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十一）
“别再尝试了，你碰不到我的，就像你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就像不管你怎么假装不知道，他还是会娶她。”
“而你，亲爱的，和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存在聊天。”
玛蒂尔达任由几颗9毫米口径子弹从身上穿过，面不改色，点上一根雪茄，尝试吐出个烟圈，可惜没成功。
她对面的人皱起两条绿色的眉毛，抢过雪茄自己狠狠吸上一口，随即吐在地上狠狠碾碎，十分不满：“蒙特克里斯托？见鬼，我的秘密仙女教母品味居然像个法国佬！”
回应他的只有白眼：“你才是仙女教母！我就不能是个跨性别者的彼得潘？我是你糖心爹地！”
对方一愣，突然抱住头发，努力把自己缩进角落，惊恐而又凄惶地哀求：“爹地，不要，不要再打我，我会乖乖听话，我不敢再锁门了……”
……草。
事实证明不要跟小丑比底线，这货压根就没底线，轻咬下嘴唇忍住眼泪的动作都摆出来了，玛蒂尔达等他戏瘾过够，不耐烦地说：“我倒是不介意跟你一起飙演技，但是先说好，你的邀请函还有十分钟就到，错过了蝙蝠侠可不会给你补。”
聊天这么久，小丑涣散无光的瞳孔中头一次有了焦点，他诧异地正视玛蒂尔达，好像她刚才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我的什么？”
“邀请谁？”
玛蒂尔达快把白眼翻进脑子去了，懒得理他。
小丑“嘿哟”一声，从血泊中坐起来，穿行过一具具尸体，玛蒂尔达飘在空中不再说话，闭目休息。
一般来讲，蝙蝠侠有四个罗宾。
罗宾既是蝙蝠侠的养子，也是蝙蝠侠的助手，不过消耗力度有点大，要不然也不至于换四个。
其实主宇宙远不止四个罗宾，蝙蝠侠作为一个藏身在黑夜里孤独的复仇者，罪犯的克星，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他所率领的蝙蝠家族前后也不过就是二十个人不到，四个罗宾不算多。
在这里抛开蝙蝠家族其他成员不谈，罗宾里常见的，被广泛认可的四个人也就是大少理查德·格雷森，英雄名夜翼；
二少杰森·托德，英雄名红头罩；
三少提姆·德雷克，英雄名红罗宾；
四少达米安·韦恩，英雄名罗宾。
其他的诸如杜克和哈珀，虽然在主世界当过一阵罗宾，但是没什么人气，知名度也不高，出场没多久都边缘化或者干脆重启起源后当了别的身份。
小丑默默听着玛蒂尔达的科普，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玛蒂尔达也没打算细讲，大手一挥：“很多平行世界里蝙蝠侠的罗宾就这四个，看时间或者世界有时候会缺少一两个，基本都是缺三少四少。”
“这个世界大部分基调都和主宇宙差不多，你亲手用撬棍打死杰森·托德，他复活后用凶手曾经的名号再度出道。”
“一会给你送邀请函的就是他。”
“哈……”
小丑吐出一阵干涩的笑声，并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小丑嘛，能预测他的反应的可不多，并且十分钟一晃而过，邀请函即将和杰森托德一起到来。
小丑从街边的修车行捡了根撬棍，比量片刻，随后丢掉，整个人直接缩在角落，又开始瑟瑟发抖。
当杰森·托德走进这条街，正看见不停发抖的小丑。
作为罗宾的时候，杰森有着最毒的嘴和坏脾气，重生为红头罩后倒是收敛了一些，但是面对杀过自己一次的仇人，还是正处在某种异常状态下，很难忍得住嘲讽。
“我还以为你不会嗑药，毕竟你那颗混乱癫狂的大脑恐怕承受不住更多病态，但是谁说得准呢？没准我们明明最清醒，假装自己是个疯子的可怜先生，终于决定真正准备好成为一滩垃圾了。”
小丑呆滞地望着地面，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杰森的挑衅。
作为唯一一名配枪的罗宾，杰森掏出手枪就冲小丑面前的地面连开三枪，泥沙打在小丑苍白的脸庞，划出几道血痕。
他依旧连看都不看一眼杰森。
等杰森开始瞄准地上的撬棍，小丑的眼神才突然对焦。
他终于开口：“为什么是你？”
杰森的拳头猛地攥紧刹那，又刻意松开。
“那你以为会是谁？”
小丑又一次不搭腔发呆，杰森没那么多耐心，一颗一颗把子弹按进弹夹，推进枪管。
他是少数没有蝙蝠家族“不杀原则”的罗宾，更别说面对杀身仇人。
小丑就这么任由他装弹上膛，又向他身后不断张望，期待之情不言自明。
到了掌握生杀大权这一步，总归是要更有些底气，唯独小丑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无视态度让人觉得差点什么，杰森拉开保险，枪口对准小丑的太阳穴，任谁都能看出他努力压抑的烦躁和暴戾：“拿好你该死的邀请函，然后下地狱去吧！”
“不。”
小丑挥手拍开顶在太阳穴的手枪，就像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是那么伤心，眼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渗出，他也不去擦，只是死死望向杰森身后，五官抽成一团，指甲几乎陷进血肉中。
他是如此悲伤，好像被人雨夜丢在垃圾箱前的小狗，摇晃着尾巴，等啊等啊，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白天，咬着主人曾经陪它玩过的玩具，最后缩在箱子里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不会再有人给它准备饭菜，不会再有快乐的游戏时光，不会再有人抱着它转圈圈，做那些莫名其妙它不能理解，但是很快乐的事。
杰森忽然笑了，他一脚踹翻小丑，让小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大声地笑，放肆地笑，全世界的快乐此时此刻都浓缩在他的胸膛，经由胸腔和气管共振，散发出无比的喜悦。
很难说踩住小丑胸膛癫狂大笑的杰森，以及被踩住胸膛痛哭流涕的小丑究竟谁更像疯子，谁更像反派。
杰森几乎笑出眼泪，捂住胸口，边笑边把雨点般的拳头送给小丑。
感觉真的很好，肆无忌惮地释放人性中最阴森恐怖的一面，甚至因为挨打的是小丑，一个枪毙一个月都不多的反人类疯子，连道德上的负罪感都不需要有。
指骨因为剧烈的反作用力有些破裂，带给人丝丝疼痛，同时也进一步激发那份凶戾疯狂的兽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家伙会指名我来送你的邀请函，只要看到你现在的可怜表情，就可以明白，你一直以为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论学术智商杰森可能确实不如其他罗宾，但是街头混出来敢偷蝙蝠车轮胎甚至还成功的主，情商和急智不可能缺。
作为一个被残忍谋杀过的人，他的用词同样可以尖酸刻薄：“你以为你们的关系是特别的，你以为只有蝙蝠侠才能和小丑互相纠缠折磨，你以为你对他强行加诸的邪恶行径就是你和他不可分割的羁绊！”
“然后呢？然后呢？”
杰森自问自答，幸灾乐祸：“他邀请你亲眼去看他和另一个人缔结终其一生不变的誓言！你以为你所拥有的一切马上就要被他抛诸脑后，全部奉送给另一个你视为笑话，视为配不上他的肮脏蠢货！”
不知道哪个字眼牵动了小丑那颗病态的大脑，他不停擦拭眼泪，伤心欲绝。
他都有些哽咽了。
“他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了……”
杰森尽情欣赏他的表情，直到他的下句话出口。
“他居然派他最不在乎的罗宾给我送信！”
一直闭目养神的玛蒂尔达猛地睁眼。
好戏开场！
第十九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十二）
“一个他最不在乎的罗宾！”
小丑尖叫着划破了自己的脸皮，留下重重的血痕，一次次重复：“……一个即便被我用撬棍活生生打死，他都没有一点点在意的蠢小鸟！”
杰森不笑了。
招数不在老，有用就行，虽然这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杰森和蝙蝠侠也都为这件事做过许多补救和相应措施。
但是小丑还活着。
很多相关作品中，杰森会质问蝙蝠侠一句话。
“我原谅你那天没能拯救我了，布鲁斯，可是他呢？”
“为什么他还活着？”
英雄们的不杀原则当然高尚，蝙蝠侠也绝对不该谋杀罪犯，甚至从作品方向来讲，二代罗宾杰森·托德算个什么东西？人气和知名度还不如三线反派，而超一线反派小丑杀个罗宾……当年编辑部让读者投票，读者们“亲手”投票让他去死。
所以蝙蝠侠不会为他报仇，以任何方式都不可能，小丑依旧逍遥法外。
以这点来说，说蝙蝠侠不在乎他，并不算牵强附会。
“你以为他在乎你，你以为他放任你持枪在他的城市里行走，你以为那是对你的补偿和信任。”
小丑的泪水还留在脸上，可他的嗓音已经骤然变化，阴森，低沉：“可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在他心底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你是小蓝鸟出走后他从街上捡来的残次废品，一个用来代替不成器长子的二代替身。”
“他用了多久才信任你？他有带你去签订收养文件吗？也千万别告诉我，蝙蝠侠在事情发生之前居然会没有调查过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身在何处！”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你平凡的基因学父母，你有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做你的养父！有蝙蝠车和蝙蝠飞镖当玩具，哪个小傻瓜会在意廉价的亲情和周末的披萨电影之夜？”
小丑的观点论据不允许反驳，因为它建立在一个你不付出思考就没办法跟上的逻辑上，其根源在于人性和社会学的双重压迫，除了蝙蝠侠和精神病没人能跟上他的节奏，只能被迫听他输出观点。
带着浑身的脏污和鲜血，小丑在两人的言语交锋中占据了肉眼可见的高地，或者说，他只需要单方面输出情绪和观点，就足以碾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敌人。
“你知道克格勃野兽吗？”
小丑忽然放弃咄咄逼人的质问，恍惚间既像发问，又像自言自语：“一个拿钱干活的斯拉夫人，这个蠢货用狙击枪打穿了小蓝鸟的头盖骨。”
他打了个哆嗦，陷入某种恐惧和迷醉混杂的狂热，满眼迷离：“你见过真正疯狂暴怒的蝙蝠吗？放弃一切原则和底线，用拳头将恶棍的灵魂和意志一点点打碎，然后一次，一次，又一次……”
“无视猎物的反抗，无视猎物的咆哮，无视猎物的求饶，无视猎物的哀嚎……”
“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
“因为他不需要。”
“他需要的只是殴打伤害他儿子的杀人凶手，打断他身上的每根骨头，不需要在乎后果，不需要任何原则！”
“这就是父亲！”
“父亲在他最爱的儿子受到伤害时不会跟加害者讲什么原则，讲什么克制！”
小丑捂住肚子，笑得满地打滚，笑出来的眼泪很快取代了原来伤心的眼泪：“那个恶魔崽子被他的克隆体杀死，蝙蝠可是为他杀上天启星，正面把达克赛德当成沙包一样打！为了让他复活，整个正义联盟都要倾巢而出！”
“而你！”
小丑一把按倒杰森，死死扣住他的脖子，笑容欢畅无比：“你这个廉价的替代品，从路边捡来的垃圾，给你一根骨头都要兴奋半天的流浪狗，抱着残羹剩饭和怜悯才在家族中有一席之地的可怜虫！”
“你从坟墓中爬出来，在拉萨路之池夺回理智，你满心期待能看到我的死亡？嗯？你以为能见到一个为你伤心，打破原则审判罪犯的蝙蝠？”
“错！”
凄厉狰狞的狂笑声中，小丑收紧手腕，五根手指如同铁钳，几乎要把杰森的喉咙生生捏碎：“你看到的是一个新罗宾！”
“他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天才头脑，身手虽然稍差，但那又怎么样？哥谭难道还缺身手好的人？”
“最伟大的侦探难道会把披风传给一个只知道在街头打架斗殴的混混？他为什么不交给另一个侦探？”
“他又不是没有消失过，我们都知道最终披风的归宿，为什么？”
杰森挣脱了他犹如鹰爪的手，但是逃不过小丑如同魔鬼般喋喋不休的言语：“……因为你知道你永远配不上它！你这个可悲的，没人在乎的，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你也配给我送邀请函？！”
很难说杰森最后仓皇的狼狈样子到底是想要逃离什么，身体和心理哪方面受的伤更重，反正小丑赶走他，蹲在墙角，自顾自摆弄邀请函，不时咬牙切齿，然后又嘿嘿傻笑，还会骤然惊慌失措，做贼般左顾右盼。
玛蒂尔达没有打扰他孤独的发疯时间，摸出个小本本，写了几笔，想想又勾掉，不断重复这两个步骤，最后干脆丢开，躺在小丑旁边。
小丑收放自如，奇怪地看她一眼，被人为割开的嘴角裂成夸张的弧度，鼻翼扇动，眼珠乱转。
他忽然发问：“阿迪曼图斯，我们的战争即将打响，你有什么宝贵的意见？”
玛蒂尔达长出一口气，略显无奈：“我尊贵的陛下！马尔斯的威能庇佑着您，您的胜利是福尔图娜编织在命运纺车上不容质疑的现实，唯有您的伟大荣光能够指引照耀神圣罗马帝国未来无限的坦途！”
小丑不依不饶：“克劳狄，我挚爱的叔父，您对我的爱是如此纯粹且不计回报，我究竟该如何报答您高尚的情操，和正直的人格！”
