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暗多元·追猎向上（一）
“没有多元宇宙地图？”
“怎么可能有？”
陆仁甲和狂笑一人发问，另一人同样以疑问作答。
“光明多元宇宙存在地图是因为人家有规律，以固定的频率震动，由原初地球震荡分裂，所以越靠近光明宇宙中心编号越小，看上去就像一圈接一圈包裹着地球-0和地球-1。”
“天地大重奏？”
“没错，你既然看过规则书，应该也知道，比起层次分明的光明多元宇宙，黑暗多元宇宙整个就是一片黑暗，不存在上下，也不存在道路，彼此既没有联系，也没有任何规律。”
“那你是怎么……哦。”
狂笑欣然点头：“是啊，我作弊了。”
“黑暗之龙的渴望和贪婪足以为我指明向上的方向，但是为何要把前行的路架设在可悲的无知牲畜上？在我有更好的选择之时？”
陆仁甲露出无语的神情：“巴巴托斯注视着你。”
狂笑“哈！”地轻笑一声，以赞美般的咏叹调浅浅歌唱，他确实有副男低音的好嗓子。
“永恒之女性，引我等向上。”
罗宾抱住陆仁甲的大腿，大哭着不想让陆仁甲走。
哪怕以陆仁甲的忍受能力，一个小时里被三明治和外星人联军入侵，全球疯狂喜欢上死亡摇滚，过了十分钟又变成喜欢忧郁蓝调，两拨人因此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松鼠暗中控制人类文明，宠物反叛。
植物和僵尸产生爱的后代，顶着花盆脑袋的僵尸横行，鞋子们造反成为帽子，镜面世界和盗版联盟以现实世界为中心开战。
再待下去，恐怕陆仁甲就要被迫放弃使用大脑，因为思考这里的任何事情都意义不大。
“我会想你的，老兄。”
陆仁甲摸了摸罗宾的头，也对少年泰坦其他人挥手：“有空我会过来玩，当然，前提是你们别把世界玩崩。”
泰坦众人一起挥舞小手绢，身后贤者之石的入口能量逐渐积蓄到巅峰，陆仁甲犹豫了一下，丢出一枚恰当的命运硬币。
那不是什么高能级的好东西，但是能保证未来他可以随时找到回来的路。
离开的步伐多少有些沉重，陆仁甲眯起眼睛，最后看一眼始终晴朗的天空。
即便吵闹又累人，终究只是喜剧。
再大的破坏都能够被重建。
再多的悲剧都可以被弥补。
搞笑动画的世界，不需要大脑，不需要思考。
好像即便现实化，也没那么坏。
搞笑动画什么的受够了啦！
罗宾一直抱着他的大腿就没有下去啊！
该说不愧是搞笑人物吗？陆仁甲沉浸在情绪中进入传送门，从新世界出来，把传送门关上，靠在荒野中唯一的大树下闭眼收拾好心情，结果一低头发现罗宾挂在自己的裤子上哭着睡着了。
难怪离开的步伐会沉重，物理意义的沉重啊喂！
荒凉空旷的土地上，只有风滚草偶尔飘过，陆仁甲靠在粗壮到像是千年古树的巨木上，一时间有些无语。
复活你父母你感恩我是很高兴，你高兴也没必要跟我一起出来吧，贤者之石的调频效率和稳定程度都很一般，送你回去要好久，还会耽误我继续向上。
把罗宾从腿上扒下来，陆仁甲才有空打量环境。
像是美国西部的地理状况，远处也有镇子和城市，具体年代问问当地人就好。
比较违和的是，荒野中长出千年古树，且只有一棵树。
如果真有足够千年古树喝的水，也不会发展成沙子和风滚草的地势……
陆仁甲甚至有些小小的感动，啊，这就是在正常世界正常动脑分析的感觉吗？明明在少年泰坦出击的世界还没待够24小时，可是动脑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伙计，你在感动什么？”
拥有淡灰色皮毛，白色腹部的人型兔子一边咀嚼胡萝卜，一边靠在大树另一边，它那边的树上还有人为挂上去的木牌。
木牌上的内容有文字和图像，图像是一只涂黑的兔子在吃胡萝卜，怎么看都是那只兔子的剪影，文字则是“Rabbithuntingseason。”
猎兔季。
陆仁甲一愣：“我没有在感动……你不跑吗？”
兔子咬一口胡萝卜，好奇地问：“跑？为什么？”
陆仁甲糊涂了，指着牌子：“现在是猎兔季，而你是兔子。”
兔子中断吃胡萝卜的动作，叼住剩下的半根，捧起牌子端详片刻，果断否认：“不。”
陆仁甲抓住它的耳朵捋直，又抓住它的尾巴，挠挠它的肚子，挠得它发出“咯咯”的笑声，疑问道：“你不是兔子？”
兔子摇头：“我是兔子，但是现在不是猎兔季。”
陆仁甲凑过去看，牌子上的字已经被改成“Robinhuntingseason”。
猎罗宾季。
连图案都变成抱头鼠窜的罗宾。
“不不不。”
一连串的摇头过后，陆仁甲拒绝相信：“一定是你刚刚改的，现在绝对是猎兔季。”
“城里人，哼嗯？”
兔子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向陆仁甲：“如果现在是猎兔季，那么猎人在哪里？来，这是一把猎枪，还有猎人的装束，你穿上，拿着枪，顶在我的脑门。”
在陆仁甲照做后，兔子继续大口吃胡萝卜，云淡风轻地问：“如果现在是猎兔季，为什么猎人打兔子，兔子不跑？”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紧接着兔子穿上同样的装束挂起猎枪，冰冷的枪口顶在罗宾的脑门，罗宾睡眼惺忪地醒来，等看清指向自己的东西是什么，立刻举起双手大哭：“我是无辜的，我认识蝙蝠侠……”
兔子得意地一笑，枪口稍微挪开两寸，放出一响空枪，狰狞的笑意在脸上逐渐蔓延：“飞吧，小鸟，飞吧。”
罗宾连滚带爬地逃走，兔子在他背后放出几枪，又指向自己，对陆仁甲说：“猎兔季，兔子不跑。”
又指指远处的罗宾：“猎罗宾季，罗宾跑。”
最后发问：“猎兔季，还是猎罗宾季？”
已经完全没有其他答案，陆仁甲拿起猎枪，把帽檐拉低，像极即将出发的猎人。
“猎罗宾季。”
第四十八章：暗多元·追猎向上（二）
“南军，南军打过来了！”
伴随刺耳的锣声和叫驴一样的大嗓门，乔老四从火炕上翻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顾不得屁股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将还处在慌乱中的媳妇拖下炕，从炉灰里抓过一把，混着口水涂在媳妇风韵犹存的脸上。
两人几下子收拾好细软，藏在衣服里缝出的内兜，又将一些破衣服布枕头收好，背在身上。
两人钻出院子，就听到另一个驴嗓门破口大骂：“狗攮的柯大脑袋！你他娘瞎叫唤个卵子！上次来一只狗熊你就敢喊山魁，这次你要是再乱喊，老子踩碎你的卵黄！”
乔老四按住媳妇，在空气中抓一把，嗅嗅，骂了一句：“娘的。”
他媳妇长出一口气，拎着包裹回屋，和乔老四成亲十几年，两人就算一个眼神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慌张过后，当家的凭借经验知道不是哪里有军队出现，应该没什么事。
“不对。”
乔老四没有跟媳妇回屋，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柯大脑袋胆子小，可不是放空响屁的主，肯定是有事。”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半个村子，后来的驴嗓门显然正在尝试兑现他的承诺。
“真的，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撞在地上，然后爆炸的声音！哎哟卧槽，何大虎，何大爷，别打那！”
不少人家在慌乱后破口大骂，不过基本没什么人愿意点灯起来看，听见挨打的惨叫就知道没事，回屋接着睡觉。
乔老四也不点灯，穿梭在夜幕下的村庄。
脚底下的黑土地踩了几十年，闭着眼睛他都知道怎么走，很快摸出村子。
出了村口，有人碰他的肩膀，他不以为意，顺势捏住对方满是老茧的糙手，自然而然向手心哈气给对方捂热，嘴上有些埋怨：“挺老晚的，你跟出来干什么，路挺不好走的。”
他媳妇想把手抽出来，尝试一下没成功，也就任他去，小声道：“知道就你能耐，能耐的话耕田这么些年，也没见你给种下个一儿半女的，你再不使点劲，哪天老娘找拉帮套的去，我还真不信没你这头牛就结不出果子来！”
乔老四顿时笑骂：“滚一边去，败家娘们，老子还没死呢，你还惦记起拉帮套了。”
话是如此，他也没断了手上的活，继续给媳妇哈气搓热。
等手彻底热起来，乔老四牵着媳妇的手，两人低声互相说些两口子间的私密话。
不多时，一阵凉风吹过，乔老四哆嗦一下，又抓出把空气嗅嗅，指个方向：“这边！”
老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品土辨风的能力都得有点，尤其现在兵荒马乱的，乔老四刻意训练过对火药和爆炸气味的分辨，之前决定出村便是因为对自身能力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有军队，必然不会只响一声，至少该有连绵不断的枪响和更多的爆炸。
倘若只是爆炸，那说道就多了。
有可能是地雷，大炮，枪支炸膛，就算捡不到这些东西的本体，弄些碎片，管是卖钱还是融了自己打点什么，都是白来的。
再不济，万一是什么野兽踩到地雷，捞点野味也不错。
再再不济……就当溜达一圈。
爆炸源头在山上，一时半会不用操心野兽，近年也看不到什么虎狼，村长家那据说是德国买回来的黑背加藏獒血统的巨犬倒是时不时从山上叼头野狍子下山。
“乔大胆，可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乔老四媳妇不是很擅长走山路，主要是不太擅长夜路，白天的话谁家媳妇不上山采点山货。
但她担心丈夫，又不愿意承认，所以嘴上只能说些有的没的，给丈夫，主要是自己打气。
乔老四和她夫妻多年，自然知道屋里人什么性子，所以也没口子找闲词回答：“我名字怎么了？那可是咱爹花一根人参找洋神父给起的！响当当的……”
他突然收口，第三次抓把空气送进鼻腔，低声吩咐：“小点声，就在附近。”
他媳妇知道轻重，摸出个火折子，递给当家的，被乔老四又挡回来：“收起来，万一有什么泄露的火药，咱们俩都得上天，你男人看得清。”
两人摸索一阵，月黑风高，星星感觉都暗了不少，好在乔老四也不是吹牛——他身强力壮，平日也不缺肉和菜，他真的能勉强看清事物的大致轮廓，还领着媳妇躲过几块石头。
两人很快来到爆炸中心，那里有一条贯穿式的，斜着的土洞，洞口不到两米，洞里不知道多长，周围的泥土还是热的。
“嘶——”
乔老四倒抽一口凉气，把媳妇的手攥得生疼，疼得他媳妇打了好几下也没松开。
“快，找东西把这地方盖上，快点！”
媳妇骂了他一句，尽量去找干草枯枝，没有多问，好在数九寒冬，山上积雪和枯枝败叶管够，爆炸没引起山火也是因为这个。
一边干活，乔老四一边嘱咐媳妇：“这两天辛苦点，抽点时间，和我一起把这个洞用土填平，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就怕太好，咱们庄稼人有命见，没命用！”
媳妇闻言没好气地说：“那你非要来一趟做什么？就为大冬天的跑过来白干活？有这功夫还不如……”
“蠢蛋！”
乔老四张口就骂：“你光想着干活，怎么不动脑子想想，不管是土匪，南军，还是北军，或者其他哪路神仙，得了好东西，会不会想，真的只有这么多吗？”
“如果不止这些，那剩下的东西去哪了？”
“咱们村子就在山脚下，万一有哪个村民见钱眼开，藏了卖了一星半点，那就是妥妥的灭门之祸！”
“你见过哪个扛枪的，会跟平民百姓讲道理，会耐心地调查真相，最后八成就是不问事实，直接屠村！”
“哪怕只是为了不让消息走漏，也要全宰了，杀你就像过年时杀猪那么简单！”
听到这些话，乔老四媳妇腿有点软，闷不做声，手上动作却诚实地快了三分。
乔老四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吓唬媳妇，问题是，乱世天下，人不如狗，谁愿意拿命去赌人家的枪口会不会抬高一点？
