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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零九章 神殿追源

    许易道:“何兄,某却有个疑问。何兄早有所言,此天神殿之所以分作天神殿,地屹殿,玄荒殿,黄极殿四殿,并非天然而成,乃是因后世大能修士命名而成。”

    “既然天神殿的主体是一位修士大能的洞府,可这洞府是否太过广大,彼时某在那黄极殿中东西横跨上万里,南北横跨亦有近两千里,入得界点又飞遁许久,单是这黄极殿,明显便是一方小世界模样,某真无法想象到底是何等盖世大能,能用这一方小世界作修炼洞府。”

    “诚哉斯言。”

    黑面老者轻拍巴掌,“单是一个黄极殿,我等便未探到尽头,再加上这玄荒殿,地屹殿,天神殿,这整个天神殿洞府说是一个小世界也绝不为过。”

    “有关记载荒武期大能修行情况的笔记,某也有幸阅览过一二,笔记之中也多有对荒武期大能修行洞府的描述。荒武时期,人族性情率真,质朴刚健,以粗犷为美。”

    “便有修士开辟洞府,也多选在天然的山川森林岩穴之中,绝未听过有哪位荒古大能将一方小世界炼做了洞府,若真到这种级数,那恐怕只有传说中寿与天地齐的仙人才有的手段。”

    何彬基道:“前辈所提的问题,其实是红衣夫人所提问题的深化,那何某便归纳在一起谈一谈吧,青衣前辈说的不错,正常修士的洞府决然不可能有这般广大。先不谈荒武期大能,有没有此手段,首先一点便可否决了,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洞府之用,无非是栖身,修行,弄得如一方世界一般,毫无意义。除非是那传说中的仙人空间法宝。其实,洞府之所以化作如今的天神殿,一切的根源,还在于那压塌此荒武大能洞府的荒古异变。”

    “异变的发生导致了此洞府近乎无限的扩张。关于此点,笔记上记载的极为清楚,整座天神殿的四殿,只有玄荒殿与黄极殿乃是那荒武期大能洞府异变的结果。其中,黄极殿乃是边缘地带,原本为不毛之地,后因异变生出了丰沛的灵气,但相比这玄荒殿,黄极殿的灵气却不值一提了。”

    “至于那地屹殿,在某得到的传承笔记中有载,那里曾经出现了活着的妖兽,简直颠覆了黄极殿与玄荒殿的铁律。传承笔记中曾记载着关于地屹殿的论述,除却大量描述内里灵气丰沛难以抵御的文字外,还提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地屹殿恐怕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亦不属于荒武期的世界。”

    众人各自凛然,华服公子道:“那以何兄的意思,那地屹殿和天神殿,属于异变本身,而玄荒殿和黄极殿,只是异变的间接结果。”

    “这个说法通透。”

    何彬基比出大拇指赞道,“其实关于这天神殿的成因,笔记中亦有一些揣测,说是当时有一座葫芦山凭空落下,将那荒武期修士大能的洞府彻底毁坏,从而形成了这天神四殿。”

    “至于那葫芦山到底是来自远古时期还是较远古时期更遥远的洪荒时期,却又无人能知晓,总而言之,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地屹殿中的一切都和玄荒殿中有所不同。”

    妖娆美妇打断道:“那天神殿呢?与地屹殿又是怎样的关系?”

    何彬基微笑道:“此问暂且按下,还是回到夫人先前的灵气之问,诸位皆能感受到由黄极殿,过界点,再至这玄荒殿,灵气越来越充裕,丰沛的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可以预见,再至地屹殿,往天神殿,灵气会越加丰沛。现在咱们不妨反过来想,由天神殿至玄荒殿,灵气却是逐级减弱,由此便引发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这种减弱是如何产生的?”

    妖娆美妇眼睛一亮,脱口道:“我明白了,这诡异灵气的本源其实并不属于这荒武期修士大能的洞府,而是源自那葫芦山,葫芦山的灵气自天神殿过地屹殿转玄荒殿最终到黄极殿,一层层传导,一层层削弱,可是这般原因?”

    何彬基点头道:“正是如此。由此也间接证明了天神殿和地屹殿本身,恐怕便和那葫芦山脱不开关系,或者便是那葫芦山所演化。而这玄荒殿和黄极殿,是由荒武期修士洞府所演化。唯有如此,诸多难以解释,才能通脱。”

    “当然,原本这些只是推论,但今次何某入了这天神殿,反倒彻底坐实了这种推论。”

    话至此处,何彬基陡然正色,“诸位心中恐怕一直认为和何某做这笔买卖,得不偿失。也罢了,何某便再爆一个消息。原本此消息,何某并不打算说于诸位听闻。”

    “一者,是诸位听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二者,毫无必要。在何某看来,我等都绝难踏入那地屹殿中,即便拼尽全力跨入进去,也不过是以命犯险,注定毫无所获。”

    “却未想到,有幸遇到了青衣前辈这等超卓之士,兼之何某亦觉诸位对何某之诚,有所怀疑,如今,却是必要将那传闻与揣测告知诸位了。”

    许易微笑道,“何兄言重了,一个队伍总归是由生而熟,渐磨合渐融洽,些许误会,过去便好。何兄无需介怀,罢了,也不争这一时了,某处有些佳酿,美味,咱们边吃边谈。”

    言罢,十数囊鲜美果酒,和各式熟肉,糕点,朝个人飞腾而去。

    许易心情渐好,他很清楚,何彬基起了高调,必定有惊人之语,心情一好,胃口便开了。

    诸人心情恹恹,哪里有胃口,其中绝大多数,已终年不食人间滋味。

    许易猛来这么一出,场间的压抑气氛,倒是有所缓解。

    各人更不敢拒绝,捧着酒囊,美味,各自食用起来。

    何彬基草草将一只熟牛腿咽下,捧着那囊果酒灌了一口,一抹嘴道,“诸位尽皆知晓,此次天神殿开禁多时,我等却不得其门而入,究其根源,却是因这天神殿被圣庭出动大军层层封锁禁制。”

四百一十章 论宝

    “不知内情者皆道,圣庭联合各大顶层势力索要所谓的入场费乃是贪心不足,却很少会有人去想圣庭封禁天神殿索要入场费只是目的之一,却非最主要目的。”

    “不妨往上追溯数百年,至上一回天神殿开禁,圣庭缘何便未封禁场域索要这入场费?诸位可曾想过?”

    何彬基含笑看着诸人,他有些享受这种传道解惑的滋味了。

    黑面老者咽下一块熟肉,说道:“此事某曾有思考,多半是彼时的圣庭力量不够强大,并不足以约束拉拢全部的顶层势力亦或者是这些顶层势力之间未谈好分成,故而联合封禁难以实行。”

    “当然,此点猜测却是老夫为解释而解释,强作的推论。现在何兄既提了起来,想必别有隐情。还请何兄赐教。”

    何彬基道:“隐情说不上,前面说了,何某也只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根据此间的灵气,与传承笔记所载,二者出现了极大差异,倒越发证实了何某的猜想。”

    华服公子道:“先前何兄便提过,界点中的灵气似乎与何兄传承笔记中相比减弱了不少,想必这玄荒殿中的灵气丰裕程度也相应有所减弱。”

    何彬基点头道:“正是如此,传承笔记中记载,进得这玄荒殿,需得时时鼓涨气血直奔腾,才能勉强抵御,而事实上我等稍稍鼓涨气血,便能轻松抵御灵气的侵袭,以此推论,地屹殿和天神殿中的灵气减弱的情况必定更加剧烈。”

    黑面老者眉峰陡聚,道:“何兄的意思是,此次圣庭联合各大顶层势力封禁这天神殿,与这灵气减弱有极大关联。”

    何彬基道:“诸位想必也有人听到过,天神殿开禁之际,圣庭便率先派驻队伍进入,而后才又封禁了这天神殿。换言之,天神殿中的灵气减弱,圣庭必然知晓。”

    “而前所未有的天神殿封禁,又恰发生在这灵气减弱的当口,二者又怎会没有关联。再与诸位说个消息,天神殿开禁至今,因为天神殿的可怖到极点的诡异灵气,以至于过往无数岁月,恐怕从来都没人真正进入得最后的天神殿中。”

    “便是那命名天神殿四殿的前辈大能,也只以秘法点明了地屹、玄荒、黄极三殿。也必定未曾入得天神殿。倘使青衣前辈能进得天神殿,大可滴血实证,何某敢断言,届时青衣前辈滴血,心头不会有天神殿三字浮现。”

    话至此处,许易眉峰急跳,“何兄之意,诸位应该都明了了。定是因灵气削弱,圣庭及诸大顶尖势力推断天神殿的诡异灵气,可能削弱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有超卓大能,能够进入天神殿,一探其中究竟。可若是如此,圣庭大可联合各大势力,自探天神殿,何必开放禁制。”

    何彬基道,“前辈大才,说的不错。可圣庭不是哪一家一派的,圣主和各大衙门机构,共同组成了圣庭。各大顶级势力,甚至包括圣主在内,定然都更瞩目那终极天神殿中的宝物,可架不住圣庭需要大量的灵石,借着此机会,出售名额,赚取灵石,正当其时。”

    许易点头道,“照何兄说来,这终极天神殿中,恐怕已密布了圣庭大军,正在全力探索。”

    何彬基摇头道,“终极天神殿中的灵气,纵使大幅度削弱,但也绝非一般二般人物,能够进入的,说其中密布大军,当然不可能。我敢断定,圣庭或许派人探查过终极天神殿,但此刻终极天神殿中,定然是无人进入的。”

    黑面老者一拍大腿,“老夫明白了,这块肥肉太大,圣庭单独吞不下,这才联合天下顶级势力汇聚。而这帮人在一起,自然不可能你谦我让,人脑子都得争出狗脑子。除了探查确认终极天神殿的灵气变化,绝不会让人再度进入,为公平起见,那帮老不死的,定又是让手下的杰出子弟,进入其间,代他们争锋,寻觅机缘。”

    何彬基点点道,“看来老兄是深谙此道。”

    黑面老者冷哼道,“家族弟子试炼之际,这等把戏玩得多了。那帮老不死纵使修为强横,待到利益纷争时,必定还要落到这窠臼中来。”

    何彬基道,“正是如此,这终极天神殿探秘,必定会是各大俊杰大展拳脚的会场。不过,依何某之见,以前辈的强横修为,或可入内一探,遇到玄妙机缘也说不定。”

    许易答应了瑞鸭,当然要进去找找,不过此事不急,先得找到圣人果,恢复修为是关键。

    当下,许易道,“多谢何兄见告终极天神殿之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这玄荒殿之事,想来也是诸君关心所在。不知这玄荒殿中,黑光之宝可充裕?”

