳装也不是因为穿衣风格保守，而是为了遮掩固定队战友没机会有的勋章。
看破不说破，魔人很沉默，即便是见面时的夸奖也是围绕泳装的层次感与其极尽贴身所展现的魅力。
尤其是茜小姐分明是当事人之一，当时那不知情般的神态话语却都不似演技，让另一位当事人倍感诧异之余，更坚定了不提的决心。
顺便庆幸一下自己这身体对简单皮外伤的恢复能力。
“那你愿意说是什么事吗？”
尚不知眼前这人的思绪已经飘向哪里的德克萨斯，姑且还能以严肃的话题转移注意。只要进入认真状态，就能避开因亲密接触而胡思乱想的心，这些天来的德克萨斯就是常靠工作来压制自己那些羞于启齿的想法。
可以说是在社畜年龄才迎来青春期烦恼的可爱之处。
“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场同人展袭击，你还有印象吧。”
“有，你还说那件事交给官方负责了，因为涉足境外……是这儿？”她反应很快。
“嗯，亚琛火箭发射井的袭击，当地新闻也的确指出这里的火箭发射中心在不久前出过一次乱子。”
“这件事本该交由当地特勤局处理，但到现在都没有个说法，反倒是本应初来乍到作调查的霍尔海雅小姐，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成果不佳。”
“等等，霍尔海雅难道不是刚加入调查不久？”
“这就是重点了，”奥默说着，撑起身来，也让她随同坐起来听，“这边着手调查没多久就撞上那边的阻力，虽说目前的情报成果也的确证明了那位羽蛇小姐的能力出众，但那成果所处的调查层次应该远不足以让她被警告。”
“他们紧张过头了。”德克萨斯若有所思。
“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有大人物参与其中，要么他们参与其中，不论是不能还是不想，他们都肯定手握证据。”
“那你是让她去调查这儿的特勤局？”
“这就太超过了……”奥默无言的看了眼语出惊人的切列尼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企鹅物流的工作应该会让你有机会接触到这方面的资讯才对吧？”
“我们更多接触地方派出所、警视厅一类，而不是特勤局。”德克萨斯面无表情道。
“你明明也是企鹅物流员工，却好像比大家更有误解。”
“好吧，我的，”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不占理的奥默果断认错，“应该是我和同事组队太少了。”
“你自己也知道啊？能天使一直对你拒绝邀请的事耿耿于怀。”德克萨斯在这事上更站老搭档一点，因为她也蛮想和奥默组队送个一两次货，结果是一样没找到机会。
说是有空就来跑单子，但某些人实在是太会给自己找工作，真闲下来的机会从来不多。
倒是记性挺好。
“那不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么？”
“你也记得很清楚。”
我这是靠芯片，她靠什么？共感吗？
奥默沉默了一下，倒是住了口，转而叹了口气：“总之，警方体系的各部门虽然存在能力上的差异，但资料封锁这块却有相对统一的技术后盾，罪犯们通常宁愿袭警拷问，也不愿去跟他们数据库打交道。”
说罢，他还不忘嘱托：“回头也给能天使她们说一下吧。”
“…她真的没有那么乱来。”
“她们，”奥默强调自己口中所指的对象，“拉普兰德那家伙也经常混入你们的工作里吧？”
“那倒是真的…”她不得不承认。
“且不论真假都已经扯远了。”奥默有些无奈地抬手，重新点亮那随着讲解时间过去而略显黯淡的终端光屏，上面当然还没有霍尔海雅的消息。
人离开还没一个小时，真要有这么快有成果的话，也不知是该重新审视霍尔海雅的能力还是特勤局那边的态度，亦或是那些组织的杂牌程度？
“总之不需要去正面相抗，我给了羽蛇小姐不少魔界区和亚琛两边的灰色组织门路。”
“听起来格外危险。”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的确如此，但比起危险，她或许更应对那些圈子感到熟悉。”