凶残到不说人话的矮子南军，积年的土匪，这个军那个队，各路神仙脚下，人贱如草，自己再不看重，真指望别人看重？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狗屁事情，乔老四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有些迟缓，一个不小心把枯枝败叶掉在一旁。
许是碰巧，冬日黑夜的孤山上，忽然幽幽响起婴儿的啼哭。
第四十九章：暗多元·追猎向上（三）
敬之吾兄，见字如晤。
自美利坚合众国归来已三年有余，于沪申商海日夜沉浮，不得片刻清闲。
时年不利，吾虽商贾，却也国人，归国报效乃天经地义，应有之意，吾即颇有家资，即便不做那覆巢完卵，却也不愿当那亡国之奴，不愿此生寄人篱下，竟无一处安身之土。
拙荆近日常有言，世间常有无不可能之人，世间常存无不可为之事，倘若一人力所不及，夫妻二人未尝不可；
夫妻二人不可为之事，泱泱之国，岂止二人？
另，上次贤兄所言先生，恨未曾亲见，只得神交，其一手创立之兴中会放之今日，正如国祚，人浮于事，暮气沉沉，不堪入目，其主义震耳发聩，呼啸欲聋，却由一群蝇营狗苟，追名逐利之人宣讲，愚弟不由潸然泪下。
叹民生之多艰，神州大地，几欲陆沉。
叹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只存在于先生的幻梦。
叹人人皆渴望大同世界，叹人人并非先生。
军阀割据，与帝国主义沆瀣一气，三教九流，堂而皇之，谈甚民族平等，民族自治自主？
愚弟私以为，人民四权与政府五权，切不可混为一谈，民权与权能既彼此对立，又不可脱离，彼此依存。
人民个体并不愚昧，但作为整体，必定愚蠢，盲从，且注定无法团结，必须有其发声之道，有筛滤杂音之能，是故，更要求领导者与人民同心同德，而如今之政党，尽是碌碌无能之徒，满目雁过拔毛之行，令人扼腕。
自古到今，从无千年之王朝，周八百年后，炎汉四百二十六载，有明二百七十六载，有清二百六十七载，皆起于微末浮萍，皆惘于土地兼并。
先生言明，平均地权，此决策毫无错误，却不可能执行，只因人生有贪欲，即便天生大公无私者保百年国运，依旧不能阻挡人潮大势，百年过后，人亡政息，上下其手，先抑后扬，仍是无用……遑论人心似狱，私以为，自工业革命之后，绝无任何可能再有三百年之王朝。
即便愚弟窃居一流商贾之位，依旧不得不对先生之远见卓识推崇备至，私人决不可操纵国民生计，此为国之根本。
政策虽好，由脑满肠肥之辈把控，一如介甫变法，终究水月镜花，世少圣贤而多碌碌。
历朝历代把控盐政，百姓民不聊生，私盐横行泛滥，官盐贵不可及，暴利催生武装，便为国朝动荡之根源。
民生多艰，不外如是，前车之鉴，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时局如此，愚弟心知非一人一党所能左右，但听吾兄上次所言，接触此主义，仍感慨颇多，诸学派间山头林立，虽略困人事，亦非战之罪，唯此一家可称堂皇。
愚弟惭愧，难以想象吾兄推崇之主义，又该何等风姿绰约，使似吾兄般龙凤倾心，以至竟言，看遍所有，再谈吾志？
前线战事频发，盼兄旗开得胜，早日归来，弟早已备好几杯水酒，些许腊味，剁椒鱼头，粉蒸肉，米粉，为兄洗尘。
拙荆之商会正尝试打通北方航线，漕运必通南北，不敢放言使兄有战必胜，旨在使前线战士报国有路，无后顾之忧。
楮墨有限，不禁欲言。
纸短情长，伏维珍重。
落款被镇纸遮住。
管家收好信纸，装进信封，本就有些稀疏的头顶有汗珠渗出。
这样的信自然是不能给下人去寄的，时局上有些东西没有显学隐学之分，不过有钱，有些事不想招惹也成了麻烦，便只好多多查缺补漏。
出得门来，偌大的庄园不时能看见几个仆人匆匆走过，脸上满是刚刚获知某些八卦密辛的欣喜。
左右邮局又不会跑掉，也不是很急的信，收好信件，管家伸手叫住一个仆人问他：“怎么，今儿烘山芋半价？瞧你开心的样！”
那仆人一愣，忙不迭赔笑道：“给管家您问好，哪儿啊，那烘山芋四毛钱三个，老洪头不是一直不肯降价么，就是您一英国人说北平话，小的总有点不适应。”
管家下意识捋捋两撇胡子，没搭茬。
仆人有点眼色，自顾自跳过这点说下去：“今天可是轰动大半个租界的新闻呐，有个亚，亚，哦对，亚马逊什么地方部落的公主，公开在百乐门舞厅现身，向那些贵人宣布要找失散的同伴。”
管家轻轻叹气，点头欲走。
什么亚马逊，什么公主，八成是百乐门老板为了推出新交际花做的噱头，类似的事情他在伦敦见得不知道多少，早已不新鲜。
没想到仆人嘿嘿一笑，故作神秘：“您老以为是什么编出来的故事噱头吧？不瞒您说，小的一开始也这么以为的，结果——嘿，您猜怎么着？小的错啦！”
“……你比我北平话说得好。”
仆人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天津卫呆过两年，侬晓得伐，口快。”
随即正色：“不少达官贵人也这么想，且有那嘴快的，居然直接问那公主一夜缠头几何。”
“问清缠头是什么意思之后，那公主左手食指点在护栏上，护栏瞬间断成三截，一脚踢出，好家伙。”
“三截护栏立刻直直插入大理石地面半寸有余，成三角之势，正好将那出言不逊之人钉在其中！”
管家一直淡然的眼神瞬间犀利刹那，又想到什么，摇头道：“莫拿些你们听的话本评书骗我。”
仆人得意一笑：“谁说不是？小的一开始也这么想，直到百乐门将那块地面圈起供人参观，那护栏也不是甚么豆腐，也是上好的材质，不少好事者去护栏处一一尝试，别说折断，徒手扒下点碎渣都费劲！”
听到最后，管家用手轻轻点在仆人头顶，沉吟片刻，准备出门去寄信。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管家看来，这座繁华璀璨的魔都，东方熠熠生辉的明珠，已然被无数阴影所覆盖，黑暗中无数贪婪渴望的眼睛蠢蠢欲动。
电影院门口摆着巨大的海报和立牌，管家下意识打量一眼，向来挺拔优雅的身姿微微一顿。
佐罗的面具。
如果真有佐罗存在，他会如何面对这样混乱，又有些疯狂的时代？
第五十章：暗多元·追猎向上（四）
猎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草丛中，谨慎而悠长地呼吸。
他的猎物一无所觉，展开翅膀梳理毛发。
猎人逐渐逼近猎物，他的双管霰弹枪上，浮夸狰狞的雕刻仿佛活了过来，嘶吼尖叫着要从枪中逃走。
“来啊，小鸟。”
伴随一口升腾的蓝色雪茄烟雾，猎人扣动扳机。
数颗弹丸自贝雷塔682那坚固优雅的上下双枪管喷出，带起一阵刺鼻的硝烟。
两片残破的羽毛孤零零地落下，被风吹得打了个转，随后飘远。
猎人收起枪管，吹散残余的硝烟，微笑着喃喃自语：“跑吧，小鸟。”
“再跑快点！”
猎人的霰弹直飞向上，数颗弹丸突破音障，突破大气，一飞冲天，最后撞在某个直直落下的流星上面，撞得它偏离原本的目标，向完全相反的落点飞去。
猎罗宾季。
猎人望向天空，神色不明。
“八里，跑！”
几个孩童快活地在波光粼粼的河边奔跑，只穿长袜，不穿鞋子，袜子缝补起来要比鞋子简单多了，纳新鞋底却要熬几个晚上才能熬出来。
鞋子破了要被打屁股，袜子破了不过被说上几句，所以河边玩耍的孩子们都把鞋压在石头下，或者揣在兜里，也有的不怕熏，用绳子草杆拴在脖子上晃荡。
几个大孩子后边跟着几个小孩子，一路上抓抓鱼，翻翻螃蟹，胆子大的下水敢用脚趾头去探水洞，赌里边是螃蟹还是小水蛇——横竖这小河也长不出什么剧毒蛇，咬一口安生上一阵也不差，大人们才懒得管。
几个小孩子后边还跟着个小孩，倒不是旁人不带他，他自己跑得太慢，其他孩子就得等他。
鼓励一次行，两次行，多等他十次八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孩子们正是贪玩爱耍最活泼好动的年纪，每次都等同一个慢郎中，谁有那个耐心。
也就是勉强让最后的人吊着不掉队，也就对得起孩子们简单的是非观了。
慢孩子跑得气喘吁吁，平日跟他处得好的也没办法，只能一个劲地跺脚重复：“八里，跑！”
名叫八里的孩子本就追不上，被朋友一催更急，不知道怎么就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其余孩子们一哄而散，这下总算不用带着这家伙了。
只有一个小女孩留下，小心地帮他处理伤口，或者说，至少把血迹和砂土洗干净。
名叫八里的孩子一边内疚，一边也真的很疼，忍不住开始抽泣。
女孩帮他清洗干净伤口，又开始帮他抹眼泪，想要开口安慰，忽然面色一变，小声急促道：“有大人过来了，快躲起来。”
大人少有允许孩子们在河边玩的，毕竟水火无情，哪怕不是自己家的也得说一句。
没过一会，就有看上去十分悠闲的猎人扛着一把霰弹枪路过，嘴里叼着一截狗尾巴草上下晃动，自在的很。
看猎人远去，两个孩子才吐出一口气，拍打裤子上的沙子，女孩嘱咐男孩：“既然他们不想等你，那就不要追了，我们没必要一直去做让我们太累的事。”
“是吗？”
轻浮孟浪的嗓音适时插嘴，带着难以想象的阳光畅快：“我对此意见完全相反，亲爱的。”
刚才的猎人双手压在小男孩双肩上，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是一条人立而起的毒蛇在咝咝吐信。
“放开八里？哦，不，我的小公主，瞧瞧你惊恐的小眼神，再看看你因为恐惧难以动作的喉咙，难道你认为，亲切如我，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去伤害你最好的朋友吗？”
“哈！我还真的会！”
“所以，亲爱的孩子们，最好说实话……”
猎人缓慢且不容拒绝地弯下腰，凑到男孩耳边，很轻地问他：“……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只小鸟？”
两个孩子猛摇头。
猎人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也谈不上失望，放开小男孩，松开手，任由小男孩躲到小女孩身后，许久才道：“是啊，是的，现在的你跑得太慢，还没来得及见过他，所以才会被我碰到，是的……”
猎人歪过头，脖子与地面几乎平行，脸上笑容更盛：“不用怕，孩子们，回家去，我只是个有点吃多了的猎人罢了，送你们一点小礼物。”
淡金和暗红两种颜色在猎人的瞳孔中交缠融合，织成一张光怪陆离的破碎之网。
这网从猎人眼中扑出，瞬间笼罩两个孩子。
前所未有的金色电流在男孩眼中点燃，使他拥有某种截然不同的视野，能够看到一些事实上还未发生，又早已发生的事。
金色的光影奔波在一处处熊熊燃烧的废墟中，救出一个个疲惫惊恐，又早已麻木的民众。
以及，不断从废墟中向外走，身上还燃烧着火焰的“东西”。
有的脑壳被房梁砸掉一半，露出里边白花花的内容；
有的只剩下半截身子，以及从肘关节断开的半条胳膊，骨茬与地面摩擦，发出磨损的响声。
“它们”本来也曾是金影试图拯救的一员。
“对不起，对不起……”
金影发自内心地流淌着热泪，对每一位他救出来的民众衷心道歉：“是我还不够快……”
可怜的家伙，从童年开始，一直到成为英雄，他总是事与愿违，总是不够快。
即便如此，依然有一道暗红色的光影不断试图偷窃他的速度，阻碍他的每件事。
那些死去的生命正在不断从地上爬起来，对他们生前的同伴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口水和体液不断滴落。
将他们彻底送回地狱后，金色光影稍微挥手，鲜血和污秽纷纷抖落。
金色光影停下，其中是红色外套的失落男人，他为每个在灾难中逝去的人衷心哀悼。
悄无声息的，暗红色夹杂紫黑色雷电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高频率震颤的手掌化作世上最锋利的刀刃，从后面洞穿男人的胸膛。
男人瞬间浑身僵直，金色的电流不断向震颤的手掌涌去。