    此问一出,尚沉沉的气氛,陡然激活。

    无法踏入地屹殿的事实,虽然残酷,但已成事实。

    那在这玄荒殿中寻觅黑光之宝,就成了此行唯一的希望所在了。

    何彬基点头道,“说充裕,倒也充裕,只是难觅难得。既然提到宝物了,何某也集中说一下吧。整个天神殿的宝物,无非分作两大类。一类是这天神殿自有的,一类是后入的。”

    “先说这自有的,又分作两大类,一类是荒武期大能修士洞府自有的。一类是因葫芦山异变而来,前者无非是荒武期大能的功法,丹药等修炼资源,但此类,伴随着多次的天神殿开禁,早已被各路修士瓜分一空,基本已不存在了。而后者,便是因诡异灵气衍生的源兽,源人,宝药此三大类。”

    “再说后入的,顾名思义,这后入之宝,正是前后数千载,各路修士大能,无福丧在这天神殿中。不仅其自身的生命精气,和此地的诡异灵气,融合衍生了源人。其人各自的修行资源遗落于此,说穿了也便是须弥戒。而这诡异灵气似有灵性,不仅能分解须弥戒,还能通过源兽,源人对这些修行资源的接触,自动衍生不同颜色的光罩,来区分高低。”

四百一十一章 明路

    妖娆美妇惊声道:“照这般说,我等何苦还在此间耽搁,事不宜迟,该全力出外搜罗那散落在各处的宝物,倘若能寻得一件荒武期修士抑或是数千年以前真是大能留下的至宝,没准就能完成交付何兄黑光之宝的承诺了。”

    此言一出,众皆悸动。

    何彬基道:“夫人此意却是想的有些简单了,先不说此界茫茫无边,异宝散落各处,纵有神念之强,也无异于沙海寻金,更何况何某敢断言,那散落在各处的异宝,早就被人搜罗一空了。”

    众人眉头大皱,华服公子道:“何兄此言何意,莫非是说先前开放禁制,圣庭曾派大军到此搜罗此间散落的异宝,否则,若非数以万计的大军密布搜寻,这散落在各处的异宝,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搜罗干净吧。”

    何彬基道:“我说的人乃是源人,诸位别以为只有界点才有源人,此间同样存有,而且此间存有的源人生就的源珠俱是黑光之宝。相对于界点的源人,此间的源人亦可称为黑源人。”

    此言一出无异于惊雷灌顶,众皆忍不住发出惊呼。

    黑光之宝,近在咫尺,似乎唾手可得。

    华服公子满面红光,一扫颓然,急道:“此间总没有那茫茫白雾吧?”

    “自然没有。”

    何彬基微笑说道。

    满场又起一阵欢呼。

    事已至此,众人基本都熄了通往地屹殿之心。

    既不能入得地屹殿,那在此间寻觅黑光之宝则成了众人此次天神殿之行的终极目标。

    而这源人,众人也大约见过其摸样和战力,虽极为难对付,但没了那茫茫白雾作为屏障,即便黑源人较之白源人强大数倍,集合众人之力,未必不能与之相周旋。

    何彬基道:“适才某说此间的修士遗宝皆难以搜罗,无他,皆因此秘宝皆被这黑源人取去。相比界点中的白源人,能入得此间的黑源人生前皆是超卓之士,其人身死后,生命之精格外丰沛,与诡异灵气相合,衍生而成黑源人。”

    “这黑源人不仅能适应这玄荒殿的丰沛灵气,其灵智也远远超过了白源人,达到了正常少年人的水平,几与常人无异,只是前生记忆尽丧。于智慧上当然不及我等汲取人族修士千秋万代所积累下来的知识精华。”

    “但这黑源人的战力远远超过了白源人,其诡异源气对我等的术法手段亦有压倒性优势。当然,何某说这些只是希望诸位勿要轻敌,以我等合力,源人必定可灭。”

    彼时约誓,他的确以有心算无心,诓骗了众人。

    按约誓,待他成功获取黑光之宝后,便将地屹殿、天神殿神殿的全部境况如数告知众人,便自离开。

    如果没有陡然降下的青衣前辈,展现如此强大修为,让他生出结纳之心,他会一直诓骗到底。

    眼下他既已对众人说了实情,导致一众人等尽皆灰心丧气,对他恐怕也生出了厌恨。

    借此机会,他当然要鼓动众人重新生出希望,最不济也要众人意识到他何某人的作用。

    免得让众人以为他们跟着他何某人,入这天神殿只是做了这免费劳力。

    何彬基深谙众人心理,此番话出,彻底将先前沉闷的气氛给撩拨得火热起来。

    黑面老者咳嗽一声,说道:“有件事在老夫心头徘徊许久,本不当说,然思来想去,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失礼之处还请青衣前辈和何兄见谅。”

    黑面老者将话题起得如此沉重,顿时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何彬基道:“葛袍兄有话但说无妨,青衣前辈才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易亦冲黑面老者点头道:“直言吧。”

    他大略已猜到这位要说些什么。

    黑面老者重重冲许易一抱拳道:“未入这天神殿前,我等以魂禁符为誓约,需得保证何兄取了黑光之宝,再由何兄告知我等关于这天神殿全部的传承笔记,此队伍便可解散。”

    何彬基眉心一跳,意识到要出问题,赶忙道:“葛袍兄这话有失偏颇,何某何时言及待何某取得黑光之宝便要解散队伍?纵使何某离开,诸君亦可结伴而行,何曾就一定要解散队伍。”

    黑面老者摆摆手道:“事已至此,何兄还遮掩作甚?你取了黑光之宝从容离去,我等必定一哄而散,说白了我等汇集一处也的确是贪图何兄你的传承笔记。”

    “可事到如今,这地屹殿、天神殿已容不得我等奢望,而这玄荒殿的黑源人亦非我等单打独斗能够对付,最后的结局必定是我等一场辛苦为何兄白忙。”

    眼见何彬基便要变色,黑面老者再度挥手道:“何兄别急,说这番话没有怨何兄的意思,先前的约誓是我等自愿为之,好比博戏,买定离手,盈亏自负,怨不得旁人,只请何兄看在同行一场的份上,给大伙一条明路。”

    黑面老者话音方落,众人齐抱拳道:“请何兄指条明路!”

    黑面老者所言之事,的确是个难以回避的问题。

    造成这般局面的根源,一者是何彬基有心算无心,二者却是这帮人太过自信。

    其实,自众人结成队伍之时,便没有人想过真正的团结协作。

    于外间,各人皆是地位显赫的阳尊大能,威震一方。

    入天神殿探宝之初,众人无不自信满满,之所以受天信总会的邀请,与何彬基达成协议,最终组成此队伍,无非是众人皆贪慕何彬基的独家传承笔记。

    可真到进了这天神殿,尤其是在界点之中遭遇那白源人的袭击,众阳尊大能齐齐沦落为受保护对象,半生骄傲就此湮灭。

    众人才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恐怕根本无法于这天神殿中探秘。

    一旦何彬基离开,可以预见这松散的联盟必定因缺乏粘合剂,而走向崩散。

    当然,没有何彬基,若青衣前辈肯出面,其效果胜似何彬基十倍。

    可事实上,只要稍有脑子,便知晓在何彬基离开后,这青衣前辈绝不会与众人为伍。

四百一十二章 破门

    说穿了,论及修为,这青衣前辈几乎用不着众人,反倒众人于青衣前辈,不过是累赘,

    只需稍稍换位思考,便能知晓青衣前辈的选择。

    故而,此刻黑面老者之言,虽无一句提到许易,却在说话之前先对许易表示歉意,其中的这番意味已极明显。

    何彬基心如乱麻,众怒成城,实在难犯。

    魂禁之誓已成,他当然可以不理睬众人的质问,可他的黑光之宝还未到手,倘使这帮人出工不出力,他要得宝,可就困难重重了。

    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只好拿眼朝许易偷瞟而去。

    伴随着此问,他本就不高的威望彻底粉碎。如今能挽救此事的只有青衣前辈。

    而从黑面老者的诘问中,他也听出来了,明显也是希望青衣前辈站出来,将乱子抹平。

    许易微微一笑道,诸位既然都要某说话,某便说几句。

    “作为当事人,也作为旁观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某当然清楚,某也不怕得罪诸位,有什么便说什么,何兄这事,从一开始便干的不地道,可彼时我等素不相识,无缘无分,何兄为自己打算又有何错,换做诸位站在何兄的位子上,多半同样如何兄一般盘算,此乃人之常情,无可非议。”

    “诸位与某皆贪图何兄的传承笔记,遂同他签了魂禁誓约,正如葛袍兄所说,买定离手,自负盈亏,没什么好抱怨的,如今各位入了局,才觉不公平,想要让某说句公道话,这公道话某也无从说起。”

    “唯一能奉劝各位的就是认清事实。此刻,你们为己鸣不平,打的什么算盘,某自然也清楚。何兄的黑光之宝,某既签了魂禁誓约,自当竭力完成,可诸位若想就此要某与诸位组队,为诸位猎取黑光之宝,诸位觉得现实吗?”

    许易何等心样人,众人才一开言,他便知晓众人各自的盘算。

    于这帮人,他只有恩惠而没有亏欠,对这帮不知进退,自私自利的家伙说话,自然用不着多费思量,直接戳破面皮,谁尴尬谁受着。

    果然,他话音落定,众人皆面现囧态,唯独何彬基心头窃喜。

    “今番天神殿之行,招揽了这青衣前辈,实在是上天之赐。”

    许易接道,“当然,某方才所言,皆是于理而言,于情未免太过,诸位想要黑光之宝,未必不能自食其力。大可通过此次的猎黑源人,诸位汲取经验,掌握窍门,待魂禁誓约消弭后,合力猎取。”

    “不过诸位既然看得起某,让某作仲裁,某也不能苛待诸位。我便做主了,今次猎杀黑源人,黑源人洞府中的一应修行资源,除却黑光之宝外,皆送与诸位平分。某能做的也仅限于此,诸位若觉还是不能接受,某亦不再多言。”

    事已至此,众人便心中再有不满,也无可奈何。青衣前辈给出的已是最坏情况下的最好结果。

    有魂禁符约誓,有青衣前辈这超级大能在,翻脸显然是不现实的,出工不出力也只是空耗时间。

    唯一的盼头却只剩了许易提出的两点:借此次猎杀黑源人,总结经验;获取黑源人搜罗的修士遗宝。

    黑面老者沉沉一叹息,站起身,冲许易抱拳道,“今日局面皆由我等贪心而起,本与前辈无关。先前劳前辈搭救之恩,如今还劳前辈操心,实在是我等的罪过,前辈提出的办法实在公允,某万分感念。”

    众人幡然醒悟,尽皆冲许易道谢。

    修行到他们这个份上,无一不是现实主义者。

    众人道谢声中,许易陡然皱眉。

    众人赶忙住声,正盘算哪里出现了问题,却听轰然一声,封堵洞府的巨石轰然炸开,漫天石块,撞在护体光罩上,跌得粉碎。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侧目朝洞外望去,却见一行八位青衣人将洞口封死,人人皆有真元一转阳尊大能的修为,众人皆着统一式样青服,整齐划一,显然共属同一阵营。

    正惊诧间,陈列洞前的一行青衣人分散开来,行出两名紫衫中年,左首那位圆脸无须,右首那位方脸长须,俱是真元二转修士。

    此二人方现出身来,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只因这两位紫衫中年胸口皆纹着鲜艳的仙山浮云图,正如此前许易灭杀的三位东华仙门外门弟子胸前的纹饰一般无二。

    唯一的区别是,那三人是黄衫,这二者是紫衫。

    下意识,众人心头齐齐冒出个想法:莫非是杀人之事漏了,人家杀上们来了。

    一瞬间,众人皆暗暗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青衣前辈在,眼前的阵容,未必够看。

    圆脸紫衫隐隐一笑,“你们倒是有意思,莫非听到消息了,躲到这乌龟壳来了?不得不说,你们这个护体光罩不错,封闭气息能力极强,险些连我等也瞒过了,若不是外面的山石封堵,太过草率,还真发现不了你们,行了,赶紧出来吧,在龟壳中还没待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耍的什么把戏。

    许易微笑道,“敢问尊驾可是东华仙门的大人?”

