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污秽难觅
好好休息,明天我让老袁陪你出去转转,不能总闷着,铺子先闷两天,赚钱的事不急
许易很感念晏姿对自己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性子虽孤愤,却重情义,别人的一分好,一分情,他嘴上不说,都存在心里。
不不不,我不玩
晏姿连连摆手,心中的酸涩莫名尽去,淡淡的甜蜜在沁入心田,咬了咬嘴唇,公子,我想回炼房,一边修炼,一边学习炼器。
许易怔了怔,道,修炼不急吧,还是先养足精神吧。
恳请公子恩准
晏姿前所未有的决绝。
好吧,你回去吧。这些东西,你拿着。
说话,许易手中多了一本册子,和两个药瓶,这本册子,是我炼器的一些心得,你拿去看,或许会有帮助。另外,炼房内的原材,你都可以使用,有铁精在,不过是费些时日的事。这两瓶丹药,你先拿去用,目下,我这里的极品丹药也紧张,先拿这些寻常丹药凑合,应付你目前的修炼,估摸着尽够了。
多谢公子
晏姿接过册子和秘笈,径自去了。
许易重新坐回灯前,继续翻阅论禁。
此番,他在禁制上下工夫,正为研究阴极经。
目下,他修炼的不败金身,瞄准的星移斗转,皆是残缺不全。
要想补全,全得指着这阴极经。
最麻烦的还在这不败金身,修炼了第一转。留下了巨大隐患。
谁知道隐患在何时爆发,若不尽快着手修炼第二转。第三转,隐患爆发。筋脉尽毁,他便是有无量之海,也只有徒呼奈何。
半个时辰后,一本论禁,被他草草翻完。
得出的结论是,正如周夫子所言,要想破解佛门禁制,至污至秽之物,最为神效。
翻完全书。倒是搜到些只至污至晦之物,可怎么看怎么不像人间能寻之物,什么阴虱涕,尸王泪,鬼王涎
这些物件儿,煌煌神京,总不会一样也没有吧
许易壮着胆子,给自己鼓一把劲儿。
三天的时间,溜得飞快。一大早起来,许易叹了四五声了,袁青花边摆弄着碗筷,边宽慰道。东主,您说的这些物件儿,只能说可遇不可求的。我在咱们铺子也挂了牌子,高价回收这类物件儿。一连两天别说有人送货上门,就连问信儿的也没有。倒是不少主顾劝我把那牌子摘了,说丢人,一看就知道掌柜子是新手,要不然怎会挂如此荒唐的牌子,还说风凉话,怎不挂牌子收神仙屁,您听听
废什么话吃饭都堵不住你嘴
许易怒道。
这三天,他几乎跑遍了东城,战靴都要磨平了,却丝毫无有那些东西的影子,心气本就不顺,袁青花还来触眉头,自然难有好果子。
袁青花臊着脸,不敢答话,闷头嚼馒头,忽的,院子多出一人来,医生绿衣的夏子陌,明媚得好似在这阴霾的世界,点亮了个太阳。
夏小姐,您怎么又来了,回回不敲门,次次高来高去,真论起来,你这可是犯了忌讳,我可以去巡捕司告你
袁青花赶忙转移话题。
许易呀,你这掌柜的该换了,什么人呐,自己在这大吃二喝,外间的生意全然无人照料,门板都飞了,在晚一会儿啊,估摸着东西都得叫人搬空
夏子陌笑吟吟道,话未说完,袁青花的屁股下好似绑了钻天猴,蹭地飞了出去。
你何苦骗他,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许易感知精妙,自然知晓夏子陌是跟袁青花玩笑。
夏子陌却不理他,你寻的拿东西,可有踪影了若是钱不够,我倒可以匀些给你
许易笑道,你消息倒灵通。话说你能匀多少于我
夏子陌道,那得看你表现,我高兴,自然就能多些,不高兴,自然就少些,惹我生气,那便没有。
看来你是真发了,得,说吧,怎么才能让你高兴
许易眼睛黏在夏子陌越发明媚的脸上,几乎有些失神。
夏子陌不敢和他对视,随手捡了个包子,边咬边道,简单,带我一道去成国公府呗
这你也知晓
她这几天日日来,来了便吆五喝六充大头
意识到被耍了,袁青花又风风火火奔了回来。
夏子陌瞪眼道,姓袁的,再敢胡咧咧,本姑娘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袁青花吓得一缩脖,端起一盘包子,只奔铺子去了。
草草吃了早饭,许易唤了身公服,一身玄衣玉带,衬得身姿越发挺拔,英武不凡,终年苦读熏出的那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书卷气,整个人越发风神如玉。
坐在餐桌边的夏子陌,似乎对手上的包子起了无限深情,只是眼珠子却打斜,死死黏在许易脸上。
既然要去,还等什么,我可等着你心情好了,赞助我一把。
许易笑道。
夏子陌一跃而起,拉住许易道,你这样可不行,真不明白挺好的脸蛋,怎就配上个光头。
说话,手中多出一沓四方巾,挑拣出一条紫色的,拉得许易歪下头来,替他戴上,战近战远,扫描半晌,露出得意笑来,这样才搭调嘛,不对,似乎还缺点什么对了,缺把扇子
转瞬,手中又多了一堆折扇,选出一把墨玉柄绘了江水晚村图的,二话不说,戳进许易手中,拍手道,这才齐了忽的,发现许易直直盯着自己,盯得她脸颊发烫,身形一晃,溜出门去,远远道,别磨蹭了,时间差不多了。
许易望着夏子陌如精灵一般在阳光中跳跃的身影,心中尘封无数岁月的一根弦,攸地动了。
成国公,乃四王之乱后,受封的唯一国公,数百年来,累受几代帝王信重。
而成国公家的小郡主诞辰,向来是成国公府对外出售拍照的一大信号。
但因最近十年,成国公家的小郡主只过过两次生日,每次生日,都有牌照出售。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颜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子陌寒了脸。
和他说有用么,那个谁,你过来
许易冲远处抱臂微笑的大管家,勾了勾指头。
行为轻佻至极,大管家何等交游,何曾受过这个,气得头上的员外帽都顶了起来,快步行来,冷哼道,左右,将这二位客人请出去
霎时,两队甲士不知从何处,奔腾而来。
许易念头一动,唤出一物藏在掌中,朗声道,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门内的两条狗,给老子滚出来
摆明了人家是安排好的,连甲士都备下了,明着要算计他,许易哪里还会客气,感知放出,立时探出症结所在。
好你个王八蛋,祸到临头,还敢猖狂
一个白服公子霍地从门内冲了出来,不是萧浮沉还有何人
随后,另一位锦衣公子,阴沉着脸大步而出,怒气冲冲呵斥众甲士道,还愣着做什么,把这条狗给赶出去
不待甲士动手,许易先动了,不败金身催动,整个人如炮弹弹射而出,转瞬,两队甲士已从场间消失,十丈开外,假山上,花池里,廊水中,尽数是倒伏的身影。
大胆,太,太胆
锦服公子气懵了,他根本想不到许易在这种场合,这个地方,还敢动手,这还是人该有的胆量么这么多大人物都看着呀
岂料,他话音未落,许易身形一晃。已到了近前,连化两圆。一拳正捣在锦服公子的小腹上,咔嚓一声。十二牛之力暴烈攻击下,极品法衣应声而碎。
锦服公子只觉肠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哇啦啦,胃液并鲜血,狂喷而出。
下次再认人时,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许易负手而立,昂首傲视。
夏子陌最爱看他骄横摸样,只欢喜得心花怒放。连连拍他肩膀,大拇指竖得老高。
好好好,姓许的,你,你不要命了
萧浮沉怒眼圆睁。
嗯
许易眉头一沉,蹭地一下,萧浮沉溜进门去。
现在,他已经完全试出许易的彪悍之数了,在他看来。这就是个疯子,脑袋一发热,什么都敢干的疯子。
尊驾,是否太过分了
大管家冷喝一声。行上前来,每一步踏得极慢,每踏一步。气势便强上一分,待得到近前。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劲弓,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全部的威力。
气海巅峰强者
有人惊呼出声。
原来大管家每踏一步。便搬运一次气血,待得上前,气血翻涌,空气中都散发着粘稠的血腥味,境界暴露无余。
这正是大管家的策略,今日是大喜之日,作为主家,不好擅动刀兵,他存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打算。
岂料,他打错了算盘,连陆善仁都败在许易手下,区区看门守护之犬,岂能让许易畏惧。
但见许易轻摇折扇,慢条斯理道,大管家,没睡醒还是眼睛瞎了
噗
大管家好似鼓胀到极点,却被一针戳破的气球。
打破他脑袋,也想不到许易会问出这么一句,拳头捏得如炒豆,指着许易道,今日是府上大喜之日,某不愿见血
夏子陌道,少拿废话顶事,我倒要看看这国公府是否没个讲理的地方。说着,一抱拳,冲围观众人道,诸位诸位,我等今日前来何为,咱们心知肚明,面子上说是给小郡主贺寿,实则都是奔着国公府的牌照来的,这没什么不敢说的。
既然国公府划下道道,鄙人接招了,通过了层层考验,行将进入内府,却被两条狗拦住,还有你大管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送客,难道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你想怎么骗,就怎么骗想如何占就如何占。就是土匪强盗打家劫舍,都还要编个由头。今天,你大管家不编个由头与我,我决不罢休
国公府进行这种雅夺,已有些年头了,渐渐成了一种约定束成。
便连国公府的下人都习惯了,随意驱赶刷落竞争者,毫无心理障碍。
国公府势大,兼之国公府又打着庆贺诞辰的旗号,众人皆顶着贺客的身份,即便贺礼被收去,而目的不得达成,也无脸面索还。
可今次,夏子陌直接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虽然一时间,无人敢于应声,却惊得大管家面如土色。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何况说破
若是此事不得善了,大管家简直不敢想象会产生多大的连锁反应,弄不好国公府的颜面就得扫地
当下,大管家抱拳道,诸位亲朋好友,切莫为小人之言所获。说罢,等着夏子陌道,你二人因何不得入内,其中原因,还不自知么非要某说破不成
夏子陌道,少给姑奶奶装神弄鬼,有种就明着说
忽的,萧浮沉蹿出门来,挺直了腰杆,满脸玩味地看着许易,姓许的,你是要我说,还是不说,本公子可还想着给你留些颜面
毫无疑问,许易入门受阻,正是萧浮沉一手策划。
炼武堂前,他设计许易不成,反被陆善仁狠狠一顿收拾,尤其是当众被扒了裤子,其中羞辱,几让萧浮沉痛不欲生,对许易本已恨之入骨,这下,却是恨到了脊髓里。
将将养好伤,恰逢国公府盛会,他奉父命,引人前来竞标。
而成国公和乌程侯,皆是四王之乱后,新晋的勋贵,香火之情极深。
萧浮沉到场,自不用和许易等人接受这如此多的关卡,非但如此,萧浮沉还自告奋勇,主持部分接待事宜。
冤家路窄,让萧浮沉发现许易也到了场,新仇旧恨狂涌,便要出口恶气。
国公府二公子,也就是这位锦衣公子,在当日许易大闹乌程侯府时,也在场中。
被许易一颗天雷珠,炸得极惨。
在萧浮沉地刻意引逗下,二公子心火直蹿,憋了劲儿,要找许易麻烦,这才有了眼下一幕。
却说萧浮沉话罢,许易手中折扇一收,笑道,我的颜面岂要你留倒是我似乎记得,某人曾在皇城之中,炼武堂前,被人扒了裤子,撅着屁股,还一顿胖揍,萧浮沉,那人不用我说,你该知道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误会?
cpa300_4(); 若论毒舌,世上有几人能毒过许易。
他此话一出,连夏子陌都忍不住打个冷颤,退后了一步。
萧浮沉瞬间双瞳贯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生平最大之耻辱,每每午夜梦回,想到那一幕,他都羞愤得忍不住掉泪,现在却被人拎到台面上来。
许易话音方落,众人之中,发出巨大的“哦”声,人人心领神会,这声音几乎将萧浮沉砸进地狱。
便连弯了腰呕吐不住的二公子,都挣着身子和萧浮沉拉开了距离,一脸羞与为伍的嫌弃。
大管家悲悯地盯了萧浮沉一眼,暗叹,“明知自己是猪,缘何要选择和狼作对手,何苦来哉!”