玛蒂尔达嫌弃地暼他一眼，同样用英式歌剧的腔调回答他：“我英勇的侄子，我不需要任何报答，我生来便是为了辅佐你走向命中注定的光辉道路，而你，必将加冕成王！”
不等小丑追加发言，玛蒂尔达立刻先声夺人：“我一次又一次翻看我这些惨痛的记忆，不住自问，是否在那个遥远夏天的光辉中，我生命的罅隙就已经开始；或者对那个人的过度欲望只是我与生俱来的奇癖的首次显示？”
小丑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同和答案，身体放松，眼神也逐渐空洞下来。
“当我努力分析自己的欲念、动机、行为和一切，我便沉湎于一种追溯往事的幻想，这种幻想变化多端，却培养了分析的天赋，并且在我对过去发狂的复杂期望中，引起每一条想象的道路分岔再分岔没有穷尽。”
“成交。”
第二十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十三）
“船长，我的船长！我们险恶的航程已经告终，
我们的船安渡过惊涛骇浪，我们寻求的奖赏已赢得手中。
港口已经不远，钟声我已听见，万千人众在欢呼呐喊，
目迎着我们的船从容返航，我们的船威严而且勇敢。”
做亿万富翁有个好处，那就是无论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其他人都会理解，顺从，并且自发解释为“有钱人的怪癖特权”。
在其他自诩为上流社会的精英阶层必须衣冠楚楚地牢记成百上千的社交规矩，为人情和礼仪束手束脚时，布鲁斯·韦恩可以穿着不得体的睡衣，在宴会的中途才姗姗来迟，脸上还有懒得去擦的超模口红印。
所以布鲁斯·韦恩的婚礼从墓地开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婚礼和葬礼一样会穿西装。
所以在玛莎·韦恩和托马斯·韦恩的墓碑前深痛悼念，吟咏《船长，我的船长》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何况他的宾客也并不是普通人。
来自中城的犯罪现场调查员巴里·艾伦。
来自星城的企业家奥利佛·奎因。
来自米德尔顿的警探约翰·琼斯。
来自波士顿的戴安娜·普林斯。
来自海滨城的飞行员哈尔·乔丹。
来自大都会调查记者克拉克·肯特。
这六人坐在亲友席旁边，紧挨着布鲁斯·韦恩收养的孩子们和他们的朋友。
韦恩企业的CEO也出席此处，卢修斯·福克斯不时擦拭眼镜，似乎还没从实验室中的元素反应中回神。
林林总总，数百人坐在墓地临时加装的椅子上，大多数都是一副“我在做梦吧”，“你在做梦吧”，“你怎么也在我的梦”这几个阶段。
等到抑扬顿挫的诗朗诵和沉痛怀念结束，以布鲁斯·韦恩领头，数百人浩浩荡荡步行前往两个街区以外的哥谭大教堂。
步行的过程并不快，不仅是为了照顾宾客，更有巨大如同小山的移动房车跟随人群缓缓移动，不时将宾客接上去，下来时便是身披紧身衣和斗篷的“超级英雄”。
蓝甲虫，卓越先生，武士刀……
红色龙卷风，鹰男，白鸽……
当引路的布鲁斯·韦恩从车上下来时，已然是蝙蝠侠的装扮，他的身后是正义联盟，少年泰坦，正义会社……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们。
哥谭大教堂的门口，管家轻轻抻松自己的领结，优雅不失风度地迎接客人，蝙蝠侠走向另一条路，而管家指引他们进入教堂。
教堂内部有近百米高，长宽都在四百米以上，容纳宾客们毫无问题，宴席安排在两侧，场地中心则是无数的红色和黑色椅子，泾渭分明地将场地人为切割成两半。
红色便是为英雄们预留的位置，黑色则早已人满为患。
人立行走的鳄鱼，背负巨大金属容器的壮汉。
头戴钟表的怪咖，和木质人偶聊天的疯子。
更别说不少人干脆穿着囚服和病号服。
哥谭浓缩了整个美国的罪恶，而哥谭罪恶的精华——所有擅长犯罪的凶手和疯子，依次坐在黑椅子上。
英雄们目不斜视，黑帮和罪犯们倒是频频侧目，坐立不安，但是无论如何骚动，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
没人觉得蝙蝠侠的邀请会有问题。
等所有人都入座后，蝙蝠侠走上礼台。
“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们。”
蝙蝠侠低头，向英雄一方行礼。
英雄们起身还礼。
“世界上最疯狂的恶棍们。”
蝙蝠侠向恶人一方行礼。
恶人们起身还礼。
“感谢你们，来参加蝙蝠侠的婚礼。”
全场肃穆无声。
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响起，教堂大门洞开，所有人不禁转头望去。
管家阿尔弗雷德以父辈的身份牵着猫女的手，缓慢而庄重地前行。
带有猫耳的帽子被头纱取代，飞扬飘逸的秀发被束成小股的马尾。
黑色的蕾丝面纱并没有起到遮掩的作用，它朦胧了猫女本就绝美的面容，并且很好的柔化了她本人气质上锋利的进攻性。
婚纱纯白得无丝无痕。雪纺纱裙的优雅，女人细腻的皮肤与婚纱完美搭配。
长裙像花瓣百合花一样淡泊、娇柔，轻薄透明的面料，以及绣花，似乎是一触即碎的玻璃花瓣。
硕大的祖母绿挂坠晃荡在幽深的沟壑附近，用以点缀的珍珠品质和形状更是无可挑剔，但是内行人仔细端详过能发现，似乎有几颗珍珠有精心修补过的痕迹。
无论如何精美璀璨的珠宝和布料也无法在她身上喧宾夺主，迎着所有英雄和恶棍的注视，她像一只真正的猫，优雅地迈动步伐，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错落有致，走向她今天的结婚对象。
“早上好，蝙蝠，你跟我说今天的宾客可能有些特殊的时候，可没说过会这么特殊。”
猫女的声线永远沙哑而慵懒，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直到她站定在蝙蝠侠身边，整个会场才像是按下音量键，声浪直冲云霄。
“你今天好美，小猫！”
哈莉·奎因尖叫着向猫女挥手，不过看到身边绿色皮肤的女伴脸色时立刻补充：“在我心中是全世界第二那么美！”
蝙蝠侠点点头，毫不掩饰地用话筒接下哈莉的话：“谢谢你的称赞，哈莉，可是在我心底，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其他女人，一种是赛琳娜·凯尔。”
教堂又一次安静下来。
猫女哼了一声，像是不为所动，不过背在身后的双手食指紧紧勾住，白手套的线都被扯得有些松了。
“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多余的，今天，作为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我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我的珍宝，我的幸运，我所有幻梦中的渴求，我一生的挚爱。”
“我的新娘，赛琳娜·凯尔。”
第一位伴郎上场，身穿红蓝色紧身衣的超人，他单手撑起托盘，托盘中间是一颗漆黑如墨，透出的光泽又泛出些许嫣红的宝石，以金白色的指轮承载。
在座的魔法界人士纷纷变色。
这枚结婚戒指上的宝石可以呼唤出最为强大魔法界黑暗存在，别称黑暗之心，它封印着源自上帝的愤怒之灵，更广为流传的名字是“天蚀”。
但是对这场婚礼来说，它不过是戒指上点缀的宝石。
承担牧师角色的是裹在绿色斗篷中的巨大幻影，上帝的复仇之灵——幽灵，此刻他盯住天蚀，开口时，神圣庄严的嗓音响彻人间。
“赛琳娜·凯尔，别称猫女。”
“你愿意接受这枚戒指，嫁给你面前的男人，做他的妻子吗？”
猫女吃吃地笑了：“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点？”
“我愿意。”
第二十一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十四）
“我一开始没想过我会答应他。”
猫女拿着话筒，虽然面对观众，还是更像梦呓，她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仿佛说的是个很好笑的笑话：“我的意思是……拜托，他可是蝙蝠侠！”
没有人发笑。
猫女却像是听到了回应，赞同的点点头：“蝙蝠侠可以拥有很多，财富，友谊，和我几乎记不住的罗宾们……可他不应该，他不能拥有爱情，否则他成了什么？”
“蝙蝠侠怎么能感受世界上最温暖的情感？他属于暗夜，暗夜也属于他，他拥有的太多，没有给其他情感留下任何空缺！”
“蝙蝠侠是完美的，谁敢改变蝙蝠侠？”
猫女笑了，略微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曾经问过蝙蝠这样一个问题，新娘，还是飞贼？”
“那时我以为蝙蝠女是我的情敌，不过后来我发现，如果真的要解决情敌，我大概要杀光哥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所以我放弃了……”
宾客们露出笑容。
猫女也在笑：“我们的订婚礼物不是那串珍珠，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憾与创伤。”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船上，我偷的一枚戒指，但又不只是戒指。”
蝙蝠侠向前一步，淡淡接过话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街上……以及，我们都有两个身份，那么当然该有两份礼物。”
说完，蝙蝠侠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猫女点头，在全场的死寂中接过面具，套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第二份礼物的名字，就是蝙蝠侠。”
全场哗然。
终于有人开始坐立不安，不时向大堂门口张望，只有极少数人瞠目结舌，指着卸下面具的蝙蝠侠道：“布……布鲁斯·韦恩！”
如果放在平时，也许会有人嘲笑他们，加上一点“我早知道了你们居然才知道”、“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之类的讽刺，但是现在没空。
每个人好像都在说话，又都在倾听，可是谁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连自己在说什么也未必知道。
因为……他是蝙蝠侠啊？
蝙蝠侠怎么能送人？
他怎么能交出自己的本质，自己的一切？
几乎人人都知道，面具下的那个男人没有意义，蝙蝠侠才是这个男人的真身核心！
英雄们大多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摘下面具的布鲁斯·韦恩，恶棍们则直勾勾地盯着猫女手中的蝙蝠面具。
突然有人大吼：“那一定不是蝙蝠侠！”
分不清是哪边的宾客，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肯定了这个结果，于是大家就开始互相质疑，互相提问。
四位身上有泥浆翻涌的宾客，全身光滑的秃头，被绷带缠住全身的疑似伤患。
每个有能力伪装成蝙蝠侠的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甚至同样也在怀疑他人。
布鲁斯·韦恩坐视着这些混乱，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
“我是蝙蝠侠。”
于是所有质疑全部消失。
蝙蝠侠的身份其实不能算秘密，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遵守某种规则。
除了那几个特定的疯子，谁愿意让蝙蝠变得更加危险？
“你们可以花费时间来质疑我，没关系，不过婚礼时间有限，而我有话要说，我不会重复，也不会为谁等待。”
“所以，安静。”
蝙蝠侠要安静，于是全场再无声音。
“我曾经许多次扪心自问，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既做蝙蝠侠，又带给她幸福，直到最后我发觉，作为蝙蝠侠，我永远不可能带给她幸福。”
“我彷徨，我质问自己，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还是有办法，而我不愿去做？”
“当我这样问自己，我便在心中得到了答案。”
“如果蝙蝠侠影响到我能否给她我的全部，能否给予她应得的幸福，那么我能做的当然只有一件事。”
“我给她我的全部，包括蝙蝠侠。”
“因为她值得。”
幽灵恰到好处地咳嗽一声，第二位伴郎上场。
九成的宾客瞬间冷汗直流，胆小的已经开始疯狂寻找退路，目光不停在窗户和大门上流连。
被人为割开永远不能合上的嘴角，病态和化学感浓重的苍白皮肤，修身得体的西服里面穿的是夏威夷风情的度假衬衫，脖子上挂着长镜头相机。
第二位伴郎，小丑！
这位伴郎珍重地捧着檀木的托盘，上面铺着红布，一枚介于淡黄和金黄之间的黄色戒指位于其中，笑得无比谄媚，感觉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伴郎，更像是为国王献上珍奇玩物的小丑佞臣。
坐在英雄一方的哈尔·乔丹面色有些不自然，他的手上有翡翠色的同款戒指，除去颜色和标志，完全和小丑捧着的戒指一样。
宇宙之中有七种情绪对应的光谱，每个颜色对应不同的情绪和力量，黄色代表恐惧，戒指便是使用对应光谱力量的工具。
对于将恐惧散播在哥谭的蝙蝠侠来说，这个戒指象征的意味再合适不过。
“给您，老爷，您的戒指。”
