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甲鲲(智界)
青衫中年人带他们走了没多久,前面远处似有座高台,上面长满蒿草,数棵巨大的千年古松遮蔽着一整片丛林。
甲鲲突然想起什么,“哦,师父,卡尔焚呢?”紧接着又问,“怎么会有树林?我们不是在洞里吗?”
师父慢下脚步,“卡尔焚早被前辈赶走了。”
“什么?为什么不灭了他?”甲鲲激动起来,“那家伙十恶不赦,死也算便宜他啦!”
“高人自有道理,你没听前辈说吗?事并不简单。”哀师父没能说服甲鲲,不觉鼓起了腮帮子。
还有问题师父没解释,“师父,你还没说我们现在在哪里?我们进来的明明是在山洞里嘛,”没有答案,心发慌。
“小崽子,你好啰嗦。”哀师父拍了甲鲲脑壳一下,让他赶紧跟上,一边说,“我们很可能已经出来了,是前面这位高人带出来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快走,别让人家等我们。”
“喏,你看前面,有好多人在等了!”随着师父的手指方向,远远看到松林下确实已经有十几个人坐在那里,已站起来向这里挥手。
“他们也是被前辈救出来的。”哀师父说。
“万倩也在吗?”甲鲲倒是比较关心她,“哦,我看到里面有个女孩,估计是她吧。”
“师父你刚才看到他们了?”
“嗯,前辈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后就和我一起来找你了。”
“敢情我是最后一个被救的,师父你这是特别对我有信心咩?”
甲鲲有些懊恼,在里面的日子很难熬啊!“我们正好在你前面,前辈也是顺路,再说我在困灵阵里也实在无能为力,委屈你了,回去给你炒两个鸡蛋补补身体。”哀师父表示很同情。
好吧,鸡蛋也是肉。“对了,师母她?”甲鲲原想说是不是精魅变的,又觉得不好。
“还用说吗?我当时应该被迷住了,唉!”师父颇为沮丧。
拥有五个老婆的哀师父自然是情圣了,甲鲲不觉嘀咕出了声,“不被色迷住那还叫师父吗?”
“你个兔崽子!”哀师父刚想举手,人群已绕了过来,他只得悻悻作罢。
他们三人被簇拥着,在被古树盘根错节的粗壮根须缠绕的几块巨石上坐下,这里温凉而舒适。
青衫者则很自然地被围在中间。
甲鲲恰好坐在中年人旁,看到另一边是个十来岁的瘦瘦女孩,额头还有道新鲜伤疤,她是万倩吧,也受伤了。里面还有三个女子,年龄看上去都比她大,他又不好隔着中年人去问她,得先忍着。
青衫者环顾一周,吐出悠长绵远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记,“今天有缘在此幸会大家,鄙人很高兴,很久没有如此舒畅了,谢谢各位。”
怎么谢起我们了?甲鲲很不好意思,哀师父忙说,“我们还是得感谢前辈您啊!”甲鲲也跟着大家一起附和。
中年人摇摇头,示意大家稍安,“唉,怎么说呢,我乃一缕远古之残魂,前些时日被一点思虑久久缠身,不得解脱。不知怎么前段时间就想往东边走走,有一日偶遇枯枝,极似一卦,由此前来,巧遇各位后竟有所开悟。因此当向你们致谢,哈哈哈!“清朗笑声让原本拘谨气氛开始松动舒缓。
“我知道大家有各种想法,今日乘还有些时间,就和你们聊聊吧。不过我们先吐纳十次,”青衫者坐下双腿盘坐,“现在跟着我深吸一口气。”
甲鲲也不由得跟随青衫者的引导开始吸气,
“吐气,吐尽……”
“吸气……”
……
果然,甲鲲心中那股仿佛已沉淀百年的恶腐之气逐渐涤荡一空,好神奇!
甲鲲微睁眼,看众人虽然变得东倒西歪,但神情却已舒展,毕竟这段时间里他们承受太多,生不如死。很多人四肢都是残缺的,虽然灵体尚能还原,但感受到的痛苦是和肉身一样深刻。
甲鲲对旁边的哀师父说,“仅靠路边随机掉落的枝杈,却能看到呈现出的卦象,卜出大家被困于此,实在神算。”
“对于大师来说,这不算什么的。”哀师父转而问青衫者,“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众人也都想探求高人名讳,支起耳朵都在听。
“如果大家想怎么称呼老夫,嗯……那就叫一残,一残道长吧,哈哈!”。
“这?合适吗?”哀师父有些踟躇,甲鲲也一样。
“那也没什么,一残道长这名字脱俗出世,很好啊!”那是一抹山泉流过的声音,万倩?那个女孩在发表自己看法,她的眼睛如水精灵那般可爱,余光撇过甲鲲这里。
道长微笑转头,垂眼望她一眼,然后拍拍她那孱弱的肩头,“万倩,你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不过遭此劫难,今后必有后福。”
“多谢先生,嘻嘻,应该称您一残道长。”万倩笑着道谢。
原来就是那个万倩,总算救出来了,你家老爷子可把我坑惨了。
“道长,那个吸血鬼卡尔焚为什么要放他走?会不会去害人?”甲鲲关心这个,实在不理解一残道长为啥不把他打个魂飞魄散,留着他不是为祸人间吗?
道长好像洞悉甲鲲的心意,“哦,那个吸血小鬼,已被驱离。只是,我杀不了他。”
“他都不敢现身,吓成那样,您怎么可能杀不了他呢?”万倩奇怪,甲鲲舒了口气,这下不用我做出头椽子了,她比我还直,甲鲲暗笑。
一残道长的语气依然平和,“对,因为他的生死不由我,我也并不掌握任何人的命运。虽然我可以改变有些人的命,但也是相互的,正如大家遇上我,你们也因此改变着我的命运,如同我也改变了你们。但这得有缘,无缘不聚。”
虽然有点复杂,但甲鲲天生就懂。
“好深奥,”万倩嘟囔着垂下头,也似乎在思考。
“我们聊完,自会送大家返回各自身体,请不必担忧。“众人连说感谢,道长一摆手,好像想起了什么。
见他不知从哪里扯出一个酒瓶,“这是好酒哇!“他旋开瓶盖闻了闻,不禁啧啧感叹。
道长咽了口口水,先小呡一口,咂嘴眯眼,好像感觉味道不错。继而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好酒量!甲鲲暗忖,道长可真洒脱,我们都没得喝。
“想喝不?”道长似乎读懂了他,将酒瓶递了过来,“不不不,道长您自己喝就行!”甲鲲连忙推辞。
“哈哈哈!”一残道长擦擦嘴,还剩小半瓶。
他舒爽地叹口气,“很久没喝到美酒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此番巧见倒是和诸位一般相合啊!“
万倩有点疑惑的拉拉道长衣袖,“道长,您是酒鬼吗?”一残道长放下酒瓶,含笑望向万倩。
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甲鲲为她着急。
“哈!我确实好此一口,也是前世那肉身的痴迷和不悟哇。”道长脸庞开始潮红,话音开始洪亮,万倩也许觉得说错了话,苍白的脸上也有点潮红。
“人生得意须尽欢!道长好酒量!”人群里发出一个声音,是一位中年男子。
“兴之所至,不觉莽撞了,见谅。眼下大家大可畅所欲言,方不负此遇。“一残道长扫视了大家一圈。
“好啊,前辈,在下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请教!“哀师父说,“您老也是前辈了,不必客套,尽管直言,能说的自然毫无保留。“道长示意哀师父放开心怀。
“您为啥说自己是残魂呢?“万倩抢着问,看来憋半天了。
“但凡普通人有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前两魂可以脱离肉身,命魂和七魄则要守在肉身。我只是一脉天魂,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到哪里而去,更不知游历人间多久,一直找不到归处。”说罢,道长重又拿起酒瓶,把最后一口灌进肚里,“既然没有归处,那就整天飘荡在这世间,做点琐碎事情。“
“是一些路见不平的事吧。“人群中一位胖胖的年轻人说。
“也许吧,也不尽然。哦,陈坤,你脚伤的可好?“道长对他笑着问。
“多谢道长,好多了。”那个陈坤杵着根竹子,一只腿明显短一截,裤腿也被扎起来,他抬起伤腿,“包扎后已经不太疼。”
“嗯,先忍耐会!”道长捋起一缕须髯,望了望还浮在地平线的残阳。
有人在那里举手问,“道长,道长,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有这样的提问并不奇怪,这也是甲鲲最近几天思考最多的。人在面临死亡时,第一时间就会考虑有无灵魂,如果有那么肉体消弭后灵魂会到哪里去,或永远漂游在虚空,或上天堂或下地狱,有无轮回。如果没有灵魂那么是否从此烟消云散,如此等等问题。
“这个?”
有些微醺的一残道长略略沉吟,“天堂地狱我却不知道,只知传说中有什么元天虚境,对应的是宇界实境。”
好新鲜的说法,甲鲲想,这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竟有此说法?”哀师父自言自语着,甲鲲转头看屏气凝神的师父,连这位见多识广的师父都不曾听说过?甲鲲觉得此行会有很多收获,开始安神敛息不放过旁边这位大师的每一个字。
霞光映照在每个人身上,光线在道长脸侧打下柔和光晕,远处地平线上还尚余半个太阳,道长继续着,“大千世界是由这两个部分形成的,上虚下实。上指元天虚境,它包含着神域和鬼域。下指宇界实境,则是由高纬度空间和负纬度空间组成。那个吸血鬼物卡尔焚也许就来自鬼域。“
这番话意在甲鲲内心最深处波动开来,颠覆着他的日常固有思维。
“神域和鬼域,都是承上启下的空域,属于这个空间的灵物,极少数可上达天听,下可协调其他空间之事物,虽然其本身也存在波动纷争。所谓启下,这个下就是宇界实境,指高中低各纬度的空间领域,它们包涵一切事物。其中三维、二维、一维空间以及平行世界都被称之为宇界实境。“
好玄奥,甲鲲有些思维混乱,对于这些不太能理解的新事物,所做的也只能让它们先沉淀下去,以便接应下一个奥义,隐隐觉得这些话暗合天机。
“让我们静心,安详,和宇宙玄波一起律动。”
余光瞥见道长的手指正伸向天空、
忽然,变天了,广袤天际正在由蓝白相间转为灰白进而暗沉直至没入黑的演变中,群星似水钻嵌在黑色丝缎,并随着云的舞动,若隐若现。
“聆听......”
“沉寂......”
“呼……吸……呼……吸……”
话音犹如天际划过的一道流星,亘古而来,绵长悠远。
一种异样舒适的气场自道长周身开始膨胀,扩散。
好温暖!
甲鲲不觉慢慢阖眼,在静默中倾听。
许久,却并不漫长,鸣蝉和蛙声开始凸显在耳际,继而褪色,渐渐隐去。心脏的每次搏动和脑波的“滋滋”声逐渐被心绪感知,自己的鼻息,由短促到深沉接着是轻柔而绵长。
仿佛他已置身于天穹,望到这里,看到一个半圆的气场已包裹住众人,半球还在有节律的起伏,它在呼吸,和他乃至所有人同步。
纷乱心绪已随着身体的松弛而沉寂,静,只剩躯体在被周围包裹融合分解。
夜风在穿透一切的有形与无形,像一柄刺向空的利剑。
空,万物俱空;实,大千皆实。
由于甲鲲是灵体态,没有了肉身的束缚,很快就达到沉静,类似站桩所能达到的那样,虽然也只是初级。
甲鲲忽然有一种微弱而柔软的萌动,源自底层,最深处。
心动。
宛若一根琴弦被那么飘落的一叶轻轻地滑过,“叮”轻柔而绵远......
随之而来的是裹挟着莽荒气息的脉动,竟有隆隆雷音,由远及近,在他体内慢慢荡漾开去。
“轰!”
一道接引天地的光柱自天而降,打在这个气场的最中心部位,瞬间的电弧光在那里四散爆开,18道光丝灌入甲鲲的百会穴。
却没任何惊惶,甲鲲只感觉身躯一震,头顶电光爆开,一股热流已从百会而入,直达丹田,小腹随之鼓起,不觉气已下沉到会**,这股气流分为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的涌泉穴。
最后,四肢百骸如被拆解开来,每个细胞都沉浸在这暖流里。
舒适无比,打通大周天了,甲鲲心念一动。
接着是有个远古声音?
对,听到了。
接踵而至的,那是先贤智波在引导他智界接入在那无穷天际……
第148章 甲鲲(大道至简?至繁?)
无数星海在浩渺无尽的宇宙舞台上华丽登场,在那里演绎长达百亿年蓬勃壮丽的剧章。
无量星球,有的灼热无比,有的极寒彻骨,有些是由气体包裹,有些则是钻石形成,大的超过太阳几亿倍,小的不如地球百分之一。
但它们唯一共同的就是运动,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围绕着行星或恒星或更大的星河在奔驰,永不停息。
至死方休,如心脏。
银河系中,在这里,太阳光需要用十分钟才能到达的地方,被不断变化的云层所笼罩的蔚蓝之球。
和其它七颗围绕着太阳的星球不同,虽旁落于一角,体积微末渺小。却是宇宙中元气最调和的生境,只有这里才诞生出生命,宇宙之花。
自从地球海洋诞生最初一个能呼吸和繁殖的光合细菌,宇宙中从此有了生命和它的内核。
须弥刹那,其他一切成了非生命。
正如,无极成为太极,0之于1。
地球其实更像宇宙大脑。
试着把一切静止,让我们来拨一下这颗沉浮在无数星海中的蓝色球体。透过云层,看到地球被蓝色血液的海洋覆盖大半,并通过动脉一样的母亲河,如龙国的长江,黄河以及无数的毛细血管,支流,渗入地球的大部分陆地,让那里成长为有生命的绿地。
道路与航道是地球的神经网路,遍布在人类活动的每个角落,而人类和生物则是地球的神经元,他们吞噬元素,产出智慧。
人。
改变着地球物质和能量的组合方式,同时宇宙也改变着他们。
天道,则掌控一切?却又不是?这是一残道长的疑惑。
就体积而言,如果地球之于一个人,如同太阳系之于地球,银河系之于太阳系,无论如何后者都是尘埃,只有当人形成了组织如家庭、团体、社区、市府、省府、国域以后,就会出现本质不同。
来自于远古的这段语脉细流,静静地在众人思海中止息、停留、渗透,也仿佛是泉流遇到一块圆石,水在这里徘徊并积聚。
良久,溪流挣脱束缚,开始流泄。
智界思脉再次被导向饥渴的心底,智水开始灌注众人的思维枯田。
所有讯息皆由一残道长自接天力,直接导入众人的思维,让人们思想体系重新组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智者老子将天、地、人乃至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精辟涵括、阐述出来。道法自然揭示了整个宇宙的特性,囊括了天地间所有事物的属性,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道》的《自然而然》规律,道以自我为法则。”
“宇宙,也可称之为天道空间。天道由无极而太极,万物由此化生又由此化无,这是一个从无到有又由有至无的循环。从目前最小物质夸克到细胞到人体,直至星系乃至宇宙,无非如此。”
“而这些万物及存在的空间和其他事物,都是阴阳关系。阴阳其实质是阴元力和阳元力,阴阳元力又都属于元力,元力是宇宙原初的超能量,《莽荒远古之力》。是无极到太极过程中生发而出的,它表现在人类个体那就是元气,其中最精华的元气是灵气,也就是我们的灵魂。”
“世界的构成就是阴阳的构成,无论生物还是非生物,所有的物质和非物质都由阴阳元力构成,阴元力和阳元力的构成和运动方式就形成了世界的面目和运行。”
“阴阳元力是按照元态原理的方式存在和互动的,一个相对独立的事物其组成就是一对互为根本、互相转化、对立统一的阴阳元力在彼此影响和存在着,这就是一种道的关系,其中阴阳元力之间的不同状态决定着该事物是什么样的性质存在。”
甲鲲被道长一气灌注了数条讯息,每一条都是那么深奥莫测,头脑鼓胀,应和着这个思维刻刀,他的思维构架快速地重组融合,不理解的就把它留给记忆,而灵体状态确实可以有效记忆。
但对于哀师父来说,这一切都很容易,甲鲲看师父正面含喜悦,想必已领悟其中奥义。
甲鲲似乎能暂时脱身而出,静静地看着一残道长和众人。
无声的信息还在传抵过来。
“阴阳的区分方式,分为几种方式,首先是文化传承意义上的区分,如上阳下阴,左阳右阴等等;其次是属性方面的区分,凡是运动方式相对动态和激烈的、体积处于较大的、颜色属于较暖的、时间处于更快的、材质属于更刚强坚韧的、人的性格较为豪爽侠义大度直率的、温度较高的,都是属于阳,反之处在以上各方面的相对的对立面的就是阴。”
“阴阳也是相对的,阴阳脱离不了它的相对性,没有体积小的物体,大的物体就不成其为大;同样失去了温度较低的比较也就没有了温度高的说法。脱离了相对应的事物,原有的阴阳属性就不会存在。就会形成新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
“而阴阳是永远存在的,即便是把一个物体完全切割了它的对立面,那么剩余部分会自己形成新的阴阳存在,但这种方式是一种新的存在。”
一残道长增强了些声音力度,“对阴阳的把握度,决定着一个人的智慧层次,切记!”