NO.147:【月环蛇：谁？】
分明是想让他休息，结局却是换个地方办公。
这无疑也算一种天赋，尽管在常人看来根本就是缺点，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性格缺陷，但当事人却有不少甘之如饴。
忙不完的工作可以是出自永无止境的不安，也可以是源自无法割舍的爱好。
不同于当下正被冒头的新条茜小姐质疑绝对是在背着大家卿卿我我，都坐身上了，甚至连头发都有挂上面，总不可能是在聊正事的俩人。
霍尔海雅的前半生虽是一直在为一族夙愿而奔走，多少可以说是因无法消解的不安才无法放松，但在羽蛇卡片在握的如今，她扪心自问，自己仍然愿意行动的理由，恐怕不只是所谓的自我满足。
这里的自我满足，指的是——奥默.林顿交予她羽蛇的姿态，却仅仅是听她酒醉倾诉的故事，这在她看来并不算对等，因为她头一回这样倾述，更头一回让一个人知晓自己的一切。
一切的压力，一切的痛苦，一切的烦恼……这本身就是一种明确的解压，一种她从未有机会，也从来无法放下姿态去做的情绪发泄。
也完全违背羽蛇一族那要强的宗旨。
但因为是交易的一部分，这很合理，这很正常——她曾这样说服自己，却无法否认自己获利的事实。
这就是一件双方都觉得不太好意思的事。
奥默发觉其沉重之中，再看霍尔海雅的目光多少有几分微妙，有种轻率说出组一辈子乐队还被对方同意了的尴尬与歉疚，你当然没那意思，但对方同意并执行的重力，却会真切的影响你对其看待的态度。
而霍尔海雅则是无比感谢着对方，更在这份倾诉过程中感到放松、安心，再看奥默时的目光也添上几分别样意味，这就更别说在那之后没多久——她便轻易达成了夙愿。
本以为是要至少进行一个月，甚至连一年的等待准备她都在心里做好的时候，对方当天就给卡片了。
即便是充电款的，不如说就连最初那些一次性的废卡，在让她体会到那份鲜明的知觉与视野，连同那份狂暴到难以控制的伟力刹那，她也几乎感动得无声落泪。
但好在，就算是融合升华者与怪兽直连，羽蛇也是蛇。
蛇没有泪腺，庞大的羽蛇不至于落出人头大的泪珠，让当时的霍尔海雅不至于过分失态——虽然飞得丑陋甚至坠机到地上，在奥默看来就已经很丢人了，但礼貌如他自然也有对初学者的宽容。
不仅没嘲笑，反而在勉励，可以说是虹蛇神在照看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人造羽蛇宝宝。
非常好幼教，使庞大羽蛇坠机旋转。
海子姐曾听闻过某些社畜段子，不论是在老家泰拉，还是在这边泰拉，都对那种‘这么简单就能拿钱？要不你还是让我吃点屎吧’的思想嗤之以鼻。
然而当一生夙愿这样达成之后，她不得不迎来这样的回旋镖。
就算奥默说了两清，她也仍会感到心里不踏实。
所以她自认当下的行为脱不开自我满足的意味。
尽管仍然无法抵消那份本该很浅很浅，但却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的受恩欠债感。
但至少为对方做事本身能让她心里好受点。
还可以用‘拉近关系绝对没坏处’来说服自己，更可以用某些不存在的记忆来激励自己！这些都是在行动时闪过的想法，而再扪心自问的反省回顾当下行动的理由时……
霍尔海雅却发现了全新的自己。
——这是过往被束缚了太多的她，即便有所察觉，即便有所偏向，会在对他人虚张声势时道出，内心深处却无法自信到坦然地认可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在享受刺激，享受冒险。
就在此刻——
——在她按照奥默给出的情报协助，找上她在此处活跃数日连一半都不曾接触到的组织，在那一次次不甚愉快，不甚轻松，甚至已经有一次险象环生，勉强得以全身而退的当下。
她反而忍不住咧起嘴角，在本应是敌人的家伙的提醒中，在玻璃下瞧见自己的神态。
是真的……
过往便有的结论得到证实，并未给她带来不安，反而是一种大石在心头落定的安心感。
她完全不排斥这样的本性。
