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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七十三章 进阶

    最后,瑞鸭实在没办法了,拼着耗费本命精元,发动了精确课算,最终锁定了某个点,这才擒了两只苍鹰,成功在此时到达了此点,才终于和许易完成了交汇。

    说穿了,此事极为简单,不过是许易找他,他找许易,偏偏兜兜转转,不得竟功。

    堂堂鸭少自然自认是无错的,错的都是袁蠢猪和许大爷。

    他最恨许易的疯狂遁速,让他疲于奔命,耗费了太多次课算,将他的心血几乎一点点要榨干了。

    好容易将养了数载,才恢复了妖躯,彻底又委顿下来。

    听罢别情来由,许易倍觉无语,自锦囊中掏出一物,“别抱怨了,这玩意儿对你有用不。”

    却是一颗纯白色的灵石,正是他特意准备的一颗中品灵石。

    据他所见,妖物似乎都有生吃灵石的嗜好,临来之际,特意购入了这颗中品灵石携了过来。

    果然,瑞鸭见得刺玫灵石,昏沉的蚕豆眼,陡然燃起了火花,蹭地一下,瘦小的身子暴然冲起,一颗叼住灵石,囫囵着吞入腹去。

    随即,昏死过去,整个身子发着莹莹光辉,黯淡的金色小冠,陡然立起。

    许易不知瑞鸭到底发哪门子玄功,却凭经验猜测,该不是什么坏事,当即也不管瑞鸭如何,便在巨木的树冠上坐了,盘膝调理起来。

    这半个月的殚尽竭力,他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到了必须要调理的地步了。

    许易这一打坐便是三日三夜,灵台深处的真魂小人,一片安宁,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双目如电,精光四射,移目看去,却见瑞鸭已由睡姿换作了坐姿,口中念念有词,头顶上的金光,彻底恢复了光泽,隐隐还有生辉之势。

    忽的,瑞鸭猛地腾空而起,指天画地道,“上天下地,唯我独尊!”

    许易大手一招,瑞鸭便入他掌中,“别废话,快给我算算,晏姿再何处。”

    “小子,大胆,敢这么对本少说话,要知道本少可今非昔比……”

    瑞鸭豪气勃发,扑腾着翅膀,蚕豆小眼飞瞪着许易,呼喝不止。

    “鸭子,你和我交情非比寻常,我不和说不好听的,也不对你动不好看的。”

    说话之际,许易双掌挥出,两条火龙奔腾而出,横跨出百丈,轰得一声,一座山头消失。

    “嘎嘎……”

    瑞鸭咆哮声立止,蚕豆小眼陡然爆开,痴痴地道,“你小子到底去了怎样一个世界,此界还有人是你的对手么?”

    话至此处,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勃然大怒,“好哇,姓许的,你弄这一出算哪门子事,你这是要威胁你大爷啊,你大爷的,你知不知道你欠本少多少人情,若非本少,你早死八佰回了,忘恩负义的混蛋……”

    话音未落,一颗纯青的灵石,现在瑞鸭眼前,“我拿这玩意换。”

    扑腾一下,瑞鸭尖嘴啄来,灵石瞬间消失,瑞鸭大急,瞪着许易道,“你大爷的,到底什么意思。”

    “找人,灵石管够,不知这里,去了那边,也有你的好日子。不找人,我也不怪你,毕竟你是我恩鸭,届时,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认识谁,你也别指望我带着你去仙界。”

    许易是聪明人,并非不知道瑞鸭的短板和心思,以前是不屑也不愿利用,如今,却是顾不上了。

    瑞鸭没想到许易也有撕破脸的一面,一直以来,他对许易都是半赖半混,自觉吃定了此人,却没想到许易丢出这番话来,他却不知如何接腔了。

    沉默半晌,瑞鸭换了口气,“你也别怨我,不是我不肯下力,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短期内频繁使用课算,我先前的鬼样子你也看到了。”

    “是要补偿么,我给你兜底了,你尽管课算。”

    许易知道这番话,瑞鸭没有浑说,这鸭子的课算的确有诸多限制。他更知晓瑞鸭要的补偿,无非是宝药等等。

    以他如今的手段,此界宝药可以任取,自能满足瑞鸭所需。

    得了他的承诺,瑞鸭兴致依旧不高,默然道,“若你才遇到本少时,说出这番话,本少定然无有二话,便是拼个筋疲力竭,也定会助你,坏就坏在你给本少服下的那枚中品灵石,以至本少完成了进阶,现如今,更是不敢轻易课算,动辄会有天劫降下。”

    “进阶?你完成了进阶?”

    许易有些难以置信。

    瑞鸭点头道,“的确如此,别以为是你那颗中品灵石如何了得,乃是本少多年的积累之功,只是缺乏一个契机,恰好你那颗中品灵石便成了本少突破的契机。可能你会想本少既然突破了,课算不就更容易了。却不知世上有天机,更有天劫。我在低阶时,课算起来,窃取的天机较少,即便如此,还是要折损精元。”

    “如今本少进阶了,冥冥之中,对天意领悟的越深,便越不敢泄露天机。课算之术,便越要慎重,否则必受天谴。当然,我这样说,你多半以为我不肯使力,胡编乱造,可你反过来想想,若我真能靠些宝药便能弥补课算的损失,我早就夺进天下珍宝了,哪里会混成如今模样。”

    瑞鸭说的实在,许易稍稍过脑,便也信了,念头转动,便听他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逼着你硬算出晏姿的精确位置,你只需要给个大概范围,这样耗费不了你多大天机,即便有天劫,你在我身侧,便有灾劫,我一身挡之。”

    瑞鸭沉默片刻,“你既如此说,本少还能说什么,说好了,我最多只算到一城一山的范围,其余的,便靠你自己搜寻,这总行了吧。”

    许易大喜,抛过数枚灵石,“赶紧着吧。”

    精确到一城一山,还是太过广大,毕竟要寻觅的是一人,相比一城,还是太过渺小,可总算有了范围,许易自信若瑞鸭真的锁定了大致范围,凭他的本事,找寻晏姿,易如反掌。

    “小晏啊小晏,你这娘们儿虽对本少无礼,本少还是助了你,以后得了道,当了家,可千万要记得报恩啊!”

    瑞鸭心中叨叨咕咕,三枚古朴的铜钱,现在了空中。

二百七十四章 小晏,好久不见

    三枚古朴的铜钱翻转落定,瑞鸭口中念念有词,忽的,身体陡然腾空,半空中抽蓄不止,口中吐出白沫,继而,痛苦嘶嚎起来,半晌,跌落在地,颤着声骂道,“本少跟你说白了,这种比刮骨挖心更可怕的痛苦,本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遭了,以后,你爱找谁找谁,就是别来找本少……”

    瑞鸭似乎真的痛苦万分,絮叨起来,没完没了,半晌方道,“神京,人就在神京,我看你是骑驴找驴,平日装的什么聪明人。”

    许易真没想到是这般结果,他可是托付过皇玄机代为寻人,若晏姿真在神京,怎么会找寻不到。

    转念又想,人在神京,恐怕才是最合理的答案,以晏姿的身体状况,的确,也去不了别地。

    想通此节,许易心下火热,再也不愿耽搁,对着瑞鸭抛过几枚灵石,说道,“你往大越皇陵那边去,届时,你我在那处会合。”说罢,冲天而起,随即,耳畔传来冲天怒骂,“许易,你大爷的!”

    他不是不想带着瑞鸭,实在是这家伙事太多,又好饶舌,一路呱呱不停,他自问遭不起这茬罪。

    ………………

    青砖垒就的院落,方方正正,墙角墙头,树丛红花开得正艳。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妪,斜靠着张如伞盖的老槐树,缝制着一件青衫,数只土鸡迈着小步,在院落里觅食,骄阳透过层层的槐树叶,如星辉一般洒落着,厨间传来密集的切剁声,袅袅炊烟,伴着饭香菜香,飘腾而出。

    “嬷嬷,嬷嬷,你怎么躲在这里,人家找你好久。”

    伴随着稚嫩的童音,一口穿着虎皮肚兜的小肉墩,撞了过来,七八岁年纪,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小家伙动作不慢,眼见便要撞在老妪身上,圆滚滚的腰肢一扭,敏捷地避开,小短腿踢在槐树干上,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圆圆的小眼,得意洋洋看着老妪,“嬷嬷,这是人家新学的灵鹫翻身,挺厉害吧!”

    “厉害,虎头真聪明。”老妪抚摸着胖墩的圆脑袋,笑道,“嬷嬷还真没见过比虎头更厉害的呢,怎么,来寻嬷嬷,是不是又馋嘴了。”

    “不是不是,人家想听故事了,嬷嬷,你说没见过比虎头更厉害的了,那那个转打坏人的青衫大英雄比不比虎头厉害?”小胖墩歪着脑袋问,忽的,指着老妪手中的青衫道,“嬷嬷,怎么又在缝衣,每天缝啊缝的,青衫大英雄,也穿不了这么多衣服呀。”

    白发老妪摸摸摸小胖墩的脑袋,“你呀,问题真多,还要不要听故事。”

    “那是自然,好容易我爹和大伯他们聚齐了全家人开会,我难得有一下午时间听嬷嬷说故事,上回的青衫英雄打蝙蝠怪的故事,这回一定要一次说完,不能留尾巴。”

    白发老妪笑道,“好好,说完,一定说完,不过,嬷嬷这会儿可不得空,一会儿,糯米糕就蒸透了,嬷嬷啊又得忙活了,待你吃了午饭再来,嬷嬷好好给你讲。”

    便在这时,厨间传来喊声,“嬷嬷,糯米糕透了,该你调羹了,另外,帮蒋大厨扯一桶水进来,要快。”

    小胖墩皱了鼻子,“嬷嬷,别听他们的,我去发通脾气,叫他们闭嘴。”

    老妪正待说话,两个青衣俏婢急匆匆地奔了进来,远远便喊,“我的七少爷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要是让大爷,二爷知道你又跑到这下人堆里厮混,非赏你板子不可,快跟我走吧,二奶奶急着寻你了……”

    两名俏婢身手利落,扑上前来,一左一右拿了小胖墩,抱着便去了。

    小胖墩挣扎不过,对着老妪喊,“嬷嬷,嬷嬷,你等我,我肯定来听你说故事。”

    老妪招招手,站起身来,久坐腰酸,一个踉跄,扶着老槐树方才站稳,又颤巍巍地朝井口走去。

    解开缆绳,栓了吊桶,摇动臂手,缓缓地将桶沉下井去。

    “快点,嬷嬷,蒋大厨发火了,再慢腾腾的,他可要赶你出厨了。”

    屋内的催逼声愈急。

    木桶沉底,一桶水注满,老妪奋起双臂,拼尽全力地摇着,转瞬,双臂便酸麻地不似自己的,手上一滑,铁臂手,腾地一下,朝她额头打了,木桶咕咚咕咚朝下坠去。

    眼见一个躲避不及,铁臂手便要将老妪砸个头破血流,忽的,铁臂手竟然凭空止住,下一瞬,也不见铁臂手摇动,木桶竟接了满满一桶水,拖着长长的井绳,飞出井口来。

    老妪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异象,转过身去,便见一个青衣青年立在两丈外,含笑望着她。

    “小晏,好久不见。”青衣青年笑如春风,心如寒冬。

    无须说,这青衣青年自是许易,而这老妪也正是晏姿。

    许易足足用了十日的功夫,几乎用感知扫描了半个神京,才终于将晏姿锁定。

    尽管晏姿变化了容貌,改变了气质,可许易如今的感知精妙到了察辨毫微的地步,无论晏姿怎么变化,都逃不出他的搜觅。

    许易含笑望着晏姿,心头震动如千山倾覆,万海翻腾,尽管他早从瑞鸭口中知晓,当日晏姿为了救活自己,消耗了大量的生命源力,却没想到晏姿的生命源力竟衰微到了这种地步。

    青丝白发,刹那红颜!