眼含热泪的女人抽泣着蹲下，抱住男人，将他缓缓放平在地上。
两人的身影共同被暗红和金色的电流逐渐覆盖全身，发出“噼啪”的声音，附近的空间扭曲刹那，只留下满目疮痍的世界，和活人死人混居的肮脏现实。
直到霰弹枪的响声出现，一切影像烟消云散，猎人低声吃吃笑道：“一切都始于滚滚乌云中，划过天空的那道紫色雷霆……”
“由爱而生的逆闪电窃取闪电侠力量试图阻止他回到过去感染人类，不断被窃取力量变得虚弱所以无法阻止丧尸的闪电侠……”
“两种神速力结合之后，带着两位使用者穿梭回最初爆发病毒的时间。”
“这场灾难永远不会结束，因为它从来不曾开始。”
“刚刚从法西斯入侵中百废待兴的二战后世界，所有人都充满希望，英雄和人民们崭露头角，就被从未来回归的超级丧尸，曾经的英雄，现在的神速力奴仆，黑闪电感染了50%的总人口。”
“作为礼物，我将这种未来从你们身上剥夺。”
“我来吞噬……那份永无止境的饥饿。”
当两个孩子从幻梦中醒来，什么都不再记得，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曾经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黑暗逐渐散去。
明天应该又会是个好天气。
第五十一章：暗多元·追猎向上（五）
黑夜中的哥谭从来那么让人迷醉。
雾气遮掩下的灯光无比迷离，朦胧观察者的眼神，罪恶被华丽所掩饰。
小巷里，破碎的瓶子和呕吐物覆盖着垃圾桶，几只流浪猫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机，浑身毛发竖起，弓起身子，瞳孔缩小。
伴随跌跌撞撞的步伐，和从喉咙间漏出的不自觉笑声，流浪猫们四散而逃，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犹如鼓点，宣布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酒红色的卫衣上印着金色的大写字母，在年久失修的路灯灯光下泛出青色的光泽。
“GodSaveTheQueen……”
哼了两句摇滚以后，哼歌的人没有任何停顿，又从另一首歌的中间部分接上：“I'llbeready，foreverandalways……”
红色兜帽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红色卫衣，把兜帽戴上遮住大部分脸的人？”
低沉沙哑的严肃声音自黑色披风后响起，路人微微一怔，指了个方向：“那边。”
披风后的人点头，给身下的座驾加速，很快驶入旁边大厦投下的阴影。
路人目送披风人影离开，准备去忙自己的事，转头又见到一位全身身披红蓝两色披风的存在，离地三尺悬浮，和蔼亲切地询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灰白色浑身肌肉的大个子？”
路人略加思考，指向一个方向。
红蓝披风十分有礼貌地致意：“谢谢。”
路人不以为意，挥了挥手，一转身，第三个穿黄金色披风的人已经在等待。
“……”
“不是，你们把阿卡姆，黑门和整个毁灭军团都弄丢了？”
路人也不想多嘴，但是他没法不问——后边的人都快排起队了。
黄金色披风的脸被金色头盔挡住，传出的声音闷闷的，还有回响：“差不多，今天有大扫除，他们全都不想干活。”
路人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五岁小孩能有多沉，还自在地晃着一双小短腿。
满大街几岁大的变装英雄们还在排队等他回答问题。
路人叹了口气，伴随一个向上提的动作，数十个身影踉跄着，并不情愿地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到路人面前集合。
“孩子们，大扫除不能只让一部分人干对不对？”
被拉来的也是一群孩子，穿着打扮都是儿童化的DC反派服装，为首的是有淡黄色头发的西装小孩，路人端详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你觉得呢，莱克斯？”
西装小孩整理一下因为被拽过来导致不太利索的西装和领带，慢条斯理（以孩子的标准，当然）地说：“先生，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路人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莱克斯摸出一块口袋巾，仔细折叠后规整放入西装上衣左胸口的衣袋，其熟练程度让人侧目。
“先生，我觉得让那些无法发挥任何创造力的小孩子，和其他有更好，更能发挥他们价值的事情的大孩子一起做同样的重复性劳作是完全不合理的。”
“比如我的二十分钟，我可以用来做一艘航母模型，搭建一座曼妥思可乐火山，连接一组带有十二个灯泡的并联电路。”
“而那些纯粹的小孩子？”
莱克斯讥笑一声：“他们能用二十分钟数明白自己的脚趾头吗？和他们一起劳动，除去大人们宣传的所谓团结和友情，任何一种可被机械代替的重复性人工劳动在我看来都是完全无用并毫无效率的行为。”
路人哑然。
在组织一阵措辞后，路人提出疑问：“那么在你看来，学校应该由机器清扫？”
莱克斯点头。
路人又问：“即便那是属于你的学校？”
莱克斯愣了下，不过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点头。
路人再发问：“在你看来，属于你的东西，被你以外的人，哦，被你以外的机器在上面耀武扬威宣示主权，清理你踏足过的每一寸土地，你玩乐的每一处空间……”
路人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抱歉，哪怕是现在，恐怕也有一些有更有责任感的孩子在清理他们眼中，属于他们的学校，他们在那里玩耍，他们在那里学习，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对那里有拥有权和处置权。”
“随之而来的是对拥有物品的维护和照顾，当然，归属感和喜爱的感情属于那些不成熟的小孩子，不过对于成熟的大孩子来说，放弃在每件属于自己的物品上宣誓所有权的机会？”
路人缓缓鼓掌，衷心称赞：“哪怕是全能全知的主，也会让他放牧的羊群每日歌颂称赞，而你，莱克斯·卢瑟，如此轻易地就将这份机会弃如敝履？”
“你的谦虚让我汗颜，亲爱的。”
久久的沉默之后，莱克斯咬牙切齿地对身后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回我们的学校！”
“哪怕真的是用机器扫除，也一定要有莱克斯·卢瑟坐在上面！”
有个看起来很机灵，戴猩猩帽子的孩子怯怯道：“老大，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激我们回去……”
莱克斯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耐下心来回头解释：“你以为我没看过汤姆·索亚历险记吗，格鲁德？”
“卑鄙的大人，他在设计一个阳谋，一个伟大如莱克斯·卢瑟根本不可能拒绝的陷阱。”
“伟大如我，必须比其他人更重视那些迷茫的羔羊。”
“倘若没有献祭的羔羊，那么神明和恶魔便不再拥有牧羊人的身份。”
“羊群对草地宣誓主权。”
“而我……我将宣誓拥有我的羊群。”
整个毁灭军团和其他一些零散的反派垂头丧气，跟着莱克斯和英雄们回学校扫除。
余下的一些反派还在负隅顽抗，但是剩下的英雄们也足够把他们抓回去干活。
路人满意地目送这群乱子远去，直到身边有个穿红色卫衣戴兜帽的小孩坐下来，自来熟又没头没脑地问他：“你是我？”
路人点头：“我吃过你，很多次。”
红卫衣哦一声，吃吃笑道：“一群蠢货。”
随后似乎完全不在乎一般：“你怎么会路过这里？”
路人挠了挠头：“我在找我的猎物……你有见过一只不安分的小鸟吗？”
红卫衣一顿，瞳孔收缩：“小鸟？”
“不是蝙蝠？”
“你是我，猎物却不是蝙蝠？”
路人下意识解释：“我当然也猎杀蝙蝠，蝙蝠才是我最喜欢的猎物。”
“我猎杀小鸟的原因是因为现在是猎罗宾季。”
“等等。”
“……猎罗宾季？”
第五十二章：暗多元·追猎向上（六）
蝙蝠侠已死。
此消息出自哥谭七点半的新闻节目，由主持人小丑播放，然后小丑在节目上干脆利落地用枪打爆了自己的头。
虽然小丑经常搞一些死了又死然后复活的事，也不缺足以以假乱真的模仿者，但是小丑几乎从不公开做自杀表演，暂时性谢幕通常会让他沉寂一段时间，再酝酿一些噩梦般的惊天阴谋归来，但是，拜托，自杀？
那不就是宣布舞台的完结谢幕？
而小丑从不谢幕。
人们当然可以相信这是小丑的阴谋，他的又一场心理游戏。
老实说？哥谭人都有点习惯被当成蝙蝠侠和小丑Play间的一环了。
只不过以小丑和蝙蝠侠双方的性命来玩，似乎还是第一次。
“上帝……那家伙究竟怎么知道……我是说，这他妈甚至还没有超过一周！”
“注意素质，提姆。”
“是啊，注意素质，老兄，通常我才是家族里那个负责叛逆和说脏话的角色。”
阴暗深邃的潮湿洞穴中，三个身穿同款配色红黄绿的披风少年正在争吵。
巨大的电脑屏幕截止在小丑开枪的前一刻画面，没有人……几乎没有人想看到满地都是的小丑。
另外几个红黑、红黄配色的披风斗士站在一起，他们的风格都是暗色系的蝙蝠套装，其中个子最矮，大概十二岁的少年扭过头去，满眼都是嫌弃：“我要把我的英雄名字改成甜心杀手。”
他身后传来少女们愉悦的笑声。
“男孩们，哈？”
戴红色假发的蝙蝠女侠嗤笑一声，转身就走：“我不相信布鲁斯会死，所以不参与你们的闹剧，结束。”
有酒红色长发的蝙蝠少女抿唇一笑，对另一边最年长的少年用唇语道：“晚上打给我。”
被全覆盖面罩保护的蝙蝠少女似乎翻了个白眼。
被半覆盖面罩保护的蝙蝠少女叹了口气。
三个原本准备吵上一架的少年或者说罗宾都有点讪讪，最壮的那个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说：“没人认为老头子真的会死，但是我们不能让他回来以后给他一个支离破碎的哥谭。”
“所以……”
“谁来当蝙蝠侠？”
另外三个蝙蝠少女也收拾收拾也准备走了。
十二岁少年眼前一亮，不过又看看战衣置放室里，成年人如果身材差点都绷不出肌肉的战衣，还是脸色一黑。
“你们这些罗宾去争吧，甜心杀手退场。”
三位罗宾面面相觑，最为年长，同时最温和的那位下意识道：“认真的，达米安？我以为你会跳出来鄙视我们三个的正当性，说我太过温和，说杰森太过暴躁，说提姆太过依赖头脑，最后以你的血统和受教育水平来鄙视我们每个人，再自然而然地宣布你是蝙蝠侠。”
少年顿了一下，用刻薄的口气嘲讽：“首先，不要用你读二流大学的头脑来猜测拥有世界顶级头脑的我，理查德。”
“其次，我并不会做你预测的如同青春期少年一样的行为。”
“芝加哥大学和哥谭大学都是西海岸著名学府……”
“和我母亲请来的私人教授相比？”
“……那么好吧，二流学府。”
少年又叹了口气。
“第三，我不需要宣布，成为蝙蝠侠是我与生俱来的宿命，披风就是我的王冠，如果我是凯撒或罗穆卢斯，又或者别的什么罗马国王，我就该拔剑砍下你们所有人的头颅来确保我王位的必然。”
“但我不是那种可怜卑微的蝼蚁，不需要向我血亲的兄弟们挥剑才能使得自己成为国王。”
“区区一个王位而已，在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由我的兄弟们统治有何不可？等到我继位的时候，我会拥有更大的城堡和疆土，我的帝国远不止如此，我将君临它，我生为君王。”
身材最为壮硕的二号罗宾突然插话：“因为我们的殿下暂时穿不上国王的新衣。”
你很容易惊讶，如同蝙蝠洞这般阴冷的地方怎么还能让气氛如此快活。