“切记!”
他重复一次,恍惚间甲鲲感觉道长眼光正扫向自己。
不知何时,天地的接引圈已然消失,道长的话音继续落入大家还未回过神的脑际。
“这些我知道你不会马上明白,就让它成为你心中的一颗种子,适当时候,它就会发芽。”
一残道长望向每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对自己一份深切的寄托,不由都默默点头。
甲鲲有很多感激,他词穷,更发不出声音,因为此刻已完全浸润在温暖的信息场的包涵中,无法自拔。
甲鲲猛咬下嘴唇,疼!眼泪都出来了,随即把这句话镂刻进骨子里。大概是嘴破了,忙擦了下嘴。
但道长又开始了,急忙聆听。
“下面说到,元态。它是阴元力和阳元力的构成状态,在其结构的作用下,事物才呈现出了各种内在和外在的属性和作用。事物内部的各个层级的主从元力的构成就是元态的一种表现形式。”
道长停顿一下,估计是想让大家能多记忆或消化一些。
“元态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原理(阴阳原理),它也是阴元力和阳元力之间的几个主要原理:阴阳相对性;阴阳对立统一;阴阳转化;阴阳互根;一个事物(阴阳元力构成体)由无穷的阴阳子层级构成。”
“这几个原理也需要切记!把它刻进骨子,融进血液里才好。”
道长再次停下,这是最重要的几句,他应该是不想打扰他们对此的消化或记忆过程。
良久,他才说,“你们可以提些问题,但要快点,时间给我们的不多。”
一残道长望望那些被月色柔触着的蓍草,茎干根根直立足有一米之高。“待到开花季节,这里会是一片银白,很美的。”他悄然出声,当然,此言只与道长自己吧。
有人在问,那是陈坤,“阴阳是什么?是物质还是空间或者是能量?”瞬间就收到道长折返的信息。
“阴阳不是任何物质或其他一切事物,它是我们道家独有的智慧,既是哲学范畴,又是实用理论的基础,又可为占卜的工具,它是一种对客观世界的关系和运行规律的理论。可以用《道》来命名。”
“哦,阴阳原来是这意思,我以前也只是含糊感觉它的相对关系。”陈坤似乎有些了然,这里恐怕只有哀师父最明了。很多人都不清楚,包括万倩,一脸茫然,毕竟我们现代人脱离正道已很久了。
“那什么是阴阳的相对性?”是另一个人在问。
“说到阴阳的相对性,需要先统一在同一范畴的基础上,比如我们把你和你的拐杖,可以先统一在重量的这个范畴里比较,假如你150斤,拐杖5斤,那在重量范畴里可以得出结论,你比拐杖要重。因为重量是你和拐杖都能统一在同一范畴之内的事物。而容貌却不行,你不能说你比拐杖漂亮。”大家哄笑起来,月光倾泻在每个人的脸上。
陈坤举起竹杖,“我不信自己没它长得帅。”大家又笑了。
陈坤旁边的一个中年戴眼镜男子对他说,“让道长继续,抓紧时间。”
“没事,放松时间还是有的,不过我还是继续吧。”一残道长继续阐述。
“或者拿一个人和一只动物来说,我们不能让他们来比容貌,因为不是同一种范畴的事物。但我们可以用重量来比,他们如果都统一于重量这个范畴,就会出现结果,如果一个成年男子是和一头成年灰熊的体重相比,后者绝对是远远超过前者的。但在审美范畴里,你不能说灰熊就比这个男人丑陋,因为人与灰熊有着各自不同的审美标准,灰熊的审美直接决定它对求偶对象的选择,人的审美却复杂很多,不但有原始的求偶需求,还有后天发展起来的社会性的婚姻功能。”
“那人与人之间就可以了吧?”万倩似乎是有所领悟,是否一块封冰的表面已开始溶解?甲鲲也为她欣喜。
“嗯,对的,人与人之间就属于同一范畴,他们之间可以相比很多东西,如相貌美丑、体形的胖瘦、身体的高矮、身体的健康度,等等。”
“所有的形容词基本就是相对性范畴的词语。比如容貌方面,龅牙、暴牙、爆眼、饼脸、撮嘴、吊眼、斗胸、龟背,这些形容词其实都是依据一个标准人体形态基础上做出的描述。如果这个标准被改变,那么原来的龅牙或暴牙都会改变,这是在观念里改变的。假设社会上对于龅牙标准的下限变低,那么你就会感觉龅牙会更突出。如果标准下限提高,龅牙就会变得正常,人们不再觉得你是龅牙,即便你的龅牙从未改变过。社会评判的标准变了,人们的判断也会随之改变,这就是相对性。”
甲鲲觉得很有意思,虽然饶口,那个中年眼镜男子说,“那如果有位16岁的女子身高160cm,体重80斤。这也是我们现在女子身材标准的数据。如果她体重100斤就是有点胖,120斤就是比较胖,达到140斤就是很胖。但如果社会的标准改变为140斤,那么她的80斤就是太瘦了,100斤则是偏瘦,120斤还是瘦,140斤才算正好?请问道长是这个意思吗?”
女孩子大都对身材相貌感兴趣,看来这位大叔也挺钻研的,不过罗斯社会对女孩的体重标准好像是120斤才算正常,这里的标准这么低?这里到底是哪里?域外肯定不是,这个得好好问问师父。
“很对!”
道长显得很愉快。
“那,大道至简是真的吗?”
刚说完,甲鲲就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了,立刻就有点忐忑不安,什么傻问题哦?等于没问。
周围气氛怎么变得很安静,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里了。
第149章 甲鲲(辛苦了,这是你的命)
“大道是否至简,其实是个好问题,这我们稍后讨论,现在还是接着上一段。”
“据前面所述,再引一例,假设我一残道长有着先天残疾,生下便是独臂人。那如果在某种喜好歧视的社会中,我便会经常被人歧视和欺辱。接着,再假设一下,由于人口的增长,粮食开始短缺,于是社会只能生产某种转基因食物。而这种转基因食物造成的结果就是,人类基因改变,所有新生儿出生便是独臂人。”
众人有些躁动,万倩不禁低声说,“有这么恐怖吗?”旁边中年眼镜阻止了她的继续感慨,看得出他对于哲学思辨非常痴迷。
“若干年后,这个社会上的独臂人已占绝大多数。粮食短缺问题只有依靠转基因粮食解决,独臂人是未来持续下去的趋势,那么独臂人就一定会成为正常人类的新标准。那,我这个独臂人还活的好好的,如此一来,我这个以前备受嘲讽之人,就会看到人们的眼光早已失去奇怪和鄙夷。相反曾经嘲笑过我的人们,那些拥有双臂之人却会被视异类。这就是相对性。”
道长说完,引来周围一阵唏嘘。
有个声音突兀响起,“道长,是不是在有些时候,我们如果改变不了一个人,却可以先改变社会,再改变他会很容易?”这位中年眼镜男颇有些激动,他头顶着一蓬乱糟糟的头发,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确实有种哲学家的忧郁气质。
“仲文,你诠释地很有深度啊!想你学习。”
一残道长给了他一个赞,竖起了拇指,后者脸上的一些阴霾似乎被阳光清空,现出腼腆笑意。
“我们还能够用属性来表达阴阳之间的相对关系。阴属于守恒力,阳属于趋动力,非生命组织属于阴,生命组织属于阳,女之于男前者阴后者阳;人类社会之于生物圈前者阳后者阴;生物圈之于自然环境前者阳后者阴;动物之于植物前者阳后者阴;人类之于动物前者阳后者阴。”哀师父在旁边说,他对阴阳之道也是理解很深的。
“然也,哀先生说得好!”一残道长笑了。
我得表现一下,甲鲲也凑着表达,“嗯,阳是一种主动性的,动态的主导性的东西吧?”
“对,阳是具有主导主动地事物,而阴是与之相反的事物。”
道长声音更显柔和。
“刚才甲鲲问,大道至简还是至繁,我看都是。从人的理解角度来看,对于有些人而言,大道至简,他们天生就了悟一切,对于另一些人他们穷尽一生都不曾入过门径,大道是一种异常复杂的天文。这一切都是命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知道的,你们似乎很幸运,或者不太幸运。”
“了解道,为何既幸运又不幸运?”万倩不太明白。
“幸运的是我们懂了一些道和理,不幸运的是我们很可能会陷入思维魔幻的无限纠缠,有时候会很痛苦的。”眼镜大哥苏仲文深有感触似的用低沉声音说。
一残道长望着他,点点头,“正是!”
“我才不后悔!”甲鲲大声说,哀师父也在笑着,“认识道长我觉得很幸运!”万倩在对面认真地说。
很多人表示自己决不后悔,众人在相识一笑中传递和渗透着对道长的感激,如泄入沙地的一泓甘泉,让一残道长也展露出浓重笑意。
有人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道长那里有人来了。”道长则很淡定,显然对此人到来也早已了然于胸。
慢慢地走近,众人也停下讨论声,齐齐望向那边。
这是位身着汉服,仙风道骨的老者,额头突出,活像一个老寿星。竟是极为熟悉的一位仙家,什么?难道是华佗?甲鲲非常惊奇。
“元化,你终于来了。”道长笑着对那人说。
甲鲲问师父,“元化是谁?”
“华佗么,你忘了!”哀师父拍了下甲鲲脑壳。
只见华佗向道长一拱手,“道长辛苦。”道长也回礼,嘴里笑着说,“何苦之有!”
“这不是医圣华佗吗?”大家一时纷扰,都忙着起身致意,医圣的名号流传千年,果然深得人心。
随后,华佗又望向甲鲲点头致意,甲鲲忙站起躬身致意,心想,华老先生难道还能认识我?
华佗和道长低语了一阵,接着便走来,先到甲鲲这里,让他伸出右手。他的两指轻搭脉搏,过了会,点头对甲鲲说,“差不多了,我会带你离开,不然我们可能来不及。”
“咦?为什么第一个是我,还来不及?”甲鲲有些愕然,但也没多问,知道华佗在忙。
然后他一个个地开始给众人搭起脉搏,为大家认真诊治,还逐一低声告诫和嘱咐,有些人还得到了他的药方。轮到万倩,他沉默不语,接着晃了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最后也给万倩开了个药方,让她记下。
“真是良医呐!”哀师父感叹。
“华老先生怎么会来到这里?”哀师父问道长,“哦,是我让他前来为大家疗伤的,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怎么华佗医圣还在人间?甲鲲的这个疑虑可不敢说出口。
良久,华佗捶捶腰背,直起身,“道长,你可记着欠我一壶好酒!”他拍拍身边挂着的一个葫芦。
一残道长哈哈大笑,“无妨!改日请你便是!哈哈!”
众人也正各自在谈话交流着,气氛融洽。
忽见道长呼唤哀师父,甲鲲好奇的挤过去,只听他对哀师父说,“哀先生,这次是因缘际会,你可以建一个习武山庄,把这些机缘巧合之人组织起来,让大家有地方习练,精进,有了山庄的合力才会让个人修为发挥到更高层级。”
哀师父也觉得很有道理,连连应允,但甲鲲拉住师父,“师父,这行吗?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哀师父拍拍甲鲲的肩膀,“小子,师父自有道理,不妨告诉你吧,我们现在是在地球,巴伐社会!”师父轻声在耳边说,无疑是一颗炸雷,惊得甲鲲目瞪口呆,“地球?罗斯星球?呵呵,师父,你逗我?”
“嘘,这不能外传,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会来这里的,其实我也想不通,反正你可以回去,放宽心。”
华佗那边也已经差不多好了。
华佗跟一残道长一拱手,“道长,大家都该回去了,毕竟很多人都是初次出窍,不便久留。”
道长同意,他站起身,“各位!”
大家一起望向道长,后者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众人心中回响,“今日,在你们心里留下的这几颗种子,需要自己去心悟。有时候却是要用你的辛苦和血汗,甚至会因此牺牲你的健康甚至危及生命,家庭,事业。”
“悟道也许会很艰难,你或者回去后会想,要不要走这条路,但对于有些人来说,”
他的这双充满睿智的眼神望向甲鲲,“这是你的命!”
“你的命!!”
“的命!!!”
“命!!!!”声音忽然回荡开来,震荡着甲鲲的耳膜。
华佗牵上甲鲲的手,拉着他就走。
甲鲲想跟道长打声招呼,还想和师父一起走,“师父!”但后者只是向他挥挥手,示意甲鲲先走,不用管他。
感觉一阵飘忽,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沉到身体,想叫人,却不了声音,想动却被约束。
良久,随着知觉的慢慢醒转,感觉却还未恢复,脑子里开始运转,我是不是终于回来了?一时思绪纷乱杂陈,又记不起什么,随即又开始模糊,空白。
这一次醒来,觉得睡得异常踏实。
早晨,耳边是逐渐嘈杂的声音,接着是头脑发胀,疼痛,脸上还罩着异样的东西,甲鲲挣扎着身体,一边想睁开眼睛,过了会耳边传来几个惊喜的声音,“醒啦,你醒啦!”
“小鲲醒了!他醒了!!医生!”
“终于老天开眼了”
“快去喊医生过来”
床边好吵,试着要去揉艰涩的眼睛,白光有些耀眼,不得不又闭上眼。想说我没事,喉头干涩只发出了些许“呜呜”声。
“阿鲲,你别动,还没全好!”
“对,别动,别动!”
是父母他们的声音,甲鲲觉得很宽心。这几天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最后沉入意识深地。
此刻的甲鲲是多么渴望亲情的抚慰,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疗愈一颗少年的心。
身体恢复很快,那些一起野泳沉浮的朋友们又来了,还有同学和老师也来看望他,那是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毕竟入学也没一两个月的时间。
晨曦露珠折射着初日在蔷薇花瓣上的闪动。几声鸟鸣,清脆而响亮,这几天的病榻是一场刻骨的记不起的梦魇,又在仿佛永夜的困境中,一朝挣脱。
走出医院,满目饱含着对生的渴望和所有帮助过他,给予他爱的亲人和友人以及医护人员的感激。
重踏上这片土地,甲鲲在脚步带给他的那份踏实中品味着愉悦。
“哦,回来了!”
第150章 丽人特工 (一枚弃子)
能够摧毁自己的多来自最亲的人,同样,最可怕的拷问并不是敌人,而是来自曾经的战友。
“能从紫衣卫出来的,只有两种人,死人或叛徒!”关雨盯着她的眼神很平静,这也是他的第一个问题。。
那是一种几欲幻灭的感觉,从精神到肉体的双重摧毁,卫溪宁愿潜伏在鲲鹏软件公司一年,也不愿在澜庭社的这所红房子里待上一分钟。
与紫衣卫的林家大院臭名昭著的尸室相同,澜庭社也有一幢红房子,里面就有审讯室,对内对外,所不同的是他们更细致入微。
只是和紫衣卫不同,红房子里还是会有活人出来,但从来就没有人会被重新启用,这些人从此就被澜庭社组织抛弃在这12光年之外的星球上。
“你身上的伤,恕我直言,没有一处能证明你上过尸床。而根据你的描述,另外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你也确实被绑上过尸床!你怎么解释?”对于关雨的第二个问题,卫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们自生自灭,更是被澜庭社或者紫衣卫任意杀戮的对象,一旦其中任何一方发现他可能也许还在为对方工作的话,那么这人就会很快消失。
他们就是一枚弃子,组织在新陈代谢中的脱落的表皮。
他们唯一可依靠的只有巴伐社会中的身份,因为组织并不希望他们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巴伐社会,他们之所以没被灭口,只是组织不希望留下一个过河拆桥的骂名。
一旦他们敢于将自己身份透露给任何巴伐社会,透露者与被透露者都会被灭口。这是他们得以生存在巴伐社会的第一条铁律;第二条铁律就是不能为紫衣卫工作;第三条铁律是活动范围不得大于太京这个城市;第四条铁律是不允许主动联系以往的任何一个人,否则那个人会被灭口,当然也包括自己。
“你从所在的宾馆离开前,据线人看到,陈士昆早上才从你房间出来和他的几个干将汇合后返回林家大院。你们在一起待了整整一夜,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为什么隐瞒你和陈士昆之间的情况?”关雨的第三个问题,让卫溪更无力反驳。难道我真的是动了感情?对他?那个恶魔般的人?