    晏姿怔怔盯着许易,忽的,转过身去,张了张嘴,却未说话,挪了挪步,却未走动,转而蹲下身来,将苍白的头颅深深地扎进臂弯。

    许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想挤出笑脸,面皮却似冻结了一般,仰头望天,不住地眨动着眼睛。

    眼见湖水便要在眶中蓄满,厨间又传来凄厉地喊声,“找死啊,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便仗着就会两道菜,就跑老子这儿装大厨,要不是看你老迈,老子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伴随着话音,一个光着膀子的大胖子便要冲出厨外,许易轻轻弹指,那大胖子如炮弹一般,砸进了正煮得翻沸的汤锅里,烫得撕心裂肺的嚎叫,顿时,厨房一片大乱,惊呼声,呐喊声四起。

二百七十五章 作别

    突如其来的插曲,冲淡了奔涌的情绪,许易笑道,“提前看到小晏一百岁的样子,挺有意思,行了,别蹲着了,你这老胳膊老腿儿,蹲久了不麻?”

    晏姿依旧不言不语,心头的情绪倒是冲淡了不少。

    乍逢许易,他没有欢喜,只有惶恐。当初,他选择离开许易,便是知晓公子敌人众多,她的存在,只会成为公子的拖累,鬼主擒她便是一桩明证,故而,她选择离开。

    将近四年了,时间冲淡了很多,冲不淡的是她对过往的回忆。

    但她绝没丁点再想见到许易的奢望,物是人非,她知道自己可能不再是公子的拖累,却不愿以这苍老衰朽的容颜,面对她最钟爱的公子。

    此刻,许易陡然出现,晏姿只觉自己最后的遮羞布,也落了下来。

    待听得许易的打趣,她心头稍稍平复,却仍旧没勇气起身,更没勇气让许易看到她这张苍老的容颜。

    “好吧,你就蹲着吧,我就在这等着,只是,你手里的衣服,能不能让我试试,这几年可就没穿过合身的衣服。”

    许易笑着打趣,弯腰捡起挂在树梢的青衫,便朝身上套去,“咦,这里的线头怎么开了,小晏你的手艺可是有点退步啊。”

    “不可能!”

    晏姿陡然抬起头来,却见许易得意地看着她,笑得牙缝都裂开了。

    “你我之间,还在乎这张脸?”

    许易敛起笑容,直直看着她道,“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一折腾,我费了多大脑筋,花了多大功夫,才寻到你。以后,再自作主张,本公子可要送你回玲珑阁了。”

    他陡然拿出公子做派,晏姿一颗枯死的心,好似注入了一汪春水,温暖得想要掉泪。

    “怎么回事,还不上菜,大管家都摔杯子了,今天几房大爷们都在,偏偏今天掉链子,都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葛袍中年急匆匆行了进来,劈头盖脸便喊开了,口气极为不善,忽的,睹见许易和晏姿,勃然大怒,“都他妈挺尸呢,菜呢,上的菜呢。”骂声未落,便听见厨间惊人的动静,狠狠瞪了许易一眼,拔脚便朝那边奔去。

    “跟我走吧!”

    许易抓住晏姿手臂。

    许易大手传来温暖的温度,却如电流一般,在晏姿周身游走,彻底撕下了她所有的伪装,低下头道,“我,我想向三夫人告别,当初,若不是三夫人收留,我恐怕早就成了枯骨。”

    许易道,“既然如此,确实当去面辞,我也当当面致谢。”

    “我去问问三夫人在何处?”晏姿挣了挣手臂。

    许易却不放开,“放心吧,跟我走,保管让你找到三夫人。”

    他虽没见过那位三夫人,却早通过感知,摸清了此间五进阔宅的人员分布。

    似乎正院中,正举行着什么仪式,此间的主家不论男女老幼,皆在那处汇聚。

    显然,那位三夫人也当在此。

    且以晏姿在此间的地位,贸然寻人,恐怕问不来下落不说,还得受到奚落。

    便在这时,葛袍中年气冲冲地奔了出来,点了点许易,便要朝前院奔去。

    许易随手一招,葛袍中年便飞了过来,“不想死,就闭嘴。”

    葛袍中年哪见过这等神通,吓得裤子都湿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有了葛袍中年为屏障,许易和晏姿波澜不惊地行到了正院。

    “族中好像在议事,我们还是等等吧。”

    晏姿轻声说道。

    许易有些心酸,数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晏姿改变了不少,他本打算轻飘飘来去。

    见得晏姿这般模样,他忽然觉得有必要张扬张扬。

    许易念头动处,紧闭的三丈高的乌金木门,轰然打开了。

    场间三十余人尽皆循声看了过来,居中而坐的红脸长者拍案而起,“你们是谁,怎么敢擅闯总堂!”

    依着一位紫袍中年的红衣美妇身子猛地一颤,心乱如麻,几次想要张口,都未有出声。

    “我认识这白发老妪,是三弟妹收的那个疯婆子。”

    西首的一位紫袍***发出一道尖利地叫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机。

    “三弟妇,到底怎么回事!”

    红脸长者怒声道,“左右,还不将这两人擒下!”

    立在他背后的两名劲装大汉,一跃而起,各自祭出一刀一剑两柄血器。

    “大伯,你这是做什么!”

    红衣美妇腾身而起,双掌击出,两道煞气轻飚,将两名劲装大汉笼罩在内。

    两名劲装大汉倒飞而回,不敢喝红衣美妇交手。

    “三嫂,这里是什么场合,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几房人共聚,讨论我周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你弄这么两个下人闯进此间,到底是何居心?”

    紫衣美妇词锋犀利,步步紧逼。

    红脸老者怒极,瞪着红衣美妇先前倚靠的紫袍中年,“老三,莫非还要我这个大伯子帮你管老婆么!”

    紫袍中年满脸涨红,瞪一眼红衣美妇,轻声喝道,“还不把人领下去。”

    红衣美妇快步行到晏姿近前,蹙眉道,“你来这里作甚,后厨又有人欺负你?”

    许易抱拳道,“想必这位是三夫人吧,舍妹避居贵府的这段日子,多谢三夫人照拂,在下敏感五内,大恩必当厚报。不知三夫人有何要求,大可提出,鄙人定当让三夫人如愿。”

    这番话他说得诚恳至极,也全然发乎心意,在他看来,晏姿这段最难熬的日子,多亏了三夫人和周家,这番恩情,于旁人,恐怕算不得什么,但在他看来,却是江海之深。

    他却未想到,这番听在满场众人耳中,真是又刺耳又荒诞。

    且不说,红颜少年的许易,称呼鹤发鸡皮的晏姿为妹,叫人何等的不可思议。

    最后这番大包大揽的话,真个是无厘头至极。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三嫂,你麾下怎么尽收这些奇葩,先有垂死老妪,再有这大话顽童,都是哪里找的啊,真是逗人,来来来,我替三嫂说了,她要求不高,金币千万,只要一千万赤金钱币,咱们就两清了。”

    紫衣美妇纵声大笑。

二百七十六章 斩首

    “一千万金币?很好,便如此议定,你们周家的人情,便以这一千万金币做结。”

    许易寒声说道。

    “行了,哪里来的妄人,还不退下。”

    被唤作“老三”的紫衣中年重重一拍圈椅扶手,说话之际,却对红衣美妇使动眼色。

    便在这时,一名锦袍中年冲开了大门,奔到了近前,冲红脸老者喊道,“家主,传诏使者到了,我们拦不住,已经行到二进院了。”

    “什么!”

    满场尽皆哗然。

    “相煎何急,相煎何急!”

    红脸长者蹭地立起身来,愤怒不已。

    “大哥,怎么办,难道真要把祖传的秘笈交上去?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紫衣中年大急。

    “是啊,大哥,失了三还剑诀,我周家还成什么大族,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困守神京,就是流落去晋北,混入叛军,也比在此间,为人砧板上的鱼肉强。”

    紧挨着紫衣中年上首的葛袍长者跌足感叹。

    余众更是七嘴八舌,没个定见。

    许易微微皱眉,传音红衣美妇道,“三夫人,多谢你照顾舍妹,一千万金币,在下稍后必然奉上。”

    红衣美妇实在弄不懂这青衫青年,到底是不是脑筋不正常,瞪他一眼,传音道,“还不带着嬷嬷,从侧门退下。”

    许易淡淡一笑,把着晏姿手臂,径直朝大门行去。

    才行十余步,大门洞开,两队十余位甲士鱼贯而入,中间行来一个红袍宦官并一位白袍中年。

    才踏进门来,便听红袍宦官张着尖利的嗓门开腔了,“圣旨下,户部行人周金泰接旨。”

    红脸长者愤怒地瞪着红袍宦官,却还是跪倒在地,他一跪下,周家数十口尽数拜倒余地。

    独独许易拉着晏姿,昂首而立,宛若一座笔架山。

    “大胆!你们两个还不跪下!”

    红袍宦官惊怒交集,指着二人发出刺耳至极的尖啸。

    许易笑道,“跪下?我生平不跪天,不跪地,只叩父母,拜恩师,大越金殿上的黄口小儿,可受得起我一拜?”

    周家众人全傻眼了,早知道这位是妄人,没想到狂妄到了这种程度,这还有救么?

    便连憋着劲儿看红衣美妇好戏的紫衣美妇也听得心惊肉跳,“又来了,又来了,原以为这人是抽风,没想到是一贯如此啊!”

    “反了反了,好你个周金泰,敢跟咱家玩这首,咱家不收拾你,看蛮子和和尚们能不能放过你!”

    红袍宦官尖声高叫。

    周金泰涨红了脸,分辨道,“张公公,这人不是我周家的,实在和我……”

    “行了,解释什么!”

    许易冷声打断,指着红袍宦官道,“趁我没发火,赶紧滚!”

    “找死,你是找死!”

    红袍宦官气得三尸神暴跳,指着许易道,“薛统领还愣着做什么,斩首,将此贼斩首!”

    白袍中年瞬息而动,一柄长剑,如流光掠影,裹着风雷,直朝许易脖颈斩落。

    满场惊呼声四起,周家众人显然不愿看着在宗堂出现此类惨剧,可白袍中年身为凝液后期强者,如此距离下出手,又岂是谁能阻止的。

    寒光飙射,铮的一声轻响,薛统领掌中的血雨剑,竟被夹在两根纤细的手指间。

    张统领惊得面皮瞬间胀青,奋起神力,数次争夺,那血雨剑竟似焊死在了铁山中,任他如何奋力,也挣扎不动。

    “薛统领,你在磨蹭个什么,你不给圣上面子,难道还能不能乃蛮国和天佛国的面子,这三还剑诀,可是他们点名要的,你在这里和这妄人磨蹭什么!速速斩首!”

    红袍宦官自以为聪明过人,看破了其中关窍,想来也是,薛统领是大内侍卫统领,何等手段,他的血雨剑岂是谁两根手指便能夹住的?

    姓薛的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放出,侮辱他张某人的智慧。

    喝声方落,叮一声想,血雨剑自许易双指夹处,断作两截,红光一闪,红袍宦官白嫩的脖颈现出一条血线,血线飞速扩大,咔嚓一声,一颗肥大的脑袋,落在地上,颈腔内,血雨狂喷。

    满场死寂无声,只余血雨喷洒之声。

    薛统领持着短剑,怔怔盯着被拗断的剑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家众人也看呆了,作为周家家主的红脸长者,本身就是凝液巅峰强者,一双眼目何其毒辣,很清楚薛统领那暴烈一剑,到底有着何等的威力,剑煞不曾伤人不说,血器还被两根指头毁掉,这青衣男子到底是何等的修为。

    “走吧。”

    许易摇了摇晏姿的手臂。

    晏姿点点头,转头冲红衣美妇道,“多谢三夫人,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不能让他们走!”