小丑单膝跪地，将托盘举过头顶，恭敬且刻板地献上戒指，布鲁斯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但是依旧默不作声地接过戒指，递给猫女。
猫女将面具戴回布鲁斯脸上，接过戒指，明眸流转，娇笑一声：“畏吾神光……谁能不害怕蝙蝠？即使没有这光，我也是你的俘虏。”
幽灵空灵悠然的嗓音响起：“布鲁斯·韦恩，蝙蝠侠？”
蝙蝠侠回道：“我在。”
“你是否你愿意接受这枚戒指，迎娶你面前的女人，做她的丈夫。”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停顿了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永恒那么久。
蝙蝠侠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轻声道：“我愿意。”
天与地似乎也随着停顿一刹那，然后齿轮才继续向前转动。
幽灵的声音再度响起：“新郎新娘，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漫天的礼花纸屑散落，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捧花被高高丢向天空，引起一阵哄抢，最后落到一个花童打扮的小女孩手里。
小女孩抱着捧花，慢慢走向礼台，深情亲吻的猫女和蝙蝠侠映照在她瞳孔中，显得那样美好。
小女孩对旁边缓缓鼓掌的小丑说：“我还以为你会管不住自己呢。”
“为什么？”
小丑一边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大声反问小女孩，畅快无比。
“明明通往胜利的王牌，已经在我手中了！”
第二十二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十五）
其实正常的婚礼过程中还应该有一句：“有人反对这件婚事吗？”
不过幽灵看到第二位伴郎的时候自动省略了这个阶段。
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和哥谭恶棍们，蝙蝠侠以及小丑，估计达克赛德来都得掂量掂量。
伴娘团里，神奇女侠不太适应影响移动的华丽礼服和高跟鞋，虽然出色的肢体协调能力和平衡性让她不至于跌倒，但足以让她不断调整一些细节，让人烦躁。
超人在发放香槟和蛋糕，本来小丑想做的，不过把食物和饮品放到小丑手里？哪怕他不做什么你也不敢进嘴，索性让超人来。
对此，小丑不高兴地撅起嘴，但是没一会就重新笑了出来，和宾客席上的恶棍们勾肩搭背，大声欢笑……至少他自己在欢笑。
“嘿，阿尔贝托，最近墨西哥边境线换防，家族的第三和第六渠道是不是受了很大影响？”
被他叫到名字的反派身子一僵，不太情愿地放下香槟杯，裁剪得体的银灰色贴身西装绷得笔直
他当然不愿意搭理小丑，但是更不愿意触怒这个疯子。
“叫我节日杀手……以及，没错，最近家族内部意见很大。”
小丑啧啧两声，摇头晃脑：“早跟你说别把那帮臭烘烘的墨西哥人喂得太饱，连换防都没跟你打招呼。”
阿尔贝托饮下香槟，神色平静：“法尔科内的钱，有那么好拿？家族不喜欢麻烦，但是不会怕麻烦。”
小丑抿紧嘴唇，像是在忍耐什么。
随即转头大喊：“阿诺德，老家伙，我看到你刚才偷偷摸摸接近佩顿了！怎么，是觉得他的木偶比你的好看吗？”
不远处胡子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哆嗦一下，剧烈地摇头否认，差点把眼镜甩掉：“不是，不是，我没有！”
他的腿上放着一个丑陋怪异的木制手偶，此时嘴巴被小老头操控一张一合，粗哑刺耳的声音从小老头腹部传来：“闭嘴，你这个蠢货！他在骗你！腹语者居然是你这种没有脑浆的废物！”
小丑哈哈大笑，摆了摆手：“疤面说得对，我确实在说谎，刚才我看到的是朱利安在和威廉商量一起针对星辰实验室的抢劫行动，他们想要插手冷链运输的生意，仅此而已。”
全身裹在某种未来式战甲里的中年人微微皱起眉头，冰蓝色的瞳孔直视小丑，半晌才有些恍然：“就凭日历人和钟王？见鬼，你是怎么记住他们每个人的真名和绰号的……算了，不管是谁，都不能贸然想要插手别人的生意。”
“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小丑，你也一样要付出代价。”
小丑夸张地捧住心口，眼含热泪，万分痛切地悲鸣：“维克托，我们可是老朋友！你怎么能怀疑可怜的老小丑最令人赞叹的品质，那就是诚实！”
附近的宾客短暂沉默了一秒，随后爆发出直达天花板的疯狂大笑。
是啊，是啊，诚实。
哥谭，也许是世界上最疯狂的罪犯，最病态的杀人狂，他当然是诚实的小丑！
如果这两个字能够和小丑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那在座的反派每个都是由内而外喷射美德圣光的圣人！
可是小丑总是谎话连篇，但是偶尔也会夹杂一两句真正的，有用的信息，就凭他堪比蝙蝠侠的莫名庞大信息来源，谁也不敢无视。
哪怕明知他在拿自己消遣，你也必须证实之后才能在心里骂上一句。
哄笑过后，有个浑身伤疤的中年光头男人从远处走过来，小丑所在的地方是哥谭最核心的那群罪犯，手里没有三四个街区的地盘五六十个手下七八百的人命都不好意思往这凑，周围甚至空了一圈座位以示隐私和地位。
伤疤光头并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但是小丑的声音很大，他听到以后不好意思，或者说不敢不过来询问：“……有什么事吗？”
小丑瞟了他一眼，比他还疑惑：“扎斯？你不去大街上杀那些老弱病残？你今天不需要上幼儿园吗？大人们在讲话呢。”
在人格和精神上的侮辱鄙视后，小丑恍然大悟：“难道你以为我在叫你吗？扎斯先生？抱歉，我和急冻人更熟悉一些，倒不如说，我怎么可能直接叫你这种三流打手的名字？让你误会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扎斯被小丑莫名其妙堵了一肚子火，又不敢在蝙蝠侠婚礼上和那么多英雄眼皮底下放肆，脸色铁青，不知道小丑犯什么病。
小丑才不在乎他，除了蝙蝠侠，小丑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肆无忌惮地说着各种或真或假的信息，在所有的嘲讽和恶意之后，放声狂笑。
与此同时，蝙蝠侠再次站上高处，敲响香槟杯。
所有人都向他看去。
“谢谢，谢谢今天到场的每个人，谢谢你们参加我的婚礼。”
“你们的支持给了我勇气承认一件我很早之前就应该承认的事。”
蝙蝠侠稍微停顿，露出一个笑容，本就严肃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从我儿时开始，我便生活在世界的罪恶巅峰，那便是这座城市，那便是哥谭。”
“直到我的父母在我眼前死去，我得以目睹世间最残忍的犯罪，那一夜布鲁斯·韦恩迷失在犯罪巷里，他再未走出。”
“他以父母和自己的灵魂发誓，他要成为世上最伟大的犯罪克星，绝不能让另一个孩子成为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深深吸气。
“哥谭。”
“这是我的城市，我来拯救她。”
“我成功了，我拯救的每个生命都是如此鲜活，向我展示我的胜利。”
“我失败了，因为罪恶常在，而哥谭永恒。”
“蝙蝠侠只是个悲伤的孩子立下的誓言。”
“蝙蝠侠不能拯救世界，他不能将哥谭从她自身的黑暗中拖出来。”
“他太过孤独。”
“总有人将蝙蝠侠的强大和智慧归功于蝙蝠侠是个天才，但是这种认知从源头上便不正确。”
“蝙蝠侠……从不孤独。”
“没有蝙蝠家族的支持，没有正义联盟的英雄们，蝙蝠侠只是个凡人。”
“我从未孤身一人。”
“这是我们的世界。”
“我们来拯救她。”
“蝙蝠侠做不到的，他的朋友和家人们一定可以。”
“你们可以理解为公告，也可以理解为宣战。”
“今天之后，我愿意向每一个我的朋友低下头，请求他们的帮助，来阻止每一桩犯罪，每一场战斗，以前是我与哥谭，从此之后，这是我们的战斗。”
蝙蝠侠放下话筒，交给猫女，在英雄们的掌声和复杂的眼神中退后半步。
猫女舒展手臂，接过话筒。
她用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涂过唇彩，显得丰满诱人的嘴唇上。
“你们知道的，他最后总能做到。”
“如果蝙蝠侠能够获得真爱，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就算你们真的不相信，那也没关系。”
“我相信。”
她站在蝙蝠侠身边，妖娆的身姿融化在他身上，仿佛他的披风，他的斗篷，他的面具，他作为蝙蝠侠密不可分的一切。
现在，是他们了。
小花童玛蒂尔达提着裙子小跑上台，将猫女丢出的捧花献给她，大声对猫女说：“你说的真好，祝你像马蹄莲般高雅圣洁，蝴蝶兰般优雅动人，真爱永恒！”
猫女的婚纱不太适合蹲下来，但她依旧将身体前倾，笑着抚摸玛蒂尔达的脑袋：“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玛蒂尔达的瞳孔刹那间闪过无数光影，蜀山御雷真诀的浩然正气，黑魔法的神秘邪诡，修罗武神的滚滚雷霆，与天争命的英雄光辉，掌控地球绝对意志的虚无神息，禅世雕龙，佛心明性。
虽然是回答猫女，玛蒂尔达却看向蝙蝠侠，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再上扬。
那是和小丑如出一辙，病态癫狂的迷醉笑容。
“我想……你可以叫我玛莎。”
第二十三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完）
“本次任务世界：黑暗多元宇宙传说·黑暗之夜：金属。”
“本次主线任务目标：招募不少于七位黑暗多元宇宙生命入侵并占领光明多元宇宙/杀死地球-0的所有英雄/获取世界熔炉/击败/救赎狂笑之蝠率领的黑暗骑士团全员/杀死狂笑之蝠/杀死巴巴托斯并摧毁猫头鹰法庭/杀死世界铸造者/杀死反监视者/封印帕佩图阿/接触超越神族，任选一项任务完成即可视为完成主线任务，申请回归。”
“本次任务世界类型：科技/异能/灵能/信仰。”
“本次任务世界时间：十年。未完成主线任务，视为本次任务失败，失败后轮回者清空本世界所得，剥夺价值一千万轮回点的兑换物，允许最迟下个世界任务完成后支付。”
“三十分钟二十八秒后正式融入此世界。”
“本次世界将不会遭遇其他轮回者。”
“此次任务世界不属于正面宇宙序列，因此必然出现剧情偏转。”
“轮回者已使用道具：命运硬币（救世魔王）。”
“正在重新计算世界剧情……”
“正在引导新的命运……”
“本次任务世界正在时间长河重新分裂……”
教堂的地面和天花板开始轻微的摇晃，在场不乏能操控大地的能力者，此刻全都皱起眉头。
陆仁甲回头看那些不安的英雄和反派们，有些可惜地咂嘴：“啧，时间不够了。”
猫女扬起她好看的眉毛：“什么时间？”
陆仁甲兴致索然，只是摇头：“何必呢，何必让真相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本来还想告诉你我这具身体的全名，现在乐子也没了……算了，过犹不及吧。”
蝙蝠侠一直有在听他们的谈话，他用低沉沙哑的陈述句语气说出他的疑问：“玛莎·韦恩。”
陆仁甲挑眉：“哈！是的，看来我们的世界最佳侦探名副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名字，除了其中过于冗长的部分……玛莎·梅·阿尔伯娜·韦恩。”
蝙蝠侠微微失声。
震动更加剧烈了，许多宾客摔倒在地上，碗碟碎裂的响声不绝于耳，不少人开始四处张望，英雄们纷纷起身，恶棍们同样不甘于落在人后。
巨大的落地窗里映照出的光景依旧风平浪静，蓝天，白云，鸽子舒展翅膀。
一道红光夹杂着狂风席卷过整个教堂，停在蝙蝠侠面前，闪电侠从光中闪现身形，面罩下的脸有些难看：“布鲁斯，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
闪电侠明显是噎了一下，随后又急匆匆地诉说：“好吧确实是我说了废话，但是我要告诉你，现在教堂被封闭了，每个出口都被锁死，不明来源的震动正在不断加剧，现在该怎么办？”
没等蝙蝠侠发话，陆仁甲抢先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会现在去拥抱在场的每个人，和他们说自己想说的话。”
“什么意思……嘿，小天使，大人们有重要的话要说，能不能请你先去安全的地方待一会，给大人们一点空间？”
闪电侠尽管着急，还是努力压低声音，放慢声调，不想让小女孩陷入无意义的慌乱。
这次陆仁甲的笑容不再那么恶毒，也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不过他依旧坚持：“相信我，巴里，跑，巴里，跑。”
闪电侠自然而然地看向蝙蝠侠，蝙蝠侠冲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听她的。”
闪电侠很是莫名其妙，不过听蝙蝠侠的总不会错，迈开长腿准备跑步，狠狠地摔了一跤，跌倒在原地。
陆仁甲把他扶起来，没有嘲笑：“告诉过你。”
真正的慌乱开始出现在闪电侠脸上，他用手去触碰自己的小腿，金黄色的闪电在那里炸开一个小火花，随后消失不见。
他与某种神秘力量的链接……消失了，他再也感受不到让他得以成为超级英雄中“超级”的那部分，再也不能化作一道闪电。
他是个刚刚把腿摔伤的凡人，正处在一场未知的灾难。
“我的力量怎么了？！”
“见鬼，离我远点！”
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怒吼不断出现，所有超能者的力量都在失控乃至消失，科技产品也在不断崩溃。