“对不起,我和他个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点我必须澄清,我并没有出卖组织!我卫溪问心无愧!”对于关雨的三个问题只有这一个回答,至于其他答案说出来都是徒劳无益,徒增烦扰,卫溪这样认为。
卫溪现在只能马上开始吴子倩的生活,她必须挣钱,生存。没有了家,原来的那个家也是组织精心安排的,如今也被刻意抹去,一无所有。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吴子倩有生存下去的能力,澜庭社严令不得出这个城市,太京从此就成了吴子倩的牢房,好在这间牢房够大,也有很多的资源养活她。
从红房子出来,是又一次重生,背上贴了膏药处还在撕裂般疼痛,那是澜庭社对她的小小惩罚之一。
眼下需要钱喂饱她,还要找到住处。好在这不算绝境,两天不吃饭,不睡觉,对她而言,只是开胃小菜,只要有空气有水喝,我就能生存至少十天。
我是去酒吧先吊一个能暂时养活她的人呢?还是去救济所?去抢劫和迷幻术去搞点钱实在是太容易了?但这个是禁忌。现在的处境对普通人而言无疑就是山穷水尽。但对于吴子倩并非如此。还是要为她终于能走出两个绝境而庆幸着。
钓凯子这种事她不想做,吴子倩决定先住救济所,再决定下一步。
虽然从没有落魄到住救济所,但也知道它们的分布和情况,所需条件是什么,因为这些也都是生存培训的内容之一。还好她有证件,现在是下午三点,来得及。
因为上公交车没有钱,只能装着腹痛难忍,忘了带钱去诊所,她眼泪汪汪地看向这位司机大哥,而后者显然被感动了,并没将她赶下去。只有同上车的中年妇人似乎很不满意,“奇怪,凭什么她能不付钱?嗯?”
“人家肚子疼嘛,你说肚子痛我也给你免单喽?”司机瞥了那女人一眼,关门,踩油门起步。司机四十岁的样子,看上去挺豪爽的,吴子倩有些暖意。
疾步来到救济所门口,那边已排了整整几十个人,都是些老弱病残有的还带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吴子倩有些踟躇,刚一走近,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带着奇怪的问号。
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决定排进队伍,前面正好有个穿着还算比较整洁的五十多岁汉子,只是有些酸臭气,大概得十几天没洗澡了,只见他回头咧开一口黄牙的嘴笑着说,“小姐,你是来找人还是找人做短工的?我可以做哦!”他不由分说卷起袖子露出二头肌。怎么男人都喜欢暴露二头肌?吴子倩想起了那个色咪咪的王益民。
“不需要,谢谢,我是来投宿的。”吴子倩只能轻声解释。
一个小时的排队终于轮到她,没想到却被工作人员一口拒绝,“姑娘,你看上去根本就不是街头流浪者,这一身职业装,连背包都没有。年纪么又不大,长得也不丑。你肯定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快回去吧,别来这里啦,你看看后面这些拖儿带女,大包小包的那些才是真正困难的!快,下一个!”这个男人说了一通后,恶狠狠地在桌上扔回身份证件,一挥手,仿佛驱赶一只苍蝇似的。
吴子倩还想解释,却已被后面带着孩子的妇人推挤到旁边,万没料到竟有这种事情,连救济所都不让我住!这世界好不了了!
转而一想,他说的也算是实情,她怎么看也不像流浪者。难道还要我在这衣服上扯几个洞?这是澜庭社留下的唯一东西,我还得指望它找到工作。
不觉又走回了车站,一辆公交车刚启动又停下了。嗯,还是那一辆车么?车门打开了,那个司机大哥向她招招手,“喂,要上车吗?我还可以载你一段。”
有些暖流在心头涌动,这算是近几个月来唯一让她感动的,几乎有些泪目。
“谢谢您!”吴子倩上车后连声道着谢,“没事啦,你还好吧。”司机发动了车,他好像也挺寂寞,好在车上没多少乘客。
吴子倩得决定今晚住哪里,吃什么,“我被老公打了!”她轻声说,好在司机旁边没人。
“什么?那个家伙,也下得去手?那你怎么办?”司机有些愤怒,声音也大了,连方向盘都跟着晃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能上哪里去,我是外地嫁过来的,今天早上就出来了,一整天就在走,刚才还肚子疼,现在喝了水好多了,到了晚上也只能在街上走一整夜了。”吴子倩泪眼婆娑地瞄了司机一眼,在确定他能看到她后,接着低头开始轻声啜泣。
“哎呀,这,这太可怜了!你肯定是饿的肚子疼,别哭,别哭!”司机好像在想什么,“哦,等会我下班还得赶回去,不然就陪你吃饭了,要不先给点钱你吧,不过我工资不高,兜里只有两个烟钱,两百龙币够不?”
真是喜从天降,一百龙币就能住一晚普通宾馆了,另外的钱够吃两天快餐。“哎呀,真是太感谢您了,大哥哥!您可以留给我电话号码么?我有了钱就还给您!”吴子倩也不再客气,肚子实在顶不住,快没力气走路了。
“没事,没事,”于是司机大哥就在车站停车的间隙,掏钱一把塞给了她,四张票子还热乎乎的。
吴子倩随即紧握了一下他的大手,感觉对方有点震颤,顺便还要到了电话号码,钱肯定要还给他的。当然也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事找他,起码认识这个善良的人是一个好的起步。
顶着那几个乘车人投射来的复杂眼光,吴子倩很快就下了车。
也许司机大哥也是一个动机不那么纯粹的人,这又有什么呢?现在她最需要的是睡觉和吃饭,疗伤。
厘清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线索,为什么失败,怎么才能杀了那个魔头陈士昆,这个让她爱恨交加,陷入绝境的男人。
第151章 丽人特工 (价值越高,离死越远!)
这里的房间气闷狭隘,十个平方米不到的空间,灯光昏暗。考虑良久,决定还是省点花。没有住宾馆,有淋浴和床就行。
当然,先来三包方便面。
第二天,只花了一天时间,吴子倩就找到附近的一份超市工作。澜庭社所有社员也都被明令禁止跟自己发生任何联系,也不允许联系以往的任何人,连手机都被没收,只有超市才能挣点快钱,但也要半个月才结一下工资。
怎么度过这十几天也成了问题,其实,只需要动用一点迷幻术就能得到钱,但这样违反天道,澜庭社也是绝对禁止这种行为的,虽然吴子倩已不再是它的一员。
这些都难不倒她,难倒她的是为什么陈士昆会放走她?肯定不只是为了让她背上叛徒之名,那他另有所图些什么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不会是爱上我了?吴子倩对此苦笑出声,对一个魔头谈什么爱,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第二碗的碗面还有一半,却不想吃了,本该香辣的面条入口,嘴里只尝出苦涩。
那天刚想乘着公司没有守卫,快步走下楼梯,却在十五楼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五个保安拦住。从瞬间传来的气场压力判断,其中竟有两个紫衣卫精英,以一敌五其实也有胜算,但对于五个持枪的对手,只能认栽。
因为作为身体的吴子倩如果遭遇不测,生魂卫溪也会消亡。
就在那刻,吴子倩就知道她和澜庭社的行动彻底失败了,不知道哪里出错。
想过自杀,但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周教官所言还在耳边回应,“永远不要放弃,哪怕死就在眼前,也要争一争!”
奇怪的事发生了,她被蒙着眼押到了某个地方,睁开眼后,却是只有在梦里才出现过的房间。
而黄公子,黄子涵又出现了,虽然总在梦里。
在这里被整整羁押了一个月,预料中的那种酷刑,一次没有,倒是每次都是和黄公子的奇梦一直连续着。
吴子倩当然知道那就是一个局,但除了配合别无他法。
自己越来越依恋这种感觉,只有和黄子涵一起时,吴子倩会有完整的自我,不再是分裂的。没有被迅猛龙扑杀的痛,也没有被上刑罚的痛,更没有被各种压力击垮的痛,只有温暖和舒适。
仿佛这就是自己期待的幸福,来的这么突然,诡谲,奇异,特工吴子倩式的幸福?吴子倩会这么自嘲。
如何表现爱意,这种能直抵对方的灵魂,所谓爱情,也许它能让她出去。
爱情,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赋予你的,卫溪对吴子倩说。“我需要!”吴子倩坚定的要求,“我不能出卖组织,那,除了和魔头谈所谓的爱,没有其他出路。”
于是,卫溪将澜庭社的所有秘密打包沉进心中的深潭。吴子倩自然就可以与黄公子分享和倾诉,自己的所有感觉、依恋、爱意、柔情和蜜意。
我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更不想探听他做什么事,我本就是吴子倩,卫溪已沉入黑潭。
白天,陈士昆也会来审讯她,有几次还被架上了尸床,奇怪的是,每次让人架上去后,陈士昆就独自面对她。但他也只是静静的坐着,表情奇怪,有时还自言自语。
审讯,也是敷衍了事的样子,刑具上了一遍,见血,但伤口并不深。吴子倩第一次在魔头手下见识了所谓的让澜庭社和紫衣卫皆胆寒的尸床,号称一次上尸床,终身只敢睡地板!竟然如此,为什么呢?
至少吴子倩读不懂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那里面最深处,竟有泛起的一丝丝波澜?没有怨毒和愤怒,和第一次她在电梯里遇见的他一样。
为什么?
不敢溢出战魂,因为除了陈士昆在和黄公子在之外,其他任何时候这里都有高段战魂守卫着,没有丝毫胜算。
陈士昆和黄公子在房间的时候,他们就全部消失了,这是一个谜,也是一个问题,似乎都指向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人!因为黄公子自信能完胜她的战魂,因此当他们之中的一个在的时候,她也不敢溢出战魂,至少不想。
但黄公子真的存在吗?或者真的仅仅就是自己的春秋大梦而已!
在黄子涵身上吴子倩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丝毫垂暮之气,只有朝气蓬勃,这是性格完全迴异的两个人。
终于有一次吴子倩忍不住问黄子涵,“你是不是陈骏?”
对方错愕后,展颜一笑,“哈,我,怎么可能会是他?当然不是,我每个地方都不会是他。而且他是我的死敌,我那么恨他!我恨他!”
黄子涵紧抱着她,那双手很坚定又柔和恰到好处的让她感觉到很安全,而答案真是她所需要的。
“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间房子里?”吴子倩有时候会想起这个房间正是关押她的香闺。
“我为什么不能在我的房子里?嗯?倩儿,倩儿!”
尔后他提高了一些声量,并且让那个声音更富有磁性和魅力,“不,这是我们的房间,你和我的,我绝不允许你只说我自己,你和我是两位一体,我们是两个已被上天打碎了的泥人,泥土早已融合在一起,重新捏了两个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黄公子热情,善辩,陈士昆冷漠,寡言。一个似火,一个如冰。水火岂能相容?
但吴子倩还是能在倾听黄子涵心跳的时候,感觉到他藏着的那块冰。在陈士昆审视她的时候,他的眼眸深底压抑的火。
你花的时间越多,我的价值也越高,而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所以吴子倩穿梭在黄子涵和陈士昆之间,像一只蝴蝶。在两人心中投射下尽可能多的灿烂和美艳。
价值越高离死越远。
除了泄密投降,他试图改变我的这条路,现在他是否觉得已经快要成功?或者他已被我改变?那么,不妨测试一下。
吴子倩又一次被绑上尸床,等其他人走后,这个正坐在黑暗里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依然沉默着。
成败在此一举,是时候了!是卫溪的声音在催促她,吴子倩开口了,“你是黄子涵!”
打破的沉闷让旁边这个坐着的男人缓缓抬头,“你疯了?”他很平静,只有眼光变得有些锐利。
“我没疯,是你疯了,把一个无辜的女子囚禁起来!”卫溪她,是在测探陈士昆的底线吗?“仅仅是因为抑制不住对她的爱!”
一丝笑意掠过这个男人左边的微微牵起的嘴角,这是一种哂笑或者讥笑,是我并不在乎,随你怎么样的情绪表露。
“黄子涵?什么黄子涵?”男人眯起眼,“我不懂你说什么?”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吴子倩声音大了点,“我要回家!”
“回家的路,有两条,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1说出你所知的组织全部秘密,并且成为我们。”陈士昆沉声说。
“什么组织?我只有这个软件公司这个组织啊!”
吴子倩除了装傻没有其他好的办法,至于另一条路是什么?她又不能问,问了就更让对方确定她的身份了,虽然她身份基本已经暴露,否则也不会专门有五个强手堵住自己的路。
只是她的澜庭社身份,他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对于那天她私自下楼的事情,吴子倩是用想偷偷下楼去逛逛的借口搪塞的,但谁会信?
“别指望你的组织会来救你,他们连报警都不敢的,因为你懂的原因。”陈士昆冷笑着,是的,澜庭社肯定不会选择去报警,这样会暴露紫衣卫在巴伐社会,这也是两大组织得以在巴伐社会存在的基础,破坏了这个基础,它们一定会被罗斯社会清肃,虽然紫衣卫和澜庭社的势力非常大,却也敌不过整个罗斯社会。
“你看看,你都被我们禁锢了近十几天,你家人何曾报过警,他们以往的每天都会和你视频。”
“胡说,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报警的,除非他们生病了!”吴子倩也不敢确定,至少澜庭社应该会让父母住院或者用其他办法来堵塞这个漏洞。
“你就是一个虐待狂,无耻混蛋!”
天哪!卫溪为什么要这么让我喊?你不知道眼前是一个魔头吗?杀人如掐死一只蝼蚁般容易的兽类。
吴子倩有些发抖,卫溪开始了,事情好不了。
第152章 丽人特工 (还有三十秒,我不能死!)
“可笑,你以为自己魅力足以抵消你那些罪孽了?愚蠢至极,”陈士昆面容开始有些扭曲,狠厉。“我为此失去的那些人,本该......”
吴子倩显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不知道你说什么?”吴子倩已尽力将卫溪的声音压低,触到高压底线了!我该怎么缓和?
“你就是个疯子,”吴子倩阻止不了卫溪,她能感知到的是怒意在这个男人体内的迅速发酵,杀气陡然增强。
好了,可以了!卫溪,不要再......
“对,你就是一个疯子,晚上斯文儒雅,白天癫狂血腥,分裂的人格,掩饰你脆弱的神经!你用冷漠、暴虐掩饰你爱的无能。你用无数种谎言构筑成的虚伪砖石来堆砌那些建筑于沙漠上的虚妄伟绩!实则你狗屁不是,只是别人手下随时可弃的一枚棋子!”
卫溪,你住嘴,住嘴!吴子倩感觉天蹋了,这不是触底线,是自杀呀!
果然,陈士昆满脸不可思议,继而震惊,大概从没有人敢这样用如此恶毒的言辞攻击过他。休闲装里的身体明显开始颤抖,仿佛被绑在尸床上的是他。
他开始低吼闷哼,起身,打转,像一头需要发泄的困兽。
这下玩大了!吴子倩心里在叫。
那双因暴怒而变得充血的眼睛,如两道霹雳将吴子倩钉在那一刻,他猛地扑来,双手掐向她脖颈,陈士昆已化身一头狂暴的猛兽。
一秒,两秒......六秒,好痛啊!我要死了,被掐死了。八秒了,卫溪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死自己呢?何苦这么激烈,这么死去真是。
愚蠢,愚蠢,愚蠢!
血液被阻滞在脖颈之下,全身开始发冷,头脑鼓胀疼痛。
太激烈了吗?
猛药太狠了吗?
吴子倩啊,吴子倩!
不破不立,死而后生,有些事我是必须要做的,这是卫溪的声音。唯有如此,才能到达这个男人的心底深处,刺激他,让他记住你,到达他的底线,撕扯它,让他痛苦。那么黄子涵那里才会更快乐,这就是人性。
要让他手下留情,必须得让他爱上你,真正爱上你,就得让他恨你,刻骨的爱就得附着上刻骨恨意。
吴子倩,忍着,你不能死!给我忍着!!
卫溪的声音在心底激荡,徘徊,抗击着那头野兽的怒吼和压制。
应该有十二秒了吧,我憋气能二十分钟,但被掐最多能坚持四十秒就得昏厥,两分钟肯定死。眼前开始闪耀金光,景象发黑,胸口憋闷,心脏如鼓槌猛烈敲击。
睁开眼睛,你必须看着他,对他用眼神表达你的歉意,愧疚,这都需要你基于爱之上!卫溪,你,你倒说的简单,我快死了,快死了!