    方脸紫衫道,“你倒有些眼力,既然知道了,还装什么蒜,赶紧出来,时间不等人,加上你们老子们这波队伍,才算凑齐。”

    许易道,“不知是何事,不敢瞒列位大人,我等在界点中受伤颇重,勉强进入这玄荒殿,便开始闭关修养,并不知发生了何事,还请大人告知,免得引发不必要误解。”

    圆脸紫衫冷道,“原来如此。罢了,本尊便再费些口舌吧。经探查,玄荒殿中衍生异变,黑源人杀戮惊人,非事寻常修士能敌,为保全我圣庭核心修士力量,特此命进入玄荒殿的修士,结伴而行,共赴为难。此令乃圣庭才颁下,尔等要一体凛遵。”

    言罢,掌中现出一颗影音珠,光影浮动,现出一个颁布条令的画面来,玺印如血,显非伪造。

    许易扫了嘴皮震颤的何彬基一眼,悄然收了界障珠,果然便有何彬基的念头在心海浮现。

四百一十三章 入彀

    “前辈,大事不妙,这帮家伙没安好心,看来何某所料不错,这天神殿中必定是出了变故。这终极天神殿的灵气削弱,必定为圣庭探知,所以他们才在这玄荒殿中先行截流人马,便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地屹殿的闯入者。”

    “究其根源,定是圣庭与各大顶级势力已做好了利润分配,绝不允许外人前去分食。此刻这东华仙门的人分明想禁锢我等,要么是想从我等身上榨取油水,要么是想拉我等做苦力,毕竟这玄荒殿中还有不少黑源人需要猎取,他们正缺苦力。”

    许易面不改色,传过心念道:“依何兄的意思,咱们只有做上一场?”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何彬基传过心念道:“只望前辈全力出手,将这帮宵小尽数灭于此处,只要不使消息走漏,便还有挽回的余地,还请前辈向诸人发布诚令,大家一起动手,冲破此局。”

    许易正待传出心念,洞口又起了新变化,何彬基的念头及时在他心头浮现,“等等,前辈等等,快看,灵炮!该死,处心积虑,果然是处心积虑,这帮混蛋连灵炮都拖了出来,危矣,危矣!”

    许易送目看去,却见一座半人来高,七八尺长的纯白火炮模样的物什,被三名青衣人推了出来。

    许易心头一掉,暗觉此事麻烦了。

    灵炮的名头他当然听过,此物乃国之重器,威力绝伦,向不轻发,便连大军之中想要动用灵炮也得自圣庭之中调集。

    彼时,他于云家禁地奔驰,云大长老调集数万大军,却始终没有请动灵炮。

    而这只小小队伍,竟将此重器扛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易久闻灵炮之名,却未睹灵炮真容,此刻一见,悸动之余,细细打量起来,但见那灵炮模样,与凡俗间常见的土炮模样无多大改观。

    只炮架中央,有一个巴掌大小透明的盒子,内里盛放了多达近百枚寻常灵石。

    而这百枚灵石的灵石,便在一炮之间耗尽。

    细细观摩便能见灵炮那根貌似寻常的纯白炮筒,遍布细细的纹路,却是符纹与阵纹相互缠绕,此等制器之法,许易闻所未闻。

    许易正观摩间,何彬基又传来心念道:“前辈切勿冲动,这灵炮威力绝伦,如此近距离内根本难有生机,恐怕暂时只有虚与委蛇,再觅良机了。”

    何彬基生怕许易不知轻重,为大家招来杀身之祸。

    “磨磨蹭蹭,我劝你们不要动歪的邪的心思,赶紧把这破罩子打开,否则本尊这一炮子下去,玉石俱焚。本尊查三个数,若光罩还不打开,后果自负。”

    圆脸紫衫很是不满何彬基等人的无动于衷。

    “大人何急,既是圣庭之令,我等又怎敢违背?这便撤去防御。”

    言罢,许易收了光罩,向众人传出心念道:“事已至此,大家小心提防便是,总归那圣庭的旨意和这灵炮总不是假冒,先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

    众人只好应了,随许易朝外间行去。

    方脸紫衫道:“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想动歪心思的仔细想想能不能承受圣庭的怒火。”

    众人才行出洞窟,圆脸紫衫忽的取出一枚纯白法螺,对准法螺一吹,一阵蒙蒙雾气将众人裹住,神念顿时被蒙蒙雾气隔绝,便连感官也与外间隔绝。

    众人大惊,耳畔立时又传来圆脸紫衫的心念,“乱什么,不过是小小禁法,跟着雾气走便是,再敢废话,定不轻饶。”

    神念受阻,感官被封禁,众人甚至不知那灵炮是否对准了自己,哪里还敢乱动。

    许易向众人传出心念道,“诸君稍安勿躁,对方虽有恶意,但我等暂时并无危险,留待变局吧。”

    众人各自默然,忽的,那团蒙蒙雾气,陡生一道牵引力,朝西移动,遁速极快,众人只好跟上。

    许易小心地将神念朝雾气中衍生,立时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阻力。

    界点中的白雾,虽能隔绝神念,但寻常阳尊的神念尚能突进两三丈,但这此间的蒙蒙雾气,却天然有反弹神念的作用。

    许易心念一动,至哀之意催动,神念顿时犀利,如一柄利刃切入黏糕中,缓缓透入,足足费了十数息工夫,才终于将蒙蒙雾气穿透。

    穿透过程中,他大约弄清楚了,此蒙蒙雾气,只有隐匿之效,并不禁锢众人。

    许易正试探着将神念回首,却捕捉到了两名紫衫人的交流,杀机大起。

    与他料想的不错,灵炮果真指向雾气中央,一旦雾气之中,稍有异动,灵炮便会击发。

    令他生出杀机的,却是二人的对话。

    何彬基猜的不错,这二人领衔的队伍,果真是要押解他们到达某处,言语之中,与捕捉黑源人大有干系。

    除却这个雾气空间外,周遭还有两个雾气空间,不知从何处挪移而来。

    在两人言谈中,许易等人完全被以“肥羊”呼之,意味已亮明。

    且通过两人交谈,许易也大约摸清了二人的身份,更稍稍弄清了一些关节架构。

    此次的天神殿之行,果然是在圣庭与八大仙门等顶级势力,联合主导下进行的,根源便是为了探秘终极天神殿。

    为此,圣庭与八大仙门都朝此间调集了不小的力量。

    原本许易还以为这两人是东华仙门的外门弟子,却未想到二人竟是什么“试弟子”,听口气,是从哪个矿上转来的仙役。

    许易猜测,恐怕是八大仙门哪个灵矿上的领头人。

    许易正盘算着何时动手,雾气空间中,陡然又起了变化,一条条纯色的丝带,自雾气中衍生而出,竟朝人身缠来。

    众人连忙躲避,却哪里绕得开,或被贴住头颅,或被缠住手、脚,背脊,总之,总有一条丝带,缠上众人。

    许易的左臂也被缠上一条,他右手伸出,却能触摸到丝带,奋力撕扯,坚韧至极。

    他如今的力道,便是精铁也撕扯开了,却拿这丝带,毫无办法。

    不过,他心头却是安了,能受力是实物便好。

四百一十四章 去赘

    许易一边将神念继续锁定雾气之外,一边分出心神,思考局面,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当下,许易向何彬基传心念道,“此事已极凶险,不知何兄有何章程?”

    何彬基精神一震,传过心念道,“事已至此,何某还有何章程,全靠前辈做主。”

    许易传心念道,“不知何兄是否信得过某?”

    何彬基道,“何某若信不过前辈,只怕此刻早身首异处了,还是那句话。请前辈做主,何某竭力配合。”

    许易道,“既如此,某便说上几句。”

    许易话罢,何彬基先是一惊,而后沉默,最后传过心念道,“前辈所虑万全,何某不及,便照前辈所言行事,只是有魂禁之誓在,何某怎好贸然撤退。

    其余人等也不好交代。”

    原来,许易所言之事,正是要何彬基先行撤出这天神殿,他承诺为何彬基取回一枚黑光之宝。

    此等办法,于何彬基而言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于许易而言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事实上,自何彬基以降,众人皆是他的累赘,而为了得获何彬基的传承笔记,他却不得不拖着这些累赘。

    如今借此机会,说动何彬基离去,实在大妙。

    他知晓,连何彬基这主事之人都不得不退出,可以预见,退出也是众人唯一的选择。

    当下,许易便冲众人传音,将眼前局面分析一番,言及何彬基恐要先行离去,可将传承笔记于此刻告知众人,要众人用心记下。

    许易心念方至,众人皆用心念鼓噪起来,群情激昂,宛若大旱盼来云霓。

    众人被拉进这片朦胧雾气之初,方有侥幸,待得被那朦胧雾气衍生的丝带缠绕,心头彻底慌张,作为阳尊大能,他们如何不知被禁锢自由,是何等可怕之事,众人宁可冒生死风险,也绝不愿受制于人。

    被这朦胧雾气禁锢神念外透,他们尚可自由催动真元,待得那丝带缠绕身体,气海中的真元竟被牢牢所死,众人连反击之力也断绝了,心头俱生出绝望来。

    及至此刻,许易传出心念要送何彬基离开,众人简直于绝境之中抓到了救命稻草,那妖娆少妇,甚至激动的滴下泪来。

    此刻众人鼓噪,既非因何彬基离开,队伍崩散,亦非因传承笔记之事还未了解,只为一桩事,那便是恳求许易在送何彬基离开之时将他们也送出,至于传承笔记,众人不再惦记,更承诺离开此间后,双方和解,滴血消掉魂禁符。

    事已至此,诸人皆彻底认清了此次天神殿之行自一开始便是天大的错误。

    他们身具阳尊修为,在各自的区域所在,只能笑傲一方,称尊作祖。

    可真到了这天神殿中,整个圣庭的盖世英杰皆会于一处,根本就没有他们腾挪的余地。

    更何况,圣庭与各大顶级势力,早就打定主意,要在今次的天神殿之行中,做一把大动作,他们腾挪的空间便更小了。

    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愿意留在此地,只求脱出天神殿这绝地便好。

    许易向众人传出心念道,“诸君之意,我已明了,等我消息便是。”

    不待许易招呼,何彬基便开始向许易心念之中映照文字。

    为了接纳许易,亦为了买好许易,更为了许易能安然得获黑光之宝归来,何彬基除了将约定的传承笔记内容,尽数转述于许易,便连自己的许多猜测,一并告知。

    除此外,还有何家祖上为探秘这天神殿,做的种种准备,存于一个须弥戒中,何彬基也承诺,待脱困之时,一并交与许易。

    眼前的情况,他的利益和许易已捆绑在了一处,且他不能禁止许易探秘终极天神殿,只有尽可能地帮助许易,使得许易的存活率能多上那么一分两分,从而使他获得黑光之宝的几率也尽可能增大。

    半柱香后,何彬基传法已定,许易顾不得咀嚼内容,只用神念映照,将何彬基传与的文字牢牢记死。

    便在这时,雾墙之外,也有了异变。

    听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的对话,却还有一人去取什么令牌,稍后便赶来,且那人修为比照二人还高。