复仇之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消失，陆仁甲四处打量一圈，只好摊手：“相信你一定能看出来，上帝并不祝福这场婚礼。”
“刚才对闪电侠说过的话，我也同样送给你们，赛琳娜，布鲁斯。”
“真的没有时间了。”
猫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陆仁甲，不过没有选择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她仅仅是注视蝙蝠侠，没有慌乱，但汹涌的爱意如潮水般从她闪耀的瞳孔中流淌而出。
“上帝不祝福我们吗？我有个完全不同的结论。”
“如果这就是终结，那么我将以我一生中最幸福的美丽姿态坠入地狱，与我最爱的人一起，他得以不必见到我年老色衰，不必见到我皱纹横生，不必见到我白发苍苍，不必见到我身上曾经值得炫耀的一切变成刺向我的刀刃。”
“我会遗憾我没能和他经历的。”
“活不到那一天，也许并不算什么。”
惊奇地看了一眼猫女后，陆仁甲挠挠头：“我还真的没往这个方向思考过。”
另一个不合时宜的怪异笑声尖锐地响起：“哦，你不懂，小猫和蝙蝠都不是拥有幽默感的人，记得吗？”
“你想给他们讲笑话？那就得给他们仔细讲解其中的笑点！”
小丑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化学药品特有的古怪臭味，大概是在宾客席里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来到蝙蝠侠面前，人群里明显有失控的疯狂笑声，八成就是他的杰作。
现在没人顾得上细节，并且小丑也不是毫发无损，他的腹部被划出一道能看见肠子的伤口，但他兴奋至极，说两个单词就要忍不住从齿间漏出憋不住的怪笑。
“嘶……哈哈，哈哈哈……你瞧，赛琳娜，你要失去的从来不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未来。”
“女人，你们老把爱情当成人生的一切哈？”
“你未来将会遇见的事情，和你未来将拥有的所有新的人际关系。”
“真的吗？小猫？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
“帮个忙，蝙蝠？”
蝙蝠侠握紧猫女的手，向来沉稳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是我们的女儿。”
“不，不，不。”
陆仁甲抑扬顿挫地发出三个令人十分火大的音节，摇动手指：“不够严谨，她是你未来可能拥有的女儿，但是……你瞧。”
“你们没有未来可言。”
红黑色的地狱之火瞬间爬满陆仁甲的全身，将他彻底点燃成一个火人，他的声音变得遥远且充满回音，男声和童声重叠：“我们知道你的童年不算完美，所以你同样惧怕成为一个母亲。”
“你是哥谭最成功最负盛名的顶尖飞贼，不是吗？珠宝和钻石在你眼中如猫砂般不值一提，你还撬开了世界上最严密的保险箱。”
“你夺走了蝙蝠侠的心。”
“剧一下，你并不擅长做母亲，但你依旧做得很好，你为你的孩子付出了你所拥有和能想象到的全部的爱。”
“你这么苗条，真难想象一个6.93磅的女婴在你体内孕育，而你甘之如饴。”
“你耐心地拨弄她的每根小手指，每天每天说那些幼稚愚蠢的悄悄话，而她眨巴着那双遗传父亲的湛蓝眼眸，对你咯咯轻笑。”
“相信我，在她蹒跚学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绝对认真考虑过，那把你一直以为是装饰品的雷明顿M870，挂在壁炉上的？你差点就要吃上一枪，没有任何母亲会像你一样24小时无时无刻跟在孩子身边，不让她摔倒。”
“布鲁斯为此和你大吵一架，毕竟不摔的话要怎么学习走路？可你像头发怒的狮子，只是一个劲地咆哮同一句话。”
“她是你的珍宝……永远都会是。”
教堂终于崩塌，四周并不是现实的城市，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时闪过紫红色的狂暴雷霆，所有的宾客和建筑都不断下坠，在此过程中逐渐消散。
陆仁甲还要再说，蝙蝠侠阻止了他，猫女倒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化作黑灰，最终彻底无影无踪。
“谢谢你，让她最后走的时候知道她本可以拥有的未来。”
在场的只剩下小丑，蝙蝠侠和陆仁甲，小丑的小腿正在飞快的风化，可他不停发出刺耳的大笑，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世界上，最棒的，婚礼！
“哈哈哈哈！！！”
笼罩在地狱之火中的陆仁甲也跟着笑，直到小丑同样消失在虚空，他抹去声音中童声的部分，颇为无奈：“我还以为你会愤怒地说我亵渎你们女儿的形象，或者……我不知道，蝙蝠侠应该怎么样来着？算了，管他呢，这里没有世界，没有哥谭，没有小丑，没有猫女，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他一挥手，熄灭了地狱之火，恢复衬衫短裤的造型，从兜里摸出一杯鸡尾酒，用吸管用力搅动其中的冰块后再一饮而尽。
做完上述动作，他歪头打量蝙蝠侠，也许是自认马上也会消失的缘故，陆仁甲找不到太多的悲痛和绝望，更多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和无能为力。
陆仁甲默默陪他坐着，接连喝掉六杯鸡尾酒，等到第七杯的时候，蝙蝠侠抢走他的杯子灌下，开口时还是那副陈述句句式的疑问句：“你选中了我，救下我。”
对此陆仁甲耸耸肩：“说实在的？并不是，如果我救下你，你需要是那个……你懂的，可你不是
你只不过是真正那个人的一个恐惧，一份思念，一道黑暗的思考，对真正的世界来说？
你都算不上一个真人，这也是为什么我努力拖延，也没能让婚礼完美收场，你和你的世界本来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和意义。”
蝙蝠侠握住杯子的手指出现一丝波动，陆仁甲看到，忽然问他：“你为什么不笑？”
“什么？”
蝙蝠侠下意识地回答：“你说什么？”
于是陆仁甲很认真地为他解释：“你的所有朋友和家人，你的所有仇敌和粉丝，在一场完全不讲道理，来源一无所知的灾难中死去。”
“你一生最爱的女人，你一生最痛恨的恶鬼，他们一同在不可抗力下死在你三步之内。”
陆仁甲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单纯的好奇。
“如果我说，你所自以为宝物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你的爱恨情仇，和你的世界一样毫无意义呢？”
“如果我说，每分每秒，难以计数的，如你一样的世界都在注定的黑暗中消亡，只是为了供养那高高在上的光芒，而它并不珍惜？”
“你瞧，你所珍视的一切，他们不该是薪柴，可他们就是薪柴。”
“他们不该是踏脚石，可他们就是踏脚石。”
“再说一遍，你是谁来着？”
蝙蝠侠用手捂住面具，自言自语：“我是蝙蝠侠。”
“我是蝙蝠侠，所以我不会笑。”
“我是……”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四章：不义联盟·审判者（一）
《星球日报》首席，曾经获得两次普利策奖，其他奖项不计其数，以凡人之躯游走在世界危机前线的超级女记者：露易丝·莱恩，此时无奈地揉搓脚踝，笔记本和文具散落一地。
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超人的妻子，“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当然没办法留出太多时间给妻子，不过严格来说，露易丝·莱恩也从来不是靠超人才拥有今天的成就。
她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熟练地在包里摸出止疼药，脚踝不出所料高高肿起。
虽然她所在的城市——大都会，并不像哥谭一般混乱且充满罪恶，但是露易丝为了赶路选择的小巷格外偏僻，几乎可以说鲜有人知，穿着高跟鞋走到诊所怎么想都是个坏主意。
就在露易丝犹豫看向手腕的奇异电子表，思考要不要告诉丈夫这件小事时，一个白色衬衫黑色短裤的亚裔青年一边翻漫画，一边走进小巷。
露易丝本来就不愿意联系超人，既有自尊的原因，也因为超人的时间往往在救人，不愿意让他浪费，能有路人再好不过。
“嘿，劳驾？”
亚裔青年一直沉浸在漫画的世界，被露易丝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看了一眼才凑上前，打量一番露易丝的脚踝，有些畏惧：“呃……女士，我想，你是希望我帮助你，并且事后不会找我任何麻烦对吗？”
露易丝哭笑不得，心底暗暗翻白眼，不过也不好直接指责对方，她本身就是记者，见多了那些奇怪乃至奇葩的事。
她也知道帮忙结果被污蔑性骚扰的案例绝不算少，因此无奈点头：“放心，放轻松，孩子，我是个有正常职业和经济来源的女性，也有丈夫，只是个小忙，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事情好吗？谢谢你。”
亚裔青年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不过肿起来的脚踝总不能是假的，十分勉强地答应下来：“好吧，看在你的伤势和孕妇的份上……你穿得像个白领，总不至于怀孕还要上街讹诈。”
露易丝先是点头，等到把手搭在亚裔青年肩膀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怀孕？我？”
这下轮到亚裔青年翻白眼了：“如果隔着距离我还不敢确认，贴身把脉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老天，你们这些漂亮白领为什么都如此羞于提起自己怀孕的事情？”
露易丝下意识否认：“我没有……你确定吗？”
青年点头：“孕检又不费事，我骗你做什么，我把你扶到街道上去，你直接去医院处理下脚踝顺便检查就好了。”
青年“嘿咻”一下，收起漫画，拦腰抱起露易丝，十分自然地往外走。
本来露易丝想要拒绝这个姿势，后来想想自己都怀孕了，也就不矫情，转头记者的本能涌上来，问青年：“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怎么会路过这里？”
如果是成年男性问这个问题，或多或少有些敏感，但是谁能拒绝一名精明干练的女白领，柔弱地在躺在你怀中发问？
青年有些不自然地扯扯领口，略显局促：“口音，哈？你们大都会人可真敏感，好吧，我是哥谭来的，想着转换下心情，最近那里缺乏了一点幽默感和笑声。”
露易丝的身体猛地僵住。
美利坚合众国的别称是“自由联邦”，实际上五十个州的关系那也确实相当自由，你很难想象不同的州之间使用完全不同的法律，一国五十制可能有点夸张，但是分歧注定让人难以彻底团结。
通俗来说，就是大家地域性优越和歧视都实际存在，而且刻板印象很难避免。
比如佛罗里达，比如德克萨斯……
可想而知，哥谭虽然不是个独立州，但是在外面会有什么样的名声。
感受到露易丝的僵硬，青年微微撇嘴，声音变得轻浮且随意：“怎么了，亲爱的，你在紧张什么？”
“因为我是个哥谭来的疯子吗？”
“你在因为恐惧而颤抖，你知道大都会虽然会有炸弹和恐怖袭击，虽然有利益交换和腐败的高层，但是他们都没有来自哥谭的那股子疯狂……他们情愿放弃到手的利益，不需要任何动机地仇视一切。”
“你知道如果不是卢瑟，不是寄生魔，不是原子骷髅想杀你，而是谜语人，是双面人，是小丑，那你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生还，哪怕有超人保护你也不行。”
“你在恐惧这些？”
青年将脸缓缓靠近露易丝，目光中邪意凛然，炽热如星：“……你在恐惧我？”
他的表情忽然消失，重新变得平静：“我本来以为在大都会能看到一点不一样的风景，结果你们也并不比哥谭好到哪里，你们甚至羞于承认你们瞧不起哥谭，那会让你们自我感觉和哥谭人一样。”
“事实上，你们还不如哥谭，至少那里的人知道自己是谁，并且不会耻于承认。”
“我有点质疑我的假期选择了。”
露易丝想要说什么，但是两人已经走出小巷，青年将她轻柔地放下，不知什么时候，她脚踝的伤势已经完全平复，可以再次站立。
青年背对着她挥挥手，算是告别，直到他的手指被露易丝拉住。
“你在刻意小题大做。”
露易丝紧紧扣住青年的手，眼神清晰锐利：“虽然不是牵强附会，可也并不算你真正的内心想法，一开始你的惊讶和意外并不是虚假，直到你在内心确认过某件事，你才突然决定抓住我的一个失礼举动攻击。”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对哥谭人或者对你的态度，你什么都不在乎，选择攻击我不过是你需要一个脱离我的借口。”
“作为记者，我采访过最疯狂和病态的恶棍们，以及无数拥有黑暗过往的英雄，我知道你那种眼神，逃避你了解的事，不愿意插手改变什么。”
“你一定会是个好新闻。”
微微无语之后，青年点头：“记者嗅觉，真是神奇……即便我是你形容的那种人，做了你臆测的那些事，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采访？”
“听上去你形容的更像是个无欲无求的家伙，又或者一名不那么疯狂的超级反派。”
露易丝笑了，她松开手，整理好衣物，现在她锋芒毕露，自信而斗志昂扬。
“你回应了我的请求，治愈了我的伤势，还愿意听我失礼地抓住你后解释一切？”