睁开眼,你不会死!想想你付出的一切,你离昏厥极限还有二十秒!看着他!卫溪大吼。
吴子倩还是努力睁开,看向这个准备掐死她的男人,用温柔如水的眼神投进那一双依然暴怒的眼底深处,努力熄灭那熊熊燃起的烈火。
拼死一搏。
黄子涵,出来救我。
忍着剧痛和睡意,继续盯着他的眼睛,我不能睡过去,那样就完蛋了。
黄子涵,出来啊!
出来啊!
有泪在眼角滴落,那是她的。
出来啊。
陈士昆那张在灯光背影下的脸开始模糊,不行了,我得溢出战魂吗?卫溪?卫溪?
出来,黄子涵。
有什么凉飕飕的液体滴到她的麻木充血的脸颊,是什么,泪?
出......来......
......
忽然,脸颊微痛,又是一记耳光,吴子倩深吸一口气,猛烈咳嗽起来。
还未从涨红的脸上褪色的吴子倩来不及惊惶,这头猛兽又将双手停在她的衣领,他想撕我的衣服吗?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吴子倩一阵心悸。
“请给我保留一点尊严,可以吗?”那是她有点颤抖的微弱声音。
陈士昆愣了一下,离开尸床,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
“你该得的!”
是那具恢复了冰冷的躯体里发出的声音,“刚才是为你冒犯我的代价,现在该是轮到那些为你死去的人。”
脑子还在嗡嗡作响的吴子倩一阵颤抖,再掐一次,不用半分钟就得死。
还好,只是被上了指刑和脚刑,她的十指、脚腕处被夹得几欲碎裂,但也仅止于此,这副好皮囊并未遭到更多荼毒。因为吴子倩这次用眼泪和哭泣平息了对方最后的风暴。
你活下来了,吴子倩,那是卫溪,她又来了。
是啊,你看我肿胀的脖子和双手,脚腕,你知道刚才就离鬼门关差几秒么?吴子倩躺在那间舒适的粉色系的房间床榻上,心有余悸。
我一直陪着你,这个魔头也许就想逼出我,战魂溢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这个人需要宣泄,那么让他在你这里找到平衡点吧,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温柔与残暴,退缩与激进,试探与窥测,虚情与真意。
唉,你说的都有道理。只要让我活着出去,还能以不出卖组织作为代价。
接着两天黄子涵并未出现。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感觉她被注射了什么,应该是镇静剂,又蒙上面,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晚上?还是白天,大脑还在混沌状态,应该是眼罩还未拿开,刚伸手想拿掉它,不远处有个低沉的声音警告她,“请不要动这个眼罩,如果你不想死。”
又过了很久,神思又开始迷蒙,黄子涵终于来了,这是她和他最热烈的一次,但也只能从对方的肢体行为中感知到他就是。
她再次被他轻声警告不要拉开眼罩,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说话了。
“子涵?”
“尽管你不愿说话,我还是知道是你!”吴子倩抱着这个男人,其实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也许我就要离开你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那同一个泥人,子涵,你愿意么?”吴子倩摸着他的头,直到他点着头,好像有两滴泪滑下那张脸,他也蒙着脸和头,只是没有遮住眼睛。
“你是不是哭了?这样,我也会伤心的。可以在我想你的时候,来看我么?”
吴子倩在他头的动作上得到了一个否认,“唉,好吧。”
这一晚,她有些累,黄公子应该更累,清晨薄雾还未散尽之前,能听到他起身。
“要走了吗?”
吴子倩向那个发出“淅淅索索”穿衣裤声音的地方发问,不知道她该开心的时候为什么有些失落,“你知道我该开心的,不是么?”
对方的动作停下了,吴子倩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说,“谢谢你让我离开。”这是卫溪在说话吗?吴子倩开始恼恨她。
“无论你是谁,我只想让你知道的是,”
对面依然很静,他在听,似乎很认真。
“我喜欢过黄子涵。”
“无论你放我离开是出于什么目的!”
住嘴!吴子倩,不要说了!那是卫溪的严厉声音。
穿衣服的声响重又响起,“咔咔咔咔”那是皮带扣拉上的时候,陈士昆的那条倒带式皮带扣,应该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如果以后我遇到你,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可能会杀了你,正如你也可能会杀了我。”吴子倩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躺倒在床上,让悲哀包裹住她。
你是疯了吧?吴子倩,你只有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蠢话!想死,你就死吧!卫溪放弃了阻止她的努力。
但吴子倩被自己的悲哀情绪包裹住了,深陷迷沼不能自拔。
多想此刻眼前的人能来抱一下她!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真正温存是什么样,谁知道第一次的心动却给了一个魔头。
好想哭一场。
那边,脚步声响起,渐远,开门和关门。
心,一下就抽空了,整个人都漂浮在云端,那并不是惬意,而是无根浮萍的无可皈依。
但我还有澜庭社。
只是,万万没料到等待她的却是如此下场。
第153章 丽人特工 (趴着睡,活着才能翻身!)
吴子倩不知道该恨谁,紫衣卫的近五次严刑逼问竟不如澜庭社的一次,让她如此痛不欲生。
从温情脉脉和渐进式的逼问,在已经倾吐了所有细节的情节和汇报后,(唯独没有透露和黄子涵的那两段恋情),他们依然反复验证,最后再逼出她生魂进行拷问,折磨。
也许他们还会用凌辱的方式逼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有时候卫溪会想,但并没有发生。
不过对于卫溪而言比凌辱更让人屈辱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被关雨宣布逐出澜庭社,卫溪这个名字也将被12光年之外的罗斯社会刻上耻辱铭牌,挂在父辈们所在的地方,耻辱堂。背叛了组织的人,活该被钉上耻辱堂。
这就是我为此奋斗付出一切的组织?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忍受了那么多屈辱和精神折磨才从那里逃出来!”卫溪遏制住愤怒,平静的问关雨。
“因为你和陈士昆之间发生过的,以及他对你的,如此种种都让我们极度怀疑你现在的身份。另外你提供的那些假情报,让我们和龙国损失惨重。这一切,组织本可定你死罪,你所能做的只能是用你的余生赎罪,至于如何做,我不知道,请你好自为之。”
卫溪知道她也已成为众矢之的,让龙国航天最强精英损失之责,和魔头之间的隐晦,如此种种,百口莫辩。
卫溪只说了两个字,“我认!”
所有被深度怀疑是叛徒的人,背上就要被烙上《耻辱》两个字,这是澜庭社对待准叛徒的专用烙铁,其沸点深达肌肉组织。
卫溪见识过那种场面,被绑上黥架上的男女都会在那个烙铁“哔咔!”声中惨嚎,如果因扭动而歪斜了《耻辱》这两个字型,那么就得上第二次,第三次。
通常只有昏厥过去的人被烫醒后才发现已经完成了耻辱黥刑,几乎没有一个人能不被刻上两次。
此刻炉火正旺,一根支着两个金属字的烙铁在火中被烧得通红。
这不算什么,最让她痛心的是在几十个战友面前,在这个曾经和他们嬉笑玩闹过的大院里,她要被架上黥架,手脚被捆绑着受刑,因为但凡受刑者都会遇痛挣扎。
“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绑我,我会站着让你们烙!”卫溪对关雨说。
“你这样能一次过?”关雨有些震惊,眼底甚至还有点痛惜。
“是。”
“另外能额外为我拿两个夹手指的刑具吗?”卫溪再次提出请求,关雨睁大眼睛,“为何?”
“请将它们分别固定在黥架两侧,我可以握住它们的尖齿,这样会转移些痛点,也不至于让身体倒下去。”
见关雨在犹豫,卫溪继续,“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看在以往为组织做了一些事的份上。”
“好吧。”
在两边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卫溪走上大院中间的一块空地,那里放置着黥架,穿着特制的衣服,后背可以拉开。
卫溪觉得还是保持微笑,人群中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观刑是必要的震慑程序,当然也只是卫溪认识的同事才会被允许,为了保密,不认识的人自然都不被允许观看。
他们有带着惋惜,也有几个则回以笑意,可能是一种称许,有些是惊愕,更多的只有冷漠无视,是的,一个准叛徒,出卖他们的人,让他们从此陷入危局,可能被绑上尸床的罪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吴子倩,你活该!”即便是战友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有关雨才清楚。那是曾和她一起爬上软件公司顶楼的那位老守门人,“你出卖组织,罪不容赦!组织就该让你死!”
突然,在人群中的关雨旁边看到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司啸冬!”卫溪不觉低呼出声,他的情况也被汇报上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只见他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在说,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不管他了,我已经不是组织的人。
黥架是类似十字的呈现一个弧形的架子,弧形是为了双手能展开。以便背部往两边伸展,受刑的面积就会被拉宽到最大的程度。
靠她自己了。
身体向前紧贴着柱子,双手向前握住那两个被牢牢固定在架子上的尖齿刑具上,澜庭社不愧是做事细致入微著称,连她手臂的长度和胸前尺寸在柱体上的伸缩都早已精确到毫米,这些距离让她的手指恰到好处的刚好握住齿尖刑具,轻触上去就有些疼,细齿入肉会深达骨质部分。
很好!这样才能让手挂住她身体。为什么黥刑具不做成向前弯曲的形状呢?这样我就只需要趴着就好,昏过去也不会掉。
手指在齿尖弯曲,钢铁在慢慢嵌入,有点痛!
破皮,痛!渗出液体,血而已。
用力,入肉,身体试着往下垂挂,好痛!捏紧,再捏紧。
陈士昆,我要杀了你!捏紧,遇到骨头了,好!
陈士昆!
从手指处蜿蜒而下的十条血线已集聚到胸前紧贴在柱子前的衣襟,慢慢浸染韵开。
陈士昆,我要杀了你,亲手宰了你!宰了你之前,我得在你身上刻下十个耻辱!不二十个,三十个耻辱!
“我可以了,来吧!”
卫溪艰难地仰起头在柱子上转过脸,向着关雨那里展颜一笑。
司啸东,我得看着他的每一个细节。还有关雨,他看起来很平静,开始举起手,挥下去了。
只有鸟雀声掠过的大院很安静,有什么东西拉出那个火炉的声音,来了,一股热气逼近,“慢着!”
那是关雨,他走过来,“你确定不需要绑住你的双手?”
“是的。”
“如果你动了,就会再来一次,直到最后完成。在这个大院的黥刑历史上至少有二十个人是这样死去的。”
“明白,我不会死,会活着走出去。”卫溪咬着牙说,因为手掌那里的痛楚。关雨退后几步。
背部的衣服两边被一下拉开,卫溪深吸一口气,十指指骨节再次拉拽住整个身体以承受冲击后的昏厥。
咬住舌头?转念一想不妥,万一把舌头咬下来,那还不如死。于是将头侧转用牙齿咬上这根圆木桩,还好脖子够长,柔性也刚好能让我咬得住,我绝不许滑下去!
陈士昆,陈士昆!
我,要,你,死!
热气在身后升腾,“兹啦!”
好!刺!!激!!!
身体不由从齿间与木桩之间闷哼出声才能抗击这种来自表皮到肌肉及神经组织的剧烈冲击,全身肌肉突然紧绷,不许动!绝不能动。
裹挟着一股青烟和焦味开始弥漫在卫溪周围,汗液在脖颈后背滚滚而落,
一秒,
好多烟,好多。
两秒,
好像不痛了。
三秒!
怎么他们的脸都扭曲了?他们在往上升吗?不行!身体在滑,不行,用力!抓住它!
隐隐传来,好像是关雨的声音,“够了!”
被痛醒后,卫溪艰难地从床上支起身,十指传来钻心痛,那里都裹上了伤口胶。不知什么时候她被放在了这间房子里,记起来了,这是宾馆,也是澜庭社的接待点。
床头有一张照片,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两个异常耀目的《耻辱》红色血字出现在雪白的背部,完整,清晰,深可见骨。
哦,我成功了,成功地被扔出组织前给她刻上了耻辱,哈哈哈!卫溪差点笑出声。
来到卫生间,从镜子上,可以看见背部的渗血纱布上隐隐可见的耻辱痕迹。
有人敲门,猫眼看过去,那是服务员,“小姐您好,您的房间在后天结束,请早做准备,谢谢!”又成了孤儿,这是第二次从精神到肉体的无家可归。
又有些困倦应和着撕裂痛让自己趴在床上才有些缓和。
“趴着,趴着睡,活着才能翻身!”
第154章 陈士昆
林家大院,地下负四楼,紫衣卫的绝密库区,也是陈士昆所在办公地。
“报告陈官长,据柯云汇报过来的消息,006号已有很好的进展,那条邮轮有十几个人染病,四个人尸变,事态看样子会继续发酵。实在想不到尸变来得如此迅猛。”
朱允文将一叠纸恭谨地递到了陈士昆的桌上,“以后白地计划的所有进程都直接由我接手吧,开局还不错。还得请你多费心其他重要的事情。”
老朱立刻答应。
“嗯,另外,兹事体大,事关紫衣卫的全局,切切不可泄密你也是明白的,”老朱急忙应承,“当然,属下很明白这个重要性!”
“那几个生物学家怎么样了?”陈士昆问。
“那几个巴伐生物学家,我们从来就不会让他们知道研究的是谁的病毒,更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培植出的第三代病毒是用在什么上面。这七个生物学家就是那种钱到位了就做事的人。最主要的是在这项任务结束后,他们七个已被全部夺舍,生魂被消灭,至于他们的肉身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逐一死亡。届时龙国和亚特等国的生物学界只会为他们惋惜,因为我们早就考虑到了要了断后事,因此也尽量在多一些国域来找,那样他们逐一死去也不会引起该国的生物学界怀疑。请官长放心,此事属下保证会做的滴水不漏。”
陈士昆很满意于这个朱允文的做事,考虑周到,狠辣,沉稳,实堪大任,“老朱,你做得很好,我会向总部对你嘉奖的。”
老朱连忙点头称谢。
“卡尔焚也不会知道什么吧?”
这个吸血鬼卡尔焚是他情报系统中早就发现却一直被忽略的人,直到他培养出了第一个血灵,很早以前紫衣卫就在考虑是否用病毒传播方式使得巴伐社会倒退,但受制于澜庭社和罗斯社会的各方面压力的顾虑,一旦被罗斯监察总司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也就搁置了这种方案。
直到卡尔焚出现,陈士昆想何不利用这个吸血鬼他的血灵计划,假借他人之手来传播更强的病毒,陈士昆被赋予了在巴伐社会的最高权限,他被赋予任何能对巴伐社会的文明进行遏制和使其倒退的一切手段,但前提就是决不允许被巴伐社会和罗斯社会发现。因此他无须汇报给远在十二光年的紫衣卫最高层。
陈士昆决定实施白地计划,利用卡尔焚制造出的血灵,将其迷幻掠获后,抽取其血液,分别送到四个国域顶尖的生物学家那里,由他们分别研究更强的病毒,原本卡尔焚的血灵需要几个月才能发作,传染性也不高,被吸血者只有30%成为新血灵的机会。而陈士昆所要求的新病毒,需要在十几天左右的时间内发作,而且要具备95%的传染性。如此,就制造出更强的血灵以期让巴伐文明倒退。
之所以要让血灵钱馨登上邮轮远赴海外去感染其他人,只是为了免于在龙国最先传播。陈士昆想先打击其他国域的国力,因为他自己就常驻龙国,不想这个国域先衰弱,长期来看那样对他不利。另外也可以减轻一点澜庭社和罗斯社会对龙国紫衣卫的怀疑。
“那个吸血鬼不可能知道什么,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再派人将他干掉。”
老朱在征询陈士昆的意见,后者沉吟几分钟,晃晃头,“不,留着他,他就是我们猎手,是我们的手,另外么,我们和他也算是同一战线的人,呵呵!只是他不能知道任何紫衣卫的事情。”
“是,属下明白!”