少年的脸色瞬间涨红，咬着牙：“世界最佳侦探，嗯？”
两个较年轻的罗宾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年长的那个嘴角上扬。
最年轻的罗宾笑得直不起腰：“好了，别嘲笑我们年轻的君主，他的小手还握不住他的权杖，没办法将我们一一下令处死呢。”
年长的一号罗宾咳了一声，于是其他两个罗宾收敛了一点，至少没有再继续笑出声。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达米安？我们都知道你从不说无用的话。”
少年的脸色有些好转：“我不会参与你们的小游戏，不过我知道在没有我之前，老头子一直如何看待长子……哼，如果真的要说让谁来代替一阵蝙蝠侠，我投理查德一票。”
所有人都收敛笑意，连同被他投票的那个人也是受宠若惊：“达米安……”
少年挥手：“这不是谈话的重点，重点在于，你们两个怎么看待理查德当蝙蝠侠？”
其中一个耸肩：“讲真？我觉得他太过天真，布鲁德海文来的阳光小子，我知道他对蝙蝠侠的技能学习最全最深，但是……哥谭，最不需要的就是阳光。”
另一个用手指拨弄着额头挑染的白色长发：“我对他本人没什么意见，至于蝙蝠侠，你们都明白，如果不是老头子，那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几个青少年都不愿再多说，毕竟再说下去就有点吹捧自己攻击他人的感觉。
直到最后也是最初的罗宾的发言时间，他想要说些什么，瞳孔却骤然收缩。
披风……不见了。
蝙蝠侠的披风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披风从展示柜里消失，还留下了哪怕对外行人也非常明显的脚印。
如果对脚印进行复原，偷走他的应该是个一米来高的人型生物，当着世界最佳侦探的四个儿子兼弟子，闯进世界上最保密和安全的蝙蝠洞，当着他们的面偷走了蝙蝠侠的披风——就在一眨眼！
其他人很快发现了这一异常，谁也说不出话。
就在此时，第五个人用力挠头，询问沉浸在震惊中的四个青少年：“我想……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只小鸟？”
第五十三章：暗多元·追猎向上（七）
“全城悬赏，蝙蝠侠的装甲披风，一百万美元。”
这个世界的哥谭尚处在千禧年间，美国刚刚从千年虫的灾难恐慌中醒来，又迎头赶上微软在四月份违反《反垄断法》成立，互联网泡沫破裂。
纳斯达克全面崩盘，无数华尔街大佬和普通股民一起变得一贫如洗，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都去玩不带绳子的蹦极了。
所以大家都在消费降级，失业潮，裁员，公司发不出钱，工人拿不到工资，不少七八十岁的老人还能依稀记得当年的大萧条，情绪激动之下就去见罗斯福……正好当
这位也是突发脑溢血。
与此同时，哥谭经济反而逆向生长，欣欣向荣。
归根结底，哥谭90%的产业都不干净，经济下行带来的犯罪率飙升和失业人口增加带来最明显的效果，就是黑帮的汹涌浪潮。
其他城市撑死有30%的有色产业来吸纳犯罪，哥谭不一样，哥谭就是犯罪，墨汁混进哥谭就像进了下水道，一番折腾以后只可能被强行染上哥谭的颜色，咬着小手绢，泫然欲泣，半遮半掩，如泣如诉：“别碰我，我脏！”
总而言之，如今的哥谭处处黄金，更不缺蓄势待发的金钱狂热分子，对黑帮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时代，十倍百倍的发展速度一点不是开玩笑——你哪怕上街抢老太太钱包，两个人也比一个人收获更大更安全。
拉人，赚钱，拉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
一百万美元不是个能让顶级黑帮违反原则动心起念的数字，但是不论哪个世界，就算不是哥谭，最多的其实还是那些二三流，以及不入流的黑帮。
这些钱足够让一个加强连换上一批最新的德式军火，有门路的话，能联系上俄罗斯人，连坦克和直升机都有的卖，据说不是没有战列舰挂牌出售，不过后面的数字也能让一般人心如止水。
又或者，哪怕只是单纯的招人呢？
十几美元就能让人卖苦力，码头卸货一天都不抱怨，黑帮打手，端枪那种也才不到两百美元一天，死了更是连抚恤都不用发，运作好点完全可以打一次中型战争。
一百万美元，又不是让你去杀蝙蝠侠，只是找一套蝙蝠侠穿过的衣服，蝙蝠侠本人还失踪，别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黑帮，哪怕普通人也有大把踊跃抢着干。
别说蝙蝠侠死了，哥谭没了哥谭人民都不会相信蝙蝠侠会死。
蝙蝠家族则是全员茫然。
悬赏是通过市政厅和黑道双向发布的，也不需要什么条件，把披风当众点燃，不记名银行卡就会给你转账。
原本只需要蝙蝠家族内部参与的披风争夺战，正式升级为整座哥谭的头号大事。
盛情之下，蝙蝠家族甚至不敢出门。
别指望哥谭人有什么理智，在70%的吸毒率面前任何理智都是扯淡，顺便一提那30%不是不吸，是因为坐牢/没钱之类的非主观原因吸不上。
本就模仿蝙蝠侠服装风格的蝙蝠家族差点进不来蝙蝠洞，热情的哥谭人民也不管你是夜翼还是红头罩，蝙蝠女侠还是蝙蝠女孩，完全拿出当年欧洲猎杀女巫的热情，不知道哪位神人还掏出了反坦克级别的火箭筒。
多亏他只有一发火箭弹，不然遭殃的肯定不止无辜的哥谭植物公园……暴怒的毒藤女收缴了所有的武器，吊死一批最激进的，才让几个年轻的小鸟有机会跑出来。
没办法，众人先在蝙蝠洞换衣服，本来不打算掺合的女性蝙蝠们也被迫回来换成日常服装，大家坐在一起，说实话还挺稀奇的。
蝙蝠家族的团结毋庸置疑，同时也是彼此可以托付生命的关系。
但这不代表他们日常相处的时间很多。
男孩间还好点，差不多的经历，差不多的工作，性格大家有分歧，不过总而言之还相处的来。
女孩们……从年龄、人种、爱好、风格，完全就是大相径庭，也没有黑发蓝瞳的血统，公事的时候大家可以沟通，私下相处，多少会有点没有话题。
“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等闹剧结束，等外面热度过去？”
最为年长的蝙蝠女侠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实木的茶几，率先打破沉默。
摘下面具的蝙蝠女侠名为凯特·凯恩，布鲁斯·韦恩的表姐，浮夸的酒红色长假发下是简短干练的碎发，一眼取向为女。
“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便装行事，我是说，拜托，外面大概有十万个疯子想要把我们和我们的衣服一起烧掉，但是只要不穿制服，好像也没什么。”
第二位开口回应的是拥有深红长发的芭芭拉·戈登，最为出名的蝙蝠少女，警长戈登的女儿，DC引流狗鉴定刊之一——致命玩笑的女主角。
相对凯特，她显得比较理性，不过又会把话说的委婉，更容易让人接受。
真正吃过苦头的人总是对他人有更多的共情和尊重。
其他几位便不一一介绍，某次重启过后全都起源变动，本来就没存在感的继任蝙蝠女们全部单飞，成为看家工具人，都没什么人气。
她们对芭芭拉的提议更为赞同，毕竟等事情过去不是蝙蝠家族的风格，蝙蝠家族更习惯惹出事后找蝙蝠侠收拾乱摊子，以及跟蝙蝠侠对着干后重复前一行为。
虽然没有蝙蝠侠，也不影响他们继承传统。
罗宾们对此意见不大，唯一能拿主意的，也是最有资格拿主意的大少反而很少决定什么，性格使然，想单飞的几个又迫于形势坐在这里，一时间如坐针毡。
气氛逐渐热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能决定对策的又耳朵根子软，一会对这个点点头，一会又对那个露出赞许。
“少爷们，小姐们，虽然我十分欣赏你们对事件解决的热情，不过还请你们先用餐，再来进行这场耗费体力的争论，如何？”
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适时在众人争论的间隙响起，所有人都停顿下来。
老管家推着有些过份长的餐车走进众人中间。
陆仁甲坐在上面，叼住半个黄瓜三明治，把另一半递给离他最近的达米安：“来口？”
第五十四章：暗多元·追猎向上（八）
“我们上次不是说过，没有见到你说的小鸟……”
“你上次和这次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达米安咬了一口三明治，才后知后觉地发问：“这是世界上安保最严密的地方！”
陆仁甲自己没吃三明治。
英国对食物的处理简直刻板到让强迫症汗颜，永远不变的咸鱼，火腿片，面包夹一切，生菜水果切片，黄瓜三明治只能说算是他相对能接受的，但是谁能一直吃下去。
他不是第一次吃老管家的英国料理，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不过又不敢浪费手里的食物，还是用来喂达米安比较靠谱。
这里说一下，一进入蝙蝠洞，只要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还在，手上就会按时间出现不同的食物，管你什么超人蝙蝠侠，你就是上帝来了手里也得多点吃的。
“世界上安保最严密的地方不是蝙蝠洞，是莱克斯·卢瑟的实验室……”
陆仁甲唇角勾起，一个个用手指点过去：“你们真的觉得，有一群小小鸟存在的地方，对他来说很方便，很快捷，很适合他用来思考和工作？”
杰森·托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忽然觉得上好珊瑚绒的触感犹如钢针；
坐在电脑前的芭芭拉戈登用右手推了下眼镜，左手尽力在键盘上不明显的拨弄掉一些薯片的碎屑；
其他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迪克·格雷森揉揉太阳穴，上前一步，隐隐有些保护身后人的意思：“停下，我说，第一，这里是蝙蝠洞，蝙-蝠-洞！不管安保如何，你都不该随便闯进来！”
“第二，你是什么人？上次你突然进来又突然消失，带着一身谜团却来质疑我们的正当性？”
难以抑制的笑容从陆仁甲脸上浮现：“迪克，迪克，我们是老朋友了，只不过还没认识，我只是来抓我的小鸟，第一次来，我感觉他在这，第二次来，是我认为他最终只能来这。”
其他人还没作出反应，芭芭拉从凳子上站起来，冷声道：“小丑！”
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颤抖。
陆仁甲愣了下，优雅地施以抚胸礼问好：“哈，戈登小姐！看来这个世界里你还是去了那家有粉红色大象的游乐园？需要再来一张免费的门票吗？”
看样子芭芭拉完全被挑衅点燃了怒火，身上没有任何蝙蝠装备的她抄起电脑椅就要冲过来，被几个蝙蝠女和罗宾们死死按住。
“哦哦，我好害怕，大名鼎鼎的蝙蝠女……蝙蝠少女，要对第一次见面的我施加人身攻击，不愧是蝙蝠侠最瞧不上的跟班！哈哈哈哈！”
没有被打，陆仁甲反而愈发兴奋，双手插在兜里得意洋洋，愉悦得仿佛即将翩翩起舞：“你要打我么？求求你，求求你啊！你喜欢近身武器打在人身上的快感吗？感受力道反馈在手掌传来的震动，聆听那些悦耳的惨叫，感受血肉绽放，骨骼折断的迷人交响乐！”
“或者你更喜欢枪？当然，后坐力在掌心传来的反馈和近战武器截然不同，掌纹和防滑纹路逐渐重合的时候，仿佛你将一个人的性命渐渐握于指间，手指勾动，一条新鲜的生命在你手下扭曲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说着说着，陆仁甲的喉咙耸动，喷出一个滑音：“哈！差点忘了你体会过枪械打碎脊椎的快感，要不要去向那只暴躁的大鸟问问被撬棍活生生打死的感觉？”