    紫衣美妇尖叫一声。

    周家众人立时醒过神来,是啊,这两人走了,这天大的雷该谁顶。

    “你要拦我?”

    许易回过头来,望着紫衣美妇。

    紫衣美妇被他一看,浑身如坠冰窖,打了个寒颤,再也张不开嘴巴。

    红脸长者越众而出,抱拳道,“阁下,你我无冤无仇,何苦坑害我周家。按阁下的说法,我周家收容令妹,算是结下一份香火。如今阁下杀了张公公,却是彻底将我周家置于了死地。周某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报恩的法子?”

    事已至此,他哪里看不明白,这青衫青年分明就是超级强者,先前听来无比可笑的大话,现在看来,却是实力的证明。

    至于这青衫青年的实力,恐怕也达到了凝液巅峰,更有甚者,是凝液巅峰中那绝顶的一小撮。

    如此强者,强行威压,周家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

    单看此人先前的表情,似乎以情动人才是唯一的办法。

    “三夫人,你怎么说。”

    许易看也不看红脸长者,含笑望着红衣美妇。

    他话才出口,立时便捕捉到了无数传音,皆是要三夫人听从家主之命,留下他许某人顶雷。

    红衣美妇涨红了脸,数番张口,都未吐出话音。

    她性子本就慈善,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看着晏姿这白发老妪快要冻毙街道,就收容回府。

    如今的局面,很明显,留下两人,就是将两人往绝路上逼。

    另一方面,若不留下两人,周家本就危困的局面,彻底变作死局。

别等了,晚安!

    “好!熊兄豪气!”

    许易拍掌道,“实不相瞒,易某十分钦佩诸位兄弟情深,暗里已将诸位视作朋友。尤其是熊兄,让易某大生一见如故之感。既是朋友,易某又怎好夺友所爱。至于什么宝物,熊兄提也休提。这样吧,我看诸位兄弟这黑旗破界的本事,十分不凡。不如熊兄将这份本事传给易某,易某感激不尽!”

    奇石虽好,哪里比得过这破界阵法,更何况探墓之路,才刚开启,谁能保证还得遇到多少宝物,按照血炎果的搞法,势必每个宝贝都处在结界保护之下。

    求人以鱼,不如求之以渔,许易盯上了阴山盗的破界术法,自然看不上两块石头。

    至于血炎果是齐名看中之物,许易轻易放弃,会否引起齐名反感?

    许易相信齐名的睿智,能拎清轻重。

    果不其然,他话音方落,齐名错愕瞬逝,现出喜色。

    众阴山盗大惊失色,熊奎更是憋得满脸苍白,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熊兄,莫非易某的要求过分?熊兄可是说过赴汤蹈火的,易某可没要熊兄赴汤蹈火,更没索要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不过是一破界阵法,又不是易某学会了,熊兄就用不得了。熊兄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布展了半天画图,许易终于亮出了匕首。

    熊奎终于明白过来小妹提醒的别将话说太满,是多么的富有预见性。

    他真想说“痴心妄想”,可先前的话实在是太满,满到根本无法回口,除非他熊某人连最起码的廉耻都不要了。

    熊奎纠结得真想狠狠一拳将自己干晕。

    狮鼻大汉道,“易先生,能否换个要求,实不相瞒,小破界术为我阴山宗之根基,乃不传之秘,非是我等食言自肥,而是宗门有严令,绝不能将此术授予外人!还请先生见谅!”

    此诚实话!

    小破界术乃一奇术,八百年前,阴山老祖机缘巧合得知,愣以锻体巅峰之境,创立了宗门。

    更妙绝的是,这阴山宗竟传承八百载,而未断香火,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

    究其根源,还在这小破界术上。

    原来,这小破界术乃一专门破除各种小型禁止的术法。

    阴山老祖得获此法,盗墓无数,据此立下宗门。

    又因阴山宗仅以此术立宗,功法稀缺,门内弟子皆不强劲,是以,阴山宗始终不曾广传。

    且因着这门奇术,阴山宗遭遇波折无数,传至近年,竟只剩下熊奎师尊这一支。

    及至熊奎师尊去世,传承八百载的宗门,就只剩下熊奎兄弟六人。

    正因为小破界术至关重要,乃阴山宗立派根基,许易求之,才会对熊奎等人产生如此大的震动。

    “见谅?莫非易某软弱可欺,诸君好来消遣易某?熊兄,易某算是见识了阴山宗的大本事!”

    许某剑眉高扬,面沉如水。

    熊奎羞愤欲绝,被人辱及宗门,却偏生连反驳之词,都难以出口。

    他甚至从心里也怪不得许易,人家易先生已经退了一步,此刻自己又出尔反尔,怎不叫人生气。

    “大哥,答应他,阴山宗不能叫人骂作言而无信。”

    就在熊奎无地自容的当口,伏地一边的夏子陌悄然出声。

    “陌妹,小破界术乃师门秘术,怎能传于他人?”

    狮鼻大汉怒目圆睁。

    夏子陌喘息片刻,“三哥,再是秘术,也不过是一件术法,正如易先生所言,术法传于他,又非绝于我处,总比我阴山宗失信于人,贻笑大方的好。你说呢,大哥?”

    众阴山盗和聚久矣,同进同退,早熟悉彼此的暗号。

    此刻夏子陌一句“你说呢,大哥”出口,熊奎立时猜到小妹必有后招,又想,“小妹素来机变无双,既然暗示与我,必有后招,也罢,我已被人拿话抵在南墙上,不若让小妹试上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念头到此,他重重一谈叹道,“易先生,熊某允你就是。不过,在此之前,熊某小妹想必有话要说,还请易先生应允。”

    许易早知晓俊目女郎和自己成见极深,口口声声的“小贼”,陡然变成了“易先生”,他汗毛险些都炸开。

    此刻见熊奎将皮球踢给俊目女郎,便猜到定无好事,当下,将警惕提到最高,笑道,“陌小妹请讲!”

    “陌小妹”三字入耳,夏子陌像吃了颗苍蝇,恶心得不行,因着心有筹谋,却不好恶言相向,强自忍气道,“易先生想学我师门秘书,原本师门有命,不得外传,但易先生于我兄妹实有大恩,且我兄有承诺在先。我阴山宗门徒虽不肖师门,却不至出尔反尔,贻笑于人。是以,这门秘术,我等可以传给易先生。”

    “但有些话,还得说在前面,请易先生见谅。其一嘛,这门秘术是我门中不传之秘,还请先生立下血誓,若是学成,不得传于第二人。其二,这门秘术珍贵非常,远胜血炎果之流。先生既得授此秘术,应当算欠我等一个人情,还请先生立誓,在我等需要的时候,将此人情还上。”

    “当然,我等可以立誓,要求先生所为之事,绝不违背道义,更不损害先生之既有利益。子陌就这两个条件,先生若是应允,子陌立时就将小破界术授予。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人虽憔悴,妙目亮人。

    许易怎么看,都觉得夏子陌像一只准备偷鸡的贼狐狸。

    然事已至此,他若不允,众阴山盗就有了进退的余地,谁叫夏子陌所请,实在合情合理。

    他许某人要学小破界术,正是拿住了熊奎的话柄,让其退无可退,若此刻拒绝,等若是将主动权又丢还回去,自是蠢招。

    他暗骂臭婆娘鬼灵,面上只得笑道,“陌小妹言之成理,易某自当应允。”

    夏子陌苍白的玉颜,露出一抹诡秘的微笑,探手入腰囊,掏出两张血符来。

    许易也不废话,以血燃符,当场立下誓言。

    许易立誓罢,夏子陌病怏怏的脸终于露出笑来,“好,易先生言而有信,大哥尽管将小破界术传与他吧,尤其是配合之道,大哥千万要详细备述,切莫让易先生误以为咱们不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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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七章 法天大士

    “既然老周你这么说了,我便在此间等着。”

    许易要的只是红衣美妇的态度,能做到此步,就值得他还这个人情。

    说穿了,他是来还人情的,不是来给周家招灾的。

    岂料许易话音方落,周遭的墙壁,瞬间挪移开来,好似一块木板,被硬生生扯开。

    轰然数声巨响,滚滚烟尘落定,却见整座周家宅院瞬间消失了,天际,数十巨大的金毛雕妖,巨爪之下,各自悬着钢爪,那一扇扇墙壁,尽皆被这巨大的钢爪抓走。

    如此拆屋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众人惊诧之际,薛统领拔地而起,闪电一般,掠至半空。

    三架华丽的龙舟掠空而来。

    薛统领未及近前,猛地伸手朝许易一指,“是他,正是此贼杀了张公公。”

    三架龙舟如炮弹一般,分作三方,砸落在地,左首的龙舟未见人调下,数道煞气如龙卷来,许易爆射而出,快得看不见影像,一脚射出,整艘龙舟瞬间炸裂,十余人横飞而出,尽皆碧目棕发,尽皆委顿余地,狂喷鲜血不止。

    下一瞬,许易又回到了晏姿身畔,一切皆在电光石火中发生。

    才卷起的喧嚣,在这惊天一爆后,戛然而止。

    满场如观鬼神。

    另外两架龙舟,气势喧天的落地,却再也没了声音,始终没有一人自龙舟跃下。

    “来都来了,总得亮亮相吧。”

    许易冷声喝道。

    终于,两架龙舟各自跃出数十人,中间那架龙舟跃出的十数人尽皆光头,右首那架则是大越人形貌。

    显然,许易斩首张公公引起的震动极大,三架龙舟,分别出自乃蛮,天佛,大越三方。

    “周金泰,尔等周氏一族,宁不畏死,不惜灭族呼!”

    自大越方龙舟跃下的金袍老者死死盯着红脸长者,怒声喝道。

    长脸长者面色如土,再无半分傲气,连连作揖,哀告道,“天使容禀,周某及周氏一族,万万不敢有怠慢天使之举,实在,实在是今番的事,我周家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行了,找周家茬算怎么回事,人是我杀的,龙舟是我毁的,找我说话。多少年过去了,大越还是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家伙当家做主,对内残酷镇压,对外奴颜媚骨,连这帮蛮子和秃驴都摆不平,混到当伪军的份上了,皇玄机若是活着,也得生生给气死!”

    说到底,许易在大越混迹了大半辈子,骨子里还是有种大越国民的意识,睹见今日之局面,他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滋味。

    金袍老者被许易骂得面红耳赤,几番想要开口,又怕这家伙暴起伤人,实在是这人方才暴起一击,粉碎龙舟的手段,太过恐怖骇人,根本不是自己所能防御。故而,避重就轻,选择周金泰下手。

    “大胆,哪里来的贼人,真不惧死耶!如今整个大越,都沐浴在我佛盛辉之下,你这贼人,年纪轻轻,不要自取灭亡!”

    当先的长脸僧人高喧一声佛号,朗声说道。

    话音方落,脸上凌空挨了一下,被抽得横飞出去,满口血槽牙横飞。

    “打的就是你这帮秃驴!”

    许易手掌轻微,掌力凌空送出,一帮光头被他抽得四散横飚。

    噗通一声,周金泰一个跪滑,拜倒在许易面前,“这位,这位,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周家吧!”

    他实在是绷不住了,照许易这么个折腾法,周家被灭族都是轻的,非得掘了祖坟不可啊!