当下,大管家抱拳道,“原来是场误会……”
“如何便是误会!”
萧浮沉面上的青筋绽得几要跳出皮肤,忽的,目视二公子,传音道,“朱老二,别忘了在我家时,你被这王八弄得何等狼狈,非要某当众说出?”
朱二公子狠狠瞪了萧浮沉一眼,朗声道,“老管家,且听浮沉把话讲完,事关家门荣誉,不可造次!”
夏子陌嗤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蹭什么,大伙儿可还等着进去参会呢,谁知道你姓萧的是不是故意跑来挑拨离间,拖延时间,故意让大伙儿被堵在门外,无法参与竞争!”
夏子陌此话一出,满场大哗。
恩怨情仇,狗血大戏,虽看起来有滋有味,总比不得正事重要。
萧浮沉道,“诸位何必着急,吾等不至,叫不起价,宴会怎会开始。”
“咳咳,咳咳……”
大管家一阵猛烈咳嗽。目视浮云,“少侯爷,有事说事,勿要牵扯其他!”
大管家真想一脚把这蠢猪踢飞。难道真蠢到连国公府最忌讳什么,都弄不清么,现在是给小郡主过生日,关叫价屁事。
萧浮沉老脸一红,不敢再攀扯其他。朗声道,“诸位且听我说,今日国公府上,贵客云集,人人皆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我想诸位总该不会跟低贱之人,同位列席吧。即便诸位不计较,国公府也断然不容低贱之人,侧身如此盛会。”
“正是!”
二公子急忙补刀。
“你说谁是低贱之人。再低贱还能向你这般,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
夏子陌一下子就火了,愤怒得好似被掏了崽的母狮子。
伤疤再度被撕开,萧浮沉羞愤欲绝,强忍着愤怒,不去理睬夏子陌,猛的指向许易,”他,就是他!诸位别看此人大模大样站在此处,实则操持世上最下贱之职业。诸位可知晓这位是干什么的……“
”住嘴!“
许易断喝一声。
“急了,他急了!哈哈,啊哈哈……”
萧浮沉仰天狂笑,被压抑得太久了。几乎都有扭曲了,此刻压抑得到释放,整个人张扬得令人炫目!
”诸位,咱们有必要跟一个疯子,在一块浪费时间么?且入内吧!“
许易的反应,让夏子陌大为着急。她万万不愿见自己心中的盖世英雄,当众出丑,说话,便要强闯。
朱二公子,萧浮沉齐齐上前,阻住去路。
“不急这一刻吧?”
萧浮沉玩味道,笑得好似偷着鸡的狐狸,摇头晃脑道,“许易,你若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些颜面?”
“可惜我似乎没打算给你留颜面!”
许易微笑道,轻轻摇晃折扇。
“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萧浮沉怒道,”此人便是在皇城之中,从事最下贱,最恶的……“
话至此处,萧浮沉嘎然止住,许易手中忽然亮出一块金光灿灿的金牌,如玄似幻的‘金銮”二字,被盘龙围绕,正是大名鼎鼎的禁脔卫腰牌。
“金銮卫!他竟是金銮卫!“
”金銮卫,非气海期超级强者,不得入选,此人竟是超级强者。“
”观他眉目,不过双十年华,某非竟到了气海后期,又该是哪家子弟?“
”…………“
众人一片哗然,对许易的身份起了莫大兴趣。
”不,假的,定是假的,这腰牌定是他捡的……“
萧浮沉状若疯狂,巨大的翻转,几要把他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睁大你狗眼看看,莫非这个也是假的!”
夏子陌乐坏了,恨恨瞪许易一眼,怪他故意卖关子,下手却是不慢,从许易脖子扯出那枚纯青的戒指。
金牌有了,十户的戒指有了,一个可能为假,总不能两件官之重宝,都是假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萧浮沉喃喃道,他想不通,许易明明就是个副十户,被自己父亲整得去了净夜司看夜香桶去了。
即便有陆善仁这层关系,也决然不可能短短数日,就改变许易的命运。
更何况,大越重名爵,陆善仁也不过是区区百户,又哪里有能量影响吏部清吏司,给许易变换身份?
更遑论还有这概不轻授的金銮卫!
一切的一切,在萧浮沉脑海之中,都是巨大的谜团。
说来也怪他昏迷的不是时候,根本就不知晓许易打穿了炼武堂,摘取了改变命运的十户官符。
他憋着劲儿,想用许易在净夜司的职司,狠狠抽一顿许易的脸。
岂料,这一顿耳光,全朝自己抽来了。
‘少侯爷,你到底要闹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大管家也悔青了肠子,明明都看清了是头猪,非要给这头猪第二次挑衅野狼的机会,作孽呀!
萧浮沉正待仓皇败退,许易冷道,“慢着,这就想走?“
萧浮沉怒目相视,”你待怎的?“
大管家道,”许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做绝?“
”大管家方才在何处?莫非又睡着了?”许易微笑道。
大管家气绝,呼哧直喘。
就在这时,一个俊朗华服公子大步而来,面目和朱二公子有七分相似。
“大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生还不迎客到位!“
华服公子人未至,声先到。
大管家刚忙上前,传音过去,寥寥数语,解释了方才的遭遇。
华服公子朗声道,”原来是场误会,好了,误会解除了,诸位亲朋请入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敢阴我
谁说误会解除了
夏子陌冷道,你们这是仗势欺人,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待怎的
萧浮沉扬眉,老子就仗势欺人了,怎么着吧。
华服公子正是朱大公子,未来的成国公,已和萧浮沉长姊,定了婚约,有这位作靠山,在这成国公府,谁还能委屈得了他萧某人。
此事到此结束,谁有意见
朱大公子微笑说道,扫视全场。
我有意见许易报以微笑。
朱大公子眼角微冷,微笑不停,你有何意见
金銮卫,旁人看来了不得,作为勋贵中的顶尖存在,朱大公子甚至能和皇子作朋友,区区金銮卫,不过是他眼中的仆役。
祸从口出,未免少侯爷不涨记性,让他自掴耳光,十下就好,见血才算
许易盯着朱大公子,一字一句道。
此言一出,满场气氛瞬间冰封。
朱大公子何等身份,勋贵中的顶尖存在,便是朝廷大员都得礼敬三分,区区十户,纵是金銮卫,又焉敢对朱大公子这位准国公放肆
你自掴十下耳光,我便当方才的事没发生。
朱大公子双目如电,直射许易。
姓许的,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给老子记着,出了这个门,有你没我
萧浮沉咆哮道,八辈子他也没受过这份委屈,眼下有大靠山在。不信许易能翻了天去。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直接将这玩意交付清贵司,由清贵司发落
说着。许易亮出一颗留影珠,真气催动,立时现出先前的场面。
随着冲突的发展,朱大公子脸色越来越阴沉,当看到夏子陌道出这段话时:诸位诸位,我等今日前来何为,咱们心知肚明,面子上说是给小郡主贺寿,实则都是奔着国公府的牌照来的。这没什么不敢说的。既然国公府划下道道,鄙人接招了,通过了层层考验,行将进入内府,却被两条狗拦住,还有你大管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送客,难道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你想怎么骗。就怎么骗想如何占就如何占。就是土匪强盗打家劫舍,都还要编个由头。今天,你大管家不编个由头与我,我决不罢休
朱大公子一张脸已结成了寒冰。大管家老脸烧红。
不多时,萧浮沉那句猖狂的揭露:此人便是在皇城之中,从事最下贱。最恶心的,和许易手中的金銮卫腰牌。完成了惊心动魄的衔接。
许易收起留影珠,萧少侯爷。原来在你口中,拱卫金銮殿的金銮卫,竟是最下贱,最恶心的职司这位该是少国公吧,不知道你以为少侯爷此言得当否
夏子陌偷偷瞟许易一眼,心中如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畅快,暗暗偷笑,小贼就是贼,什么时候都藏着手段阴人
你,你他妈的阴我
萧浮沉状若疯癫,扑上前来,想要夺回留影珠,却被大管家死死抓住。
大管家心中恨死了萧浮沉,明明是头蠢猪,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谗狼,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萧浮沉的死活,关键是那讨厌的绿裙姑娘直斥国公府敛财的话,倘使真捅到清贵司,国公府即便无碍,也得颜面大失,贻笑朝堂。
募地,大管家瞥了许易一眼,暗暗惊心:此人该有多深的心术,摆明了萧浮沉还未出口,这位就算到了萧浮沉要使什么招,要不然怎么可能提前预备下留影珠
牙疼,朱大公子万分牙疼,原想就是个气盛的愣头青,岂料就是条蟒蝮蛇,张口就要吞人。
大管家心知少主人作难,只好挺身而出,许官人是吧,今日是国公府的好日子,你过门是客,如此喜庆祥和的日子,我认为还是和为贵,可否看老朽三分薄面,将此事揭过
许易道,我此来亦为道贺,只是贵府一样客两样待,让人寒心呐这样吧,大公子年轻,又是初犯,他的过错,我就原谅了。只是这位萧少侯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若不给他些教训,将来再见乌程侯,只怕他埋怨我
朱大公子面上青气一闪,默念着制怒,制怒才将这股心火压下去。
他拎得很清,也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颗该死的留影珠若是交到清贵司,以清贵司的那帮历来敌视勋贵的官僚的脾性,定然会如获至宝,搅起漫天风雨不可。
此事只可压,不可放
区区屈辱,唾面自干吧
就在这时,有朱衣豪仆快步而来,附在耳边低语几句,场间皆是武道高手,尽皆听得分明,原来是里间的客人等不及了。
浮沉,说错了话,当认罚,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朱大公子沉声道,话罢,传音道,且让此獠猖狂,你之深仇,为兄必报