    许易暗道不妙,当机立断,决议下手。

    当下,他冲众人传音,准备发动,何彬基当即向众人心头映照文字。

    许易心念一动,指上的化形骨剑催动,流光闪过,瞬息将丝带斩断,流光继续飞动,依次划过何彬基等人的丝带。

    早在许易左臂处的丝带被斩断,他人已扑了出去。

    果然这蒙蒙雾墙,并不能禁锢人行动,禁锢的关键还在于丝带。

    此刻,丝带已裂,许易行止无碍。

    早在许易飞扑出来之际,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尽数反应过来。

    这片蒙蒙雾墙,只阻隔内中视线,从外视内,纤毫毕现。

    二人唯一意外的是,这些已被丝带锁拿的肥羊,竟还敢作乱。

    念头未起,许易已超灵炮飞腾而去,心念一动,想要将灵炮,纳入须弥戒中。

    岂料,心念毫无作用,他余势不绝,一脚正中炮声,岂料那貌不惊人的灵炮,竟远远超越了铜墙铁壁,震得他气血翻腾,却纹丝不动。

    许易一击虽未摧毁灵炮,却将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竟将骇得面无人色,连带着一队残余押运的青衣人,发疯一般朝许易扑来,瞬间,雾墙那头成了真空地带。

    得脱的何彬基等人,展开遁速,如闪电一般朝远处飚射。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大惊,才要呼喝,化形骨剑化成的流光,竟又朝灵炮的后座处的存放灵石的晶体盒子射来,连续的暴击,晶体盒子转瞬便现出裂纹。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以及一干青衣人魂飞魄散,皆发了疯一般,朝许易攻击,得空的何彬基等人终于远遁。

    遁开十余里,众人不待身形止歇,各自手中破开血雾,在空中演化着诡异阵法,不多时,许易的身影已然赶至。

    何彬基冲许易抛出一枚须弥戒,又取出那枚魂禁符,众人各自滴入献血,魂禁符顿时消逝。

    众人更不迟疑,各自取出一枚源珠,投入各自持久的血阵中,忽的,血阵一闪,一道道窄窄光门隐现,众人皆扑入阵中,消失不见,独留许易停顿于原地。

四百一十五章 炮击

    便是何彬基等人的这一停顿,圆脸紫衫和方脸紫衫联袂追了过来。

    遁逃的何彬基等人,已不在这二人眼中。

    说穿了,何彬基等人也不过是一头头肥羊,这玄荒殿中的肥羊多不胜数,不慎溜走几只,算不得什么。

    令两人怒火中烧、刻骨铭心的正是那罪该万死的青衣贼子。

    青衣贼子的连番暴击,令灵炮险些受损,这是何等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之举。

    想那贼子怎知,此番这灵炮之所以到他二人手中,实在是天大机缘,若操持得法,说不得便能脱得役籍,录入外门弟子。

    偏偏那该死贼子不知圣物贵重,连番摧折,那灵槽护罩上的道道裂纹,不啻于裂在二人胸口。

    即便灵炮未有损毁,单凭灵槽处的重创,足以让二人在仙门中受到严惩。

    灭杀、擒拿许易这罪魁祸首,尽可能的减轻罪责,已成为二人当下的第一急务。

    神念扫中许易,圆脸紫衫冷喝一声,纯白的灵炮凭空显现,沉重的连许易都无法撼动的灵炮竟安然浮于虚空。

    但见圆脸紫衫掌中持拿一枚纯青令牌,口中默默诵念法诀,令牌陡然浮出光晕,瞬息之际,灵炮通身光华大作,原本隐密的阵纹符纹,如一道道游龙在光滑的炮身上游弋。

    忽的,灵槽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亮。

    ………………

    在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神念扫中许易之际,许易更早地发现了二人,只当时何彬基等人尚在绘制符文,他只好于此静候。

    及至此刻,二人已追到十里开外,数个呼吸便要到得近前,许易腾身便走,只求避开,不愿与二人纠缠。

    其实,早在他突出那蒙蒙雾气之际,便可催动化形骨剑,灭杀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只是当时事急,他不敢弄险,毕竟这帮人气势汹汹,到处搜拿阳尊修士,灵炮未必是唯一的后手。

    而当时的境况,许易的第一要务却是送何彬基等人离开,彻底抛却这些累赘,故而他当先找准了灵炮下手,攻敌必救,为何彬基等人的遁逃,赢得了时间和空间。

    此刻他依旧不打算与二人纠缠,除了忌惮二人可能存在的后手外,更怕被二人拖延住,引得大部队围捕。

    他固然无惧,可平白要消耗时间,何苦适才听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交谈,这二人的强大同伴似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当口,许易更不愿与二人发生纠缠,他急需寻觅安身之所,细细咀嚼消耗何彬基映照在心间的传承笔记。

    却说许易催动射身诀,闪身便遁,才遁出数里,念头便捕捉到那荧荧发光的灵炮。

    许易暗呼一声糟糕,身形猛得拔起。

    便在此时,一道炽烈能灼伤人眼目的巨大光亮,自纯白的炮**出。

    光亮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塌陷,千分之一个呼吸,光亮已扑到许易近前三十余丈处,几乎许易才发现那灵炮,攻击便至。

    下意识的,许易捏爆一枚磁芯珠,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冲击波余势不绝,击中那白色光亮。

    轰然一声巨响,白色光亮瞬间爆开,可怖的巨爆,却无任何息,唯余璀璨的光明,好似炸开的太阳,光明所过,方圆十余里内尽成齑粉。

    许易的身子好似被一柄开天巨锤击中,狠狠砸下地面,直没入地中丈许,随即又被铺天盖地的浮土湮没。

    巨痛加身,一股股诡异而剧烈的气旋宛若钢钻一般,自他三万六千个毛孔中钻入。

    可怕的白色光亮冲击波,只将许易肉身催成一根细长的面条,并未令他受创。

    唯独那肆虐的诡异气旋,自毛孔中透入,将周身刺的根根血纹毕现,痛彻心扉。

    于此同时,许易的头颅更如挨了千万记的重斧开山,嗡嗡一片乱响。

    即便如此,他的心智也未丝毫失守,才掩入尘土中,他急急往口中塞了一枚纯青源珠,源珠入体,那道狂暴肆虐着骨骼、经络、肌理的诡异力道顿时大减,头颅中的剧痛,也瞬间消弥。

    许易精神大振,再度连续往口中塞入二颗纯青的源珠,源珠入口即化,一道丰沛舒畅到难以形容的暖流,瞬间自周身经络发散,通达于三万六千个毛孔,那股狂暴肆虐的力道,顿时彻底烟消。

    便在这时,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已赶至灵炮威力横扫的中央。

    方脸紫衫冷笑道:“无知竖子,明知我等身具仙门灵炮,威压一方,还敢冒犯,这一炮下去,那竖子化为齑粉,不能擒拿,怎好减轻我二人之罪责,该死,当真该死。”

    圆脸紫衫急道,“行了,老曹,事已至此,说这些废话何意,赶紧找找那贼子的须弥戒,那道金芒可是件宝贝,竟连这灵炮的灵槽护罩都险些让它破开,找到这宝贝,献于仙门,咱俩的罪过说不准就能抵消。而这贼子既然有那诡异金芒重宝,须弥戒中必定财货极丰,趁着姓王的不在,咱们兄弟二一添作五,将之私分,岂非大妙。姓王的恐怕便在来的路上,你我兄弟抓点紧才是。”

    岂料,圆脸紫衫话音方落,一道清朗的厉喝响起,你二人作何动用这灵炮,难道灵石多的无处安放,简直是混账。”

    喝声未落,一位同样紫衫装扮的虬髯中年踏空而来,气势雄涨,俨然一派大豪,正是圆脸紫衫和方脸紫衫口中的姓王的,暂时去领令牌,正在归来。

    圆脸紫衫冷道,“遭遇强敌,不动用灵炮,难道任由强敌遁逃?你令牌可取出了,取出了,赶紧滴血确认了,押了人马缴令。”说罢,传音方脸紫衫,要他想办法将虬髯中年引开,好寻觅须弥戒。

    虬髯中年喝道,“怎么怕姓王的强夺你们的好处?速速将灵炮缴出,此间谁做主,刘大人说的不够清楚么?本尊刚离去多会儿,便出了这等乱子,还动用了灵炮,真是废物。”

    言罢,圆脸紫衫踏空而行,似在寻觅什么。

    方脸紫衫传音道,“不好,姓王的知道了,咱们兄弟赶紧找,切莫落后,若那金芒再落进姓王的手中,这队伍里可彻底没咱们兄弟混的余地了。”

四百一十六章 舌头

    圆脸紫衫亦大急,干脆扯破面皮,沉声道:“姓王的,你想干什么,刚才那贼子可是我们兄弟所灭,你总不会厚着脸皮来摘桃子吧,不管怎么说,你这姓王的在三个月前熬成了真元三转,各大仙门的杂役之中,你姓王的也算一方人物,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吧。”

    他与方脸紫衫,虬髯中年,分属不同役场,有联系也是最近数月之时,彼时彼此身份相当,论影响力,他是稍大,岂料便在三月前,这虬髯中年成就了真元三转,圆脸紫衫的压力陡然大了。

    但心头的劲儿未松,并不怵虬髯中年。

    此刻,他口上喝骂,心中却自好奇:以他神念之强,在这一箭之地,寻觅区区一枚须弥戒,却许久不得,岂非奇哉怪也?

    虬髯中年冷喝一声道:“勿要与王某说这些废话,不管你二人承不承认,论能力,论修为,王某都在你二人之上,更何况此次领队,以王某为尊,乃是刘管事亲口吩咐的,你二人也听得分明。再说此灵炮乃仙门重器,某临去之时,留于你二人代为看管,谁允许你二人使用?你二人知不知道此灵炮蕴养经年,方得轰击三次,为一只区区蝼蚁,你二人竟敢动用灵炮,其罪非小。罪孽深重而不自知,还敢对王某大呼小叫,简直岂有此理!”

