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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百四十六章 亿

    二十分钟,客户端还不显示,多多刷新即可若还不成下架重新上架。

    不是我非要防盗,只是实在入不敷出,只要成绩稍微好些,我定然不防了,多多谅解。

    孽龙江滔滔江水,从会阴山顶,奔流而下,无休无止地从许家村绕过。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一株斑驳的老梧桐下,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围着一个书生,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那书生十岁,挺鼻俊目,满脸蜡黄,像染病容,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风一吹,麻衣贴紧身子,体格倒是不弱。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发出得得连声,起唇展喉,声音清朗。

    却说那狐仙一缕香魂随风散,与那金榜题名的张生,阴阳两隔,沦为永憾。张生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念及恩情,遂熄青云之志,辞官归隐,在狐丘边结庐而居,参生悟死,了却残生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曲词罢,满场无声。

    方才,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人一妖,相知相恋,最终天人永隔。

    最后以这一曲应景的唱词收尾,原本已十分感人的故事,待这番唱词一出,已惹得满场潸然下泪。

    便是那不识的孩童,也听得呆住了。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书生长身而起,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广安府地华天宝,物阜民丰,虽是乡野村民,囊中也并不羞涩。

    书生的故事,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感激,出手之时,自也大方。

    收拾好所得,书生团团一鞠,定下了下次开坛的地点,便自去了。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名唤许易,今年十八岁。早些时候,名迹不彰,最近两年,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

    许易快步而行,堪堪将午,已到许家村口。

    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向着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低处,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如棋子散落在山脚,绵延十数里。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就在山脚最角落处,因着年深日久,木屋不仅陈旧,还有些歪斜。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见之,心安。

    汪汪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到得近前,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许易父母已亡,又无兄姊,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

    每日,只要他远行归来,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心中一阵温暖。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仅容一人通行,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

    行至家中,已过正午,忙碌一上午,许易已然腹中火烧,麻利地从角落的破缸中拣出数块六七斤重的腌得猩红的肉块,折身出来,捅开木屋边上矮棚里前后架了两口黑锅的土灶台,点着火,前锅放肉,后锅下米。

    盖上锅盖后,许易折回房间,取来一本南华集,便在灶前坐了,边轻抚老黄狗的颈间的软皮,边安静观书。

    青山郁郁,山风徐来,温柔可亲,许易心中一片安然。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肉香米香从锅盖缝隙溜出,卷着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许易放下书本,正要起身揭开锅盖,眼皮一跳,猛地扑住老黄狗压倒在地。

    他方倒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灶台好像挨了发炮弹,猛地垮塌,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接着便听一道粗犷的声音喊道,三十斤的磨石,掷出三十丈外,一击而中,公子当真神力,看来离突破锻体后期,已经不远了。

    许易爬起身来,循声看去,眼角猛地收冷,抓起老黄狗扔进屋去,反手将门关上,自己稳稳立在亭间。

    好香啊嘿嘿,都说你许易近来生发了,看来所言非虚啊,你这天天喝酒吃肉的,把我都比下去了,实在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是个华服公子,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甚至威猛,一个铁塔似的身子,鹰鼻深目,只看外形,便知皆是熊虎之士。

    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仗着口舌之利,编些个无稽之谈,混些营生,焉敢和贵人相提并论。

    许易平静地说道。

    跟我们公子相比你也配

    络腮胡子大步上前,在许易身前半步之地停下,伸手在他半边脸颊不轻不重地拍着,冷笑道,小子,我们的来意,想必你清楚,用不着我们公子再废话吧,痛快把事情办了吧

    周公子放心,地契已经递上去了,衙门正在审核。这样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在此间恭候,你派人来取

    许易冷峻依然。

    周公子哈哈一笑,道,算你识相明日我恰好入会阴山围猎,你小子到路边等着吧,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否则后果你清楚。对了,听说你最近也在习练拳脚,想必有所成就,不如和我这手下比划比划,好指点指点他

    不待许易答话,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抓住许易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对对,可得请你的好好指点指点你爷爷

    喝声未落,铁锤一般的拳头已砸到许易肩头,砰的一声闷响,许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三丈多远方才落地,立时面如金纸,嘴角已溢出血迹。

    哈哈,公子,就他蝼蚁一般的东西,也配修习武道我一根指头就摁死他了

    络腮胡子仰天狂笑。

    周公子轻蔑地看了许易一眼,转头就走,远远地飘来他的声音,有你这样驴粪一般的子孙,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七章 音攻与魂攻

    安庆侯既去,许易思虑起心中疑惑,想到一人,和晏姿招呼一声,径直下山去了。

    一个时辰后,他的身影出现在皇家存书馆大门外,白生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五个大字,晃得刺眼。

    正门的号房外,造访之辈依旧不少,排起了老长的队列。

    只是今次的队列,较之此前,多了不小的热闹,入耳的皆是谈论龙首峰,虚空神殿,寻宝等话题。

    许易并不打算购书,持了自安庆侯处得来的玉牌,径直入内,直趋书海,很快,便在偏僻的耳房,寻到了老苍头。

    依旧是一尾脱了壳的晦暗草席,靠墙而放,一个白发苍苍的枯瘦老头枕着大红酒葫芦,呼呼而眠。

    许易也不吵他,安静在一边盘膝坐了。

    不多时,一位绯衣大汉阔步而来,随手一抛,一对酒葫芦落在老头身前,朗声道,你就是看门的奸商说的那个无所不知的老头,别装睡了,酒老子带来了,赶紧告诉老子,凝练筋络的书籍,放在何处。

    呼喝声未落,那人已行到前来,见老苍头仍旧横卧,丝毫不理,心下大怒,伸脚便要朝老苍头背脊踢来。

    敢抬起脚,你就得死。

    许易冷道。

    绯衣大汉粗眉陡地竖起,哪里来的混蛋,我看你

    话音未罢,双目打在许易脸上,忽然发现他那一对漆黑的眸子,好似幽冥地府,肆意地释放着死气和杀意。

    绯衣大汉浑身打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肌肤凉到内腑,落荒逃了个没影。

    还是你小子有教化,知道尊老敬老。

    老苍头打个哈欠,坐了起来。

    传我道,解我惑,皆如我恩人,自当敬重。

    说着,许易排开一排古色古香的酒坛。

    老苍头取过一坛,拍开封泥,浓郁的香气,顿时四溢,他满饮一大口,啧啧回味良久,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鸟鸡弦,自打你小子送了那些竹叶青,可把老头子害苦了,口味养刁了,再喝别的酒,和喝水没什么区别,眼见着老头子就要断顿了,最后一坛子撑了足足七天,你小子再不来,老头子可就得被这馋虫折磨死了。

    说罢,又满饮一大口,浑浊的老眼满是精光,直直盯着许易。

    许易也不磨叽,念头一动,三个酒坛现在地上,老苍头大喜过望,念头动处,三只酒坛被他收起。

    岂料,三只酒坛才收罢,又有三只酒坛显现,如是往复,来来往往三十余下,共计百二十坛,才告结束。

    看来你小子这回是不把老头子这把骨头榨干,是决计不肯干休的啊

    老苍头开怀大笑。

    他嗜酒如命,酒便是他最牵挂之物,如今得获百二十坛,简直是这晦暗的余生未遇之喜。

    区区酒水,何足挂齿,和前辈传道解惑相比,不值一提。

    他颇念老苍头的恩情,离开此界在即,今次怕是他最后一次来此,能多给老苍头备些酒水,自是尽量多备些好。

    那就说正经的,又有何难题说来老头子参详参详。

    收好处就办事,老苍头是个利落人。

    许易道,近来我想炼制一杆招魂幡,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实不相瞒,于炼器一道,我也略有心得,中品血器,也曾练就,此间的炼器之道也曾借阅,但对辅助类器械的炼制却是一笔带过,不知何故。

    老苍头道,招魂幡你小子好大的野心。莫不是以为辅助类器械,就不如血器这类的攻击神兵大谬矣。辅助类器械,往大了分,公有两类,音攻,和魂攻,此外还有迷惑,幻术等等,皆是小道,不值一提,勉强也能归在魂攻之属。

    音攻,魂攻,以许易的圆融,自是极易理解,正是音波攻击和灵魂攻击。

    音波类辅助器械,比较罕见,一来是炼制不易,成色低了,达不到预料的效果,修士修行到了气海之境,皆能自动封闭耳膜。成色高了,能进行微波攻击,却又太难,属可遇不可求之宝物。此外,便是魂器,招魂幡,阴鬼棒,血河旗一路,乃是常见,此类多为妖人邪术,不足取也。

    老苍头说的有些口干,抱起酒坛狂饮一通。

    许易道,邪术不足取莫非前辈认为此法杀人,太过阴毒实不相瞒,我起祭炼招魂幡的心思,便是一次对战之中,遭遇了一瞎眼道人,催动招魂幡,此物端的厉害,只要身体出现破口,招魂幡一摇,整个身体的血液尽数被吸出,灭敌于无形的鬼神莫测之功。

    老苍头抹抹乱丛一般胡须上的酒渍,笑道,都是杀人,各逞其能,老头子又不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岂会出阴毒之论老头子之所以斥其为邪术,实在是此法,太过急功近利,对施术者己身,其害非小,恍若绝路。

    以招魂幡为例。一者,这招魂幡催动,皆以心血为引,对施术者本身伤害极大,哪怕是终日进补,也难以为继,损耗的生命源力,可以说此法,乃是以生命代价换取超卓武力。

    二者,此法若是对上阴魂强横之辈,非但不见其功,还有极大可能被破去法术,令施术者反受其害,等若是一柄犀利双刃剑,伤人不成必伤己身。且凡走这等邪路之辈,无不身体羸弱,难以在修行之路上,再进分毫。不能继续攀登于武道巅峰,对修士而言,不是邪路又是什么

    许易大吃一惊,暗想,难怪瞎道人的笔记之中,满是愤世嫉俗,荒诞不经之语,更多邪恶阴毒之想,原来是上进无路,心灵扭曲。

    按前辈所言,那魂攻一类的辅助类器械,岂非成了鸡肋。

    筹划许久,却是这般结果,许易心有不甘。

    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此比喻有趣,有趣。

    老苍头咂摸一句,笑道,不过,你小子也曾言,天道有常,大衍四九,遁去有一,天意不绝,区区一个器械岂会无破解之法。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八章 分魂诀

    不知何解

    许易陡然来了精神。

    老苍头道,其实器械哪有正邪,无非是人心有正邪,鼠辈心存幸进,以邪用之罢了。原本招魂幡一类的魂攻器械,本就不是寻常宵小该拥有。彼辈急功近利,所用魂攻之术,无不是掬糜阴魂,锻炼恶鬼,强御鬼魂伤人,从根子上就错了。