朱大公子是青年勋贵中的领袖,威望素著,萧浮沉深知此人手段,眼下就是有天大屈辱,怕也是受定了。
狠狠一咬牙,霹雳巴拉一连串耳光甩出来,响如炒豆,一张俊脸瞬间肿起,双目含泪,恨恨盯着许易,希望你说话算话蹭地一声,钻进门去,一颗丹药塞进口中。
朱大公子微笑看着许易,许先生可还满意
还行吧,就是打得太快,没数清是否十下
瞬间,朱大公子的笑容凝固。
一场闹剧暂时歇止,历经千辛万苦,许易并夏子陌终于进了内府。
夏子陌拉着许易到僻静处,急道,你气太盛,就坡下驴就得了,作甚惹上姓朱的,我在旁边看得清楚,这位定是个笑面虎,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说来,她也是个快意恩仇的脾性,关心则乱。
许易道,你都知道是笑面虎了,我让步他就不会记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毛线
成功灭杀水中镜,让许易收获了强大的自信。
毛线什么毛线
自己想去吧,那边都入席了,赶紧着吧。
:月票100加更,晚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尴尬
能进入内府的,皆是今次牌照争夺战的强力人选,细细一扫,约莫有五十余席。
不是那种圆桌席,而是每一组一个宽阔条案,五十余张条案,在碧绿的草坪上,围一个宽广大圆。
金碗玉箸,美味珍馐,琼浆玉液,铺满了桌子。
入场,旁人还在忙着交际,致礼,许易抢过筷子,就开动了。
前世有阶级,当世也一样,许多美味珍馐,不到一定层级,便是有钱,也绝难买来。
眼下,国公府的席面,高贵至极,许易素来贪念口腹之欲,岂会放过。
北国的玫瑰羊羔,天山的雪花乳猪,青青草原的纯血牛犊,深海紫极鱼,温湖金扇贝
经由宫廷御厨之手烹饪,呈上桌来,宛若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方夹了一块亮晶晶,颤巍巍,却香气四溢的羊羔片入口,味蕾一下炸开了。
许易出筷如电,吃得眉开眼笑,满腹心事,都葬在这无双美味中。
转瞬,就清空了好几个盘子,这还是这家伙舍不得牛嚼牡丹,有意放慢了速度,否则,鲸吞起来,就是直接端起盘子往口中倾倒。
夏子陌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也太丢人了,周遭嫌弃的眼神,怎么这家伙就感觉不到么
哎,我说你能不能歇会儿,干什么来了怎么就不知道发愁
夏子陌家主许易的筷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许易架起一块晶莹如玉的鱼片,朝夏子陌递来。试试吧
夏子陌怔怔望着他,思绪又飘飞到了那幽幽山腹之中。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一身道袍,出口成章的可恶小贼。不自禁张口叼住了鱼片。
吧嗒,许易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夏子陌赶忙别过头去,鲜美的紫极鱼含在口中,犹如蜡丸,一张玉脸红霞燃遍,直烧到雪缎一般的脖颈深处。
就在这时,大管家再度现身,站在中圈内。团团抱拳,朗声道,多谢诸位亲朋好友高义,前来参加鄙少主人之诞辰,众位嘉宾贵客,我代鄙主人,敬各位一杯。说着,端起一杯酒,慢饮而尽。
众人尽皆陪饮。许易也趁机满灌一杯,借此安抚那狂乱的心弦。
夏子陌依旧低了头,不敢看他,许易有心缓解尴尬。却无从下手。
忽的,中圈又多了一人,正是一身锦服的朱二公子。
多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为舍妹庆贺诞辰,难得高朋云集。宾客备至,我等岂能空降金盏对骄阳。不如做个游戏。
朱二公子此话一出,彻底坏了画风,底下顿起阵阵私语。
但因往年夺标,国公府都是尽量雅致,而今次竟是将一份重礼,都摆在了桌面上。
依我看,准是姓萧的和姓朱的做鬼,要你好看
夏子陌低声道,我可数过,姓朱的有意无意瞟了你四回。
许易笑道,有鹌鹑你这狗头军师,夫复何忧
夏子陌柳眉倒竖,贼道,你就乐吧,坐等你阴沟里翻船
两人皆有意淡化此前的尴尬。
许易涎脸道,我翻船了,你救我不救
夏子陌横他一眼,百媚顿生。
朱二公子简直要气懵了,的确,他折腾出的幺蛾子,就是奔着许易去的,这正是萧浮沉的主意。
此刻,他故意目视许易,便是要引起许易惊惶,岂料,人家打情骂俏,正腻歪,他这番媚眼等若抛给了瞎子。
有你好受的
朱二公子狠狠剜了许易一眼,朗声道,不错,这位朋友说的不错,聚会岂能无诗,如此盛会,正缺诗歌相和,以纪盛事。
夏子陌小嘴陡然展开,美眸圆睁。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既然死乞白赖地要进来,且看本公子怎么炮制你
朱二公子心中冷笑,口上道,诸位皆腹有锦绣,奈何咱们时间有限,稍后我父还要前来答谢,咱们就简单的玩个小游戏,我这里有三颗玉球,我闭目投掷,玉球落于谁案前,便请该桌派出一人,作为代表,献上辞章。
话音方落,闭上眼睛,顺手一抛,三颗绿色玉球,在空中滴溜溜乱转,最后分投三方。
一颗落在萧浮沉所在条案上,一颗落在一位儒服青年居中的条案上,还有一颗稳稳落在许易身前。
闭目投掷,别说气海境武者了,便是锻体期武者,也能再看过一眼后,闭目投掷至心中预设的位置。
夏子陌猛地低下了头,香肩不停抖动,许易直视着已睁开眼来远远看来的朱二公子,满脸冷峻。
请收到玉球的席位,派出一名代表吧
俄顷,儒服青年长身而起,大步上前。
场间顿起一片私语。
怎么是他,这场戏有些意思了。
柳九变,南方第一才子,荆州解元,今科状元的有力争夺者
柳家亦是荆州巨族,当朝太妃就是出自柳家,国公府弄出这出摆明是要捧柳九变,为此次科举造势啊
"搂草打兔子,人家哪样也不想耽误
夏子陌悄声说道,这回你可得绷紧了,看我眼色行事。
胡说什么,谁是兔子
话音未落,萧浮沉那桌也有人上前,吊诡的是,出场的不是萧浮沉,却是位青袍男子,甫一上场,夏子陌便拽着许易胳膊,喃喃道,比下去了,比下去了
许易冷哼一声,将他手打掉,娘炮一个,少拿来和我比
吃醋啦较真了不是
夏子陌涎脸缠上来。
那青袍男子的确俊美无比,几从画上走下来的人物,雕刻出的年轻面容,却挂着和容貌几不相称的沧桑,让人察不出他的年纪。
这人是谁,从未见过
和萧少侯爷一桌,萧少侯爷向有诗名,他都未上,显然此人还在萧少侯爷之上,不可小觑。
朱二公子很满意场间的震动,拉着青袍男子,冲柳九变道,九变,这位是李修罗,武道绝伦,诗书双绝,若非志不在科场,当是你劲敌,此番相遇,你二人可得好生亲近亲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赌约
引荐完二人,朱二公子故作惊疑,三颗珠子,还差一位,到底是哪位尊客,请上前来。
口中询问,眼神却直直盯着许易,玩味中带着挑衅。
萧浮沉霍然起身,朗声说道,我大越乃礼仪之邦,诗歌的国度,寻常贱民都好哼唱两句乡间俚曲,场间皆是当世俊杰,总不会有人不通诗赋吧,若是如此,我等羞于此辈为伍,还请二公子乱棍打出。
此刻他一张肿胀脸蛋,在灵丹妙药的作用下,已恢复如常,只是一双阴冷的眸子,多了几分难言的阴冷。
炫诗辱敌,正是他介绍了许易的情况下,几人定下的计策。
道理很简单,许易武艺不凡,出身却是广安最低等的皂衣捕快。
当今之世,最重名爵,不止平民百姓,修习武道,会渴望功名加身,便是高门弟子,世家俊杰,也都渴望投身科场,换取令名。
像周道乾那种醉心于武道,宁肯抛去功名者,少之又少。
而许易肯投身巡捕司,显然是个热爱功名的,热爱功名,又武艺不凡,偏偏从皂衣巡捕干起,显然是不通文墨,走不通科举这条道。
如此,便有了运作的空间。
萧浮沉话罢,朱二公子摆手道,浮沉兄玩笑了,鄙府谈笑皆名士,往来尽贵胄,岂能让那等人混进门来。谁得了第三颗玉珠,请上前来。
此时,满场众人皆找准了目标,齐齐盯着许易这桌。许易稳坐如山,低头看着满桌佳肴。夏子陌目视全场,忽的。站起身来,朝中圈行去。
萧浮沉跳脚道,女流之辈,何敢献丑,还不下去
朱二公子亦道,这位女客,还请自重,咱们此次诗赋纪事,既是娱客。也算较技,场中两位皆是堂堂男儿,恐怕不愿与你同台,还请下去吧。
萧浮沉,朱二公子完全没想到许易这般无耻,竟然找个女流,前来充数,他们辛辛苦苦,想出此计。就为凌辱许某人,对付一位女流,算怎么回事
柳九变负臂望天,某不与女流争胜
朱二公子道。许先生,听见了吧,你也是堂堂金銮卫。拱卫中枢之辈,某听闻金銮卫皆是文武双全之俊杰。莫非许先生腹内空空,滥竽充数
夏子陌咯咯一笑。没见许先生都不稀得理会你实话告诉你,许先生文采风流,性情高洁,有故隐士之风,不愿凑你这热闹,你们愿意玩自己玩吧,干嘛攀扯别人。
朱二公子气乐了,萧浮沉更是按捺不住,咋呼什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走走
你才是骡子又是马呢,干嘛你说就得听,咱们是来贺寿的,又不是来念诗的。
夏子陌不怕得罪朱家,老朱家为显公平,不落人言,每回的牌照出售,皆有公平章程,并不能以自己喜好为转移。
夏子陌越这般说,朱二公子,萧浮沉等人越认为她虚张声势,浅薄可笑,当今之世,还有不愿炫耀文名的
朱二公子冷道,鄙府恕不接待满腹草莽之辈,许先生既然接到珠子,还请上场一试,否则休怪鄙人招待不周
非要上场夏子陌盯着朱公子,美眸坚毅。
非上场不可
非上场也行,可许先生文章惊天下,从不平白显露,若想听闻,得看你有没有胆量。
朱某一身都是胆,你有话就说。
没别的,许先生文采惊人,你若要听,可得付出代价,二十万金一注,你可敢接
有何不敢,接了倘使他真有惊世文采,我输你二十万金就是
朱二公子算死了夏子陌虚张声势,一切的一切,都是遁词。
空口无凭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我能扯谎
朱二公子还真拿不出二十万金。
夏子陌道,你的承诺,于我半文不值。
算我一个,我堂堂乌程侯少侯爷和国公二公子,联名作保,你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萧浮沉迫不及待要看许易丢脸。