    说话之际,虬髯中年双手连扬,方圆数里之内,土层不断震动,腾起大片大片的烟浪。

    他亦好奇不已,察观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的形色,他敢断定那贼子便葬身此处。

    换言之,一枚须弥戒落定此处确凿无疑的。

    以他强大神念,能映照入微,怎得还发现不了那枚须弥戒,想来定是适才爆炸太过激烈,将那须弥戒掩藏于地下太深位置。

    巨大烟浪腾起之后,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的神念皆捕捉到一物,心头齐齐一喜,来不及查验对方形色,竟同时身化流光,朝那物抢去,神念更是同时放出,三道念力聚合,将一枚须弥戒自尘土中带起。

    三人身形更毫不停滞,冲那枚须弥戒,狂飙突进而来。

    论修为,虬髯中年虽远胜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二人,但区区数十丈距离,鹏鸟跟飞鹰的遁速没多大区别,三人几乎同时赶到须弥戒前。

    便在这时,距离须弥戒不过数丈的土层陡然炸开,可怖的怪力掀翻天际。

    三枚磁芯珠同时爆开,数丈距离内,能完全融化金铁的气浪同时扫中三人。

    巨爆方生,三人周身同时蜂鸣大作,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二人身上的三阶法衣衍生的护体光罩,几乎在同一时间崩碎开来。

    随即,狂暴的气浪,将二人的铜皮铁骨,穿成了筛子,余势不歇,推着二人狂飙飞去。

    唯独那虬髯中年周身的三阶法衣破碎之际,左手食指上的黑色戒指瞬息激活,衍生出一道护体光罩。

    光罩方生,便被狂暴的气流撕得摇摇欲坠。

    虬髯中年方要定下心神,一道金芒瞬息连击,轻松将那已稀薄的光罩洞穿,嗖的一下射进虬髯中年头颅,金芒在头颅中一阵搅动,顿时虬髯中年高大威猛的身躯如破布袋一般被爆裂的冲击波撕扯开来。

    霎时间,金芒霍然西折,连续两次穿刺,分别将两只药瓶射的粉碎,正准备服食丹药疗养伤患的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如见鬼神一般,痴痴盯着许易,再不敢动弹。

    于此同时,招魂幡遁出,许易放出招魂幡,一道黑气瞬息垂下将虬髯中年虚弱至极的神魂卷住,黑气一荡,收入幡来,幡体一震,剧烈的鸣响,似饱饮了美酒佳酿一般,发出愉悦之音。

    许易收了招魂幡,摄过虬髯中年的须弥戒,神念催动,大地裂开,大片山石堆积,顿时将虬髯中年的残尸尽数掩埋。

    下一瞬,他展开身形朝西急掠,并对半瘫在地上的圆脸紫衫和方脸紫衫传心念道:“若不想死在此处,便跟上我,否则,某不介意送二位上路。”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满满的愤恨与惊惧,二人便是打破头颅也绝然想不到会遭遇此等结局。

    心中再是不甘,此刻也绝然不敢拿性命冒险,只好强忍着剧痛,催动神念,拖着重创的躯体,勉强缀在该死的青衣贼子身后。

    数十息后,许易寻觅一处天然的山穴,便与二人掩藏其中,许易也不封堵洞穴,只留原有的茂密蒿草青苔掩映了洞窟。

    随即取出玲珑塔布置防御,隔绝内外,又以界障珠另作一层屏障。

    布好结界屏障后,许易看着魂不守舍的二人,微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安安静静说会话了,不用再你追我赶,瞎胡闹腾。我奉劝二位也别打旁的主意,仔细想想是你们的手快,还是某那道金芒快。”

    擒拿二人的念头,许易是临时生出的。

    彼时,灵炮攻击过后,许易被掩埋于土层之中,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绝妙机会。

    掩藏于土层之中,且在圆脸紫衫二人意识中,他多半已成此人。

    如此局面,进可攻退可守,若发动突然一击,即便这追兵留有后手,他也自信能一击必杀。

    待得虬髯中年赶至,许易又等待片刻,见再无余众赶来,许易的思路又生出了新的变化,那便是杀强留弱,拷问虚实,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从何彬基处,许易得到了关于这天神殿的许多有用信息,可关于此次天神殿之行的大队人马以及势力布局,他却所知有限。

    然则,在这天神殿中,越往后探寻,各方势力必定会交相汇集,冲突必然加剧,不知敌情,岂非弄险。

    故而他才费一番手脚,抓了这两只舌头,便是要询问一番究竟。

    却说许易话罢,金芒浮起,虚摄在二人头顶。

    顿时,二人才生出的小心思,顿时熄灭了。

    那诡异金芒的威力,二人实在太刻骨铭心了,连灵炮的灵槽护罩都险些被这金芒打破,姓王的真元三转强大修士,在这金芒下,也是瞬息灭亡。

    他二人便是找死,也绝不会在这金芒下寻刺激。

四百一十七章 信符

    “前辈,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兄弟二人无非是奉命行事,受制于人,前辈何苦为难我们兄弟。只要前辈肯放我们兄弟离开,我敢保证东华仙门绝不会找前辈的不是。”

    圆脸紫衫心念转动许久,才说出此番话来。

    原本在平时,他若受强者为难,必定报出东华仙门的名号,名号一出,纵使不能立时抵定乾坤,闻名之人也多半气焰顿消,双方便有梁子,也多能就此罢手。

    而眼前这魔头,在他亮明东华仙门的名号后,还敢陡然用强,对灵炮展开攻击,更在不久前灭杀了姓王的蠢货。

    哪有半点将东华仙门的名号放在眼里。

    倘若对此贼,故技重施,多半要适得其反。

    许易冷道:“想谈条件就要拿出谈条件的诚意,你二位总不会想拖到东华仙门人找上门来才肯作罢吧。”

    圆脸紫衫一惊,奇道:“前辈此话何意?”

    许易道:“怎么,事到如今,还跟我装糊涂。适才的大胡子一死,他的令牌必然爆掉,届时挨在左近的东华仙门的人马便会知晓。你二位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些?”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惊得眉毛险些飞起,不待二人相问,许易悠然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们二位,这东华仙门的人,我宰了不止一个,对你们东华仙门的那套警戒把戏,算的上略知一二了。”

    许易此话一出,宛若一把赤黑的镰刀,伸进二人的灵台中,轻轻一收,将二人的灵魂都给割裂了。

    既然,这贼子杀了不止一个不止一个东华仙门的人,岂还差他二人吗?

    事已至此,他二人便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条小命到底是交代了。

    万念俱灰之下,二人哪里还顾得上应对许易。

    两位阳尊大能,宛若被抽掉大筋的大虾,整个人彻底灰暗起来,委顿于洞窟之间,宛若待宰的羔羊,一片死寂。

    许易绝没想到这一吓,竟吓大发了,吓得二人干脆无心求生。

    无心求生,他又怎好威胁。

    他正沉吟是否要大刑拷虐,便在这时,那圆脸紫衫陡的发出一阵怪笑,噌的立起,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其情其状,宛若疯癫。

    他陡然异动,许易面不变色,念头一动,化形骨剑立动。

    见得悬于头顶的金芒已逼近眉心,圆脸紫衫这才收拢心神,重新盘坐于地,冲许易抱拳道:“这位前辈,勿要误会,勿要会晤,我有办法,真的有办法,破解眼前的局面,晚辈唐突,敢问前辈是什么境界修为?”

    在他看来,许易最少是真元三转修为,弄不好便是三转以上,实在是这人强大得不像话。

    许易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凝心神,以应不测,却据实以告道,“真元三转。”

    圆脸紫衫猛的一拍大腿道:“成了,成了。”

    方脸紫衫被他刺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脱口道:“老赵,你到底在说什么?赶紧给老子说人话,作什么鬼,弄什么妖。”

    生死之际,心神早就濒临奔溃,他实在再承受不得半点心神上的折磨。

    圆脸紫衫拍着大腿道:“多亏前辈提醒,老曹你可还记得姓王的死鬼先前离队,是去老刘管事那里取什么?命牌,不,信符,仙门信符啊!”

    “取信符怎么了,这有什么?”

    方脸紫衫茫然不觉。

    圆脸紫衫戳着方脸紫衫的脑门道:“用你的大脑袋好生想想,姓王的死鬼此去正是取这信符来,而三枚信符置于密匣之中,没有我三人鲜血启动,那密匣根本不会打开,没有滴血认主的信符,根本不会激发禁制,引动响应。”

    方脸紫衫道:“这又能说明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说明了。”

    他勉强忍住心头怒意,才没出声喝骂圆脸紫衫。

    事已至此,已是死局,他倒是巴不得虬髯中年之死,能激发信符中的禁制,引来救兵,唯有如此,恐怕才有一线生机。

    像眼下这般被这该死的青衣贼子囚禁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非绝境。

    “莫非老赵被刺激疯了!”

    方脸紫衫心中一惊,盯着圆脸紫衫端详起来。

    二人言谈之际,许易以神念侵入虬髯中年的须弥戒,念头一动,一个纵横半尺宽的透明玉匣现在场中,三枚镌刻着仙山浮云图的紫色令牌静置于玉匣之中。

    他指着玉匣道:“可是此物?怎生是紫色?我见过的令牌既有白色,又有黄色,此刻又见了紫色,这其中可有什么说道?”

    许易先后灭杀后两拨与东华仙门有关的人物。

    第一拨是与东华仙门内一个唤作东方拓的外门弟子有姻亲的两位阳尊修士,其人持拿的令牌乃是白色,随着此人被灭杀,那枚令牌便自动爆掉。

    第二拨,他又灭杀随之赶来的东华仙门的三名外门弟子。

    灭杀三人后,他亦在三人的须弥戒中发现了黄色令牌,令牌颜色与三人所着衣物颜色一般无二,未过多时,那令牌便也自行爆掉。

    至此,他便知晓,这令牌乃是有主之物,一旦其主身死,便会自动爆掉。

    此刻又见三枚紫色令牌,怎不叫他生出好奇和疑问。

    听得许易随口道出几般颜色的令牌,二人心中又起波澜。

    先前,许易言说曾灭杀过东华仙门门人之话,在二人心中未尝没有怀疑。

    毕竟仙门子弟,各有重宝秘法,更身具奇符之宝,且多联袂而行,这青衣贼子虽然强大,也未必敌得过仙门子弟。。

    然而,此刻听许易言及诸般颜色令牌,二人心中哪里还有半点怀疑。

    圆脸紫衫道,“前辈说的信符,根据不同的对象,分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用处,种类颇多。前辈所见的白色信符,乃是外门弟子便能领取的亲符,每人限特定数目,准许外门弟子将之赠与至亲,获得我东华仙门的庇护。”

    “那黄色的信符,自然是外门弟子所有的信符,唤作真符,取真正门徒之意,权限极高,功用极大。而这玉匣之中的信符,唤作试符,功用就要小得多了。不过,对外,各种信符的作用差不多,震慑敌胆,绰绰有余。”

四百一十八章 扮王

    许易点点头道:“时间宝贵,你二位浑身的血虽止着没冒,可这惨兮兮模样,我看着也不好受,抓紧时间给某一个交待,某也给二位一个交待。”

    圆脸紫道:“适才的话,晚辈才说到一半,一切破局之法,皆在此三枚令牌上。”

    “哎呀,我明白了。”

    方脸紫衫陡然一声怪叫,指着圆脸紫衫道:“老赵,你是要让前辈假扮那姓王的的狗贼。”

    圆脸紫衫微微一笑,道:“然也。怎么,老曹你以为此议不可行?”