    真正的魂攻器械,乃是以阴魂温养,吸纳亡魂,而涨其威能,从根子上,御使魂攻类器械的,乃是施术者自己的阴魂,反观那些邪祟,皆是强行掬糜恶鬼,以心血御使之,恶鬼噬心,如何不是邪路。

    说到招魂幡,武史有载,五百年前,乃蛮国出现一位感魂中期大能,掌中一杆招魂幡,平灭九成,招魂幡摇动,凝液以下,皆为蝼蚁,至今读来,似能闻到那满纸的腥膻。

    许易大喜,前辈的意思是,招魂幡可以炼制,只要不走邪路即可。双目陡然偏转,又逼走两位朝此间靠近的修士。

    杀气充盈,啧啧,不知你小子到底造了多少杀孽。

    老苍头微笑说道。

    许易道,修行之道,各自挣命,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晚辈只能说,晚辈所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问心无愧。

    他有这个自信,杀戮虽众,却无妄杀。

    老苍头摆手道,用不着和老头子解释,老头子可没这般迂腐。适才谈到招魂幡,你若真有心炼制,须得到感魂中期,那时的灵魂洗练,能外放离体,以魂力祭炼招魂幡,这才是堂堂正途。

    阴魂外放离体,前辈可知如何才到做到

    一提到阴魂,许易有这种莫名的自信,他灵魂穿越此界,最大的依仗,和发家的根本,便是这异与常人的灵魂强度。

    老苍头怔了怔,看来你的灵魂强度有难言之妙。

    许易道,前辈可还记得适才我说曾与一位手持招魂幡的瞎道人对战,其人冲晚辈催动招魂幡,被晚辈阴魂破去,身死魂灭。

    论交情,论亲厚,他对老苍头,绝未达到知无不言的程度,然老苍头的处境,足以削去他绝大多数的防备,让他能畅所欲言。

    老苍头浅浅嗫一口酒,咂摸片刻,笑道,早知道你不同凡响,没想到竟强悍到此种地步,莫非此次猎妖谷中,逼得姬九灰头土脸,甚至不得不捏碎试练牌,仓皇而逃的也是你吧。

    许易微微笑,您老还真是书生不出门,坐知天下事。

    没什么好隐瞒的,至少,对老苍头没隐瞒的必要。

    哈哈干得好

    老苍头开怀大笑,总算帮老夫出了口恶气。

    他得知姬冽情状,自是通过来往请教之人,当听说姬冽在猎妖谷中的遭遇之后,他始终想不透凝液之境,如何会击出如此威力的一招。如今,许易再度站在面前,他灵光一现,陡然想到此人,但因此人是他罕见看不透的人物,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既是如此,老夫不得不送你个人情。

    说着,老苍头站起身来,转身折入耳房,顷刻,折出,递过一本质地极差的草纸,扉页上赫然写着分魂诀三字。

    此书乃是老头子自己瞎琢磨出的,非是此间出产,有用无用,也不大清楚,你自己拿去试试吧。

    老苍头口上谦逊,面实有倨傲。

    多谢前辈,晚辈生受了。

    许易知晓这老头虽丝毫不通武道,但一身所学,当世怕是无出其右,他折腾出的东西,自是珍贵之极。

    老苍头道,生受不生受的,就不说了,你小子能活着从虚空神殿出来,足见本事,也配得上老头子的指教。还有何疑问,一并道来,这百二十坛酒,定不叫你白费。

    多谢前辈。

    许易郑重一抱拳,前辈可还记得晚辈前次询问的哀之意境,实不相瞒,近来,晚辈偶经风浪,似有所悟。彼时,前辈谏言,此哀之意境,只能用于辅助类器械,而今晚辈有意于招魂幡,是待彻底悟透哀之意境再行祭炼,还是可先祭炼出成品,再熔炼意境。

    老苍头笑道,瓷瓶可能打碎了再黏上别忘了老头子的那本分魂诀。

    许易明悟了,他虽听过老苍头关于虚实之辩的高论,定势的思维,很难让他将意境和阴魂,当作实物。

    老苍头以瓷瓶碎裂作比,以阴魂为衬,他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真意。

    看来招魂幡的炼制,必须押后了。

    就在这时,又有数人靠近,被许易吓退之后,他朝北面指了指,那里有茶有果有糕点,咱们去那边详谈,也免了这些苍蝇的搅扰。

    那处正是观书区域,许易曾在那处享受过,只是费用略高。

    老苍头也不矫情,随他一道去了,二人相对而坐,很快便有侍者上前询问。

    不多时,四色糕点,一壶茶水摆了上来。

    老苍头抓起一块绿豆糕,一口吞了,端起碧绿盏,一饮而尽,困居此地无数年,还是头一次尝到此间的糕点,茶水,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哈哈

    粗服乱发,囚困多年,却自有一番豪迈。

    许易替老苍头满上一杯,前辈可还记得晚辈曾提起了怨胎

    老苍头道,怎么,你家中那位倒霉鬼还惦记着此事

    许易道,事关生死,如何能不惦记,敢问前辈,倘使这怨胎破开,会是何种情状。

    不可能,怨胎怎么能破开,万万不可能。

    老苍头连连摆头,根本就不作答。

    许易笑道,咱们先不管可能与否,就当做个推论,您老看如何

    老苍头道,处心积虑,真是处心积虑,想来你那位前辈,已困顿多时,行将消散了,否则何至于此,做此痴人之想。罢了罢了,看在你四色点心,一壶茶的份上,老头子费些口舌又有何妨

    你也知道,结成怨胎,七魄具备怨胎包裹而死,死气沉沉,天怨弃之,故名怨胎。若真能破开,简直就是得了鬼神一般的造化。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九章 柳生

    二十分钟,客户端还不显示,多多刷新即可若还不成下架重新上架。

    不是我非要防盗,只是实在入不敷出,只要成绩稍微好些,我定然不防了,多多谅解。

    孽龙江滔滔江水,从会阴山顶,奔流而下,无休无止地从许家村绕过。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一株斑驳的老梧桐下,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围着一个书生,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那书生十岁,挺鼻俊目,满脸蜡黄,像染病容,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风一吹,麻衣贴紧身子,体格倒是不弱。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发出得得连声,起唇展喉,声音清朗。

    却说那狐仙一缕香魂随风散,与那金榜题名的张生,阴阳两隔,沦为永憾。张生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念及恩情,遂熄青云之志,辞官归隐,在狐丘边结庐而居,参生悟死,了却残生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曲词罢,满场无声。

    方才,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人一妖,相知相恋,最终天人永隔。

    最后以这一曲应景的唱词收尾,原本已十分感人的故事,待这番唱词一出,已惹得满场潸然下泪。

    便是那不识的孩童,也听得呆住了。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书生长身而起,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广安府地华天宝,物阜民丰,虽是乡野村民,囊中也并不羞涩。

    书生的故事,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感激,出手之时,自也大方。

    收拾好所得,书生团团一鞠,定下了下次开坛的地点,便自去了。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名唤许易,今年十八岁。早些时候,名迹不彰,最近两年,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

    许易快步而行,堪堪将午,已到许家村口。

    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向着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低处,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如棋子散落在山脚,绵延十数里。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就在山脚最角落处,因着年深日久,木屋不仅陈旧,还有些歪斜。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见之,心安。

    汪汪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到得近前,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许易父母已亡,又无兄姊,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

    每日,只要他远行归来,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心中一阵温暖。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仅容一人通行,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

    行至家中,已过正午,忙碌一上午,许易已然腹中火烧,麻利地从角落的破缸中拣出数块六七斤重的腌得猩红的肉块,折身出来,捅开木屋边上矮棚里前后架了两口黑锅的土灶台,点着火,前锅放肉,后锅下米。

    盖上锅盖后,许易折回房间,取来一本南华集,便在灶前坐了,边轻抚老黄狗的颈间的软皮,边安静观书。

    青山郁郁,山风徐来,温柔可亲,许易心中一片安然。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肉香米香从锅盖缝隙溜出,卷着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许易放下书本,正要起身揭开锅盖,眼皮一跳,猛地扑住老黄狗压倒在地。

    他方倒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灶台好像挨了发炮弹,猛地垮塌,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接着便听一道粗犷的声音喊道,三十斤的磨石,掷出三十丈外,一击而中,公子当真神力,看来离突破锻体后期,已经不远了。

    许易爬起身来,循声看去,眼角猛地收冷,抓起老黄狗扔进屋去,反手将门关上,自己稳稳立在亭间。

    好香啊嘿嘿,都说你许易近来生发了,看来所言非虚啊,你这天天喝酒吃肉的,把我都比下去了,实在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是个华服公子,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甚至威猛,一个铁塔似的身子,鹰鼻深目,只看外形,便知皆是熊虎之士。

    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仗着口舌之利,编些个无稽之谈,混些营生,焉敢和贵人相提并论。

    许易平静地说道。

    跟我们公子相比你也配

    络腮胡子大步上前,在许易身前半步之地停下,伸手在他半边脸颊不轻不重地拍着,冷笑道,小子,我们的来意,想必你清楚,用不着我们公子再废话吧,痛快把事情办了吧

    周公子放心,地契已经递上去了,衙门正在审核。这样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在此间恭候,你派人来取

    许易冷峻依然。

    周公子哈哈一笑,道,算你识相明日我恰好入会阴山围猎,你小子到路边等着吧,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否则后果你清楚。对了,听说你最近也在习练拳脚,想必有所成就,不如和我这手下比划比划,好指点指点他

    不待许易答话,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抓住许易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对对,可得请你的好好指点指点你爷爷

    喝声未落,铁锤一般的拳头已砸到许易肩头,砰的一声闷响,许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三丈多远方才落地,立时面如金纸,嘴角已溢出血迹。

    哈哈,公子,就他蝼蚁一般的东西,也配修习武道我一根指头就摁死他了

    络腮胡子仰天狂笑。

    周公子轻蔑地看了许易一眼,转头就走,远远地飘来他的声音,有你这样驴粪一般的子孙,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章 感魂之强