夏子陌道,罢了,众目睽睽,大庭广众,有诸位作保,不信你俩人能厚了脸皮混赖
话罢,款款向许易走来,传音道,贼道,这回可见着本姑娘的本事了吧,咱们的进门费,全由这俩二傻子包了还有剩余。
谁傻还不知道呢,要是输了你可别怨我,我可不是什么天才,墓中的那俩句歪诗,可是我在乡下听老叟所作,胜负看天意吧。
许易略带歉意地看着夏子陌,传过一道音去。
正走得风摆荷叶的夏子陌,一脚踏歪,险些把纤腰扭动,惊恐地盯着许易,恨恨传音道,若是败了,本姑娘叫你知道什么是天意
满场注视中,许易终于上场,朱二公子正要宣布竟赛开始,便有一道声音传来,且慢,如此大戏,怎能少了最尊贵的客人。
循声看去,却是朱大公子陪着一位身着宝蓝衫的英俊公子,缓步而来。
许易才看见那人面目,嘴角便忍不住拽起,那宝蓝衫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姜南浔
姜公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宝衫俊貌,风度翩翩。
两人行到前来,朱大公子朗声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州姜家世子姜南浔姜公子言语间的兴奋怎么也压不住。
成国公府虽是勋贵中的翘楚,不过传承数百年,而大越八大世家,无不是传承千年以上的巨族,底蕴深厚,堪比皇族,不是一般勋贵能够比拟的。
姜南浔能道贺,在朱大公子看来,正是难得的荣耀。
果然,听说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姜家世子到了,场间起了不小的骚动。
姜南浔微微一笑,听说此间有诗词比赛,姜某技痒,想下场一试,不知诸位允否。
朱二公子笑道,姜世子何等身份,愿意下场,乃我等光荣,快快有请。
夏子陌不干了,姓朱的,说好了是比斗,随便添人算怎么回事儿
许易先前的话,夏子陌虽未尽信,终究被乱了心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江湖
朱二公子道,放心,只要许先生的诗作不垫底,便算你胜
寻着机会就要挑刺,朱二公子已认定夏子陌心虚已极。
四人入场,很快便有仆役搬来四幅巨大的屏风,屏风上铺成纵横丈余的上等宣花软白贡纸,每张屏风前,置放着一方近紫色金檀制成的条案,铺陈着研好墨的云烟砚,和金狼毫笔。
朱二公子道,我体现公平,今次由诸位命题,每席一题,写于纸上,最后归拢,由方才的绿裙姑娘抽出三题,再由场上四位分别作文,因时间有限,题材限定诗词二项,半柱香为限。说罢,挑衅地看一眼夏子陌,似乎要夏子陌接着挑刺。
然这番考量,无比周密,夏子陌便想挑刺,也无从下手。
不多时,众人便拟好题目,归拢到朱二公子处,所有的折叠纸条皆置放在一个透明的瓶子里。
朱二公子晃动几下,行动夏子陌所在的条案前,将瓶子递过,得意笑道,请吧,美女。
夏子陌瞪他一眼,伸手入瓶,拣出三张,朱二公子高举了三张纸条,快步行到场中,正要打开,却听夏子陌道,慢着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四人皆作文,由谁来评判胜负。若是文辞相近,由大伙儿来评判,此间皆有求于你国公府,如何能叫人信服。
早知道你会出此幺蛾子,看这个。
萧浮沉起身入圈,解开腰间的灵禽袋。放出一只鸭子来,那鸭子个头只有狸猫大小。羽毛艳丽,顶上生有金冠。一双蚕豆眼乌漆漆,在眶内乱转。
瑞鸭
竟有此异兽
不知是否果有传言那般神奇。
众人正七嘴八舌,那鸭子一抖羽毛,竟腾空而起,飞不过丈高,速度倒是颇快,最后落在夏子陌所在的席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竟口吐人言。美妞儿,伺候好本少爷,保你吃香喝辣,心想事成。
滚
啪的一掌,夏子陌将鸭子抽飞。
那鸭子防御力极佳,一片羽毛也未散落,嘎嘎叫着,嘿嘿道,美妞。快快向本少爷道歉,否则有你好看。
萧浮沉看不下去了,手中多了一枚圆环,轻轻敲打。那鸭子在空中扑哧乱飞,嘎嘎通叫,大骂道。我草你大爷,服了服了。别他妈敲了
萧浮沉冷哼一声,韶光。再敢放肆,下回关你一年
鸭子恨恨瞪萧浮沉一眼,张着翅膀,气鼓鼓地立在场中,有什么屁事儿,赶紧说吧,奶奶的,看你们这架势,准又是要举办诗会。举办诗会也就罢了,还他妈做出一堆烂诗,做出一堆烂诗也就罢了,还偏偏要让老子来审,恶心死大爷了,上回听了听一二杆子作了一首咏雪,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草他大爷的,恶心得本少爷好几天只吐酸水。本少爷有言在先,若是这回再遇到这样式儿的,老子宁可撞墙自杀,也绝不受辱。
安心点评就是
萧浮沉冷冷扫他一眼,望着许易道,由瑞鸭来作评判,你总该没意见了吧。
甚好,准备好钱钞
许易淡淡道。
瑞鸭,他在万妖志上见过,乃是天妖中的上三妖中最为奇特的妖物,天生没有攻击能力,却有一样异能,灵智惊人,开智期便能口吐人言,自通文字,性好博览群书,过目成诵,传说中,谁捕获了瑞鸭,就能给谁带来的福运。
又因为瑞鸭没有攻击能力,幼苗期,连寻常野畜都无法敌过,是以,存活率极低,世间数百年不曾见瑞鸭传世,今日却遇上了。
兼之天妖性情孤傲,即使受困,也往往并不驯服于主人,单看这只瑞鸭的乖戾,显然并不会偏向萧浮沉,且瑞鸭是后放出灵禽袋的,并不知晓前情,公正性足以保证。
那就开始吧
朱二公子展开一张纸条,朗声道,第一题,江湖,以江湖为主题作文,诗词不限,限时一百息。
朱二公子话音方落,柳九变,李修罗,姜南浔皆在场中缓步行走起来,寻找灵感,独独许易稳立不动。
萧浮沉和朱二公子相视而笑,知晓这把算是定准了,赢稳了
岂料,二人笑容未落,许易便从脑海深处,勾到了答案,但见他纹丝不动,左掌挥出,丈远开外的狼毫受气流一击,凌空跳起,狼毫在砚台中沾满了墨汁,朝暄软白纸飞起,笔走龙蛇,一行漂亮的文字,次第呈现。
许易这一手方露出,姜南浔和李修罗的脸色同时变了,满场竟起了惊呼声。
场间多是气海境强者,精通武技的不在少数,可能将真气操控到如此得心应手的,绝不超过两个指头,便是姜南浔自忖,若是沉凝心神,也能做到,但决计没有此人这般潇洒自如。
好
夏子陌更是跳脚叫好,更是大声诵读许易所写文字:天下风云出我辈
才成诗一行,满场气氛陡然凝固,姜南浔,李修罗,柳九边甚至停止了思考,凝目朝纸上瞧去。
此一句气象太盛,若是后续再有佳句,三人已经失去了努力的余地。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如江湖岁月催,宏图伟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最后一笔写完,满场陷入了死寂。
大越是诗歌的国度,众人虽未必有才作诗,却人人爱读诗赏诗。
许易所作的这首诗,文辞说不上优美,韵律算不得严谨,却气象极盛,意境悠远,最后的咏叹,更是直指人心,催人嗟叹。
一首诗到达此等地步,什么音律,严谨,通通都得为这宏达气象,隽永意境让路。
好诗,真他娘的好诗,嘎嘎,听此一首诗,少活十年也值,嘎嘎,黑衣服的小子,有才,丫丫呸的真有才
瑞鸭好似吃了兴奋剂,上天下地,不住扑腾,满身毛羽,尽数放肆的开张,嘎嘎乱叫。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涯问情
一百息可快到了,三位抓紧落笔吧。
夏子陌得意喊道,见许易瞧来,俊目翻白,恨恨瞪圆,方才,她可真被吓住了,非是担心要赔付二十万金,而是生恐心中的英雄梦碎。
如此超品好诗当前,李某唯有袖手,二位请吧。
李修罗白衣轻振,冲姜南浔,柳九变抱拳道。
姜南浔和柳九变又不是傻子,红花当前,又没有超越的能力,勉强写就一手,出不得名不说,还得贻笑大方,尽皆弃权。
朱二公子,萧浮沉再度对视,皆瞧见对方眼中的震惊,甚至听见了对方心头那一万头神秘四蹄动物,轰然踏过。
还是朱大公子出声呵斥,朱二公子才回过神来,咬紧牙关,念出了第二道题:天涯
不待三人移步,许易左掌挥出,噗通一下,朱二公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姜南浔三人同样震惊到了极点,夏子陌欢呼的声音快要冲破云霄,那只逗比鸭子也满场翩翩起舞,有前篇诗作打底,无形中,众人对许易的期望,已刷到极高。
狼毫方在白纸上落定,夏子陌正待出声,鸭子韶光已扑腾而来,嚷嚷道,别念别念,也让本少爷口中诞生一篇惊世文章吧,嘎嘎飞到半空,挡住夏子陌视线,嘎嘎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啊啊啊啊我了个草,此首辞章一出。天下还有辞章嘛,呜呜呜天才。真正的天才,比本少爷还要天才的天才终于诞生啦。嘎嘎
鸭子漫天飞舞,嘶声嚎叫,场面却寂静到了极点。
鸭子虽然烦人,有一句话却是说到众人心坎去了,那便是此首辞章一处,天下还有辞章么,如果说先前那首诗气象极盛,韵律,文采。无所称道之处,那这一首,则将韵律,文采,意境,结合到了极致。
这哪里是在作诗,分明就是在画画,以最精炼,质朴的文字。勾勒出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浓浓的天涯秋思,几乎同时泻进了所有人的心田。
噗通,萧浮沉也跌倒了。预期的胜利,和残酷的现实,形成强烈的反差。冲击得他脑子都快炸了。
神笔,阁下天府之才。李某佩服。
李修罗抱拳道。
姜南浔和柳九变,皆阴沉着脸。快要滴出水来。
二人对这次的诗会,皆有所求,柳九变渴望在这个高层次的诗会上,扩大自己的名气,为即将到来的科考增加声望砝码。
姜南浔志不在科考,却极度重名,尤其看重文名,八大世家诞生出了四大公子,武道一途,姜南浔自认不输于谁,若是文名大炙,无疑则能助他在四大公子中,拔得头筹。
岂料,舞台搭好了,他俩皆成了摆设,背景,全给那玄衣小子作了衬托。
许某侥幸胜了两场,第三场不比也罢,不知朱二公子以为然否
许易看着如丧考妣的朱二公子,微笑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说好了三场,怎好只赛两场,接茬赛,本少要听好诗好词。