当下的行动，当下的任务，当下的满足感，轻而易举地就盖过了那‘说是没期待，但还是有丶失落’，没能多待一会儿的露天温泉场的遗憾。
是这样么？
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喜欢的…？忽然间，在手握羽蛇夙愿之后尚不到半日，在还未考虑过将来的时候，她又有如天启般的有了些目标。
不，尽管这个世界真有神明，那指引自己的也显然是……
“那小子，还真是给我推了个什么家伙来……”
那分明是吸血鬼，却与霍尔海雅在老家，在这边见过的大部分‘血魔’、‘血族’大不相同，简直如歌利亚一般挺拔魁梧的吸血鬼，同时也是这家进行非法血液交易，掌握亚琛三分之二血库分类的俱乐部部长，正以分外厌恶的目光盯着她，道出一句让她意外的话语：
“你不会是他的情人吧？”
“什么？”
见过好几拨人，也听过好几种开场白的霍尔海雅，又解锁了新型台词，比起惊愕，脑中更多是回想对方的相关资料。
虽然奥默给的只有名单、地址，以及各自不同的联系方式，但以她的专业程度，真行动的时候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追索一下自己要拜访的组织相关信息。
而这家俱乐部，如果她从暗网得来的消息不假，那这吸血鬼的舅舅应该是叫雅辛.勒森布拉的吸血鬼伯爵，在一家保育院工作，而那保育院……
“奥默那混帐啊，奥默.林顿！”那吸血鬼真道出了那个名字，以一副有恩怨的架势，但在她的情报里，奥默在魔界区待的时间本该短得没什么值得说道，活动范围更是几乎限定在那保育院。
“那家伙不是听说只有俩公开的女友吗？”似乎有在关注其近况的吸血鬼“所以你是他情人吧。”
“虽然不是…但倒是个很有魅力的提案呢。”
微妙的认为这样的定位或许很适合从不打算跟人结婚，更没想过安稳生活的自己……这可以说是让霍尔海雅豁然开朗般的傻逼话，带来了回答后，倒是让那傻逼自己怔了怔：“？不是么？”
“但你的眼神明明和那家伙暴露本性的模样一模一样。”
“当然，毕竟我或许也算他的信徒。”
“或许？信仰可不能随便的说，女人，”那开口意外正经的吸血鬼摇了摇头，旋即又改口道，“不过在魔界区这地方，你的确可以这样。”
“我倒是很好奇您和奥默先生的关系呢。”
“我？我是他学长，这么说能理解么？我很讨厌他，还揍过他，那大概能让他记一辈子吧，你可以回头问问他。”
嗯…这或许该反着理解……
霍尔海雅沉默不语。
NO.148:沉默的智慧
不论其他，至少学长的身份是真的。
“同时那也是唯一的真实之处。”
隔着屏幕，奥默平静地澄清道。
“得益于芯片，我对幼时的经历记得也算清楚，他叫拉尔斯.勒森布拉，勒森布拉家氏族支脉的子嗣，想必你也大致调查过他的资料，所属氏族势力与这吸血鬼的出身境遇就让我们跳过，重点是他当下的能力。”
“我还以为是…他有在关注您这一点上，”霍尔海雅施施然道，“他可没少在谈话间展露那对您复杂的态度，倒是让我难免好奇。”
“从天门之城到界门区，关注我的人那么多，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只是多个幼儿园学长tag，”说起这个，即便是奥默也难免表情微妙，旋即在对方那灼热的目光下一顿，“好奇在那孩童年岁，能有怎样的故事发展才会导致这样的状况？”
“这算僭越吗？”
“这算无意义的好奇，”说着，遥望了一眼别处的奥默回头看来，暗红的眼眸下，倒有几分反向探究的意味，“倒是你，看来已经准备好了。”
“但您看起来反而不是很开心？”
即便没有动用粒子投影，单纯的视屏通话也保有着像素惊人的清晰度。
奥默甚至能看清对方额前两侧那每一枚羽毛的纹路，自然也就会在与其对话的当下，感到几分惆怅。
这份惆怅也同样落入对方眼底，反而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霍尔海雅没有掩饰一点。
甚至在对方明显转移话题时，毫不犹豫地接话。
岂止是毫不掩饰，她完全是在有意展示这份变化。
一如往常的悠然妩媚语调，一如往常的自信从容风采，以及由此而生的那份，肉眼可见的侵略性。