    老苍头虽困居于此,消息并未断绝,来往求他之人,皆是他的消息源。

    此次虚空神殿之战,动静极大,传闻极广。

    又因虚空神殿最下一层,纯为透明,不少被阻在神殿之外的修士,皆远观了其内的战斗,更有好事者,取出留影珠记录之。

    以至于,六祖,周道乾,薛慕华,无名怪客并暴兕一战,被轰传天下。

    无名怪客的滔天势力,更是广为传播,尤其是最后的化妖之变,被确定为商家余孽,引得举国大索。

    老苍头原本也不知无名怪客的实力,待许易承认了战败姬冽,他便确定了那无名怪客必是许易无疑。

    道理很简单,传闻中,无名怪客的实力远不到感魂之境,而又绝对的出类拔萃。

    如此人物,普天之下屈指可数,恰巧许易既有此般实力,又适逢其会。

    老苍头要确定他的身份,又有何难。

    既然确定了许易便是那无名怪客,自然知晓他得了界牌,其得了界牌,当务之急,是寻找暗山,便也顺理成章。

    前辈之智,令人佩服,晚辈的确在寻觅暗山。

    当得真人,不说假话,况且他极感念老苍头解惑之恩,更不愿诓骗。

    老苍头道,你小子啊,嘿嘿,许是天意,让老头子在垂暮之年,能遇到你。罢了,老头子从不强人所难,那暗山便在皇陵之中。

    轰

    许易只觉头顶降下了霹雳,千寻万搜也难觅得的暗山,就这般轻易地显现而出。

    他没怀疑,老苍头没理由骗自己,而且要查验也简单,到地头一探便知。

    他猛地想起鬼主,忽然顿悟,难怪老鬼一直惦记那处。

    原来根脚落在此处。

    现在想来,才觉鬼主惦记皇陵,合情合理。

    否则以鬼主的修为,以他目前的状态,功法,秘笈,宝物,如是种种,要来何用

    然则,最为有用的,恐怕便是脱离此界,求得新的上升空间。

    前辈这是何故,叫晚辈如何是好。

    许易起身,郑重抱拳。

    老苍头咧嘴一笑,你也用不着谢我,和你明说了,告诉你暗山在哪儿,是明着让你和姬九起冲突,届时,可用不着老头子嘱咐,你自会和姬九起冲突。

    的确,暗山一出,皇陵必重复虚空神殿的盛况,姬冽身为强者,又是皇室子弟,岂能容忍外人占去这属于他的好处。

    一场大战,势所难免。

    许易笑道,若真对上了,晚辈自不会留手。

    他很喜欢老苍头这种阳谋,虽明知踏入老苍头彀中,心中非但不恼,反倒颇为欢喜。

    哈哈,你小子,说吧,还有什么疑问,一并道来,老头子好久没这般高兴了,统统满足你。

    老苍头一对浑浊的眸子亮得惊人。

    许易沉吟片刻,问道,感魂老祖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换句话说,感魂老祖除了在阴魂上的优势,到底比凝液巅峰顶级强者强在何处

    此问,自打虚空神殿之战结束,便一直藏在他心里。

    老苍头道,你小子一准是经历了大战,亲身体会了感魂老祖的手段,心中对感魂老祖的手段,生出了怀疑,是也不是。甚至心中会想,此辈除了魂杀之术精妙外,对凝液巅峰强者,比如哪位姬九和你小子,恐怕没多少优势,尤其是你小子阴魂似乎有独到之处,自忖感魂老祖也不过尔尔,老头子说的不错吧。

    许易微微一笑,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

    老苍头斩钉截铁道,大越修士万千,能修行到感魂之境者,不过双掌之数,此辈无一不是俊杰中的俊杰,岂是那么简单的。单说感魂老祖的魂杀之术,便足以视感魂以下,皆为蝼蚁。除此外,修行到感魂之境,肉身有了质的飞跃。其肉身防御登峰造极,不再不败金身六转之下,一身铜皮铁骨,岂是寻常修士能够度量。

    除却防御,感魂老祖筋络全通,几乎炼化了毛孔,无一处不可释放真煞二气,自然而然飚若电光,速度根本不是凝液修士可以媲美的。同样因为炼化了毛孔,真煞二气可猛烈外放,同样一招一式,在感魂老祖手中,大了何止百倍。

    最重要的一点,修行至感魂境,无不经历了常人所未遇的遭遇,论战斗经验,论心性,皆远远强过寻常修士。又因此辈生命漫长,兼之跨入了修行的最顶阶层,资源之丰富,难以想象,功法之玄妙,不经历更难知晓,杀招之多,非是寻常修士,能够度量。

    一言以蔽之,感魂视感魂以下,皆为蝼蚁,不是没有道理。

    许易猛地想起妖骏驰对战暴兕之际,击出的那惊天一鞭,急道,不知前辈可曾听闻法器

    老苍头诧异地看他一眼,果然是经历过大阵仗的,连法器也知道,不过因此界修炼壁垒所限,老头子纵使有这整个皇家存书馆之丰,却也不大明了法器是如何造就,但能揣测,必定和阴魂有关。你若要探究,恐怕得入外界了。

    许易缓缓点头,起身道,多谢前辈解惑,请受晚辈一拜。

    话罢,恭恭谨谨拜了下去。

    他心中知晓,恐怕今次便是和这老苍头的最后一面,虽相交不过两面,然此人对他,却实有半师之谊,使他受益良多。

    老苍头摆摆手,你我相逢便是缘分,何须如此多礼,对了,你小子是借谁的玉牌来此。

    许易脱口说道,安庆侯,此人是我故交。

    话罢,又想,这老爷子问此作甚,莫非还有要己交办之事,心念到此,说道,此人颇为磊落,倘使他日前辈但有所需,皆可使人传讯于他。

    好好,那样你小子就是飞升了,老头子也无断顿之虞。

    老苍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去了,连连扬手,去休去休。

    许易恭恭谨谨冲他背影一拱手,阔步离开。

    出得皇家存书馆,他径直朝北投去,安庆侯府正在那处。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一章 裂胎

    二十分钟,客户端还不显示,多多刷新即可若还不成下架重新上架。

    不是我非要防盗,只是实在入不敷出,只要成绩稍微好些,我定然不防了,多多谅解。

    孽龙江滔滔江水,从会阴山顶,奔流而下,无休无止地从许家村绕过。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一株斑驳的老梧桐下,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围着一个书生,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那书生十岁,挺鼻俊目,满脸蜡黄,像染病容,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风一吹,麻衣贴紧身子,体格倒是不弱。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发出得得连声,起唇展喉,声音清朗。

    却说那狐仙一缕香魂随风散,与那金榜题名的张生,阴阳两隔,沦为永憾。张生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念及恩情,遂熄青云之志,辞官归隐,在狐丘边结庐而居,参生悟死,了却残生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曲词罢,满场无声。

    方才,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人一妖,相知相恋,最终天人永隔。

    最后以这一曲应景的唱词收尾,原本已十分感人的故事,待这番唱词一出,已惹得满场潸然下泪。

    便是那不识的孩童,也听得呆住了。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书生长身而起,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广安府地华天宝,物阜民丰,虽是乡野村民,囊中也并不羞涩。

    书生的故事,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感激,出手之时,自也大方。

    收拾好所得,书生团团一鞠,定下了下次开坛的地点,便自去了。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名唤许易,今年十八岁。早些时候,名迹不彰,最近两年,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

    许易快步而行,堪堪将午,已到许家村口。

    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向着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低处,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如棋子散落在山脚,绵延十数里。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就在山脚最角落处,因着年深日久,木屋不仅陈旧,还有些歪斜。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见之,心安。

    汪汪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到得近前,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许易父母已亡,又无兄姊,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

    每日,只要他远行归来,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心中一阵温暖。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仅容一人通行,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

    行至家中,已过正午,忙碌一上午,许易已然腹中火烧,麻利地从角落的破缸中拣出数块六七斤重的腌得猩红的肉块,折身出来,捅开木屋边上矮棚里前后架了两口黑锅的土灶台,点着火,前锅放肉,后锅下米。

    盖上锅盖后,许易折回房间,取来一本南华集,便在灶前坐了,边轻抚老黄狗的颈间的软皮,边安静观书。

    青山郁郁,山风徐来,温柔可亲,许易心中一片安然。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肉香米香从锅盖缝隙溜出,卷着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许易放下书本,正要起身揭开锅盖,眼皮一跳,猛地扑住老黄狗压倒在地。

    他方倒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灶台好像挨了发炮弹,猛地垮塌,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接着便听一道粗犷的声音喊道,三十斤的磨石,掷出三十丈外,一击而中,公子当真神力,看来离突破锻体后期,已经不远了。

    许易爬起身来,循声看去,眼角猛地收冷,抓起老黄狗扔进屋去,反手将门关上,自己稳稳立在亭间。

    好香啊嘿嘿,都说你许易近来生发了,看来所言非虚啊,你这天天喝酒吃肉的,把我都比下去了,实在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是个华服公子,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甚至威猛,一个铁塔似的身子,鹰鼻深目,只看外形,便知皆是熊虎之士。

    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仗着口舌之利,编些个无稽之谈,混些营生,焉敢和贵人相提并论。

    许易平静地说道。

    跟我们公子相比你也配

    络腮胡子大步上前,在许易身前半步之地停下,伸手在他半边脸颊不轻不重地拍着,冷笑道,小子,我们的来意,想必你清楚,用不着我们公子再废话吧,痛快把事情办了吧

    周公子放心,地契已经递上去了,衙门正在审核。这样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在此间恭候,你派人来取

    许易冷峻依然。

    周公子哈哈一笑,道,算你识相明日我恰好入会阴山围猎,你小子到路边等着吧,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否则后果你清楚。对了,听说你最近也在习练拳脚,想必有所成就,不如和我这手下比划比划,好指点指点他

    不待许易答话,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抓住许易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对对,可得请你的好好指点指点你爷爷

    喝声未落,铁锤一般的拳头已砸到许易肩头,砰的一声闷响,许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三丈多远方才落地,立时面如金纸,嘴角已溢出血迹。

    哈哈,公子,就他蝼蚁一般的东西,也配修习武道我一根指头就摁死他了

    络腮胡子仰天狂笑。

    周公子轻蔑地看了许易一眼,转头就走,远远地飘来他的声音,有你这样驴粪一般的子孙,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三章 昆仲

    许易避身让开,专心地吃着卤煮,红艳艳的辣椒灌满油汪汪的大肠,一入口,满腹生火,一生的烟火气都有了。

    正因留恋人间美味无数,许易实在弄不明白,那些宁肯服用辟谷丹,也不肯进食的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即便真成了神仙,这般日子又有何乐趣。

    清心寡欲,岂是修行真意

    吃到酣畅处,他仰头将酸爽香辣的汤汁一饮而尽,就在这时,有呼声传来,易兄,可是易兄。

    循声看去,许易陡然怔住了,易兄却是唤他,唤他那人正被那队兵士索拿,除他之外,还有四位俱是熟人。

    熊兄,诸位昆仲,缘何在此。

    许易丢了卤煮,快步上前,拦住众人。

    原来这五人,正是熊奎等师兄弟,夏子陌的诸位师兄。

    只看夏子陌的面子,许易无论如何不能见死不救。

    你是何人,胆敢阻挠公干,速速退开。

    一位方面军士大步上前,怒声喝道,手中尖枪已抵住许易咽喉。

    许易眉峰骤冷,笑道,这位兄弟,说话就说话,何必动刀动枪。话音方落,两指夹出,咔嚓一声,枪头应声而折。

    这一手露出,满场巨震,那可是寒铁锻造的枪头,坚硬无比,能只凭肉掌夹断,这是何等巨力。

    阁下到底何人,缘何阻拦我等执行公务,莫非要挟技自强,真以为我大越王法,杀不得人

    青袍官吏自马上跃下,横在许易身前,双眉斜飞,怒目圆睁,丝毫不惧许易所展现的本事。

    此间可是神京,皇权近日大涨,纵使感魂老祖怕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为难执法差役。