    金袍老者陡然抓住了关窍,“尊驾莫要仗着武力雄强,就逞一时之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同时得罪我大越,乃蛮,天佛三国,普天之下,也无你容身之所。我劝阁下乖乖就缚,说不定大人们惜才,会容你性……”话未说完,一声脆响,金袍老者也被抽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大口吐血,数番想挣起身来,浑身传来刺骨酸痛,最终爬在地上,不住哀嚎。

    周金泰简直崩溃了,指着红衣美妇破口大骂,却是怪她招了许易二人来,带给了周家灭顶之灾。

    “再敢废话,我立时就叫你周家灭族!”

    许易听得心烦,怒声喝道。

    周金泰的唾骂,戛然而止,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立着的这位,分明是无脑蠢货和绝世凶人的结合体。

    若真惹翻了这浑人,别说指望这浑人顶缸,自己一家先就得死绝。

    “阿弥陀佛,何方孽障,敢在此间啰咤!”

    一道轻喝自云间传来,飘飘渺渺,时远时近,声音落定,一位中年佛陀现在场中,身量极高,圆面大耳,斜披一件金色袈裟,宝相庄严,真似得道圣僧。

    “参见法天大士!”

    摔倒在地的十余位和尚尽皆跃起,恭恭谨谨对那中年佛陀行礼。

    其余乃蛮国众人,大越国众人,尽皆挣起身来,冲那中年佛陀行礼,神情激动,宛若来了救星。

    周家众人更是震撼莫名,哆嗦着相互传音。

    “完了完了,竟是这法天大士,他可是天佛国国师一流的人物,此次入神京,听闻他专为布道而来,怎么就惹出了他来。”

    “感魂大能,天啊,有生之年,我竟也见到了感魂大能!”

    “作死,你还感叹,此人一来,我周家彻底无法收场。”

    “法天大士不来,你以为咱们就能收场了,照这妄人这般作下去,我周家根本收不得场。”

    “都别咧咧了,速速随我向大士行礼!”

    周金泰打断了族人的传音,断喝一声,当先领着族人朝法天大士跪拜下去,“周某率合族,拜见法天大士,周家愿世代供奉佛子,合族入佛门俗家弟子。”

    周金泰纯粹是被逼得没招了,走到这一步,在他看来,周家已走入了死局,再不想办法破局,那就真走进了坟墓。

    “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地,岂能藏污纳垢,施主招惹俗世因果太深,恕老衲不敢接纳。”

    法天大士双手合十为礼,越发显得宝相庄严。

    周金泰浑身如坠冰窖,最后的救命法宝,也失效了。

    “行了,老周,你求这贼秃,不如来求我,我纵横天下的时候,这贼秃还不知在哪儿呢。”

    许易实在看不下去了。

    “好个狂徒,我佛也要作金刚狮吼!”

    法天大士喝声未落,人已到了近前,左掌裹挟开天裂地地威力,直直印在许易胸口。

二百七十八章 大越神话

    砰的一声巨响,法天大士一掌好似拍在了庚精之精锻造的墙壁上。

    许易纹丝不动,法天大士惊诧的两片浓密的一字眉,都险些斜飞出了眉眶。

    满场无数道视线,盯着许易的胸前,好似那处聚集了世间最惊心动魄的风景。

    霎时间,所有人都冒出个诡异的想法,“这法天大士难道还未进阶感魂,竟是浪得虚名!”

    若非如此,怎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总不能说着年方弱冠的青年,便是超越了感魂强者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法天大士哪里管得了旁人如何做想,他这一辈子的惊诧,都在这一刻用尽。

    一掌落定,魂煞狂放而出,与此同时,一道分魂直射许易灵台,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岂料,法天大士才发动,许易修长的手掌迎面抽来,正中法天大士左侧脸颊,法天大士嗖的一下狂飞而出,半空中,鲜血狂飙,断牙激射。

    不待法天大士落定,许易暴身而起,转瞬又回落至晏姿身侧,法天大士如一滩乱泥,散在地上,周身筋骨尽断,死死盯着许易,双目充满了迷惘。

    “大士,大士!”

    几名和尚抢到法天大士身侧,才挪动法天大士身躯,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便发出杀猪一般的痛苦嘶嚎。

    许易下手实在极重,不仅震断了法天大士的筋骨,连筋络都毁去十之七八,轻轻挪动,便有将断未断的筋络彻底裂开,这种程度的剧痛,根本不是可以忍耐的。

    几名和尚慌忙掏出无数丹药,灌入法天大士口中。

    法天大士气若游丝的生气,才被吊住,并飞速有了好转。

    满场再度恢复了死寂,众人望着青衫淡漠的许易,只觉仿佛置身于幻梦之中。

    尤其是周家众人,局势发展到如今,甚至都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许易了。

    来一波找茬的,被此人灭一波,来来往往已经三波了,更让周家众人崩溃的是,许易每胜利一次,他们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尽管这身着青衣的家伙,已经无数次地挑战了他们的认知极限,但谁都知道,不管这人的武力多么强横,也绝不可能凭他一己之力,就包打天下。

    法天大士的伤势恢复的极快,转瞬,便站了起来,冷漠地看着许易,“檀越好本事,只是檀越当真要凭一己之力,与我天佛国为敌么?”

    许易的本事,的确令法天大士惊诧到了骨头里,他是才跨入感魂初期的强者,此番随军进驻神京,一为光大佛法,二为搜集神京各门各派的神功绝学,以壮大天佛国武库。

    却没想到在这小小周家,出了幺蛾子,连带着逼出了大越隐世的感魂强者。

    许易到底有多强?法天大士亲身遭遇,自然比谁都清楚。此人在身法,防御,都全面超越了自己,甚至连感魂中期的悟能师兄,都未必是此人对手,恐怕是感魂中期的有数人物。

    即便如此,法天大士也丝毫无惧。这人到底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分明知晓轻重。

    “大和尚,别啰嗦个没完,留你一条小命,不是听你饶舌的,赶紧搬救兵吧。”

    许易冷声喝道。

    场面已经够大够乱了,许易已然决议,在此间将所有的麻烦一股脑儿地解决。

    “檀越欲下地狱,我佛也无半点慈悲与你。”

    法天大士高喧一声佛号,已在心底判了许易死刑。

    法天大士暗中扣了一枚传音球,正待发动,四面天际顿起一道道细密的黑鳞,那一道道黑鳞迅速的迫近,扩大,却是一位位黑甲军士,竟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到得百余丈处,已能看清最前一排的黑甲军士的面目,仔细分辨,竟又是三国大军组成的阵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满场顿起哗然,谁都知道眼前这惊天阵仗到底因谁而起,可三国竟同起大军,为此一人,那些大人们莫非是疯了。

    “狮虎军、佛陀士,大剑士,这不是三国分守神京的最强军队么?”

    “这不是有十万兵马,这到底是为什么,就是皇玄机在世,也配不得如此阵仗吧。”

    “天呐,灵阵炮,快看,连灵阵炮都推出来了。”

    “…………”

    满场一片哗然,天际的战阵,已经围拢,甲士们有条不紊地变换着战阵,一门门周身遍布纹路的灵阵炮,被推了出来,字面八方,计有百门。

    许易感受到了晏姿手臂传来的微微颤抖,轻轻握了握,“无妨,你家公子等的就是他们。”

    的确,以许易的脾性,真要灭敌,又岂会如此拖泥带水。

    便是要放任这帮人各自传讯,如滚雪球一般,吸引出最后的人物们。

    甚至,姓张的统领,瞧瞧放出影音珠,传播此间画面,他也故作不觉,果然,引来了强大阵容。

    忽的,西边的军阵裂开一道缝隙,十余人驾着机关鸟腾出阵来,当先一人紫袍长须,气度俨然,甫一出阵,便锁定了许易,气运丹田,朗声喝道,“果然是你,没想到你竟还未死,又来作孽,许易,大越亡国了,可趁了你心意!”

    许易淡淡扫了眼紫袍人,只觉有些面熟,想来必是皇场之战时,照过面,听他喝问,许易冷笑道,“大越亡国了,你若是忠臣,怎的不以身殉国,跪在一帮蛮子和秃驴脚下,为虎作伥,岂非正是你这等忠臣所为?”

    许易词锋犀利,只一言便逼得紫袍人面红耳赤,掩面而退。

    “啊哈,原来你便是许易,大越神话,听闻你只有凝液巅峰的修为,却能抗住感魂期强者。原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连法天这厮都奈何不得你。某尚未破开感魂之境,料来也难胜你。不过,本将军还是想领教领教,你可敢接本将军的无相神力!”

    南侧战阵,一位乃蛮将军越阵而出,斜睨着许易,眉宇间尽是兴奋。

    此人身量极高,堪堪近丈,熊虎一般的身材,足有寻常人三四倍粗阔,裸露的身躯遍布又黑又硬的毛发,不知晓其底细的,准得以为是熊精化人。

    却说此人才将“大越神话”喝出口外,地上的众人无不变色。

二百七十九章 横扫千军

    “原来是你,贫僧败得不冤。”

    法天大士低喧一声,神色平静了许多。

    薛统领以及乘三架龙舟赶来的一众强者,也各自露出恍然之色,心中只剩了后怕。

    周家众人更是齐齐要瞪瞎眼睛,便是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位立着的青衣青年,便是那传说中的绝顶人物。

    勿怪众人这般面目,实在是许易的威名实在太盛,尤其是自大越逢难,大越神话的名头被一次次提起,他所做下的壮举,被一遍遍地普及,轰传大越,影响列国。

    甚至有那不甘亡国者,曾放出话来:若使大越神话在,大越绝不至亡国。

    当然,也有极端者放言:大越之亡,始于皇场之战,其罪正在许易。

    不管是好言还是恶语,归而总之,都对许易这大越神话的名头的扩张,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却说乃蛮将军高声叫罢,便从半空越了下来,身形急剧膨胀,双掌如莲花绕身,周身蒸汽缭绕,时而化作巨虎,时而变作怒象,最后化作如山之高的巨狮,冲着许易兜头压来。

    “吃我一拳!”乃蛮将军怒喝一声,惊天拳势卷得啸成飓风,吹得晏姿的身体要凌空飘去,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许易眉头骤冷,大手探出,抓住乃蛮将军攻来的手臂,藏锋式催动,乃蛮将军惨呼一声,如熊虎一般的身躯,倒飞出去,直直飞出百余丈,余力未消,砸入战阵之中,不知多少甲士奋力,却仍旧扛不住余力,顿时乃蛮大军所在的阵营,一片大乱。

    转瞬,传来惊呼声,“巴斯将军战死,巴斯将军战死!”

    “好贼,敢下杀手,狮虎军进攻!”

    一声高亢的呐喊过后,狮虎军阵型陡变,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军阵,同时变化。

    “公子放开我。”

    晏姿用尽全力,却挣脱不了分毫。

    许易回眸看着她,“记住,我在并听我,一切自作主张,都是在给你家公子添麻烦!”

    周遭众人听得这番话,俱觉恶寒,哪里敢信许易的,一窝蜂散了个干净。

    唯独晏姿一颗心欢喜雀跃,连身躯被许易揽着跨上云端,也犹自不觉。

    却说,许易方揽着晏姿踏上半空,狮虎军阵营前的二十余门白色石炮,便莹莹生就了光辉。

    随即,漫天箭雨便射了过来,许易大掌划动,顿时,围绕着他身体,便生出一道火红的墙壁,所有的箭雨进入墙体,都化作了焰火。

    眼见白色石炮光亮到了极限,位列阵前的发炮官,手中令旗顿时高高扬起,猛烈下挥,“发射!”

    随即,发炮官的双目圆睁,见到了平生最可怖的一幕。

    二十余枚灵阵炮,竟在同一瞬间,调转了炮口,对准了军阵。

    霎时,二十余道可怖的白色光柱,瞬间击穿了两万狮虎军组成的军阵,转瞬,二十余枚灵阵炮再度偏转,交叉扫射,轰击持续了不到五息,两万强兵组成的军阵,瞬间崩溃。

    于此同时,正准备催动灵阵炮的另外三方军阵,齐齐傻眼。

    没有谁能理解方才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确信的是,此番带来的大杀器灵阵炮,彻底成了废品。

    “他定有邪术,只要不动用灵阵炮,便是人堆,咱们也能堆死他,一起上!”