“露易丝·莱恩，《星球日报》记者。”
青年揉揉鼻子，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握住露易丝：“伊沃·斯盖。”
“我姓陆。”
第二十五章：不义联盟·审判者（二）
克拉克·肯特下班回到属于他们夫妻的小公寓，一边将领带和眼镜丢在玄关，一边有些疲惫地向屋里喊道：“露易丝，明天我要去一趟布鲁德海文，佩里觉得夜翼复出是个大新闻……”
下一秒他瞬移到卧室外边，躺在门口沙发看漫画的陆仁甲冲他摆摆手算是打招呼，手指轻轻压在嘴唇上，示意克拉克不要出声。
任何人面对这个场面应该都会第一时间勃然大怒，再不济也要质问一番，但是克拉克愣了下，居然真的不作声，坐在沙发另一头。
足足二十分钟过去，露易丝才从卧室出来，冲陆仁甲道：“你说的消息都太过模棱两可，作为公民我相信你的说法，但作为记者，我缺乏明确可以相信的证据……饭在桌子上，你不吃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后半句是对克拉克说的，克拉克一愣，指着陆仁甲：“他说不要出声打扰你工作。”
露易丝叹了口气，面对丈夫水汪汪无辜的海蓝色大眼睛说不出话，半天才苦笑：“你的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呢？我只是在整理资料，又不是整理灵感。”
克拉克瞪大眼睛：“家里没有打斗痕迹和血腥味，也没有触发那些小机关，你没有危险，我为什么要侵犯你的隐私？等一会而已。”
很多人都觉得超人的超，强大在他的氪星人血统，可是氪星人那么多，真正能成为超人的也只有克拉克·肯特，让其他人来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那可真成了第一天超人，第二天祖国人。
陆仁甲终于舍得放下漫画，不过把漫画封面向下，对克拉克轻轻耸肩：“相信我，你还是要用你的能力，而且你还要去找那个偏执狂，如果你不准备搬家到孤独堡垒，那就准备好被蝙蝠图案的家具重新装修这间小公寓吧。”
克拉克再次瞪大那双宝石般纯净的双眼：“为什么？”
陆仁甲行个宫廷礼，用歌剧般的咏叹调赞美道：“生命，如此灿烂而炫美！每一场新生，都将是传唱百年的动人篇章！”
克拉克依旧是那副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茫然神情，随后一点点张大嘴，让人能看到他的舌头，还有他的扁桃体。
嗯，从没有生殖隔离这一点来看，氪星人的体质构造确实和地球人相差无几，之前陆仁甲在好几个蝙蝠洞里都看到了类似的研究报告和文献，远比超人头号死敌莱克斯·卢瑟的资料详细。
即使早就脱离人类的种族桎梏，陆仁甲依旧没能用肉眼捕捉到克拉克一跃而起抱住露易丝的动作，那也不是对空间规则的本能使用，是纯粹的速度，以陆仁甲目测时速可以轻易超过两千公里，却连露易丝的衣服都没弄出褶皱。
“上帝！你真的……我不是说怀疑你，可是，我没有听到胎儿的心跳，而且上一次你来……不不不，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有突起，大都会最好的学校也不在附近，附近的治安也不够和平……”
超人，人间之神，可能是宇宙间最强大的生命体，他就这样碎碎念着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然后又否定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反复抱着妻子在几步之间踱步，不出五分钟连哪家常春藤名校的条件都想好了。
露易丝也不阻拦，柔情地抚摸克拉克额前的细碎短发，任由可以推动星球的一双大手将她轻柔而坚定地锁在怀里，说着那些大概十几二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她也任他去。
她附和着克拉克的说法：“我们可以把家具都套上泡沫和布条，学区的事我们还要再多对比才行，我们不能让孩子只注重学习而不注重人情……”
克拉克本来略显焦虑的神情逐渐平复，有些羞涩：“你又取笑我。”
露易丝用鼻尖轻轻擦过克拉克的鼻子，低声吃吃笑道：“你终于暴露了，嗯？平日里伪装成人畜无害的小镇男孩，结果真正的目的就是找到地球上最漂亮的优秀女孩继承你的外星人DNA是不是？瞧你紧张的样子！”
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眼神微微放空，再聚焦时又抱起露易丝转了一圈，万分欣喜：“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它还没成形，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它确实存在！”
陆仁甲插嘴：“女孩。”
克拉克奇怪地看他一眼，终于将露易丝放下，主动向陆仁甲伸出手：“克拉克·肯特。”
陆仁甲稍微回握，一触即分。
“伊沃·斯盖。”
“我姓陆。”
克拉克立刻改口：“陆先生，感谢您对我妻子的帮助，您还兼职医生？”
陆仁甲稍微回顾自己的经历，思考片刻道：“对，兼职。”
克拉克和露易丝并没有沟通过，但他依旧大致推理出事情大致的过程，并且八九不离十。
说实话陆仁甲没看出什么超级智慧，当记者要是没这点眼力见那多少有点对不起职业，倒是看出如果没他这个外人，可能两口子马上就要耳鬓厮磨一番，现在有些牙疼。
见过乃至于杀过的超人也不是第一个，多少好奇心都满足了，要不是露易丝盛情邀请，他并不是很想来。
“主要是我在街上帮了她一点小忙，她觉得我是个好人，顺势就要采访我，恰好我手头的确有个大新闻，加上顺便看看你，好歹也算半个熟人……”
“哦？”
身为记者的本能让克拉克敏锐地察觉到陆仁甲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有异：“半个熟人？”
陆仁甲刻意忽视了他的疑问，嘻嘻哈哈道：“放心，不是你们大都会的那些二流黑帮，是哥谭的疯子，搞来一枚标准战术级核弹，不过实际破坏力没那么大，充其量能让一座城市化作死城，看在哥谭的份上，世界政府并不会启动核捆绑协议，不必担心第三次世界大战和末日废土。”
他的大新闻一出来，克拉克的表情迅速变化，顾不上追问生熟的问题，认真起来：“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陆仁甲低头重新翻了下漫画，算算时间，摇头晃脑：“我可不希望住的地方变成一颗大火球，不然何苦来大都会躲事？只不过碰上你妻子，她问，我也就说，现在应该刚刚入手。”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屋子里隐约有风暴呼啸的声响，他咬牙问：“是……是谁拿到的核弹？”
回应他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不义联盟·审判者（三）
黑红方块图案的连体紧身衣，人头大的木锤，马戏团小丑般带绒球的帽子，哈莉·奎因随机挑了个倒霉的商店，一锤子打碎橱窗，在刺耳的警报和怒吼声中捡出一块三明治，放进嘴里。
不得不说，大都会和哥谭简直就像镜中的两面，不过是哈哈镜，哪边正常，哪边夸张而扭曲是一目了然的事。
如果在哥谭，橱窗里绝对不会放新鲜热乎的食物，那几乎明摆着告诉别人“快来抢我，快来吃掉我。”
其次，哥谭的店面也不会用“比较结实的普通玻璃”，哥谭的绝大部分事物都很极端，要么是劣质到风吹雨淋都可能碎裂的垃圾，要么是银行级别的防弹玻璃，两者中间的其他玻璃不在哥谭人考虑范围。
作为小丑的跟班，哈莉几乎不怎么来大都会，因为小丑并不喜欢这里，用他的话来说，谁会习惯了高难度的游戏后再去打新手教程？
小丑并没有给她什么目标，只让她来大都会看看，小丑本人据说在跟一群俄罗斯黑帮商量买什么东西，生意上的事哈莉不太喜欢掺合，更别说这种事后大概率要灭口的行动，来大都会闹出些乱子才是她喜欢的。
哈莉还没开始闹，就发现周围的一切突然都慢了下来，最后几乎停滞，玻璃碎片在空中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旋转。
她好奇地用手指戳下，不出意外地出血了。
“怎么会有人真的主动用手指去碰飞行中的玻璃……”
陆仁甲咬一口三明治，眼珠爆突，剩下的话被迫憋回去，扶墙干呕。
也不知道美国人的舌头是不是都没有味觉，做的东西全都有种掉进糖罐子再捞出来的感觉，果酱像是把果子拟人化后，掐着果子的脖子疯狂摇晃让它上下一起吐出来的浓郁味道。
本来陆仁甲也吃过一些本地食物，不过都比较高档，没觉得差异太大，结果差点要把苦胆都跟着吐出来。
“我以为血髓果就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东西，结果你们居然能生生把甜味变为一种刺激感官的痛觉……”
哈莉蹲在旁边，用另一根手指去戳陆仁甲，好心问他：“需要帮忙吗？”
陆仁甲又干呕一阵，其实他的身体构造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不过身为人类时的本能还是让他不舒服。
拒绝哈莉的好意后，陆仁甲虚弱地靠在墙上，闭目休息，大约十秒钟过后，一捧清水呈雾状，均匀地喷在他的脸上。
哈莉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亲切地问：“好点了吗？”
努力无视水里混杂的恐惧毒液和笑气味道，陆仁甲翻白眼挣扎片刻，轻笑出声：“哈！谢谢，我好多了。”
没错，在哈莉的眼中，他的虚弱和呕吐并不是什么病症，没有笑容才是。
哈莉满意地点点头，她没有小丑那么疯，可还是很疯，话又说回来，常年在小丑身边献上爱恋的人怎么可能正常？
停滞的时空开始缓缓流动，陆仁甲脸色一白，身后隐约浮现出虚幻的投影，哈莉惊讶地看向他身后，惊讶地说：“嘿，我看到他们在开一场大派对！”
闻言，陆仁甲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融合世界正在处理一场位面战争，一群星际间的失控公民率领的太空舰队正在入侵，刚才正好有一颗中型小行星被某种力量爆破成一片闪耀的烟花。
“……是啊，可惜他们举办的是一场私人派对。”
跟哥谭人在一起，总会让陆仁甲有种从未离开某家精神病院的感觉。
哈莉听到是私人派对显得很失望，咬住嘴唇趴在陆仁甲耳边哀求：“拜托？我不会很占地方的？”
她身上浓重的化学药品味道有种奇异的感觉，但是陆仁甲看到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个名为“腐国降临”的世界里她的样子，就很想笑，于是坚定地摇头拒绝。
“我记得小丑不是给过你任务？你确定参加派对，又或者和我消磨时间是什么好主意？”
陆仁甲提醒她，紧接着自己跟着笑出声：“哈！时间……在黑暗多元宇宙永远不够用。”
“黑暗多元宇宙是什么……算了，小布丁让我来大都会，又没规定不允许我和谁一起玩，在哪里做什么。我总觉得你很亲切，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瓦尔蒂娜！”
陆仁甲茫然片刻，顺着时间线往前看去，这个世界的哈莉·奎因是被布鲁克林的一名变装皇后收养长大，瓦尔蒂娜就是那名变装皇后的花名。
几次深呼吸过后，陆仁甲向她抛出个妩媚的眼神：“我的荣幸。”看样子最近吃过的阿卡姆病患有点多，连小丑女看自己都亲切。
哈莉认真地看着他：“不，现在你是装出来的，刚才那种自然的状态下，你对某种罪恶的怀念和沉迷，那才是真正的你。
对生命漠视，与罪恶共生，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哥谭人。”
被小丑女说是哥谭人可还行。
陆仁甲没忍住，轻笑出来，小丑吃多了，他的笑点就变得特别低，对冷笑话没什么抵抗力。
认真沿着时间线查阅一下这个哈莉的人生后，陆仁甲发现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充其量就是黑帮火拼的时候下手黑了点，以陆仁甲的道德水准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以剧情来说，这个哈莉后期会洗白当女主，陆仁甲不接受洗白，好在她还没超出陆仁甲的道德接受范围。
“There'ssomething'bouttheway
Thestreetlookswhenit'sjustrained……”
哈莉的手机铃声响起，依稀是泰勒·斯威夫特的《Fearless》，手忙脚乱地接听后，一个冰冷的声音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吩咐：“两天之后我要去大都会，给我找个据点，要有足够的特色，还有，去弄点绿色的特产，我要用。”
哈莉本来还算好听的嗓音立刻变得尖锐而甜蜜，拉长语调：“哦——放心吧J先生，我一定会很用心的，我好想你！大都会的东西好难吃，等我到时候亲自下厨做你最喜欢的小牛肉……”
哈莉完全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滔滔不绝诉说着自己的安排，有多么想念对方，随后又询问起对方想要什么装饰，想要紫色还是青色的配色。
足足十分钟过去，她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眉眼间尽是满足，以及无尽的欢喜和期待，哼着歌拖走锤子，半点和陆仁甲纠缠的心思都不剩。
她有好多好多事要忙，J先生要的玩具箱，J先生要的泰迪熊，J先生要的食人花……
她珍惜地将脸颊靠在贴满卡通贴纸的手机摩擦好一会，逐渐远去。