    青袍官吏乃刑部辖下,虽不入流品,却顶着刑部的招牌,胆子自是泼天之大。

    一枚官戒凌空飞来,青袍官吏接在手中,面上微微变色,冲许易拱手道,敢问是哪位大人。

    许易傲然道,本官禁中南卫副统领,这些人犯了什么案子。

    青袍官吏面色再变,原来是副统领大人,失敬失敬。

    官戒看颜色,的确是副百户所有,又在神京之中,敢于冒认官身者,未曾与闻,故而,用不着滴血而验。

    而禁中统领,多出自勋贵,南卫副统领已是禁中高阶将领,本身就代表了皇权。

    青袍官吏拿刑部的大旗,能唬得住寻常修士,却唬不住禁卫统领。

    说话儿,青袍官吏交还官戒,告禀道,这些草民,偷窥禁中,罪犯大逆,故而拿捕,发往有司,不知大人拦阻我等,所为何事。

    许易笑道,我当是何事,这五人皆是我的旧友,是我让他们于禁中寻我,可能他们久等不至,才有此误会,却是我的失误。

    青袍官吏微微皱眉,大人这是何意,莫非要我私下放了这几人,庶难从命,若果是误会,还请大人到刑部衙门说清,切莫为难下官。

    此来正论,他负责抓人,却不负责放人,若将人放了,却又如何向上差交代。

    去刑部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那还请大人别为难下官。

    看来你是不肯通融了。

    这非是通融的事,若不将人带入衙门,叫下官如何交差。

    那就用这个交差。

    许易抛出一面金牌,大手一挥,陡起一阵狂风,将一众军士荡开,几道细不可觉的气流射出,叮当一阵乱响,熊奎等人身上的锁链,尽数破开。

    要人,去三皇子府。

    许易丢下一句,卷着熊奎等人扬长而去。

    青袍官吏捧着那枚金牌,怔在原地,左近军士道,大人,此人太过嚣张,不如鸣哨,自有巡天使来主持公道。

    话音方落,啪的一声脆响,那军士面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青袍官吏举着金牌,怒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三皇子令牌,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就是巡天使来了,见了三皇子令牌,又能怎的,蠢货,还不赶紧开路。

    许易引着熊奎等人,就近进了一间饭馆,直入二楼包厢,扔出一张金票,打发了准备喋喋不休介绍的小二,还未来得及开口。

    却见熊奎等人已翻身跪倒,称谢不已。

    许易赶忙扶起诸人,说道,熊大哥,你我乃是故人,又有并肩作战之谊,何须如此客气,不知诸位惹上了官司。

    熊奎道,易兄弟,说来话长,对了,不知易兄弟如何成了官家人,若真是官家人,我等兄弟有重托于易兄弟,还望易兄弟答应。说着,竟又拜倒在地,其余四人亦拜倒。

    许易和熊奎等人会面,只在古墓之战前后,始终以易某自称,故而,熊奎等人始终不知他真实名姓。

    许易再度扶起众人,慨然道,贤昆仲再多礼,易某立时便走,到底何事,道来便是,能办的,易某必无二话。

    熊奎等人和夏子陌情逾骨肉,单看这层关系,他便没有推脱的道理。

    熊奎谢过,说道,不知易兄弟可还记得我等小妹夏子陌。

    许易心中一掉,如何不记得,令妹冰雪聪明,蕙质兰心,不知近来可好。

    说来也是惭愧,夏子陌失踪,他自问责任不小,此刻却只能推作不知,心道,这几位定是来寻夏子陌的,我都遍寻不得,你们又何处寻去。

    哪知道熊奎转头就吐出了惊雷,实不相瞒,我等小妹旬月前,留书出走,我等多番打探,历经辛苦,近日终于摸着些影子。

    原来,夏子陌自觉妖化越来越严重,为避人妖大妨,不愿几位兄长难做,便留书出走。

    自此,熊奎等人便开始了艰难的寻访之旅。

    夏姑娘去了何处

    许易还以为熊奎等人终于听到了奇妖传闻。

    熊奎道,三日前,天佛国献礼使入京,老三竟在献礼使的花车中,发现了小妹。

    什么

    许易蹭地站了起来,一对剑眉险些飞出去。

    夏子陌的踪迹,他无时无刻不惦记,好容易有了瑞鸭作引子,可这瑞鸭为搭救于他,陷入了昏迷。

    自他返回浮屠山后,便托付晏姿照顾,每日宝药丹药,不曾断绝。

    可这瑞鸭迟迟不肯苏醒,叫他欲问无从问。

    哪知道,竟在此处得了夏子陌的消息。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四章 补子胡同

    熊奎等人几经变故,精神不振,满心皆在夏子陌的安危上,并不曾体味许易的过度震惊。

    熊奎道,老三,拿留影珠与易兄弟看。

    狮面大汉取出一颗乌黑珠子,送入掌力,莹光放出,渐渐演绎,汇成画面。

    繁华的神京街市中,一队雪衣佛陀组成的队伍,缓缓而来,摇铃,捧经,执锡杖,坐莲花,不一而足。

    中间的一架花车,最是华丽,鎏金缀玉,凤头龙尾,一位雪衣女子安坐其间,那女子生得,生得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用美用艳,以不足以形容,只是一见,便叫人砰然心动,恨不得将心肺都掏出来与她。

    许易怔怔许久,透过那颠倒众生的美色,终于认出夏子陌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胸口好似被一股热流堵住,激动得他恨不能一拳将这屋顶破开。

    他太兴奋了,夏子陌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熊奎道,我等亦不知晓,只打探出那是天佛国的献礼使,七日之后,是天子圣寿,亦是新科举子觐见开颜,王廷开启琼林宴之日,那时各国献礼使会一并参加。天佛国领队的是天禅寺的九如禅师,那天佛国近来国势大衰,王廷内乱不堪,乃蛮国趁势南下,天佛国七日丧地八千里,天禅寺身为天佛国的国寺。

    历届献礼,皆不曾由国寺高僧出马。此次派遣九如禅师前来,定有重任。只是小妹怎地和他搅作一路,还坐上了花车,却是我等怎么也猜测不透的。今日,我等兄弟,实在熬不过,便在理藩院外张望,那理藩院靠近皇城,不巧刑部巡城使窥见我等,为建功劳,便将我等抓拿,多亏易兄弟,否则我等怕是要充军三万里呢。

    九如禅师天禅寺,两个词汇才方入耳,遥远的回忆便被勾了起来。

    了尘正是出自天禅师,也曾提过我师九如,许易还惦记着待他离开之前,托付陆善仁将阴极珠送往北地,归还天禅寺。

    争奈在此处听到了九如禅师的名号,更未想到这只在记忆深处的名讳,会与心爱之人,联系在了一处。

    见他怔住,熊奎心下一掉,易兄弟,可是事情极度难办,若是在银钱上有所短缺,我等当竭尽全力供给。

    许易挥挥手,哪里的话,此事易某帮定了,贤昆仲,此地非久留之地,先前那小吏掬糜诸位之事,虽算不得大,却是留了案底,在案底未消解之前,我还是带贤昆仲,去一安全之地。

    全凭易兄弟安排。

    这数月追寻,熊奎等人已耗尽心力,此刻,得承许易大包大揽,心头憋着的一口气,全松了。

    就在这时,那跑堂小二引着侍者前来布菜,水陆杂陈,山珍海味,摆了一桌子。

    许易指着满桌菜肴道,那好,咱们先大吃一顿,再是焦急,这饭总是要吃的,吃罢饭再说。

    熊奎等人更不推辞,辛苦多日,不知多久未正经吃过饭,今次寻到依靠,见得这满桌佳肴,五脏面立时造起反来。

    许易更不客气,招呼一句,自己先动起手来,他这一动手,熊奎等人也失了拘束,各自开动。

    一餐饭吃得风卷残云,顷刻,满桌食物,便入了五脏庙。

    饱餐一顿,许易径自引着熊奎等人,朝安庆侯府邸寻去。

    听见他二度造访,大管家依旧热情来迎,一声许先生道出,熊奎等人满是诧异。

    许易解释两句,指着大管家道,此五人乃我好朋友好兄弟,暂时惹了官司,劳烦大管家照料几日,待某去消解了案子,再来提人。

    大管家笑道,什么案子,还要先生费心,若是用得着,老奴走一趟便是。

    许易摆手道,就不劳烦大管家了,举手之劳而已,大管家帮我照顾好诸君就好。

    大管家不再强求,抱拳道,许先生放心,这几位客人,老奴一定照顾妥帖,绝不出半点纰漏。另外,侯爷先前着人传下话来,若是先生今日到来,便留先生在此住下,侯爷晚些便归,有事相商。

    大管家含笑说道。

    许易点头道,晚些许某必归。

    话罢,转视冲熊奎等人道,贤昆仲且在此住下,刑部那边,我去走个流程。此外,令妹之事,我也亲自去打探一二,诸位不必忧心,细说来,我与令妹也算同生共死过,早在心里当她是极好的朋友,既然令妹有事,在下敢不尽力

    熊奎等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掠去不提。

    出得安庆侯府,西行三十米,便有一处轨道站点,等候不过数十息,十余头怒狮拉着列车,狂奔而来。

    上得轨道列车,转了两站,直趋城北,很快便入了内城,寻到补子胡同所在,眼睛才一扫描,便瞧见一座府邸格外张扬,明显戳出同排门帘一大截,匾额上赫然书着三皇子府,金光灿灿,生怕不够显眼。

    话至此处,许易赶赴此处,所为何来,已然明了,正是为这位三皇子而来。

    昔日于猎妖谷中,他对这惹他讨厌的三皇子掬糜而不灭杀,看重的正是其人身上的能量,以及对他安顿后事,或有裨益。

    未料,才入神京街市,埋下的伏笔便用上了,他朝青衣官吏抛出的那枚金牌,正是得自三皇子的须弥环。

    此刻,他要替熊奎等人销案,以及打探夏子陌的下落,还得着落到这位三皇子身上。

    东行十余米,便折进了补子胡同。

    补子胡同,顾名思义,来往之人皆着补子官服,正是朝廷大员寄居之所。

    许易仅记得这个胡同,故而,当初告诫三皇子在某处弄个宅子,方便他上门的时候,便道出了这补子胡同。

    说是胡同,路面之宽,能撵上街市中的驰道。

    大雪初停,夕阳却从厚厚地云层中跳了出来,淡金色的一轮,映在银雕一般的城池中,好似铺了一层玫瑰金。

    两边的大宅,角楼之中,无数的轩窗被推开,眺望着这难得之景。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五章 天罗地网