于是想要抄起电脑椅的又多了一个。
迪克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左支右绌，主要是陆仁甲还在不断输出，踩着每个人最大的雷区输出，敌人都狂暴了还在嘲讽，连迪克都躺着中枪，“蝙蝠的宠物男孩”和“最不像蝙蝠的小鸟”算是其中最礼貌的。
等到一位蝙蝠女开始去抽开刃的蝙蝠镖，面对群情激奋的青少年鸟儿们，陆仁甲心平气和，不过突然收敛了所有攻击性，咬着指甲，任谁都看得出他满溢而出的悲伤。
“一帮情绪化的废物。”
明明他才是恶毒地指责和批评他人的那个，却比被骂的更加愤怒和委屈，生怕对方没听清，又一次重复：“你们怎么能是这样一帮情绪化的废物！？”
“我还没有说到你们每个人真正的问题，比如作为你们几个作为女性，你们的威慑力远不如男性，道具只能增加对敌手段，却很难让你们本身的危险程度增加。”
“这不是开杀戒和下手重就能解决的问题，真正的蝙蝠侠从不需要这些，而你们这些劣质的政治正确的复制品连解决的念头也不曾有？”
指过女生，他又指向男生
“你们呢？”
“别跟我说你们都自诩蝙蝠侠的接班人，事情真的发生了，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睡衣派对？”
“不能穿制服就能限制住你们这群不长脑子的小鸟，那蝙蝠侠是不是只能穿上制服才是蝙蝠侠？”
“难道我穿上蝙蝠侠的制服，我就是蝙蝠侠？”
“该死的……该死的！”
陆仁甲青筋毕露，血丝充斥双眼，几乎是咆哮着：“你们怎么能如此幼稚而不自知，你们也配当他的后备，他的家族！？”
“在披风没丢的时候，每个人都只想着如何继承披风，继承责任，成为下一个蝙蝠侠；披风丢了又束手无策，无视城中的混乱，你们现在最应该面对的是那些为赏金疯狂的黑帮？是那些为披风动心的超级反派？说话！”
“夜翼！”
陆仁甲冷不丁叫出迪克的英雄名，怒意难遏：“如果你只能交出这样的答案，我便要活生生将你轰杀至渣呀！”
迪克有些无措，又有些畏惧，下意识挺直腰板：“布鲁斯……”
“……不，不是，我不知道你在你的平行世界和我们什么关系，你像是成功的小丑，又像是失意的蝙蝠。”
“不管你是谁，我明白你的意思……”
迪克深吸一口气，对愤愤不平的蝙蝠家族吩咐：“我们走，去贫民窟，去奈何岛，去那些充满无力保护自己之人的地方。”
“蝙蝠不重要，披风不重要。”
“我们救下的人，做过的事才重要。”
迎着陆仁甲不可置否和些许欣赏的眼神，迪克·格雷森换上不起眼的黑色衬衫，率先离开蝙蝠洞。
在逆光的方向，影子变得扭曲颀长。
隐隐约约，像是一只披上披风的……蝙蝠。
第五十五章：暗多元·追猎向上（九）
这里是黑暗多元宇宙，一个扭曲的虚无之地，在此，最黑暗的噩梦会溃烂，存活，并死去。
它是多元宇宙的阴影，在多元宇宙中，我们英雄的故事会以他们最熟悉的方式上演。
但它并不总是如此。
在黑暗多元宇宙的底层，那些转瞬即逝，几乎无法连贯形成事件存在的宇宙。
它们不存在上浮的任何可能。
它们生来即是渣滓。
而如今，一位幸运而又不幸的猎人穿梭其中，进行他的伟大狩猎。
猎罗宾季。
“一杯橙汁，记在高速列车账上。”
酒保无聊地擦拭手中光洁如新的酒杯，对明显不适合进入任何酒吧的小孩微微抬起眉毛：“高速列车？他还欠我三瓶弥沙虫汁的帐没结！”
说是小孩，更像是有些畸形的青少年，个子偏矮，一头尖发和刺猬索尼克一样，和婴儿尺寸差不多的小手。
披着不知道从哪偷来的披风，松松垮垮的。
酒保用第四节肢的绒毛搔搔下巴上的口器，复眼数千个镜面结构中映射出同一画面的不同视角。
“要不是看在他救过我的酒吧？你只能得到一个榨过汁的干瘪塔塔果！”
酒保还是丢给少年一杯灰蓝色泛起泡沫的不明液体，闻起来像是阳光午后的草皮和烧焦的汽油味。
少年用力嗅嗅，露出嫌弃的神情，还是一口喝下，长出一口气，略有满足地哼一声，放下杯子，又开始问酒保：“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酒保翻翻复眼下的第二幅眼睑，没什么好气：“还不是那么回事，致远第二星系悬臂那边在闹什么叛乱，最近好像几个文明的治安维和部队都出来了，连星际海盗都灭了几十波。”
“几十波……”
少年咋舌，倒也没有怀疑。
和传统科幻以及三体式科幻不太一样，DC的太空歌剧建立在有绝对统治者的前提上，或者至少说是有维和部队。
一群自认为宇宙最强生物的，对宇宙享有统治权和管理权的蓝皮小矮人自称宇宙守护者，先后弄出两波宇宙警察，第二波就是大名鼎鼎拥有独立刊物的绿灯侠，管辖范围涉及全宇宙。
在这种前提下，宇宙海盗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代名词，和小偷强盗等同，毕竟整个宇宙也只常驻3600名绿灯侠，几乎就能解决99%的星际问题。
都不能惊动绿灯侠的事件，在酒保眼里当然只是可以随口拿来跟客人聊天的谈资。
少年又喝下一口不明液体，后劲涌上，打出个又长又响的嗝，引来旁边客人的一阵大笑。
一位像是岩石材质的三米来高蓝皮河马壮汉瓮声瓮气地说：“该死的灯侠，只有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才会出现，这群守护者的狗压根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少年举杯大声赞同：“没错，没错！让那些家伙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敬该死的绿灯侠！”
酒吧中顿时多起无数赞同的响应声：“敬该死的绿灯侠！”
在一片热烈中，酒吧大门猛地打开，外界的风吹散酒吧里浓重的气味，让人呼吸器官一清。
混浊到难以分辨构造的橙色光芒编织成猎人的草帽和夹克，以及腰间一把雷明顿M870，枪管被人为的削短一截，以便缩短弹丸离开枪体的时间。
少年脸色一变，把自己藏在黑色披风下面，小声念叨：“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酒保向猎人打招呼：“陆！哈哈，老朋友！快来快来，和我讲讲那些开普勒星的乡巴佬有什么新动静！”
少年呆滞在原地，好半天才垂头丧气地主动向猎人打招呼：“陆。”
猎人扯下自己的帽子，拿在手里扇了扇风，身上的橙光化作绳索，凭空吊起少年，配合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淘气的小家伙……”
猎人丢出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矿石丢给酒保，算是打招呼：“那群家伙能有什么大变化，最近好多都出去打黑工赚钱，整颗星球都变得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这股淘金热哪来的。”
旁边被云雾笼罩看不清真实面容的客人插嘴：“这个我知道，2796扇区，据说有多少人都吃得下，都不需要本钱，人去就成，就是工资低了点，但是真发，日结，不少星际流民都在往那里赶。”
绿灯侠在宇宙里毁誉参半，大家更多的是对执法者的敬而远之，不过对于他们的区域划分所有人都在用，因为真的很方便。
把宇宙划分成3600片区域，以数字划定扇区，每个扇区都有一个绿灯侠，顺便一提地球所在扇区是2814，氪星所在是2815，凑一凑差不多能凑出两位数的灯侠。
“他们要做什么，宇宙战争？那个扇区的绿灯侠干什么吃的，而且真战争也用不上人海战术，生命体作为能源或者试验品也不需要这么庞大的数量吧，还上不封顶。”
猎人挠头，被吊起来的罗宾则试图去偷喝旁边客人的杯子，猎人也没管，压低声音，引得别人为了配合他把头凑还过来：“咱们都知道守护者什么德行，他们只会管他们能管的人，达克赛德那种宇宙军阀怎么不见他们管？”
“既然连绿灯侠都不管，要不就是毫无威胁，要不就是威胁大到守护者不想参与，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一群客人纷纷发出赞同的声音。
那位藏身云雾的客人咯咯怪笑：“不，还有一种可能！”
其他人一愣，紧接着脸上纷纷变色，一个个起身付账走人。
之前也说过，宇宙守护者守护宇宙，目前用的直接手段就是分封灯侠，灯侠则是他们手中的第二批维和部队。
那么第一支去哪了？
当初守护者们一拍脑门：“我们用只遵守逻辑程序的机器人来统治民众吧。”
然后全票通过，有个守护者却诞生了新的想法，他觉得机器人不够安全智能，所以就改变了那些机器人的程序，让他们屠杀一整个扇区，来证明它们确实有问题。
已知宇宙的三千六百分之一，数十万颗生命行星，毁于一旦。
而守护者们不对此负任何责任。
所以如果不是事件太无害或者太危险，的确还有第三种可能——
守护者们搞事，作为他们的士兵，绿灯侠不是瞎子，能是什么？
第五十六章：暗多元·第三军团（一）
“天外世界？”
“星空吧。”
“贝孝子真无语，一坨屎都吃得下去。”
“又不是你黑爹bug频出打补丁的时候了？没有辐射4谁知道你辐射系列，差不多得了。”
“笑死，知不知道人物属性系统和美式RPG起源是谁啊？儿子打爹倒反天罡？”
“你们都给我闭嘴！”
陆仁甲用力晃头，试图让大脑里的电影院安静一点。
自从那些小丑们搬进去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好的没学，互联网糟粕一个没落，集合中美双方键盘侠之长以小丑的才华和碎嘴重新加工，堪比精神折磨。
没想到他的态度激怒了某个小丑，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哟，这是觉得我们低俗？”
“那就跟你说点不低俗的！”
陆仁甲“啪”地一下打在了自己脸上，身后荒凉贫瘠的红色沙漠激起一阵肆虐的风暴。
“在我的世界里，我杀了康斯坦丁，具体什么原因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他召唤什么地狱恶魔想要清理哥谭，结果把蝙蝠侠吃掉了，又好像是我不喜欢他的香水？”
“总之在他死之前，我们深切讨论过摇滚。”
“没有摇滚，就不会有反抗一代，精神上的解放运动说不定要延后几十年，朋克更不会催生出黑人说唱，让吹牛老爹和图帕克风靡那个时代……哈！”
“他想要和我认真讨论最佳的摇滚歌曲，Imagine（想象）？老实说，我不喜欢约翰·列侬，但存在于他小小幻想中的乌托邦还是给一批以为世界尚存希望的蠢货一点慰籍。”
“HotelCalifornia（加州旅馆）？提到摇滚你永远没法绕过这首是不是？但不是，不是，老鹰乐队和性手枪都不是，我对民歌，慢摇都没意见，只是它们都没法表达出人们期待中的，摇滚能给予它们所渴望的回应。”
“我就知道你要猜Don'tcry，不不不，枪炮玫瑰的姑娘们不算差，只是有点大众化……而摇滚，恰恰不该大众化。”
“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会定义摇滚的蠢货，摇滚没有定义，也无法被定义。
事实上，相当一部分优秀的摇滚作品都因为他们的优秀被大众所知且被广为传唱。
但我认为那不是因为它们迎合了大众，而是因为它们的优秀，大众必须接纳它们。”
“所以？”
“啊，当然，也许我不该卖关子，Yesterday（昨日）？我不怀念灯塔曾经拥有过的辉光；LikeaRollingStone（像滚石一样）……让我来诉说考虑生命的现象？虽然我确实曾经是个寂寞女人，哈！失去一切才能得到一切，难道需要谁来告诉我？”
“(ICan'tGetNo)Satisfaction（无法抗拒的满足），有点贴切，但是不，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