只有陆仁甲知道，电话对面的那个人说完命令就挂断了电话。
至少在这一刻，哈莉是开心的，那么陆仁甲就觉得，他下力气去稳定那些摇摇欲坠的黑暗宇宙世界结构，并不算白费。
哪怕他们的结局注定，也不代表他们努力的过程毫无意义……对吧？
第二十七章：不义联盟·审判者（四）
“你有女儿了。”
黑暗深邃的蝙蝠洞里，超人刚刚出现在蝙蝠侠身后，蝙蝠侠就头也不回，淡淡说出这句话。
超人一滞，顺手喝起管家阿尔弗雷德不知什么时候放进他手里温度适宜的英国红茶，苦笑道：“你到底是怎么……上帝，一次，哪怕就一次，你就不能让别人给你个惊喜？而且，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蝙蝠侠低头慢条斯理地同样嘬饮一口红茶，缓缓道：“男，或者女，总有50%几率，我不喜欢惊喜，而且，我是蝙蝠侠。”
“想不知道也很难，毕竟……你笑得像个傻子，我只是不理解有什么事情会让得知这个消息的你不时皱眉。”
蝙蝠侠摘下面罩，嘴角微微勾出个优雅的弧度：“恭喜你，克拉克。”
超人无可奈何地叹气，换了副口气：“小丑又在策划一场阴谋。”
蝙蝠侠握住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
小丑当然会策划阴谋，他就是干这个的。
问题是小丑的阴谋不应该被超人先知道。
不是说超人应该像个蠢货，而是他一般用不上太多大脑，某些世界里超人的氪星体质会给他带来超级力量和超级智慧，可是超级智慧依然会告诉大脑：用你的超级力量。
能被超级力量发现，那么小丑的阴谋必然已经发展到不需要智慧看破，或者干脆不需要掩饰的阶段，那么它带来的破坏性也可想而知。
“你没有立即去阻止他。”
蝙蝠侠陈述出疑问句，开始调出计算机上的文档，在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中浏览思索，随后在文档上空开始建立一个三维模型，每看到一处可疑点就画上一些辅助线和曲线，最后面对一张像是涂鸦的图沉默片刻，十二个刺目的红点闪烁。
“黑帮……军火。小丑又不需要打帮派战争，他的手下都是为钱，还有狂信徒组成的，要地盘也没用。”
“能值得他支开哈莉·奎因，独自去谈判的军火，如果不是血亲会海量的枪械，就只有墨西哥帮派手里的大规模毒气，雷霄古的刺客军团，还有那帮俄罗斯人的苏联遗产。”
“枪械他不屑去用。”
“毒气他不喜欢笑气以外的。”
“塔利亚和他没有业务往来。”
“他要买核弹。”
蝙蝠侠戴上面罩，又按了按面罩上的隐秘开关，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阴森：“紧急状况，代号：一，零，一，瞭望塔协议紧急启动，十秒钟后瞭望塔强制传送。”
耳机里传来数个不同的声音，有惊讶有抱怨，唯独没有反对，超人敲打自己的耳机，没有多言。
十秒钟后超人和蝙蝠侠消失在原地，身体逐渐虚化为不可见的细小粒子。
环绕月球的卫星中，有一颗格外精美的塔形卫星内部，七个人影逐渐出现，那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们，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他们的每个决策都可以影响人类可预见的未来。
蝙蝠侠扫视一圈，忽然指向其中一位身穿绿色制服的英雄：“哈尔，这次活动你暂时退场。”
“你在开什么玩笑？”
绿灯侠哈尔·乔丹瞪大眼睛，整个人都要狂躁：“我刚刚才从一次气氛美妙到不敢置信的约会中途抽身，结果你发出联盟生死级别的紧急通知，然后又告诉我让我回去吗？！看在地球的安危，还有我惨不忍睹的约会份上，就这一次，别告诉我你是蝙蝠侠，给我一个理由！”
蝙蝠侠不为所动，注视他足足三秒，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哈尔不甘示弱瞪回去，蝙蝠侠才冷冷道：“这是海滨城毁灭级别的事件，我不认为你可以保证专业性，不受个人情绪影响，绿灯侠的职责我会找约翰来代替。”
现场的气氛远比刚才肃杀十倍。
哈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刚刚听到的话，拳头瞬间攥紧，紧到绿灯戒自动释放能量保护他的指甲不会穿透他的皮肤血肉。
“……我知道了。”
哈尔低下头，走向传送装置，按下按钮后又扭过头，死死盯住蝙蝠侠：“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
“我会第一时间向你请求支援。”
蝙蝠侠微微颔首，绿光闪过，一位黑人绿灯侠代替了哈尔刚才的位置，向蝙蝠侠致意。
“人员分配：钢骨，接管全球互联网权限，列出三十天内任何小丑可能的去向，以及现在位置。”
只有右半张脸是人类的金属人走向计算机，金属肢体中伸出无数电线连接至主板，整颗地球天文数字般的数据流在他红色的数据视野流过。
“火风暴，监控任何正在移动和最近移动过的辐射源。”
头顶熊熊燃烧却轻松自在的装甲人点头，一张覆盖全球的三维表格出现，无数闪烁的红点在他的思索和触碰下逐渐消失。
“巴里，你去彻查每个俄罗斯黑帮的高层，不止是美国本土，范围是全球。”
红色紧身衣点缀金色闪电的极速者苦着脸，但还是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你说了算，老大。”
化作一道金红色的闪电离去。
“戴安娜，亚瑟，你们注意保护天堂岛和七海。”
身穿女式星条旗战甲的高挑美人下意识用两只手镯碰在一起，金铁交鸣，铿锵作响，表情很不耐烦：“真希望不是防守而是正面的战斗……”
波浪式卷发的鱼鳞甲狂野猛男将手中三叉戟狠狠一顿，破口大骂：“该死的人类渣滓，他们都不生活在海洋，却肆无忌惮，永无止境地试图破坏他们永远不会涉足的地方。”
嘴上抱怨，还是要行动。
瞭望塔里只剩下蝙蝠侠和超人，蝙蝠侠在个人计算机上按几下，对超人说：“已经在正义联盟、泰坦和大部分势力挂单通缉小丑，要求不发生正面战斗直接打昏，克拉克，希望我们来得及阻止他。”
超人点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是个恶劣的玩笑，我一点都不想在得知有女儿的同一天得知这种消息……就好像现实给你一根蜡烛，你面对的却是整个黑夜。”
蝙蝠侠头也不回：“你想保护人类内心明亮的光，就必须接受人类不可分离的晦暗，我们必须格外努力，才能不让克拉克的女儿见识到世界太多的肮脏混乱。”
超人愣了下，随即笑道：“我就知道总能相信你，老朋友……”
说罢，他随手打飞蝙蝠侠丢来的碧绿色氪石飞镖，蝙蝠侠就地一个翻滚，趁机拉远距离，整个大厅都开始弥漫烟雾，可是留在大厅干活的钢骨和火风暴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依旧紧张地执行蝙蝠侠布置的任务。
“我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从DNA，到微表情和反应，我就是超人，我就是克拉克·肯特，你凭什么怀疑我，并且毫不犹豫地向我出手呢，老朋友，就不怕误伤可怜的蓝大个？嗯？”
超人哈哈大笑，并不急于找出蝙蝠侠，主动踏入弥漫氪石粉末的烟幕，对虚空道：“有你这种朋友，谁还需要敌人？”
一连串的爆炸响起，蝙蝠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克拉克，虽然你没有在核弹的事情说谎，可你不了解克拉克的心。”
又是三枚氪石蝙蝠镖射出，超人干脆徒手接下，塞进嘴里大嚼，气定神闲。
蝙蝠侠就站在他面前，脸色难看：“……对他来说，灾难的优先度永远是第一的，他不会在有糟糕消息的情况下还有闲心给我报喜，你可以是变形者，氪星人。”
“你唯独不会是超人！”
第二十八章：不义联盟·审判者（五）
“……看，这就是氪石的化学分子式，他的化合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几乎可以与任何其他分子结合，成为拥有新特性的新物质，还能保有原物质的部分特性，是一种极好的催化剂，只不过在每个宇宙它的呈现方式不同……”
陆仁甲耐心地在黑板上列出分子式，自己也有些愣神，随后又道：“很多宇宙的氪石并不通用，它们的物质成分有且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差异，但是这丁点差异却可以完全使它对不同世界的超人失效，简直就像是……”
坐在下面的某个学生嗤笑：“先产生设定，然后再给设定的合理化打补丁？”
陆仁甲点头：“没错，没错，创作者的基础设定对世界来说就是唯一的准则真理，可是真实的世界有很多没办法的规则，他们有的自相矛盾，有的干脆不允许深度探究，氪石只是最简单的体现……”
另一个学生举手示意：“你跑题了。”
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陆仁甲回过神来：“抱歉，抱歉，总是在规则方面有些沉浸，说回氪石。”
“氪石的物理性质几乎不取决于它本身，而是宇宙间的规则，更通俗来说，就是设定，所以不同的绿氪石之间几乎不能通用，像地球三的超霸可以吃地球一的氪石是极少数的特例，我们当然没能力改变宇宙的物理常数，可对物理常数影响下的东西，却未必无能为力。”
一块绿色氪石出现在陆仁甲手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碧绿逐渐转化为暗绿，直至变红，随后依次转过蓝、紫、橙、金、银，最后定格为黑。
将新鲜出炉的黑氪石上下掂量几次，丢给一个学生，剩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最后有一人起立提问：“真正的宇宙和设计出来的宇宙，差别难道就在以剧情为主的设定上吗？”
陆仁甲有些意外，思忖片刻，摇头：“有，却不全是，毕竟我们所处的也不是正经的，真正存在的宇宙，之前我们讲过，很多在正常宇宙中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黑暗多元宇宙来说完全相反，毕竟都是些生来作为燃料的残次品，畸形的根如何长出笔直的树？只有怪物留存。”
学生们互相讨论一阵，又有人提问：“比如金属大事件，和无限地球危机？”
陆仁甲鼓掌几下，不无欣赏：“没错，在暗多元版本的金属大事件中，希望并不存在，第十金属不再能获得超越神族的青睐，变成了熔炉喷出的黑灰，正义联盟最后的希望变成他们腐化的前提。”
“无限地球危机中死去的不再是地球二，而是地球一，正义会社在牺牲他人的噩梦中存活，黑暗和毁灭才是暗多元的必然。更不用说本就黑暗的走向。”
“比如我所处的世界，按照你们的说法是……不义联盟？”
拿到黑氪石的学生发问，陆仁甲冲他点头，为他解释：“整个正义联盟都会堕落，由你开始，你的死会带来超人的疯狂，一步一步突破底线，再加上渴望独占超人的神奇女侠，突破底线的暴君，分崩离析的联盟，自甘堕落的英雄，还有臣服于权威的孩子。”
学生沉默片刻，低声道：“他呢？”
陆仁甲摇头：“失去所有他能失去的，从克拉克·肯特开始，到蝙蝠侠结束。”
“……”
学生哑然，低头不语。
“你毁了我的娱乐，该死的。”
学生嘟囔着抱怨，病态苍白的皮肤被黑氪石衬托得愈加夸张：“我就不该问。”
其他学生哄堂大笑，他的同桌笑到了桌子底下，不停蹬腿，捂住肚子发出刺耳的尖锐笑声：“对蝙蝠保持理性的好奇心？你是我见过最疯的一个！”
陆仁甲同样忍俊不禁，不过为人师表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仅仅挂出几分笑意：“没关系，对我们来说，阴谋诡计和道德困境永远是不缺的，这里是暗多元，不是英雄永远正义不会犯错的光明宇宙，我们永远可以有备用方案。”
学生哦一声，指着课堂里其他学生，明显有些不太信任：“那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参与我的戏剧？”
陆仁甲冷笑：“各人有各人的舞台，还不到最终结局，谁先表演谁先谢幕，谁会愿意吃亏？你心里已经有计划，何必试探我？”
学生歪头想想，不可置否：“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谢谢你的教具。”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以及满屋子学生的疯狂大笑。
蝙蝠侠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强行控制身体不产生任何异样，包括眼球的转动，全力放松身体这个很扯淡的说法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皮肤上感觉不到空气流动，是在室内，床上的用品触感很高级，入鼻的也只有沁人心脾的熏香味道。
屋里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但是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或者说某种与人类似的东西存在。
感应到蝙蝠侠醒来，立刻发出淡漠的机械声音：“任务失败，小丑已经得到核弹，超人失踪，小丑在星球日报顶楼要求见你，兄弟眼报告完毕。”
“……”
消化消息内容后，蝙蝠侠睁开眼睛，两个呼吸过后，坐起来从床头抓过食物，床边的掌上电脑报告完自动进入待机状态，待机画面是一只古怪诡异的眼珠形状。
这里是蝙蝠侠在大都会的一处安全屋，韦恩集团的资产，食物很难判断是谁何时端过来的，距离他召集正义联盟已经有六个小时。