陈士昆一边看报告书,一边赞叹,“看来柯云迷幻住006去邮轮一趟,看来收获不菲啊!”006就是钱馨的代号,从001号血灵直到006号血灵都是由老朱亲自动手将他们掠获并取得血液的,因为陈士昆需要绝对保密,白地计划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全部规划,当然老朱也会参与大部分。
但001号到005号都相继失败了,被研发的新病毒再次注射进他们的体内后,这些人相继死亡,直到来自亚特国的生物学家研发的第三代病毒被注射到钱馨体内,她的身体抗住了异变。一个月后她终于在一次黑夜里饥渴的血灵袭击了街上的一个男子,在之前一个月她也袭击过街上的一对情侣,但据紫衣卫密切观察,他们并没有发作迹象。而最近这个被袭击对象在十几天后开始发作,有类似狂犬病咬人的症状。陈士昆知道他成功了,很快就将这个人夺舍并安排了一次合理的死亡。
而作为006号的血灵钱馨,就被柯云迷惑着登上了邮轮旅行。
只是陈士昆有些不明白,这个病毒为什么变异的这么快,十几天的发作时间居然提前到了只需要一天甚至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内就发作了,居然出现这样的好事,还内脏腐烂?我们第三代病毒发作的症状也并非如此啊,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是啊,我们第三代合成病毒被咬后的人会在十几天左右变成新的血灵,比原来几个月才发作来的更快更猛,现在居然能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就发作,实在匪夷所思。难道是病毒在自我演化,还是另有玄机,属下自会跟进这个情况的!”老朱忙趋前答话。
“嗯,”
陈士昆思忖了好久,“这样,柯云不能在那里逗留,绝不可让澜庭社发现我们参与了这次事件,让柯云即刻回程!”
“是,属下知道!”
林家大院负二楼,审讯区,尸室。
陈士昆近几个月来,越来越喜欢待在这个审讯区的住宅区。
再次躺在那个曾经作为吴子倩的闺房床榻,两个抱枕上还散放着她身体独有的气息,突然想起那次他差点亲手将她掐死。我本可以杀了这个女人。
也许这是一个能让他爱恨交织的女人啊,若不是放她出去还能有更大的用处,他会留下她,总有一天会套出她那点秘密的。虽然她那点小秘密,他也基本掌握。
毫无疑问的是她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夺命人,任何澜庭社的人都会是他的终结者,正如他也是他们的终结者。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情了?仅仅是为了引放长线钓大鱼么?她这一回去,日子不会好过,他做了这些局,她又递了假情报,导致龙国航天顶尖发动机科技的几乎团灭。
换了一些人也许会投降,这个吴子倩还是选择回去,真是一个傻姑娘,傻姑娘?我居然称呼她姑娘而不是女人?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孔骏啊,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么?
为组织献出了一切的人,没有理由不能享受一点他的乐趣,尤其是乐趣还能与目标相契合的时候,那就更有趣了。
只是如果,这点乐趣相悖的话,我会如何取舍?杀了她,自然是第一选项,不,是重新将她禁锢才是第一选项,如果条件允许。
咦?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纠结了?
“对,你就是一个疯子,晚上斯文儒雅,白天癫狂血腥,分裂的人格,掩饰你脆弱的神经!你用冷漠、暴虐掩饰你爱的无能。你用无数种谎言构筑成的虚伪砖石来堆砌那些建筑于沙漠上的虚妄伟绩!实则你狗屁不是,只是别人手下随时可弃的一枚棋子!”
那是吴子倩横眉冷目的表情,躺在尸床上的这个女人,向他怒斥,言词像一柄剑刃刺向自己,这个本该柔情如水的女人此刻变得冷如冰霜,她这么恨我?
我这个手握巴伐社会几十万紫衣卫(多数是巴伐社会聘请的人员)的统领?别人的弃子?可笑,哪怕罗斯社会的紫衣卫最高层也不得不对我有所忌惮吧!
弃子?仿佛有把无形的棍在腹腔里搅动,被吴子倩骂成狗屁不是,其实当时对他冲击是很大的,陈士昆相信当时他也确实想杀了这个女人!
我的成绩都是虚妄?我坐上紫衣卫这个首席特派员身份也是假的?掌控几十万紫衣卫命运的人,在她口中竟是如此不堪!
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蝼蚁的一言一行了?真是笑话!
“也许我就要离开你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那同一个泥人,子涵,你愿意么?”吴子倩摸着我的两眼,我也点了一下头。对于这个女人,我有两次流下了泪,当然这是为了应和她激荡的情感,让她能更投入一点,既然大家都在做戏不妨更浓一些。
“你是不是哭了?这样,我也会伤心的。可以在我想你的时候,来看我么?”来看你,是让你方便杀我么?有意思,但我答应了又如何,只是当时为何不再应和她一次?满足她一下?
“无论你是谁,我只想让你知道的是,我喜欢过黄子涵。无论你放我离开是出于什么目的!”放你出去,目的有很多,没有一条是因为爱你。
“如果以后我遇到你,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可能会杀了你,正如你也可能会杀了我。”
不是太明白为什么在她自己即将被释放的那刻说出这么作死的话,难道仅仅是冲动,基于,难道基于她内心的爱意?对我?
本该被视为一粒尘埃的小东西怎么会变得沉甸甸了。
陈士昆有些茫然。
接着在内部电脑上新建了一条发给老朱的邮件,并打下一些字。
“(1)本月25日在下午3点20分,在293路公交车上对陈姓司机发出责问的女人,查清她的身份。(2)同日下午某某区救济所,拒绝吴子倩进入救济所的那位工作人员,查清他的身份。以上人员做备用。白地计划的第二次启动时,和那个王益民一样,安排进血灵实验的第一选择梯队。
另,293路公交车上的司机,查清身份,并密切关注其和吴子倩的动向,一旦其对吴子倩有任何暧昧之举动,不必经我同意,第一时间即可将之夺舍,灵魂消灭,身体征用。
任何行动,包括对其的监控,务必不可使吴子倩知晓,切记!”
第155章 智能人(我是智能人)
床单从来不换,难道就因为我只是一名智能人?情感分析判断下来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和轻慢,痛苦值为20。但对于逃脱的行动来说是很有利的,他们不会想到床单下的刀片。那我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欢欢对于这种纠结的事,在情绪上就一时无法定义。
明天就要被肉体消灭,据在这里的保安对话中所得的讯息判断,其过程比较快,痛苦度虽然被设定成最高。一分钟其实也很快,熬一熬就过去了。只是我必须出去,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缘由,如果最终确实是因我错乱杀人,那只能偿命。
整件事看来很像有阴谋,而且也许会对方仙鸣一家不利,为了我的荣誉和方茜的安危,我也需要活下去。
活得像个畜生,吃饭被灌食,床的中间有个洞,大小便也在床折起后让他完成,还好这里有新风系统,但每次房间都会有臭气,这时候保安就会让工作人员前来换床单。这几天欢欢尽量喝的少,不能让他们换床单。
屈辱?为什么他们这么对待我?每一次做这些事都会让他心跳加剧,血管膨胀,这就是愤怒吗?应该是的。我被冒犯了,被这些人类。而且已经二十几天被这样捆在床上,手脚早已麻木。
晚上吃饭时间,因为欢欢是被绑着手脚的,而嘴只有在吃饭时间才会被撕开,吃完还得重新贴上。为了方便工作人员就用合成的液体食物直接给他从嘴里插管灌食。
今天的工作人员有些心不在焉,打开液体食物的时候一不小心全倾倒在了床铺上。
络腮胡的保安嚷嚷着让她去仓库拿床单来换,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变得这么上心。欢欢觉得需要立刻行动了,换床单就会马上暴露,前两天很紧,整夜都有保安在整间屋子看守着,可能是因为明天就上刑场的缘故。欢欢本打算今天晚上的凌晨无论如何就动手。
现在只能提前,还可能会伤及无辜,这两个保安无辜么?欢欢恨他们。
但我的命不是命吗?这句话打在欢欢脑中,让他错愕了几秒。
欢欢已摸到刀片,两个保安在闲聊,并不看他,有什么好看的呢?已经这么多天了,他像个活死人,活死智能人。
两天前就在脑子里计算好了,这是牛兽皮的材质,厚度和密度;刀片的材质和密度以及锋利度;只是切割角度有些难,要完成一个怪异的扭转,还得伤及他手腕的情况下才能在五分钟内完成第一个手腕的切割过程。接着只需要20秒一个。
切割已经开始,这边是有三节的刀片,比较长些,容易切到手腕上套着的那块牛皮手腕铐。他用的是右手,而这个角度那两个保安看不到,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拿被单还需要多久,已经切了一分钟,牛皮被割开一条缝,裂缝里开始渗血。
再过一分钟,比预料中顺利一些,一半被割开,全靠食指的力量顶住刀片的底才能完成一次切割,有点困难,只需要再多点时间。怎么过道里隐隐传来脚步声,这么快?手下更加快了速度,得小心啊,不能割破他手腕的血管,那就糟糕了。
豁出去了,一分钟又过去,只剩一张皮的时候,门开了,欢欢并没有停,停下也是死路一条,继续也许还能救他,还有方茜她一家。
薄薄一层牛兽皮在工作人员进来的那刻快破裂,现在被单上已经有些血迹,无论如何都是会被立刻发现的。
“来你们两个帮我一下,抬起他一点,”女工作人员在说。
欢欢迅速挣脱掉最后一层皮,右手立刻被解放了,一把扯掉饲管后,顺势将这个护士模样的女人抓过来,不及惊叫的她被他拉倒在腿上,此刻是坐着的姿势,很方便操作。第一时间又将刀片操起,在女人一声惊叫中横在了她的脖颈,“把我左手解开,否则她就会死!倒数10,”
“10”
“9”
数到5时,两个保安还在犹豫,刀片在女人漂亮的脖颈轻轻划了一条线,一排细流从刀片的缝隙处蜿蜒而下,女人瑟瑟发抖,不敢动丝毫,喉管里发出咕噜声,“救命,张辉,老李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手环可以带你跑路!”她用颤抖的手举起来让欢欢看。
“还有5个数字。”
年轻的保安用眼征求着络腮胡,后者叹息一声交出钥匙,“开吧!救人要紧!”
我不也是人吗?欢欢闷闷的想,你们就这样对我。
被解开的左手又抓住女人的胳膊,欢欢右手挥舞着刀片,“脚,快点!”
“10”
“9”
双脚解放后,欢欢命令都不准动,将警棍扔地上,“我只想跑出去,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否则你们早死了!”
命令瘦子把外衣裤脱下,并让他将自己和络腮胡都拷在床的栏杆上。
同时拿起警棍,打坏了几个监控摄像头,这里的有些地方设施很老旧,还用着域外的老设备。
警报还未响,欢欢知道这里有监控,可能值班室里还没看到发生的这一幕。毕竟一个将死的智能人而已,谁会在意,以前千百个故障的智能人也都走过这样的流程,没出过什么差池。
欢欢拿来胶带,也同样将他们的嘴给封死了,在瘦子身上抄走证件、手铐、手环以及香烟和打火机,
在房门外,欢欢换上保安服。
侧门外,兜里突然钻进一样东西,哦,紫龙,欢欢拍了拍它。
“我们去智能监控中心,”将女人拷住双手,用胶带封嘴后命令她带着他和紫龙一起,来到不远的监控中心,欢欢将女人铐在粗树枝上,随后在外面树丛里四处引火。
由于天气这几天没下雨,比较干燥,火苗很快就开始在“噼啪”声中弥漫,烟雾升腾。
欢欢押着女人藏在隐蔽处,门口那里已冲出几个大呼小叫的保安人员,随后更多的保安冲出来灭火。
乘乱押着女人奔入监控中心。
二楼,最后一个人正走出监控大厅,欢欢冲上去打昏他,并挡住了正在关闭的大门。突然女人发出呜呜声并拔腿就往跑,原来有一个保安从电梯里出来,口袋里一空,紫龙已窜出,但他看不到它,因为它是隐身态,只见那个保安突然倒地,逃窜的女人也被什么东西拖了回来。
欢欢对它说,“把他们关进来!”于是发抖的保安和女员工被神奇的提在半空,一下扔到了里面。
保安都自备手铐,欢欢将他的手铐铐住两人后,也将他的嘴封上胶布,两人相觑无言,脸色煞白。
里面都是监控着德江智人公司最机密和重要部门的监控设备和各种屏幕,欢欢早就调取曾经存储过的类似的监控设备,虽然这里设施先进,但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有点奇怪,这里应该会有人体自动芯片识别的警报也没启动,是这里疏忽了吗?
欢欢没再犹豫,很快就破坏了里面的监控设备重要部件,并根据监控大厅的设备布局示意图,调出警报系统和灭火装置的启动设备,并让其失效,随后再大肆破坏其他设施使其短路,点火,这里的设备很快燃烧起来。
警报突然响起,看来这里的警报系统不是一条线路的,很快就会有人冲进来。
欢欢立刻敲昏并掐死了那个保安,因为他肯定感觉到了紫龙的存在,不能连累方茜。打开手铐后,再将他拖到了着火点。
这个女人已面无人色,“你,你不是说不杀人的吗?”
“我是智能人!”
第156章 智能人(心光)
欢欢没多废话,带着女人和已钻入兜里的紫龙迅速撤离大厅。
在楼梯口遇到几个冲上来的保安,“快,监控中心着火了!”欢欢学着外面一个瘦子保安的声音大声喊,一边掐了想呜呜叫的女人一把,她只能在透明胶布里发出痛苦的“嗯嗯”声,欢欢又学她的声音大喊,“快去救火!灭火装置没启动,我们去拿灭火器!”
能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炎热气流和不断地“劈啪!”爆裂声,欢欢拽着她继续往下跑,那几个保安也没多想,直接就冲去救火。
到了楼外,这里已是一片火场,欢欢命令女人启动手环的飞行车模式,两人乘坐一辆车很快就来到部件处理中心。
欢欢将女人铐在了外面树上,并由紫龙看管,“你不老实的话,有东西会吞了你。”女人连连点头,戴手铐的双手都在颤抖,怜悯度60,可怜的人类女性,我该手下留情吗?他也不知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就这几天才来照顾他。
欢欢摇摇头,转身离开。
按照老办法,欢欢点起了几处火,由于德江智人的建筑物都是掩映在群山翠林中,火势很快就在大门前面开始蔓延开。
由于监控设备都已被破坏,这里的保安部也同样没有什么准备,直到有人听到欢欢的敲击大门的声音,终于里面也出来了几个保安,待基本没人再出来灭火的时候,欢欢进入了部件处理中心。
很快就根据前厅的示意图,找到了部件处理中心的核心位置,在附近有个会议室,门没关,欢欢就在里面放起火,接着到部件处理中心拍大门,大喊着火了。
处理中心里也有保安,他们的监控画面同样已被掐断,听到大火,也开门出来。
欢欢从他旁边用粗树枝打晕了一个,第二个听到瘦子保安喊声出来也被敲晕,然后拖过两人用他们自己的手铐给铐上了,同样封上了嘴,把眼睛也给封闭了。
走进里面的大门,这里是专门针对废弃物的处理场,可以看到存放着几十个智能人的地方,他们一个个都被捆绑着在那里,在人体货架上,只待最后一道程序,销毁。
他们从走下成品中心的人体货架,来到人世,接受人类的各种要求给他们提供各种服务,最后在出现故障或者出现重大案件时,无论是否人的责任,就会将他们带到这里处死。
前面是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型坑洞,里面是一个用特殊金属制成的齿轮状的圆形开合门。这大概就是销毁我们身体的装置吧,欢欢想。
智能人的体型和面貌都是相同的,只有身体上男女特征的不同。因为社会需要迅速识别他们,从人类中快速识别出他们的身份,并为人类提供服务或者说是可供人类随意欺凌。我们是人类发泄情绪的最佳对象,虽然绝大多数是停留在精神层面,肉体至少在法律层面是不被允许的,这也算是他们对我们智能人的一些额外恩赐吧。
欢欢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厌恶。
他找到其中一个智能人,他也是和自己完全一样面目的人,这一个男子,静静躺在那里,全身赤条条那是被休眠的状态。
欢欢用藏在身上的刀片割开了他左手腕,挖出了里面的一枚识别芯片,并将他的识别芯片挖出,放进他的手腕,随后将他的按入自己左手腕中,“痛觉20,”大脑闪过一些数据。
用随身带着的透明胶布再将手腕贴好。
做完这一切后,欢欢也早已根据自己的底层记忆调取了如何启动智能人最后一步的操作程序,那也是他当初的如何被启动的一刻,欢欢庆幸他竟然能调取到相关的程序。
现在该实施了。
在仓库电脑中搜索并找到了适合他的联网设备,一台微型的联网器。接着用他的接口连上这个联网器,花了十分钟接入到这个成品中心的电脑主机,这里都只是量子电脑,比起他的生物智脑差了几个等级,果然,欢欢没用十分钟,就破解了其中的几万数位的密码组。
兴奋度80,情绪感机制同时启动他面部作出开心的反应,但欢欢并没有做到。他没时间。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重新编码,启动量子电脑程序后,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需要迅速熟悉新的程序规则,第三部得重新组合这些程序,这有点慢,花了他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于是这三十九个智能人和他组成了局域网,只听从他的指挥。
但那个给他提供芯片的智能人,欢欢也启动了他,他只是一个牺牲品,欢欢为此抱歉,他到时候需要走入外面的火场替自己死去,但识别芯片会完好。
他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的身份,齐齐。
人类给我们取名也是这么随意,像他们的猫狗。
三十九个智能人已被启动,其中一女两男,已将那两个保安的衣裤脱下并穿上,并逼问出了这里的保安人数和装备情况。
接着出去,那十几个保安还在灭火,更多警报已陆续响起。
两个保安智能人和一个女智能人骗进五个保安,随后将其制服,换上了他们衣裤,接着是更多保安被骗进,随后换上制服。十几个保安都被关入成品库一个个被敲昏,放在原来的人体货架上,被捆着,接着近十八个智能人和这些保安换取了他们左手腕上的识别芯片。
门外,和已经躲进口袋的紫龙带着女人准备启动飞行车离开,那十八个假冒的保安将会去佯攻总部大楼,至于其他智能人则会从不同方向出去,从而掩护他的真实方向。
需要再等等,得让其他智能人的开始行动吸引了足够注意力后,他和紫龙才能安然离开。
奇怪,怎么和他们沟通不上了?欢欢刚才还能和三十九个同伴链接着,现在突然全部掉线。
有情况!