    许易心怀块垒,无心赏景,直趋三皇子府邸,行动近前,果在立柱底部侧沿,窥见了那生死蛊药瓶形状。

    他险些笑出声来,彼时他让三皇子在补子胡同,弄个宅院,门前印个生死蛊的药瓶,乃是方便他寻找。

    这会儿,三皇子将府邸弄得煊赫威然,硕大的金字招牌戳得老远,却还弄这么药瓶,好似生怕他许某人眼瞎一般。

    他才跨上暖玉做的石阶,大门豁然洞开,一个华服青年蹭地蹿了出来,飙到近前,小声道,可是猎妖谷中的故人

    许易冷道,正是

    嗬嗬

    那华服青年好似吃了十全大补药,仰着头不停呼喝,面色欢喜得快要扭曲。

    许易轻哼一声,你是何人,还不头前带路

    那华服青年如遭雷击,啪啪,重重甩了自己俩耳光,嘴角溢出血来,一叠声告罪,又道,先生请,先生大驾光临,鄙诸人,必定万千之喜,先生请入内,待小子前去通知鄙主人。

    说着,钻进门去,呼喝一声,蹦跳的去了。

    两扇三丈高的巍峨包铜巨门,豁然洞开,数百红衣黑服的美女俊男,齐齐跪倒余地,同声呼道,恭迎贵宾。

    霎时,华丽的缀着金丝的纯白风驼绒地毯,麻利地铺开,自阶下绵延至中堂,一连百丈的铺成开来。

    那拜倒余地美女俊男,忽的分两旁退开,不知从何处取出竹簧琴瑟,吹奏起来。

    如此阵势,可谓礼遇到了极点,倒弄得许易有些陶陶然了。

    丝竹之乐才放响起,中庭之内正冲一尊佛像,虔诚叩拜的白服青年,猛地跃起身来,就在这时,那华服青年掠进门来,急声道,启禀殿下,那人来了。跪伏于地的身子忍不住瑟瑟颤抖,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自打三皇子数日前,发神经一般,自宫中搬入此间后,已杖死府中下人数十。

    更下了莫名其妙的命令,谁来必然笑语相迎,待问清是否是猎妖谷中来人,若是自以最盛大礼仪待之,若不是,不管是谁,立即轰走。

    华服青年已是府中第四位门子了,可谓度日如年,惶惶难安,待许易上门,道出是猎妖谷中故人。

    这种绝境逢生,千回百转的欢喜,已然莫可名状。

    听到了,请客人入主厅。

    白服青年冷声说道,可无论他如何压抑,声音中细微的颤抖,依旧清晰可辨。

    华服青年躬身领命,快步退出。

    他方退走,白服青年重重一握拳,去主厅迎客,务必隆重。

    此话好似对着空气说的,话音方落,室内陡起一阵风,荡得华丽的帘帷高高扬起。

    白服青年转身对着佛像,重重一礼,大步朝外行去。

    小崽子不愧是天潢贵胄,仓促置个宅子,也不同凡响。

    迎面而来的亭台楼阁,碧水假山,晃得许易的眼睛都花了。

    更让他消受不起的却是,那一群殷勤到极致的莺莺燕燕,赶也赶不走,一个个明眸善睐,清丽脱俗,他才作色,一堆玉人便皆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惹得许易心烦,便连心中的杀机也冲得淡了。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宽广的大厅门脸,已现在眼前。

    此间大厅造型独特,不似当世普遍的飞檐斗拱的大屋造型,而如一个倒扣着的火柴盒子,入眼不见一根木料,俱是硬铁混合异铁而作的主材。

    送到距离大门十丈的位置,众女盈盈一福,尽皆退回。

    许易大步而入,才踏进门来,高居正座的白服青年,大步迎来,哈哈大笑,先生啊先生,叫我想死

    许易定了定神,才认出那人来,不是三皇子是谁,只是数日前的三皇子飞扬跋扈,神气十足,今日的三皇子眼窝深陷,瘦如骷鬼,不知道的准以为这数日时光,陷入哪个黑窑里,没日没夜地做起了苦力。

    许易心中泛冷,微微一笑,这话我信,你肯定得想我,八成做梦都想着我呢吧。

    岂料,他话音方落,大步上前的三皇子飞步后退,冷喝道,本宫的确想你,想你去死

    喝声未落,许易所在的地面,陡然探出无数铁锁,咔嚓一声,许易双足死死被锁住,铁锁方自地面冒出,顶上陡然落下一张银晃晃的丝网,兜头将许易罩住。

    那几乎占了大半个顶层的巨网才将落下,便迅速收紧,牢牢将许易锁死。

    天罗地网,此之谓也。

    天罗地网才方降下,四面大门洞开,十余条身影,自四门飙入,人人煞气外露,死气沉沉,气血稍稍鼓动,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陡然攀升起来。

    这般阵势,真是超出了许易的预料。

    这十余位凝液后期,以及凝液巅峰强者不说,单是这天罗地网便让他大开眼界。

    他有感知神妙,能探查毫末,可今次的天罗地网,摆明了是处心积虑。

    就拿锁住他脚的铁锁而言,布下一丈见方的一片也就够了,可人家愣是布满了大半个房间。

    头顶上的那张巨网同样如此,恐怕不仅是怕他逃脱,定也是在防备他的感知力。

    许易猜的不错,三皇子的确在防备他的感知力,只不过三皇子绝没想到他的感知力会如此精妙,但只凭借当初两千人中,独他能发现易容后的自己,三皇子便万不敢大意。

    狗贼,你也有今天

    三皇子好似发了狂症的疯子,四肢舞动,仰天咆哮。

    老三,你想见我,我来了,却用不着这种阵势欢迎我吧。

    许易这话一出口,三皇子好似被狗血淋了满头,癫狂立止。

    老三,何其别致的称呼,三皇子这辈子都被人这般叫过。

    怔怔半晌,三皇子方回过神来,冷喝道,狗贼,且让你快活快活嘴,稍后,本宫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尽世间万苦。

    殿下,跟这等人废话什么,待某家拿了,送与殿下抽魂炼魄。

    插言的那人脸上覆着一张阴阳脸娃娃,周身笼罩在黑袍之内,左手捏着一根拼凑起来的布娃娃,右手拎着一根通体乌黑的长针,整个人说不出的阴冷。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六章 摧枯拉朽

    殿下,若只擒拿此人,何劳您费如此周折。

    乳毛才长齐,吾一只手也灭了,何劳我等困居此地数日。

    是打是杀,殿下一句话,岳某全办了。

    三皇子为抓许易,是超出了处心积虑的范畴的,可谓亦步亦趋,小心小心再小心。

    但因生死蛊瓶还在许易掌中,若是让许易得到稍微的机会,取出此瓶捏碎,三皇子的小命也便玩完了。

    几乎是自打回归神京,他便着手建造这间名为主厅,实为天罗地网的囚笼。

    除此外,还耗费重金,网罗了所有能请到的江湖上的著名狠人,凶人,实力卓绝之辈,只为不出任何差错的留住许易。

    自打被许易逼着灌下了生死蛊后,性命操于人手,三皇子几乎再没吃过一餐饭,睡过半晌觉。

    精神始终处于极度的亢奋和焦躁之中,于他而言,贵为皇子,所求皆得,生命实在美妙得不像话,坠入死亡边缘,绝望之浓,远胜常人。

    更有甚者,他生怕许易丧在虚空神殿,若果如此,这生死蛊不得其瓶,三年之后,蛊虫发疯,他依旧是死路一条。

    尤其是,虚空神殿终极之战结果传来,三皇子的精神险些崩溃,那恶贼再强,能强得过感魂老祖连姬冽都被逼退,那人裹挟在内,焉能有好

    这数日之内,三皇子顶着巨大的精神重压,勉力支撑,水米难尽,到得后来,更是请来了浮屠,终日叩拜,请求保佑他念兹在兹的仇人,平安归来。

    何其荒诞

    正因胸中积压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他才有这般近乎疯狂的反应。

    他请来的这帮高手凶人们哪里知晓三皇子的一番肺腑,各自鼓噪不停,殊不知,三皇子不在许易面前,耀武扬威个足够,消解掉心中块垒,就是生死了许易也不会快活。

    都给本宫住嘴,此人于我来血海深仇,不亲手一丝一缕地消解他,怎泄本宫心头之恨

    三皇子一指那阴阳脸,苦大师,你先锁住这贼子的泥丸宫,本宫来亲自洞穿他的琵琶骨。话罢,阴冷地盯着许易,怨毒地笑了,狗贼,你也有今天,叫吧,讨饶吧,若是叫得本宫满意,赐你速死。

    阴阳脸桀桀怪笑,掌中布娃娃宛若活过来,亮着绿油油的眼睛,对着许易诡秘一笑,许易灵台之中,猛地刺痛,刺痛才起,灵魂小人头顶上的电弧悠然降落,夸嚓一下,刺痛立消。

    那阴阳脸方要提了乌漆漆的尖针,朝布娃娃头顶乍起,那拼凑起的布娃娃忽的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轰然炸开。

    啊

    阴阳脸惨嚎一声,阴阳脸面具随之炸碎,露出一张半人半骷髅的脸来,枯瘦的细指,死死指向许易,惨叫如嚎。

    还敢作怪

    三皇子浑身巨颤,一对三叉尖锥攸地现在掌中,直冲许易奔来。

    老三,你还是不长进啊

    许易冷笑一声,说道,等了你半天,你就给老子弄出个这。

    话音方落,双足双掌红光一冒,铁锁,银网尽数炸开。

    三皇子神色骇然,惊恐欲绝,急停暴退,杀贼

    岂料,他喝声方落,双目陡然暴缩,似乎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景象,霎那之间,面孔扭曲到了极点。