    军阵之中,不知谁发一声喊,数万人马如奔雷一般,尽数朝许易碾压而来。

    遮天蔽日的杀气,骇得地上的一众人等,各自捂住了眼睛。

    许易冷喝一声,轻拍腰间的锦囊,戮仙矛瞬间化虚,漫天金光划过,无数血雨飘蓬。

    对这些甲士,许易没有丝毫好感,周夫子之死,陆善仁之亡,安庆侯合族身灭,这些甲士皆负有血债。

    既然有入沙场的胆量,就得有奔赴死亡的觉悟。

    短短十余息,便阵亡了三百人,没有人知道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只知晓金光飘过,死神来临,真气,煞气,血器,没有什么能防得住那道金光。

    金光闪耀,交错纵横,瞬间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修罗场,奔涌在前的甲士,瞬间阵亡殆尽,有道是,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前方的军士新亡,后方的军士根本无从知晓,不住地奔涌向前。

    无数道金芒继续汇聚成死神的镰刀,凶残地收割着生命。

    不过半柱香,算上丧在灵阵炮下的三千军士,计有近万军士,丧在许易手下。

    尸体铺满了整座街道,整个神京早已死寂无声,汪洋的血水,堵塞了窄巷,繁华的神京,顿时汇成了人间炼狱。

    远远近近,无数的楼宇,密密麻麻覆满了人群,没有人敢出声,天地之间,只剩了尸体如盐粒一般,扑簌落下,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不知谁发一声喊,终于,铺天盖地的军士一哄而散。

    无须察看战阵,只看地上的积尸,便是最迟钝的军士,也知道到底遭遇了何等场面。

    “来啊,怎么不打了,蛮子和贼秃,屠戮神京,大越的土狗为虎作伥,尓辈滔天的杀气,哪里去了,许某单枪匹马,立在这里,谁敢一战!”

    许易一袭淡漠青衫,揽着白发萧萧的晏姿,横空而立,身处尸山血海中央,玄声四散,方圆百里皆闻。

    忽的,神京城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喊声,“大越神话在此,谁敢一战!”

    “大越神话在此,谁敢一战!”

    “…………”

    许易血脉喷张,杀心大炽,横身直进,金光绕体,头一次反杀而出。

    血雨飘零,尸落如雨,初始还有反击,到得后来,成了大溃逃,许易犹自不放过,哪里人多杀向哪里,谁逃得快,杀向谁,驭电术配合戮仙矛,组合成了此界的无敌杀神。

    逃不走,打不过,杀不赢。

    这场一边的屠杀,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近三万人,丧身于此,余众尽皆星散。

    到底是十万大军,许易只有一人,便纵有通天之力,也不可能将十万大军,尽皆围杀于此。

    然则,十万大军聚时如虎狼,此刻星散,已尽数丧胆,几乎半数是哭喊着离开,更有上万人心智全失,成了废人。

二百八十章 贱妇

    法天大士完全看傻了,以至于许易何时到得他身前,都不曾察觉。

    “和尚,你说我杀你,还是不杀你?”

    许易淡淡看着法天大士说道。

    透过他漆黑的眸子,法天大士只看到滔天血海,浑身忍不住发颤,单手为礼,“檀越,小僧不曾杀戮大越一人,檀越何苦为难小僧。”

    先前还牛逼哄哄的有道高僧,顿时道行陡降,成了小僧一枚。

    许易冷笑一声,“这个理由很牵强,这样吧,你花钱买命吧。”

    法天大士长长舒了口气,“檀越吩咐,小僧自当领命,不知小僧的这条小命作价几何?”

    “一千万金,限你明朝午时,将钱准备好,送还于他。”

    许易点了点趴在墙头的周金泰,后者慌乱地摇摆着头颅。

    法天大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天价。

    “怎么,你有问题?还是自认为自己的小命不值一千万金?”

    话音方落,许易分出一道真魂,转瞬侵入法天大士灵台,后者顿时崩溃,哭天抢地惨嚎,“值得值得,小僧明朝必定将钱送来。”

    “滚吧!”

    法天大士如蒙大赦,蹭地一下,消失无踪。

    许易转头头来,抱拳为礼,“三夫人,一千万金,明朝必然送到,此外,周家之事,许某既然插手,必定待三夫人了结干净。再次谢过三夫人对舍妹的援手之德。”

    说罢,许易微微躬身,下一瞬,便揽着晏姿,消失在场中,半柱香后,献身于大佛殿中。

    许易双臂摆动,如龙真煞催出,重达十数万斤的参天巨佛,被凭空自佛殿中,挪移到了中央大街。

    许易胼指,凌空虚点,顿时,金佛背后,现出一排宛若小屋般的大字:明日子时,于浮屠山顶,灭天下群雄!

    字字狰狞,锋锐毕露,字成之后,便有十数人,久观文字后,狂喷鲜血不止。

    却说,许易携晏姿隐去之后,周家众人也急急转移,不多时,便转到了西城的一处老宅。

    才进得厅堂,紫衣美妇横眉冷道,“三嫂,您真是好手段,见过扮猪吃虎的,谁见过扮猪吃龙的,嘿嘿,谁能知道您藏了这么大的后手,我说路上那么多饿殍不见您施舍,专挑这白发老妪,原来是早有远见啊,我是服了!”

    紫衣美妇话音方落,脸上便重重挨了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四方。

    周金泰一巴掌抽罢,指着“贱妇,你还敢弄嘴,若非三弟妇,吾合族沦为奴矣!”

    “你!”

    紫衣美妇捂着脸,简直难以置信,他是周家七夫人,和周金泰的正房夫人乃是同胞姐妹,仗着这层关系,她平日在周家兴风作浪,无人能治,却不料今天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家主的巴掌。

    “老七,你是死人!”

    紫衣美妇怒火冲天,恶狠狠瞪着一位身量极高的俊面青年。

    哪知道她喝声方落,啪的又是一声脆响,俊面青年挥掌又在她另一侧脸颊重重抽了一记,“贱妇,老子今日就休了你!”

    “你,你们,你们都疯了!”

    紫衣美妇捂着迅速肿起的双颊,先是难以置信地瞪着俊面青年,继而疯狂咆哮。

    “把她这张烂嘴,给我堵上!”

    周金泰怒火蹭地完全被撩拨了起来,一旁的和紫衣美妇挂着相的****伸手来拉他,都被他劈手打开。

    周家兄弟齐齐动手,登时便将紫衣美妇捆了个结实,嘴巴用绳索勒住,扔在地上。

    紫衣美妇满是怨毒地目光,扫视全场,口中呜呜做声,似在破口大骂。

    俊面青年心头火起,一把拽起紫衣美妇,啪啪又是几巴掌,“贱妇,你以为你冤枉是不是,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张破嘴,我周家错过了多大的机缘。平时我让着你也就罢了,族中合议,也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嘴真大,一千万金,张口就要一千万金,你,你,老子恨不得活剐了你!”

    俊面青年才起了话头,顿时,满场俱是喝骂声,尽皆怒骂紫衣美妇多嘴,不要脸,怎么敢那般张口。

    紫衣美妇先是呆滞,继而狂笑,忽的,一口气没倒上来,晕死过去。

    她比谁都知道,周家众人哪里是怪他口张得太大,分明就是怪他口张得太小,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紫衣美妇猜得不错,及至此刻,周金泰恨不得活吞了她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青衣青年便是传说中的大越神话,早知道大越神话神到了此等地步,打死周金泰,他也绝不会开口问大越神话开口。

    一千万金币多么?自是极多,便是周家合族的财产,也不到此数的十分之一。

    可相比大越神话的人情,一千万金币多么?问一万个人,都是一个答案。

    此刻,周金泰心中悔意,简直如滔滔江水,不可断绝。

    如果时光能流转,他宁可一掌劈死这贱妇,也绝不会让他开口。

    就这般,周家众人集体陷入了剧烈的悔恨中,不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周家二爷壮着胆子道,“倘若法天大士明天真的送金币来,咱们干脆不收,不信堂堂大越神话,会昧了咱这个人情去。”

    “糊涂,想那人是何等存在,岂会受你这狡计,必定弄巧成拙,罢了,该收还得收,一切还得指望三弟妇了。”

    说话儿,周金泰冲着三夫人深深一躬,“三弟妇,一切都拜托了。”

    “大伯,使不得,这如何使得。”

    三夫人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一时间竟闹了个手忙脚乱。

    周金泰道,“我这一礼,非为我自己,乃是为全族向你行礼,全家今日能躲过灾难,全靠你往日为善,结下的善果。想那大越神话何等神人,也只对你执礼甚恭。此番,能不能和那人保持联系,全靠你了。大哥也没旁的想法,只想你凭着往日交情,和那位晏姑娘多多来往,留这一丝香火,我们周氏合族便受用不尽了。”

    周金泰话音方落,周氏合族七嘴八舌,尽皆出言相求。

    事已至此,便是傻子也知晓,周氏求了数百年而不得的显达,竟然应在了三夫人偶然的一次救孤上。

二百八十一章 余波

    且不提周家的翻云覆雨,许易于神京卷灭十万大军之战,不过半个时辰,便传得举世皆知,引发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轰动。

    不提别处,整个神京,完全沸腾了。

    进驻城中的乃蛮大军和天佛大军,第一时间撤出了神京。

    以周家大宅为圆心的三万大军填尸之地,成了整个神京,最热闹的景观。

    大越临时朝廷,派驻了足有三千名禁卫,各持须弥戒,花费了数个时辰,才将巨大的尸坑敛收完毕。

    只是,不管是填充香料,还是水龙冲洗,那冲天杀气,和无边血腥,竟丝毫没有淡去的迹象。

    巨大的神京城,却因这冲天血腥,而彻底沸腾了。

    数年的压抑,亡国的颓丧,因这一场好杀,一朝洗尽。

    无数的市民涌出了家门,换上盛装,欢呼雀跃。

    无数地店铺,白日之下,点起红灯笼,编织彩绸。

    更有许多饭馆,茶铺,打出了免费待客的横幅。

    最火爆的却是各大染印坊,各种大越生活灭贼的布画,如流水一般,印刷出来,却被以更快的速度,抢购一空。

    以至于每一家染印坊的门帘,都被挤塌,火爆的场面,宛若一场血腥大战。

    整个城市锣鼓喧天,沸腾如海,一日之间,死而复生。

    场面最宏大的,却是在袁青花的宅院,他和大越神话的关系,从来不是秘密。

    经此一战,消息扩散,袁青花的宅院,立时被无数人包围。

    袁青花干脆爬到了屋顶上,连连作揖,抱拳,正要分辩说,“大越神话不在此间。”

    普天高地的物件落了下来,却是各式的金币,钱票,宝药,乃至包装精美的鲜果,电心,甚至还有房契,地契,瞬间,将袁青花家宽敞的院落,堆得几要漫过院墙。

    气氛最火爆的,却是无数的书馆、茶馆,无一不被围得满满当当,而有幸目睹当时大战的修士,则成了最引人注目的说书人。

    “却说也是那周家好运,竟然碰巧救了我大越神话昔日的婢女。”

    “不对,哪里是婢女,分明是兄妹,哪有为一介婢女打生打死的。”

    “废话,若是你张老三,肯定不会,想我大越神话岂是如你一般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某敢站在这里,自然是有底气的,没有确切消息,我会信口开河?要不你大张老三来说。”

    “宋兄息怒,宋兄息怒,您何必跟张癞子一般见识。”

    “张癞子,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赶紧滚,我金字坊容不下你!”

