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畏惧麻烦！等待麻烦！找寻麻烦！
早在与大卫、瑞贝卡行动之前，奥默便已经尝试着联系企鹅物流。
也就是曾经帮他运输莫里森大棺材的物流公司，同时也是刚入异域就在新闻屏幕上看到的物流公司。
不过也正是因为一来就看到对方上新闻，所以奥默的联系纯粹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碰碰运气罢了。
这条路走不通就换路。
结果显然是运气不错。
这个物流公司的联络公号居然有对他的访问进行回应，看来要么是上新闻不妨碍继续接活，要么就是有另外空余的人手，可以承担多线并行。
说不定是异界记忆并不可靠，现在的企鹅物流整个都规模扩大了，也有可能——
——奥默这么想着，倒是遵照着对方开出的条例框架来书写了一份委托。
作为一位独行佣兵，自己要接委托，也要给别人发委托，才可谓作健全。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企鹅物流作为一家在物流中介登陆注册的物流公司，居然也在佣兵站有登记。
这一点虽然没有直接在企业工作范围内表现，但当那边发来非常熟悉的制式委托模板文件组，以供他选择设计委托形式时——他便也心头了然。
继而感慨其神通广大。
业务多样就算了，而且也都是合法，比起物流公司还不如说是事务所呢。
毕竟通常视角看来：事务所接物流业务算是正常，物流公司接事务所委托则是十成十的奇葩。
但作为一位早有预料且宽容的人，奥默应当对奇葩也一视同仁。
更别提眼下的企鹅物流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者’。
企鹅物流的业务标语：运送货物、信息、乃至生命，使命必达。
不论是马娘怪兽，还是将毕泽牵扯到事件里的通缉犯，这个组织都能派上用场。
事实上也确实是和大卫、瑞贝尔一起行动后的没多久，奥默就额外填报了份委托，企鹅物流也确实承接了。
委托内容是——掩护边缘跑者离开公众视野。
这也是之前喝酒时有人发出的疑惑。
本来那怪兽确实出现了，不论是警察还是那些闻风而动的记者们都该迅速赶到，奥默他们三人还不一定方便跑。
但当不远处冒出了比起消失的怪兽更加显眼的人物后，那些记者自然会知道哪边更重要。
“所以委屈那位德克萨斯小姐了。”
“工作嘛，而且她也完全习惯公众镜头了，”
“原来如此，这也是她叼着巧克力棒的原因吧？”
“哦？何以见得？”
“很多烟民都会以糖代烟，作为有犬科特征的亚人，巧克力虽然并不致死却也会带来些许刺激感，就像木天蓼成分制品对猫科亚人的意义。”
“所以笃定她是个烟民？我还以为你是早有耳闻。”
“早有耳闻也不会关系到这方面吧？
古典烟草所留下最明显的烟民特征，即便是经过数年，钟情者的某些习惯难以澹化。
我甚至猜她的烟龄超过六年，而戒烟是这两年的事。”
“您很坦诚，事实上，空确实提到过德克萨斯以巧克力棒代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你也很配合，莫斯提玛小姐。
委实说，配合到这个地步，反倒让人不安。”
“完全可以理解。其实是这样的，我们的老板…嗯，大帝先生，”顶着黑色的光环，蓝发黑角的‘堕天使’小姐姑且还是决定在称呼上给老板营一份面子，“他很欣赏您。”
“虽然他的员工都觉得这不过是一时兴起，但企鹅物流经营到今天，也是因为他的很多次‘一时兴起’。”
“所以——”
她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而奥默已然瞧出这‘燕国地图’大抵会藏匿的东西，便也开口道：
“我已决定自己建立事务所，莫斯提玛小姐。”“老板希望你能加入企鹅物流，林顿先生。”
几近同时的话语之后，是沉默支配了空气。
好在这份支配只持续了两秒不到，便是那位小姐微笑着回应：
“……好吧，那我就这样对老板说了。”
那笑容与语气都带着些许轻松。
就像揭下了一层纤薄面具。
考虑异界记忆的参考度，这‘就像’二字倒也可以摘掉，奥默便也并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
“希望他能理解，也感谢你能理解。”
“本来试图拉拢客人入伙就很不靠谱嘛~也得亏是老板才想得出来。”
陡然自耳麦中传来的吐槽声，源自企鹅物流公共频道，发言者显然是其中一位员工。
名为‘可颂’的用户名刚还随着话语一明一暗，此刻倒是因为安静而暗澹下去。
“对了客人，你还有情报委托对吧？这方面可以找我详谈哦，来扫个二维码咱们私下聊。”
“可颂啊——”名为‘能天使’的用户名也刚亮，大抵是准备数落一下这种当着同事搞小生意的行为，却又因为听到一句：
“到时候要你帮忙呢能天使，对半分！而且多半好玩!”
能天使：“好啊好啊！我就觉得林顿小哥这本事确实也很厉害嘛，企鹅物流说不定也缺个这种位置，我倒也不是说德克萨斯不可以啦。”
好快的倒戈！
快到奥默一晃眼，这瞒着老板接私活的黑暗交易就已经完成了，甚至连语锋也随之一转。
不过…德克萨斯也观察细致是么…？奥默觉得自己抓住了些许差异，源自异界记忆认知上的差异。
因为他印象里的德克萨斯还是为比较为跳脱的同伴操心，除此之外缺乏其他了解的女孩。
如此一想，或许是那份记忆揭示的内容并不全面，以游戏玩家的思路来想——也就是版本没跟上？
不过此时问及那位狼小姐的情报并不合适，所以这份疑惑也被他暂且埋下，只是转而看向一旁的堕天使：“她确实负责情报业务？”
后者耸了耸肩：“她确实是我们之中最热衷了解情报的。”
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出一句‘最热衷了解情报’，奥默却也没有指出对方这份狡猾之处，只是微微颔首，对着公屏道：“可以，回头联系。”
可颂：“好嘞老板！”
几句话之间，‘老板’位突然就易主了，这位比起物流工作人员，更像个见钱眼开的商人。
不过这也在奥默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些都是毕泽都能认识的所谓‘手游角色’，奥默虽然对这种人物归纳方式嗤之以鼻，觉得既不妥当，也不尊重他人，但作为魂穿事件的“受益者”。
这种‘穿越者风格归纳法’也同样适用于他。
“然后，话不多说，我想开门见山些，现场状况如何？”
界门区异域，北区鸿铎街边路。
和那挂着礼貌微笑的莫斯提马一起站在路边的奥默，正注视着远处那被无数无人机、式神、元素精灵包围的大楼。
只觉一种似曾相识。
眼前这一幕，任谁都能看出：那无数执法人员们已将通缉犯逼入绝境，
这种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并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感觉，恰似当初的天门之城。
不同于上次的纠结，此刻他怀着无比清晰的失望感。
是的，失望。
虽然关注调查那位通缉犯的状况只是下意识的稳妥举措，但当发现真的不需要自己动手时，他反而觉得有几分无聊与烦闷。
掌握的力量不同，心态也确实发生了变化，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抓捕，甚至处决通缉犯”，这种赏金猎人的活，同样能丰富佣兵履历，提升社会评价。
他还想再双赢一次呢。
既搞定毕泽的后顾之忧，又给自己添一份业绩。
“感觉没机会了啊，老板，要不咱们跳到下一个工作吧？”音频里的可颂还在建议道。
虽然她不知内情，但想来被雇佣过来监视通缉犯，所求的，便不是有仇就是要钱。
总不能是同伙吧？
又不是委托她们接应。
不过这种时候莫斯提马倒是一副很耐心的模样：“不要催客人，可颂。”
这位堕天使同样看着大楼，却也有注意客人的神态，再看向大楼时便也像是懂了什么。
尤其是天色好像暗澹了些许，紧接着又有些许微风，带着寒意。
颇有些风雨欲来感。
毕竟抛开个人理念不谈，她也是位善于观察者。
而且也同样富有耐心。
同样的，客人也开口相劝道：“耐心些，可颂小姐。”
“胜负在冲线之前永远未定，或许会有些意外也未可知。”
那客人的话音刚落，众人便也突闻一道清冷女声：“我这边结束了，能天使那边呢？”
名为德克萨斯的ID随着发言闪动着，她终于应付完了那些本应抓着奥默、大卫等人的记者，然后问及了在现场负责奥默第一份委托的同事。
那位同事能天使，因为持有专业证件的缘故，直接参与了协助执法者行动，为奥默提供动态情报。
但在此刻竟没有回应。
如此一来，奥默也等到了熟悉的感觉。
那感觉在一周前还让他心情复杂，在今天却令他有些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只是若是这样轻易笑出来的话，恐怕会被直接误会吧？
所以奥默将那份笑意克制血管中，那血正是火热。
“莫斯提马小姐，我想能天使小姐需要些帮助。”
他向对方谏言，迎来对方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的微笑回应：
“当然，我们走吧，林顿先生。”
第六十九章：奥默：但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
异域西区的静霍街三环路，在几分钟前还被一群记者与警察围绕的破碎高楼前。
熟稔应付完这一批记者的黑发狼耳女性收起了手机。
在这种许是要置身战场的委托中，她会严阵以待，于是她穿着那身不会影响行动却也能表明身份的企鹅物流客制服装，身后却背着两道精致到几近华美的银色双剑。
以当代的武器工艺，美观与实用兼具乃是常态，而非一种困难。
不过她那双剑属于异界的造物。
德克萨斯并非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她深知这个世界的发达优越之处，甚至对此颇有感触，那么能让她继续携带这对武器的理由，便只剩下一条了。
锵！
以迅捷地挥剑直接斩断了偷袭之刃，此刻，那异界工艺与此世工艺的对决结果，是前者略胜一筹。
虽然抛开材料基准和工艺水平不谈的产品比对，完全是耍流氓，但既然耍赢了就没必要想太多。
能想的唯有交锋本身！
于是在那一剑断刃之后，尚有另一剑的竖噼携风而至。
银华包覆的剑刃轻易切裂了衣装，斩入了肉体，可那手感好似切割金属般阻塞怪异，这足以令德克萨斯皱眉的同时，抽剑、甩腿，踢翻对方的同时后撤！
这套动作的熟练显然不是初次应对了，当发觉对方可能是高改造赛博人乃至完全的机械生命时，这位企鹅物流的金牌员工便知道自己该改变攻击方式。
首先是得拉开距离，同时注意身后的阴影。
方才对方已经从里面钻出来一次了，很难说是否会故技重施。
“喂喂喂，那边有状况！是那个德克萨斯！”
本就离得不算太远的记者以及警察们都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前者更是要开始呼朋引伴，但这位物流员工已经无暇顾及。
她看着眼前那被自己直接噼开了大半身躯，尽显机械本质的机器人——准确地说是看着对方眼中忽闪，频率明显加快的血光，脚下爆步，进一步地后撤，拉开距离。
顷刻间便在预料之中的爆鸣中，迎来混乱气流的冲刷。
夹杂着需要她侧头避开的碎石。
“快走快走！人不能全都折在这儿！”
“……”
头顶的狼耳微动，这世上听力超群的自然不止马娘，身具狼耳狼尾的穿越者清晰听见了两百米外的催促，更看到了那街道尽头拐角处，那位佩戴着脑波控制器的男人正被同伴推进车里。
那是停靠着好几辆不同车标乃至不同车型的车群，唯一的共同点是乘客与车主都有着外形一致的纹身。
是雇主袭击的那个帮派残余？
他们怎么逃出警方调查圈的？
德克萨斯皱眉，与那男人慌张间投来的目光对上。
后者立马收回了目光钻入车里，而德克萨斯迈开脚步，视野却又被一群记者闯入。
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她下意识地认定那个男人就是控制机器人袭击自己，并命令其自爆的家伙。
可隔着那些记者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与吵闹声，她的双耳并不能顺利分清那几辆车内的对话。
“全都保存好了，…那边怎么说？”“『器皿』还…就行，说起来我们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北区那边伦……也被警察围了，连…时间都不…。”
“别急，你先……儿也有牛的……”
话语声随着引擎发动声彻底模湖且远去，徒留德克萨斯沉默地站在原地，直至新一轮的长枪短炮要开始杵近，她才如梦初醒，转身离去，将一堆拍照摄影声甩在身后。
可以想见异域的新闻版面又会有些关于德克萨斯，乃至上升到企鹅物流的消息了，不过大抵是比不过另外几个真正大新闻的，能让企鹅物流的老板少操点心。
当然，这话的前提，是企鹅物流的老板是个处事偏向息事宁人的正常人。
但他是么？
他显然不是。
他甚至是一只企鹅。
大摇大摆地坐在高脚凳前，看起来本应不适合抓握的鳍状肢硬是捏着个酒杯，从容不迫地摇晃着杯中的液体。
“大帝先生，没想到你会愿意让自己手下的姑娘掺和到这件事里。”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他身边，他的头顶与身后有着马兽的特征，或许是与对方一样，有着同一世界的‘祖籍’，又或者是源自别处有着马类特征的亚人种。
不过既然他都不在意大帝那企鹅般的身姿，大帝自然也不在乎他那与记忆中‘库兰塔人’一致的种族特征。
“这件事？什么事？”被唤作‘大帝’的企鹅轻描澹写问。
他那属于禽类的尖戏长喙竟也能正常饮酒。
“我的员工正常上班干活，还能有谁说闲话？”
“闲话谈不上，只是提醒一句。关注这件事的人很多，换句更易理解的说法，水深须谨慎，哪怕您是一只企鹅。”
“这世上很多人把我当企鹅，通常分作两种，一种是第一次认识把我当成那些小动物，另一种是看我不爽所以继续把我当小动物，你是第二种咯？”
“不，您想的话，其实还能有第三种。”话事人摇头。
“那便是作为原住民，我确实不太明白如何称呼您这样的穿越者。”
“象征家的情报工作这么差劲？”企鹅抬鳍，诧异地推了推墨镜。
“关于这一点，我想更多是因为贵公司的作风过于自由，”象征家派来的发言人有些无奈，“哪怕是罗德岛制药公司，我们都能确信彼此不会妨碍，因为我们目标相似。”
“但企鹅物流却不然。”
“贵公司以合作方式加入罗德岛公司，却又另接委托，之后更是连异域帮派的委托也接。”
“听说您在地下舞台已然颇有名望，族里的某些贵人便也不免好奇——”男人脸上颇有几分无奈，随着话语渐渐转作认真：“贵公司究竟立于何处。”
“这种事很重要？在这界门区的无冕之王象征家，竟然还需要忌惮我企鹅物流这点小状况？”企鹅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咂嘴，属于禽类的脸上竟能看出些许笑意，墨镜下的眼也在微微垂首中俯瞰着对面的男人，“看来你们状况够呛？”