那位号称杀死康斯坦丁的小丑在陆仁甲的脑内电影院咆哮：“关心被屠杀的原住民？人生的平庸和疯狂的极致？它们都是精彩至极的艺术，但是，那是摇滚，摇滚！”
“摇滚如何能被定义？！”
“谁能定义你心中对自我的释放，对社会的反抗，对一切有条理之物的否定应该是什么？”
“假如反抗的过程被定义，那不就是一种驯服？”
“所以，不，不！”
“从来没有什么最伟大的摇滚！”
“所以我才剥了他的皮，缝在某个架子鼓上。他居然跟我讨论最伟大的摇滚歌曲？！他在亵渎摇滚本身！”
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人发晕，陆仁甲伸出食指试图去堵住耳朵，然后又想起那只是发生在他脑海中的声音，无语凝噎。
“你们再吵我就把狂笑之蝠塞进去。”
感受到肃然一清的大脑后，陆仁甲终于有功夫打量身下的星球。
标准大气，重力是地球的四倍左右，风化严重的地表全是橙红色的砂土。
真有趣，大概一个星期前，这里还是个星际中转站，黑商和星际海盗横行，依附于蒸蒸日上的地下交易，几十万居民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
至于现在，看上去简直像荒废数百年的废土，昔日文明的痕迹完全消失，曾经居住的居民更是消失无踪。
几十万居民，连尸体都未曾留下，仿佛一阵烟，轻轻一吹，就这么消散在风中。
既不像小丑们提到的辐射和天外世界，也不像其他什么科幻作品。
这里仅余荒芜。
在这抓到罗宾仿佛是前一刻的事。
“该死。”
陆仁甲小声嘀咕道：“我还挺喜欢那家酒吧的氛围的。”
生命和死灵的视角里都没什么线索，倒不如说很奇怪，生命的火焰曾在这颗星球熊熊燃烧，也没有什么大屠杀留下的灵魂和怨恨，并且……余烬熊熊。
在能看见生命力的视角中，白色的光焰炽烈温暖，就像前几天这里一切还都正常那样。
不如说，余烬比之前更为庞大，以陆仁甲的经验，看上去不像几十万普通人人留下的余烬，更像几百万，又或者差不多数量的高级生命才能留下。
“啧啧，还是哥谭和平。”
生命不能解释，科技产物的消失更是莫名其妙，毕竟，没有废墟，没有遗迹，连残渣都没。
接连更换几次不同视角后，始终没什么进展，陆仁甲不得不开始从时间方面着手。
世界以及万物的光景开始倒转，一切都在逆行。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天地一成不变，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一小时，两小时，一天，两天。
直到第七天。
陆仁甲的感官突兀地从过去中被弹出来。
他什么也没看见。
时间本身并不拒绝他的阅读，他即将看到的场景也不。
有什么东西屏蔽了他对那个事件的读取。
好在陆仁甲很有耐心。
村庄，城市，星球。
当他读取的整体视角越来越大，最后已经跨越星系，终于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发现。
某些苍白渺小的尘埃，从这颗星球飘出。
考虑到视角的庞大，能被观测到的尘埃也绝不是什么微小之物。
稍微放大一点，再大一点。
啊，终于能看清了。
某种异质，肮脏，腐朽，混浊的蓝灰色。
几十万，也许是数百万带有这种肤色的古怪生命自星球飞出，铺天盖地，如同蝗虫。
它们不发出任何声音，掠空飞行。
或许是陆仁甲看得太久，有一位怪物猛地回头，望向陆仁甲的视角。
那里当然空无一人。
于是那个怪物带着曾和陆仁甲搭话过的眼睛转过头去，继续沉默，飞向黑暗无垠的太空。
第五十七章：暗多元·狩猎终焉
“繁殖速度堪比真菌。”
“能量循环接近永动。”
“肉体接触即为同化。”
“生存能力近乎不朽。”
“二次元最违反守恒定律的生命形式。”
“丧尸……”
“你也可以称呼他为，第三军团。”
罗宾和陆仁甲在下国际象棋，陆仁甲的骑士即将踏入皇后的领域，罗宾的士兵也即将完成升格。
然后陆仁甲就开始口述一些情报，试图干扰罗宾的思路。
罗宾拾起陆仁甲的战车，随口应付：“之前万圣节，瑞文没有准备万圣节装扮，于是把我们都变成丧尸陪她玩，除了永无止境的病态疯狂饥饿感，其实感觉还不错。”
陆仁甲一愣，下意识多推了一格，于是骑士被皇后抬起重剑插进头颅，狠狠拧转，碎裂一地。
于是陆仁甲在一番成熟的思考后，一个帅气的扫堂腿踢掉罗宾的凳子和放置棋盘的桌子，笑眯眯道：“这把不算。”
没想到罗宾以极为结实标准的马步坐住，单手环抱棋盘，依旧走出最后一步：“将死。”
在真正的光明宇宙中，第三军团的崛起起始于宇宙守护者的又一次奇思妙想。
以宇宙最强种族的血肉为培养皿，制造出可以感染一切有机物生命的病毒，目标也很单纯。
守护者第一次守护宇宙的军队名为机械猎人，是只遵循程序的机械，后来屠杀无辜的群体。
第二次守护宇宙的军队名为绿灯军团，从宇宙各个角落招募成员，但是军团成员的个人意志又让守护者们不高兴。
所以名为第三军团的病毒应运而生，它们可以抹除生命的自我意志，将一切同化为它们。
大家都被同化了，就不会有战斗，不会有分歧，宇宙就和平了，所以宇宙就被守护了。
……别管这种三流网文都不会用的设定，总之守护者们开发出这种太空丧尸病毒，在光明宇宙搞出个大新闻，最后肯定是死一堆龙套大家无事发生。
但这里是黑暗多元宇宙。
按理来说，第三军团是无法感染守护者的，毕竟守护者只想要能够被他们统治的和平宇宙。
但在这里，守护者们刚刚制造出第三军团，他们的造物就把目光对准自己的造物主。
一群身披白袍脑袋顶半个身子大，四肢萎缩的蓝色皮肤小矮人，每人割下一点血肉填充进泛出不详光泽的魔法阵，出来的造物没有皮肤，肌肉裸露，蓝色的血管，绿色的内脏。
一名守护者威严且欣慰：“这会是宇宙的终极答案，继承我们血肉意志的完美生命……”
出现的造物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制造者，然后毫无犹豫地扑了上去。
不洁的灰白色极速覆盖住受害者，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眼眸，保持在受害者彻底死亡前的那一刻眼神。
第一名守护者被转化后没有任何迟疑，扑向刚刚的同伴，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其余守护者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居然主动迎接转化。
“从此之后，再无纷争，再无彼此。”
这之后，新生的第三军团成员互相打量彼此，沉默着同时动作，四散开来。
守护者们居住的星球名为欧阿(O·A)，同时也是宇宙最强治安部队绿灯军团的总部。
守护者们是绿灯军团的直属上司。
所以这场超级丧尸危机的爆发点从一开始就把宇宙前列的战斗力一网打尽，同时还消灭了维护治安和组织纪律的部队。
第三军团的成员们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进食，能够以肉身在宇宙空间飞行，可以吸收任何有机物来弥补消耗，同时本身能耗啧不高。
它们的唯一本能，就是不断同化任何生命，直到宇宙只余军团。
如同大部分丧尸影视作品一样，这场危机只要开始，就仅剩绝望。
把手从一名军团成员头顶拿开后，陆仁甲微微啧一声。
作为绿灯侠刊物的大事件，第三军团的崛起秉承绿灯侠刊物的特点，波及范围大，涉及人物广，受害者众多，以及肯定是守护者守护了个寂寞。
并且由于在黑暗多元宇宙发生，毫无希望可言，连任何的翻盘可能都不存在。
又是个绝望中必然沉沦的宇宙。
无尽的黑暗与痛苦，疲惫与麻木。
又一颗坠入深渊的晦暗珍珠。
兴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陆仁甲的注意力，让他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被他捕获的军团成员微微呆滞，立刻准备袭击同化。
如果让军团成员同化一名轮回者，不只是茫茫多的DC宇宙出现危机，指不定整个无限宇宙都要毁于一旦。
在陆仁甲分神，军团成员攻击的时候，没有任何外界影响，那名军团成员忽然自己脚下一滑，爪子抓空。
回过神的陆仁甲挥挥手，这名军团成员就彻底从原子级别粉碎消亡，不过陆仁甲也不在乎，从头到尾都在死死盯住天空。
“哈。”
满足的笑容从他嘴角浮现，诡异的幽光在那双黑瞳中映射出来。
“抓到你了。”
星河之上，宇宙之外，某位人型生物面容慈悲怜悯，不愿去看逐渐陷入黑暗虚空的又一个宇宙。
这个生物有十几颗地球大小，身穿蓝色的长袍，手握一根亮金色权杖，他面前就是刚刚彻底被宣判死刑的第三军团宇宙。
整个宇宙在他面前逐渐淡化，而他悲天悯人的目光依旧停留许久，终于流转。
他没有试图去拯救那个宇宙，因为任何试图拯救黑暗多元宇宙的行为都是徒劳，连拯救它们的行为都是对光明宇宙的一种破坏。
当他转头，看见的不是又一个黑暗破碎的镜像多元宇宙，而是做猎人打扮的陆仁甲。
这位不速之客叼着雪茄，喷出一口烟雾，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罗宾。
两人的体型差距何止千百倍，巨大神明低头正视陆仁甲片刻，主动收缩体型，叹息道：“你好，年轻的轮回者。”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更改的猎物？”
被他一问，陆仁甲恍惚刹那，下意识地咧开嘴。
“如果能安慰到你的话，亲爱的。”
陆仁甲轻巧地，温柔地拉长语调。
“你从来没逃离过我的狩猎清单。”
第五十八章：暗多元·强权交易
DC什么都少，就是神明不少。
这里不是指宙斯奥丁之类的宗教文明，单指DC宇宙中那些如神明般强大的角色。
各种稀奇古怪的家伙因为各种起源获得超级能力，然后上演家长里短那一套，反正不管什么能力，最后都得合家欢该忙什么忙什么。
所以只不过是花里胡哨的放大版哥谭，审美疲劳后甚至会发现，还不如哥谭。
正因如此，陆仁甲如此钟爱哥谭。
但是，偏偏有些神明，一边试图高贵冷艳，一边又说一套做一套，用自己强大的能力和弱智的行为证明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质都是双标狗以及复读机。
哪怕是小丑，玩文字游戏和人性陷阱的时候也不会说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了大局，你不死世界就要毁灭。
我就是心理变态，我就是来抓你折磨，我承认。
反观……呵呵。
斐济涅特便是此类神明的一员。
这位神明自号时间之神，出场刊物里没什么具体表现，日常就是观察黑暗多元宇宙并加以解说，来历过往一团迷雾，不过并不重要。
黑暗多元宇宙系列本就是对标漫威《假如……？》系列刊物的东西，斐济涅特对标号称观察宇宙万物的观察者。
漫威观察者座右铭永不干涉，实际上干涉世界运转不知道多少回，斐济涅特干涉不多，不过也会基于某些“为大局着想”的理由出手。
顺便一提，任何拯救黑暗多元宇宙的行为都会对拯救者和被拯救者造成伤害，所以斐济涅特绝大多数时间里就是看着那些宇宙沉沦。
很不巧，穿行在黑暗多元宇宙的陆仁甲，在他眼中就是一次新奇的观看体验，而陆仁甲虽然被兔八哥影响，暂时改变行事目标和思考方式，却在斐济涅特观看他的故事时就已经留心，刻意隐忍不发，直到场面涉及整个宏大宇宙的第三军团宇宙才暴起发难。
任何双标的行为和神明陆仁甲都很不爽，因为他自己就是极度双标的人，所以从一开始，绝大部分神明和强者都在他的狩猎名单，撞不上也罢，撞上哪里还有放过之理。
狩猎归狩猎，斐济涅特罪不至死，所以陆仁甲没有攻击，仅仅略微打量几眼就失去兴趣，懒洋洋地问：“去上边怎么走。”
斐济涅特同样也在打量陆仁甲。