    “就是,没见窗子外面还扒着一汪汪的人,姓张的,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宽绰的书坊内,数十张条案尽数被挤满,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青袍大汉,站在摞起的三张条案上,满头大汗,周遭还有几个颇为懂事的,帮他打着扇,伺候着茶水。

    张癞子运气不错,挤在靠前的位置,才发一言,顿受千夫所指,唬得面无人色,连连告罪。

    压服了张癞子,众人连连催促青袍大汉速讲。

    青袍大汉赚足了眼球,咳嗽一声,押了口茶水,朗声道,“先前这位张兄弟质疑晏姑娘的身份,我来告诉你吧,收到了确切消息,这位晏姑娘早年是我大越神话祖籍广安府的一间唤作玲珑阁商铺的女招待。机缘巧合,成为我大越神话的婢女。”

    “为什么说确定无疑呢,消息传回广安,玲珑阁第一时间确认了晏姑娘的身份,还拿出了晏姑娘早年服务玲珑阁的影像。如今,整个广安府的大人们正在玲珑阁举办庆典,为晏姑娘竖了半身金相。”

    青袍大汉话音方落,底下陡起质疑,“为何替晏姑娘竖这半身金相,没听过她有什么功劳,若有功劳,也是多年伺候大越神话而已。”

    “愚见!”

    青袍大汉指着大人哼道,“谁能告诉我,我大越神话此次为何归来,为何连大越灭亡,也不见我大越神话现身。答案很简单,无非是因皇场之战,我大越神话早就对皇室和那帮官僚,生了厌恶,大越灭国,与他何干?宁愿躲在名山大川修行,也不扰这大越的俗事。”

    “此次归来,显然是因为晏姑娘,若非有晏姑娘,哪里会有我大越神话的现身,若非有晏姑娘,哪里来的我大越民众今朝的扬眉吐气,你们说,就凭这点,晏姑娘该不该敬。”

    “该敬!”

    应和之声如雷!

    青袍大汉很满意场间的气氛,抬手虚压,“说到晏姑娘,足见我大越神话重情重义。不管我们再如何抬高晏姑娘,事实上,她就是我大越神话的一个婢女。以我大越神话的地位,若真要婢女,漫说是玲珑阁的女招待,便是大国皇妃,公主,恐怕也得趋之若鹜。”

    “可就为了区区一个名声不显,白发苍苍的晏姑娘,我大越神话重出江湖,此等重情重义的伟男子,稀世罕见。”

    此话道罢,青袍大汉扫视全场,却见气氛不烈,察之,不少人竟面带怀疑之色。

    青袍大汉大怒,“尔等只道我空口胡说,嘿,你们知不知道周家就因为收留了落难的晏姑娘,这回找我大越神话要什么,要一千万赤金钱币。我大越神话二话没有,便答应了,并再三冲周家三夫人道谢,谢过她搭救了晏姑娘。如此神人,竟不以势压人,我老曹心服口服。”

    场面顿时喧嚣起来。

    “什么,周家是疯了吧,敢冲我大越神话张口要好处。”

    “这事儿没传出去?那周家是不想在神京待了吧。”

    “指不定猫到哪个洞里躲了起来,否则还不人拆了骨头。”

    “你们以为周家全是傻子?我可听说了,当时我大越神话找到晏姑娘时,根本没吐露身份,直接去寻周家人道谢。想那周家人俱是凡夫俗子,哪里理解我大越神话的高人风范,多半以为我大越神话在空口胡咧咧,这一千万金,多半是这样才要出的。”

    “对,我也听说是这样的,要不然周家何等人家,岂会如此短视,漫说别的,就是和大越神话结下的这点情分,就根本不是金币能衡量的。”

    “可悲可怜,恐怕周家一帮人全悔青了肠子,当时哪个不识抬举地喊出的要钱,这会儿准备周家众人活撕了。”

    “…………”

二百八十二章 观者如山

    场间讨论气氛愈烈,幸灾乐祸之辈居多,的确,周家凭空得了这么天大缘发,谁见了不眼热。

    “行了行了,再怎么说,周家还是立了一功,没有周家救了晏姑娘,哪有今日。别见不得人好,不说旁的,这一千万金币,周家该拿。”

    青袍大汉阻住了吵闹,“周家事不提,提点正经的,大家都知道中央大街上的那座金佛吧。谁都知道那金佛后的文字,是我大越神话,邀天下群雄会猎浮屠山的宣战书,你们说说,那些超级强者们,会应战么?”

    青袍大汉此话一出,满场顿时死寂。

    其实,谁都知道,乃蛮国和天佛国的诸位老祖,必定会应战,无关乎国运,只关乎脸面。

    大越神话等若将战书摆在了天下人面前,漫说是乃蛮国和天佛国的老祖们,周边各国收到消息,能够赶来的老祖,恐怕没有谁会选择避战。

    此刻,场间死寂,并非是众人担心没有老祖应战,而是众人皆担心大越神话的口气太大,招来的老祖太多,最终败北。

    如果一旦大越神话败北,支撑着大越民众最后的精神神祗,也将轰然倒塌,此国必亡。

    沉默良久,青袍大汉轻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睹见他的笑容,场间紧绷的气氛,陡然间松弛了,众人好似捕捉到点滴依仗一般,皆催促青袍大汉快讲。

    左右给青袍大汉打扇,伺候茶水的,也陡然殷勤起来。

    青袍大汉喝干一碗茶水,得意道,“某知诸位在担忧什么,其实大可不必,大越神话何等样人,敢出此豪言,岂会无所依仗。至少据某所知,大越神话出道以来,还未曾一败,今朝也必不会让某等失望。”

    “正是此理,我等凡夫俗子,焉知大越神话的手段,都别替神仙担心了。”

    “是这个道理,只寻了好位置,坐看大越神话屠贼便是。”

    众人议论纷纷,也不过是互相鼓劲,谁都不知晓许易到底是何等实力,也不知晓感魂老祖厉害到了那等级数。

    心中虽都认定,许易必定是感魂老祖中的至强者,可到底担心汇聚的感魂老祖实在太多,许易这个超级强者,也架不住一众超级强者的围攻。

    便在这时,街市上陡然起了轰叫。

    “金佛破碎,乃蛮,天佛两国感魂老祖已经应战!”

    “速去浮屠山,惊世大战,便是身陨,也不可不观!”

    “…………”

    喧腾声,一阵压过一阵,本就拥堵的市面,陡然如爆炸了一般,无数人从各式各样的屋宇钻出,街市上,屋顶上,天空上,到处汇聚着人流,皆朝着西南方向狂飙。那处,正是浮屠山所在的方向。

    ……………………

    浮屠山的管事处,已然崩溃,便连派出的两千禁卫,随同协防,也不能维持住场面。

    到得的已经不是人山人海了,似乎整个神京的人口,一瞬间都被挪移到了此处。

    两千禁卫,放置人潮中,好比一瓢水泼进了大海。

    防卫瞬间崩溃,数百座山门的护阵,也尽数被攻破,漫山遍野,尽是人头。

    虚空上下,无数龙舟也错落有序的摆放着,计有上千架之多,毫无疑问,整个神京的龙舟都在此间聚齐了。

    所有人都知道,行将到来的必是一场惊世大战,如此多的大能之士汇聚,战波波及,很有可能令诸人身死当场,可无一人肯退出。

    似乎这场惊世大战,值得用生命来观战。

    满山遍野,天空地下,百万视线,汇聚于一处云烟茫茫。

    那是一座山门的幻阵,唯有此座山门的幻阵,无人敢搅扰,正是许易昔年的僻居之所,也是行将爆发的惊世大战的主战场。

    距离许易的约战时间,尚有三个时辰,整个浮屠山上下,已被围堵地连一只鸟雀也无法飞过。

    从天空向远处眺望,却能见到四面八方,无数的人潮,仍旧在朝此处汇聚。

    不知何时,一架龙舟上悬挂出一面巨大的旗帜,上面书着惊心动魄的文字:誓与大越神话共存亡,不胜即死!

    此面旗帜一张,不多时,整个天空地上,成了旗帜的海洋,下一瞬,人潮之中,出现的最多,却是无数只剩了内衫的修士。

    “小晏,你猜来了多少人?”

    许易一边炙烤着一只黄金绵羊的羊腿,一边指着外间的人潮道。

    此间幻阵,防外不妨内,外面的人潮无法看见青坪上的许易和晏姿,许易和晏姿却能透过幻阵,清晰地看到外间的景象。

    晏姿低头调制着酱料,“数不过来,总之很多,公子……”欲言又止。

    许易扬眉道,“担心我?你呀,就是管的宽,什么时候你不操我的心了,你便算成熟了,来,帮我再刷一层蜜汁,我看看十全大补汤怎样了。”

    “除非我的心没掉了,灵魂不在了,我才能不担心你。”

    晏姿在心里悄悄说道,嘴上却赶忙应承着许易,端了新调的蜜汁,行到烤架前,小心地刷着已炙烤得金黄冒油的羊腿。

    她没想到,回到这阔别多年的地方,能这么快就寻到往日的感觉。

    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和许易在这浮屠山修行的日子,心中无比的甜蜜,充实。

    故地重游,许易没里里外外参观,更没做什么感慨,拉过晏姿,捅开了厨门,搬出一堆炊具,便从临时弄的须弥戒中,倒出了各种食材,开始烹制一席大餐。

    按许易的话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占晏姿的便宜,如今也该让小晏尝尝他的手艺。

    许易备下的食材极多,不赶时间,精雕细琢,一道道佳肴,准备地极是小心细腻。

    时间无声流逝,转瞬,长长的青石板上,排满了一道道餐盘,竟有上百道之多。

    已专为文火炙烤的数只羊腿,已转作了完全的金黄色,兹兹作响的油脂,浇滴在松枝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不远处也架在篝火上的足有半人高的紫砂陶罐,也不住噗噗作响,诱人的香味自里间散开。

二百八十三章 神之蔑视

    “公子,可以开饭了。”

    小晏揭开紫砂陶罐的盖子,浅浅嗫了口乳白的汤汁,笑着说道。

    “那便开饭!”

    许易轻轻挥手,四只金黄的羊腿,凌空解体,一片片纤薄的肉皮,自动在一个青花大盘中堆满。

    许易丢了羊骨,大手一招,紫砂陶罐中乳白的汤汁,分作两条线路,准准地射入两只乳白的细瓷碗中。

    “小晏,吃饭!”

    许易招呼一声,端起细瓷碗,冲晏姿举了举。

    晏姿正待坐下,忽的扫见幻阵外的景象,大惊失色,脱口道,“公子,他们来了。”

    半空中,四面八方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潮,陡然破开了四十余个大洞。

    四十余道人影,如闪电一般,飞掠而来。

    更有四五人气势极大,驾着身量可怖的大妖,一出场,便扫开了巨大的空当。

    “哈哈哈,姓许的小贼,开门接客吧,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大越神话神在何处!”

    一个满身金光的佛陀驾着一只巨大的仙鹤,掠空而来,长啸如雷,声震全场,每一次大袖扬起,便掀起大片人浪。

    “金光头,头一招,便由本尊来试!”