逗比鸭子扑腾着简短的翅膀,飞到许易身前,声嘶力竭地嚎叫。
满场众人如梦初醒,尽皆出言,一如鸭子所言,皆要赛完三场。
好诗难求,场间爱诗者众,眼见碰上惊世之才,谁会嫌好诗太多。
朱二公子无奈,只好拆开第三张纸条,有气无力道,问情。
夏子陌惊得张大了嘴巴,她万万没想到第三张纸条,竟是她自己写的题目。
许易沉思片刻,忽的转头看向夏子陌,却见夏子陌正痴痴望着自己,心有所触,以气御笔写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此诗一出,满场冰封,所有人都盯着许易,好似盯着妖魔鬼怪。
不知多少人想扒开他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得何物,如此财思,就是当世词宗谢若烟,诗心顾允真,也只有退避三舍,俯首称臣吧。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夏子陌默念此句,心中柔情万缕,忽的,念及分别在即,再见无期,悲从中来,眼泪长流。
怪物,怪物,你肯定是怪物可怕,可怕,太可怕啦,吓死本少啦,怎么可能有人比本少还聪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鸭子瞪着许易,在他眼前扑腾着艳丽的翅膀,聒噪不停,却被许易一把抓在手中,少聒噪,不然炖了你。
放下韶光这是老子的东西
萧浮沉跳上前来。
谁是东西,谁是东西,姓萧的王八,去你大爷的。
鸭子呱呱狂喷。
萧浮沉托出圆环,正要敲击,却被许易劈手夺过,欺负畜生,算什么玩意
鸭子大怒,谁是畜生,穿黑衣服的,被以为你丫丫呸的作了几句歪诗,我就不敢
话至此处,被许易捏住脖子,整个世界顿时清净了。
姓许的,你他妈什么意思敢在此处动手不成
萧浮沉勃然大怒,瞪着李修罗道,修罗兄,此人如此辱我,你没看见么
夏子陌终于跳上场来,姓萧的,别转移话题,还有朱老二,别往后缩,先前的赌约,你俩不会忘了吧,二十万金赶紧拿来,场间诸位豪杰都是见证,以您二位的身份,当不会食言自肥吧。
萧浮沉,朱二公子迭遭打击,几近崩溃,夏子陌又补上这沉重一击,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十万金,天文数字,这二位完全靠家族养着,除去修炼所需耗费,每年不过数千金零花,顶着侯爷公子,国公公子的头衔,虽然光鲜,内里却是空空。
二十万金,便是要命也拿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换他
然则,先前的话说的满了,叫这二人当着众人的面耍赖,那不如让他二人自杀来得痛快。
萧浮沉瞪红了眼睛,忽的一指许易,这钱你找他要,他正好欠我家二十万金。
少侯爷是气疯了,说胡话吧。刷的一下,许易展开折扇,轻轻摇动。
萧浮沉冷道,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他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如此也算报了一箭之仇。
许易道,我还真不明白,莫非你堂堂少侯爷,想要耍赖
萧浮沉忽的瞅见四周异样的目光,怒道,就是那口
话至此处,萧浮沉忽然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若再说下去,金匣就抖落出来了,若是让父亲知晓,说不得能活活毙了自己。
那口什么少侯爷你接着编。
许易依旧微笑。
那方金匣,许易仔细检查过,除了珍贵珠宝,以及二十万金的金票,没什么显眼的地方,就剩了一个信封。
信封,他始终不曾拆开,没准和乌程侯交锋之时,还能用上。
此刻见萧浮沉如此惊恐,说不定那封信藏着什么古怪。
许易正暗暗盘算,夏子陌催促道,您二位倒是掏钱啊,堂堂国公公子,少侯爷,总不至于如此不知廉耻吧。
朱二公子被讥讽的俊脸涨红,求救似地看向朱大公子,但见朱大公子满脸铁青,却丝毫没有为他出手的意思。
二十万金。实在太多了,朱大公子虽攒下些家私。可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就在这时,朱二公子眼睛一亮。指着许易手中的鸭子道,此乃瑞鸭,天妖中的上三妖,珍贵无比,福运无双,价值不可估量,便拿此物抵偿二十万金。
萧浮沉大急,正要说话,朱二公子传音道。别废话,此事不行也得行,你我还有退路么,你放心,姓许的得罪了我大哥,以他的脾性,定不会善罢甘休,结果了姓许的,瑞鸭不还是你的
萧浮沉咬得牙齿咯吱作响。勉强闭口。
夏子陌道,别当我不识数,一只只会聒噪的鸭子,值个屁钱。说着。转视四方,二十万金,这只鸭子。诸位谁愿要,谁得去。
天妖难觅。武修无不以为宝,上三品的天妖就更罕见了。妖尸处处皆宝,更何况活着的上三妖。
唯独这瑞鸭,乃是例外,除了虚无缥缈的运道之说,这瑞鸭几乎一无是处,还多嘴贪吃,整日聒噪。
谁愿意花二十万金,去买个整日练嘴的祖宗回来供着。
夏子陌此言一出,竟无人答话。
瑞鸭被许易捏在手中,先因为听见旁人将他作货物买卖,不住挣扎,此刻却见无人肯买,停止了挣扎,小小蚕豆眼中,竟流露出一种人性化的悲凉。
夏子陌瞥见,正要以此讥讽萧浮沉,朱二公子的话,陡然止住,朗声道,罢了,就换他了。说着,唤出一条灵禽袋,从许易手中抢过鸭子,不由分说,塞进灵禽袋中。
朱二公子长舒一口气,勉强调整情绪,整顿衣衫,正待开言,却见朱大公子大步行到场中,冷喝道,丢人败兴的玩意,还不回房反省,杵在这作甚
朱二公子面皮一青,像是霜打的茄子,怏怏归去,谁也瞧不见,指甲几乎将手掌刺透。
朱大公子抱拳道,诸位诸位,方才一场游戏之作,竟然诞生了三篇足以名动天下的传世名篇,我等皆亲眼见证,实在可喜可贺。说着,冲许易抱拳道,舍弟和许先生有些小误会,还望许先生宽宏大量,从今之后,许先生大名,必定震动神京。
许易道,少国公言重了,我这人从不记仇,哈哈,还望少国公见谅才是
朱大公子微笑道,许先生真会开玩笑,你我一见如故,稍后咱们再叙,现在,还请诸位归位,某有要事相商。
众人皆知,真正的肉戏来了,尽皆回归原位。
许易忽地发现夏子陌面目冷峻,以为她为没诈到油水生气,调侃道,你这人也是,没讹到钱,何必要只鸭子,既要了这畜生,就不该生气。
通人言,知人性,你认为他是畜生
夏子陌忽然转过脸来,双眸紧紧盯着许易。
许易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较这个真作甚
夏子陌轻哼一声,忽的,手中多出厚厚一沓金票,朝许易推来,我就剩这些了,林林总总,还有三十余万,你赶来夺牌照,想必有所准备,凑一堆,估计能和这帮人争上一争了。
原来,此时朱大公子已经文绉绉地点明了主题,归了包堆,却还是价高者得。
此刻,场间已有忍不住开始叫价了。
就在这时,李修罗长身而起,朗声道,某有一物,珍贵不凡,愿以此物,想贺小郡主诞辰。说着,掏出一枚黑亮珠子,现在掌中。
此物方一亮相,许易猛地一震,那颗珠子分明和他手中的阴极经如出一辙,只不过他那颗有禅字镇压,且黑亮了不少。
却说李修罗方亮出珠子,场间巨震,当下就人喝破此物来历,阴极珠。
正是阴极珠
李修罗顶着那张英俊到极点却始终便无表情的脸蛋,说道,阴极珠乃阴河之中血蚌经过上千年孕育,才得生成,此珠虽属阴物,却不伤阴魂,反对安神定魂有奇效,也极吸引鬼魂,相传数百年前,名震北国的丧心尊者,便以此物为引,精研出一种秘法,专门搜魂拿鬼,拷问功法,名约阴极经,不知诸位可曾听闻。
轰
无论李修罗如何介绍此物不凡,也远不及阴极经三字来得震撼。
当下,朱大公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正待开口应下,却听姜南浔道,可惜阴极珠非是阴极经,朱兄还需三思。
朱大公子诧异看着姜南浔,微笑道,不知姜兄有何赐教,莫非也对某物生出了兴趣
然也姜南浔痛快承认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斗宝
朱大公子哈哈大笑,指着姜南浔道,姜兄真会开玩笑,堂堂姜家富甲天下,岂会看上如此俗物。
姜某没开玩笑,还望朱兄应准。姜南浔正色道。
姜家虽然豪富,可这块牌照,可不单单意味着金钱之利,最重要的是,有聚宝之效。
朱大公子确认了姜南浔的意图,陡然来了精神,正色道,姜兄见谅,此事只能公平对待,必定我朱家数百年的名声,不能毁在小弟手上,姜兄若是有意,且凭实力来取。
姜南浔道,这是自然,不知此物可够
说着,姜南浔掌中亮出一颗赤色丹药,大如鸽卵,遍布纹络,立时,便有人惊呼出声:神元丹
神元丹,造就气海强者之必备丹药,王廷公开的收购价格是,一颗十万金,实则在修炼界,一颗神元丹的价值很难估量,对于急求者,便是二十万金也值得,但因此物太过珍惜,从来都是有价无市。
朱大公子眉峰冷峻,微笑道,神元丹虽然不凡,但和阴极珠比起来,未免不足。
往年牌照的售价,皆在百万往上,一颗神元丹和百万之数,实在相差太远。
朱兄请看
姜南浔掌中陡然又多出一颗,两颗九颗神元丹,算上先前那颗,整整十颗之数。
场间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刹那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争雄的心思,十颗神元丹,价值远超百万,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预期。
夏子陌面沉如水。苦思无计,瞧瞧瞥一眼许易,却见可恶的家伙,依旧稳坐如山。
好好姜家果然是世族豪门,出手豪阔,与众不同。朱某佩服。
朱大公子面露喜色,眼见便要定夺,却听一道声音传来,许某也来凑凑热闹
循声看去,但见许易缓缓起身,顺手将夏子陌拉拽起来。
这是许易第一次主动拉他,脑海中正千回百转,幽怨满腹的夏子陌,灵台瞬间为之清空。整个人好似没了重量,飘飘荡荡,任由许易拽着上前。
又是你
姜南浔暗暗咬牙,心中杀机迸起。
朱大公子同样心中腹诽,都这样了,你小子还指望从我朱家拿回牌照,做梦不管你拿出什么,老子都将他说成一摊狗屎。
面上却含笑道。不知许先生有何赐教
许易道,某也有一物。要献与小郡主。