几秒钟之后，斐济涅特退后一步，神情坚定：“不，不，你的思维实在太过令人惊惧，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的计划顺利进行，多元宇宙都会动荡不安！”
“所以你并不否认你知道啊……”
满意的笑容逐渐浮现在陆仁甲脸上。
他并不抵抗思维窥视，甚至还主动放开思维，让斐济涅特可以窥见更多。
越是深入，斐济涅特越是震惊，最后更是不可置信地望向老神在在的陆仁甲，激动道：“绝不可能！我不会让你的计划有一丝一毫成功的机会！”
“怎么可能……”
“这种可能性……”
“……”
到最后，斐济涅特只剩下震惊，不可置信，但是对陆仁甲的指责糊在喉咙里，反而说不出口。
陆仁甲笑嘻嘻地凑上去，双眸闪烁诡异的冷光：“我不会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但你也能看到，帮助我，不帮助我，对我的计划没有影响，可是参与的话，你就可以坐在观众席的前排，哈！”
“没有我的话，这是绝不会出现在任何多元宇宙的奇景，我确信！因为比我强的没有我无聊，比我弱的做不到！”
斐济涅特默然。
是的，轮回者，穿越者，重生者，在DC宇宙里都不是什么稀奇设定，重塑宇宙走向引发大事件的存在也是比比皆是。
打破第四面墙的事情何止隔壁死侍和本地的哈莉奎茵在干，DC有一整个名为起源宇宙的平行宇宙，基本对标现实世界，修改漫画连漫画对应的宇宙也会发生改变，各种幕后黑手和五维生物对现实的修改更是随意到如同涂抹白纸。
区别在于，有时候好的创意，哪怕发生在那些无名的，名气不高的刊物，连影响主宇宙都做不到，依旧不影响它们的优秀，而修改重置再多次的垃圾也是垃圾。
“……而我，我不提供创意，也不提供垃圾。”
陆仁甲维持着如同汽车销售般得意又亲切的笑容：“我只是看够了乌托邦式的童话。”
斐济涅特不说话了。
隔壁的观察者多少还有个观察宇宙进展的种族职责，斐济涅特没有。
除去因为个人喜好和一些“为大局着想”的操作，观察宇宙是他的全部，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观察不是职责，而是爱好。
爱好总会被新鲜的刺激吸引。
“……我不能拿多元宇宙的命运去冒险。”
也许是头一次，斐济涅特觉得从不需要饮食的身体中，声带的位置有些干燥，尽管他从来只需要用心灵感应和其他生命沟通。
“不能，不是不愿意？嗯？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当然是陆仁甲癫狂的尖锐笑声。
“放心，放心，我都明白，并且我也并不是真的指望谁来毁灭多元宇宙，那样有什么乐子可言？”
“归根结底，我给予他们的只是选择，不是来自不可抗拒的压力，不是来自灵机一动的一次试炼，不是肆意篡改他们的起源，不是来自迁就不得不做出的改变，不是对他们已有成功的拙劣模仿。”
“我们都不必为自己脑海中的某些阴暗想法负责，毕竟没人会真的把它们全部实施。”
“那是大人物们的特权。”
“……”
良久的沉默后，斐济涅特低声恳求：“你不能……不能给我一份精彩的可能，又不去真的加以实现，这种折磨太过痛苦，我可以付出很多，秘密，道具，你中意的那些生命，我完全可以指引你去往任何你希望他们存在的宇宙……”
陆仁甲以苍白纤细的骨感手指抚过下巴，不可置否：“不能否认，你说的很诱人。”
“可我需要吗？”
第五十九章：攀登者·天堂纪事（一）
年幼的戴安娜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亚马逊战士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只有她需要日复一日的在教室里学习。
——甚至她的老师都有“教导戴安娜”的工作！
只有戴安娜什么也不需要做，或者说，只有戴安娜的工作是学习。
天堂岛，一片占地面积超过十万平方米的热带小岛，其上生活着四百六十三名光荣的亚马逊战士，还有戴安娜。
地狱之门塔尔塔罗斯有十二名战士日夜交班巡逻，只为守护其中的怪物不能复苏来到人间。
亚特兰特和柏丽尔负责照顾岛上的药草。
多拉和多琳负责统计岛上的动物，好让大家能够持续性地狩猎锻炼，并且能够喝上新鲜的兽奶。
只有戴安娜，可怜又弱小的戴安娜，她不能去海边打捞那些支离破碎的船只，不能在田地里自由地耕作，不能驯服那些猛兽骑着它们驰骋。
所有人都坚定不移地对她说，你是希波吕忒的女儿，你会是最优秀的亚马逊战士，你会统领她们，你将成为她们中最伟大的，你会继承那顶璀璨的王冠！
可是戴安娜不想要王冠。
她只想做和大家一样的亚马逊人。
岛上没有任何与她同龄，哪怕年龄接近的人。亚马逊人都是身经百战寿命悠久的战士，没有什么新成员。
戴安娜知道自己是被赋予生命的泥土，可是泥土还是泥土，哪怕被堆成人形，也不会变成活生生的第二个戴安娜。
这天，戴安娜学习过后来到海边，感受细沙从脚趾间涌出的单纯感觉，蹲在地上，用最好的手艺堆出一个完美的自我像。
“如果你是真人就好了。”
沙人叹了口气，挠挠屁股，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把多余的沙子抖落掉，用没什么兴致的声音应道：“戴安娜，亲爱的，别随便对什么人许愿。”
“你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东西来回应。”
戴安娜张大了嘴，一时间兴奋极了，最后一跃而起：“你活了！你活了！”
沙人打了个哈欠，任由戴安娜抱着它的手来回蹦：“轻点，轻点。”
按捺不住心头快乐的戴安娜欢呼出声：“我们可以一起去照顾猎豹妈妈，它马上就要生产！我们还可以去赛跑，去骑马，一起做好多好多事！”
沙人伸出食指挠挠脸，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我想你应该应该没什么和我这种大人玩的空闲。”
戴安娜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地狱之门打开了！全岛戒严！！”
适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戴安娜的疑问，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沙人反手握住。
戴安娜有些着急，又不想把好不容易出现的新朋友弄伤——她不敢确定沙人的身体会不会被伤害，只能焦急催促：“快点松开我，地狱之门一旦打开，里面不死不灭的怪物都会出来，它们会伤害我的姐妹们！”
被这么一说，沙人更不急了，粗糙的面孔流露出生动的惫懒：“我可没说会是战斗的那种忙。”
果然，不多时，紧张的战吼变成了困惑，随后变成了茫然：“取消集结！取消！这是……什么状况？”
不远处传来的则是更加年轻和困惑的喊声：“超级英雄美少女，集合！这里是……等等，天堂岛？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戴，这里好像是你家？”
一群穿着紧身衣的女性超级英雄一位接一位从地狱之门里走出来，叽叽喳喳。
为首的小女生身穿暗紫色斗篷，打扮的活像一只人立而起的蝙蝠。
而她身边，赫然是高中生年纪，同样亚马逊人打扮的另一位戴安娜。
高中生戴安娜同样一脸茫然：“好像还真是，不过比我家要大很多，这就是少年泰坦罗宾说的，比我们更向上更光明的宇宙？”
“向上，正确。”
“光明……哈！”
沙人牵着萝莉戴安娜的手来到高中生戴安娜面前，一大一小两个戴安娜对视一眼，立刻惊叫：“你是我！”
她们身后的几十位高中少女被堵住道路，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这就是上面的宇宙？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比我们大一圈。”
“他们的眼睛都很小。”
“单纯是画风问题吧，少年泰坦出击的宇宙不也是长得奇形怪状的。”
最后所有人的声音都变成了惊呼：“卡拉！不要！”
某种类似火车驶过轨道的声音响起，一个狂野粗犷的大嗓门咆哮着：“火车头发动！”
把所有人都撞出地狱之门，趴了一地人。
只剩下红蓝配色，紧身衣配有些破烂的披风的金发少女挺起壮硕的胸肌，骄傲地说：“还真是天堂岛，好久没来了！”
然后又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小戴安娜先是怔怔地看了一眼这位傻大姐，又看向直接被撞散的沙人，尖叫出声：“你伤害了我的朋友！”
红蓝配色的傻大姐卡拉愣了下，挠挠脑袋：“不过是个沙子堆起来的假人，我再给你堆十个。”
一瞬间，卡拉化作一道飓风，堆出十个沙人，全都是卡拉自己各种秀肌肉摆造型的样子，卡拉本人还有些不太满意，眼珠一转，热视线横扫，把这些沙雕全都烧成了玻璃。
于是十个透亮的玻璃卡拉和真正的卡拉一起摆出造型。
小戴安娜胸口逐渐起伏，泪水不受控制得挤出眼角。
沙人早就化成了沙子，还没来得及告诉戴安娜它的名字。
趴在地上头晕脑胀的大戴安娜眼神还是转圈圈的状态，但是勉强从余光看到了卡拉和小戴安娜的状况，神情立刻惊慌：“卡拉，快道歉！”
“哈啊？”
卡拉转过头，一脸呆萌，没反应过来的迟钝。
小戴安娜已经凭空飞起，雷电如同灵蛇般游走在她身边，不时噼啪作响，天地俱暗，风雷齐响。
“我只要我的——朋友！”
粗壮如千年古树的蓝白色雷霆轰然炸响，接二连三地劈向卡拉。
卡拉向后大跳躲过第一道，几个后滚翻躲过第二道，手掌劈开第三道。
随后被剩下的八十多道劈得直冒黑烟。
就连离卡拉比较近的几个倒霉蛋都一起跟着被迫做了一次美黑服务。
小戴安娜报了仇，却没有高兴，啜泣着蹲下来，伤心得快要死掉了。
明明是第一次交到朋友，虽然看上去懒懒的，可是就这样消失了……
想着这些，小戴安娜的头顶传来沙子的触感，以及懒洋洋的声音：“行了，别生气了，别说这个宇宙，整个多元宇宙也没多少能杀我的。”
小戴安娜泪眼朦胧，抬起头来。
正是和她面容一样，整个却没什么干劲的沙人。
第六十章：攀登者·天堂岛纪事（二）
“你吃了女巫瑟西……”
“是整个塔尔塔罗斯。”
沙人变化成陆仁甲的模样，连连摇头：“别误会，并不是我要求的，只是他们都不够格，连邪恶的都没有特色，我也没具体查看，如果你为一位曾经的亚马逊人伤心，那也是你的自由。”
小戴安娜坐在他的腿上，苦思冥想，这个问题对她的年纪来说还太过复杂。
女巫瑟西是整个塔尔塔罗斯最重要，也最危险的囚犯，但她也曾是个亚马逊人，还是她们中最优秀的。
即便邪恶，也该由亚马逊人的监狱审判关押，加上陆仁甲是个男人，亚马逊人却是女权主义……
看小戴安娜眼睛都要转圈的样子，大戴安娜在一旁想要说话，不过鉴于陆仁甲刚刚拦下了火力全开的小戴安娜保护住高中生英雄们，还是没有张口。
对种族，同伴关系的认识当然是个庞大且一时半会没有答案的话题，如果陆仁甲自己能琢磨明白，也不会在一个推荐组队的地方当什么独行侠。
他也没有刻意为难小戴安娜的意思，不过逗孩子嘛，还是看着他们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模样有趣，不管最终他们思考出什么答案，看他们思考的过程总是有趣的。
这么想着，陆仁甲把自己变成大一号的戴安娜，外表年龄看上去比在场两个戴安娜都要成熟，像极了威风凛凛的女武神，轻轻弹下小戴安娜的鼻子微微笑道：“非二元流体性别，很有趣吧？”
还没见过世面的小戴安娜显然有些震惊，张大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高中生戴安娜则是一脸嫌弃。
闹了一阵后，陆仁甲开始向大戴安娜询问他们的行动目的。