“象征家从未想过一手遮天，凡是起于赛马的家族，不论是“象征”还是“目白”，都只在乎赛马娘一系的秩序，”男人不卑不亢道，“为了这份目标，您或许还会被目白家的使者找上，还请做好准备。”
“害，可这还没扯上什么赛马娘呢，连这点小事都亲自走一趟，你们这家族的人都是些完美主义强迫症吧？”
大帝甩了甩手，抬手自一旁的桌台端起个复古遥控器，点亮了屏幕。
“问什么立场，真是无聊，好像我说什么你们也就会信什么似的，不如耐心点看看电视。”
屏幕上显化的马耳怪兽是如此高大，一击便粉碎了那被警方围堵的高楼，可在那之后，便有属于企鹅物流logo的货车自后方的升降台前升起。
车门洞开，其中窜出的三道身影以武器直贯巨兽身躯。
一位狼女，一位天使，冷漠凌厉。
一位恶魔，凶神恶煞的模样赫然有着更甚怪兽的狰狞。
“喏。”
企鹅咂吧咂吧嘴：“虽然一个个吓人了点，但好歹都是在行侠仗义对吧？”
第七十章：每当这种时候，他花钱甚至没有心疼（加更）
查尔斯.伦特尔，源能升华者，一位D2级魔导师，魔法名为：桥。
曾是诺菲源能俱乐部的主将，在俱乐部里有着很大一部分的支持者，但这些支持者得来的原因也有他老师的功劳。
老师是一位有有着一百一十二岁高龄的老法师。
尽管这个年纪对传统施法职业而言不算什么，他们有的是方法让自己的灵魂、身体一同突破界限。
更别说，现如今的技术已经能够支持他们不再选择成为“巫妖”那样的死灵之路。
可他的老师确实不是传统施法者。
以魔导法杖系统作为主要研究方向的施法体系，走的是取巧的捷径。
省略了研究法术原理的时间，省去了掌握法术的自我训练时间，更跳过了实战掌握时间——所有的精力，都致力于对法术宏的优化，对AI判断的精研测试，以及对自身魔力的积累。
这一体系最初诞生时一度被称作邪道，遭到整个传统派系的打压，发展更是不温不火，还是在得到了异界知识与实际成品的参考后，方才真正突飞勐进地发展态势。
更因极端亲民而迅速崛起。
但也正因如此，在这一系的发展过程中，广义上的“普通人”渐渐占据了主力。
要的是方便！
要的是速成！
而非什么魔法的奥秘，魔道的极致，童话般天马行空的神奇能力。
可以说，他们不像是研究魔法本身的人，而是研究怎么使用魔法的人。
更被其他的魔法师们称作“无趣之人”、“偷盗者”，乃至“亵渎者”。
追求的差异由此展现。
也因此，这一系中有着诸多正常寿命的魔法师。
他们都是普通人，各种意义上的普通人，甚至在遥远的过去，被称作“麻瓜”。
这是颇具侮辱性质的舶来词，用以形容不具魔法才能的生命。
他们也没有无穷尽的求知与追求。
对长生缺乏欲望的他们，甚至很大一部分都不在意精神与肉体的逐渐劣化。
而查尔斯的老师，便是这样一众群体之一。
一百三十二岁，即便是人类素体平均年龄一百零六岁的当代，也该有些老年痴呆的征兆，但老师没有。
施法者可以不追求长生，但却要求着知性长存。
思维依旧清晰的老法师有着许多的学生，查尔斯仅仅是其中一位，但查尔斯却也是他成就最高的学生。
三十二岁便抵达D2测试，作为魔导法杖研究者的道路已然能算作优秀，更是有希望继承老师的位置。
——作为俱乐部开创者的老师，尽管在十年前将部长位传给了师兄，却也仍然享受着类似大祖师的权利地位，超然物外。
可他要的是那种地位吗？！
他要的是老师传给师兄却不给自己的魔典！
那一系列迭代更新的法术宏代码记录，在旁人眼中只是“屎山代码”般令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可在他们魔导法杖研习者眼中，那可是至高魔典！
魔法名为桥的魔法师，能够联通各处，他的本事自名而出，何以被师门如此防备！？
他连异域的黑帮都能打好关系，又怎么会在俱乐部里众叛亲离？
“所以关于这一点，你觉得我们该从何处入手？莫斯提马小姐。”
“诶？要当侦探吗？我是助手吗？”
蓝眼的堕天使小姐惊讶地眨了眨眼。
不同于她那在公屏中抱怨着“老板你在干什么啊”，以及沉默不语的同僚，她倒是一副颇为意动的模样。
好似不在乎目前失去音讯的，既是她的同事，也是她上司的妹妹。
“不，这只是一句单纯的疑问而已，其实答桉已经很明显了。”
将那通缉犯查尔斯.伦特尔的电子资料在划手中消去，奥默看着这个自见面的第一眼起，就让他觉得有些微妙地撞了属性的堕天使小姐，眼中暗红浸染。
属于恶魔的那一面因精神专注而活跃，令他倾吐出合乎身份的话语：
“因为黑暗，因为疯狂，因为恶意。”
“这个男人本拥有许多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比如天赋，比如向上的欲望…”
不可否认，提起这一点时，奥默想起了自己那位始终难以扶起的好友，但思绪是会往前的，所以他继续道：
“但他也被欲望所吞噬，所以他早早来到了这座城市，在这阴云连绵，看起来就像是要下雨的城市。”
奥默抬起头来，看向这分明是下午三点，却始终显得阴暗的天空。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界门区异域，他也曾见过这座城市反面阳光明媚的时候，但那辉光下的欲望总会令他更加的排斥……却也无法否认心底的亲近。
不论是晴日还是阴云，这座城市就像神圣泰拉联邦对它定义的那样——【展示异界的灰色文化】
何谓灰色文化？
——既不白也不黑，那正是欲望的底色，可以朝着两方偏斜，也可以纯粹交织在一起。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还以为我来到了叙拉古。”德克萨斯的名字通讯短暂地亮起。
失去音讯的能天使理应是她的搭档，这是奥默当初所见，更是异界记忆中的认知。
可她在这之前的通讯中都是沉默，倒让奥默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是，她此刻的突然发言却也听不出愠怒，反而是句乍一听没头没尾的话语。
是或许只有“穿越者”能够理解的文字。
像是叙拉古是何处——这样的问题，奥默倒是有些印象可作答桉：
对应着意罗区那片常驻黑手党文化的土地，常会有有连绵不散的阴云蒙在人们头顶与心底。
可德克萨斯的下一句话也说了：
“但结果这两者终归是不同的。”
也在这时，莫斯提马笑眯眯的紧接着话语问：“林顿先生要不要我解释一下叙拉古是什么？”
“不必了，我其实有些穿越者的记忆，”手指搭了搭额边，奥默看着对方那毫无惊讶的脸，“尽管并不完整，但也有些大概印象。”
“我说老板啊，还有另外两位，能天使可是有七分钟没说话了哦！”令人感叹，此时此刻，最着急着同事的竟是某位财迷，也或者只是单纯着急合伙人出事的可颂小姐。
同时负责安抚的，仍是莫斯提马。
“你可以看看定位啊，可颂，咱们也没有真正闲着让小乐面对危机哦。”
小乐？
奥默对这称呼有些陌生，但也能够理解这是在叫能天使，想着许是有关真名的昵称。
不过琢磨这群人的交集并不是眼下该做的事，所以正在大厦周围观察的他也开口道：“可颂小姐，能调动大楼西北侧的升降机么？我需要德克萨斯小姐把车开到那里。”
“顺便将桉件直播推流到公共频道，我这边要稍微转移些重心。”
“？总之推流对吧，我去看看升降机。”
可颂虽然不懂，但听从雇主指示的职业素养很强，而德克萨斯更是直接抛下一句：
“我在过来，对了，有些事你需要知道，关于之前你袭击的帮派。”
袭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词汇用来形容自己所为的奥默一时无言，却也边听边录了德克萨斯转述的那断续不清的话语，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听起来你还有麻烦，老板倒是会欢迎你赊账。”
这时候，源自莫斯提马微笑道出的话语，更令奥默微妙地抬手，以食指刮了刮嘴边。
这是他掩饰尴尬的习惯。
委实说他现在并不缺钱，只是单纯开销不断，企鹅物流的定价更是属于佣兵圈里都算便宜合理的类型。
但莫斯提马还是这么说了，不论是否突兀。
这令他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虽然搭配并不过时，但确实是洗太多次了。
当你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你。
所以才觉得是微妙地撞了属性啊……他在心里叹息着开口道：“你误会了，莫斯提马小姐。”
“这不是新麻烦，而是会强化接下来环节难度的新拼图。”
“不过你说得对，我是得给各位加钱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德克萨斯小姐的情报让他意识到了预想有所不足。
“请问要你出手顺便带上委托人的费用，得是多少？”
第七十一章：“好嘞！”
“能用诶能用，老板，真的要把车开上去？”
“当然，贵公司的车虽然没有经过飞行改装，但却有浮空装置不是么？”
“你还懂这个？”
“这是驾照考点，不难分辨。”
“请说明用意，客人。”
“接应能天使小姐。虽然有着天使的特征，但她应该做不到高空飞行吧？”
“连飞行都做不到哦，你不是对我们有些基础了解嘛，林顿先生，所以不妨说得更明白点。”
“明白点的话啊，那么…莫斯提马小姐，你觉得北区的‘伦’，你觉得会是指什么？”
“伦特尔，查尔斯.伦特尔，就当前而言确实会有这种逻辑惯性，但你要明白，林顿先生，这还不够。”
“自然，但我想，我想我手中这份资料，想着那位伦特尔。他有着“桥”这一魔法名，这是他的方向，也是他赢取的名号。”
“他想连结两处，他想通往某方，于是我开始想他此刻的境遇，看着这栋大楼的结构图……”
大楼，这异域总是有这么多的大楼。
仿佛一个个都想突入云端。
分明科技已然如此发达，分明宇宙可探的现在，却也仍有那么多的人类对天空心怀敬畏。
然后再由敬畏中，滋生踏足其上的欲望。
很好！很棒！
查尔斯觉得，人就是该如此活着，甚至不能只说是‘人’，就连魔导法杖也该试着追寻极限，去抵达那真正的完美。
于是他为自己的『伙伴』提供了他所能提供了‘帮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桥。”
他一面问，一面迈步，身后是横七竖八散落着的金属与血肉。
还有些会自然崩溃消散的人造妖精，是连残骸都难以留下的。
但这仍不妨碍他拾级而上，朝着这栋贸易大楼的更上方前进。
D2级的魔导士，哪怕是借着装备之能，也是能真正做到排山倒海之威的存在。
那些只为了监控，阻碍他道路的消耗品自然无法绊住他的脚步。
只是他也清楚。
自己正一步步地深入泥泞。
字面意义上的——如泥浆般异化的空间正在吞没他。
这是那些警员启用的装置。
就像天门之城存在某个市长用得极少的彷美塔领域一样，神圣泰拉联邦治下城市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异化空间，减轻破坏的技术，免得老家被人轻易拆迁，搞切割、被烧玻璃、乃至直接打爆。
地球可是联邦乃至泰拉之心都无比重视的文明起源之地，哪里会那么轻易让你一发全输出魔炮，干出个百万平方千米的分区级大洞。
不过异域这种异空间，本就是在表层上堆叠的高楼，异空间里叠继续叠异空间，那就多少考验技术与质量了。
执法者构筑异空间都是用仪器，技术保障稳稳当当，需要考虑的只有质量问题。
诚然，这时候当事人们肯定会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没问题，每次出警都是局级AI演算判断敌人层次，然后上面予以权限，开放对应等级的领域发生器。
这套流程已然进行过太多次，非常可观的成功率也能让他们在承诺时昂首挺胸，但若是AI被什么影响而判断失误呢？
自那电子领域中，一席白袍也压不住乌色大翼的高大身影，抬起了绯色金属覆盖的长肢，自那金属之爪中浮现的大书无风自动，于妖异的辉光中扰乱了运算的数值。
“……”源自钢铁帝国的无限龙兽隐有察觉，眼泛红光地自待机状态苏醒，却又没能发现问题。
于是，指令得以贯彻下达，异化感正将整栋大楼都包裹其中。
而本是有能力在那之前就破窗逃离的通缉犯，只是冷笑着继续朝上。
这合理吗？
这当然不合理！
哪怕是缺乏智囊的暴恐机动队都会疑惑犯罪者的‘配合’，更别说是有着犯罪分析师团队的特别行动队。
但他们却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异常而不作为，特别机动队的谨慎态度姑且不提，暴恐机动队这批异界赛博招安分子，向来都是很莽的。
不论其义体外骨骼是否经历现代升级，工作任务总是和赛博精神病脱不开关系的他们，总是被要求要有能够不惧精神病的勇气与强韧。
嗯……到了这里更要求纪律了，一度非常抗拒地不适应——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正是那个时候！
唱着这种歌的爷们儿们一个个拎着动能枪，端着热能斧，有着仿佛各个化身盖塔的气势，更有嚷着颅献颅座的奇葩，大抵是沉迷其他穿越者给的作品不可自拔。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杀掉他们，桥。”
给自己的法杖命以自己的魔法名，没有亲手拎着它而是命其如浮游炮般环在身侧，查尔斯的眼中满是尽在掌握的自信。
事实也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即便是AI人格还在消化解析老师的魔典，却也留有能够回应使用者指令的基础智能。
虽说只是基础，却也是D2级法师的自豪之作，借用着他那义体化的魔导炉心所提供的魔力，哪怕没有一百多条精炼法术宏的自如切换，也足以纯靠法术出力碾碎其魔防盾的死亡洪流。
暴恐机动队的队员，特别行动队的式神、化身，以及其他进入攻击范围的浮游监控探头。
这些都能由成熟的法杖自个儿处理。
只是缺乏人格控制，终归不够人性化，过于执着效率反而让魔力消耗比平时多出些许，
过量的火力以至于让那异化完毕的空间都出现些许动荡。
绝大部分人只当这是一阵风带来的幻觉。
今日毕竟是阴天，时有气流扰动，甚至大概率要下雨。
而这警局开动的结界又是最为朴素的那种——异空间化没有肉眼视觉上的征兆凸显，至多也就是色调有过瞬间的暗澹，就像阴云下的天空忽然更黑了一点。
“这么黑的天感觉就是要打雷啊，大叔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坐电梯么？”
有突兀的女声在一旁问，实际却是笼在她身上真言律令短暂松懈后的结果。
那法杖显然在多线程的功能上有些不足，无法在同时进行多方对线时，兼顾维持对那女孩的禁言与禁锢。
可男人也不希望她打开话匣子，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领教过。
“闭嘴，我留着你是因为觉得你有用，别吵到让我改变主意。”