    漫天气浪狂飙,十三点红光绽放,红光透过狂暴气海,十三具头颅,尽数爆开。

    三皇子处心积虑收拢的十三位凶人,狠人,竟没扛过许易一击,已然尽死。

    这十三位凶人,除了那阴阳脸,邪走鬼道,修为不精外,余众竟是凝液后期以上,更有四位凝液巅峰至强者。

    可面对许易的暴起发难,十三人合力反击,却连一招也没抗住,便靠身死。

    非是这三位凶人武力不足,而是许易的强横,已超出他们太多。

    两方对敌,一方即便只有一人,只要修为完全碾压,另一方便是数量再多,也绝难取胜。

    就好比,一个感魂老祖,能轻松覆灭数百人组成的凝液巅峰强者。

    实力差距到了此等程度,其间的鸿沟,根本就不是靠人数堆积,能够填平的。

    许易虽不到感魂之境,可他修行火之罡煞,乃是大越武史上,未载之其术。

    两千年武史上,就不曾记录一位习得此奇术之人。

    而罡煞本身就对其他煞气,具有碾压性的优势。

    一者,罡煞更加凝稠,几如实质,聚成神兵,既快又猛。

    二者,罡煞的凝稠,便意味着巨大的威力,昔日,姬冽一根冰锥便炸出天雷珠才有的威力,足见可怖。

    适才,许易崩碎铁锁,银网,便是火之罡煞外放,猛烈的威力,根本就不是寻常神兵宝器所能承受的。

    三者,因为罡煞的纯粹单一属性,意味着寻常煞气几乎不可能阻挡罡煞,换句话说,两方对敌,一方的防御根本不足防御另一方的攻击,结果几乎是注定的。

    更何况,眼前这十三位强者,皆仓促无备,根本不知晓许易此等杀手,仓促应对,哪里有好果子。

    许易指剑激发,如飞刀射西瓜,哪有不中的道理。

    转瞬之间,三皇子布下的天罗地网,藏下的十面埋伏,便被许易摧枯拉朽,灭了个干净。

    老三,你是真不识相啊

    许易抓住三皇子的大椎穴,微笑地凝视着他那张惊骇得已然变形的瘦脸,说道,放心,我不要你的小命,因为你的小命还很有用,不过,你犯下如此罪过,若不稍稍惩戒,我看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话音落定,掌心暗吐,惊恐得三皇子陡然发出最凄厉的嚎叫,那叫声吓得窗外的飞鸟撞在树干上,昏死过去。

    因着有三皇子的吩咐,此间不管发生何等变故,也不许府中下人前来。

    此刻,他几乎叫哑了喉咙,疼得昏死过去,始终也不见有人前来。

    许易伸脚将他左腿脚踝踏碎,昏死过去的三皇子又凄惨地转醒过来,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口中嘶嚎已然止住,却颤着声,挣扎着不停叩头告饶。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七章 云气

    许易如恐惧大魔王一般凶狠,酷虐,不可战胜,彻底摧毁了三皇子的心里防线。

    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眷念,迅速将的痛苦,驱逐出了思想的高地。

    什么尊严,什么皇者风范,早就随着他那被吓破的苦胆,一并随风消散。

    许易见不得他这般鼻涕虫的模样,冷冷道,说了不会杀你,咋呼什么,老子来寻你,是觉得你还有些用处,但愿你别让你这最后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消失掉。

    不,不会的,您说,您说,本宫,不,小奴肯定帮您办到

    他猛地记起自己皇子的身份,却并没记起皇子该有的威严,却是想到了自己这层身份的效用,进而延伸成了活命的资本。

    许易也不跟他废话,径直告知了他想进理藩院一探的想法。

    三皇子激动得险些滚下眼泪来,没口子答应,心中埋怨不已,只为去个理藩院,您老人家犯得着弄这么大动作么,一封书信就办了呀,您看您把我折腾的浑然忘了祸乃自招。

    三皇子厉声唤了亲近小厮,下了严令,要其领着许易办好此事。

    那小厮看着满地腥膻,险些吓得晕厥过去,想来救三皇子,却被三皇子狠狠逼视着,只得胆战心惊地领着许易退去。

    见得许易远去,三皇子吓得长吁不已,岂料,行到门前,许易攸地转头,欢迎你下次依旧这般迎接我。

    唬得三皇子连翻白眼,急急摇手,头发都惊得站了起来。

    及至许易远去,满心的恐怖才稍稍消散,忽的,锥心蚀骨的痛楚袭上心头,疼得他满地打滚,拼死命才唤出两颗极品丹药,急急吞下,灼热的药力发散,痛楚稍稍减轻,不多时,被踏断的脚骨已恢复如初。

    可周身被许易用罡煞胀裂的筋络,却现出诡异的变化,才刚恢复,便又撕裂,他再度服下丹药,筋络便又恢复,不多时,便又再度撕裂,反复几次,痛得他死去活来,满地乱爬,却好歹摸清了规律。

    极品丹药能修复筋络的创伤,只是这种过程极其残酷,每次修复,就会撕裂,只是撕裂的程度,不及服药之前,就好比一张白纸,本来是彻底撕开,每次用胶水黏起来后,再度撕裂,只是二度撕裂远不及前一次。

    如是反复,三皇子一连服用了十二颗极品丹药,才将筋络的伤势尽数恢复,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滚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一寸。

    心中对许易的恐惧,已拔高了到了无限的地步,没有怨恨,也没了反抗的勇气。

    这种恐怖的经历,和痛彻心扉,想来便痛的感觉,他万万不愿再度体验。

    只想着老老实实按那位爷说的做了,靠着诚意和贡献,让那位大爷给解了蛊毒。

    理藩院不在皇城之内,紧邻着皇城北角,却也在皇城禁卫的巡视范围之内,亦是京畿警卫衙门的首要警戒之所。

    三皇子派遣的小厮其貌不扬,毫无气场,岂料,才行到皇城根脚,便抖起了威风。

    见着巡逻队伍,明明有极大的空地,这小厮非得朝巡逻队伍挤去,遇见敢摆脸子的,他立时来了精神,出言不逊不说,还亮出三皇子金牌,唬得对方不住道歉,方才罢休。

    如是三次,许易不耐烦了,呵斥一句,小厮方才罢手。

    来到理藩院一壮通红的圆穹顶四方格建筑,两列四名卫士拦住去路,非要文书,那小厮报了三皇子名号也无用,气得那小厮撒起泼来,大闹不止,值得一位青衣小吏急吼吼赶来,那小厮陡然又生出精神,将金牌扔进那小吏怀中,气鼓鼓地抬着三皇子名号,又咋呼一通。

    那小吏不似大头兵呆板,深知三皇子的骄纵,疾声厉色地呵斥了四名卫兵一通,连声与那小厮陪着不是。

    那小厮见许易面有不豫,凑到近前,这位老爷,不是小人我不开眼,实在是这些家伙太官僚,我若不横一些,您稍后入内,可得不到便利。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许易深知其理,挥手道,我只去天佛国使者所在番馆。

    那小吏陪笑应了,拉过青衣小吏嘀咕一阵,声音虽小,许易却听得分明,却是在介绍他许某人的身份何等不凡,三皇子引为贵人,若有怠慢,三皇子如何如何震怒云云

    一番折腾后,在那青衣小吏的导引下,许易果真畅通无阻地到得天佛国番馆门前。

    入得理藩院内,绕行一圈,他才弄明白,这理藩院虽是大越王廷辖下衙门,实则也是类似某种外交使馆去。

    院内占地极广,南面是理藩院衙门,北面却是十余个番馆,也便是各国的使馆区,一排排各色的云龙风虎的旗帜,迎风招展。

    立在理藩院前,许易止步不前,挥手要那青衣小吏退去,后者再三交代切不可惹出是非,实在不行,便亮出三皇子令牌,啰嗦正急,却被随行小厮一把扯了开去。

    感知力如波澜一般,以许易为中心,朝着整座天佛国番馆蔓延而去。

    怨胎破开,魂魄交合,他的感知力更是有了飞跃的进步。

    以他如今六十丈的感知半径,要探查占地面积不过数亩见方的天佛国番馆,只在反掌之间。

    岂料感知才探出,不过十数息,一道熟悉的气息,便纳入感知中来。

    一刹那,许易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几度同生共死,数番拼死搭救,许易已忘记了夏子陌是人是妖,只记得欠此人的情意,此生此世,也难以偿还。

    足下腾云,许易凌空而起,直射西三厢房。

    身子才跃上房顶,一道云气打来,丰沛的气浪,好似炮弹,许易才催动星移斗转神功,却诡异的发现那云气竟不受他吸引,明显不是真煞二气。

    仓促之间,避让不得,运起不败金身,硬受一击。

    绵绵软软的云气击在身上,去如一柄开山巨锤,竟攻破了他的防御,内脏一震,血液倒流,他强提一口气,才压住倒涌的血气,脚下一转,轻飘飘落进院来。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八章 不亲

    青砖垒就的小院,不过半亩见方,莹莹覆雪的院落正中,几株红梅开得正艳。

    红梅树下,坐着位雪衣僧人,赤足被履,一张白皙得过分的脸蛋,看不出容貌,却明艳如少女,点点梅花,落在如雪肩头,整个人好似坐在画中。

    一双修长的玉掌,正抚在一张赤青的七弦琴上,许易才放落定,十指勾动商羽,悠扬而空灵的琴声传来,如自青翠峰下流淌而出的溪水,淙淙融融,又似掠过千万葱茏的林风,清清柔柔,抚得许易躁动不安的心思,也渐凝绪。

    琴声落定,那妖艳僧人轻轻一抚弦,居士有缘,得闻老衲一曲清心咒,不知心中躁动和欲念,可曾消解几分。

    许易躬身道,大师琴音清妙,如听仙乐耳暂明,冒昧造访,还望海涵。

    熊奎所言,九如等人上京,是因天佛国和乃蛮国战乱不敌,大越天子好色,夏子陌被拘,定是九如到要将夏子陌进献给大越天子。

    此言所合乎逻辑,到底未有确定,况且,因为了尘的关系,他对天禅寺天然怀着一股亲近之情。

    适才拔高而进,不过是心神激荡,此刻,却生出惭愧来。

    雪衣艳僧道,无妨,相遇便是缘分,不知居士此来何事

    许易道,不瞒大师,听闻有一故人在此,心怀激荡,特来相会。

    雪衣艳僧如漆墨眉微微掀开,不知居士近来可曾造访过北地

    许易不知此问何意,依旧恭敬,不曾

    雪衣艳僧轻轻拢袖,老衲与两位弟子,久居北地,禅院紧闭已有数年,却是不曾见过居士,故人之说,恐怕是误会了。

    许易微微皱眉,取出留影珠,送入掌力,夏子陌乘坐花车的画面浮现出来,他指着画中人来,便是此女,乃是晚辈故人,晚辈友人传讯,亲见此女在此,还请大师赐见。

    雪衣艳僧道,原来如此,看来居士是真的误会了,此女乃老衲二徒,自幼养在身边,从不曾示人,今此随老衲朝见大越天子,乃是生平第一遭出门,想必是居士故人与老衲劣徒生得太像,茫茫人海,此事常有,恕老衲难以相助。

    许易脸色微变,心中对雪衣艳僧的好感飞速下降。

    他有感知精妙,识人辨人,妙法无双,莫说夏子陌没变化面貌,就是变换了面貌,又岂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雪衣艳僧一派高人风范,却大义凛然地说着谎话。