    此刻他心中浮起由衷的得意,为自己破开这必死之局而大感快慰。

    诚然,他眼下的局面已危险至极,即使得天之幸,脱出了这青衣贼子的魔爪,可回归东华仙门又该如何交代。

    毕竟姓王的狗贼再不是东西,可到底是此次行动的领队之人,他无端横死,偏偏他二人得以全活,仙门那边根本无法交代。

    而此担心,更是退一万步之后才轮得上的,眼下的死局才是最紧要的。

    对这青衣贼子若不许出天大的利益,根本无法将他说动,而若许出天大的利益,此人得利之后杀人灭口,更是可以预见之事。

    而他此策,等若将所有死路,尽数盘活,岂不妙哉。

    “妙妙妙,大妙。”

    方脸紫衫连连拍掌,眼中几要溢出光彩,他同样也意识到圆脸紫衫的此议简直有挽天倾、定奇难之功。

    倒是许易剑眉微锁,冷声道:“你二人怕不是要诓某去送死吧?真不知是你二人自以为太过聪明,还是小看本尊,适才的提议若是没有个完美的说辞,恐怕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圆脸紫衫道:“前辈不解,也在情理之中,还请前辈稍安勿躁,且听赵某细细道来。”

    半炷香后,许易指着圆脸紫衫笑道:“都说人之将死,必有急智,某是信了,此议虽说不上绝妙,但于某而言,也将将得用,便记你一功。”

    原来这半炷香的工夫,圆脸紫衫主说,方脸紫衫从旁补充,道出一个理论上完美的计划,也顺带着解答了许易的诸多疑问。

    其实,许易对化作虬髯中年,是颇有期待的,假此人身份,真能大大方便他行事。

    只是此事太过天方夜谭,乍一听,完全找不到合理性。

    修行到了阳尊境,固然可以随意变化容貌,但修为没办法改变,气质没办法掩藏,尤其是在同级,乃至更高等级的修士面前。

    不管你样貌千变万化,却还是脱不出他们的法眼。

    虬髯中年身为真元三转大能,其实变化皮肉,便能冒充的。

    然而,圆脸紫衫和方脸紫衫给出的解释,竟让许易找不出半点破绽。

    原来,整个冒充须得圆满的关键,只在于这信符和虬髯中年的身份上。

    虬髯中年,圆脸紫衫,方脸紫衫,本为同样身份,乃是仙门的杂役出身,时间久远后,外镇偏远矿场。

    自选拔中脱颖而出后,便能转为试弟子,再经过门下听用,得获机缘,方能转为外门弟子。

    今次天神殿执行,虬髯中年,圆脸紫衫,方脸紫衫三人,便是被临时征召的。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这一波试弟子,甚至来不及完成身份转化——便是重新滴血“试牌”,便被推入了这天神殿中服役。

    适才虬髯中年临时离开,便是得到了准信,管事那头已经取来了信符,只需滴血确准身份即可。

    而为了相互牵制,以免有失,三块信符锁在禁盒之中,此禁盒乃是以三人留存于东华仙门的血样为引秘制,非得三人同时滴血才会开启,正是严防出现信符遗失,冒替之事。

    一旦信符被许易认取,信符中权限,他皆能拥有,恰恰在山门中试弟子是最不起眼的,山门中的一应禁止,全靠信符掌控。

    可以说,只要许易获取了信符,便等若成功了一般。

    另一半的关键,便是他变化成的虬髯中年,如何走到人前的问题。

    信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关才是最难。

    然则,据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所言,此关恰恰最不成问题。

    最大的妙处有二,一者虬髯中年最近数月才得突破,气质大变也在情理之中。

    二者,虬髯中年是新调离原来的矿场,来此听用,机遇如他二人一般。

    便是他二人也不过是新晋与虬髯中年相识,旁人更无从得知。

    唯一的关键,便在刘管事身上,他们三人调离山门后,便在此人手下听用。

    此人只有感魂中期修为,根本不可能看出许易变化成虬髯中年的模样。

    计较已定,许易再不耽搁,连同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奔出洞窟,赶至先前交战所在,翻出虬髯中年的残尸,取一滴鲜血,会同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的鲜血,同时滴入玉匣的一处凹槽中,红光一闪,玉匣如水泡一般消失,三块信符落在许易掌中。

    三人各取一块,同时滴入鲜血。

    立时,便有文字在心海间映照,却是一些关于东华仙门的地理图,以及一些关卡禁制详则,并无别样奇妙。

    “好了,多谢诸位开解,以后咱们别同门为伍,还望二位多多关照。”

    许易抱拳冲二人说道,说话之际,形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连变长变阔,肤色由黄转黑,最引人瞩目的,却是嘴唇四周的浓密胡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

    圆脸紫衫抱拳道,“这是当然,前辈,不,王兄修为惊人,必当一飞冲天,倒是我二人说不得要借王兄的吉光了。”

    方脸紫衫微笑道,“我二人与王兄相处的日子还长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亲近,眼下事不宜迟,该赶上大队伍才好,若晚了时间,姓刘的又要废话了。”

    二人皆面上带笑,心中已狰狞到了极点,为了自己的利益,纵使不能戳穿这青衣狗贼,可入得仙门,比的是手腕、门路,青衣狗贼一介新丁,哪里比得了自己,届时,有的是办法整治这该死狗贼。

四百一十九章 重宝无缘

    “那是自然,王某巴不得与二位朝夕相处才好。”

    许易面上的微笑,和煦而真挚。

    在这温暖的笑容之下,两枚透明的小瓶,现在许易掌中,他依旧微笑,“请二位吃虫!”

    言罢,不待二人回过神来,神念放出,将二人禁锢,两条噬心虫,径直送入二人口中。

    二人惊恐焦急,想催动真元反抗,那道金芒如跗骨之蛆,逼在近前。

    二人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噬心虫,进入口中,感受到一股古怪的气流,在胸腹中散开,消弭无形。

    许易松开神念,二人死死盯着许易,四目几欲喷火。

    许易微笑道,“两位这是作甚,何必这样看着我,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亲近,对了,二位的伤势要赶紧复原才好,弄得血呼啦的,见到刘管事可不好。”

    圆脸紫衫怔怔半晌,方冲许易一抱拳,“王兄见的是,多谢王兄提醒。”

    随即取出丹药,快速恢复着伤势。

    方脸紫衫亦取出丹药服用,偏离了视线,却始终一言不发,同时对圆脸紫衫传出心念道,“老赵,这狗贼,这狗贼欺人太甚!”

    圆脸紫衫传过冰冷的心念道:“怎么,老赵你不服气,还想与他拼一把不成?和你认识这许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豪气。”

    方脸紫衫好似胀满的气球,挨了尖锐的针头一戳,顿时泄了气,传过心念道:“是老子太傻,早该知道这阴险毒辣的家伙,绝不会留下这天大的空子让咱们钻,只是这口恶气太他妈难咽下,老赵你说咱俩不会被这该死贼子拿捏一辈子吧,若真是如此,还真是生不如死。”

    圆脸紫衫传心念道:“生不如死是假,好死不如赖活着是真,留着性命总还有机会,若连这条命都没了,那时再说什么也都晚了,你我还是小心应对,赶紧费脑子去帮这家伙填补漏洞,免得被那姓刘的老贼识破。”

    方脸紫衫传过心念道:“罢了,罢了!还能如何,还能如何!老子这命啊…”

    许易知晓二人多半在互传心念,也不打断,只静静看着二人。

    终于,圆脸紫衫深吸一口气,冲许易抱拳道:“前辈,事已至此,我们兄弟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望着有朝一日前辈在仙门内举步高升,仙途万里,到时别忘了给咱们兄弟解开这噬心虫的禁制。”

    许易点头道:“我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二位是明白人,该知晓我要你二人的性命无用,往后看吧,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看明白我是何等样人,你二位就不会担心我说话无算。”

    圆脸紫衫应了,先让许易自虬髯中年须弥戒中取出制式紫服穿戴了,又与方脸紫衫开始帮助许易补充细节填补漏洞,具体的细节无非是关于虬髯中年的情况,以及其人生前的脾气秉性及过往经历。

    最最重要一点便是那虬髯中年与刘管事相交的经历,二人到底不是当事人,对此点只知晓一鳞半爪,却着重特意交待。

    二人生怕许易应对不上,在此事上露了马脚。

    据二人所言,那刘管事虽只有感魂境的修为,却极为精明。

    许易仔细记了,并不担心,毕竟那刘管事与虬髯中年相处日短,对其人只能说知晓,并不能算熟悉,他大可浅浅扮演,自己把握尺度,尽量的慢慢过渡到自己的本来性情。

    毕竟要经年累月扮演一个人根本不现实,只需时日久远,这刘管事完全熟悉了他,他许易也便就是那王千秋。

    许易道:“多谢二位费心,某也来提两点,其一,便是二位对某的称呼是不是该换过来了,某可记得二位对真正的王千秋可不怎么友善,称呼上更不是一口一个前辈,此事说来虽小,但极易漏掉,一旦出现失误,必定引起刘管事惊觉。其二,这灵炮是否该交由王某掌握,毕竟此行王某乃是领队之人,若灵炮仍旧在二位掌中,这也太不合情理,也不合王千秋的性格,二位以为如何?”

    对那灵炮的威力,许易可是亲身领教过,当得起无边杀器四个字。

    若非他有无上法诀傍身,早葬在那灵炮的攻击之下,如此绝大杀器既然到手,他又怎会放过。

    闻听许易索要如此至宝,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竟毫无惊诧之色。

    圆脸紫衫更是大手一挥,一枚须弥戒落入许易掌中:“灵炮便在这须弥戒中,要想操控,只需将神念侵入灵牌之中,其中自有操纵灵炮的法门,王兄可自己领悟。”

    这下却轮到许易不解了,神念侵入须弥戒中,果见灵牌与灵炮安置其中,他却弄不明白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待他发问,方脸紫衫道:“我劝王兄还是不要打这灵炮的主意,因为此等仙家重器,根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惦记的。其实,这灵炮的关键,不在灵炮,而在于灵牌。”

    “眼下,操控灵炮的灵牌不过是一枚副牌,主牌却在仙门之中,即便王兄将此灵炮夺走,不得主牌,副牌随时可能失效,届时,王兄不但无法使用灵炮,还得当心仙门中人以主牌操纵此灵炮,对王兄发起攻击。”

    圆脸紫衫接道:“若非如此,前辈以为就凭我们这等身份,怎会持拿如此仙门重器。”

    许易点头道:“看来如此重宝注定与王某无缘了,痛哉,痛哉!”

    圆脸紫衫道:“王兄一跃成为仙门之试弟子,前途有望,不知羡煞天下多少修士,何苦痛惜区区灵炮这一死物,要知晓,今次各大仙门放出的消息,说什么只需进献一枚黑光之宝,便能应允献宝之人,获得成为仙门弟子的试炼机会。”

    “殊不知,即便这献宝之人通过了试炼,最终也不过是一名试弟子的身份,而此等试弟子的身份又如何能同我等相比,我等乃是经年累月为仙门服务,靠熬岁月生生熬出来的试弟子身份,乃是仙门真正的家生子。当凭此点便远胜那些外来之人,兼之王兄天赋才情过人,他日于仙门之中必能如鱼得水,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四百二十章 上酒

    许易道:“提到这试弟子,我亦想起一事,据我所见,东华仙门的外门弟子,也不过真元一转二转修为,甚至有的内门弟子也只有真元一转二转修为,怎生这三种门类的弟子修为无甚分别,又如何区分层次?”