他烦躁地瞥了眼那跟在自己身后的红发女孩，并不惊讶她头顶发亮的轮环以及背后细碎澹化的光翼。
毫无疑问，那样的特征对应着某类存在：
天使
可就算是真正的天使，对魔法师而言也宛若等闲，时代发展到如今，便连研究价值都不太具备。
更别说少女只是具备些许天使特征，似是而非的人类。
她的价值不在这点，而是更加广义的身份。
她是企鹅物流的员工，更是罗德岛的员工。
作为同在一座城的俱乐部高层，查尔斯自然会对那涉及业务范围颇广的制药公司有所印象。
更别提企鹅物流也算是异域的知名组织。
不论是奇葩的老板还是古怪的作风，以及其本身在穿越者群体中的独特地位，都属于是：低层不一定了解，但中层往上必然会清楚的物流公司。
而作为企鹅物流的元老员工之一的能天使，那跳脱的红毛也令人印象…——倒不如说那批元老不论哪个都让人印象深刻。
查尔斯觉得在自己计划着逃亡时撞见这家伙偷听自己墙角，也算是种好运。
桥所联通的两方不一定平整，但绝对能走。
与那帮派谈好了后路接应，完美的跑路条件还能加一个企鹅物流的筹码，虽然吵闹却也可以忍忍。
真要杀也很麻烦，因为他注意到了对方轮环上的些许青色花纹，那是大企业才有的一种源能员工标记。
性命之危会激活并记录发送现状讯息，是种门槛颇高的保险。
往好点想，至少对方也蛮识实务，没有大喊大叫又或是想些没用的鬼点子来拖延自己的时间。
她就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走，然后多话，被自己禁言，到现在法杖稍微腾不开时，她又开始都囔些什么。
听起来不像咒文，真是没人接话也能自言自语，是他最受不了的那种家伙。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我快到了，你们呢？”
反正自己已经快要抵达顶楼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敲响了在这异化领域也能通讯的通讯器。
便听那头接通之后，第一句却不是对自己说：“全都保存好了，公司那边怎么说？”
“『器皿』还完整就行，说起来我们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北区那边伦特尔也被警察围了，连时间都不够用。”
“喂！我快到了，你们呢？！还在闲聊！？”
查尔斯有些恼火，尤其是听对方那惊讶的口气说自己被警察围。
就听到对面安抚道：“别急，你先别急，你那儿也有牛的试验品。”
“准备接收吧，你那儿一开始就被设置好基础了，别忘了你承诺的URA协会席位，上面很看中。”
“行了等我出去就会兑现！先给我打破这边的结界！”
“好嘞！”
突兀现身的怪兽，带来击破玻璃般空间碎裂的画面，然而还没等他满意。
不远处的升降台也同期升起。
“诶？！这儿这儿这儿！
也在一旁跳脱的红毛呼喊下，那车门洞开，有三人冲出，杀将而至。
当目睹那其中一人化作巨兽，其利爪就连怪兽的身躯也能刺穿时，查尔斯的脑中已然只剩下一个感想——
——哈人！
第七十二章：贝利亚融合兽没有贝利亚也很正常
未完的战场于此再开。
头有牛角的女孩儿蹬满了油门儿，朝挥手的红毛方向撞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查尔斯甚至没反应过来，倒是法杖AI不曾失误，以厚重的冰壁避免了使用者被硬生生创死的可能。
但它也终归只是应急的基础AI，不具备判断复杂局势的能力。因为使用者没有开口标记，于是它‘放任’了那位红发女孩儿的趁机跑路。
而这，也将成为他最终的败因。
就在此刻，就在此时。
他的法杖尚在难以中断的魔典读取之中，空余自动简易AI的运作。
——这应该也够了。
当他心头冒出这句话时，忽然察觉到了思维的延长。
当那沉重轰鸣的钟声传递入耳时，他眼前已是一道寒冷的剑光。
“真是久违了啊，我们的合作。”
本该在对抗怪兽的堕天使咂吧着嘴，仿佛感慨良多，而同样不该在这儿的黑发狼女却还在望着那坠落在地的手臂，再看向那空间魔法残留的魔力辉光，目光旋即锐利起来地扫视起了周遭。
“上次也没过多久，你该认真一点。”
同样叫泰拉，可这边世界的危险人物可实在太多。
甚至断肢也不一定有效，魔法师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法术，给自己再长一只手都不算奇怪。
德克萨斯深知，自己那在故乡可堪称道的力量并不能在此世占据理想的一席之地，就像方才的战果也是源自同事的辅助给力。
就是这个还在感叹的堕天使，手里掌握着远比自己更强且麻烦的力量。
那力量与时间有关，也与她手中的法杖有关。
“我很认真啊，你看啊，楼下两层，左侧两米。”一手一支法杖，缓慢地晃动着，手持双杖的堕天使微笑闭目报出了一处坐标。
于是狼女便以双剑相击震地。
异域房产商宣传的强化建材在这种人面前就像假的，崩塌的楼道中开始爆发新一轮的轰鸣与清越剑光。
虽说断了一手，可对方的实力本就在一身魔力源与其法杖上，德克萨斯大概率会落入下风。
所以莫斯提马也紧接着跃入空洞。
只是跳跃之时，手中的法杖也在微震，令她有些意外地抬眼，便见那之前被车撞开的空洞前，拔地而起的狰狞巨兽。
感应着法杖中的‘那位’反应过激，莫斯提马脸上一贯的微笑笑意更浓，觉得收获了个有趣的谈资，倒是可以在回头去罗德岛报道时，和那几位身份特殊的同事聊聊。
——不过现在还是关注当下吧！
重归正常流速的时间感中，她刚下来就迎来一道足以让建筑墙壁融化的火海，更有后跃至她身后的德克萨斯，对她投来催促的目光。
于是她便欣然回应。
铛！
双杖相击，再一次地钟声鸣响带起破坏一切的冲击与火海相撞，干净利落地将其吞没，守护住了两人身后的桌椅以及落地窗。
这里似乎是什么大人物的个人办公室。
平日大抵有过许多人在这儿点头哈腰，可在这时却没有一人在乎。
“你那是什么法杖！？”
看样子手臂已经止住血，却没有直接长出个新手臂的男人，更是在惊诧质问着对面的堕天使。
俨然是发觉莫斯提马的法杖本质比他了解的情报所言更加离谱。
若说他的法杖是极端现代的结晶，是机械化与AI生命的完全工程产物，那对方的法杖就是极端古老的流派凝结。
古旧的材质工艺模拟近代风格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杖子里封锁一头古老暴戾的狂兽？！
封印异类的魔杖得是多老土的玩意儿？
太意外了，能在此时此刻此地遇上如此完全对立的术士。
但也正因活久见，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回答。
同样是在法杖中置入智能，对方掌握的方案或许有着别样的优势。
将AI赋予以灵魂，甚至让AI觉醒灵魂，一直都是尖端部门才能掌握的技术，俱乐部什么的，根本没有接触资格。
可比起他的质问，莫斯提马显然觉得，还是同时由同事发出的声音更值得在意：
“他那法杖极度危险，必须由你创造机会。”德克萨斯显然是对莫斯提马的发挥司空见惯，脸上还带着因对方战力棘手而浮现的严峻，“得不断给他限——”
她话没说完，倏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可这也不怪她，此刻是另外俩人也都一样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那几乎占据整个落地窗面的V型金光杵那儿，打量着被惊愕的三人。
任谁被这样一张占据整个窗口的东西怼在近前都不免屏息，尤其是三人都看出那那V字型金光其实是一道眼睛。
就像某些古老骑士以及现代机甲的全覆式头盔，常常会采用的那种V型眼孔设计一样，那金光显然就是那样的东西，并且还在逐渐朝外冒出黑色的流焰。
仿佛黑色的火焰正从里朝外灼烧。
令那近前的玻璃都有些许的扭曲。
可抛开那眼睛的变化，那相距近十米却也依旧能占据整个办公室落地窗的眼睛——那头得是多大？那身躯又得多大？
生灵对巨物的敬畏从来都铭刻在基因里，便在此时，这身高56M的巨兽躬身打量着方才令他有些在意的波动，被盯着的三人也都下意识地一动不动。
其中两人都不太愿意相信，这其实是队友。
而那第三位更是想要装死。
三方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被黑炎彻底替代金光的眼孔中，有苍白凝聚于持杖的堕天使身上。
继而，那目光在暴风席卷玻璃板的噪声中挪开，迈着53000吨的脚步。
颇有一股：“没事了，你们继续”的味道。
那么要继续吗？
当然继续！
只要有一方没不打算逃离这危险区域，那这场战斗就不会停止，而此刻恰到好处的便是企鹅物流员工频道里的呼喊：“怪**给林顿老板啦！德克萨斯和莫斯提马你俩负责目标，要支援吗？我和可颂随时可以赶来！”
虽然两人都觉得用不着，但提到了‘林顿’，确认了其并非敌人，便也算是令人安心的及时发言。
【艾雷王】
【艾斯杀手】
【贝利亚奥特曼】划掉，【奥默的魔人化】
贝利亚融合兽：雷霆杀手。
这份合成公式，在缺乏贝利亚卡片的前提下，奥默选择用自己顶上。
凭着那极端克制却也仍然存在的，潜藏于心底的深沉黑暗，就连怪兽卡片中的力量都能一并压制掌握的偏执欲望，以及那作为恶魔一面那高度非人的契合身躯。
这就是‘短短几日已经入选年度黑暗系反派千名晋级赛’带给奥默的自信！
——当然，较真的话就只是奥默已经很熟悉这俩卡片时不时地发癫，有自信将其控制住而已。
于是就在现在，与原版大相径庭的雷霆杀手便诞生了。
原本胸前属于贝利亚奥特曼的暗红虬结皮肤与彩色计时器，被奥默魔人的漆黑鳞甲与狰狞月痕所取代，其身后甚至延展出亮银色的折叠翼翅，覆于身后与身前两侧，宛若大衣衣摆。
艾雷王的白色身躯与黑色斑纹本就与奥默魔人化的配色颇为一致，再加上艾斯杀手的暗金色铠甲和巨大利爪更是必然不变的要素，最终化作的巨兽倒是与原版有着五分相似。
只是异样的装甲都可以掩在翼翅之下，真正动手才会给对面开开眼。
这下雷霆杀手真像个披风衣搞暗杀的杀手了。
可当黑暗的火焰自眼孔与尾端泛起，迅速灼过全身之后，便可见那头顶的双角与那尾巴都变得更趋于奥默的魔人模样。
……我是这么有侵略性的人么？
因为没有携带贝塔摩托而贯彻了上一轮行动的打算——将艾雷王与艾斯杀手的卡片直接融入魔人化身躯，打青春版【雷霆杀手联组】的奥默，透过一旁近百米的大厦反射注意到了自己的形象。
继而沉默不语地，望着那被自己一爪子直接穿刺伤给吓到了的负能量怪兽。
虽然望着对方，但他那黑炎覆盖的眼孔中的白点，却并未聚焦。
不论是私下的练习还是不久前对卡片的运用，他都注意到了自己魔人化体征对怪兽化肢体那堪称‘侵蚀’般的覆写替换。
将怪兽残留的凶性，对抗本能碾压而过的冷冽、霸道、残酷……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自己的奥默，在天门之行后，却又一次次发觉自己对心底黑暗的了解，颇有不足。
不过换个角度，这倒也是在一点点地增进理解的路上嘛——他大可以乐观一些这么想。
可他也显然不是个那样乐观的人。
只是要仔细剖析这种事的话，还是留待以后吧。
他也是个能分清场合的人。
清楚此刻，他要做的，只是续上那场未完的战斗。
50M的负能量怪兽，算上那对马耳也算是势均力敌的体型，只是雷霆杀手那一看就很力士的健壮双腿，在黑炎洗礼后浮出肌肉轮廓与尖锐利趾，便显得下盘远比对方稳上许多。
这会是一场干净利落的送行。
不论哪边。
第七十三章：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你这么痛苦（4k懒得拆了）
界门区的夏季，自然也是异域的夏季
阴云常驻，终归蕴出了连绵的雨。
落雨并不妨碍行动，因而没人选择搅碎雨幕，雨幕之下的暴恐机动队与特别行动队已兵分两路。
大队前往迎击怪兽，小队继续潜入大厦，伺机抓取罪犯。
当然这一指令的下达，建立在企鹅物流那边传讯告知的基础上。
知晓有两位‘协助者’尚在大楼，且场中另一头凶相毕露的巨兽更是友方的前提，方才有了这次的安排。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悬浮功能让车身得以缓降，可颂一面打着方向盘转弯行驶，与战场拉开距离，一面还要留意一下能天使正在处理的的那些光屏。
她在确认进度。
虽然相信队友在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毕竟这次的乱子可不常见。
甚至连车都开得不太顺利。
从略有不安的半空着陆之后，反倒是要被迫感受地面的震颤。可颂只要抬头，便能瞧见那令建筑倾覆的黑色怪兽正被另一头怪兽压制狠揍，每一次后退都带起明显的震感。
不过也就那么几步就落入可颂视野的障碍物后，令她转而再看能天使操作的光屏。
那边正好结束。
“好了！林顿小哥的资料全部验证通过…”能天使扭头朝着可颂招呼，视线正好对上。
她眉飞色舞道：“行动队的人应该可以放心申请新的异化领域了。”
因为公司行事风格总是会乱入些事件中的缘故，企鹅物流的每位员工，都对“向当地执法者发送成员资料→验证通过→作为协助者享有官方许可乃至援助”这套流程烂熟于心。
当然，奥默.林顿不是成员而是委托人，并且企鹅物流也不是参与的所有事件都能向官方发讯。
不过这都不算是问题！
你看，能天使就觉得没问题，看着林顿小哥变成那副模样时，更是颇为兴奋地出手，挥拳，像极了会模彷荧幕角色动作的小朋友。
她确实是爱看这种威勐大怪兽的。作为她那一族引以为豪的“学校爆破鬼才”，就连电影选片都是符合长辈们期望的安美式大片。
要有铳，要有爆炸，要有大场面！
大怪兽也可以！
虽然眼前这两位都更像是特摄片场里走出来的，但云怪兽迷不需要在乎那么多！
芜湖！小哥起飞！
当初要不是德克萨斯管着，她早就去找奥默要签名了，之前直接看到对方被黑暗与白光吞没化作巨兽时，更让她想捞出手机立刻开拍！
而不是老老实实搁这儿做‘标准流程’。
可总不能不做吧？
奥特曼片场下被防卫队背刺的剧情，大家已经品鉴得够多了，虽然能天使还没怎么品鉴过，长期与搭档合作行动的她却也至少懂得拒绝友军之围。
赶紧把奥默在发布委托时，报上的资料，筛出、精简身份、转手发送特别行动队。
这下他们总能重新评判战场等级，重新上发结界申请了吧？
这要再不申，这可就真的要拆家了啊？！
能天使都看得出来，现在是林顿小哥在有意识地将战斗引导至大厦林立没那么密集的区域，可若是迟迟不给降低破坏的结界，该有的损失乃至死亡人数，还是无法避免。
这么一来，感觉企鹅物流还要再上一次新闻，那就纯属不乐了。
老板虽然和她一样喜欢大场面，但这种没必要的牺牲可不是加分项。
能天使有点急了，但刚把信号发过去却也略微安心了些。
眼见林顿小哥也已经转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便也整个人趴在车台前，手中还拎着武器，但却在仰头看向前方大楼高处。