说着,念头一闪,手中多了一枚须弥环,念头再闪,一头怪物的尸体现在场中。
但见那怪物,蛇身人首。墨色的身躯上,密布着枫叶大小的鳞甲,水桶粗的身躯,只有丈许长短,硕大的人头。无比古怪,老人头,婴儿口,美人唇,莽夫鼻,怒汉眼,五官无比的诡异,像是拼凑而成。
莫非竟是蛇夿
天啦,又是天妖中的上三品。
这怎么可能,竟是完整的尸神,此天妖到底是如何死去
五官俱全,至少是开智初期,身具异能,能和凝液境强者争胜,如此妖物,怎生会被灭杀
场面瞬间骚然。
夏子陌传音道,你这玩意成么,一头天妖尸,能值几个钱
她并不知晓天妖尸价值,但因她方收获一只活蹦乱跳的天妖,朱二公子竟肯主动将之抵偿二十万金。
同样是上三品的天妖,瑞鸭是活的,蛇夿是死的,凭什么活的不如死的值钱。
许易传音道,据万妖志所载,瑞鸭是上三品天妖中垫底的存在,自通人言便是其异能,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岂能和蛇夿这种恐怖大妖相比。换句话说,瑞鸭能入选,全靠它天生能言,虽然特殊,却不算稀奇,鸟类中,还有蠢物鹦鹉能学人舌呢。
许易早不是修炼界的初哥了,终日苦读,眼界大开,知晓妖尸珍贵,天妖尸尤甚,至于上三品天妖尸则价值连城。
当初他灭杀血蝠妖王,弄了一对钢爪,就在盂兰会上卖了十五万金,血蝠妖只是寻常天妖,而蛇夿却是上三品天妖,血蝠妖王只剩一堆钢爪,蛇夿却是完整的妖尸。
以此类比,此蛇夿妖尸,少说也得价值百万。
朱大公子万没想到许易竟整出了上三品天妖尸,心中纠结不已,相比神元丹,无疑上三品天妖尸更难得,不管炼器还是炼药,皆是世上难寻之物。
阴极珠,神元丹,天妖尸,一时间,朱大公子竟不知如何抉择了。
姜南浔冷笑一声,朱兄,速速定夺,姜某只能说,与我姜家人合作,我姜家绝不让人吃亏,这十颗神元丹,朱兄大可看作是定金。
姜家始终盘踞中州,早就想将触角朝外延伸,显然,朱家出让拍卖牌照,是次难得的良机。
朱大公子得了姜南浔的暗示,心中已有定计,正待拍板,却听许易道,既然朱兄难以定夺,我倒有个法子,按老规矩,咱们再赌一把。
如何赌
朱大公子玩味道。
很简单,阴极珠,天妖尸,神元丹,全当赌注,也就是入场资格,不管姜兄,还是李兄,抑或是鄙人最后获胜,朱兄都可以将这三份重礼,尽皆收入囊中,而唯一之牌照,只需交付最后得胜之人便可,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姜南浔势大,斗富,许易还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虽未必会输,代价未免太大,不如行险一搏。
朱公子大喜,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提议么,当下,看向姜南浔,李修罗道,鄙人着实难以决断,姜兄所言虽善,但有悖传统,此事必须当场定夺。许兄所言之法,二位认为如何,实话实说,鄙人内心深处,还是最中意这具天妖尸。
巨利在前,朱公子也顾不得面皮了,就差赤膊上阵了。
李修罗道,不知许兄想赌些什么呢
他身负上命,对这块牌照志在必得,眼下,姓朱的摆明了要狮子大开口,接受赌约,似乎是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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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送高
我草
翩翩公子姜南浔生下来到现在,头一回爆粗口,方一出口,俊面火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便是满心凄苦的夏子陌,也被许易这惫懒摸样,逗乐了。
满场更是一片哗然,人人面上带笑,只觉这位许先生不仅文采风流,还颇为幽默。
朱大公子暗骂一声刁钻,说道,既是你三人赌斗,自要你三人同意才好,便由你三人自行商定。
姜南浔冷冷望着许易,正要赌斗
莫非姜兄还有其他好主意
赌斗也行。既然你提出来的,如何赌法,就得听我的。
说说看
咱们来个罗圈架,你我先比,比完了,剩下的再和李兄比,既然是武道中人,自然以武道论胜负,不知许兄以为然否
基本同意,不知姜兄具体想怎么赌斗
姜南浔何等不凡,许易太知道了,不过他早非吴下阿蒙,化成无量之海,又修成了归元掌,连陆善仁这等强者,都败在手下,面对姜南浔,他已能坦然视之。
姜南浔道,按我的本意,咱们应该手底下见真章,硬碰硬对战一把,不过,今日既是国公府大喜之日,弄得鲜血淋漓,反为不美,不如就文比。
愿闻其详
姜南浔召唤过大管家,低语几句,大管家大步离开,不多时。两名身高体壮肌肉虬扎的巨汉,各抱着一个水缸粗细的黑色铁球。行进场来。
轰隆一声,两枚铁球落定。两名巨汉额上已然大汗淋漓。
大管家挥了挥手,两名巨汉躬身一礼,快步离去。
姜南浔指着两枚铁球道,两枚重铁锻造的炼体球,每枚重达两千斤,你我各自御使真气,将铁球送上天,谁送得更高,谁便得胜。不知许兄可敢应战。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真气之利,在于锐利,非在气力,寻常气海境强者能以真气搬起千斤之物,已是极限。
眼前的两枚炼体球,皆有两千之重,若非真气雄浑之辈,根本别想搬起。而真气雄浑与否,一看气海质量,二看修为境界。
姜南浔很满意场面的骚动,挥动折扇道。要搬动这两枚铁球,气海至少要达到纯紫之湖,若是许兄力有不逮。姜某也能谅解,再换个别的法子赌斗。也为不可。
姜南浔知晓自己多强,近乎气海无敌。根本就没把许易作一个层次的对手。
话是说得好听,不知姜公子是何境界,方才许先生展露手段,诸位都见得明白,许先生是气海中期之境,敢问姜公子是何境界
夏子陌一眼就看清了问题的症结。
姜某气海巅峰之境
此言一出,满场俱惊,气海巅峰,竟是气海巅峰,观姜南浔面目,三十岁都未到,竟已跨入气海巅峰之境。
许易也微微诧异,犹记得古墓一战,姜南浔不过气海后期境界,忽忽数月,竟又踏出了坚实一步。
说来,姜南浔获得突破,许易居功至伟。
古墓一战,心高气傲的姜南浔,被锻体境的易先生,狠狠阴了一把,不仅轰去了半条命,保命血器金枪,和装有家族传承之宝的星移斗转心法的须弥环,一并被许易截去。
返回家族后,姜南浔遭受重罚,痛定思痛,于家族禁地苦修,终获突破,进阶气海巅峰。
气海巅峰,你
夏子陌方要暴走,却被许易止住。
就按你说的办。许易微笑说道。
姜南浔仰天打个哈哈,冷冷盯着许易道,你小子有些意思,就冲这份豪气,姜某也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话音方落,将大管家一挥手,立时有青衣仆役,在场中竖起一根十丈白杆,杆上有临时刻录刻度,墨迹未干。
杆方竖起,姜南浔一个闪身,行到铁球近前,双掌挥出,一道尺厚的气墙,荡开空气,轰然朝铁球卷去,铁球好似挨了电击,蹭地一下,弹跳起来。
第一道气墙,将铁球托举到了丈许高度,眼看便要消散,姜南浔身形一晃,来到旗杆下,又是一道气墙打出,不待气墙撞上铁球,姜南浔连续发掌,接连打出七道气墙,气墙在空中消散,叠加,最终汇聚起了强大气劲,击在铁球底部,铁球猛地向天上蹿去,腾空数丈,升到最高,轰然砸落,没进地面。
八击,一连八击,非金紫之湖不可为
太强了,姜家实力果然非同小可
金紫之湖,气海巅峰,依我看,胜负已定,境界和气海质量的差距摆在这里,便有秘法,也绝然无用。
满场尽是不可思议的赞叹声,姜南浔的挺拔身姿,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中,宛若天神临凡。
许易也暗暗惊叹。
修行到气海境,前期,真气能攻击到十丈开外,中期,能达十五丈,后期,则有二十丈,巅峰足有三十丈。
道理很简单,正如他此前的真气物质论,真气击出,就像一束粒,从气流,到气浪,再到气墙,真气越粗壮,粒子便能铺成得越远。
当然,铺成得越远粒子的威力便越小。
姜南浔有气海巅峰的实力,击出的气墙厚度盈尺,按道理能攻击到三十丈外,仍然具有杀伤力。
但铁球太过沉重,一道气墙顶到丈远,便已力竭。
而最后姜南浔选择全力一击,七道气墙连发,乃是姜南浔深思熟虑的结果。
道理很简单,彼时,铁球已被御使到丈许开外,直接单发气墙,待攻到丈远开外的铁球身上,威力虽有,但至多能往上托举数尺,如此后续再发气墙,作用只会递减,得不偿失。
故此,他七道气墙连击,利用狂暴的叠加之力,将铁球冲出一个最高值。
高度九丈二尺
大管家对着留影珠显现出的画面,朗声说道。
许兄,请吧
姜南浔负臂笑道。
不行就别硬撑着,待我把水搅浑。
夏子陌传过一道音去。
许易拍拍她肩膀,大步前行,轻轻一脚,将另一颗铁球,踢到旗杆下,左手外翻,一道粗如儿臂的气浪化作五爪,朝铁球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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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量海之威
铁球微微动弹一下,缓缓提起。
这一幕,瞧得场间众人皆心生震撼,如果说先前的以气御笔写字,是举轻若重的话,那现在的气浪提球,则分明是举重若轻,皆要对真气运用掌握到了极高极熟的程度,才能做出。
姜南浔能推出气墙,却难做到分气自如,更不提像许易这般分气如五爪,爪爪匀称用力。
不过,姜南浔只面色稍变,随即面露哂笑。
但见许易才将铁球抓起数尺高度,便已然力竭,换右掌打出一道气浪,改抓为推,缓缓推举着铁球。
此刻,众人皆在心中暗暗摇头,御气之法再妙,无论如何气浪也及不得气墙,且像这般源源不断发出气浪,便如姜南浔这般是金紫之湖的气海强者,也绝难坚持多久。
果然,铁球被一寸寸推高至六七尺时,便再难上移。
就在这时,许易右手催动归元掌,连续浑圆气劲催动,铁球受力,上下翻转,却并不上移。
姜南浔冷笑道,莫非许兄就这般让咱们看杂耍。心中冷笑,坚持这许久,我倒要看你还有几分余力。