超人失踪，瞭望塔里的冒牌货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当时火风暴和钢骨的反应也无比古怪，是心灵控制，精神暗示，还是魔法能力？
兄弟眼作为不成熟的人工智能，只能给蝙蝠侠提供一些路线图和情报，放在大都会的蝙蝠车正在路上，无法回答他心底潮水般汹涌的问题。
真正的超人在哪，小丑又要拿核弹做什么？
正义联盟出了什么事？
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不代表思考一团乱麻的事情不会头疼，生理和心理都在头疼，对控制欲格外强的蝙蝠侠来说，事情不在自己掌控格外痛苦。
“已到达目的地。”
大都会的大厦往往百米起步，钩爪很难勾住玻璃，电梯里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小丑总会伤害人心最柔软的地方，现在蝙蝠侠只希望他不是在针对超人，不仅仅是关心朋友，还因为世界承受不起超人的崩溃。
天台大门猛地打开，入眼便是紫色西装的小丑无聊地在踢石子，哈莉在一旁崇拜地看他。
“你来了。”
小丑停下踢石子的动作，打着哈欠：“我还以为你会先去解决其他事，我其实并不急见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继续等你的。”
不管小丑嘴上怎么说，蝙蝠侠一个字都不会信，蝙蝠镖蓄势待发。
“……你可真没劲。”
小丑翻个白眼，整理一下领带，上半身微微前倾。
“如你所愿，我们谈正事。”
第二十九章：不义联盟·审判者（六）
大都会的夜晚也依然亮如白昼，各式各样的霓虹灯通天彻地，肆无忌惮宣泄自己闪亮到刺眼的光，每束光都在争先恐后地释放，也因此，它们带来的阴影更加浓郁。
小丑和蝙蝠侠，两人站在星球日报的楼顶，讽刺的是，小丑逆光站立，几乎让人只能看见一丝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蝙蝠侠则藏身黑暗，随时准备暴起拿下小丑。
小丑谨慎且精准地移动几步，始终给自己留下可以躲避攻击的空隙，声调颇为无趣：“你知道，我们经常会玩一些游戏，有时候我会赢，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你赢，尤其是最近，你总要达成什么大团圆结局，你总是去救下每个人，这让我有些伤心。”
“我输到有些无聊了，但是更多的？”
“你的目光放在那些事件上越来越多，而不是它们的源头。”
“你越来越少看我。”
“这不好，非常不好……”
“所以我想，给我的游戏换个玩家，或许久违地玩玩新手难度也不错。”
“我知道什么才能让你再次回头看我。”
小丑整理领结，优雅地以左手遮住胸口，头微微上扬，难以抑制的欢喜和恶毒掺杂在一起从泛黄的齿间流出。
“我们都知道，那个，你最懂的，也是最懂你的。”
“若他死去，你最思念的那个人……当然，可不能把我算在内，哈！”
“我要伤害蓝大个童子军！”
翻身躲过三枚连续的蝙蝠镖，小丑还能抽空发出笑声，那笑声凄厉且阴森，犹如夜枭：“哈，你喜欢我的决策！哈哈哈……”
“想想看，我有多少可以用来伤害的存在！想想我会有多少乐子！想想我应该一步步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
“是他的家人？听说他的乡巴佬养父母身体可都不太好！”
小丑抽出派对用的气氛枪，对蝙蝠侠连连发射，写有“BANG！”的小旗子不停飞出，破空声连绵不绝。
“是他的朋友们？有超能力的和没有超能力的，折磨起来会有什么区别？”
小丑猛地停手，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哦，亲爱的！我们知道他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比如他相信正义，相信人性的美好，他相信总会有第二种选择！”
“你信不信，在我彻底玩坏他身边的所有玩具之前，他依然会相信，我只是被我的精神疾病困扰，我会有第二次机会！”
小丑双臂垂下，茫然又无措，目光呆滞“……或者说，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蝙蝠侠也停手，用他一贯的陈述句语气提问：“你见证过未来，我们世界的未来。”
早就习惯蝙蝠侠风格的小丑微微耸肩：“是啊，我们的世界在其他世界看来就是一段平铺直叙的故事，在原有的未来里，我炸了大都会，骗他杀了他的妻子和没出世的小崽子，他就有那么点生气，天呐，朋友间杀几个家人算什么！”
又是两枚蝙蝠镖炸开，小丑漫不经心地躲开，十分遗憾：“可惜没能真的看到，所谓的真理，正义和美国方式，逐渐变成无血无泪的暴君，听说他亲手杀死的英雄和朋友有几十人那么多！”
“那个绿色的罗宾汉？”
“那个假装是大人的小孩？”
“更别提他从你身边夺走的小鸟们！”
说到一半，小丑晃晃脑袋，像是要把信息从脑子里阴暗血腥的黑色角落倒出来，就像对待老旧电器一样用力敲打脑袋，打得头盖骨砰砰作响。
似乎这样真的能起作用，小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猜猜谁是和暴君一直奋斗，珍视的一切不断被夺走，还是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谁是这位屠杀绿灯军团，逼退奥林匹斯众神，将亚特兰提斯从海洋深处挖出放到太阳下的伟大领袖，他最痛恨的敌人？”
长久的沉默后，蝙蝠侠吐出一个字：“我。”
“Bravo！”
小丑欢快地鼓掌，从西装兜里扔出一大堆马戏团风格的玩具丢到两人中间形成一道防线，发条盒子，橡皮小黄鸭，还有紫色的笑话喷雾，脸色骤然一变，恶狠狠道：“但是该死的……那个恶棍，那个完全不理会别人心血作品的魔鬼！他剧透了结局！混账！”
不等蝙蝠侠做出反应，小丑连连挥手：“不不，他不是这次对话的重点……他只是提醒我一件事，如果连蓝大个都可以褪下人性圣洁善良的外衣——”他说到这，像是说了什么恶心的词语，干呕几声，“——没道理你不行。”
“所以我想啊想啊想……想到伍迪·哈里森在我脑子里冲着艾尔莫狂吼：你应该娶苏西而不是珊迪！而艾伦在和柯登吵架，前者觉得西装更适合女性，我是说，拜托，瞧瞧我！”
“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混蛋要嘲笑我，因为在那个未来中。你从没有真正觉得失去过谁，作为反抗军，你们因为理想，因为正义，因为你是他妈的蝙蝠侠，没人会怀疑选择阵营的正当性，是不是？”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超人，只有你知道，他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他的名字是克拉克·肯特！”
“所以你并不惊讶他的转变，并不怀疑他的想法，他只是个失去太多的凡人！
你甚至没那个胆子战胜他，我们都知道，一旦蝙蝠侠坐上那个位置，哈！超人的政权只会被衬托的像童子军一般温柔无害！”
不知道哪个小零件炸开，里面传出两声枪响，还有一对夫妇垂死时的呻吟，和一个小男孩震惊后压抑到极点，不自觉从胸口流露出的悲痛哭声。
蝙蝠侠一时分神，回过神已经知道不妙，果然，小丑后退几步，从星球日报上一跃而下，滑翔翼在他背后展开，小丑得意又放肆地大笑，对他举起袖珍喇叭：“我杀了风筝人的战利品，还不错吧？放心，蓝大个还没有事，不过其他人可就未必啦！那个混账用来补偿我的可是一枚黑氪石！哦，你已经走了，真没礼貌，对不对，鸭子先生？”
比起空中的小丑，蝙蝠侠更关心超人，还有小丑口中的黑氪石，因此比小丑离开的更加迅速，小丑只好和兜里的橡皮鸭子说话。
他的滑翔技术并不好，灌进去一肚子风，可还是不能阻挡他的诉说和大笑：“跑吧，我的小蝙蝠！跑吧！可是你永远也逃不过命运！你的蝙蝠车也追不上时光！”
“你还没明白，但你终究会明白！我们从来没有过自由，我们生来注定跌入炼狱！”
“我们是自己的囚徒！”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章：不义联盟·审判者（七）
氪石，超人故乡氪星的碎片，这种碎片只需巴掌大的小块就能让宇宙间最强的人形生物失去所有能力。
一般绿色氪石是最常见，最单一的氪石，但是不同颜色的氪石还能给超人不同的影响，红色能使他的人格负面化，其他的颜色在不同年代设定都有不同影响，不再一一列举。
黑色氪石的作用是激发超人的邪恶人格，也能缓慢地杀死他，所以蝙蝠侠听到小丑说起黑氪石哪里敢继续和他纠缠，发疯的超人远比一百颗核弹的破坏力更大。
蝙蝠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一次又一次地加大，超人在计算机显示中7分钟前出现在曼谷，但他是超人，绕地球飞一圈不会比普通人出门遛狗更慢，追踪超人根本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明知极有可能是徒劳，蝙蝠侠也不能放松任何心神，也不能冒险用瞭望塔传送，正义联盟其他成员的古怪反应依然历历在目，不管他们是被迷惑还是控制，蝙蝠侠实在是没有对付他们所有人的精力。
小丑口中的“他”可能是某种神秘侧的先知，或者平行世界来的人，这在DC世界里不算稀奇，不过把消息透露给小丑，那八成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能忽略可能是小丑抓到这人审问出来的可能性，事后都要去调查。
事情永远都做不完。
【检测到超人。】
蝙蝠战机给出提示，蝙蝠侠换上一身外骨骼装甲，立刻准备降落，同时拿出一只巨大的金属手套，戴上后手指张合几次，九枚不同颜色的氪石在手腕处熠熠生辉。
“克拉克……”
轻声的呼唤被淹没在机械装甲的铿锵碰撞中，伴随大量的烟雾，装备机械滑翔翼的蝙蝠侠弹射出机舱，直奔地面。
火箭推进器喷出火焰，使得蝙蝠侠落地时比较轻柔，没有对路面造成太大破坏，不少人聚成一个圈子，正在围观什么。
分开人群，果然是超人。
宇宙间最强大的人型生命体倒在地上，披风盖在他的头上，身体不断抽搐扭动。
“超人！”
蝙蝠侠按在手套上，将那些氪石收纳进去，避免伤害到超人，半跪在地上，掀开他的披风。
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出现在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超人的五官全都在流血，并且整体面色青黑，嘴角还在不断吐出血沫。
“你来了……”
即便如此，超人还在笑，露出他一贯的温和笑容：“好奇怪，突然就变成这样，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
“别说话。”
蝙蝠侠从腰带里摸出台小型高科技仪器，调整一下后放到超人胸口，类似太阳光的辐射立刻从其中传出。
超人露出稍微好过些的表情，喉结上下涌动几次，才有些费力吐出几个字：“露易丝……不要告诉她，不要让她担心。”
蝙蝠侠点头：“我知道，幕后黑手是小丑，我会抓住他，我会让他付出代价，露易丝那边我会说你接了个紧急任务，不用担心……”
超人抽出刚刚穿过蝙蝠侠腹部的手，绿色的氪石粉末沾满他的胳膊，他衣服下紧绷的肌肉泛起一阵诡异的绿色，使得他失去能力，也使得他不能再继续更加深入伤害蝙蝠侠。
“我知道，布鲁斯，毕竟我们之中，侦探总是你的工作，你总能完成我信任你的一切。”
超人用另一只手挡下蝙蝠侠反击的重拳，他的皮肤不断蠕动，最后将氪石粉末全部吸收，肌肉立刻呈现出某种病态的膨胀。
翻身而起的超人露出充满邪气的笑容，随即深吸一口气，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蝙蝠侠立刻变色，可惜完全跟不上超人的速度。
仿佛来自地狱的极寒刹那间覆盖一整条街道，方才所有鲜活的生命都被瞬时冰封，所有的表情都被凝固在最后的一刻，他们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在静谧的寒冰中永远终结。
超人呕出一口掺杂氪石粉末的血，愈加兴奋，眼睛本来就不是他感受世界的全部感官，并不影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仅仅用听力他也可以随时捕捉到蝙蝠侠的一切动向。
所以他狞笑着面对蝙蝠侠，缓缓向他走去，嘴里犹自说道：“知道么？正义联盟里每个人都在私底下讨论过我和你，我们全面放开作战，我跟你，谁会赢。”
某种氪石武器被蝙蝠侠抽出，拿在手中，氪石不断刺激乃至于伤害超人的每一寸存在，但只让他显得愈发疯狂。
“几乎每个人都觉得，我，我会占上风。”
空气骤然炸裂，强烈的加速度甚至在超人原本所在的地方抽出一个小小的真空区域，紧接着空气填补进去，剧烈的爆炸让小半条冰封的街道全都碎成一地的冰渣。
被死死按住的蝙蝠侠一路撞破不知道多少高楼大厦，伟岸精密的重装甲破烂的如同顽童手里的玩具。
超人踩在他的胸甲上，靴子轻而易举地踩进去，又带出些许氪石粉末，超人用力地吮吸，享受着氪石带给他的剧痛和刺激，脸上满是迷醉。
他还在继续方才的话题：“……可是，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最终会是你赢。”
他用两根手指夹起蝙蝠侠的披风，再用空无一物的血洞注视蝙蝠侠，这一刻他的表情纯真的像个孩子，他轻声问道：“为什么，布鲁斯？”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觉得？”
花费甚巨，几乎让韦恩集团现金流几度抽干的装甲轰然破碎，超人紧紧拥抱蝙蝠侠，于是一切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全部化为乌有。