    西南方,一道流光直射而来,到得近处,却见是个不断变化着面目的鬼脸,身体被诡异的红光笼罩,遁比闪电,那道红光顿时化作一道巨大的尖矛,冲着幻阵,狂射而来。

    眼见鬼脸顶着红色光罩化作的巨矛,便要撞上幻阵。

    忽的幻阵陡然散开,巨大的惊呼声,汇成海浪,冲散夜空上的星云。

    许易大手轻挥,一道火之真煞打出,浅浅的一条火线,直直撞上那数十倍于火线的红色巨矛。

    轰然一声巨响,火红巨矛瞬间崩散,鬼脸一声闷哼,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狂喷。

    一招克敌,场间的声浪,几乎要充塞苍穹。

    “既然是观战,就只带眼睛就好了。”

    许易淡淡出声,却恍若吐出了魔音,巨大的声浪,瞬间被这道魔音盖过,继而,漫山遍野,只剩了这一道声音。

    “来的不巧,我正在吃饭,既然都来了,就上来一唔吧,那些怪模怪样的大家伙就别带了,我怕倒胃口。小晏,你别管,趁热吃,不然可就浪费了本公子的手艺。”

    许易一挥手,数片金黄喷香的羊肉,落入晏姿面前的吃碟中。

    此情此景,非但百万观者无法想象,一众感魂老祖更是瞪瞎了眼,气炸了肺。

    此番四十余名感魂老祖齐聚,几乎是聚合了这方世界全部的感魂大能,共计八国合力。

    实在是许易今番惹出的动静,太过骇人,一人屠败十万大军,竟当着全天下,扬言灭尽天下英雄。

    天下英雄指谁?还不是他们这些感魂老祖。

    许易的名头,这些感魂老祖早就听过,皇场之战影响力实在够大。

    可当时,许易虽然妖孽,却也只是凝液巅峰强者。

    四年过去了,就算他天赋惊天,踏破了感魂屏障,也绝无可能在四年的时光,从感魂初期跨进感魂中期。

    众感魂老祖几乎算死了许易的修为,哪里还不敢赴战,甚至诸位感魂老祖都未商议过合战之术。

    最多设想,许易恐怕在这浮屠山埋下了大阵,或者旁的杀手锏。

    及至睹见许易真容,却见到了叫人瞪瞎眼睛的一幕,姓许的竟然在此摆下了宴席,且是刚刚准备开饭。

    这是何等的荒诞,若说这世上有蔑视,此情此景已至极致。

    “鼠辈辱我太甚,死来!”

    一位棕目赤发的黄袍老者,尖啸一声,双掌合抱,立时便有明亮的光球瞬间生成,眼见光球便要射出,忽的,黄袍老者惨叫一声,凌空摔了下去。

    “巴鲁长老!”

    一个光头乃蛮大汉闪电射出,截住黄袍老者,触手之间,魂飞魄散,“巴鲁长老死了!”

    此声一出,整个浮屠山,只剩了夜风轻拂山林的声音。

    “味道如何,小晏,本公子的手艺还成吧。”

    许易夹过一片金黄酥薄的羊肉,塞进嘴来。

    晏姿哪有他的大心脏,注意力尽数放到了来攻的感魂老祖联盟上了。

    “两人吃饭实在无趣。都过来吧,不过来,我可就亲自下场邀请了。”

    许易冲着远方发愣的一众感魂大能摇摇手。

    来势汹汹一众感魂强者,此刻全无了声势,各自心怀冰雪,周身寒彻。

    尽管众人暗里已将许易摆到了超越自己的存在上来,却绝未想过会出现眼前的场面。

    即便是陷入苦战,也最大限度地符合逻辑,却怎么也没想到出现这种超出众感魂老祖理解能力的场面。

    “真的不肯来?”

    许易微微皱眉。

    嗖的一声,一道流光竟朝西北向遁逃,却是一位红袍老者见势头不对,起了遁逃之心。

    哪知道还未遁出,一声极力惨叫放出,自半空直直摔下。

    “妄动者死!”

    许易扫视全场,无人敢与他对视。

    接连两位感魂老祖悄无声息地死去,瞬间破碎了所有人的心障,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一众感魂强者互以目视,终于,齐齐跃上青坪来。

    “许先生,在下青冥子,来自月支国,此来,纯粹是为了见识先生风采,并不敢与先生为敌,此点,还望先生明察。”

    才跃上青坪,一位满目风华的中年美男,便冲许易抱拳行礼,态度谦恭至极。

    青冥子才道出身份,场外陡起一阵悉索。

    “青冥子,原来此人就是月支国的国师,天呐,传闻此人派头极大,所行之处,便连月支国国主也要跪接,今日一见,怎生如此风度翩翩,大是温文尔雅。”

    “废话,唤作你坐我大越神话的位子试试,青冥子保管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温文尔雅。”

    “……"

    许易不管场外的喧嚣,冲青冥子摆摆手,“来都来了,别闲着,那边的桂花醋鱼刺太多,我这小妹,吃起来不方便,你帮着剔剔刺。”

    青冥子浓墨一般眉毛,陡然飞起。

    一位周身金毛的如山壮汉勃然变色,“姓许的,欺人太甚,诸位,合力一击……”

二百八十四章 药补

    话至此处,金毛壮汉陡然一声惨叫,兜头便倒。

    于此同时,左首第三排第四位,和最后一排最左侧两人,接连惨叫摔倒,再无声息。

    “苦修百载,才得这尺寸修为,奈何作死!”

    许易长叹一声,无奈地看着青冥子,“怎么,不会?”

    “会会,在下会!”

    青冥子低眉顺目,取过刀叉,行到桂花醋鱼旁,小心地切剥着雨片,一根根剃着晶莹如雪的薄刺,瞬间,眼眶都红了。

    “冒金光的和尚,有点眼力成不,没听出来罐子里的汤都要干了,赶紧灭了火,给我盛汤。”

    许易指着先前冲得最急的金光佛陀,没好气道。

    金光佛陀长吸一口气,“许先生,贫僧乃天佛国教宗银机子,天佛国和大越国之间的误会,贫僧以为……”

    许易眼角一翻,“误会什么,啰嗦什么,这汤你盛是不盛,好吧,换人!”

    “我盛!”

    银机子一跃而起,接过汤碗,麻利的灭了火,满满当当地捞了两碗。

    “算你识相!”

    许易扫了他一眼,“滚过去给我家小妹布菜。”

    银机子麻利地抄起筷子,开始布菜。

    “都别站着了,都拿点眼力出来,该传菜传菜,该倒酒倒酒,我这里不养闲人,自认为可以安稳站着的,就在那儿戳着。”

    许易冷声放话。

    话音方落,数十人皆动作起来,有剔骨的,有切片的,有传菜的,也掌灯的……

    什么尊严,什么地位,什么绝世高人风范,都在这毫无理由、毫无情面地杀戮面前,化作了齑粉。

    当活着成了一种奢望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兼顾尊严。

    更何况,重义轻生之辈,早就横死当场了。

    百年苦修,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去,没有人愿意。

    再多的委屈,再不堪的屈辱,该受也只有受着。

    百万人围观,四十余感魂老祖伺席,一餐此界最奢华的的宴席,素来饕餮大餐的许易,却罕见地慢条斯理地吃了半个时辰。

    许易弃筷,接过莲花大士新烹煮的香茗浅浅嗫了一口,“味儿有些淡。”

    “我重泡!”

    素以冷傲著称的白衣美妇回了个动人的微笑,便要来接许易手中的茶盏。

    “将就着喝吧。”

    许易挥退了莲花大士,笑着问晏姿道,“小晏,如何,吃得可好惬意,若是不满意,下餐补上,反正这些人都乐意伺候你。”话至此处,转视全场,“应该是这样吧?”

    “是这样,是这样。”

    “晏姑娘芳姿珍重,实在极好相处。”

    “我等难在此相聚,实托了许先生的福。”

    “…………”

    一帮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拍过马屁的感魂老祖们,努力地拍着拙劣的马屁,左右面皮已经揭了扔在地上了,干脆直接灭了已苟延残喘的羞耻之心。

    “行了,吃完了,也该消消食了,我这里有点小麻烦,你们帮着解决下。”

    说着,许易从袖口掏出一张笺纸,覆在桌上,“看看能不能解决,走,小晏,寻个僻静地方。”

    随即,许易揽过晏姿,登天而上。

    见得他来,半空的人都散开,霎时,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同声喝道,“大越神话,天下无敌!”

    “大越神话,天下无敌!”

    “………………”

    喝声重复数十遍,声震百里。

    许易方去,一众感魂老祖取了纸笺,如飞火流星一般,消失无踪。

    转瞬,一众感魂老祖出现在百里之外的皇城顶峰的一处眺月台上。

    “笺纸上的文字,大家都看了,如何置评。”

    一位道袍中年冷声说道。

    “怎么,除了照办外,你阳炎子另有妙招?”

    莲花大士俏面寒霜,哪里还有半点的柔情芳姿。

    道袍中年冷道,“不提这笺纸上的过分要求,单是今日之辱,难道诸位便能忍耐。”

    “不能忍耐又如何,先前怎不见你阳炎子愤然抗暴,要耍什么阴谋,你们自去。”

    青冥子冷声如铁,他恨不得将之前的记忆生生剜去,最恨人提起,偏偏阳炎子提及。

    “无胆之辈,速速遁入荒野之地吧。”

    阳炎子冷道。

    “遁入荒野之地有用么?”

    一道怪声同时在诸人灵台中响起。

    满场众人如遭了天雷,同时跳了起来。

    “阳炎子,看来你很有主意,操多了心可不好,死吧。”

    声音又同时在诸人灵台中响起,忽的,阳炎子一声惨叫,就此身死。

    如此鬼神莫测的手段,彻底击溃了众人最后的心理防线,竟同时对天拱手道,“先生吩咐,定当遵从。”

    ………………

    大越皇城,太极殿。

    这座太极殿,是皇场之战后,新修建的,为贺新皇登基,极尽宏大,华丽。

    许易安坐在正中九爪金龙椅上,正眯着觉,却听“嘎”一声叫唤,瑞鸭扑腾而入,远远便骂,“好哇,姓许的,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你大爷的,本少和你不共戴……”

    “天”字未落,一枚红彤彤的果子直朝瑞鸭砸来。

    瑞鸭大喜过望,接过果子便大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喝骂许易。

    一枚果子吞下腹来,瑞鸭嘎嘎乱飞,跳上许易肩头,指着正盘膝打坐的晏姿道,“怎么做到的?”

    此刻的晏姿满头华发,已尽数消失,恢复了他原来的棕色头发,面上已没了遍布的皱纹,只是面部肌肤,仍有几分下坠,却不复苍老模样。

    “本少明白了,宝药,就是这些宝药,天啊,你到底用了多少宝药,才补充了这傻娘的生命源力。”

    瑞鸭聪慧无比,转瞬便猜到了关键,举着翅膀嘎嘎乱飞。

    他猜的不错,晏姿恢复成这般模样,正是许易用了数千枚宝药,堆积的效果。

    彼时,他给一众感魂老祖,留下的笺纸上,录着的正是交给诸位感魂老祖的任务,要他们代为搜寻宝药。

    每人限定千枚。

    目的很明确,正是为了回补晏姿的生命源力。

    彼时,他生命源力枯竭,便是靠宝药坚持了一段时间。

    他不指望靠宝药,能使晏姿恢复,至少帮着晏姿多吊一吊性命。

二百八十五章 空拥宝山

    许易很满意晏姿的恢复效果,瑞鸭很惊叹许易的小气程度。

    没想到区区四五枚果子之后,许易竟不肯再给,惹得瑞鸭勃然大怒,大骂,“凭什么厚此薄彼,当初救你时,本少也豁出老命去了,不信你问小晏,你不能看谁更惨,就以为谁付出更多。”

    许易无奈,只好道,“你急什么,待小晏恢复完,我再补你就是,没见我一枚没动么?”