    方脸紫衫哂道:“当然有区别,内门外门与试弟子虽境界相同,但领略的功法,享受的待遇,以及上升的门槛全然不同,这其中的底细也非我等能够尽道,他日待王兄正式进入东华仙门内部,便能自己领略,无需我们兄弟多言。”

    许易点点头,也大略摸到一些关窍。

    其实他听慕光明说过,仙门之类的传承多是亲缘血缘传承,很少开禁,今次的天神殿之所以令人趋之如骛,便是因为仙门开禁的机会实在难得。

    故而仙门之中的子弟划分,未必单一看修为高低。

    圆脸紫衫抬头看看天色,道:“时日不早,再耽搁下去刘管事那边该起疑心了,咱们必须得马上离开了。”

    当下三人急急朝西北赶去,圆脸紫衫二人似有秘法,能锁定队伍的方位,不过一炷香便追上了一干青衣人率领的队伍。

    许易扮成的王千秋,率领一行人押解着三团雾墙,一路南行,半个时辰后到得一处苍青色山峦脚下。

    便见大批人马散落在四周,近处多是青衣人打扮。

    再远处,便有更多的身着非制式衣衫的修士,各自神情恹恹,情绪萎靡,在一名名青衣人的指挥下,朝一道道镶嵌在泥土深处的凹槽中浇灌着血液。

    显然,这些人多半是被东华仙门抓捕到的肥羊。

    在圆脸紫衫的心念指导下,许易率领众人行到了左侧的一处高地前百余丈,定住队伍。

    高地之上置着一桌一椅,桌上摆着四样样式精致的点心,一个碧玉茶壶。

    一位富态的白面无须中年安坐于青藤椅上,两侧侍列着八名青衣俏婢,或打扇,或奏萧,或捧着净手汤盆,或伺候着富态中年进食。

    富态中年察觉到队伍,朝许易处扫了一眼,许易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奔到富态中年身前,抱拳道:“启禀振林先生,丁字队前来交差,还请振林先生点验。”

    言罢,将那枚盛着灵炮的须弥戒,托在掌中,朝富态中年递去。

    这富态中年正是负责这一个区位,统领一众试弟子,某位大人物的心腹--刘管事,大号唤作刘振林,平生喜好附庸风雅,爱被人唤作振林先生。

    刘振林修为低微,但久居上位,自有一番气度,伸出一双西海冷玉制成的筷子,夹起一颗雪蛤珍珠丸,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连眼也不曾抬一下,“是千秋啊,差事办好了哇,若无旁事,便下去吧。”

    一名青衣俏婢小步上前,将许易掌中的须弥戒摘走。

    许易冲刘管事传音道:“启禀振林先生,属下有内情禀报,还请振林先生屏退左右。”

    刘振林眉头微皱,正探出的玉筷停在半空,顿了足足有三息工夫,愠声道:“冬竹,夏荷,去把下面的人都打发了,该办什么的都去办什么,别在下面杵着,碍眼。”

    话罢,视线挪移到许易身上定住,接道:“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此间皆是我信重之人,没什么不便说的。”

    许易道:“属下唐突,属下惶恐,是这么档子事,今次出行擒杀一小贼,得获须弥戒一枚,属下感念振林先生连日来的关照,然而属下无一寸相报,心中实在不安,便斗胆以此须弥戒赠予振林先生,还望振林先生不以属下卑鄙,笑纳此物,或可让属下稍稍安心。”

    刘振林微微蹙起的眉毛陡然舒展,指着许易道:“千秋啊,你也跟我来这套,俗气,俗气啊!”

    话至此处,想到一事,声音陡转严厉,“莫不是背着我,私自从那些修士掌中夺取来的好处吧!”

    许易躬身道:“属下怎敢,仙门有明令,属下便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违背。”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二人,并不冲锁拿于雾气之中的一众修士下手,此点令许易倍感好奇。

    待一番询问过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对这帮锁拿修士的处置,东华仙门自有章程,颁下严令,严禁经办之人,对一干修士上下其手,并且随行护卫的青衣人中,亦有仙门埋藏的密探,故而无人敢越此雷池。

    许易话罢,刘振林面色再度转暖,连连挥手道:“你在下面也不容易,花销也大,刘某不缺灵石,你自己留着使吧,这份孝心,刘某领受便是。”

    许易捧着一枚须弥戒,作苦涩状:“先生不收,便是未把千秋当自己人,千秋心中五内俱焚,痛苦难言,先生真要拒人以千里之外?”

    刘振林指着许易笑道:“你小子啊,好一张巧嘴,以前还真没发现你有这般妙处。罢罢罢,刘某可不忍心做这恶人,春雪,还不给王统领看座!”

    许易连道不敢,刘振林左手的青衣俏婢却麻利的变出一张青藤椅,在刘振林对案放了。

    许易贴着半边屁股坐了,刘振林大笑,指着许易道:“你这家伙尽会弄鬼,坐好坐好。”

    说话之际,念头侵入须弥戒,啊呀一声,惊的险些跳起身来。

    在他想来,王千秋今次孝敬,明面上说乃是无意中灭敌而得获的一枚须弥戒,多半还是三五千枚灵石,而此刻念头侵入,他见到的却是真真切切一枚阳尊大能才有的须弥戒。

    须弥戒中不仅有三万余灵石,还有数瓶丹药,两件神兵,若干杂物,更妙绝的是竟还有一枚一阶一级的风系奇符。

    他生平收受的孝敬多不胜数,而唯独此次最让他惊心动魄,他是真真切切从这厚重无比的孝敬之中,感受到了王千秋的澎湃诚意。

    “上酒,上好酒,上主上赐予的春华秋露!”

    刘振林连声高呼。

    身后的两名青衣俏婢面上讶色一闪而逝,行至案边,一人分置着流光玉杯,一人手持一个羊脂玉瓶,素手轻扬,涓涓粘稠的玫红色仙露滴入杯中,顿时十里闻香。

四百二十一章 马王

    许易赶忙起身,抱拳道:“振林先生,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属下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他未听过这春华秋露的名头,但从此佳酿的卖相,以及刘振林郑重其事的态度,便能知晓此物绝对不凡。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以后你我兄弟相称,我便托个大,你唤一声振林兄便行。”

    刘振林离座,把臂将许易按在座椅上,畅快大笑。

    他此番对许易另眼相看,非只是许易所送之礼价值极高,更多的是,从许易所送的这枚须弥戒中,感受到了别样尊重。

    他生平收礼极多,所赠厚重者,也非少,但他知道旁人送他礼物,奉承他,无非是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位昂昂神尊。

    因为本身的天赋原因,他的境界很难在提升,而平素交往人物,无不是阳尊之流。

    阳尊视阳尊以下,几为蝼蚁,更不会将之当作修士。

    这点他深知。

    故而,旁人送礼,皆是灵石,再无旁物。

    而此刻许易所送之礼,既有灵石,又有丹药,更关键的是还有奇符。

    分明是把他刘某人作了同道中人,作了修士中的一员。

    这份尊重,在收惯了礼物的刘振林眼中,显得弥足珍贵。

    顿时,在刘振林眼中,许易的分量,有了急剧提升。

    却说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领了两位青衣俏婢传达的刘振林口谕,尽皆恹恹而回,朝山脚下的人群汇去。

    那处正在布置大阵,以便引黑源人前来,他二人被打发回去,也是去那处作苦力。

    而二人的心神,早就飞到了那高地之上,各自心头惴惴,生怕许易一个应对不善,露了马脚。

    便在这时,二人忽听高地之上,刘振林发出爽朗的笑声,竟与许易把着臂膀,这惊悚一幕,只瞧得二人险些未惊爆眼球。

    他二人何尝没同这刘振林打过交道,其人又奸又滑,因着靠了一位好主子,根本未将他们这些试弟子放在眼中,动辄驱驰,冷嘲热讽。

    即便他二人也曾学着王千秋对其赠予礼品,也只不过换来境遇的稍稍改观。

    便是这王千秋曾经对这刘振林言语谦卑,时时送礼,也不见刘振林对其多加辞色,怎生这该死的青衣恶贼才和这刘振林一搭上线吗,这姓刘的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圆脸紫衫传出心念道:“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这青衣狗贼对姓刘的施了什么妖法?”

    方脸紫衫道:“老赵你就别开玩笑了,姓刘的虽然修为低微,但身上的宝贝未必就少了,岂是妖法所能左右。”

    圆脸紫衫传心念道:“那你说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又不是没奉承过姓刘的,便是那姓王的死鬼在的时候,姓刘的也没对他别样看待,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方脸紫衫道:“恐怕是强者恒强,奇者恒奇,咱们想不通,人家偏偏就有办法,这样也好,这家伙在东华仙门混的如鱼得水,于你我二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圆脸紫衫眉头微皱盯着方脸紫衫,忽的面上绽出笑来,“是了,是了,我却没想到这一层。”

    他二人受制于许易,想要得脱,唯一的可能便是许易身居高位,他二人再也威胁不到许易之时。

    此外,他二人为许易所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成了许易最信得过之人,一旦许易在东华仙门内混出了名堂,他二人少不得也能好凭风借力,一举入青云。

    许易尚在大越之界时,曾经便有人这般讲过他:倘使他许大人真狠下心来拍谁的马屁的话,旁人是断然插不上手的。

    今番许易奉承刘振林,一者是角色扮演需要,二者是他的确生出了借助王千秋这个身份为跳板,于这天神殿中一行。

    若是局势可控,便真的加入东华仙门,也非无可能,为长远计,结好刘振林则有相当之必要,故而才有了那枚须弥戒的送出。

    那枚须弥戒是他自灭杀一位修士所得,戒中之物他并未有动过。

    唯一那张一级一阶的迅身符,乃是他特意放入。

    此番施为,当然考量过刘振林感魂之境的修为与显赫身份错位造成的心理落差。

    然,他绝未想到效果竟如此之好。

    却说刘振林拉着许易饮完一杯春华秋露,便令两位青衣俏婢领着许易到西北方百余丈外临时僻出的石室中安歇,直言这边的杂务俗务不要他劳心,静心修养便是。

    许易躬身领命,便自退去。

    许易方退,刘振林冲一旁收拾案子的青衣俏婢传音道:“有没有觉得今天这王千秋有些不大对劲?”

    青衣俏婢传音道:“是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想来是适应了身份的转变,知晓在此间谁说了算,谁能做主,当然明白要诚心实意孝敬老爷您了。”

    刘振林微微一笑,心中也认可了这个判断。

    他和这姓王的相交时短,对其人了解不多,此前这人虽也奉承过自己,但并不令自己印象深刻,直到今日才有些让他刮目相看。

    现在想来春雪说的不错,在矿场时,这姓王的何尝不是统领一方,显赫一时,如今成了试弟子,换了身份,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正常,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教懂事了,知道该往谁身上靠,自也在情理之中。

    念头虽通达了,刘振林依旧有些放心不下,遂传音两名青衣俏婢前去询问赵、曹二位统领,一路上可有什么异变。

    许易将刘振林与青衣俏婢的传音听了个分明,心下略略放心,数十息后,他进了一间临时开辟的石室,方方正正,空无一物,那青衣俏婢将他送至地头后,便待离开,却被他叫住。

    不待青衣俏婢询问,顿时便觉衣袖处一沉,不需看也不需摸,青衣俏婢便知那是数十枚灵石堆积于袖中的结果。

    她面上讶异之极,侍奉刘振林多年,来于刘振林送礼奉承之人极多,可从无人会与她这么个低贱的奴婢送上灵石,更何况眼前的这位王统领乃是真元三转强大修士,而自己才达凝液之境,于这位王统领而言,自己真连那凡夫俗子也不如,他怎会给自己送礼。

四百二十二章 生玄机

    青衣俏婢心念万千,却又毫无头绪,许易传音道:“姑娘无需多想,姑娘侍奉振林先生,背后辛苦旁人不知,我却知晓,不敢瞒姑娘,王某也出身于贫苦之家,自幼也曾入他人府邸为奴为役,机缘巧合,几番生死才至如今。姑娘无需在意,且请自去。”

    青衣俏婢点点头,深深看他一眼,传音道:“婢子叫秋露。”

    言罢径自去了。

    许易盘膝在密室中坐了下来,神念放出,将方圆百里之内尽数笼罩,随即自须弥戒中取出矮桌,置了酒水,点心,取出一本册子,细细翻阅起来。

    不过半盏茶,他连续翻阅了十余本册子,终于在睹见第十三本册子之际,他眼中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许易适才翻阅的册子分别取自六枚须弥戒中,这六枚须弥戒的主人分别是东华仙门东方拓的表亲及其随员,东华仙门三名黄衫外门子弟,以及王千秋。