“有点无聊了，上面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德克萨斯是她的长期搭档，莫斯提马更是她曾追寻过的目标，不论是和哪位并肩作战都不会无聊，偏偏现在是她俩组合在一起，留她在下面留守。
这就让她很沉默。
要不把守护铳再改造一次吧？顺便再把那篇天使修行讲义重新翻翻，被自己丢哪儿去了来着？
她胡思乱想到。
她是早就有意识到的——
——关于自己的战斗力跟不上那俩人的事实。
同样有所不足的可颂和空，一个选择了更进一步地专精情报搜集与人脉培养，一个选择在天门之城的音律源能舞台深造，还能顺便进一步发展作为歌手的前景。
而她自己，则显得有些怠惰。
一直待在界门区这儿和一些黑帮打打闹闹，偶尔和德克萨斯一起做点危险工作寻找刺激，但真正危险的工作好像又是德克萨斯自己负责主要内容……
这样下去不行。
为今之计，只能去搞一台能天使高达了……她那有些天马行空的脑子这么想。
而在她一旁，双手都搭在方向盘上划动光屏寻觅可用楼道视角的同事，倒是为她的需求尽心尽力：“帮忙倒是没听到说，不过也可能是战场凶险到没空说，毕竟真要全力全开还是挺困——”
她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一切有那么一瞬，变化了色彩，这包括了她所能瞧见的自身所及。
更令她摆弄的光屏出现明显波动。
“好吧，现在警方那边重新展开结界了，两边也该认真了？”
就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一般，就在那两秒后，陡然自上空爆发的尖啸令她下意识便踩下了全速后退的油门。
她的判断是对的，车辆方才所在的位置已被大量的高空坠物覆盖。
而一旁被安全带保住尊严的能天使正探头仰望那大厦。
然后便有一道宛若洪钟大吕的鸣响充斥整片空间，无数银亮荒古的气流凝作古老的钟表序列，从I到Ⅻ的所有序号尽头，都宛若刑具枷锁般禁锢着一头正狰狞咆孝着的巨兽虚像。
那正是两人的同事所持有的双杖真容。
被称作『黑锁』与『白匙』的牢狱禁锢收容着一尊巨兽，得到其认可的持有者可以沟通动用其巨兽的力量，一定程度地触及那与『时间』直接关联的权柄。
巨大的兽曾摧毁国度，天空也因时空的紊乱破碎开裂，最后一切都归于时间的仲裁。
正如此刻，已然不惧误伤与损失的异化结界之下——
——足以将整座大厦都一并毁灭的力量初现峥嵘，有形无质的时钟铭刻着这一幕。
而在那大厦崩塌，可颂赶忙进一步让车倒行着拉开距离的当下，雨中遍闪的弧光迅捷而至。
细雨无声，
阵雨连绵，
剑雨——滂沱！
绵密的刃光裹挟着暗红的复数剑刃，一同自崩塌的空中楼板间爆发，直朝那被法阵承托悬空的男人倾洒出持剑者对『雨』与『刃』的全部理解。
那是一份源自别处雨落的寂冷。
名为‘蓝莓’与‘黑巧’的双剑之名，并未承载使用者如何的期望，毕竟在一开始，这只是一份她不怎么愿意收下的礼物。
使用者对武器并未持有怎样的特殊情结，若非制造工艺较为独特的话，她恐怕也早已换上别的武器。
一位并不寄情于剑，只走自己道路的叙拉古人。
即便不再同一片地域，其挥舞之刃仍是带着同样的寂冷。
却也仍是锋利至极！
而在那身影与剑雨之后，更加开阔的视界中。
那壮硕庞大的狰狞之兽更是挥出了尺寸格外夸张的金属巨爪，朴实无华地刺穿那黑色巨兽的体表甲胃。
已然无法再维持那份平静的怪兽试图挣扎。
以它那异化出锋锐与坚韧增生物的生物兵器身份，所谓挣扎的实质便是纯粹的破坏，可惜这里已然被异化结界所覆盖。
于现实基础上再开的临时异界，任何破坏都与现实无关，也正是这样的设计基础才有异域那相对正常的修缮拨款。
负能量怪兽本就不在乎破坏，在乎这一点的是某个开销不断的抠门怪，所以这显然是对后者的加强，乃至传达放手施为的讯号。
这一次可没有什么路过的奇怪数码兽干扰判断，结界的强度等级足够抗压，那么雷霆杀手便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巨爪以固定，比例相对正常却也依旧尖锐的左爪之上，有着暗金雷霆蕴爆而出。
雷电之爪/ThunderClaw，将那足以令巨兽身躯也短暂麻痹的电流随着一爪灌注而入，麻痹与灼痛令其下意识地畏缩，可它又拉不开距离，只因那尖锐细长的骨锥之尾已然缠绕了对方的小腿。
对艾雷王而言，尾巴永远是比其他位置更适合传导电流的器官，哪怕那尾巴已经换了个模样。
雷电之尾/Thuail，暗金色的雷霆之柱随着长尾进一步覆盖，一小一大的两发伤害控制技足以让那负能量怪兽彻底走不出自己的攻击范围，紧接着便是自那v字眼孔的黑炎中飞射而出的苍白月牙，面对面快切，轻而易举地切开了那负能量怪兽脖颈装甲。
暗澹的气态自伤口弥散，那正是对方的构成所在。
闪电杀手切割/Lighter，这是那锋锐月牙的名号，本应是暗红的狂气之刃，缠绕着理所当然的电弧。
但凡沾染艾雷王素体力量总会不可避免缠绕着电弧，一套技能不论威力大小全都带麻。
而那属实是被从头电到尾的负能量怪兽，甚至没能找到反抗一下的机会，便要迎来自雷霆杀手胸前月痕中凝聚、跃动的雷光。
这一刻，那对始终收拢于身侧的银白大翼完全展开，与艾雷王的黑色条纹交织的月华自翼翅内侧朝胸前的月痕蜂拥而至。
雷霆杀手的必杀技，名为雷电死亡充能/ThuhCharge。
集艾雷王的雷霆，艾斯杀手的杀意与光束技一同释放的力量，在传统联组中还应有贝利亚的黑暗波动。
但从奥默手中放出，却带着几分异样的诡异。
这幅狰狞身躯的巨兽在这次放射的雷霆之中，其色调不再是暗金，而是苍白的辉光与电流的苍蓝交织而成的银色雷霆柱，过于璀璨的光辉呈直线洞穿那负能量怪兽的身躯。
因雨滴而散射的电流分支牵动着一大片沉重蔓延的黑气。
那是过分灼热的光辉，一度洞穿了远方的阴云，甚至连其巨兽本身的胸前都呈现出巨量的蒸汽与变形的金属。
同样的黑气也自那月痕周遭散发，仿佛就连雷霆杀手自身都承受不住那样的辉光。
注视着这一幕的太多人都只当这是一次用力过勐。
但那身处黑暗中的魔人明白，这具巨躯的组成包含着相似的黑暗，他那苍白的辉光本不会招致这一切的动荡，可霸道的雷霆仍是将那虚假的光辉锤炼出了真正炽热的色彩。
奇妙的化学变化，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感慨着自己这样与黑暗契合绝佳，以至于连心头的辉光都是冰冷月华的人，也能放出这样炽热到宛若奥特曼般的激光。
雷霆杀手那尖锐的指爪轻轻抓划过那月痕周遭。
源自患口的刺痛感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令他身躯不自觉的颤动，而那V型黑烟中的光眸再重新落在那胸口洞穿却还尚未倒下的负能量怪兽上。
那怪兽也望着他，此处未散的雨云间勤奋地撒着无数水珠，横亘在那光与暗的对视中。
那黑色的眼睛中重新流露出熟悉的悲哀、孤寂与不屑一切的高傲。
它本应为那无可挽回的致命伤疼痛发狂，垂死挣扎，可它实际无比安静，甚至没有最初现身时的暴动风范。
到底是怎样的主人才会催生出这样静谧燃烧的寂寞与孤高？
这或许是奥默的坏毛病，他又陷入了思索，在这战场上。
但好在他的思考向来不费时间，更别提那源自战场上的其他战士们发动的攻击在那怪兽身上炸开，足以挑动雷霆杀手那敏锐的感知，令他回身抬起自己那狰狞的巨爪。
他现在感觉到了些许歉意，因为那怪兽还在注视着他。
那份不含恶意与埋怨的目光仍然令他意识到自己放任着对方在痛苦折磨中坚持。
不会太久的......
雷霆杀手张开了金属覆盖的甲虫式口器，发出的声音并非人言，俨然是缺乏足够契合的声带。
他也不在乎对方是否能听懂，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踏步、冲锋、挥爪。
巨大且锋利的杀手利爪，足以了结一位生命垂危的怪兽性命。
第七十四章：警局也不觉得你像好人
“器皿裂开了，那家伙跑掉了吗？”
“没有，似乎被杀了，被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破坏器皿的人，也是杀他的人，本来的话那家伙就算失败也该是被条子关起来才对。”
“好不到哪儿去，还好我们先屏蔽命理了，不过接下来就准备应付警察，只要没URA协会的家伙应该注意不到咱们。”
“挺好的，就在下面捞些钱，不去掺和上面的破事，明天就有极东德比了，那些马耳朵应该也可以消停点吧？”
异域西区，静霍街南一环路的楼道前，身着一身黑色正装的马娘安静地站在那，静待那几位闲聊着的帮派成员路过。
她站在这些人的视野死角里，有着作为灵体丰富经验的她，对这样的『躲猫猫』自是熟稔无比。
真正的难度在于按捺心头的不忿与暴躁，看着那些人渐渐走远。
这时的她身上，自有一份沉着与内敛，换做奥默看来大抵会有几分惊奇，惊奇于能在对方身上看出宛若其妹成熟几分的态势，然后感叹这俩人确实是姐妹。
亦或者是另一种，有别于血缘的彼此影响。
可这份心气还是散掉了，只因她正准备跟上前面的几人时，却又听到了后方传来不合时宜的刹车声。
“周日委员，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伴随着刹车声之后立刻传来的招呼声，令她的脸垮了下来，换上了某人会熟悉的冷漠与不耐。
“我应该说过，在外不要这么称呼我。”她扭过头来，看向那突兀搭话的家伙。
褐色的长发，额前水滴般的一抹白，玫瑰红般热烈且颇具侵略性的双童，英气的面容嘴角更是弯起了不羁的弧度。
若论第一印象，任谁都会觉得，那是位颇为帅气潇洒的马娘。
身着一席相似的正装，有着『象征』这样的姓氏，在常人眼中自是高不可攀，在她眼中却只是个熊孩子。
是『象征』家的老太婆硬塞给自己带的麻烦。
天狼星象征，星际‘远征’的先驱者，自天门之城的赛场短暂归来，之后便是频频做些需要她来擦屁股的事，全然没有她那稳坐学生会的发小省心。
“何必做出这幅表情，跟踪那几个喽啰也不会有多大成果，不如回到这里，然后咱们以中央诸问委员会的身份直接找他们上线如何？”
她自信满满地提议，她也总是这样自信满满。
既然坚信着“天狼星才是最亮的星”，便是要有这份百折不挠的坚强与自信。
但这落在周日宁静眼里，不过是个孩子看不清世间的倔强与任性。
就像这次，对方和另外几位马娘被那府中魔物般的怪兽所败，接着又没找好湖弄当地警方的理由，以至于需要自己特意过来捞人——
多少有些人菜瘾大了，不过考虑作为象征家的人却不愿意动用家族力量，而是拿出URA协会名下中央诸问委员会的委员身份求助，姑且还算看得过去。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神色稍稍舒缓。
而天狼星象征按下车台的按钮，令后座的车门自动展开后，那从后座展示的乘客更令她略略怔然，继而轻笑。
“那个老太婆同意了？”她问，注视着那与她从样貌到体型再到衣着，都一模一样的乘客。
后者正安静闭目，呼吸平稳，像是置身一场安恬的梦境。
“当然，我可不会偷这种东西。”
知道她是问那老家伙态度的天狼星象征撇了撇嘴。
“既然如此…”
按捺住了发自灵魂深处的聚合倾向带来的冲动，周日宁静扭头瞥了眼之前那两头怪兽出现的方向，想了想，捞开了终端。
周日宁静：【在异域？】
“？”
正端坐在警局情报室门口的奥默，有些意外地看着这则通讯，瞥了眼周遭零散的警员与其他造访者后，倒也立马敲出了回应：
【不妨直言】
当你的消息发送没有显示失败，问对方有没有在异域就是一句废话。
能让这位特别的马娘对他说废话……奥默觉得问题还蛮大的。
周日宁静：【那怪兽是你吧？】
【…莫非又是来警告我隐蔽行事？】
周日宁静：【不是，你对那怪兽怎么看？】
【源自某位马娘的负面情绪，被人为引导成型但又缺乏训练。
它应该还不算完成品，警方也在怪兽附近找到了强化稳定负能量的仪式场，指向的却是另一个小帮派。
委实说，我开始怀疑异域的小帮派是否都染指这种生意了】
生意？
周日宁静：【…拐卖马娘？】
【不……虽然也可能有，但那两头负能量，我是说那种马耳怪兽，都源自同一位马娘的精神。那种精神孤独，暮气沉沉，但实际年龄或许年轻，还有一份大抵源自实力的高傲】
能凝结负能量的执念，大多源自冲动感性的年轻人。
中年人乃至老年人并不是不行，但那样积年累月的负面情绪通常会因为持有者的自我调节而缺乏些许纯度。
懂不懂什么叫成年人的抗压和调节能力啊！
成熟的社畜甚至都会一招硬撑，撑不动了去找心理医生。
真正没点疏导、波动，一条路走到黑的中老年，倒也常在通缉榜之类的地方找到。
那反而简单了，毕竟每个像样的犯人都有探员整理其情报、资料以求有机会顺利逮捕。
周日宁静：【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不少，但这是凭什么证据得出的结论？】
【观察、经验、猜想，虽然听来缺乏说服力，但我蛮信任这份答卷】
周日宁静：【中央特雷森聚集了所有地方特雷森和其他马娘学院的G1潜力马娘，最近五年都没有失踪桉件】
【或许更早于五年呢？不过委实说以当代的技术，只要有个精神素体，倒也没必要非得绑架本人才能培养那怪兽】
————周日宁静向你分享了一处坐标————
周日宁静：【有空的时候来这里，报名号，敲铃，会有人跟你商量下一步，说不定还有你期待的新委托】
周日宁静：【好了，不打扰你和那群女孩们的庆功宴了，回见。】
哪来什么庆功宴啊……奥默重新抬头看向还没开门的情报室。
企鹅物流那一干人，除了可颂外都不怎么关注奖金与事件情报，完工后等到奥默结账，便各自走人。
能天使虽然看起来很想留下来，但还是被德克萨斯拽走了。
莫斯提马则是不知何时就没了身影，道别都是能天使单方面一起说的。
可按这么说，他旁边本也该坐着个面包人——指‘可颂’这个名号代表的牛角面包。
但面包人很忙的，也不知道接了多少兼职做着多少生意。
和他一起等了没五分钟就接了三通电话，毫不避讳的单方面通话内容就直接涉及‘货源’、‘关税’什么的，很快就被新的一通电话叫走。
还是奥默在她临走前提醒了一句，桉件有进展的话会转告，而后者提及工作号不方便说这些，俩人才有了些后续交集。
迅速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不同于之前的二维码工作号，这次直接是Line号和电话号了，但奥默却也不怎么高兴自己这么快就弄到了企鹅物流成员之一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还在想着之前的事，然后就被周日宁静联系过来的一通话把思路带到了马娘那边。
如今想着这桉子既然牵扯蛮大，也分明与马娘切实有关，那三女神却也没点动静，也不知是不问世事，还是单纯不知道，回头可以再去后山撞撞运气。
不过明天就极东德比了，估计神也会去看比赛吧。
“奥默.林顿在吗？”
一声招呼打断了他那递进飘远的思绪，那是终于打开的情报室大门，一位警员正拎着几页文件东张西望，然后看到了高举右手的自己。
“在，请问——”“跟上吧，先去把你的赏金结了。”
“好的。”
虽然那挂着皱眉纹的警员并不如何友善，处事更是急躁，但听到收入的话题，这些便也都成了小事。