“也没什么目的，就是罗宾前两天回来，说上边的宇宙多好玩多有意思，虽然他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还是很喜欢，于是我们就想，反正是放暑假，去其他宇宙看看也不错？”
听到解释，哪怕陆仁甲也稍微沉默了一会，毕竟黑暗多元宇宙绝望到全员毁灭都算是一种好结局，结果这帮女高中生似乎只是因为想上来就上来了。
你这样显得一众黑暗多元宇宙多么像小丑……
尤其是那些甚至来不及发展出结局的黑暗多元宇宙，真不知道他们看到一群熊孩子，却能无知幸福地活下去是什么心情。
鲜红的灵光在陆仁甲身上一闪而逝，不过有错的并不是这些高中生美少女，陆仁甲也没兴趣对她们发火。
稍微关心一下大戴安娜目前的感情状况后，超级英雄美少女们的事情陆仁甲便不在意了。
虽然对她们的二次元大眼珠和身材比例挺意外，不过一路从黑暗多元宇宙爬上来，任何猎奇向和可能的发展都见识过以后，也只是惊奇一瞬，至于她们回不回去，能不能回去，来这里做什么，都不能影响陆仁甲的计划。
小戴安娜这边，陆仁甲耐心陪她玩了三天，最后把一开始的沙人形象固定下来，点醒灵智，作为分别的礼物和玩伴。
挥手告别哭成泪人的小戴安娜以后，陆仁甲拔地而起，从天堂岛离开。
飞行途中，恰巧有一艘尾翼冒烟的战斗机摇摇晃晃，与陆仁甲擦肩而过，看方向大概是飞向天堂岛。
陆仁甲略微愣神，挥手间修复了战斗机的破损，顺便将其中陷入昏迷的飞行员强行唤醒，丢向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但是又将发动机的某处螺丝弄松，让飞机不可能开出去太远。
做完这些，陆仁甲便隐去身形，默默观看事态发展。
战斗机飞行员被弄醒肯定是要继续做昏迷签就在做的事情——自救。
不过仪表盘的警告声已经不再响起，而且飞行员也不是瞎的，一转头看见尾翼居然真的不冒烟了，惊异之余也就只能感叹上帝的仁慈。
但是由于发动机被做了手脚，航线频频出错，后来更是在某次气流颠簸中螺丝脱落，卷进发动机，在产生海量火花和刺耳的爆炸声后，战斗机再次被迫熄火。
这次可没有什么岛屿在附近，只有一片汪洋，并且还是远海，几乎不存在任何漂流到附近海岸的可能性。
附近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大型轮渡，最近的一架小舢舨在两百公里外。
偏偏就在战斗机入水的那一刻，陆仁甲的神识莫名其妙扫描到另外一个意识。
来源是在附近一艘小型气垫船上，之前陆仁甲没扫到是因为这份意识实在太过薄弱，几乎就要濒死，结果战斗机入水的动静太大，激活了这个意识的生命之火。
陆仁甲的脸色愈加古怪。
座椅弹射，将飞行员弹到气垫船附近，一些淡水和食物也被恰好带到气垫船附近。
与此同时，某股不知名的洋流忽然开始改变海洋的流向，裹着气垫船开始向最近的陆地漂去。
以目前这个速度，在食物用完两天，淡水即将用尽的时候，他们就能漂流到最近的一处荒岛。
陆仁甲没有再继续干涉，而是不断思索。
三天后，海洋的另一头，出现一艘豪华轮渡，船侧面流光溢彩的五个金色字母“Wayne”龙飞凤舞。
船首有一对夫妇谈笑风生，男人面目坚毅威严，不过在目光涉及身旁成熟知性的妻子时便会下意识舒展眉头。
女人落后丈夫半步，阳光照射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仿佛主动为她披上一层面纱，她颈间柔顺奢华的珍珠项链更是反射出层层叠叠的光华，更加衬托得女人犹如神人。
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只有一点点的不和谐。
某个齿轮的咬合忽然发生了一点迟滞，带动整个传动机构的运行都产生了错误。
在一阵并不剧烈的震动后，船体速度开始降低，本来微弱的海风和洋流逐渐增强，不出三个小时，这艘船就会迎来它必然的搁浅，目的地则是……天堂岛。
“让史蒂夫变成绿箭侠起源的一部分，而蝙蝠侠爸妈直接滞留天堂岛，让他们来代替史蒂夫，引导戴安娜对外界的向往，成为真正的神奇女侠？”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陆仁甲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深吸一口清新的海风。
小小的，细碎的声音响起。
那是难以抑制的，畅快无比的。
病态癫狂的大笑。
第六十一章：攀登者·星球问答（一）
大都会的大楼遮天蔽日，比起隔壁哥谭那种上个世界的灰暗都市，更接近未来和科幻作品里出场的不夜之城。
也不是说非要拿大都会和哥谭比，只是诺大个东海岸，现实宇宙中的纽约被一分为二，这两个分别代表纽约“白天”和“黑夜”的超级都市一直有意无意在竞争。
客观来说，能供养纽约的资源，现在变成供养两个城市，这又不是什么童话世界，两个城市的明争暗斗连市民都司空见惯并且继承。
在这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中，有一个既不是最高，也不是装修最华丽的大厦独树一帜。
在它的楼顶，接受太阳能，巨大机械金色星球徐徐转动，是这座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
虽然比不上城中央最好位置的莱克斯科技大厦，依然是大都会的地标建筑之一。
当科技日新月异，传统纸质媒体没落，大楼顶上的金色星球逐渐开始锈蚀，但是能在未来之城占据一席之地的传统传媒，肯定有它难以替代的优点特长。
一个与未来之城格格不入的青年慌慌张张地从小巷子里跑出来，虽然身穿西装，还是难以改变乡下人进城的那种不适应和兴奋。
笨拙地单手系着领带，另一只手拎的包看起来随时会散架，其中的文件剧烈颠簸，无声地抗议着主人粗暴的对待。
在接连冒冒失失的撞上三个人，碰掉一桌文件，打翻一杯咖啡后，这个必然来自某处乡下的蓝眼睛大个子单手扶住电梯门，挤出一个灿烂到有些耀眼的笑容，对电梯里按住开门键的亚裔青年道谢：“多谢，你也是这里的员工吗？”
亚裔青年很不适应地后退半步，啧了一声。
一旁身材姣好，手里拿着六杯浓缩咖啡的女员工没好气地踢了亚裔青年一下，又转头对小镇青年露出笑脸：“别误会，大个子，不是每个星球日报员工都这么无礼，相信我，对黑城来的人来说，陆刚刚的举动已经相当友善，他只是不善言辞。”
亚裔青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唇相讥：“你怎么不试试在一个所有人都是死了爹妈的死妈脸地方度假？我需要时间缓缓！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大都会人一样对每个陌生人都展现善意！”
女员工的白眼翻得比他还大，用无声的口型对笨拙青年做出一个单词：哥谭。
笨拙青年立刻懂了，哥谭嘛，如果说每个城市都有它的下水道和阴暗面，哥谭就是所有城市下水道的阴暗终点，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拜托，一个哥谭人为你按了开门按键，这几乎就是哥谭人的“我爱你”了。
至于哥谭青年口中的死妈脸地方，笨拙青年不太礼貌地理解成了哥谭，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家乡，另外哥谭嘛，有那种表情应该也很正常。
笨拙青年本来想要越过哥谭青年去按电梯按钮，不过他要去的楼层已经亮起，这让他微微一怔。
女员工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不断喝掉手里的咖啡，神情也随之越来越亢奋，等她跃出电梯的时候简直如同脱缰之马，像一道火热的旋风。
笨拙青年以惊艳的视线目送她离开，电梯里只剩下他跟一脸冷漠的哥谭青年。
如果说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人，多半也就点头微笑然后收获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大家都有台阶下。
但笨拙青年完全无视了社会通用的这些潜规则，亲热地凑上来，像只热情的金毛或者阿拉斯加，向哥谭青年再次露出那种灿烂得像是傻……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笑容。
哥谭青年明显更不适应了，皱眉退到电梯边缘，不得不主动招呼：“你好，Smallville。”
这个称呼直译为小镇，但是在不同语境下可以附带一些其他含义，不带贬义的时候可以翻译为“小镇男孩”，或者贬义的“乡下小子”、“乡巴佬”。
哥谭青年明显是当成后者用的，但笨拙青年完全不计较，甚至更加佩服和兴奋：“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从小镇来的？”
“……”
电梯到了，哥谭青年率先走出去，笨拙青年看了一眼楼层，更加惊喜：“原来你也在这层！我今天来面试，希望面试我的人能像你和那位姑娘一样亲切。”
哥谭青年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等到笨拙青年走进办公室，意外发现座位上并没有人。
身后倒是传来拍击：“让让。”
哥谭青年从八块腹肌边上艰难地挤进办公室，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后面，长长出了一口气。
“克拉克·肯特，欢迎你来星球日报面试。”
这个宇宙的克拉克·肯特挠了挠头，掩藏在平光眼镜后的明亮蓝眸有一丝迷惘，更多却是纯粹的高兴。
“太好了，我们就不用多互相介绍了，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我毕业于……”
“大都会大学，主修社会学和新闻学，双学位，另外辅修历史哲学数学和文学，别说了，我不感兴趣，星球日报需要的也不是什么学历。”
哥谭青年瘫在桌上，双目无神，仿佛走流程太多已经麻木：“你为人热忱，看人的眼光总不吝啬于热情的善良和希望，星球日报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的期望是什么职位？文字编辑？调查记者？摄像师已经没有空缺，你的选择是？”
克拉克没想到对方如此利落，甚至干脆到让他自选职位，老实说面对毕业应届生，更多的地方都会选择磨一磨，当个实习生，也就是常见的端茶送水复印文件没有正式工作那种。
受宠若惊的克拉克思考片刻，忽然提问：“请问，每个前来入职的人都是这套流程，还是我比较幸运？”
哥谭青年支楞起身子，勉强将目光聚焦在克拉克身上，又滑开目光：“当然不会是人人如此，特别的不是你，而是我，你以为我这么处理，我的上司和其他人没有意见？”
“只不过我不在乎。”
克拉克一怔。
哥谭青年继续说道：“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个讨厌的哥谭人，他们都巴不得我滚出这里，那又怎么样？我有足够的能力，足够让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我的存在，所以我可以来面试一个他们并不在乎的学生，并且任性地提供任何我想提供的职位。”
克拉克沉默一会，继续发问：“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要如此任性地使用？”
哥谭青年的目光有些空洞，像是早已回答过千百遍同样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克拉克。”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