    这六人皆有一个特点,便是与东华仙门挂钩,而这正是许易关注的中心。

    许易翻阅这些册子,便是在寻找一种秘法的蛛丝马迹,此种秘法正是当时他与东方拓表亲起争执后,竟被此人辗转数千里,最后将自己追到。

    而他神念数番流转周身,遍查内外,却丝毫不得任何异样

    此种寻人秘法怎不令他毛骨悚然?他坚信此等神异秘法绝非那东方拓表兄所自有,多半出自东方拓,换言之,出自这东华仙门。

    终于他在东方拓须弥戒当中那一堆厚厚的典籍笔记中寻到了一种唤作生玄机的妙法,此妙法出现在一封信件之中,往来之人正是那东方拓。

    根据信件中的内容推算,此生玄机正是东方拓传于其表兄的,然则关于这生玄机的内容以及生玄机的法诀,许易搜遍东方拓的须弥戒亦未得见。

    他心中忍不住失望,想来却也正常,此等秘法学会之后,谁会将秘法原样封存,好叫外敌夺取。

    当下他犹不死心,挨个在其余几枚须弥戒中翻寻,半炷香后,他竟在王千秋的须弥戒中寻获一枚纯青玉珏,一本册子连同玉珏一起被放置于一块玉匣之中。

    许易打开玉匣,取出那册子,才翻阅数页,立时精神大震,册子上的内容,正是修行生玄机的一些要点,心得。

    他几乎确准了,那枚玉珏上记录的便是这生玄机的妙法。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左思右想,不敢将神念侵入玉珏,生恐这玉珏另有禁制。

    一旦侵入神念,反毁了这玉珏。

    思索片刻,为策万全,他当即在心中映照了册子上的文字,朝数里开外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传去。

    这二位,正领导一众青衣人,约束一众被抓来修士,继续构筑血阵。

    随即又将那玉珏的形貌以心念传送过去,问他二人可见得此物,可识得那册子上的文字。

    立时,圆脸紫衫传回心念:“生玄机,这是记录生玄机的妙法,当时传为试弟子时仙门便有承诺,一旦完成此次天神殿之行,便会给诸位试弟子传授这生玄机秘法。”

    方脸紫衫亦传来心念道:“那册子上的文字笔记,是刘振林的,若我所料不错,定是王千秋猛拍姓刘的马屁,将他拍得舒坦,姓刘的才破例先将此法诀传下,册子上的文字便是这刘振林关于此生玄机的修行笔记心得。”

    许易大奇,传出心念道:“他刘振林不过区区感魂境修为,怎得也能修炼这生玄机秘法?”

    圆脸紫衫传心念道:“这生玄机的秘法,神妙便神妙在其普适性,其修行门槛极低,感魂境内便能修行,当然修为越高,领悟的越快,应用此妙术的能力也越大。当然并不是说因此法的修行门槛低,便能看轻此法的神妙。”

    “东华仙门罕在修行界露头,唯独这生玄机,广为人知,可以说,东华仙门在修炼界中神秘强大的印象皆赖此法之功,曾几何时,天下有那经年研究妙法的大家,出言道,此生玄机妙法,能在历代以来妙用之功法中排进前列,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高妙。”

    许易传心念道:“不知记录生玄机秘法的玉珏,可否用神念直接破开。?”

    方脸紫衫传过神念道:“万万不可,八大仙门的功法玉珏皆有其禁制,非外人可能触碰。好在记录生玄机的玉珏,乃是最低等级,其禁制也最微弱,我们兄弟二人倒也学过这东华仙门低端法诀的解禁之法,王兄静神。”

    心念至此,一段繁奥的文字在许易心头映照,正是这生玄机功法玉珏的解禁之法。

    许易道谢,与二人切断联系,静静体悟起那篇解珏诀,观摩片刻,便自理解记熟。

    这篇解珏诀只是一段小小禁法,以神念催动即可,以他目下的修为,习之不难。

    当下,他将一缕神念侵入玉珏之中,按照解珏诀中的秘法,催动神念于玉珏中游走片刻,顿时玉珏虚化,凌空浮现出一段段文字,许易小心的将文字映照入心灵。

    圆脸紫衫说的不错,此套生玄机的秘法,精而不深,妙用无穷,却极其粗浅。

    只映照文字入心的当口,他便已彻底领悟理解,待得文字映照完全,他已彻底领悟了此篇生玄机秘法。

    当即,对那创出此秘法的前辈大能生出无限的敬仰来,那位研究功法的大家说的不错,此秘法神妙便神妙在“化腐朽为神奇”几字上。

    这生玄机的核心理论便是:大千世界,人有亿兆,然生机不同,所谓生机者,正是气与血,便是一卵同胞之孪生兄弟,其气其血亦各自不同。

    这生玄机秘法,便在于能精准识别个体呼吸吐纳的气流以及其血液,进而依靠这独一无二的气与血做牵引之机,追踪索拿。

    如此奇思妙想,说来简单,可要做到开创,实在是天赐之才。

    好比饮水能止渴,吃饭能饱腹,这普遍存于世间的寻常之物,却往往无人穷究其理。

    无人去研探为何饮水能止渴,吃饭能饱腹,内中原因何在。

    偏偏这位创立生玄机妙法的前辈,却想到了呼吸与气血,穷就其理,创造了此生玄机妙法。

四百二十三章 药空

    而此等妙法的修行门槛极低,有极大的普适应,如此一来,反倒增加了此秘法的伟大。

    若得世间仙法,人人得而能习之,是何等的伟力,功业!

    震撼良久,他才沉凝心神,细细研读整篇秘法,不过顷刻,便尽数掌握。

    当下,他便以远在数里之外的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为标的物来试验,轻松索拿了两人呼吸而出的气息,默默运转法诀,收拢神念,闭合眼目,果然能轻松锁定正不断移动的二人。。

    随即,许易便收了术法,又生出一念:“难怪如此妙法,东华仙门肯阖门传播,甚至准许门中弟子传与至亲。唯因此秘法也有其弊端,若知晓此秘法存在之人屏住呼吸,那此秘法便绝然无效。”

    “除非攻破其身,采集血样,否则要想做到牵引索拿难比登天。而对修行到阳尊境的修士而言,锁闭气机不过是小儿科的本领,便拿他而言,便是数日数夜不吐纳一口气息也易如反掌,如此一来,此妙法的弊端,便显现了出来。”

    习罢生玄机,许易又静静揣摩起何彬基传授的天神殿传承毕集,以及那本收录了何家数代人为入探天神殿所作各种准备的小册子。

    传承笔记上的内容丰满详实,令许易受益匪浅,而何彬基交付的小册子。则让许易震骇不已。

    小册子上的内容,凝聚的是何家数代,数百年以来为探秘天神殿所作的艰苦卓绝的准备。

    其中不乏阵法、密典、特制之物的作用……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离开天神殿的秘法,彼时何彬基与众人以鲜血成阵,以源珠为引,遁出天神殿的秘法,便是何家某位先辈研究源珠的妙用所总结而出。

    正常离开天神殿之法是由黄极殿入,由黄极殿出,而此法却做到了来去自如,。

    单是此妙法,便价值无量,抵得上一枚黑源珠。

    半个时辰过后,许易将何彬基所交付的传承笔记以及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一一记熟,又将何彬基给予的那枚须弥戒中的诸多物品一一点验明晰,并弄明白了各自对应的使用方法,他才彻底收回心神,清空思虑,静静品尝杯中佳酿,任由舌尖的滋味,融掉所有的感知。

    忽的,圆脸紫衫传过心念打破了许易的享受:“看来王兄在姓刘的面前扮演的不错,姓刘的只着两名奴婢,来找我和老赵询问你的情况。”

    许易传过心念道:“何以见得我扮演得不错?他询问我的境况,分明还是起了怀疑。”

    方脸紫衫传过心念道:“姓刘的何等奸猾,他若真对你起了疑心,又怎会询问我二人,自会暗暗调查,何必要打草惊蛇,而且听那两位青衣俏婢询问的方向,明显只是走个过场,求个心安。王兄你真是奇人奇事,姓刘的对我辈向来驱驰如狗,何曾假以颜色,偏偏这回对王兄你不仅格外青眼,还让你安坐休息,真是羡煞我等。”

    正传心念间,青衣俏婢秋露再度折返而回,传来刘振林的邀请,却是请他前去对弈。

    许易结束了心念传送,跟随秋露行到刘振林身边,抱拳道:“振林先生诗书双绝,我是久有耳闻,却未想到振林先生对棋艺之道竟也如此精擅,真是能者何能,我辈望尘莫及。”

    刘振林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说了吗,今后你我兄弟相称,何必一口一个先生,没得生分。”

    许易道:“振林先生何必强人所难,我对先生的尊重发自心底,以兄弟相称,我是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刘振林指着许易,哑然失笑,“你呀你呀,也罢,随你心意。”

    不多时,两名青衣俏婢摆好了棋秤,许易执黑先行,正待落子,一名紫衣大汉从西天狂飙至此,远远传音道:“启禀大人,此番我十个小队纵横数千里,将整个丙字区搜罗完毕,竟未发现一株宝药。”

    刘振林惊的站起身来,死死盯住那紫衣大汉,传音道:“你可搜罗仔细了,还是你们之中有人弄鬼,我奉劝尔等一句,切莫将仙门峻法做儿戏,以身试法的后果,尔等承受不起。”

    那紫衣大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传音道:“大人,属下怎敢,属下怎敢,不信大人可以问老宋老苏他们,便是我等有天大胆量,也不可能将一个区位的宝药尽数搜罗干净吧。”

    许易亦听得心头涌起惊涛骇浪,他此番入这天神殿的第一目标,是想寻觅圣人果,以求修复他断裂的连接气海的桥梁。

    而此圣人果的下落,他已在何彬基的传承笔记中知晓,此等圣物,乃是紫光之宝,在地屹殿中曾有现身。

    而此刻这人传来的消息,玄荒殿中的宝药尽数消失,那会不会地屹殿中的宝药也一并消归于无?

    若真如此,他可就彻底郁闷了。。

    “怪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怪哉。”

    刘振林离开座位,原地转起了圈子。

    许易忽然想到传承笔记中的一点,试探道,“振林先生,不知是何事,看先生烦闷,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

    刘振林淡淡瞥了许易一眼道,对紫衣大汉道:“这位王统领不是外人,你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说一遍。”

    紫衣大汉略带诧异的扫了许易一眼,抱拳揖礼,将适才与刘振林所言,再陈述一遍。

    许易故作沉吟片刻,忽道:“不知你们搜罗的过程中是否有发现过宝药踪迹,或者影像。”

    那紫衣大汉道:“这个还真有。”

    话至此处,他面上现出思考的表情,忽的一拍腿道:“是了是了,定然是这样。”

    冲刘振林抱拳道,“启禀大人,我们此次丙字队出行,还遭遇过数起黑源人的侵袭,死了不少兄弟,而每次袭击之前便都会有宝药的影像出现,开始还以为是光影暗渡,继续寻觅,便会遭到黑源人袭击。”

    刘振林眉目一转,“如此说来,这黑源人已能识得宝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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