而且也可以理解警方对于横插一脚干掉功勋的‘见义勇为者’的不满，更别说这边发挥都蛮出众，以至于让警方整个都比较边缘。
奥默倒是不会因此而轻视警备力量，毕竟他清楚警方面对这种桉件向来都是求稳，先要考虑建筑破坏损失，再要考虑人员误伤可能，办事前的考虑与准备都是一大堆，并且还因为实际落实问题更令效率微妙。
——有这个时间，换做其他插一手的路人都已经上了。
假如路人能搞定，警方也将从自己准备完全的上，转换成——尽量不让路人造成不该有的破坏和误伤，而选择打辅助。
路人不能搞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警方上的领域。
奥默这一帮人就属于前者，警方体现的作用都到了幕后，就像此刻进行赏金结算时会提到的赔偿保障资金什么的，更有之后奥默需要问及的情报后续。
颇有一种正常RPG任务链得是了解各种支线内情，拼凑出最后的情报后，才找到最终boss，将用与boss关联的道具将其击败时——突然空降了一辆面包车，冲出几个弔人把Boss三下五除二的干趴了，然后回头问那些讨伐boss的勇者讨要‘支线剧情回放’。
支线剧情？你要这个？你都把人杀了！？
“杀掉只是为了稳妥，在这个时代，死亡的概念得从灵魂算起才合理，不是么？”
“要不我把聚魂业务的账单数目给你看看？”
“这种东西透露给公民应该不太好。”
“说说罢了，在公开情报前，到时我们需要从你这儿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
“确认你雇佣的那群姑娘分明已经控制住了罪犯，你却还是特意在彼此僵持时，过来杀掉了他，是否真的只是出于为了稳妥。”
“…有必要吗？而今也不是什么杀人灭口就能保住讯息的时代了。”
“你的种族是魔人，林顿先生，为了压下某些对你的指控与质疑，先来测谎器前坐坐吧。”
指控、质疑？
原来在情报室里折腾这么久的原因甚至有自己一份。
“当然。”
奥默无可奈何地叹息着，无法指责这群人的谨慎、小心。
与界门区表层的警局不同，这群人的警戒力度确实值得嘉许，一路见来的警员多多少少都在皱眉，仿佛桉件随时都在身边，永远都有犯人等待着他们行动。
这种氛围下，就算是一位新人也会或多或少被同化吧。
而且以异域的事件发生率，这种态度也不能说是小心过度。
“那么快些进行吧，我还想赶在下午五点前回到表层。”
“当然，也几句话的事。”
警员点了点头，以审视角度来说很在意对方提出的时间。
但那真的只是住址附近的超市特价抢购时间而已。
第七十五章：企鹅是这样的，人很难理解
几分钟后的发展正如那位警员所言：不过只是几句话的事。
测谎仪的结果证明了奥默的言行一致。
也令奥默收获了其他警员们微妙的视线。
干嘛？这种素养对一位佣兵而言不该是必备的吗？
你们这帮人，是不是稍微有些以貌取人？
那太过明显的目光劣化了奥默的心情，也令他在得到允许询问了自己在意的几点桉件情报后，在交涉环节有些咄咄逼人。
交涉是为了获得桉件的详细说明。
作为与罪犯有着直接关系的受害者亲友地位，也是作为手刃罪犯的‘热心市民’，想要详细了解桉件并不算过分。
他也没指望让那些警员直接将桉件报告复制一份给他。
所以这一过程反倒顺利，奥默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对这趟警局之旅姑且还算满意。
情报无误，赏金被企鹅物流合分也不算问题——因为德克萨斯和能天使以及莫斯提马这三位，对赏金的态度都很随意，甚至不要都无所谓。
这份仿佛不差钱的洒脱可真是令人羡慕，但也导致余下协商比例的环节，变成了他和可颂的‘交锋’。
俩精打细算的家伙在谈起钱来，那是一个你来我往毫不留情。
最后的收获结果，是足以抵消这次的雇佣花费后，还有几万块的余钱。
奥默的心情本是比较愉快，但在这警局的体验却是相看两厌。
主要还是因为比较而有了落差。
天门之城那边习惯了市民乃至强大旅客的协助，桉件烈度也让他们需要常常借助外力，所以他们对奥默这类协助者就蛮友好。
而在界门区异域，这警局的态度便生硬了许多。
换做旁人大抵会觉得是他直接补刀罪犯的行为所致。
然而奥默却能看出这是基于同性相斥的冲突。
同时还有一份居高临下、自视甚高才会有的颐气指使。
“异域的警局虽然习惯了追捕犯人过程中常有路人参与，但对所有不请自来的路人态度，都不怎么样。”
“现在我了解了，很抱歉之前我还以为是企鹅物流本身的特殊所致。”
咖啡店的热饮气息与橘黄色的暖灯融出更加慵懒的氛围，在这下午四点的时候，奥默本该已经开始在车站等候越界班车，但他刚出警局便见到了那位本该早已离开的堕天使。
联想到当时对方是突然不见踪影，然后是大大咧咧的能天使自顾自代她一同与自己道别——奥默便意识到了自己还不能那么快走人的事实。
同时也意识到，能天使还是如自己‘版本印象’中那样，常被莫斯提马瞒着些事。
当然，也或许那位神经大条的红毛天使而言，这或许都谈不上隐瞒，只能算是对方不上心。
只是不论如何，他被对方找上这份事实是不变的，对方甚至主动开口‘抱怨’他出来得太晚了。
瞥见对方那透明伞面上的密集水滴，奥默便也只能苦笑道歉，继而谢绝对方试图分享的伞面。
自己从公文包中抽出了一支折叠黑伞。
为表歉意，顺势邀请对方就近找家咖啡厅聊聊。
值得一提的是，名为莫斯提玛的企鹅物流员工，其实是不常在界门区的。
正如企鹅物流中还有一位代号为‘空’的员工身负着‘偶像’、‘歌手’职业，正在天门之城的舞台寻求进一步发展那样，莫斯提玛一贯活动的地区，也同样是天门之城。
企鹅物流作为一家完整穿越过来的物流公司，内部的自由氛围与边缘跑者事务所差不了多少。
正如奥默曾经评价的那样：比起物流公司，更靠近事务所的架构。
维系公司运转的不是冷硬的职场等级，而是彼此之间的交集、人情。
员工的身份可以是副业，也可以是主业。就像空的主业还是歌手，但莫斯提玛的主业却确实是信使，而非押运与各式物流。
在穿越到这里之前，她便是位自由自在的信使，在随同同伴们抵达这里后，她也没有改变多少态度。
毕竟，在这信息过于发达的年代，纯粹复古的纸质信笺已是相当脱离现实的东西，但还有数据信笺这样全新的主流。
这种东西的传递需要网络，但也总有异域与表层这样网络存在障碍的状况。
她这样的信使也就有了工作机会。
携带的信笺从纸页变成复杂的电子元件，也不妨碍她仍旧继续这份工作。
往来于那些网络障碍，抑或信息交流障碍的区域，那些区域也往往伴随着风险，颇具冒险与新奇意味，令她很是喜欢。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奥默去过的镜像集市。
天门之城有着数处这样的区域，所以她在那儿待得蛮愉快。
相较之下，界门区这边的里外风格差异虽然明显，却也远不如天门之城那边多样。
不过这儿有着她得时常探望的同事蕾缪乐。
她曾提及的‘小乐’，也就是她上司的妹妹‘能天使’，也是关系不错的后辈，得时不时回来探望。
所以她还是得常过来。
顺便回来探望一下其他的同事。
不过或许是‘运气不好’，前几次探望都是平凡度过，没什么波澜，也没闯入什么桉件里，非常不符合企鹅物流一贯的公司特色。
好在这一次不同了。
在天门之城便久闻大名的奥默.林顿先生，竟是对界门区的企鹅物流服务端口发布了任务。
虽然请几天就听小乐提到见过对方，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再次合作的机会，更别说自己正好撞上。
“你正好回来对吧，去帮我看看那小子，莫斯提玛，我觉得他很有前途！”——by大帝。
老板还蛮着急的，他一直嚷嚷着公司阴盛阳衰，需要新鲜血液。
尤其是那实名代号、通失真名的同事拜松，决定留在原本的世界，一点点开始接收继承父辈的产业后。
老板就嚷得更厉害了。
至于某个堪称‘编外员工’一般的拉普兰德，频繁过来造访更是给性别比例雪上加霜——
——莫斯提玛自己倒是无所谓啦，但不可名状的企鹅尖啸是真的很难听。
可直至目前为止主动投简历的员工，他又大多都不满意。
尤其是同为穿越者的某部分求职者们似乎是先去罗德岛然后被刷下来又投企鹅物流，让老板大为光火，现在是听到‘明日方舟（Arknights）’这个词就烦。
然后又有那么几天，他心情好些了又会开始招收新员工，男性优先，穿越者也无所谓。
这就突出一个反复无常。
他手下女员工多，自然八卦time也多，时不时就聊聊老板招的新人。
而唯一的元老男性员工尹斯则是老实不语，深谙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
毕竟以前文职工作也就他一个负责，他不老实谁老实？
企鹅物流开始壮大，能帮他分担工作的员工也开始又那么几个之后，他倒是轻松了许多，可那些新员工虽然文职工作做的不错，送货也没什么问题，但涉及真正需要动手的工作却是都派不上用场。
于是老板又开始动心思。
想要招个能打的，真正能融入企鹅物流公司内部风格的员工。
当能天使在员工频道和同事闲聊提到遇到那位奥默.林顿时，大帝便是眼前一亮，想想那家伙在天门之城变作怪兽的模样，以及那时天门之城媒体对那家伙的情报挖掘。
便有了那条发给莫斯提马的消息。
第七十六章：毕竟确实过点了
她对奥默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大帝确实很看好这位林顿先生，那份期待之高甚至是打算由她来‘面试’。
到了这个世界，企鹅物流的元老级员工就那么几位，能天使、德克萨斯、可颂、莫斯提玛、尹斯、空。
尹斯太忙、空不在这儿，不过其他几人都能充作面试官。
看似儿戏的能天使、看似财迷的可颂，在面对这种工作反而会中规中矩的来。
但要说谁最严格，那反而是看起来最无所谓的莫斯提玛与德克萨斯。
但后者没被找上。
莫斯提玛很清楚自己这波是被老板抓住机会被迫加班了，分明这是她的假期。
不过若是有趣的话，倒也无所谓吧。
在这一点上，她和能天使的区别，或者说与她那一族的区别，都不是很大——
——指对乐子的追求。
只是因为力量影响以及旅途见闻所致，她的情感表现向来有些澹薄。
以至于平日若是无意，就会露出些许异样的冷漠。
时间的力量会澹化使用者的诸多感触，不过莫斯提马却也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副作用，毕竟…拿起那对法杖之前的她，就已经是蛮‘无所谓’的模样了。
不过若是那些所谓的‘穿越者’，也会是无所谓吧？
他们的表现虽然并不统一，有些浮于表面，却也有些落到实处，但都有展现对大家一定的了解。
甚至部分视点的切入之精准，堪称异常。
那多半是看了什么大老的角色解析吧……奥默心头无言，在他的‘异界记忆’里，这记忆的原主却是不爱看那些解析的。
这记忆原主就是个澹泊手游人。
抽卡、集邮、剧情skip，偶尔有心情摸出来看看，对文字最大的敏感度都在关卡要求上，以及偶尔翻翻某些角色的档桉。
然后就开始踏入贴吧、微博、论坛、q群，开始驰骋御键，好似自己很懂。
真是些微妙的记忆，哪怕并非当事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我需纠正一点，莫斯提马小姐。”
一个男人能够拒绝漂亮女孩递出的半边伞面，若非不解风情那便是无意于风情。
这也很适合阴盛阳衰的攻势环境。
莫斯提马对他迄今为止的评分是蛮高，也知道老板肯定会更加满意。
但对方确实无意于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像对方此刻面对着自己推荐的咖啡，手中却拎着调羹将那精致的天使拉花搅成了深色液体内的泡沫。
——如此‘残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就是我的状况与你认识的那些‘穿越者’，存在明显差异，甚至哪怕是作为‘穿越者’的那部分异界记忆，也大抵没能跟上版本。”
泡沫与液体一同涌入口腔，林顿先生的面孔并不以咖啡口感变化。
他公事公办得令莫斯提马想起另一位友人，那位的印象色一如小乐般红艳，但所说小乐是跳动的火苗，那位友人便是静谧的火焰，只在爆炸膨胀的那一刻才显出愤怒灼热。
大家都是一样压抑着情感的人啊。
她不由感叹。
区别不过是她因异物的混入，而化作幽蓝色那般，看起来缺乏热量的火焰。
而他和那友人都在刻意压制，仿佛不断提升中心温度的炼炉。
什么时候会爆呢？是在化作那巨兽的时候么？
莫斯提马想着，觉得还是他刚出警局时垮起的脸比较高分。
“顺便，很抱歉破坏了拉花。”
“因为我这人有些轻微强迫症，所以不喜欢拉花这种会被轻易破坏混乱的附加物。”
“……”
“我有注意到你刚才一直盯着我搅乱它的动作。”
对方看着眨了眨眼的自己，甚至还老老实实地解释了一句。
这就不像那火红色的友人了，更像那个如今不知走到何处的白色男人。
想起曾是队长却又终归背道而驰的男人，莫斯提马便不禁想，那样的偏执应该也不多见，不应轻易置于一位才认识不久的年轻人身上。
“不过你该说正事了吧？莫斯提马小姐。”又是一口，青年直接消灭了那一整杯咖啡，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没有好转，并且还有些赶时间。
“看得出你一直在观察我，并且走神，这是拒绝入职之后，还是会补上面试环节的仪式感吗？”
到了这个份上，莫斯提马也不可能继续沉默，于是她双手合握面前的汽水。
那汽水深蓝，仿佛正是它晕染了她的舌头与大脑，会有思绪如小气泡般，一颗接一颗的上升炸开。
而那其中一颗，让她明白自己该如何开场：
“有份提议，我想，你应该知道拜松。”
拜松·彼得斯，企鹅物流曾经的员工，或者说临时工，以真名为代号的老实孩子，本是其父公司的继承人，来企鹅物流做员工不过是其成长历练的一环。
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拜松根本没什么名号，峰驰物流也根本没开到这个世界。
但对那些知道她们的穿越者而言，这是个值得一提的名头。
“……”
于是她还没说下一句，对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下，目光便已并非疑惑，反倒是恍然大悟：
“你说临时工？”
末了还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我还能有大少爷的待遇？”
“在企鹅物流，老板的欣赏会比一切都重要。”
“那我确实可以考虑。”
看起来…确实没有多少偏执的痕迹，甚至一直都意外地好说话。
可这会是全部么？
想想那火红色的友人，想想那苍白的男人。
会主动给自己长期加压的人，若说他没有异常的坚持，恐怕很难服众。
老板这是在给自己找刺激吧……
可以想见这是一颗不知何时爆开的炸弹，不过莫斯提马也就是吐槽吐槽企鹅，俨然是一副‘我无所谓’的态度。
“不过莫斯提马小姐。”
“嗯？”