“我出生在纸糊的世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未曾一刻敢稍稍发力。”
氪石已经完全影响到超人的内部循环，他青筋毕露，流出的血带着点点萤绿，混杂少许黑色粘稠，但他不以为意，更加用力地搂紧蝙蝠侠，于是骨骼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就要死了，而我在死之前能摧毁这世界多少？”
“你只能看着，无能为力，老朋友。”
“不……”
蝙蝠侠发出一声否定。
尽管他骨骼尽断，身心俱在破碎的边缘，可他还是全力否定着超人的言语。
超人皱眉，丢破布般将蝙蝠侠丢在地上，一边从蝙蝠侠身上摸出一枚蝙蝠镖甩出，一排大厦全部从中间断开，一边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不是么？”
稍微得到一点喘息机会的蝙蝠侠剧烈呼吸氧气，摘下面罩，某种晶莹的液体从他脸庞滑落。
“当然……不是。”
“我有一千种杀你的方法，克拉克，但在你伤害我之前，我一种也不想用。”
“我是如此恳切地希望我永远不要用到任何一种对付你的方法。”
“再见，克拉克。”
布鲁斯·韦恩为他平生仅有的友人流下泪水，蝙蝠侠则毫不犹豫地扔出一枚烟雾弹，强化过的氪石粉末迅速包围超人，将他彻彻底底抹去最后一丝生机。
他躺在地上，多么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第三十一章：不义联盟·审判者（八）
“我没理解。”
“嘘……安静，你的脑袋就像个垃圾场那么乱，你能理解什么？”
“嘿，你才是垃圾场！我是个填埋场！”
“你们两个都闭嘴！再吵的话我让你们一起去见上帝！”
“蠢货，我们可见不到上帝！我们顶多见到撒旦和路西法！哈哈哈！”
“你个白痴，你把神学院学的东西都学到哪去了？撒旦就是路西法！”
“真的吗？我以为撒旦是路西法的爹地？”
“上帝才是路西法的父亲。”
“那撒旦和上帝怎么生下的路西法？”
……
一屋子肤色苍白，嘴唇鲜红的绿头发怪人在津津有味地看电影，荧幕是顶级的3D效果，韦恩科技出品，但是这帮人看电影毫无素质，时不时就大声喧哗，还会把话题扯到地球，地狱，地毯以及一切能争吵的地方。
本来陆仁甲和他们一起看，后来嫌他们聒噪就跑去坐楼上的单间了，荧幕里的画面没有让他动容，而是让他有些疑惑。
和第一个发言的家伙一样，他也不理解。
逼蝙蝠侠杀超人也许在楼下那帮疯子眼里会很有趣，但是对于想追求超越的人可不够，不义联盟的核心在于“自愿”堕落的超人，虽然有悲剧和神奇女侠日复一日的影响……终究还是自愿。
在疯子和偏执狂的审美中，逼迫羔羊作出选择可从来不是什么有趣的感觉，陆仁甲深知这一点。
好在同样作为黑暗多元宇宙，有剧情支撑的宇宙就是比那些无名宇宙存在的时间要久，如果有大事件那还能更久些。
不义联盟不算大事件，属于有名有姓的独立宇宙，不至于让他像开始几个宇宙那样剧情都看不完，但剩下的时间也不会多，小丑知道这些信息，交出来的答卷却还是如此，大概率还有后续。
荧幕上蝙蝠侠依旧躺在原地，似乎要躺到地老天荒。
“哥谭有新警报，重要类型，A级。”
耳机里传来兄弟眼的机械音，蝙蝠侠迟疑许久，还是拖着重伤爬起来，草草包扎过后呼叫蝙蝠战机。
正义联盟的异样，不管是斯塔罗一类的精神控制，还是女巫瑟茜一类的魔法控制，暂时他都不清楚。
大家玩梗时总说蝙蝠侠战无不胜能吊打一切，是作者亲爹，实际上蝙蝠侠总体胜率不算高，反派搞事的第一回合往往是蝙蝠侠失败甚至惨败。
只不过最后蝙蝠侠会收集信息，制定对策，再凭借智商和财力把对策一一实施，获得最后的胜利。
对于初见的敌人，只要二线以上的反派，蝙蝠侠的胜率无限趋近零。
所以正义联盟的事情必须徐徐图之，因为没有足够的信息，哥谭就不一样了，优先解决能解决的，熟悉的事，这是蝙蝠侠的理性，同时也是无奈之下的最优解。
他必须从杀死挚友的痛苦中暂时逃避。
小睡过后，蝙蝠侠取过新鲜打印出的资料，不禁狠狠皱眉。
一笔庞大到能让今年国库财政出现赤字的不明资金流注入到哥谭的地下世界中。
哥谭不穷，从来不穷，穷的只有哥谭平民罢了，只有傻瓜才会觉得一个有独立港口的海岸线城市穷。
先不去管这笔钱是哪来的——事实上也没法管，瑞士银行的不记名账户查起来简直麻烦的要命——它带来的后果是，哥谭地下世界忽然出现前所未有的变动。
毒藤女忽然就有钱贿赂议员迫使哥谭市长通过一系列的《植物保护法》，在大街小巷种满绿植，如果需要，这些植物也可以迅速突变成一支狂暴的军团。
急冻人也有钱去为他的低温实验室购买更多昂贵到令人咋舌的精密仪器，相信不久后黑帮作战时用的新型号冷冻枪射程和威胁都会更上一层。
企鹅人洗白了自己以往所有的案底，还很谦虚的只是从不知道哪个破落的贵族哪里继承了一个爵位，这位新鲜出炉的伯爵阁下正在电视台上炮轰议会和哥谭市政厅，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选举造势。
风筝人正在高价收购航天级别的特殊材料……做新风筝。
这些旁枝末节蝙蝠侠根本没空理会，兄弟眼汇报的A级危机可不会是这种小事。
很快，他就看到真正让他毛骨悚然的变化。
“每个月的2号，22号，和每个周二的晚上22点22分到第二天晚上的22点22分，杀死一名哥谭警察，悬赏两万美金，其他任何属于官方体系的公务人员悬赏两千美金。”
“詹姆斯·戈登，悬赏两百万美金。”
抛开一看就是双面人风格的数字来说，这绝对不是双面人的悬赏。
双面人曾经是地检，常年的法庭生活带给他的是严谨和写进骨子里的刻板，他如果悬赏，那只会是一个长期的悬赏。
长期的悬赏，会让整个哥谭警局风声鹤唳，会让警察们和公务人员夹着尾巴滚出哥谭，但是限时的悬赏——那是另一种概念。
它会给被悬赏的人一种侥幸心理。
何况在哥谭吃个饭有可能被做成人排，看个电影很容易被笑气毒死，在家呆着都有可能被抓走做恐惧毒气的实验品，如果什么都怕，哥谭早就没人了。
既然不是全天候无休止的悬赏，那么就不是必死，不是必死，对哥谭人来说那就是无事发生。
谁还没一两个安全屋，三四把枪，五六条人命在手，敢在哥谭干警察的可不是只会收黑钱，胆子和本事缺一样都是给别人挣钱。
但是他们不懂，有间歇的悬赏意味着思考，意味着充足的准备，意味敢触碰悬赏的人经过长时间的考虑而非冲动，最差最差也知道用他们并不多的大脑稍微思考一下成功的可能性。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那人类的罪恶和黑暗集合之大成，哥谭的人民，一旦他们思考，天上的那位还能继续笑出来？
蝙蝠侠满嘴苦涩，又满腔怒火，人性黑暗卑劣的黑暗面陷阱，毫无疑问又是小丑的手笔。
他究竟为什么存在于世界上？他就是人性疯狂的本质！他是一切的痛苦根源！他谋杀了你的挚友，他还在你珍爱的城市中计划让你想保护的人们互相残杀！
没有深包扎的伤口渐渐流出新血，浸透洁白的绷带，肮脏又致命。
一如哥谭。
第三十二章：不义联盟·审判者（九）
蝙蝠侠不停甩动酸胀的手腕，又顾忌到骨折的地方不敢用力，大口喘气。
所罗门·格兰迪，腐朽发白的活尸，如今连日历人都能雇佣起这种级别的打手，以及一个排的跟班，要不是他们的装备没配全，说不定蝙蝠侠的伤痛还要再多上两倍。
装备不全也不是因为日历人没钱，是大家都太有钱，把市面上能接触到的军火全买空了，高级点的渠道不是三流反派能涉足的，要不然还真不好说。
蝙蝠家族已经全部出巢，但还是杯水车薪。
在一个帮派成员平均日薪不到二十美元的情况下，哥谭已经是全美黑帮人数第一，如今各个反派开出的价格比之前多了五倍十倍的大有人在。
还是那句话，哥谭干什么都有风险，那为什么不干收益最高的？
连五六十岁的老人都端着马克沁冲上来，火力压制远比那些毛头小子来得精准致命——这可是哥谭的老家伙，他们的战斗经验和枪械精通不会逊色于任何战乱国家的前线士兵。
兄弟眼也终于从繁杂的冗余数据中分析出那笔庞大资金的来源，那是全球范围内反派对超人的悬赏，90%来自莱克斯·卢瑟，一位电子签名是“杰克·内皮尔”的人领走了这份悬赏，在那龙飞凤舞的花体签名旁边还有一小行字。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说是吧？
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的涂鸦。
蝙蝠镖锐利的金属边缘刺进蝙蝠侠的血肉，他却恍若未觉。
是他亲手杀死超人的举动给小丑带来这笔灾难性的资金。
他还是不能休息，四个小时后就是全民猎杀哥谭警局的时间，子弹的擦伤和一些淤青根本无关紧要，轻微的脑震荡也并不影响他的战斗力，身体上他还撑得住。
只是他的心很累。
他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脑子里快速回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回忆起某个细节时，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忽然感觉到某种诡异的违和。
小丑杀死风筝人拿到的滑翔翼，为什么市面上仍然有风筝人收购太空材料做新型风筝？
风筝人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名号，也不像萤火虫那样能接到很多生意，没人会想继承这种爱好和工具都极为特殊的名号，所以很多反派都换了好几代人，风筝人还是那个不起眼的查尔斯·查克·布朗。
小丑不至于撒这种谎，更不可能让风筝人从他的手底下逃生，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本来预定的休息时间看来只有先放弃，眼下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抓住再说。
小丑的据点很好找又很难找。
好找是因为他对马戏团、剧场一类的地方情有独钟，但是也不会拒绝游乐园，夜总会。
难找是因为他不一定会回据点，很多时候随便找个公寓杀了原住民和尸体一起睡觉也是常事。
好在蝙蝠侠不是要找小丑，小丑女的行踪一般来说没那么隐蔽，大街上打听都很容易，换上火柴马龙的黑帮打手行头后，没五分钟他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妈妈爱曼波舞，妈妈爱曼波舞……”
小丑女坐在剧院里，这里在举行舞会，但她没有下舞池跳舞，而是用吸管轻轻拨弄着红酒里泡的冰块，时不时酌饮一口，跟着音乐小声唱歌。
“爵士，乡村，民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怀旧的？”
蝙蝠侠操着浓重的黑帮口音和小丑女搭话。
小丑女有些诧异地望向他，咕哝一句什么，才跟着回答：“啊，是吗，只是有想听的心情……”
回应她的是火柴马龙狂野的大笑：“美人，相信我，那些曲子没那么动听，如果你喜欢乡村，我为你唱一首《加州旅馆》怎么样？”
也不等小丑女开口，火柴马龙就粗鲁地冲上演奏乐团处，比手划脚地说些什么，曲子风格很快便转为清澈，带有些许沧桑的《加州旅馆》。
“Onadarkdeserthighway，coolwindinmyhair（行驶在昏黑的沙漠公路上，凉风吹起我的头发）……”
小丑女一怔，竟真的不言不语，任凭火柴马龙边弹边唱，指甲无意识地敲击杯子上镶嵌的柠檬。
一曲终了，火柴马龙将吉他丢给原来那位吉他手，拍手道：“不称赞我一句吗，小小姐？”
很难形容小丑女的表情，无奈，嫌弃，又夹杂几分疲惫，一般这种表情都出现在丈夫出门应酬喝多回家时，带着一身烟酒味道凑在妻子身上说些甜言蜜语和疯话的时候。
她干巴巴地拍拍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扳手泰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火柴马龙咬住一根雪茄，用小剪刀剪掉过滤嘴，深吸一口，吐出一阵烟雾，呛得小丑女咳嗽连连，火柴马龙则十分恶劣地狂笑。
“是火柴马龙，美人！”
小丑女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从袖口甩出一根黑红配色的迷你金属棒球棍，抵住不断靠近的火柴马龙：“我不知道你对你的新身份有什么新设定，但是不准你用这幅打扮碰我！”
蝙蝠侠瞬间停止所有动作，嗓音低沉：“你在说什么，哈莉？”
小丑女不耐烦地挥舞着球棒：“我说你不准用这个身份这个打扮碰我！我的小布丁才可以！那位黑暗骑士也凑合，不过我今天可没带我的皮衣和鞭子，不准你再叫我猫咪或者瑟琳娜，成交？”
蝙蝠侠心头微动。
“你在说什么？”
小丑女用手指一次又一次戳在蝙蝠侠的胸膛上，一字一句道：“我说得够清楚了！我可以接受偶尔和你玩一些身份更换的小游戏，事实上那还挺有情趣的，但是一个街头混混？上帝啊，我要是想和什么黑帮分子约会，我就会在高中和橄榄球球队的队长出去约会了！我说得够清楚吗，我的小布丁，我的MR.J！？”
蝙蝠侠震惊到几乎做不出反应，小丑女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一把推开他起身走开：“情人节礼物我没指望，但是至少给我个不那么愚蠢，能让我感兴趣的故事和人设，比如你编出来的什么黑暗骑士，什么蝙蝠家族，那些小制服……别敷衍我好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也从夜翼那开朗轻松的笑意，变成黑帮崇拜中掺有一丝恐惧的臣服：“老大，我们是把运钞车开回去还是开到哪里？”
蝙蝠侠彻底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