那些保安和智能人依然呆立,等待着他的指令。
欢欢意识到出问题了,赶紧拉过女工作员的手腕,启动她手上的飞行器,却怎么也启动不了,什么?
手铐呢?视线刚移到女人的脸,就觉得腹腔凉嗖嗖的,痛觉80,有什么东西在陆续滑出。
下意识地捂住,那是他的肠子,还有奔涌出的血。
又是一动,被什么划过,这是对腰侧的方位,兜里一阵躁动哀鸣,紫龙!它也被?
欢欢疾步向后退去,但随即就被女人凌空飞踢踹倒,紫龙?
欢欢摸向兜里,发觉已空。
“快跑!”
“快跑!”欢欢竭尽全力大喊。
女人那张被大火映照下的脸正狞笑低头俯视着他,手里是一截滴血刀片。
正是他拿着威胁她的。
“你知道绑架和威胁人类是一种最恶劣的罪行么?一个智能人,居然还敢抹一位女士的脖颈,我们制造出你们就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欢欢突然看见不远处有点半透明的紫龙,在挣扎着扩大他身体,似乎准备向这里扑来。
“快跑!跑!跑!”欢欢急得再次大喊,这样的状态是跑不出这里的,不能连累方茜。
“不要连累别人!快跑!”
“你可以住嘴了!”女人一脚踩上欢欢的脸,她显然并不担心危险。
“欢欢,说实话,你今天表现的算是不错了,对于一个智能人而言。哦,可惜,我不能再陪你玩下去了。现在我该去睡上一觉,补一下妆,女人嘛,都爱美,你懂的。”
和那三十九个智能人同伴沟通的努力再次失败。
女人用手按了下自己耳朵部位,应该是在接听什么,“别费力了,这里信号已全部被屏蔽,亲爱的智能人,你真认为德江智人是废物点心么?”
意识已开始模糊,身体损伤度自动分析检测紧急启动,综合判断评估,如不及时止血,离死亡时间还有一小时左右。
死亡,对于智能人来说,是一件大事么?人类根本就没有在我们意识底层设计中设定一个标准。因此,我可以当它是一个气球被戳破,爆了一般随意,来去自由,像一阵风。
欢欢努力睁开眼,一脸认真的说,“就一个智能人的审美而言,劝你还是换一张脸吧,难怪我这几天的胃口越来越差,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女人的脸在扭曲,“给我闭嘴!”接着一脚踹在了正试着坐起来的欢欢胸口。
仰面倒下,好闷。
熊熊烈火映射中的天空被几道强光刺透,接着传来了隆隆声,出现了三架灭火直升机。还有更多的声音,什么东西在逼近。
啊!是他们来了?
你们?
一张张脸出现在形成一圈的上方,那是他的伙伴们,假保安和其他智能人。
欢欢艰难地伸出手,指向那个女人,“攻击!”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他们眼里跳跃着火光,可惜!没有一抹光亮是来自于他们自己内心。
一个女人,一个陷阱,一个猎物。
第157章 血灵(我们要吃大餐!)
快八点了,邮轮的大搜捕已经结束,五百多个临时组织起来的搜索队将邮轮的每个角落都搜查了一次。同时对所有游客和船员名单也对了几遍,除了两名游客和一名医生身亡,保安队员也牺牲了好几个之外,其他都没有问题。
多数游客已经在等着早餐,因为平时提供餐点的时间是六点半到十点,这时候的四楼早已是人头在丰富的各色点心前攒动的场面了。
民以食为天,早上六点半开始就有游客提出抗议,熬到八点时,有些游客忍不住就走出了房间。4层的主餐厅外面开始挤满了人群,几百个游客在大玻璃门前要求进去。
叶宏达昨晚和郑月闹得很不愉快,因为郑月回房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橄榄油。郑月当然知道这只有在按摩油压的时候才会用到,所以质问他怎么回事?叶宏达只能交代这是吕起请客。
郑月突然很火,她知道油压技师都是些漂亮妹子。两人狠狠地吵了一架,几乎下午和晚上都没有说过话。
对于叶宏达来说郑月的那一句,几乎伤透了他的心,“挣不到钱还去蹭别人的油,害不害臊!”叶宏达几乎想当场翻脸,他和郑月相处了近一年,物质方面确实一直在蹭她的。不过这都是建筑在双方两厢情愿的基础上嘛,他不也让她精神上得到了满足么。叶宏达并不觉得他占了她多少便宜。
愤怒情绪一直延续着,两个人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叶宏达几乎都没吃什么,凌晨还被外面的喧闹吵醒,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只知道可能有凶手袭击游客事件,于是他和吕起以及钱馨通了电话,却并没得到更多信息。
大家都只能待在房间里,也睡不着,听到广播一直在重复着不准出去的警告。
熬到早上六点半,本该早餐的时间,叶宏达看了半夜电视早已饥饿难耐,郑月刚睡不久。不过据吕起在13层的游客说,14层那里还没平静,好像又在抓什么人,凶手还没抓到吗?
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听说凶手被抓住了,怎么还不开放餐厅呢?叶宏达很焦躁。
过道里也很快站了一些人,广播里又传来请大家配合大搜查的要求。
过了半小时有人来统计名单和人数,还有不少船员组成的搜查队开始在搜索每一处地方。
有完没完了!叶宏达一边嘀咕一边走入人群。
“能有多少凶手呢?”十几个游客重新集聚在一起,叶宏达大声说,“没什么可怕的吧,搞得人心惶惶,连早饭都耽误了!”
“还是小心为好,听说抓了一个凶手,袭击了一个游客,那个游客好像是被咬死了,死得很惨啊!”有个消息比较灵通的游客说,眼里满是恐惧。
“有这事吗?那广播为什么不报道?我们可不能传播没有证实的谣言,那样会被邮轮起诉的,昨天他们已经这样警告过我们了。”郑月也开门出来了,听到这么恐怖的小道消息不免心惊胆寒,于是她立刻表达了自己看法。
过道里的人越来越多,“老吕,你也来啦,有听说过什么人被咬死的事?”叶宏达连忙问那边刚从门里探出身的吕起,
后者也听到了门外的乱哄哄,吕起侧耳倾听房门,证实了只是一些邻居在说话后,才小心地推门而出,同时再关照妻儿不准出来。
昨天他相信了一个家伙的话,跟大伙说是食物中毒,转眼就被广播打脸。吕起当然不敢再乱讲了,尽管那个家伙又在电话里对他说起SPA馆那里有人被咬死的事情。
听到叶宏达问他,“没有哇,不太清楚哦!”吕起一边说一边往其他地方去。
其实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马上联系上了小薇,她正好在那里,肯定知道详情。但得到的却是否认的答案,最后她还让吕起千万小心。
吕起当然不是一般人,经商多年,察言观色,锣鼓听音的本事也是有的,小薇那里肯定有难言之隐。他开始怀疑这事有可能是被邮轮管理方压下来了。
然而这种事情肯定不能乱讲,引起骚乱可不得了。他虽然做事比较豪爽,眼下还是自己小心为好,邮轮一旦乱了对谁都没好处。
因此吕起吩咐家人千万不能出去,此刻他要做的是必须想办法储存点食物以防万一。
他开门出来就是为了找东西,身上也带了足够的现金。现在外面的应该还算安全,因为到处都是邮轮组织的搜查队在搜索,还有过道里的那些嘈杂的游客。
在一个安静角落,他再次联系上了小薇,给她又转了一千龙币,问能不能给他搞几箱方便面和纯净水,他小孩吵着要吃的,买这些东西其实只需要两百多就足够了。同时,吕起也是在进一步测探,如果她犹豫就说明事态严重。
果然小薇那里有些为难,吕起毫不犹豫,再次祭出了龙币,又转了两千。
“小薇啊,看在我们多年朋友一场,千万拜托,拜托无论如何给我想办法拿到五箱方便面和三箱纯净水,哦,对了还需要一把菜刀,你不是认识厨师朋友吗。另外,其余的钱都归你了!”
吕起必须让她帮忙,内心也越来越不安。虽然这几箱方便面也只够家人吃几天的,但万一出了大事,挺过困难期,到时候肯定有救济。花点小钱肯定值得!
“好吧,我问问,如果不行我也没办法啊!”
小薇挂掉电话,回头打电话给赵伯光,后者已经和她熟络了许多,尤其是她给他打开门后,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一般。临早上时候,章忠他们接到了通知,到指定地方集合。也不知道喊他们去做什么,小薇想。
赵伯光接到了电话,一听是小薇自然满心喜悦,女神兼恩人开口,自当全力以赴,很快就在仓库员那里用内部价买到了十箱方便面和五箱纯净水,他还搞到了把新菜刀塞在里面。
小薇很满意,她收下了,用电子货币付给了赵伯光一千龙币,只需要四百,其余是她多给他的,“辛苦你了小赵,”小薇含着笑对送货上门的赵伯光说,后者乐颠颠的表示没关系,一点小事而已,只是坚决不要钱,既然这样,小薇也不强求。
在小薇请求下,赵伯光将其中一半货送给了五层的吕起。
过道里都是游客,人们见他拉着几箱方便面和水有点奇怪,有些人还问这是邮轮在发物资吗?
“只是游客拿回自己的东西。”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赵伯光就这么解释。
送完东西回去的赵伯光,觉得大家情绪都不太稳定。快八点半了,得快点回厨房,一小时前就在催他回去做事。
巨大的邮轮正驶向辛吉斯王国准备靠岸请求援助,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靠岸。
几小时前,奇异号是亚特兰蒂斯神域的邮轮,船长斯特朗已经将这几起凶杀案情汇报给了亚特国和辛吉斯王国的国域安全部门。
两国国域安全部门却找不到近期发生的相关类似案例,通过国际协助调查的结果,龙国在前段时间发生过凌晨有人攻击并咬伤情侣的事件,但是那对情侣很快就恢复了,并没有出现异常现象。还有其他国域也发生过咬人事情,但没有什么死人复活再咬死人的事。
至于僵尸咬人,只是停留在民间传说中的事情,并没有哪件是被证实的。
因此亚特国的安全部门只能将这起案件按一般的凶杀事件处理。
至于为什么确定已死亡的尸体会攻击医生,可能有其他未知情况。因为有时差,需要再过几个小时等法医和相关人员上班后联合诊断才能搞清楚。
“我们也很急,但我们这里只是凌晨,哪有那么多人等着给您办事呢?再过六个小时就上班了,我们又不是专家,不可能给您一个确切的答复。你们所做的就是清查邮轮上的可疑地方,那几个犯罪嫌疑人也务必看守住了。我们会和辛吉斯王国的刑警司沟通的,保证一定全力协助你们,就这样吧!”刑警司的官长挂断了电话。
斯特朗也只得悻悻作罢,远在几千公里外的亚特国也没能力马上将问题立刻解决,只能先靠自己和辛吉斯王国了。
于是他招来了邮轮管理层的人员,还有老刘,商量一下后,决定先成立维持队。维护邮轮上八千左右的乘客和船员的秩序是最重要的,否则一旦乱起来,在大海上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鉴于老刘差强人意的表现,但也一时无人能替代,于是只能还是先由他担任维持大队的队长职务,辣椒和阿宝自然就是副队长。他们带领着邮轮上在各个岗位上自愿报名的三百名维持队队员开始维持秩序。
赵伯光也报了名,他觉得自己更喜欢刺激。
最后,船长斯特朗再次对各部门强调,所有船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不准泄露任何情况给邮轮上的游客,以防不测,否则一律按严重违纪处理,直至追究法律责任,哪个部门的人员泄露,就同时追究该部门主管的责任。
已是九点多,邮轮餐饮供应还未恢复正常,由于邮轮各部门包括餐饮部被封锁,直到八点才恢复,所以对于游客的供餐也刚开始。
因为船长和老刘商量下来,决定还是谨慎点,依然不能让游客出门用餐,只能执行送餐制,从底层楼开始。
很快就有游客开始抱怨,有的投诉等待时间太长,有的不满被安排在其他人的后面,更多游客对于只供应面包和牛奶表示宁愿不吃。
六楼的过道里一些游客大声抱怨着,“凭什么我们付了那么多钱,就吃几片面包和牛奶?没有鹅肝鱼子酱什么的也就算了,连一个小菜点心都没有,把我们当什么了?这就是你们吹嘘的六星标准吗?无耻!”
突然一个脾气暴躁的游客将推车一把掀掉,面包和牛奶抛撒出来,两名女服务员也被溅了一身牛奶,正不知所措。其他游客也在一边起哄,“拿回去喂猪兽吧,我们不吃!”
“我们要吃虾!我们要吃海鲜!我们不吃饲料!”
“我们要去大厅吃点心!开放用餐大厅!”
六楼的游客们都涌了出来,几百个人将几名送餐员包围着喊口号。
第158章 血灵(重温的少女梦)
老刘对讲机里传来了口号声,不得了,这些人造反了,“辣椒,辣椒我是老刘,马上派三十个队员前去六楼,那里有人在闹事。和平处理,明白?”
辣椒折腾了半夜本想躺着休息一下,得到指令不得不挑了三十个七拼八凑的队员前去弹压,心里窝火,保安队员死了好几个,青头和施庆丰还疯了。这群游客真操蛋,一点都不省心。
走到半路,对讲机又传来老刘的声音,“马上去四楼主餐厅,他们去那里搞事了,我会多派点人过来的!”
这群王八蛋,真是闲得慌,交了几个臭钱就以为自己成大爷了,辣椒恨恨的想。“兄弟们,今天可就是一场硬仗了,有些游客故意捣蛋,不拿出点威势出来看来是不行的啦!”辣椒恶狠狠地对旁边走着的这群维持队队员,他们也半夜几乎没休息,有些还是保安队成员。
“副队,谁不听劝,能揍一顿不?”说话的是小其,他被女疯子赶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很。一股无名火也没出宣泄,这不是现成的靶子吗?他举起手里的警棍,尽管是橡塑制品,却也能敲昏人。
“额,这个不行,刘队长关照我们不能随便打人,尽量讲理。”
“不能随便打人,明白了,如果有些人实在过分,我就只能不随便了!”小其听罢点点头,他们一群人迅速扑上四楼,那里传来沸腾的人声,台阶上也挤满了游客。
“都让让,让让,管事的来了!”小其带头挤开人群,一行人挤到了餐厅的玻璃大门前,挡住了人群。
人们很快安静下来,“我们要吃饭!”叶宏达大声嚷着,他在五楼听到了楼上的抗议声,就和一些人来到六楼,发现有些人居然用行动表示了不满,面包和牛奶撒了一地。太好了,这真让人热血沸腾,这群无良的奸商只会用最廉价的东西换取我们用血汗挣的钱。
叶宏达不由分说,也一脚踹了上去,将仅存的一些面包和牛奶罐踢翻,大伙怪叫一声好!真过瘾,“我们去四楼餐厅,我们要吃饭!”第一个踹的高大汉子吼了出来,仿佛是一声霹雳点醒了众人。
人群高呼口号从六楼蜿蜒而下,汇集了五楼的游客,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开往四楼主餐厅。
“我们要吃饭!”几百人齐声应和,高举拳头,激动的情绪写满一张张涨红的脸。
真是找死,但他又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好为难啊!辣椒心焦如火烧,“大家安静,我们邮轮管理方已经尽了全部的努力,因为昨晚有案件发生,不得不对大家的安全负责,请大家务必谅解!”