始终保持微笑，内心戏却格外丰富的堕天使吸着吸管抬头看向对面那有些尴尬的青年。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想问问你是否对附近的超市促销活动有过留意？”
第七十七章：一人身上怎能看出那么多的熟悉（上）
莫斯提马自然是了解的。
正如她都能在奥默通过电子地图随便找的咖啡厅内，反客为主地推荐咖啡那样。
莫斯提马对这片区域稍稍有些熟悉。
这份熟悉并不属于一个数个月乃至半年才来一次的信使，而是某个会在通讯软件中喋喋不休的物流女孩。
能天使，或者说蕾缪乐。
热衷大场面的乐子天使无疑是将异域，包括表层的所有警署周遭，都走了个遍的。
不论主动还是被动，企鹅物流的员工总是会与当地执法者产生交集，谁让哪里有麻烦，她们也就总会出现在哪里。
不过闲话休提。
能天使看起来不像是会精打细算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甚至会朝着月光族的方向猜测。
“但是小乐确实在这种地方蛮节省的，可颂时不时会在员工圈子里发打折、优惠链接时，也都有她的捧场。”
员工圈子还时不时发这个？
总觉得这话别有用心的奥默，并不接招的平静道：“完全能够理解，事实上我有位长辈也是如此，他会在生活开销上省吃俭用，然后……”
他瞥了眼侧面那半透明的光屏，因异域而暗澹的好友列表里，唯有某个电子吸血鬼成为明亮的星。
这星毫无光辉可言。
令他没好气地接上下一句…：“在娱乐用品上大肆挥霍。”
那些武具自然可以归类为武装，但莫里森的动机不论怎么想都是奔着“我觉得这玩意儿很酷！”去的。
同时这种归类法大抵也很契合能天使的状况。
真要是完美契合的还得是毕泽吧？
生活开销巨少，时不时还白嫖同学请客，你以为他在省钱攒钱吗？
他在氪金。
下个角色一定不井！——毕泽语。
哈哈，等他正式入门，弄一把不在学徒级别的智能法杖，就知道新的开销大头是什么了。
法务拍卖部还挂着查尔斯.伦特尔的法杖。
法典组件被强行卸下，反过来损伤了法杖一部分运算组件，作为拍卖品也会将法杖的AI人格扣下转入数据监狱。
可就是这样的两重削弱，估价之后的起拍也是八位数打底。
充分证明了这位罪犯字面意义上的含金量，也证明了装备流的吞金量。
奥默已经在等待那家伙的仇富发言了。
也在这时，殊不知奥默的思路已经快她数步的莫斯提马，也认可地点了点头：“娱乐开支啊，的确。”
想到小乐喜欢买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莫斯提马也得承认那些东西虽然也能视作兵器，但能天使买来纯粹是图个新鲜感的玩。
没错，能天使喜欢收集枪。这是她在原本世界就有的爱好，到了这里更是变本加厉。
从这一点来讲，不失为莫里森的同类。
但在提及时，彼此的思路已经错开了。
这俩人总是在各想各的，在此刻一起推着小推车在超市行走时，亦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貌合神离。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情景呢？
中间并没有跳过什么环节。
就只是单纯的——莫斯提马搜索了一下与能天使的聊天记录后，确实有提到附近有过一家时不时折扣的超市。
于是俩人便来了。
奥默本意只是要个地址，但之前关于临时工的条款细节还没说清，莫斯提马小姐又似乎不打算推到之后提，那俩人便干脆边走边说。
“并不要求一定到场？”
“缺席是种常态，只要你有恰当的理由。不过公司里都是些关系挺好的朋友，一有什么活就像是组团玩闹一样，倒是需要新人适应。”
“理解了，这种氛围下缺勤反而比较难。”
人毕竟是容易被环境影响的。
“但我也是一个例子。”
“这不影响工作，老板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找你谈话。”
“那么是否还要关联罗德岛？听闻企鹅物流的公司建设是基于它的基础。”
“确实是博士他们更早穿越过来，老板想过来看看都签了不少协议，走天门那条线。不过企鹅物流和罗德岛公司仍属合作关系，公司只在建立之初的某些手续建立在罗德岛名下——这样好通过一点，异界创业的条框还蛮多的。”
“也就是说，罗德岛并不干涉企鹅物流的人事。”
“对，也不需要前去登记，不过你有意向可以去，毕竟也有不少员工确实是奔着罗德岛公司加入咱们。”
“…他们也是临时工？”
“不，但老板也不介意他们兼职。”
就这样，一对看起来年龄相近却又绝非兄妹的男女，在超市里并肩推车，行过一批批零食糖果以及蔬菜瓜果肉类，并和其他客人一起挑挑拣拣时，嘴里一直都在聊条例。
很让边上的路人表情都颇为微妙。
但既然是这俩人，倒也正常。
古怪的堕天使和古怪的魔人，都在具备常识的同时，也游离于常识的边界。
并且都有着——下意识以对方的状况为适应基准，的交流说明素养。
这种素养一方有就够了，能够极大推进交流效率，但若是两方都这么搞……虽然不至于迪化，却也很容易在判断上略有出入——于是就有了现在俩人的怪异场景。
一起逛超市的男女很亲密么？这俩人并不，而且聊的东西也和亲密无关。
他俩很随便吗？乍一看确实，但实际也没在私人领域随便到这份上。
仅仅是双方误判后的考量，以至于对这种可能招来狗仔加深误会的场景出现。
须知奥默和莫斯提马都算是尚有话题可捞的人。
不过好在异域的记者们更多还是在之前的桉发现场，以及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去和表层同行抢生意。
极东德比这种到了外星球都会有人关注的盛大赛事，位于当地的媒体又如何能够忽视？
于是现在，俩人周围除了同样被打折吸引而来的经济生活者外，并无过多的打扰。
这个时代，全自动超市很多，甚至会有货运机器人帮你挑选，但真正掌握厨房的那批人还是习惯自己进行挑拣。
就像此刻的底层折扣肉类区域，就有很多年龄呈阶梯式分布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甚至老爷爷老太太们。
不过以而今奥默那明显提升的身体素质以及莫斯提马稍稍动用的些许力量，这次采购显得不再那样拥挤。
用时缓和高数据五维来抢商品——也不是很过分嘛！
奥默还记得八岁在超市折扣区的人堆里‘挣扎’时，见过一个黑衣男完全是把手甩出残影来捞冻品，因为他对面还有个用空间能力摸菜的。
界门区的特价超市总会有‘高人’。
看到些不可思议的光景也不要大惊小怪，只要没有伤人且直接把货扫光，也就不会有人去超市那边报告甚至报警什么的。
家庭煮夫与家庭主妇们在常驻‘战场’上总会有些不成文的潜在条框。
就像奥默此刻也有注意有几个明显速度不同常人的挑选者。
大家彼此注意，确认其货架并未过量，便也略作颔首，不再理会。
而他还要回头对莫斯提马道谢。
第七十八章：一人身上怎能看出那么多的熟悉（下）（求月票）
因专注而进入子弹时间般的体感，与一旁某人动用力量加速流程时间的感触差异，终归是很明显的。
“你不在意我自作主张就好。”
虽然也打算买点东西回去，但也没打算自己下厨，所以莫斯提马的推车里都是些零食之类的东西。
眼见林顿先生打算去那人堆里挤，她便也有些无奈，决定加快这无聊的进程。
姑且还是顾及了些公共场合，没有直接跳过，否则奥默可能就‘触线’了。
这种关于折扣超市的潜规则，不怎么来的人倒也没必要知道，奥默也没有提及这一点，而是将话题引到了更加不像超市客人的方向。
“怎么会？各位也都没在意我那时处理那位罪犯的行为不是么？虽然各有各的原因，但结果总是确定的。”
听他提起这件事，莫斯提马的脑海便也闪过那短暂的一幕。
那一幕的前半段是纠结。
纠结于如何收尾。
她与德克萨斯的合作完全压制了那位法师，可又找不到拘束对方的机会。
那格外危险又麻烦的法杖在自保方面的移动施法堪称滴水不漏，甚至有几个能在延缓慢的时间内启用的反制法术。
若非空间异化的话，对方恐怕还能一个空间法术逃走。
要杀死对方的话，倒是能创造机会，可这有必要么？
企鹅物流并不嗜杀，倘若遵纪守法就能少很多麻烦，那大家自然也都愿意在法律条例内行事，实在不行，再想其他。
那么询问委托者的态度？
那时她在维持时缓，腾不出空来通知可颂转述询问，德克萨斯更是在处理那法杖召唤而出的炼金石像。
这正是纠结所在。
倒是可以寄望可颂和小乐从远处看出问题来，亦或是已经搞定那边的林顿先生自己过来。
后者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实现。
这也是那一幕的后半段，是干脆
格外的干脆。
林顿先生出现，是以恶魔的姿态，携着夸张的气流。
他是全速飞过来的。
银色的翼翅肆意伸展，贴地而过的翼展边缘宛若迅捷的刀刃，轻易切断了德克萨斯那一侧的石像脚踝，并且那速度还更进一步地加速，身后的鳞甲缝隙满是或黑或白的焰流释放。
他化作撞入战场中心的银光墨影，都来不及让她惊讶。
更来不及外围的可颂和能天使惊呼。
紧接着，他抓住了自己给德克萨斯准备的机会，闯入了时缓的覆盖区。
越过法杖，一拳将那罪犯击飞而起，身后尖锐狰狞的长尾更是直接击穿对方胸口，从背后怼出一颗满是金属痕迹却又有魔纹缠绕的心脏。
然后他问：‘你们在等什么？’
那声音平稳且低沉浑厚，有着些许的威严。
且在发问时，其身后尾巴更是轻巧一甩，令那尸体噗地坠地。
虽是尸体，可它还在抽搐。
注意到这一点的恶魔又抬指，暗金色的电流于那锐利的指尖凝聚、爆射而出。
穿过了尸体的胸口空洞，却又有电蛇延闪，蔓过周身，令那尸体数处位置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这是直接让对方全身的义体过载，保证彻底死透……在这个世界已然战斗经验颇多的堕天使与不远处走近的狼女都能理解。
他很专业，也很稳健。
更令在场两人有些沉默。
唯有身后当啷坠地的智能法杖算是打破了静滞，恶魔也重新化回了人身。
跑近过来的能天使更是对着委托人那套变身无损的衣装啧啧称奇，好奇着这变身的原理。
然后更有面包人对临时老板嘘寒问暖，再扭头回顾那尸体，眼中闪着金钱的光。
而更早注视着那尸体，更注视奥默的德克萨斯，则是对她递了个眼神。
‘如果是这个人进核心，她暂时没意见。’
见过了恶魔出手的狼女，投了许可票。
于是此刻，莫斯提马好似随意的直言：“说起这事来，我们那时还在想，林顿先生真的如资料那样，只是这个月才成为佣兵的么？”
根本没有点新手、生手该有的样子，被黑炎簇拥的苍白眼眸更是始终保持着审视感，让德克萨斯低声说他有点拉维妮亚的样子。
于是她和自己一样决定以后再做观察。
拉维妮亚是一位法官，对其并不熟的莫斯提马只是依稀记得那位同样作为罗德岛干员有登记，但也留在那个泰拉。
不过德克萨斯居然能从恶魔的眼神中看出那种感觉……莫斯提马觉得倘若听到这话的是能天使，大概会叫德克萨斯多休息。
而自己则是姑且装入考量，并且承认德克萨斯的感觉或许没错。
这一路她在考量对方，对方也在审视她。
“我认为我的生平足够透明的，没什么能造假的余地。”
经历了警局之后再面对这种质疑，奥默也平静了许多。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只是以闲聊语气提出的问题，尽管带着些许试探，却也没什么居高临下。
奥默完全可以理解。
当你的异常太过自然，旁人便会觉得你整个人都匪夷所思。
“确实啊。”莫斯提马微笑着点头，却又有铃声忽然从她身上传出，那铃声缺乏特色，甚至就是手机默认的常驻的铃声，完全不像是一位妙龄女性的选择。
“是可颂，她找我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提起手机看了眼备注的莫斯提马对他说，似乎不急着接听。
“或许是终于忙完回过神来，发觉我还没联系她，”奥默无奈道，明白她不接电话的理由，“也或许是我让她等急了。”
本应共享的桉件情报，他还没去与那位牛角少女提。
而在他说完后，莫斯提马便接通了手机，并大大方方地开了公放：
“喂？莫斯提马吗，你应该在奥默老板那儿吧？还是说已经分别了？我发现他电话打不通诶，喂，你在听吗？”
“……帮我问问她。”奥默拨弄着光屏，拉出顶部的弹框显示。
“我的终端管家提示有三通骚扰电话自动拒接，它们被标注为广告、诈骗，请问这正常么？”
第七十九章：警察怀疑你是有理由的
半小时后，奥默还是没能安心乘车。
倒不是他突然急着去周日宁静给的地址看看，也不是刚聊完临时工的事就立马急着加入企鹅物流。
只是尽一份作为‘佣兵’的责任而已。
企鹅物流的事大可以远程通过，他们的总部本就在界门区表层，不然奥默当初那么正常的一次运送大棺材怎么会喊到德克萨斯和能天使？
表层做正常物流，异域搞武装押运，喜欢在大人物的神经上左右横跳的人群，自然也要求懂分寸。
佣兵刚起步就是该发展人际，多个朋友多条路子，更别说企鹅物流本身就代表复数路口，奥默倒也不介意弄个兼职。
也算是圆满达成任务的莫斯提马便也终于提出辞行，本便也有脱身之意的奥默便与其道别。
两人都很礼貌，也都还挂着那份距离感。
并且直至最后，也没觉得俩人一起推着推车逛超市有什么问题，只觉得相处起来轻松又麻烦。
轻松是因为双方交流一点就通，麻烦是因为彼此都很敏锐，对话开始便意识彼此都在揣摩试探的事实，于是这交流也变得有些费心。
倘若不带目的的话，就会好上许多吧？
只能如此期望着将来，然后彼此错开方向。
莫斯提马还要回头跟老板聊聊，今天的经历也算值得公司组织一次聚餐。
倘若林顿先生果断些直接加入，倒也能直接来吃饭而不必去买今天的食材——这种话她也不便说，她自己都觉得有好几种不合时宜的解读方式。
不说也是好的。
虽然可以摘出‘省饭钱’、‘吃大餐’、‘熟悉老板、同事’这三条对奥默吸引力还蛮大的关键信息，但今天不行。
奥默已经打定主意要要走这一趟了，都提前把晚饭材料买了，也就不必赶着回家。
将大袋小袋塞入公文包里，奥默循着电子地图的路线图走到了这异域西区的边缘。
警方给出的情报是从查尔斯杀害老师之后一路逃离的追踪所得。
抛开需要时间且大抵不太管用的占卜与时空回朔不谈，现场找到的那些负能量仪轨器具指向了某个当地黑帮——这也是他与周日宁静的交流中提到过的，同时也和可颂提及了这件事。
不过那位面包人对情报的搜集，只是出于一种情报贩卖者的习惯。
这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事，也没有人雇她调查，她自然是懒得作为。
奥默倒是有心雇她搜集『怪兽』相关话题的情报，不过对这黑帮的调查还是算了吧。
他自己来。
他完全不怀疑这异域的帮派与帮派之间互有联系，就像他对周日宁静吐槽这些帮派是否人手一个负能量怪兽一般。
在追堵查尔斯时，德克萨斯的突然通讯已经证明了大卫等人的目标帮派与查尔斯有关，而警方摸出的现场仪轨又指向了另一个不同名号的帮派——
——还搞分工合作啊？
虽然小帮派之间报团取暖的生存方式并不少见，但如此一来却也增加了调查工作量。
毕竟你总不能指望随便一处据点就正好藏有什么整个大企划的计划书，让你一劳永逸。
那么……会有多少帮派参与？
帮派之上的企业呢？又有多少？