在短短几日之内，给奥默的气质印象便是一变再变的霍尔海雅小姐，再一次的变化，却是仿佛重新找回了往日的模样。
而这便意味着，她还找回了某种与过去相差不大的追求。
常识之中有一份认知，在于人的阅历决定了气质，然而气质是向来都是一份粗浅的印象，真正内里的驱动格外复杂，而奥默愿意将其归结为追求。
这追求可替换成渴望，可替换成欲望，但说到底都是一个东西。
那是撑起你这人皮骨的血液。
这一理论脱胎于雅辛.勒森布拉的教诲，算是奥默与那位吸血鬼大叔唯一的纽带。
同时也是童年教育的深刻体现。
童年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重要阶段，有的人会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的伤痕，也有人用一生来感谢童年的幸福，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在用这一生来诠释童年的收获。
不论好的还是坏的，除了霍尔海雅小姐。
倘若毫无收获也是一种收获的话，霍尔海雅这类人倒是能避开被除外的命运，但遗憾的是，这里并不是哲学辩证的舞台。
因各式各样的原因而跳过童年者，一路走来便净是坎坷，净是伤痕，也净是骄傲。
霍尔海雅的骄傲、伤痕、坎坷都皆与那羽蛇之愿相连，过激的手术剥夺了她本该拥有的童年，却也成为了她那故事的一切都绕不开的序言。
就像蝙蝠侠的小巷，母亲脖颈上的珍珠，总是要在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
而当有那么一天，这些东西都不必再回放，一切的一切都尘埃落定，而他/她也有了过上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权利时……
不论是否认同，他/她都已经死了。
如今站在这里的，该是真正新造的人，却也是与昔日大不相同的人。
而对此，奥默倒也没什么惆怅叹惋。
因为即便以旁听的方式俯瞰了对方的过去，他也仍是平安喜乐之道的支持者。
世上万事万物的看待都讲究一份立场，而对所有的坎坷者而言，复归常人这份或许会让常人嗤之以鼻的权利，总是珍贵至极。
曾几何时，在他眼中的霍尔海雅似要拥抱这份权利。
但在如今，那一切都只能当做是错觉。
“不可否认，比起会被危险激起兴致，会将挑战视作享受的狂人，我更希望身边人能更知足常乐一些。”
交叉着十指抵在下巴的奥默，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而对此，霍尔海雅只是以那薄凉的笑意评价：
“真是位性格恶劣的神明啊。”
“……何出此言呢？”
“分明是您在残焰前递出了燃料，却要责怪那火势再起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一句喜欢的唱词。”
“哦？怎样的？”
“英雄に試練を~聖者に誘惑を~”
他轻声哼唱着那千古不变的故事桥段，予英雄以试炼，予圣者以诱惑，世间经久不衰的传奇史诗，正是由此书写，便连神话之中亦是有所记载，这对那同样懂得极东语的羽蛇来说，自是适才适用，不存在理解上的门槛。
“听起来完全就是在自证恶劣呢。”
“反了，代价与收获总是相辅相成，虽无可否认我更希望瞧见你干脆地脱离，但自那份不成熟的迷惘模样中挣脱，才是我认定最要紧的事。”
“您狡辩的模样倒是不像位神明，像是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呢，我很喜欢。”
“还真是尖锐的评价，但既已评价，那想必也该宣告这份话题的结束了。”
奥默的口吻宁如止水，丝毫不为那话语所动，更不计较对方在几个小时前还敬若神明，几个小时后却对自己如此暴言的待遇落差。
事实上，本就是从女孩那儿仓促跑出的他，当下关心的只有那么一件事。