“什么案件?什么事情比几千个游客吃饭更重要的吗?”
“我看是为了省钱,整天忽悠我们!”
“对啊,昨天吃的大虾一点都不新鲜,鱼也是冰的,这艘邮轮就是个黑店!”
“宰人六星级,服务一星级!”有人这么揶揄,引来一阵哄笑。
“你们这群东西,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忙了半夜到现在还没休息,你们就只知道吃吃吃!”小其愤怒了,手里的警棍在拍打着左手。
“搞了大半夜吵得我们都睡不好觉,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跟我们说清楚,真是一群......”叶宏达也没讲完,就被小其凶厉的眼神给镇了一下,这小子想干架?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要吃饭,别废话,开门!开门!!”
大家一起吼,不断有人加入,因为看不到前面什么情况,就往前挤,很快队伍就往辣椒这里压了过来。两堆人开始正面接触,叫嚷,推挤,但三十个人怎么抵得住几百人的冲击力。
无论辣椒怎么威胁,人群就像坚定的洪流慢慢推进,“妈的,你打我!”维持队队员发出了怒吼,警棍朝一个人头上挥了上去。接着是一声哀嚎,一个游客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周围的人往后让出了一点空隙。
好,这群王八蛋动手了,“他们打人啦!”叶宏达大叫,“保安打游客啦!”
“嘭!”
“嘭!嘭!”有些小东西砸在了大厅玻璃门上,很快更多的东西往维持队那里扔了过去,辣椒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头,吃痛之下,心火炽烈,二话没说,一棍子就打在了挤在最前面的游客头上,“给老子揍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得到命令的队员们纷纷举棍边揍。
他们与游客的边界开始分离,前面的人被揍后开始向后退。维持队队员还没来得及开心,很快就被乱七八糟扔过来的东西给砸了一个头破血流,只能蹲地上护着头,等待救援。
“哐嘡!”一声巨响,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大厅玻璃门,玻璃终于破碎了,幸好是防弹玻璃,出现了一个无数碎纹的玻璃凹坑,“哎呦!”一名队员惨嚎着倒地,是一个红色灭火器,不知道怎么被取了,扔过来,正好掉在一名队员头上,鲜血奔涌,人已昏厥。
游客们再次退后,知道惹祸了,维持队员们愤怒了,站起来就想往游客那里冲过去。但阿宝带的一百多名增援部队已经从过道那边冲了进来,游客主动让出了一条路,多数游客见势不妙,纷纷逃遁。
见此情景,阿宝马上安排救治伤员,基本都是维持队队员受伤,“就是他,他,还有他起哄闹事的!”小其和辣椒指认着十几个人,很快这些人包括叶宏达被维持队给逮住,捆了起来。
“那里中间只有一面玻璃移门,让这些王八蛋和尸体待在一个房间,看他们还怎么猖狂!”辣椒一边被包扎着头,边低声吩咐那些余怒未消的队员,大家听罢都浮现出笑意。
于是叶宏达和那个高大汉子等十几个动手的游客被押到了那个房间,不顾他们的反抗和嘶叫,被推了进去。
叶宏达突然发现隔了一道玻璃门的那边居然躺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他惊叫出声,这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案件吗?有的尸体还是肠穿肚烂的样子,其他尸体蜷曲着,都是污血满身。
“天哪,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叶宏达拍门大喊,“放我们出去!这里有死尸啊!”
恐惧立刻让全身汗毛根根直立,惊惶使每个人都想立刻冲出这间恐怖牢狱,但大门却是不锈钢的,只有“呯呯”的回响和震动。
有个叫小明的游客嚎啕大哭起来,大家一边捶门一边叫。门内的惊恐叫喊却让门外的队员愈加快乐,“刚才还挺嘚瑟的吧,现在怎么成了这种怂样!”小其也回以拍门,得意地对里面喊,他的手臂和背都被砸伤,几十分钟前的痛楚现在已转化为复仇的快意。
辣椒吩咐看住他们,决不允许他们家属接近,更不允许他们跑出来,那样就会暴露。于是十几名队员把守住了几个过道和门口。
郑月没有跟大家去四楼凑热闹,她觉得困又睡了一觉,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发现叶宏达还没回。门外原来是钱馨,她告诉郑月,叶宏达被保安队抓走了,因为参与了四楼餐厅的闹事。
郑月一听就急了,钱馨忙说,“被抓的游客还有十几个,他们都在过道里商量怎么办。”
郑月和几十个家属很快就联系和游说了更多的游客,但电话里的苦口婆心根本激不起大家的热忱。于是他们决定走向14楼,一路宣传解救的重要性,号召游客们支持她们的维权行为,被抓的游客因为大家的利益被抓,现在是需要大家的时候。
但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加入,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人,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冒险,哪怕是站出来表达一下反对。
家属们也只得到了十几个游客的支持,郑月有些丧气,队伍里的一个游客对他们喊,“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是啊,他们都是些真正的家属。
来到13楼,就听到上方的远处传来微弱呼救声,他们开始激动,冲了上去。但根本就没有接近就被维持队队员挡了回去,家属队伍里都是些女人、老人和孩子,除了哭泣做武器,根本就没有战力,其他的游客也只有声援完全不敢参与冲锋。
再次冲击的结果还是被堵在了各个过道口和楼梯口,电梯也早被邮轮方面停运了,他们被堵在远离关押处近五十多米,根本听不清亲人在房间里喊什么,他们的手机也被统统没收。
尽管绝大多数人不愿参与到救助关押游客的努力上,但是现在已经十点多,饥饿也逼着游客们再次走出房门。
因为刚才的游客闹事,送餐被迫终止,船长斯特朗现在很头疼,董事会那经第十次来电话表示对这趟邮轮的强烈不满。但他有什么办法呢,既要游客安全,又要满足游客各种要求,这太难了。
船长电话又响起,老刘来电报告又有上千游客包围了餐厅要求开放,真是一群讨债难缠的主。易立山的家属已被安抚,家属也被安排到了高档住所暂住,在许诺给予高额的赔偿条件下换取了他们不传播的允诺。
需要将这种恐怖案情告知全体游客吗?然而根据这群游客刚才一系列表现,真不知道他们将会怎么做,会安分地躲在房间里吗?恐怕难,尤其是还有几十分钟就靠岸,辛吉斯王国根本不允许邮轮的任何人进入他们领地,一旦这些游客知道了真相又不能离开这艘邮轮,肯定会有更激烈的行为。
权衡再三,斯特朗还是决定暂时不告知他们,但还是得先给颗糖,缓和大家情绪。于是他下令开放四楼的主餐厅。只要封锁住14楼、15楼和16楼就好,最顶上的三层已被全部封锁,所有人员都已安排到下面的船舱,不准任何人进入。
斯特朗船长下令开放四楼主餐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邮轮,还有一个小时就有早中饭吃了,大家为终于争取到权益奔走相告。
吕起也嘀咕,他花了三千龙币买了五箱方便面值不值,一想算了,当是给了小薇的三次小费吧。但孩子们吵着要去餐厅,小芳也在唠叨,“老吕,要不要这么谨慎嘛,小冶上了高二正在长高需要营养,小燕还想吃奇异冰淇淋,就让我带他们去吃吧,我们最多一个小时,保证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在家吃方便面也行啊,我也可以带点给你。”
“不行!今天必须留在房间吃方便面,其他什么都别想!”吕起很坚决,小薇支支吾吾的怪异给自己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总觉得可能要出事,万事小心为上。“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虽然没有证实,我们吃一天方便面,身上也不会少块肉。万一出了事,命也会丢的!”
钱馨一家也分配到了一些面包和牛奶,他们决定也不出门,因为邮轮方面在广播中表示不出门的游客会马上有送餐。钱馨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焦躁,她极力劝阻儿子田小天和丈夫田一泓出门就餐。也给吕起打过电话,后者也不主张出门,“还是安心在房间吧,看看情况再说!”
至于一起去帮郑月抗议的事情,他们两家更是一致婉拒了,“总归会放回来的,我们打听过了,那个队员也只是头皮开裂,没有伤到脑子,小郑,你也别去了,闹下去对你也不好!”对于钱馨的劝阻,郑月自然很不满,“不帮忙就算了,别拖我后腿,真是的!枉我当你真朋友!”郑月一甩手就融入了家属队伍,上楼救夫去了。
慧瑾自从老伴惨死,一上午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恶梦,随着女儿女婿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来到旁边的一间豪华房,这是邮轮方面给她安排的,女儿和女婿和他们代表谈了几个小时,也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女儿来安慰她后,让她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这个事情,否则他们的赔偿会减半。
至于多少钱,慧瑾根本不关心,老头子死了,她后半辈子的依靠没了,感觉身体都虚了,毫无踏实感。这还是她的人生吗?接下去我该怎么走下去?她突然想起要去看看他,企图再次证实一下易立山这个人真的死了。
房卡她也有,女儿他们都在隔壁房间吃邮轮送来的饭,她刚才睡了会,现在慧瑾偷偷出门,没有跟女儿说起,怕她阻拦自己。有什么好怕的,那是她的老公啊,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人。
过道里的行人像一个个剪影,飘忽着,灯光和装饰不时的重叠,头脑还是鼓胀,发痛,是血压升高了。走路像在海面漂浮一样,唉,终于到了,深吸一口气。
也许我进去,易立山已站在那里,他会微笑看着我说,“慧瑾,我逗你的,现在我们回家吧!”
开门,又一阵头晕,重叠,将门关上忍不住靠着门歇一会,嗯?易立山,你,怎么真的,他真的站在那里。慧瑾全身震颤,“老伴啊!你没死啊,可把我吓坏了!”她喊出声,歪歪斜斜地走过去,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立山,立山!”
模糊中,已看不清易立山的脸,他曾经是挺英俊的小伙子啊,她也曾是多么青春的少女。立山的脸再次凑向她脖颈,那是多么美好的豆蔻年华哟,他总喜欢亲自己脖颈,只是后来长大了老了,现在他又喜欢这样了?有点难为情,真的。
身体一阵颤抖,渐渐发冷。
“立山,我们可以回家了,有点冷。立山,你知道的,我爱你。”
第159章 血灵(起尸)
吵闹了近半个多小时,大家的手掌都拍麻,叶宏达的皮鞋也快踢坏了,喉咙也喊得生疼,“妈的,他们是报复,刚才肯定有我们的人来冲这里的,只是被这群家伙挡了回去。我们先歇歇吧。”叶宏达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里也没什么家具,基本是空屋子。
第一次和死尸在一个屋里,还好这里有十几个人,这么恐怖的尸体如果是一个人呆着估计会发疯的。叶宏达心想,这次闹得有点大,肯定有些队员被伤的严重了,怎么办,会不会吃官司?
“昨晚竟发生这种事,也没人告诉我们啊!太惨了,早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出来!”一个人颤声说,“是啊,看样子确实被咬死的,这口子,唉,可怜。我快吐了。”另一个人接口。
“真是晦气,和死人一起,回去得烧烧香祛祛邪气了。”还是那个高个大汉,他粗声大气,满脸不在乎的样子,“看你们这些怂样,怕什么呢?不就是死人吗,一副臭皮囊而已,也就一面皮,一点骨头神经和肉,90%都是一泡水,戳一个洞就瘪了。你们这么怕,难不成它还能活过来咬死你?哈哈哈哈!”只有这个叫大山的家伙神经粗条,独自像座铁塔一般立在门口,好像房门会随时为他打开。
其他十几个人则都挤到了房间另一边,尽量离死尸远点。
“你没听说过僵尸吗?就是死尸变的,晚上跳出来咬人!”小明怯怯地说,眼睛都不敢往玻璃移门那边望。
“屁!僵尸,谁见过,你见过?你?你?”大山用手指着一个个人,叶宏达也被指着连忙摇头,“我见过就不在这里了。”
“是啊,见者死路一条!所以从没有人见过嘛。”有人冒出这一句,“嗯?”大山被呛住了,一时没法反驳。“既然见者都死了,怎么还会有僵尸传说呢?没道理。”又有人反驳。
“你们都别说这些了,行不行?隔壁就是尸体,你们在这里说僵尸,是不是嫌不够瘆人?”叶宏达有点恼怒,他也有些害怕的,只是没小明那么夸张地缩在其他人后面。
“不知道我的娃怎么样了,我老婆肯定得哭死,幸好她没关进来。”有个男人看着腕表,“时间不早了,该靠岸了吧?”他看看船窗外,果然可以看到隐隐的海岸线了,“辛吉斯王国快到了喂!大家再耐心点吧。”
叶宏达也挤了过去,可惜窗打不开是封闭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啊!
旁边挨着的小明突然撞了下他,“我怎么看见有个人在动?”
叶宏达在看一些海鸥,转移一下恐惧,“什么动,旁边这么多人肯定有人会动嘛,你吃错药了?”这个小明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你看看看,看那边,玻璃那边有个人的手,哦,不是胳膊!”小明紧张地开始结巴,声音也大了起来。大山转头向玻璃门那边望过去,他正好离得近,看得真切。
叶宏达心惊肉跳的问大山,“山哥,你看到什么了?我草,别吓我!”
大山后退一步,转头向大伙“哇!”叫出声,把叶宏达他们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全挤在一起了,“啊,哈哈哈哈啊哈哈!这群胆小鬼,哈哈哈哈!”
“大山兔崽子,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叶宏达大吼,小明则异常惊恐地抓着叶宏达胳膊,牙齿在打颤,“站站站起来,他他他他......”
房间突然安静,大山见大家的脸几乎同时扭曲,一副副末世降临的样子,大山再神经粗大也听得到旁边玻璃的沉重碰撞和抓挠声,猛回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一个血人半跪着趴在玻璃门后看着他流口水,不,是血水!
“救命啊!我的娘!!”大山扑到不锈钢门前撞过去,十几个人刚反应过来,一起涌向大门,“开门啊,起尸啦!”
“求求你们快开门啊!”
“死尸站起来啦!”
门外不远有两个队员负责在看守,其他二十几个队员分别把守着过道和楼梯口,不让任何人上来,以免走漏消息。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后,突然又开始了猛烈的撞击声,还在叫起尸,“还僵尸呢,这群东西,还真能编!”这两个队员是新编入队伍的,没参加过昨晚的行动。
辣椒和小其等保安都去吃饭了,临走吩咐他们这些新人好好把守,不许任何人出进。还饿着肚子的他们俩只得又坐在离房门十步远的长椅上开始抽烟,反正这里和楼上都封锁了,也没监控。
对讲机响起来,原来是辣椒,“副队,这里情况还好,家属可能暂时退了,你们吃完了吗?我们肚子好饿。哦,对了,里面又开始撞门了,还在叫僵尸什么的。”
这两个队员也没凑近听,门内的隔音效果又格外好,因此他们也没听清什么。辣椒说再过半小时来替换他们,让他们安心。
里面的血尸已经暴起,也开始冲撞起玻璃移门,叶宏达叫道,“快找些东西防身!”
“找东西打死它才行!”大山已经冷静下来,见门还不肯开,觉得只有靠自己了,于是开始拆起墙旁边的一排长椅,“来,我们一起拆,来四个喘气的!”
于是四五个人开始拆长椅,这里唯一能用的工具。
“哐当!哗啦啦!”一声玻璃爆响,无数玻璃碎片飞向正努力撞击大门的七八个人,“出来啦!”有些人大喊,“快拆啊!”大山嘶吼,长椅实在结实,只拆了一半,他在努力扳着一条木腿。“给老子出来啊!”
“啊!救......”一个人已被血尸扑到,一口咬住脖颈,其他人像蜂群般从房门后散开,血尸已压着那个人啃噬起来。
大山刚要扳下一条木腿,却被几个人撞了个满怀,倒退几步,勉强停住。“废物,慌个屁!”当他一看七八步远处在撕扯脖颈的惨景,不觉也胆寒。
“继续拆椅子,不然就是死!”大山一声吼,强自壮胆。一跨步上前将那条木腿拆了下来,但只有半米长,实在是有点短。“你们继续拆啊!给老子拿长点的木头来,老子盯着它!你们快!”
大山手持短木棍,他只能盯着那血尸啃咬吸吮着渐渐不再挣扎的游客,乘血尸埋头的时候,机会来了!他一个箭步上去将棍朝血尸脑壳上砸去。
“去死吧!”大山需要依靠吼叫才能排揎内心的惶恐,“咔啦!”木棍打歪了,正敲击在血尸肩膀上,血尸被一下打趴在游客身上,但那只血手已抓住了大山的木棍,像一把钳子般牢固的抓握力。
好强!大山来不及赞叹,木棍已被夺过扔掉,自己也一个趔趄,又被游客的尸体绊倒在地,“哎呀!死了!”小明在惊叫。
“闭嘴,老子还没......”