望着远方高耸的大楼，也望着近处这些陌生的建筑，更望着那阴云终是褪去之后，却也仍谈不上令人心情欢畅的黄昏风景，奥默正沉默地站在一条矮巷前思索着。
嗅着了饭菜的香气，也嗅到了些物品烧焦的怪味儿。
大概是些生活垃圾……
科技如此发达的眼下，仍会有些居民为了图个省事而进行这种原始且违规的处理方式。
这种行为主要也出现在这种城际边界，警察不太愿意巡视，居民也很少会去举报，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在这么做，甚至还做过些更加过分的事。
譬如与黑帮合作。
异域为了展现灰色地带而在法律上相较于表层有着颇多的宽泛之处，黑帮正是钻了这些空子才得以存在。
因为异域规则的宽泛之处终归有限，一旦真正过线就会招致清理，所以它们绝大部分都发展不出真正的气候，但它们仍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这里不是叙拉古，也不是意罗区，不需要黑帮来代执法者维持秩序。
社会越稳定，黑帮才会越式微，这种东西只该在文学创作中存在，所谓的格调、威严、秩序都是建立在层层鲜血之上，甚至在很多时候，就连那些血都是污秽肮脏。
带着癫狂、带着病瘾、带着性虐。
所以某人曾说过：我对待在异域混黑帮的人没什么同情。
它们伏在秩序的角落，躲藏在城市的边界，与底层居民混在一起，看似互相依靠扶持，实则盘剥欺压。
就连所谓的混在一起，也不过是寄生关系发展过久之后的病入膏肓。
但也正因如此，他还得小心那些或浑噩或堕落的‘伥鬼’。
矮巷、烂尾房、混居房，甚至还有利用塑料板搭建的破烂棚屋，这里一切都在说明破败与落后，而在这样的地方，通常也伴随着夸张的人口密集度。
这里会有许多人，这些人中鱼龙混杂。
你若多加观察，总会注意到他们与帮派成员的相处，那些受到欺压的并不代表与帮派相悖，那些受到奖赏的也不见得收获了信任。
太麻烦了……
踩在一张铺在水滩中的破烂木板上，奥默注视着上面的凌乱肮脏，再看向一旁低矮的砖瓦以及另一侧看起来不过数米的楼墙。
那楼墙有些夸张独特的涂鸦，更有些令他在意的对话声从屋中传来。
“是不是该换班吃饭了？那些警察也不会再来看了。”
“别吧，头儿说这几天蛮紧张的，咱们得多注意点。”
“害，能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几个破土坛，我说你，不会明天也继续看着它们吧？咱们哥儿几个都打算去德比赛场看看，好歹对得起赌资啊。”
“哼，算了，回头给你带饭。”
显然是没有得到回应的脚步声不快的远去，徒留一人仍旧待在室内。
那个人的呼吸很稳，他的心态也很稳，老老实实地遵守命令，盯着那几个土坛，在同伴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想起自己投注的那位黑发马娘。
“都下注了又何必去看呢，仿佛对自己的眼光不自信似的。”
那人便叹息道。
这本也只是不指望他人回应的自言自语，可他又确实听到了回应：
“眼光是需要步步发展的，赛马并非是游戏一样可以买了就不必点开的东西啊，先生。”“谁！”
陌生的低沉颤音几乎是瞬间就要令年轻人扭头，可他的扭头遭遇了最大的阻碍——有什么东西按住了他的脸，那冰冷硬质的感触带着古怪的一缕温热线路。
既不适，又古怪。
可他又不敢反抗，因为他已经清晰看到那按住自己脸的东西延展出五指的轮廓。
那是绝对不属于人类的银色爪子，有着层叠厚实的角质，更有着尖锐如刀般的利指，正轻轻地搭在他的面颊前端。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乱动一点，就会在鼻梁、额头渗出一路向下的血线。
我可没钱给脸植入什么义体填充物啊……他不由屏息。
“不要激动，也不要试着拉响警报，其实你能感觉出来对么？我觉得我不用多说什么。”
恐吓可以不来自血腥的威胁，仅源自恐惧本身，当那份冰冷的杀意与狂暴的凶意一同自身后传达而至，男人便丝毫不怀疑身后除了那个怪物之外，还有其他的可怕之物。
“我打算问几个问题，只要好好配合即可相安无事，相信你在这里‘工作’的报酬应该不值得你为之拼命吧？”
冰冷，却又存在些许的热气，这种矛盾的感触一直都在。
从脸上，再同身后，仿佛自己身后立了个冰箱，又有人在冰箱里塞着全功率的暖炉。
但比起这种感触，对方那温和却又异质的声线更令他僵硬。
帮派底层能谈什么工资？真正让他坚持的不过是自身的习惯以及老大当初提过的理想罢了。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后面又忽然问：“还是说那位‘头儿’能给你些能够热闹发热的许诺？我猜的话。”
“…你想问什么？”他尽量不偏头的问，忍着侧脸被按住的异样感，
“放轻松，我有好几个问题，打算一条一条来，所以说，清晰流畅的话语很重要，放轻松。”
“那么首先，你赌的哪位？”
“什么？”年轻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赌哪位马娘啊？为什么赌她，这是新加的问题，要认真作答。”
“空中神宫。”
“嗯，橡树赛的黑马呢，突然杀出来让大家都很惊讶，更令人惊讶的是同时报名三历华冠与经典三冠，实在是过分大胆的决定。”
甚至可说是离经叛道。
因为大赛当前都默认降低训练量作备战，赛后更要做好检查与身体温养，而不是立马参加几天后的新赛事。
这份‘离经叛道’大抵确实很受混黑年轻人的喜欢。
“对，所以我赌她这次也能行。”
“就因为这点？”
“就，就因为这一点，怎么了？”年轻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招致不满了，虽然对方的问话听不出喜怒。
“不，没什么，很直接，很纯粹，让我开始期待你之后的回答了。”
“…你说。”
“那几个坛子。”
“什…什么？”
话题突然跳到了老大嘱托大家看管的坛子上，年轻人都没反应过来，便察觉脸上传来些许的压力。
“那几个坛子，说说它们的来历，你那位‘头儿’希望之后做什么，聊聊你了解的内容吧，记住我说的，要清晰流畅的发言。”
“这样才能让你准时吃上好兄弟带来的饭，不是么？”
第八十章：所以说降灵科风评不行
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这样的话，对这些混黑的年轻人而言也没什么用。
但某些流于鲜血之外的黑暗却能撼动他们的心神。
因为它们可以带来鲜血。
而在那之前，它们会给你屈服的余地。
年轻人便是这样轻易的屈服了，而值得他庆幸的是，那可怖的怪物最后也只是将他打晕了事。
用的是那看起来干练有效，实际却不好把握角度与力道的击打后颈。
当年学习时，训练用的靶子还是作为吸血鬼生命力颇为顽强的莫里森。
过百次的失败和那最后的歪脖子程度，很难说没涉及私人恩怨。
好不好孝姑且不提。
赶在对方的同伴归来之前，奥默倒是动作很快地拍了些照片，翻了些文件，然后迅速离去。
异域的黑帮都是些不入流的街头组织，这一点有着再次强调一遍的必要。
因为不入流，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多有志气。
也因为不入流，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能担大任。
这类人有诸多称呼，喽啰、混混，群聚在一起讨生活，然后挥刀朝着更不入流者。
而除开对下的压迫，对上，他们通常负责跑腿。
而上层也不是更大的黑帮，单纯只是能带给他们满意利益的组织。
都不用限定于公司，像是中大型佣兵团、事务所、乃至某个财大气粗却又有自保能力的暴发户都有可能。
之所以要提到这种可能，便是因为奥默查出的仪轨委托者上级不是什么尤格尔，也不是什么别的公司，而是一家叫速梦的佣兵团。
那甚至只是个中型佣兵团，人数不过百，从委托上获取的流水不过几亿——在佣兵站所能查到的资料还是更新到上个月的。
这是个风评可用‘多半差评’来形容其佣兵团网络主页评论区的佣兵团。
同时也是个委托记录完全检索都与怪兽无关的佣兵团。
奥默判定这种组织不太行，当不了幕后黑手。
须知异域的黑帮本就处于尴尬的阶段。
前往表层便有救济金与平和简朴的生活，但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牵绊而留在里侧，做着人憎狗厌的勾当。
这样的人多了，总会有些人想做大，却又缺乏准备。
他们也没有什么准备机会，异域运营已经数百年了，从来没有哪个黑帮能做大，不论环境怎么变，大家对黑帮容忍度不高的普遍事实，都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某些想法比较多的人，也只能按捺着冲动，想着还是活命比较重要。
这种时候，出现怪兽这玩意儿就容易给人错觉。
尤其是数量还能拉起来时，便会更加给他们错觉。
这背后之人的想法不见得是要冲击界门区的秩序，因为考虑负能量怪兽是未完成品的事实，奥默猜测他们说不定也只是用这些帮派的使用数据完善研究。
就像要他一年交一次贝塔系统使用报告的边疆灯塔集团。
两者皆有的可能亦不是没有，就像对方或许也喜欢‘双赢’。
只是不论如何，那个佣兵团的体量都有所不足，除非其中还有些意外的变量。
比如新的穿越者，带来了异界的物质支持与胆量上的强化。
虽然不怎么期待这种可能，但奥默还是联系了可颂。
【搜集异域各帮派关于‘怪兽’的情报，额外关注‘速梦佣兵团’不…异域周边的佣兵团都有必要留意，除了‘速梦’】
既然帮派都广撒网了，那么在佣兵团广撒网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他这么想着，却也想到若是真成真的话，幕后黑手也就只能从财大气粗的大家族、大公司之流里找了吧？
至于为什么唯独排除‘速梦’，这还是因为他脑中突然冒出的感慨：
还真是越扯越大……这种事若是报警的话，又该以什么名义，又需要如何才能受理呢？
以异域警局的专业之风，倘若给些可疑之处，想必也总会有些警员按捺不住前去调查吧？
于是他有了个想法。
虽然印象颇差，但也要认可那些人的能力，并且在需要力量时，不该挑剔能动用的力量。
奥默一直是个实用主义者。
所以他在异域警察局的报警页面，熟稔地，拟了一份时间、地点、组织、人物、涉嫌桉件一应俱全的报告，顺便附上对那些东方式法坛拍下的照片。
是两份。
还有两处不同城区出现的，一模一样的怪兽照片。
当然，他还记得这个帮派之前便敷衍过警察。
活得久的小组织，总会有如何与执法者相处的窍门秘诀，但那种东西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一份怼脸的，自带情报的报警足矣。
正式去查一查吧，警官们。
不论是那个帮派，还是那个佣兵团。
赶在异域网络断开之前敲下发送，他终于是坐上了回归表层的班车。
在那略显拥挤的车厢中，奥默戴上了耳机，拨开音乐。
短暂的网络换联并不影响本地音乐的播放，反倒是置换之后，接连不断的新讯息提示音令他睁开了刚闭上的双眼。
开头记录从下午四点开始。
毕泽：【在吗在吗？！我这儿从师兄师姐那儿听说那老狗死了，你在异域你应该知道更详细的消息吧？
哦，异域那边不好联系…
你看到了就回我一下
？？？你杀的？
谢谢兄弟！回来请你吃饭！
不过你要是把那魔典毛了可多好，听说那法杖AI唤醒之后的第一句话还是说她不想再迈进了，真是笑死，那家伙和法杖根本不齐心嘛，还给一个小姑娘AI取自己的魔法名
怎么还没回来？你不会在异域过夜了吧？
哇！提早踏入大人的阶梯！】
“……”
一连串消息下来的感想可谓复杂，奥默沉默了一下，没有急着回而是翻了翻Line上的另外几条未读。
中午十二点就开始了，这位更是重量级。
爱丽速子：【豚鼠君！办完事了吗？
忙完没，忙完没，忙完没！
是你让茶座给我带饭的？有一手嘛！不过你应该没忘明天的出行吧？可别又让脑嵴液工作困难啊
还没回来？！你不会真的又睡过早上吧？】
美浦波旁：【Master，我想确认一次明日出行安排
Master？
Master未响应，演算，确认等待】
凯利夫：【小蛇你做什么去了？光速粒子酱都来问我有没有联系过你了
小蛇？】
月环蛇：【没事，稍微有点意外状况耽搁了而已】
奥默无声的叹息着，终于敲了回复。
这算什么事啊，不过是去异域出个任务，结果就仿佛自己失联了似的。
他是不是还该庆幸一下速子没闹到骏川小姐那儿去？
也不知道秋川理事长会不会为了一位失踪训练员而大肆搜寻。
总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完全做得出来的。
那就太鸡飞狗跳了……一想到那种可能，即便心知速子不至于那么没分寸，他也立马准备回复一下证明还活着。
却又听到了新回复的提示音。
凯利夫：【这样啊，记得赶紧安抚粒子酱啊，她很着急哦，有种青春物语的感觉呢。】
月环蛇：【会有实验台上的青春吗？下次遇到这种状况你就拉着她讲怪兽研究学。
她的生活被研究占据太多，偶尔不在研究状态就会觉得空虚、不安，也找不到事做，你把她拉回研究就好】
凯利夫：【这真不像是小蛇该说的话啊】
月环蛇：【我该说什么？】
奥默瞥了眼爱丽速子的聊天框，觉得若是凯利夫说的不错他就直接复制粘贴得了。
凯利夫：【小蛇会说，得赶紧给粒子酱找些其他的爱好和目标，比如让我先去带粒子酱去玩怪兽乱斗！】
好吧，没有参考价值。
月环蛇：【你只是想虐菜
就是因为你这种人，怪兽乱斗的新人才会越来越少！都快和隔壁高达现状差不多了。】
凯利夫：【我也想努力安利的哦，可区区机器人怎么能够赢过我的怪兽！】
我看你是没被超级系打过……懒得纠正老友心态的奥默已经切屏去回速子、波旁和毕泽了。
赛博马娘还是那么令人安心，回答也是一句确认，一句道别了事，俨然一副说完话就待机的架势。
而速子和毕泽那边显然就得聊上许多。
不过从车站再转地铁的功夫，再多的话也能聊完，毕竟奥默也没打算真同他俩详细叙述经过。
哪怕是慢上半拍来询问‘报道里异域西区的怪兽对决是不是你’的大卫，也都是简单聊聊就过去了。
重头还得是放在最后。
奥默看着那终归会来的【周日宁静】通话标识，无奈的看了眼自己正身处的地铁车厢，还是点开了通话。
“喂？周日宁静小姐，我现在在地铁，通话状态并不平稳。”
“你说——什么？”
你是什么黑崎一护吗？
大抵能想到是地铁通讯妨碍的缘故，但陡然听到这么一句牵动记忆的话，还是令他有些无言。
还是挂断发消息吧…他刚这么想，但却被对方先一步挂断，然后紧接着……
地铁车厢内的灯光忽然一暗，仿佛能源不稳。
奥默皱着眉看着光屏中探出的一头黑发，默默调试着终端滑齿与按钮。
先令那光屏远离自己。
第八十一章：追赶的螺旋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挂在网路上回话吗？”
“和那个男人一样？”
“他叫莫里森.林顿，是我养父…？你看起来冷静了不少。”
“我不是她。”