孰料,许易左掌又挥出一道气浪,击在地上,身子腾空而起,双掌猛地挥出,两道气浪受巨力,铁球猛地窜高丈许,许易双掌齐动,左掌下挥,击出丰沛气浪,身形迅速拔高,右掌不住催动归元掌,浑圆气劲再度牵引的铁球,在空中滴溜溜打着乱转。
趁着浑圆气劲未消。许易身子再度上拔,靠近铁球。右掌再度催出气浪,硬顶着铁球又拔高六尺有余。左掌依旧不断击出气浪,借着反冲之力,再度拔高身形。
不待铁球上升之力衰竭,许易又连续浑圆气劲扫除,铁球再度改变下坠之势,在空中不住转动。
如是往复,转瞬许易已将铁球送至八丈来高,趁着铁球旋转之际,双掌猛地下拍。身形再度暴涨,气运丹田,真气狂涌,筋络挤压到极限,两道狂暴气浪再度撞上铁球。
一股丰沛至极的气劲,冲得铁球狂上两丈有余,竟漫过旗杆,才开始坠落。
轰然一声巨响,咂落在地。直直撞出巨大陷坑。
满场一片死寂,姜南浔面如死灰,夏子陌星眸灿灿,盈盈如水。众人尽皆长大了嘴巴。
众人震惊,非是惊诧许易胜过了姜南浔,而是震骇大越王廷又出现了一位无量之海的超级后起之秀。
很明显。能在空中这般玩真气接力的,只能是无量之海。便是金紫之海,也绝做不到如此前赴后继。绵绵不绝。
非是许易讨巧,而是姜南浔知晓,他也可这般一边御气控身,一边托举铁球而上,可这般绝对升不过三丈,便得真气枯竭,毕竟这不似七道气墙,可以次第发出,而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真气供应。
而许易所施展的这一手,最关键的还不是真气源源不断,而是让铁球在空中诡异的旋转,而抵消下坠之势,为二次升高,赢得空当。
这一手,姜南浔自问绝对做不到,他完全无法理解,许易是怎么做到化下坠之力,为旋转之力的。
也正是有了这一手,许易才能一边以气御身,一边爬楼梯一般,将铁球不断攀高。
甚至按照许易的余力,他能以气御身,行空多高,这铁球就能送到此高度再冒过数丈。
仗着无量之海,和归元掌,姜南浔和他比铁球送高,自是必败无疑。
无量之海,阁下竟是无量之海失敬失敬,朱某失敬,前番得罪,还望许兄千万见谅
朱大公子快步上前,深深一躬,心中对许易积攒的怒气和杀气,已荡然无存。
开玩笑,无量之海是何概念,几乎注定要成为大越超级强者的存在。
当今之世,虽有王廷,却依旧是强者横行天下的存在,就好比那寥寥可数的感魂期老怪,便是大越天子见了,也得礼敬三分。
眼见着许易已成就无量之海,他哪里还敢存有杀心,此辈若是灭杀不成,于成国公府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朱兄客气
许易微微一笑,转目看着姜南浔道,不知姜兄可还服气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犹记得姜南浔的那句定叫你心服口服。
姜南浔面沉如水,冷哼一声道,姜某说话算话。不过,姜某更希望将来与你堂堂正正战上一场,嘿嘿,无量之海,姜某记下了言罢,大步前行,不顾朱大公子的呼唤,转瞬去了个没影。
姜南浔既去,焦点自然转到李修罗和许易身上。
许易展现出了无量之海,众人皆道胜负已定,姜南浔那等实力,都遭败北,李修罗再是不凡,恐怕也毫无胜算,不如识趣认输,挽回份体面。
岂料,朱大公子问询方罢,李修罗道,许兄无量之海令人赞叹,某本该识趣告负,但身负重托,不敢稍让,李某唯有试上一试。这样吧,李某布下一道简单的三才阵,倘使许兄能够在一炷香内通过,便算某输,不知许兄可敢应战。
真是三才阵可别诳言
夏子陌有些不信。
三才阵是最简单的合击阵法,也能困人,但其中变化并不复杂,即便中人之姿,也决计不会受困长达一炷香的时间,更遑论许易这聪明人。
李修罗道,众目睽睽,岂能诳言。
若是旁人如此说,许易还得思考片刻,换作李修罗,他二话没有,便依李兄。
当下,李修罗稍稍挥手,三枚阵旗呈三角形,扎入地下,青气一闪,阵中陡然朦胧起来,李修罗拱手道,许兄请了。
许易长啸一声,跳入阵来。
方入阵来,迷雾陡重,听觉,视觉全都消失,好似此方便成一方世界,若是旁人还得雾中徘徊几分,然许易感知精妙,这三才阵能隔绝听觉,视觉,却无法隔绝感知,眼见一条直线便要出阵,忽的一团浓郁黑雾陡然飘来,心神顿时一空,整个人怔怔定住。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鬼王
忽地,许易眼窝一热,黑雾自散,大步行出阵来。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
李修罗定定看了一眼许易,抱拳道,“许兄大才,某不如也,败得心服口服。”话罢,展开身形,急飚而去。
“鹌鹑,帮我把牌照领了,我和李兄一见如故,岂能就此分手。”
一声未尽,许易人已到了十丈开外。
李修罗飙若轻烟,速度极快,许易全力催动归元步,也渐追渐远,心念一动,转向另一条街道,靠感知力死死锁定此人。
果然,许易转了道路,李修罗回望不见人,遁速降了下来,却依旧朝偏僻处猛飚,不多时,便行至灞桥。
此处靠近北门,四周空旷,唯一桥一亭,最是著名,正是文人骚客钟爱的作别之所。
李修罗方要踏上灞桥,却听一道声道,“李兄行之何速,不如前来小酌一杯。”
送目瞧去,但见一袭玄衣的许易,稳坐于华亭之间,青青石桌上,已置放一对酒盏。
李修罗怔怔片刻,终于调头,缓步朝华亭行去。
“不知许兄寻我何事?”
李修罗在许易对面坐定,并不去端酒盏。
许易道,“欲借李兄口水一用。”
李修罗面上青气一闪,始终不曾有过表情的面目,瞬间扭曲得完全变形,死死盯着许易,“你果然看透了,明知某根底,还急急追来,欲行死耶?“说着,一掌挥出,浓郁黑气,直击许易面目。
许易不动不摇,手中忽地现出一根纯青棍子,浓郁黑气方接触纯青棍子,立时被吸了干净。
李修罗惊得站起身来,”三阴木!“
“李兄好见识!”
许易抱拳道,“某无伤人意,李兄何存害我心?若某真诚心相害,就凭这根三阴木,悄悄阴了李兄,李兄自问可能躲得过去?”
李修罗怔了怔,复又坐回,怅然道,”百五十年了,你是一个瞧出我身份,还敢安然与我对坐的。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为这个共饮一杯如何?”
许易端起酒杯,冲李修罗一举,一饮而尽。
李修罗安坐不动,嘴巴张开,酒水自入口来,”好酒,比国公府的百年纯酿还香!“
“好喝,便多饮几杯。”
说着,又替李修罗满上一杯。
李修罗道,”算上阳世五十载,李某已在这世上晃荡了整整两百载,见过的青年俊杰,多如过江之鲫,但却不曾遇到过能和许兄相提并论者。敢问许兄,如何看透某的身份的,不瞒许兄,李某自有秘法,这具躯体虽是符术所生,却阴阳调和,任凭再高明的鬼道修士,也决计不能看破。“
许易道,”某天生阴眼!“
他自然不是天生阴眼,而是灵魂力过人,虽然劫云将他灵魂损伤大半,但残存的灵魂却更加活泼强壮,李修罗的本体,哪怕隐藏再深,也难逃他的火眼金睛。
彼时,他一见李修罗,心中便欢喜的要炸开了,鬼体的那两颗白生生的鬼牙,格外晃眼。
当初,他和齐名,大战阴藤妖,收获了两枚青而泛白的鬼牙,正是从齐名处,许易知晓了一些关于鬼的知识。
凡人身死,阴魂离体,修为不到气海境者,阴魂自受天地法则束缚,归于幽冥,当然,也有那极冤而死,怨气冲天之阴魂,有宏愿未消之阴魂,有至深牵挂未了之阴魂,能够在世间游荡。
然长不过七日,便会受阳气侵扰,自行消散。
唯有那修行到了气海境的强者,肉身强大,而至灵魂健壮远胜凡人,古身死而阴魂能在阳世暂存。
若无秘法保全,这些强者阴魂,多会选择归于幽冥,或能入那传说中的轮回之道。
少部分畏惧消亡,日日苦挨,最终被阳世之气,消归无形。
独有生前精修鬼道秘法者,身死而自知阴魂保全之道,能数十年以阴魂之形态,存活世间。
成功存于世间达五十年,这才称鬼,能够储存鬼元,拥有少量邪法。
成功渡过一次阳劫,便称元鬼,开始生出鬼牙,初始极青,渐渐泛白。
待渡过二次阳劫,鬼牙纯白,鬼元浑厚,几如真气,能够隔空御物,迫而伤人,中者必亡,此谓之鬼王。
再往上者便是渡过三次阳劫的鬼主,再上者,便是渺渺传说,久不存世。
而眼前这位李修罗,鬼牙纯白,竟是万中无一的鬼王。
许易满世界寻找至污至秽之物,想要破开阴极经上的禁制,好容易撞上这位鬼王,许易自不会放弃。
熟读典籍,许易自然知晓鬼王的可怖,那是能和凝液境强者对垒的存在,尤其是鬼元,对武者伤害极大,中者便是极品回元丹,也难治愈,极类许易所受之阴伤。
然,许易有哭丧棒护身,对付鬼物,自无畏惧。
更何况,他索要者,不过是区区鬼涎,并非要其性命,量来可以商量。
果然,直到此刻,气氛依旧不错。
许易话罢,李修罗惊得再度站起,仰天叹道,“无量之海,天生阴眼,得天独厚,福泽绵长,说的就是许兄这种人呐。”
“李兄切莫再夸,不知许某所求之事,李兄可否应准。”
许易端起酒盏,冲李修罗一举,再度饮尽。
李修罗安坐不动,盯着澄碧酒盏,淡然道,“若不允,不知许兄意欲何为?”
“那我得问李兄缘何不准?”
“鬼王涎,至污至秽,十年才积一滴,某跨入鬼王境,至今不过三十年,所积鬼王涎,不过三滴。身为阴鬼,最惧至阳至正之物,而唯一能破之者,唯有鬼王涎。许兄以为是问李某借口水一用,实则是借李某保命法宝。“
“如此,倒是许某孟浪了。罢了,李兄自便!”
说着,许易站起身来。
他并非为成事而不择手段之人,李修罗和他没有冲突,他不可能因为自己想要,就去抢去夺。
更何况,即便灭杀了李修罗,这鬼王涎会随李修罗一道烟消,照样得不到。
”慢着?“
李修罗未料到是此种结局,暗中,已做好了攻击和遁逃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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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亡诗
”不知李兄还有何事?”许易望着李修罗。
李修罗叹息一声,”许兄真乃异人,当世之人,皆视鬼如恶贼,必欲灭之而后快,从不曾见许兄这般待鬼如人之异士。”
“人耶?鬼耶?在许某眼中,不过是两物一体,人死为鬼,自然法则,人终有一死,终有成鬼之日,视鬼如贼,岂非视己为贼,人惧鬼,不过多因恐惧未知,某不惧之,自不恶之。”
许易说的是煌煌大言,实则是因为感触颇深之故。
论及他自己,说透了,也不过是鬼附人身。此外,了尘是鬼,于他却有授业之恩。
如此种种,他又岂会见鬼便恶之。
“善哉斯言!当浮一大白!”