“尽管我对他并无怎样的印象，但我允许你替我传达认可的态度，就当我的确是被他教训过，而不是他被我几句话糊弄得晕头转向，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去找老师自首吧。”
“嗯…原来如此，”霍尔海雅眨了眨眼，“倘若我要原话转述的话，真好奇他是否会原地蹦上天花板。”
“关于吸血鬼是否能够控制自身血压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能的，”略略转身朝着侧面挥了挥手的奥默说着，又回过身来，“虽说激将也是种提升效率的良方，但并不提倡这样使用。”
“真可惜呢，”有羽蛇虚伪地可惜道，“我认识的血魔们都少有这份涵养，而那位开门见山的发言也不像是沉稳知性的类型。”
“的确。”
想了想当年那孩童模样的家伙是怎样惹出的事端，奥默不得不赞同对方的判断，他甚至觉得那位老学长如今那高大魁梧的可靠形象也是虚假一环。
毕竟大家通常不指望吸血鬼的身体能成长。
哪怕修行有成的血族大多都会重组身躯，把自己捏成满意的姿态，但如照片中这般高大魁梧，仿佛能去埃及被人讨伐的安心感……
虽然很是冒犯，但奥默的想法涉及一个过度自卑可能表现为过分高傲的论点。
但……
终归是老学长，终归是熟人的侄子，也终归是继承了家族产业，混到了俱乐部部长的吸血鬼。
他不再延续这份话题，只是淡道：
“但不论如何，不妨先以那样的态度相待，说不定会有惊喜。”
“喔？原来如此，他是那样一种性格吗？”
这一次，女人那与爱丽速子、维什戴尔等人一脉相承的，格外没品的笑容，应该是真的没品，让奥默只是竖食指于嘴前。
“看破不说破，那么，祝你顺利。”
“诶？这样朴素的祝福吗？”
“我不得不指出，您现在的态度愈发地得寸进尺了。”
奥默摇了摇头。
“虽然我也没什么所谓，但这反弹如此剧烈，倒是你应当当心了。”
“哎呀，您在担心我心态仍是不稳吗？”女人掩嘴惊讶道，尽管这动作还算自然，但在奥默眼中仍是甩不脱的浮夸。
比不上卡莲酱半点。
但这份不论如何收敛都呼之欲出的锐利与侵略性，大抵就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
只是敛光于身的虹蛇实在无法理解这样高强度吐信来感知外界的羽蛇风格。
有人用观察认知世界，有人用无时无刻的试探来感知世界，习惯这样的差异也是适者生存的一环。
“不可否认，但也无心多说，”他叹了口气，在隐约闯入屏幕的半边深蓝与黑色衣摆的一旁无奈道，“那么，祝您能在疯狂中寻到趣味与满足了。”
“哎呀，很不错的祝福呢，那么也祝虹蛇神大人玩得愉快哦，顺便，能替我问候边上的德克萨斯。”
“你可以自己来。”
“那不行，我还有工作呢，您给的。”
说罢，信号中断得干脆，让两人一同看着那退回聊天界面的屏幕，一时沉默。
“她变回我印象里的样子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
好几秒后，是德克萨斯率先开口，对那言语中的挑衅之意倒是语气淡淡。
“啊，确实”
奥默点了点头，抬起头来，似是有些头疼的拧了拧鼻梁，旋即却又若有所思。
“性格恶劣…回头想来，或许的确如此。”
“这个委托吗？”德克萨斯反应很快，因她之前就在不远处的饮水机前接水。
“嗯。”
“虽说希望她能更像个普通人，但也无法否认。”
好似要将自己全部交给沙发似的，青年摊得像坨烂泥，看着女友递近的水杯。
“我同时也想看一位同类活下去吧。”
“人之常情，”女友平静道，“不过这样一来，以后会很麻烦。”
“只是以后吗？我总觉得现在就忽略了什么。”
有人没说话，只是埋头啜着水杯，双耳若无其事的晃了晃。
章节tips：
奥默提到的唱词来自少女歌剧剧场版的《美しき人或いは其れは》，克洛与maya（深情）对唱。
下一句是予你恶魔，让我化身为恶魔，这就不太合适了，奥默自然没提。
不过他之所以想起歌来，是因为霍尔海雅的那句话让他想起当初茜在ktv唱的角色曲《もっと君を知りたい》，最后一句是：ひとりぼっち寂しい神様だね/真像是个孤独又寂寞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