    他强按下心中焦躁,敢问大师名讳

    雪衣艳僧双手合十,老衲法号九如。

    许易暗暗吃惊,他只听熊奎说,此次天佛国献礼使带队的是九如禅师,却不曾想到,这漂亮到妖艳的僧人便是九如。

    他心中的恩师了尘,年岁便在不惑之间,九如既为其师,至少是花甲老人,却没想到却是如此明艳的中年僧人。

    一听是九如,许易面上的冷硬为之一敛,抱拳道,见过九如大师,实不相瞒,晚辈和大师驾前了尘师父,有师徒之谊,如此算来,九如大师与晚辈,亦算大有渊源。此外,晚辈在这神京之中,认识贵人极多,大师若真有事托付朝中,晚辈可代为转圜,定叫大师如愿便是。

    他说的隐晦,却道明了两层意思。

    一,我与你九如,乃是故人之交,是自家人,对我没必要玩虚的。

    二,你来神京做什么,我大约也知道一些,若有需要,直接说明,我完全可以代办,没必要使旁的下作手段。

    许易自信以九如的智慧,当能听懂话中音。

    岂料,他话音方落,一道青影自西侧厢房冲出,人影未定,喝声先来,了尘那贼厮,竟还传下了孽脉,明知师尊在此,那番邦孽徒,还不上前领罪。

    身形落定,却是个青衣赤足的壮硕青年。

    许易眼角骤冷,尊驾口上留德,若再辱及家师,休怪某不客气。

    若非了尘临死之前,仍旧再三交代要他将阴极珠送归天禅寺,明显是极念师门之恩,许易立时便得翻脸。

    不客气又

    北辰住口

    九如及时喝止,因和许易对过一招,他对许易之能,深深忌惮,若非如此,焉会始终以言辞和许易纠缠

    喝退北辰,九如叹息一声,缓缓道,我那劣徒虽是异域番邦,我始终视之如赤子,争奈一步行差踏错,再难回头,不知其人今在何处

    许易敛眉道,了尘恩师业已先逝,留下遗愿,让我将阴极珠送归天禅寺,既然在此处相遇大师,便就物归原主,也算完成了尘恩师遗愿。

    话罢,阴极珠现在掌中,朝九如递去。

    阴极珠于他,亦算奇助,无此物,在这壁垒森严的大越修炼界,他根本不可能修习到不败金身和星移斗转,这两大神功。

    而无此两大神功,结成怨胎之际,他哪里还有余力参与诸多争战。

    虽是奇宝,可了尘遗命,他从未想过违背。

    不管九如,北辰,如何看了尘,了尘将死之际,终归惦记师门。

    许易受了尘大恩,更不愿忤逆其意,令其泉下不安。

    话说回来,于他当今的修炼境况,阴极珠的功用,基本已经画上了休止符。

    道理很简单,借助阴极珠修行,须得捉拿阴魂。

    修行到他如今的境地,除了感魂老祖的阴魂,旁的阴魂拿来,根本无用,但因,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功法,而是全力冲击感魂。

    北辰如灵猴般一跃,伸手将阴极珠摘走,双目莹莹生光,忽的,怒视许易,喝道,好贼子,此珠用过,如此邪物,岂是你用得的,看贫僧为天下除此妖孽。

    话音未落,左掌凌空急摆,一道煞气聚成的大手印凌空而现,裹挟着强烈音爆,朝许易猛烈拍来。

    许易嘴角泛冷,左掌急抓,星移斗转催动,大手印凌空消散,只余满堂劲风,吹得寒梅纷纷。

    九如大师亦视此珠为邪物

    许易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北辰,直视九如问道。未完待续。

六百五十九章 辰哥哥

    九如安坐不动,沉吟片刻,双掌合十为礼,阿弥陀佛,此物自降世以来,无数人为之死伤,自是天下一等一的邪物,正该用我佛光大正法,日夜镇压。

    九如此话一出,许易已对其观感降到极点,甚至想起了上善佛的胖大身影,满口仁义,一肚算计,正是此辈。

    若果真不贪此珠神效,要想毁弃,真就不能做到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贪欲作祟。

    话说回来,佛家最讲原心论罪,岂有认物为邪的道理,这何诡辩家的非我也,兵也,有何区别

    既是邪物就不劳烦大师了,还是让天收了他吧。

    许易话音落定,身子朝北辰弹去,以他如今的身体催动归元步,快比流光,北辰甚至来不及伸手,许易已迫到近前。

    一朵莲花状的纯白云气,如电弹到,许易默运金身,硬受一击,纯白莲花轰然在他背脊炸响,许易强压一口翻涌血气,大掌探出,稳稳拿住北辰的大椎穴,掌力暗吐,北辰刚硬的身子立时一软,许易劈手摘过阴极珠,冷笑道,既是邪物,北辰和尚何必如此执着,莫非也坠了魔道。

    话罢,顺手一抛,那阴极珠划破天际,如流光一般,抛出数里,直直坠入横贯整座城池的玉黛湖中。

    他奉了尘之命,将阴极珠归还天禅寺,满以为即便是九如等辈,不原谅了尘,也会理解了尘万里还珠的苦心。

    哪知道此辈满口道德,行止卑劣,明明窥视宝物,却斥之为邪物,许易感念了尘,心中悲愤,暗道,这阴极珠自己是按了尘弑父的遗愿归还了,可了尘师父在天有灵,见得此番景象,又岂会瞑目。

    一念至此,他干脆由了性子,也要替了尘出了这口恶气,左右他是还了珠子,完成了尘的遗愿,至于再抢回来,却不算违背了尘的遗愿。

    这般自我暗示,下起手来,却动若奔雷。

    阴极珠抛出,他便放了北辰,这位了尘眼中修行三年突破气海的天才师弟,如今已非许易一合之敌。

    此时的北辰,更是看傻了,他身为天禅寺主事长老之一的九如禅师坐下一等一的弟子,一身修为已到凝液后期之境。

    细细盘算,修炼到凝液后期,也不过费了他十三载光阴,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眼前这人年不过弱冠,纵使有阴极珠这邪物为助,也绝无可能在此等年纪,便超过自己,最可怖的是,他竟能硬抗师尊的多罗云劫。这多罗云劫乃是天禅师不传之妙,非是真煞二气,纯以一口丹田气温养,释放出来,几有云劫几分威力,感魂以下无不望风披靡,可此人却凭着肉身硬抗一击,而安然无恙,这是何等恐怖的防御神功。

    阿弥陀佛,居士非要与老衲等为难,那老衲也唯有报官了。

    九如缓缓站起身来。

    他心中的惊诧更在北辰之上,了尘是何等资质,他岂不清楚,单凭了尘那两下子,怎就传下如此出类拔萃之佳徒。

    此人不过弱冠年纪,便有如此武力,在这大越定是第一流的人物。

    早知如此,小心接纳便是,但听此人先前大包大揽,没准真就有成事的能力。

    他心中后悔,却知为时已晚,唯有一条道走到黑,好在此处是番馆,此人再是强横,难道还敢在此处闹事不成。

    报官不瞒大师,我便是官

    许易冷冷一笑,掌中现出那枚副百户的官戒,不管你们如何看待了尘师父,了尘师父终究得艺于天禅师,某授业于了尘师父,等若间接承惠于九如大师,生受大师两击,便算全了这份渊源,若大师依旧执迷不悟,就别怪某不客气

    他念恩不假,念的却是了尘的恩情,眼见九如,北辰,皆将了尘作番邦外族,又贪婪又虚伪,心中最后一丝旧情也去了。

    九如修长漆黑的长眉微抖,居士既是官门中人,当知我天佛国驿馆,是何等所在,惹出两国纠纷,老衲怕你吃罪不起。

    许易已经忙着为脱离此界做准备了,哪里还怕什么吃罪,便是大越天子来了,该动手他还得动手。

    他甚至懒得跟九如废话,身形一展,朝西厢房掠去。

    大胆

    九如妖艳的僧面上终于现出愤怒了,暴喝一声,一领红衣袈裟,如海浪一般朝许易卷去,大喝道,袈裟伏魔

    北辰面上青气一闪,一根纯银锡杖,凌空急舞,瞬间搅动风暴。

    那领袈裟乃是天禅寺异宝,自带禁锢阵法,配合北辰掌中的伏魔杖,威力绝伦。

    红衣袈裟来势如电,随着北辰挥舞锡杖,放出幽蓝毫光,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瞬,红衣袈裟便将许易包裹住。

    北辰大喜,恶贼,受死吧。

    掌中锡杖急舞,虽是凌空舞动,那袈裟却随着锡杖的舞动,发出砰砰的巨响,一如隔山打牛发劲一般。

    伏魔袈裟配合锡杖,在阵法的加持下,威力当真非同小可,只挨了十余杖,许易便觉气血不停翻涌,不败金身的防御,竟似有崩溃的征兆。

    心中怒极,方想催发罡煞,又觉不妥,念头一动,一柄遍布古朴花纹的断角现在掌中,正是暴兕的珊瑚巨角,迎着袈裟便划了过去。

    天蚕银犀丝配合阵法炼制的伏魔袈裟,竟如破纸一般,被轻松划开。

    我的袈裟

    九如红了眼睛,连始终挂在嘴边的老衲也忘了。

    北辰还在惯性似的舞动锡杖,许易已攻到近前,劈手夺过锡杖,就是一下,正打在北辰肩头,将他凌空打落下去,将满地青砖,砸得四散飞起,一口鲜血,喷洒如泉。

    许易犹不解恨,双臂奋起千钧巨力,竟将那锡杖揉成一团,朝北辰砸去。

    就在这时,一道雪衣如画的娇俏身影,自西厢房投出,于间不容发之际,拦在北辰身前,银团来如奔雷,正砸在那女郎胸口,砸得她倒飞出去,撞在青砖上,喷出一捧鲜血,捂着胸口,厌恶地瞪着许易,坏人,不要伤我辰哥哥未完待续。

六百六十章 观音婢

    电光火石,来得太突然,雪衣女郎自厢房中投出,许易心下大喜,满以为夏子陌听见自己声音,追赶过来。

    哪知道,这雪衣女郎竟直奔北辰而去,以身截住了银团。

    许易就是有通天智计,也挽救不得,待看清雪衣女郎果是夏子陌,那自她口中喷出的血花,仿佛化作剑刃攒进他心口。

    他才抢到近前,夏子陌喊出了,坏人,不要伤我辰哥哥。

    这一声喊出,好似惊雷,砸在许易头顶,久久不能回神,满脑子嗡嗡乱响,直到九如运起云气,击在他背脊,打得毫无防备的他,狂飞出去,吐血不止。

    大手按踏北面半堵墙面,身形一晃,避开九如随后的杀招,一颗极品回元丹,被他用微弱罡煞包裹,直直射入夏子陌口中,转头怒视狂攻不舍的九如,霹雳一般喝道,九如,当真以为老子杀不得你。双目顿时化作一团深渊,无边死气汩汩冒出。