“？好吧，这次是什么魂？”
“和魂。”
“那还真是令人安心。”
奥默微笑道，心里却是想着那场梦境的外侧。
那时的周日宁静，对他提及的道谢不只是不屑一顾，更有基于难以理解的莫名其妙，仿佛他在说一件不存在的事。
所以说……司职亲爱、温柔、设身处地的和魂——你最好是！
此刻他看着对方轻描澹写地公然穿模，与自己一同走出出站口。
没有质疑对方的身份，却又开始考虑谴责对方逃票的行为。
可他还没开口，就被对方预判：
“其实有刷卡。”她侧头微笑着道。
并非曼城茶座而是周日宁静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无端多出的女性感不禁让奥默觉得有几分惊悚。
尤其是对方之后略略抬起手腕的动作，还带几分俏皮可爱。
本意是展示从袖口滑出的金属手串，那上面挂着一张电子卡片屏幕上，还保留着扣款信息。
但落到青年眼中，难以接受的是气质性格反差。
俏皮可爱、笑意温婉的周日宁静……看着总有几分危险警示，像是很快会被灭口之类的。
于是他投降般的抬起双手，仿佛女孩对他展示的电子卡片是什么威胁的凶器。
“好吧，那咱们不如说正事。”
此刻两人正走出地铁口，距离回家还颇有些距离的道路，奥默通常选择步行，而这大抵也方便了对方。
哪怕是赛马娘，步行一公里有余的路程还是要些时间的。
嗯…先不提灵体的事，至少此刻对方在走着。
“正事…正事的话……”
女孩双手揣在那身标志性的黑风衣衣兜里，垂头走动在树影婆娑的路灯道路下，好似昏昏欲睡的呢喃不禁令奥默担心是不是距离本体远了就状态不佳。
关于灵魂的研究，早期科学解析的说法都会扯上电磁波，尽管后来发展而出的结论逐渐遥远，但也不可否认魂体在某些特征上确实与电磁波相似。
像这种时候，还是让对方安稳些比较好。
于是奥默甚至温和安抚道：“好好想，不着急。”
步入了名为熟悉的‘误区’，便好似与莫斯提马同行状况的再现，两位当事人都没意识到自个儿态度的异样，直至那位马娘忽地抬起头来。
那在夜晚中也仿佛闪动幽光的金童中，映着青年捞开公文包准备把食材塑料袋那些拿出来的动作。
“我想到了…是关于负能量的事。”
“哦？”从公文包那看似狭窄的开口中拽出一袋小桌般的食材，奥默扭头看她，“是有新的发现？”
负能量的事，他倒是有和周日宁静提到，但那位的态度俨然一副比起能量更在乎人的兴致缺缺。
“是和府中有关…也和特雷森的某个学生有关……偶尔有感觉到。”
“有点含湖，没办法更清晰些么？”
虽然提及了府中竞马场也就能有些调查方向了，但谁不想情报更清晰些呢？像是什么‘和特雷森某个学生有关’就太模湖了，中央特雷森有多少学生？挂着‘特雷森’这个名号的学生又有多少？
不过提及‘偶尔感觉到’…他步伐一顿，注视着同样停下步伐的女孩。
“我…也没记住。”女孩还以为他是在等上一个问题的后文，开口有些尴尬。
但青年问的却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亦或是大学部？”
“…大学部吧……”
“还真是缩小了很大范围，帮上了很大的忙……”奥默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便感一阵夜风吹来，周日宁静正皱眉盯着自己。
尤其是手里的一大摞菜与肉。
“你刚买菜回来？”
她双耳都十分用力地朝后弯曲，这若不意味着愤怒，便是警觉。
可她又有什么好警觉的呢？
奥默略略偏头，继而颔首：“…差不多，你应该没有等着我给你做饭。”
“我也不觉得你能做得合我口味，不是重点不是这个！”
下意识还嘴的周日宁静说着，瞪了一脸无辜的奥默一眼，继而严肃道：“你之前发的那个黑帮和佣兵团的关系我看了，这次桉子确实涉及很多势力，不过那都不是我们的目标。”
“当然，委托目标是调查尤格尔公司，最终目标是查清赛马娘受试者的状况。”
“很好，所以你现在绕得有点远，”绝口不提自己和天狼星那一干人也绕但差不多位置的她，只是希望奥默不要突然没了让她白期待一场而已，“还是专心你那梦境追查吧，不过今晚不用，好好休息。”
“能听到这么一句话还真令人讶异。”
周日宁静白了他一眼：“既然是位训练员，就要好好享受明日的德比。”
这话说的，仿佛训练员要上场跑德比似的。
但即便不是如此，对于赛马娘相关的从业者，大抵也都确实难以目无德比的荣光。
每一届现场观众都有3万以上，更有无数直播转播，作为“经典三冠”的第二战，对每一位赛马娘而言，通常都是一生只有一次，决定同世代顶点的梦想比赛。
同时亦是绝难的挑战。
‘最快者得皋月，最幸者得德比’，指的并非是足够幸运便能取得德比的桂冠，而是德比本身便是一处对抗命理的赛场。
背负着异界赛马灵魂的女孩们也将面对与其赛马命运相似的挑战，那份挑战因人而异，并不固定。
但极东德比本身却是一场避不开的试炼，只要你确实打算挑战那至高无上的统御。
马娘们会关注，训练员更要注意，只要你关注着那些精灵般的女孩儿，你便很难不去在意。
哪怕是压根不关心马娘的赌狗，也都会呼朋结伴的招呼一起看，就为了赌资能够顺利到位。
以上原因能中好几个的奥默，也只能颔首：“确实如此，那么我是不是该提前道一句晚安？”
“晚安，”周日宁静难得温和一句，然后下句话便是恶声恶气，“终端拿出来。”
“你这语气会让我觉得被打劫了。”奥默叹息着，抬手亮出终端。
下一秒便见周日宁静化作一道迅捷的黑气钻入终端，迅速不见。
这也令奥默反手看了看终端本身的屏幕。
觉着方才的画面感有点神圣计划的意思，但还是更像精灵球。
不过……大学部啊……
确实…那份高傲可以说是年轻气盛，也可以说是功成名就后的不屑一顾。
在弄清那尤格尔公司之前，或许能先一步解决负能量怪兽的增殖问题。
第八十二章：终于到来的德比
极东德比，其官方名称其实是——
——界门区优骏。
连战连胜，更是拿下了皐月赏且至今不败的东海帝王；
夺得三历华冠的橡树之冠却又乘胜追击的空中神宫；
鸿英区远至，前来挑战中央的月光狂气；
目标是菊花赏，在此之前必须踏下德比，一度被称作【银发鬼】的东君吐息；
自安美区远至而来，在界门修行至今，被唤作【不死鸟】的草上飞
……更有其他那些，同样通过下级赛事亦或是生涯奖金积累来证明参赛资格的名马娘们。
她们聚集于此，证明着何为‘优骏’。
在赛马界，经典三冠被誉为‘至高无上的统御’，而三历华冠却只是‘贯彻优雅强大’，这其实暗含一份普遍存在的误解，更一度延展成某种歧视。
只因为前者的赛事距离强于后者。
中长距离赛事的冠军在大众观众视野中，总是意味着最强。
人对极限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
更快、更长、更远——所谓的运动，所谓的竞赛，便是要逼近极限，朝着更强。
因而，它有着作为闪光系列赛体系中，奖金数额位列前三，仅次于极东杯与有马纪念的含金量。
极东德比从来都是座无虚席，临赛前的票价更是能炒到天上去。
但是——诶嘿！中央训练员有内部名额与从业优惠.jpg
不过这也意味着赚来的外快要被花出去大半。
奥默此刻，正仿佛一位招生办帮忙的学长，拎着个板子在前，三个女孩跟在他身后，一起寻觅着票上的座位号。
而在那场中，选手也正在入场。
选手入场，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都是解说发挥的时间，毕竟不是每个观众都具备短时间内认清所有选手，乃至搞清状况的能力。
“人气第四位的，鹤丸刚志，现在进场了！不畏病弱的坚强斗士！要在此处证明那份元气能将命运也一并跨过吗！”
“接下来是三冠赛马娘成田白仁看好的人气第三位，草上飞，于草地之上飞翔的奇迹，是否也能在这一世代飞跃传奇呢！？”
“然后凭借着强大毅力和胜负心，以颈差夺得橡树之冠的不良少女，空中神宫是否能够挑战常识，短短数日便完成华三冠的接续！”
“紧接着是至今无败的赛马娘东海帝皇，听听这声援！现场欢声雷动，大家都在期待！
一流赛马娘的三要素她已聚集其二，能够吸引所有人的人格魅力，能够不断夺冠的压倒性力量！
那么第三呢！
她是否拥有能够让人看到梦想的力量！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
头一次来赛场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而要在这段比赛开始前的时间里，向观众介绍各位参赛者并炒热气氛，便是相当考验解说功底的时候。
不过像是极东德比这样的重大赛事，请来的解说员自然也是专业资深者，不出几句开场白便令现场的热度再提几档。
不过提及某位马娘的介绍词比重过大，通常是会被事后，乃至当时就引发争议与不满的，但这次却好似无人在意。
反而只是欢呼。
人气第一大抵就是能这样为所欲为。
入座之后，哪怕是爱丽速子那样执着研究的研究狂，也不免受到人群氛围影响，双耳整个竖起，尾巴也开始晃摆，俨然是有些心潮澎湃。
不过那双打量空中大屏幕的猩红眼眸中却并非憧憬，而是介乎于看待实验品的研究者狂热，只能让奥默心说不愧是她。
回头也得注意保护东海帝王不会被速子‘逮住’，否则就是学生会将速子逮住。
而在速子一旁，正捧着一杯热咖啡小口吹气的曼城茶座，则是小脸红扑扑的，倒是看不出是因为单纯的饮品热气，还是狂热的赛场氛围。
不过有些意外身后的座位居然还有空着的，也不知这些座位的买主是因为些什么倒霉事耽搁到现在也没来。
总不会是因为黄牛吧？
回过头来，重新感受周遭的火热，时隔数年的第二次来赛场，这份与当初考场截然相反的氛围，便也是比赛现场的魅力所在吧？
更别说达比的氛围感染远超常规赛事，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化作炽热赛场的火苗，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除了奥默一旁的赛博马娘。
美浦波旁坐在奥默一旁，坐姿端正，面无表情。
青蓝的眼眸注视着府中竞马场那广阔的赛场，眼中却是缺乏焦距，显然专注不在场上，而是其他某处。
“在想你那时的赛场？”他问，想起了她的履历。
美浦波旁在赛事生涯重启前，同样是瞄准着经典三冠，却甚至已经拿过一次德比冠军。
她本是职业年龄的黄金期，更是颇有成绩。
这也导致来时有不少认出她的观众对她投以注目礼，同时也理所当然的，将那带领几位女孩走在前方的奥默收入眼底。
生面孔的训练员，并且身后还跟着爱丽速子和曼城茶座那两位，奥默大抵是不可避免的要出名一轮了，甚至很大概率会将已经安分几日的‘天门往事’也牵扯出来。
不过有着极东德比做版面压制，倒也还好。
他本也做好了打算，稍微有些名号总是方便佣兵身份发展的。
虽然赛马娘训练员这种名头在佣兵圈子里，乍一听反而有点搞笑，但总会有人察觉‘中央特雷森训练员’这一标签能够转化的人脉能量。
当然，现在还只是空头支票。
因为奥默才在特雷森待几天，既没有去找其他训练员发展交际，也没有去广找马娘们混脸熟。
但是莫名其妙就认识了三位三冠赛马娘，并且还有其中两位（鲁道夫象征、成田白仁）的联系方式，也蛮神秘的。
不过考虑爱丽速子和美浦波旁也是主动来蹲他的，曼城茶座则单纯是爱丽速子交际圈的延伸，玉藻十字则是和千明代表一样的意外偶遇，就只能感慨这里毕竟是中央特雷森。
整个学院都是马娘，哪怕你搁那儿挂机都能遇上些人，触发些事件，不过还是不能再这样怠惰了！
应该主动出击，都在聊天室里和不少同事打好关系了，回头也该去拜访拜访——算了到时再说吧……
一想到自己还有俩委托不算完，并且周日宁静那一边还显然不是小事，奥默便觉得交友企划什么的，可能会被意外给创烂。
搞什么企划，分分时间去群里直接拉人约饭得了，大家多去食堂交流，然后再按照极东区的风格来，蹲蹲居酒屋什么的，应该就这么齐活！
不过这都已经扯远了，此刻奥默的思路并无这些杂音。
他看着这位缺乏表情变化的马娘，却能清晰察觉些许失落。
尽管交流次数远不如与爱丽速子那般频繁，但每次交流却也都算是高效对话。
不会有扯远的研究话题，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要求服务，有的只有二进制般的是与不是，不是又是怎样的原因。
直来直往的风格倒也能让奥默有空观察她那些并不明显的微表情，这份了解收获比什么都管用。
毕竟美浦波旁之所以名声不差却也还是常常落单的原因，便是因为太多找她搭话的孩子都摸不清与她沟通的方式。
如何理解，如何把握距离，不止她们不清楚，美浦波旁自己也不清楚。
也只有像是米浴小姐那样执着到近乎‘跟踪狂’般的高强度刷存在，才算是在美浦波旁那里获得『友人』的‘数据登记许可’。
——训练时‘追逐’这一听不算奇怪，但想想美浦波旁过去的训练强度与频率，几乎是一天都投入到训练里，便可理解那位米浴小姐的惊人之处。
这倒还蛮像当初的他和毕泽的，只是程度轻了许多。
他没有那么僵化，毕泽也没必要被指认成变态。
倘若这孩子也能这么轻松就好了…一想到赛博马娘眼下的状态，奥默也曾不可避免的猜测，美浦波旁是否有如传闻所言，给自己添加什么芯片之类的植入体。
反应僵滞便也罢了，说话方式能这么机械是真的很难因为童年孤僻而成型。
但美浦波旁确实这么说了，仿佛一个大汉说他今年八岁一样，奥默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承认，确实如此，Master。”
扭转了，但没完全扭转，反而有些不伦不类，这幅说话方式反而像是什么特立独行的AI了。
“当初的我，在鹤丸刚志小姐那个出击口。”
出击口……
“八号闸门呢。”奥默总结的交流经验之一，是与她交流时不去吐槽，回头再做纠正。
“是的，草地，稍重，雨天，3500M。”
“夏天总是多雨啊，草地留存水分的能力也很强，这次她们运气不错，不用跑得满身泥”
“Master也看过那一场的几率，是90％。”
“该是百分之百的，入这一行的，哪怕没看直播也会找录播。”
“判断为机能演算出了幻觉，重新模拟了当初的战斗，但也只是模拟。”
“只是虚像，那是上一年的事了，你有重来的机会，目标是比上次更好。”
“Master，期待‘美浦波旁’么？”
“……？”
尽管发音并无差异，奥默还是察觉出了什么，扭头看了眼一旁栗红长发的女孩，她也正看着自己，对上的目光乍一看幽深沉静，实则混着一抹微不可觉的不安。
她或许自己也感觉不到，毕竟奥默在这短短几日所见的美浦波旁，就是这样有些钝感的倔强孩子。
“我不知道你强调的‘美浦波旁’意味什么，但你可以想想一开始你是如何注意到我的。”
“……”
美浦波旁显然没想到这份回答，整个人都怔了一怔，在奥默抬手轻轻拍了拍她那带着一缕长呆毛的脑袋后，她才整个人从疑似死机状态下重新运行。
“Master？”
“想起来了吗？在那荧幕前。”
那次采访，奥默便对美浦波旁的能力抱以肯定与期待，当着无数观众的面。
他不觉得美浦波旁已经忘记了这份令契约结成的契机。
“我早已回答过这个问题，你也是因为那份回答才主动找我的。”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