    瑞鸭冷笑道,“是你自己蠢,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此话怎讲?”许易来了兴致。

    瑞鸭兀自冷笑,小翅膀扑棱一展,跃上龙座靠背的顶端,仰头望天,不作一言。一副此非待圣贤之道的臭屁模样。

    许易心念一转,笑道,“鸭少,你也知道,我在这边无法久待,你若是拖下去,浪费的可是咱俩的时间,得,先前算我不对,这枚灵石与你,消消气!”说话儿,一枚灵石抛了过去。

    瑞鸭伸嘴接住,吧嗒两下,吞入腹中,露出满足的神色,“许小子,你自己说,认知本少,你是不是三生有幸。”

    许易最不耐烦的就是瑞鸭这点,无比的饶舌,无比的居功自傲,眼下形势比人强,他也只有耐着性子陪他厮磨。

    奉承话说了一车,瑞鸭终于转上了正题,“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已此界无敌,又能任意来往此界,怎的就不知此界坐拥一座宝山呢。此界至宝,任你求取,真不知你为何要困坐于此,空耗光阴。”

    许易以为瑞鸭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没想到竟是这些残羹冷炙,立时冷了脸色,“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怎的,你还不知足?”瑞鸭大奇。

    许易冷哼一声,难得理他。

    瑞鸭大怒,“蠢货,你以为本少不知道空间穿梭的那档子事,的确,空间穿梭无法携带太多的宝物,本少何曾要你将这些宝物带走,你大可就地取材,就地消化,万千金币,的确与你无用,丹药,功法,恐怕也配不上你如今的修为,你别忘了,此界再是贫瘠,荒凉,到底是一方世界。”

    “不说别的,此界的宝药,仍旧是天地精气所钟,灵气所化,无论在哪一界,无论对任何修士,都是难得的宝贝。的确,论灵力,宝药中的灵气,远远及不上灵石。可你别忘了,这些宝药中蕴含的生命源力和灵力,却是最纯粹的,人体能够直接吸收。”

    “你这灵石中的灵力,最多供你呼吸,毛孔吸纳,根本无法进入血液,溶于骨髓。但宝药中的灵气,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能够通过食用,而直接摄取的,每日纯以宝药服用修行,不知要强过灵石多少,我敢断言,即便你在外界,宝药的价值,也必定超过灵石。”

    “道理很简单,一个是自然凝结,纯粹是死物,一个自是造化所钟,孕育百载,千载,万载,所化,岂可同日而语。呆子,你可醒悟!”

    瑞鸭这番言论,真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

    一直以来,许易的思维都存在一个巨大的误区,这个思维误区,还是在他未进入中玄大陆之前,行将破界之际,就存在了。

    说来这种思维的产生,也非是他凭空而生,而是大越皇家图书馆的老苍头灌输。

    老苍头以为,大越存在的这片世界,始终未有外界修士涌入,乃是因为穿梭空间的成本太高,而穿梭空间所能携带的物件太少,得不偿失,故而,才使得大越所在的这方世界,始终安静的保持着存在。

    许易以为老苍头学究天人,所言必是至理,便也如此认为。

    尤其是自大越破界,穿梭至中玄大陆时,遭遇的境况,确实如老苍头所言无异。

    这种念头,也就根深蒂固了。

    以至于他在淮西府的万藏书库,花费巨额灵石,悟出了运用真魂扩充穿梭空间的法门,却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利用此真魂空间,容纳宝物。

    直到瑞鸭此番喝破,他才意识到,老苍头可能是错的。

    没有外界修士入侵,并非是得不偿失,即便是碎片空间,一界的碎片空间相对于个人,也是无边无际的世界,内中蕴含的价值,也是无可度量的。

    未有大能入侵的根源,只有可能是无法寻觅到空间碎片,只此一种解释。

    即便偶然有人进入空间碎片,也是误入,其人实力,根本不足以掌控一界,譬如刘老贼。

    念头到此,许易才醒悟过来,暴兕传授与他的星空锁息术,其价值简直无量,此种神通,不愧是洪荒遗种,才有传承。

    窥见许易双目迷离,神色不停变化,瑞鸭喝道,“现在知道想美事儿了吧,你说说,若无本少,你就是坐在金山内,又能奈何?”

    许易再不嫌瑞鸭聒噪,大手一挥,上百枚宝药,现在金殿上,“都是你的了,另外,鸭子,你去把监国的那个王大臣,给我叫过来,让他准备……”

    瑞鸭很不满许易将他作跑腿的使唤,正要作色,许易哼道,“鸭少,你小子眼皮子可这么浅,难不成以为就得了这百枚宝药,便心满意足?”

    瑞鸭这才欢喜,颠颠儿去寻王大臣办差去了。

    许易离了皇座,挥掌封了金殿大门,在离晏姿百丈外,盘膝坐了,取出须弥戒的宝药,一口气连十十余枚。

    瞬间,丰沛的药力,在体内滚动起来,许易任凭这股热力,游走周身,待得热力耗尽,除了只觉神采奕奕,并未觉出其他功效。

    他心道,“左右这些宝药也带不走,按鸭子的办法试试,左右没有坏处。”当即也就不管其余,取出宝药,开始吞服。

    一个时辰不到,许易足足吞服了近百枚宝药,每次除了服用宝药后,在体内产生了汩汩的热力,药效耗尽后,也就没了旁的反应,只是精神越来越好,双目灼灼,似要点燃。

    许易也不气馁,依旧不停吞服,时光流转,转眼,十余个时辰过去了,朝阳的清辉,透过气窗,洒在他的身上,瘦硬的身躯,竟明显丰腴了一些,白皙的皮肤,竟生出莹莹的光辉。

二百八十六章 大索天下

    许易睁开眼来,却见晏姿立在身前,一旁的九龙玉案上排满了各式餐点。

    “小晏,每次看你都觉得时光倒流,如何,从一百岁回到十八岁的感觉如何。”

    许易笑着打趣晏姿说道。

    眼前的晏姿,早已恢复了原来面目,不,应该说远胜往昔。

    棕色的秀发如缎子一般,扑了半肩,挺拔健美的身姿被水绿色的衣裙,裹得曲线玲珑,俊俏的脸庞掩不住的光彩,几要流淌出来。

    许易问话,晏姿只笑。

    她也确实只剩了笑,四载老残躯体,一朝恢复青春活力,那种感觉,远胜于重生再造。

    更美妙的是,她又重新回到了公子身侧,心中的欢喜,几乎快要盛不下了。

    一餐饭罢,瑞鸭轰进门来,“办妥了,办妥了,赶紧给本少跑腿费,不,是辛苦费,就凭你,也配本少跑腿……”

    瑞鸭巴拉一通,扔过来,数十个透明空瓶。

    原来,许易让瑞鸭去寻那监国的王大臣,交办之事,正是要王大臣代为搜罗生死蛊。

    他如今在大越的地位,比皇帝还皇帝,瑞鸭才传达了旨意,王大臣便火速办好了。

    收揽了生死蛊,瑞鸭又动用预留在王大臣处的传音球,挨个儿给青冥子,莲花大士等人传讯。

    召集了众人,瑞鸭便将生死蛊瓶排在了诸人面前,说道,“那位的意思,和我无关,我也不瞒你们,那人也没兴趣要你们的性命,他如今的修为,你们想必也有猜测。不错,非是在此界修成。所以说,那位根本不会在此界多待,你们早早满足了他的需求,他便早一日离开。这些生死蛊,留在你们身体,也就是个约束。行了,好话坏话,我也就说这么多,何去何从,你们看着办。”

    青冥子,莲花大士等人能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从即死。

    众感魂老祖毫无扭捏,干净利落地服下了生死蛊,瑞鸭便代为发布了成令,依旧是要宝药,再要三万枚。

    条件看似极高,却在众感魂老祖接受范围内。

    他们联合,便是此界不可匹敌的力量,往日,他们互相制衡,资源无法集中。

    如今他们被迫联合,还有何物不可得。

    此间世界,立国有八,城池无数。

    三万宝药,各城池分担,根本不是大数。

    众感魂老祖却没想到,这是第二批,往后的近两月光阴,瑞鸭竟一口气要了近五十万枚宝药。

    无数城池,几乎被搜刮一空,宝药成了比神元丹还稀缺的存在。

    瑞鸭满以为狐假虎威,可以生发一把,却未料到,在吞了上万宝药后,直接陷入了沉睡。

    晏姿也是在恢复了青春后,吞服了近千枚宝药,气血再不受抑制,无法再服用。

    唯独许易,近两月时光,一口气消耗了,三十余万枚宝药,灵台之中的真魂小人头顶,隐隐现出一道淡淡的太极光圈。

    这两月时光,他也渐渐摸索到了借助宝药灵力,修行的法门,大量的宝药汇入,除了气血奔腾以外,让他的血肉好似处在一个巨大的聚灵盆中。

    血肉受到灵力的滋养,进而反馈到灵台,许易便不住地催动魂念,挪移金殿中的物什,不断的分散魂念,尽可能地折磨真魂。

    这种笨办法,持续的进行,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修行效果。

    只是当真魂头顶现出淡淡的太极光圈后,宝药似乎完全失去了效力,他猜测,可能是短期内,身体储存的灵力已满,生命源力丰沛得爆棚,再堆积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索性,许易取了数枚须弥戒,将那十余万宝药,尽数收贮、封存。

    这日清晨,许易自打坐中醒来,却不见了晏姿,扫了眼,仍旧在昏睡的瑞鸭,许易起身朝殿外行去,清冽的晨风吹透了毛孔,他扩了扩胸,精神大好。

    “上师,上师,大好消息……”

    却见一位蟒袍大臣,步履匆匆奔行而来,正是奉命监国的王大臣。

    “什么好消息,铁精找到了……”

    年过六旬的王大臣眉开眼笑,如献宝一般掏出一枚鸽卵大小的铁精,论个头和许易那枚金色的铁精相差无几。

    此枚铁精,也是许易托付诸位感魂老祖寻觅的,此念头也是他顺着瑞鸭的思路,陡然开窍的。

    此间的功法,丹药,乃至神兵,他都看不入眼,唯有铁精,颇有用处,至少可以助他掌中的那枚铁精吸纳融合。

    当即,他从王大臣掌中接过铁精,勉励王大臣两句,王大臣欢天喜地去了。

    许易自锦囊中取出铁精,两枚铁精,合在一处,诡异的是,毫无反应。

    他握着金色铁精,催动掌力,铁精化薄,将那枚银色铁精包裹,撤去掌力,两枚铁精依旧还原。

    许易对着两枚铁精,沉思良久,心道,“莫非是这枚金色铁精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融合各种怪力,成了怪胎,不再和寻常铁精等同?”

    稍稍盘算,他心头舒畅不少。

    融合不了,反倒证明他掌中的金色铁精,更为高端。

    他正怔怔立着,晏姿不知从何处寻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人。

    “东主!”

    许易抬头看去,却是袁青花跟了过来。

    “你小子倒是会找。”

    许易含笑说道。

    袁青花道,“您如今是何等存在,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您现在的下落。我来回好几次了,小晏说你在闭关,我才没来相扰,这不,又来看您,这才撞上。”

    许易置身于大越金殿的消息,并未刻意保密,以他如今的身份,轰传天下也是正常。

    这数月,来访之日极多,除却袁青花,赵八两,以及来自广安的数位故人,无一能上到金殿。

    只不过许易离去在即,无意牵绕太多,放任诸人行到金殿,已亮明了态度,并未见面。

    如今和袁青花见面,自非偶然,以他的感知能力,也出现不了这种偶然。

    许易笑着问袁青花道,“老袁,这回你家里应该不会再有断炊之忧了吧。”

    袁青花大笑,“东主啊,不瞒您说,自打您亮出金身后,我老袁是百忧齐至。老袁我现在忧愁的不是断炊,却是忧愁怎么将我家的院子给封起来才好。只要一睁眼睛,我家的院子准是满的,各式各样的值钱物件,填满了我家院落。我每日旁的事儿没法干,就顾着打扫庭院了,这两个月下来,我的老腰都要断了,没奈何,连夜拖着老婆孩子搬了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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