    九如心中凛然,喃喃道,魔头,怎会有如此魔头。手上的攻击却是停顿下来。

    如此凶人,他的确是毫无办法。

    自打多罗云劫修成,他在北地已稳坐感魂以下第一高手,所遇无不破。

    今次,非但罗多云劫,攻击无效,便连引为看家法宝的伏魔袈裟,也被这魔头反手破去,再战下去,必定难堪。

    一枚极品丹药入腹,夏子陌面上迅速恢复了血色,起身扶过北辰,辰哥哥,痛么

    皓腕凝脂,玉腮堆雪,眉间两撇轻愁,画出无边风月。

    北辰塞一颗丹药入口,扶着夏子陌香肩,摇摇头道,不疼,师妹。

    话音未落,一道断喝如霹雳炸开,松开

    许易死死瞪着北辰,浓浓的死气和杀意,几要化成实质,北辰心惊肉跳,错开一步,隐在了夏子陌身后。

    说不清的滋味,像是无数的尖钩,在许易心中撕挠,直到此刻见北辰轻抚夏子陌香肩,妒忌的邪火,快要将他烧疯。

    你这坏人,再敢为恶,当心我师尊收了你去。我师尊是北地高僧,天禅寺九如大师,你可听过。

    夏子陌美眸凝霜,声如翠谷莺啼。

    我

    许易才开口来,却已无言,只痴痴盯着她,一颦一笑,如梦似幻,恍然间,过往的一幕幕纷至杳来。

    许易,我要去趟远方了

    多远

    还不知道,总之很远。

    莫非又发现古墓了,容我两日,随你一道去。

    这是我阴山宗之事,师兄们定然不允。

    要去多久

    应该会很久吧。

    不去不行么

    非去不可。

    好吧,不管多久,我等你这里有枚传音球,你留下,若有危机,可以随时寻我。

    我,我这样子还是让你见到了咳咳

    不,我要说如果不说我怕没机会再说对不起我骗骗了你

    没事,没事,你好了就好。

    真的没事儿我不信你怎么不敢看我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特别吓人

    别说了,养好身子要紧。

    对不起我真的不不是故意的你别阻止我让我说说完我就舒坦了其实我现在很安心很开心至少能死在你怀里不用离开孤零零的离开你肯定很奇怪我怎么变成这样不止是你我也很奇怪咳咳咳

    别说了,别说了

    此刻面面相对,许易陡然有种,音容仍在,斯人已渺的苍凉,萧索。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夏子陌后退两步,只觉眼前这人的眼睛,奇怪极了,似乎有股灼热的温度,烫人。

    许易双颊肌肉颤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没什么,只觉姑娘和我曾经的某位故人,生得极像

    感知不会骗人,此雪衣女郎定是夏子陌,只是眼前的夏子陌似乎失去了记忆。

    此点,许易毫不诧异,秋娃濒死复生,不也是如此么,以当日夏子陌的情形,比秋娃好不了多少,同属于非人生灵,同此变故,并不难理解。

    雪衣女郎似乎孩童天性,见许易和她好好说话,便不再作色,又听他这么说,立时奇道,是么,天底下还有人生得和我一般漂亮么,那人在哪里

    北辰方要喝止夏子陌,却被九如以目止住。

    许易道,我那朋友就在神京,改日请你们相见,不知姑娘叫什么,从哪里来,自小在何处长大

    雪衣女郎展颜道,你这人好好说话,也不可恶嘛,我叫观音婢,从天佛国来,自小自然是在天禅寺长大。

    许易道,观音婢,好名字,天禅寺皆是和尚,怎会留女客。

    雪衣女郎瞪眼道,你不知道,我们天禅寺是密支禅宗,不禁酒肉,更不禁女客,我自幼和北辰哥哥一起长大,你不信,问我辰哥哥。

    许易心头怒意飞速堆积,他何等智慧,焉能不知九如放任自己和夏子陌说话,正为打消自己怀疑。

    倘使他没这精妙感知,恐怕真被九如诓骗了。

    毕竟,样貌极度相近的两人,并非没有,况且眼前的雪衣女郎俏丽活波,天真无邪,说起过往,毫无凝滞,显然非人逼迫,而是确实如此以为。

    然,许易有精妙感知,早就锁定了夏子陌的身份。

    稍稍思量,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夏子陌,是被该死的贼秃使用邪法,灌输了某种记忆。

    他强压住心头怒意,说道,你说了,我岂会不信,对了,初次见面,我送你个礼物吧。

    说着,掏出一只淡色的须弥环,正是那日夏子陌决意死拼之际,塞给许易的。

    雪衣女郎接过,高兴拍手,储物环,我正想要呢,辰哥哥答应给我买,已经好久了。

    说着,滴入鲜血,念头催动,很快,一枚亮银飞梭,一本薄册,入她手来。

    雪衣女郎把玩着亮银飞梭,如画的娥眉陡然凝聚,又打开薄册,轻轻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我,我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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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六十一章 敬而远之

    九如剑眉一扬,暗道不好,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了尘余孽,竟和这明艳女郎有着如此深沉的关联,知晓这明艳女郎睹得旧物,做出这番情状,其来历有假,定然瞒不过这小贼去,心中顿生焦躁。

    许易道,姑娘是否身体不适,不如先入内休息。

    雪衣女郎揉揉脑袋,正待答话,却见北辰连声呼痛,赶紧回到了尘身侧,小心扶了他朝厢房行去,再不看许易。

    尽管在她的潜意识里,对眼前的这个青衣青年,有着莫名的好感,可相比自幼相伴情根深种的辰哥哥,那青衣青年不过是个外人。

    目送雪衣女郎入屋,许易转视九如道,没想到堂堂天禅寺的有道高僧,竟是这般德行,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老九你适才说的谎话,恐怕也够一筐了吧。

    早料到许易必有挖苦,许易话出口来,他自有唾面自干的风范,岂料老九二字出口,杀伤犹在老三之上,直刺得九如明艳的面部青筋直绽。

    高喧一声佛号,压住心中狂躁,人既然见了,居士还请自退吧,居士既是官家人,当知此是何地,两国邦交之重,怕不是区区一个副百户小官,能扛得起吧。

    许易冷道,若我要带人走,漫说什么邦交,就是大越天子在此,老子说屠也就屠了。

    九如惊得连退数步,怔怔望着许易,心中沸反盈天,魔头,真正的魔头。

    大越皇权虽不张已久,然中原重道统,便是大凶大恶之人,敢诋毁皇室,也绝不敢侮蔑天子。

    眼前的妖孽,非但说了,竟还当着他这进献使者亲口道出,其心中的狂悖跋扈,该是何等恐怖。

    好好待观音婢,我还会再来的,若发现她受丁点委屈,老子杀上金銮殿也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方落,许易身形一展,便到了院墙之外。

    已有大批兵丁朝这边围来,显然此间的动静,到底惊动了旁人。

    好在那青衣小吏,与三皇子派来的小厮皆在门外等候,二人出马,尤其是后者亮出三皇子金牌,顿时平息风波。

    出得理藩院,许易嘱托小厮代为去刑部一行,代为消解熊奎等人案底,便自朝人潮深处挤去。

    此刻他的心绪烦乱至极。

    明明牵挂已久的人儿,便在眼前,却只能相隔如年,相聚如烟。

    更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对旁人呵护关爱。

    的确,他有的是手段,救出雪衣女郎。

    可那样做的唯一结果,便是相逼成仇,赠与雪衣女郎痛苦。

    在他看来,雪衣女郎如今的境况,恍若陷入漫长的梦魇。

    然,再是梦魇,她在梦魇中,过得平宁安静。

    他自舍不得打断她的这种平宁安静。

    饶是理智告诉他,当务之急,正是找到破解九如邪术的秘法,可心中的悲凉萧索,绵延而来,不可断绝。

    才入厢房,北辰伸手推开了夏子陌,即使配着印了戒疤的光头也依旧俊俏的脸蛋有些扭曲。

    拿来

    北辰大手伸来。

    雪衣女郎面有惭色,将须弥环取出,咬了咬丰润的嘴唇,辰哥哥

    北辰打断道,我不与你说话,把本子和银梭取出来。

    雪衣女郎泫然欲泣,依言取出册子和银缩,北辰劈手夺过,方要毁掉,九如已立在门边,北辰,将东西还与观音婢,你过来,为师有话问题。说罢,转身去了。

    北辰怔了怔,恨恨将须弥环并本子银梭,掷在塌上,别过头去,我对你太失望了叹息一声,转身去了。

    雪衣女郎的眼泪成串地坠了下来,心中惭愧极了,蜷缩在塌上一角,回想起过往种种。

    辰哥哥和自己一起爬山采药,教自己轻身功夫,给自己配药,帮自己编花环,唱歌给自己听,那催人泪下动人心魄的歌谣,她现在都还记得,岭上花开千万种,梅花哥对有情钟。野草杂花不乱采,独采咱姑花这蓬。看见好花心触动,常常怀念在心中

    北辰快步出门,行到梅花树下,被九如如电双目逼得低下头去。

    看着我九如声如晨钟。

    北辰抬起头来,目光闪烁。

    九如道,真真幻幻,观音婢身在局中,分不清楚,你在局外,莫非也分不清还是菩提心死,妖莲心动,要自入迷魔

    许易猜的不错,雪衣女郎正是被九如以秘法灌输了记忆。

    那日,夏子陌破茧复生,被九如车队遭遇,见得夏子陌惊人美貌,正苦无办法的九如如获至宝。

    而夏子陌复生之后,行止虽如常人,记忆却近乎消失。

    见得此种情形,九如越发认定北辰说得不错,此女乃是天赐天禅寺,要其成事。

    当下,他不惜耗费天禅寺至宝幻蜃珠,编造记忆,打入夏子陌神识,这才有了眼前的变故。

    北辰在那编造的记忆中,与夏子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是九如用来牵制夏子陌的手段。

    事关重大,九如殚尽竭力的谋划,只求万全,许易的突如其来,以让他方寸大乱。

    而许易到来,造成的连锁反应,让他陡然发现自己的这位佳弟子,似乎也在飞快地朝不安定因素转化。

    北辰强稳心神,说道,师尊放心,北辰心自有佛。只是那魔头,一日不除,只怕会坏师尊大事。

    九如道,既知是魔,没那降魔手段,就该敬而远之。如此看来,观音婢已是一招险棋,好在此人颇有顾虑,否则就成一盘死棋子了。

    北辰不以为然,我等身在驿馆,那人口上再是张狂,也不敢在此间抢夺。

    愚哉

    九如重重扫他一眼,能在此间光明正大言说弑杀大越天子之辈,天底下还有他敬畏的,依为师看,此人不过亦被情网所困,不取这观音婢,非不能也,实不为也,也好,有此顾虑,便有腾挪的空间

    话到后来,几成自语,自语罢,一改面目,严厉说道,自今日起,你对观音婢,要敬而远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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