李修罗端起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许兄性情中人,李某一见如故,不知许兄可愿一听李某的故事。”
“李兄请讲。”
许易坐了下来,他意识到转机出现了。
李修罗道,”李某乃是神京人氏…………“
原来,李修罗出身的李家,亦是神京名门,几代为皇城禁卫统领,传到李修罗这一代,就剩了李修罗一根独苗。
好在李修罗颇为争气,二十五岁那年便跨入气海境,迎娶了苏氏美女,过了十年幸福生活。
故事到此,便俗套起来。
苏氏美女艳丽不减,引得文家衙内窥伺,一场精心设计的毒计后,李修罗身死,文家衙内竟放任其阴魂成形,当着其阴魂的面,玷污了苏氏美女,苏氏美女性烈,自戕而亡。
文家衙内这时,才慢悠悠发动秘术,要叫李修罗阴魂烟消。
岂料亲眼目睹了惨剧,李修罗怨气冲霄,阴魂出现了诡异变化,文家衙内秘法害他不成,竟让他逃脱,辗转百余年,终成一代鬼王。
李修罗话罢,许易嗟叹道,“恶人该死,不知李兄大仇可曾报得!”
李修罗道,“若是报得,李某早魂归阴司,和亡妻团聚去了。贼老天瞎眼,姓文的恶贯满盈,武道修炼,却一片坦途,历经百载,而其身不死,十年前,竟跨入感魂境。李某这番血海深仇,只怕终身难报。“
许易明悟了,叹息一声,道,”如此恶贼,若不灭亡,天理不容。某虽境界低微,若说替李兄报仇雪恨,未免太过大话,某只能承诺,有朝一日,许某修炼有成,必定不会忘了李兄之仇。“
岂料,李修罗摆手道,”报仇一事,李某已有些眉目了,不劳许兄费心,况且鬼王涎再珍贵,也不可能抵得上一条感魂期老怪的性命,李某岂能不识好歹。”
“李兄之意如何?”
许易迷惑不解。
李修罗道,“许兄诗成惊鬼神,李某万分佩服,李某亡妻身前,最喜诗词。如今,亡妻离我而去已逾百载,李某无以为报,想求许兄一篇佳作,带到亡妻坟前焚化,也算全我一片心意。“
许易怔了怔,当即道,”此事易尔。“
沉思片刻,撕下一片衣襟,破开食指,鲜血浸润指尖,运指如风,转瞬一篇学字,现于布上。
李修罗念道,“百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诗念完,李修罗面目再度扭曲,鬼若有泪,已然满面,他竟撩起衣袍,便要跪下,许易身形一转,避让开来。
李修罗无奈,只好站起身来,深深一躬,道,”得蒙许兄赐下此篇,吾妻九泉有知,当能含笑矣。“
说话之际,手中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陶罐,低头往陶罐吐了两口,两滴碧绿的液体坠入罐中。
李修罗将陶罐放在桌上,”一滴便能破去大部分至正禁制,另一滴留作许兄以防万一。两滴鬼王涎,也不及许兄如此神篇,他日若有缘相逢,许兄但有差遣,李某绝不敢辞。“
说罢,身形一展,转瞬消失在灞桥尽头。
“鬼若有情也动人!”
许易收起小陶罐,喃喃道。
就在这时,怀中金牌红芒急闪,他赶忙展开身形,朝皇城方向急掠而去。
一个时辰后,他在宣武门前的角楼中,见到了已等得鼻子冒烟的陆善仁。
“你可算来了,等得我好苦!”
素来沉稳淡定的陆统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行到近前,急急道。
“不知师兄等我何事?莫非要出任务?”
许易心中暗忖,若真出任务,那可大大不妙。
陆善仁重重在他肩头擂了一拳,“出个屁的任务,还不是你小子惹出的事。”
“我又惹出何事?”许易莫名其妙。
陆善仁道,“还装!你在成国公府中做的好事!”
许易奇道,“不就是夺了块牌照,这算什么大事!”
“关牌照屁事,你做的诗,做的三首捅破天的诗!”
陆善仁急赤白脸,简直跟许易着不起这份急。
“三首诗怎么了,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许易身为后来人,初到此方世界,一直忙于修炼,如何知晓大越王廷对诗词的狂热,自然不会知道他那三首绝品好诗,到底在神京中产生了何等大震动。
陆善仁道,“还我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分明是我最后知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你在成国公府写的那三篇诗,初始被成国公收藏,尔后,被三皇子讨去,现在恐怕已传到御前了。你呀你,有这份本事,你到我这儿凑什么热闹,就凭这份才情,讨个状元,不如探囊取物一般?害得老子受上官埋怨,说陆某人识人不明,明明是风流才子,缘何就作了执锐侍卫,现在恐怕几个部堂都忙着调你过去听差呢,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意见?”
这才是陆善仁的来意,许易三首诗词动神京,眼见就要成为神京闻人,天子都会加以青眼的人物,摆明了就是一块香饽饽。
而哪个衙门得到了许易,显然将来就会更多的收获天子的注意,神京衙门千千万,谁不想要这份注意力。
第三百六十二章 紫陌轩
陆善仁急急赶来,便是禁卫指挥使大人急了,生怕别人截了胡去,说动了许易,故此派他先来稳住许易。
许易何等聪慧,闻弦歌,知雅意,陆师兄放心,许某不是见异思迁之辈,再说不看谁的面子,却也不能忘了师兄的恩义,师兄把心放肚里,许某专注武道,不想旁的腾云驾雾的事。
陆善仁哈哈一笑,在他肩头重重拍一巴掌,我就说罢,周师会看错人我老陆会看走眼偏偏指挥使火上房,催我过来,多此一举嘛。
许易道,师兄,小弟还有一事,还请师兄襄助,这不,小弟刚得了块牌照,正想经营一番,近来恐怕没多的时间入禁中听差,还请师兄代为周旋一二。
既然得了鬼王涎,他便着急破开阴极经的禁制。
陆善仁道,此事易尔,再简单不过。眼下,你小子正炙手可热,指挥使大人巴不得你不露面,这样吧,我上报指挥使,对外宣称就说派你出了公差,这段时间,你小子须记得藏头露尾,不过,三个月后的登龙榜唱名,你小子可得到场。
这是为何
许易知晓登龙榜唱名,就是进士赐名之时,十分盛大。
陆善仁道,今年的登龙榜唱名非比寻常,正是安排在圣寿节,亦有他国使节道贺,场面盛大,且各国皆自夸文风武事,若在殿上起什么幺蛾子,也说不定,经此一事,你文名大振,届时,只怕不用指挥使推荐。你也逃不掉,所以,那个时节,你必须在场。
"没问题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事了。
谈罢正事,二人当即分别。许易取出斗笠罩了,直投天猫而去。
就在许易赶到角楼的当口,李修罗已遁出城门,没入北郊的苍龙山。
苍龙山山势浩大,远超会阴山,东西绵延八千里,状若巨龙,龙首挨着神京,历来为大越皇陵。有重兵把守,禁制重重,苍苍龙首峰巍峨如天,镇压着大越国运。
此刻,李修罗在苍龙山的龙颈出穿行,直入山林百余里,眼前现出一个高达百丈的瀑布,他身形一晃。突入瀑布,入得瀑布。却是一个洞口,沿着洞口辗转而下,直入地底三十余丈,地势陡开,却是一个宽广的宫室。
宫室四壁,缀着三两颗血红的珠子。发出昏暗的光芒,正中的黄金宝座上,一只硕大的血蝠妖骷髅,安坐其上,粗大的骨架根根森白。泛着银光。
李修罗行至黄金宝座前,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血蝠妖骷髅冷笑一声,且听他怎么说。
李修罗怔了怔,过了约莫十数息,才听见动静,暗暗赞叹大人的感知精妙。
俄顷,一位整个裹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大步行到近前,沉声道,鬼主此次行事不利,如之奈何却是个沉稳中年的声音。
血蝠骷颅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地上缓缓行走,刮擦地面,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事在人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本座原也没指望能顺利拿下牌照。
黑袍道,可是拿不下牌照,如何敛财,如何收集足够的天雷珠,那边的禁制鬼主您也试过,根本就无法破开。
李修罗道,萧侯爷,某也以为靠牌照敛财,太过缓慢,成百上千颗天雷珠,岂是一块牌照就能敛回来的,某以为萧侯爷还是私心太重。
黑袍陡然来了火气,我有私心还是你这鬼物太过废物。
嗯
血蝠骷髅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庞大的身躯径直撞来,黑袍挥拳相隔,却是丝毫无用,咔嚓一声,极品法衣瞬间撕裂,整个人倒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还未落地,便化作血线,投入血蝠骷髅口中。
黑袍半空一个弹身,勉强控住身子,方一落地,躬身抱拳道,鬼主大人息怒,某乃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下次再口不择言,本座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血蝠妖骷髅冷声一句,缓步朝座位行去,说吧,你匆匆来寻本座,到底何事,别说就是报丧的,有一个报丧就够了
黑袍道,两件事,一件是铲除许易,另一件是必须采取第二套计划。
许易是谁
黑袍诧异地望了李修罗一眼,莫非修罗兄未曾与主上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血蝠骷髅声音转厉。
黑袍方要开口,李修罗草草将经过讲了一遍。
好诗,当真是好诗,世上真有天授之才
血蝠骷髅听了好诗,激动得再度站起身。
黑袍简直要晕了,他是来求鬼主杀人的,非是来听他赞美敌人的,当下,沉声道,鬼主有所不知,此人和某家结下血海深仇,偏生此人又化成无量之海,若不加以剪除,某寝食难安,又如何帮鬼主筹谋大计呢。
先说第二套计划
还请鬼主应允
黑袍跪倒在地。
他之所以急急赶来此处,非是心忧牌照被劫,而是爆出许易乃是无量之海的消息后,引起了他心中的强烈不安。
无量之海,优势太大了,不管是习武,还是进阶,其速惊人,战斗起来,真气无量,怎不令人心寒。
事关家族存亡,黑袍如何能不紧张。
罢了,看在你这几年勤恳的份上,某允你便是
说着,血蝠骷髅抛过一个墨色小黑瓶,这是一滴九幽涎。
什么,真有这传说级的宝贝
黑袍如获至宝,将九幽涎捧在手中。
行了,速速说第二套计划,再有啰嗦,本座定不轻饶血蝠骷髅声如金铁。
所求已得,黑袍不敢怠慢,急急道出一套计划来。
血蝠骷髅沉吟片刻,此计妙是妙,但也没有这般容易,怨戾之气不足,这个还需你去培育。
一切包在萧某身上。
许易看到天猫门帘的时候,已是日暮十分,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他手中提溜着一个硕大的布袋,焦圈,驴打滚,肉夹馍,各式零嘴儿,次第被他送进口中。
才行到门前,许易愣住了,自家门店的招牌给换了,天猫换成了紫陌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