大山还没说完,刚想一骨碌往外翻身,突然眼前一黑,头部被猛撞后的嗡嗡响,红,一张血色,血淋淋的嘴脸在他眼前迅速离开,又贴紧,放大,深红色,好闷。
大山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在哪里?我怎么办?
接着是脖颈,周围的叫声渐渐远去,自己的嘴这么凉?
叶宏达已经拆下来另一条木腿,但他不敢上去,大山已经不行了,脸带着嘴唇都被撕下一大块,不断涌血中露出了森森白牙。天哪!这就是冲上去的结果。
“又出来了!”有人大叫,玻璃门破口处,又钻出一个血僵尸。
“他们在里面真的好吵啊,我去听听什么情况?”一个队员说。
“你还真闲,饿着肚子管闲事,他们能有什么事?来接一根再说。”另一个老队员递过去又一根香烟。
他是厨师,想着出来巡查维持秩序能不干厨房的活,老油条了,能省力就怎么省的人。如今在这里躺着多舒坦,那些同事现在肯定忙得屁颠颠的了,四千多个游客的中午餐,工作量很大的。
作为一个资深的厨艺还算可以的厨子来说,今天实在是个好日子。
第160章 卡尔焚(黑死病)
四百多年前的这个夜,静如死渊。
在黑雾里爬脱出的半边月,垂死的薄光勾勒在连墙接栋的亚特国式的房屋尖顶之上,余下则抛撒于街边一角,那里是十几具久已干枯扭曲的横陈尸体。还有被打死的猫狗,硕鼠不时在尸堆中懒散出入。
一条人影在街心匆匆掠过,似被黑夜追逐的猎物。他吹起口哨为之壮胆,绕过几条街区终于在一个门前停下,稍微喘了口气后,沉闷的敲门声在幽暗处回荡开。
“谁?”
是一个妇人无力的声音透过门板。
“是我,巴尔克。”
“哦,上帝,先生您总算来了!”女仆模样的妇人拉开门,将中年男子让了进去。
男人脱下礼帽,女人接过去挂好,“我父亲他怎么样?”
“唉,医生没来,听说也染上了,卢卡斯老爷他恐怕是,”
“他怎么样?”
叫巴尔克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慌,“医生前几天就说熬不过这个月,我看他今晚……唉,您还是快上去看看吧。”女人叹口气,搓了下手,消瘦的身躯有些颤抖。
巴尔克没再说话,疾步上楼。
二层楼有三个房间,他径直走向主卧,轻轻敲击一下后里面毫无反应。于是推开房门,那是一张切普代尔品牌的龙国式大床,显示着主人曾经的不凡,只是早已破旧。
老人在床榻上喘着气,脸呈现着骷髅般的消瘦,露出的一只胳膊上有十几处黑斑。
黑死病!巴尔克心里还是有些忌讳,尽管他们之间的血缘让他克服了大多数恐惧。
房间里充斥着刚被烟熏后夹杂着腐朽的混合气味,让人几欲掩鼻。
“父亲!”
巴尔克坐到旁边椅子上,轻声呼唤。
他知道老人可能挺不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言,好让他放心离开这个苦难的世界。
“水,”
老人喉头呼噜着,“好的,稍等。”巴尔克刚想起身,旁边站着的女仆已经把水递了过去。
刚到嘴边,老人却猛晃了下头,水差点被打翻。
也许老人只想让自己独自在这里,巴尔克挥手让女仆退出去,“把门关上。”他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父亲,您有什么需要交代我的?”
“咳咳!”
老人咳嗽几声,吐字艰难,“有!”
“我听着呢,父亲大人。”
“我听着呢,父亲?”他怕老人没听清,凑上去倾听。
“唔,唔”这是一种含混不清的语义,不多的白发在形容枯槁的头颅上摆动,“唔,唔,唔!”只见他的手稍稍抬起来,发黑腐烂的手指在床边犹自抖动着。
父亲他想干什么呢?现在只剩一根手指了,那是指着某个方向?
巴尔克连忙顺着那根手指的指向,退后一步,低头察看,挪开一点被褥后,老人的手指已变为敲击。
“哆,哆!”
巴尔克的目光移向手指敲的地方,那是床侧。橡木横档上除了一些华丽古旧的雕饰,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父亲他是,是神智不清了么?但手指还在艰难地敲击着。
“唔,唔,唔!”
巴尔克看见父亲眼里燃起的一丝微光,喉头的声音更为急迫。
“好的,父亲大人,请不要急。”
巴尔克只好再次低头俯看,这也许是父亲最后一次的嘱托,他必须服从,哪怕是非常荒谬,生活已经够艰难,满足一下即将离开这人世的老人吧,所能做的不多了。巴克尔内心叹息着。
自己的指尖触摸到床边的复杂纹路,这个在久远时代中已被摩挲得光润滑腻的物件,是曾陪伴自己童年的回忆,连雕饰也同样?
“咦?”
他看到雕饰中的一个小孔,正好是一个蝙蝠睁大的眼,这是他几十年来从没注意到的东西。
“父亲,我看到一个蝙蝠的眼睛,似乎是孔。”他向床头的老人说,敲击声突然停止了。
“嗯,嗯。”
依然是含混的言音,但巴尔克看得出老人的小小愿望快达成了,他看到父亲眼底的微光已似火燃烧。
巴尔克开心起来,难道父亲会给自己留下什么?
这不可能吧?虽然他们家曾经发达过,那也是自己出生前的那么久的事情。
但他还是心存希望,毕竟自己也有了家庭,活下去就得要钱。
虽然这个破旧老房子也能值几个钱,但毕竟自己一家人要住,现在为了躲避老人染上的这种黑死传染病,全家都只能暂避在外。
不过他始终看不出床侧蝙蝠眼睛里有什么,应该不是这张床值什么钱吧?或者,难道里面藏着什么?他敲了敲那里,再敲敲旁边,确实蝙蝠眼的这块声音有些不同!
“拉,”
是床头那具枯槁的身体里爆发出的低吼。
“拉?是拉出来吗?”巴尔克有点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自幼就是一个愚钝的人,不太受父亲待见。
“父亲?”
他再次凑过去,看到老人那双因愤怒而睁大的双眼,里面有两团燃烧的怒火,巴尔克不由骇然退了一步。
“拉!”
“拉!”老人的手再次抬起,敲击床沿,发出“咚”的一声。
“拉!”“咚!”
“拉。”
终于他的手垂下去,再也没抬起……
父亲死了?
巴尔克脑子里像被一群黄蜂闯进,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过了好一会,他挨到床边,虽然这几个月看够了无数死人,但他敬畏着眼前这个人,父亲是如此严酷且不苟言笑的一个人。
“父亲!”
床上人已然归于天国,但他还是尝试呼唤。终究没有反应,口鼻已没有呼吸,心脏再无跳动。他深叹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该准备料理后事了,想起手头并无多少积蓄,不由一阵悲楚。
刚想唤那个女仆进门,慢!他突然想起父亲的最后手势,还有那双依然睁圆的双眼。
他重又看看那块床侧板,父亲应该是让他把它拉出来,尝试用手捏住凸起的地方,但完全不着力!这让我怎么拉?又没有拉手,要不推一下?
他又用力推挤,纹丝不动。
难道这个孔?是什么机括?
他又开始在床侧忙碌起来,从外到里的摩挲,突然手指在床下触摸到一条能动的木条,他有点兴奋,忙点上一根蜡烛,仰天把自己移进去。
果然,床内侧边缘嵌有一长条缝隙,中间有个小圆环。
这么小的木盒?这能装得下什么?他有些失落,父亲指的该不会是这么小的东西吧?哪怕是金条也太细了,完全不够全家吃一个月的。
总比没有好!他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把它拉出来,这是一个小木盒,确实很窄,两指宽,两指高,长度也只有一个手掌。
巴尔克把它小心地攥在手里,自己慢慢又从床下移出来。
掐灭烛火后,翻过身,需要让自己平息一下心跳和喘气,父亲大人,谢谢!上帝会保佑您!
他小心地打开,金条?不是,里面是一团紧密的棉絮,什么?棉絮!他失望的把它拉出来。
感觉有根长长的东西,原来是钩子,却不是黄金做的,就镀着珐琅的普通材质,类似织毛衣那样的形状,却又不像,因为尖头那一段是弯曲的。
这是?
“唉!”
盒子被扔在地板上,“咚咚咚!”弹跳开,还有钩子在地板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门外传来女仆的敲门,“先生,您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谢谢,我没事!”
他躺在地板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只是钩子?
“拉!”
耳边仿佛又传来父亲临终时的嘶喊。
钩子?拉?
哦,是用钩子拉?
他那颗本不聪明的大脑,现在终于转起来,一翻身爬起,又慌忙找到那根钩子,爬到那只蝙蝠眼那里。
心在狂跳,像一个把全部身家倾掷一注的赌徒,他右手划了一个十字,低声祈祷,“上帝保佑!”
左手小心地将那个弯曲的钩子头部对准蝙蝠眼睛,那个孔。
钩头与眼洞是严丝合缝,对了,就是这样!
于是,慢慢将钩子顺着弧度放进去,大概进去约一指节的长度,有了空隙和拉扯的阻力后,钩头应该勾住了一个凹槽。
可以了吧?
他试试往回拉一下,没有动静,不会吧?
第161章 卡尔焚(希望)
再次用力,“咵”的一声,只觉手里一松,坐倒在地,竟然一扇小暗门被拉了出来。
他欣喜若狂,大脑一片空白,呆了一会,再次爬过去。只见小门边的漆刚被剥离,难怪很难发现,门缝被掩盖上几层油漆了,若非有那只蝙蝠眼的孔被挖开,恐怕难见天日。
他忙转头倾听一下四周,没有其他动静,他跑去房门后侧耳,女仆应该不在门外。
强抑制住兴奋的心跳,转过身轻步来到那扇暗门前跪下,好期待能有让他们一家度过难关的小财富啊!
巴尔克将小烛台的蜡烛重新点燃,竟发现手哆嗦个不停,这是希望之光!上帝保佑!他狠狠地想。
烛光映照到了里面,怎么是一团棉絮?
棉絮?不可能的,命运怎会如此残酷?强烈的反差让巴尔克差点愤怒起来。他不甘心,一把掏出那团牢牢挤满空间的破棉絮。它是如此紧实,只能将其一小团一小团才能扯出来。
是吧,难道是我的苦难还不够多么?命运接着还要用这个来嘲笑我?
他一边扯,一边嘀咕,随着棉絮的减少,巴尔克开始宣泄出愤恨,“真是见鬼,受够了!”
“我受够了!”
嗯,有布?
当他感觉手里的棉絮还带出一卷东西时,已来不及收手,它已被摔出老远,“咚”地撞在门上弹回到地板上同样发出“咚!”
他急忙循声望去,地上躺着的是个布卷。
突然门外好像有点响动,“美莱达?美莱达吗?你在外面吗?”
却没人回答,他疾步过去,侧耳倾听,接着把自己堵住门口,又猛拉开一条门缝。
外面空无一人,楼下传来一阵锅盘清洗的声音。他放下心,舒了口气,再度轻轻掩上房门。
他捡起布卷,包得很紧实,找来剪刀,小心剪开,棉絮里居然出现一个精巧的小手镯。此刻它在手心躺着,散放出金色和白色的微茫,那是黄金和钻石在他眼里的光华。
天哪!
手心一把将它抓紧,是梦吗?犹自不敢确信眼前这一幕。
是,是真的!因为感觉到整个手掌都在享受着几十颗钻石棱角的美妙触感,那种沉甸甸的份量。
“上帝啊!幸好没有摔坏?我真是个蠢东西!”
他对着它轻声低语,仿佛对着某种有生命力的东西。忙把它用棉絮和布再次包好,又折身爬回去,手指又触到里面有大概十几个这样的布卷。
“哦,我的宝藏!我的,这下我们有救了!”
巴尔克把它们一个一个抽出来,轻轻放在地板上,从没想到父亲会留给自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十几分钟后,地板上出现了一堆金饰品,有手镯、项链和头饰。上面有龙、海马、魔鬼、动植物,都是黄金,有些是涂上珐琅制成,有的还镶着珍珠,并有宝石或钻石镶边。
还会有什么?
尽管灯光照进去,里面已经空了,但手还在四处摸索,在他快够不着的地方,那个最深的隐秘处,触摸到一块有些像瓷器的地方,还有间隙。
什么东西需要这样谨慎?
他胳膊实在有些酸痛,于是休息一下。
巴尔克想起了那个钩子。
“咚,咚,”是门外女仆在敲门,“先生,您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是一个临时雇佣的女仆,做事确实尽责尽职,她只在晚上来,过夜则住在隔壁房间。
“哦,我没事,我们在谈一些事情。”
他现在还不敢对她说父亲去世,怕她要进来,露财在这个年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好的,先生,我先休息一会,您有事吩咐我吧。”
“好!”
巴尔克抑制住兴奋,努力镇静地回答女仆的每一个问题。他已经拿到钩子,正在捣鼓着,不一会,他就顺利的取出小瓷盒,形状那个类似放钩子的木盒,有些份量。
这里面的东西,值得父亲藏这么深?他很疑惑,盒子盖的很紧居然一下翻不开。研究一下后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滑槽式的。
于是他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一卷发黄的羊皮纸,难道是债券?或者什么值钱的契约?这年头契约还有用吗?他摇摇头,想要甩掉涌出的困扰。
不过他现在心情非常好,一切都显得如此温馨,父亲遗体在旁边也没再让他困扰。
他把它倒在手心,有一条泛白的红丝带捆在上面打了一个双蝴蝶小扣,他小心地拎着蝴蝶扣把纸卷放到地板上,接着按着纸卷拉开那个扣子。
巴尔克慢慢拉开它,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吊在嗓子眼那里,不过对于下辈子已经有了一半着落的人来说,没有这些也不会让他沮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而手却在微微发抖,谁都不会嫌财多,正如谁都不会怨命长。
但他看到的不是债券或者契约,而是一段文字,他看不明白的奇怪文字符号。
只有最后几行写的较为随意,也是用英文写的,他看得明白。
“《结界秘境》
九分之一。
灵体,打开,真实世界。
肉身复原。
备注:凡吾子孙辈得之者,慎行!切记!切记!”
旁边有朵白色玫瑰,署名,是龙飞凤舞的花式签名,只能看出前两个是ED。
白色玫瑰他认识,那是约克王朝的标志,ED?莫非是爱德华三世的名字?不太可能的,那是皇族。他们的东西怎么会落到这里?
他看了几十遍,直到脑子里成为一团浆糊,也没有琢磨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算什么?预言?
巴尔克拿着这张皱巴巴的羊皮卷,眼皮猛地下沉,他意识到自己困了,好吧,今天到此为止,谢谢父亲大人!您给予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随手把羊皮卷又卷起来按照原样把它藏到了那个地方,然后把所有的金饰品也依次放了进去,所有棉絮和布条都填塞回去。
只留下了那个小镯子准备出手换钱,以度过这段难捱的日子。
待把所有痕迹都掩饰好,只有那扇暗门剥离的油漆暂时没办法复原。随后他整理一下思绪和平复心情,开门唤进还未休息的女仆,告知父亲已然离世,商量好如何一起操持后事。
虽然自己刚有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但也不能在父亲葬礼上花费很多,那样会惹人怀疑。
只是必要的葬礼和棺木都是需要制备的,那样自己也会好受些。
尔后,他心满意足地住进另一个卧房,毕竟在这种乱世获得一笔不菲的安家费用,是非常愉悦的事情。
但他第二天就没爬起来,开始时是头疼发烧,第三天说起胡话,一个星期后和他父亲那样身上出现了紫黑色的斑点。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忙把妻子叫到身边,儿子也快8岁,虽然苦难岁月常常让孩子们思维早熟,但这些事情却还不能让儿子知道,小孩的口风毕竟不紧。
他把那个暗门宝藏告诉给妻子,嘱咐一定要抚养好儿子,至于那个盒子留给儿子,务必让他长大后才能看,切记。
过了几日,他就和父亲一样撒手人寰,留下那一堆来不及享受的财宝和无穷遗憾。
没多久,这幢房子只剩下儿子和那一堆财宝,母亲在开始发烧时就知道自己也已活不久,于是她马上教会儿子用钩子打开暗门。
但却忘记告诉他那个瓷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