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二章 凤凰胆
司马睿大手一挥,冰寒之气涌动,将这股炽烈的炎阳之气压了下来。星空戒内的荒魅,已经开始暴跳如雷了,“凤凰胆,凤凰胆,好家伙,这是真宝贝啊,难怪这家伙要录下印着影象,见了这宝贝,有几人能不起杀人越货的心思。我猜这小子定然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这宝贝,他根本不敢拿到别处交易,自己又去不了仙林会,不得已,才壮着胆子来找你。也多亏当初你断案时,留的一点香火情。”
许易强压住心头的兴奋,盯着司马睿道,“此宝,莫非便是司马前辈的遗物?”
司马睿点头道,“正是如此,家祖似乎到过一处秘地,才得了此宝,想来那白骨钥匙也是自那秘地中得来。”他心中惴惴不安,生恐许易动了邪念,只能暗示许易,我给你的白骨钥匙已经极为不凡了。
许易道,“敢问司马兄可知此宝乃是何物?”
司马睿道,“我看家祖的笔记记录,这乃是一枚凤凰胆,旷世宝物。不知许兄以为如何?”
许易面露难色,“司马兄,不是我不帮忙,若是帮你从仙林会带带货,我绝不会推辞。但现在你弄出如此重宝,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司马兄是想我将此宝在仙林会上出售,司马兄是难为我了。”
司马睿道,“我知许大人的担忧,许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此宝不管最后售得多少玄黄丹,我只要一百万,这个价码,不算过分吧。我查过典籍,三百年前,有凤凰胆出售的记录,价钱远超百万。”
司马睿也实在是没办法,他的情况有点像德不配位,明明有至宝,却不敢拿出来,更不能自己发卖。找别人发卖,不让别人占大便宜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连仙林会都去不了。
这凤凰胆最后卖多卖少,他都做不了主,也不能知道真实情况。因此,他也只能弄笨办法,自己咬死了底价。多的部分,只能让中间商赚差价了。司马睿报完价,许易并没有回应,面色木讷。
司马睿额头冒汗,“许大人,若是觉得这个数字太高,降一点点,也是可以的。”他说自己查过凤凰胆的出售记录,完全是胡诌,只是他凭自己的感觉,觉得这凤凰胆怎么也得是价值百万的宝贝。
何况,作为他一个才跨入阴鱼境的修士,百万玄黄丹已经是他想象力的极限了。他以为许易是被自己的超高报价给惊到了,生恐将许易吓走了,只能将价钱回调。
许易沉沉一叹,“罢了,一百万就一百万,我信得过司马兄,既然司马兄查过记录,没道理在仙林会上会卖不出更高的价钱,这个活儿我接了。要不要给司马兄立个字据。”
许易面色依旧平静,心中实则早就炸开了花,他做梦也没想到,遍求不得的凤凰胆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定元术第二层定灵妙术开启,已经多年了,他搜遍天下,最后还差三种材料。
凤凰胆,真龙睛,星核髓,此三宝实在难寻,以至于到今天,他都没什么眉目。如今司马睿竟把凤凰胆直接送到了眼前,他岂有放过的道理。司马睿开价百万玄黄丹,许易觉得这个价钱再合适不过。
仔细算算,也就是五枚玄黄精就能搞定。他没有要求当场交易,也没说大话,就是怕司马睿见他答应太痛快,坐地提价,平生波折。
“不必不必,我信得过许大人,立什么字据,那我就静候许大人佳音了。”司马睿连连摆手说道,有了这影印,他也不怕许易不认账,现在他要祈求的是许易一定要平安,交易一定要顺遂。
送走了司马睿,许易便给姜准去了消息,问仙林会召开的时间,不多时,便得到了回复,时间在三天后。经历了司马睿这一波折腾,许易彻底来了精神,仙林会的规格如此之高,难保就弄不到其他二宝。
贪欲一打开,便再难遏制,许易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发财,他现在真个是囊中羞涩,即便这凤凰胆来的和捡漏差不多,也将消耗五枚玄黄精,意味着他只有六枚玄黄精可以用作采购资金。
这六枚玄黄精,在仙林会那等场面,恐怕也就只够练摊儿了,什么奇宝重宝,想都不要想。当然,许易也不是没动歪的邪的想法,比如交易出一两件宝物,换取资源。
眼下,他收集的宝物颇多,除了乌沉葫芦,四色印是绝对不能出让的,别的其实都有割舍的余地。通灵宝物,星核沙,达观镜,太乙分光尺,如意乾坤圈,都能算得上顶好的宝贝。
这些宝贝如果出手,应该都能换回不少玄黄精。他盘算良久,发现一件都舍不得,通灵宝物的幻境妙用极多,有助于修行。星核沙是撒豆成兵妙术的关键,即便他现在是阳鱼三境,那些金甲神攻击效用不大。
但防御的功用不小,何况,星核沙全部展开,群攻的效用很是可观。至于达观镜,这是件辅助类的后天灵宝,辅助类的后天灵宝本来就极少,轻易舍不得出手。
他最想交易的其实是太乙分光尺,炼化了更高一级的如意乾坤圈后,太乙分光尺的效用已经等而下之了。但此宝是南极宗的镇山之宝,许易并没打算长久霸占,只待南极宗稳定后,他打算将此宝归还。
不管怎么说,他在南极宗得到了许多,他想,如果南极宗宗主张道涵在天有灵,也是乐见南极宗的镇山之宝回归南极宗的。如此一来,没有一件宝物,能够出手。
他将自己的惆怅和荒魅说了,荒魅嗤之以鼻,“什么没有宝物可以交易,你就是属貔貅的,只许进不许出。你若是抱了这个想法,不如找个当铺,把自己给当了,看你这身皮肉,应该能当仨瓜两枣。”
咣!许易愣住了,荒魅又奚落了他几句,发现许易依旧没什么反应,哂道,“说你两句,还吃了心了,没意思,得了,本荒魅老祖又要入眠了,话说,我觉得那个姓方的不弄死,你多的是麻烦。”
六百四十三章 杀机至
许易不理会荒魅,忽地哈哈一笑,钻进地下炼房去了,这一折腾,就是一个昼夜,许易再出现时,整个人都疲乏得不行,唤了荒魅警戒,便陷入了沉睡。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隆功曹造访,荒魅叫醒了他,
“这是又要出幺蛾子啊。”许易暗骂一句,四仰八叉地在椅子上躺了,“老隆,说吧,这回又打算怎么害我?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纠缠不休,是不是太过分了?”
隆广被许易的诘问三连给弄懵了,他没想到这家伙什么话都敢放面上说,简直太简直了,他为官这些年,还没遇到这种上来就扯遮羞布的,还能不能愉快交谈了。
隆广本来准备了不少说辞,结果丢下一个公文笺,和一句话,便自顾自去了。他来传达的是夏院使的命令,夏院使要许易将这份公文转交到通呈院,由通呈院的黄可达院使亲自签收。
通呈院主公文呈递事,起的是上传下达的作用,是核心单位。通呈院的地址,距离仙林会的不过三千里之遥,算得上顺路,送过去也就是顺手的事,问题的关键是,他觉得这是个坑。
而且是别人明目张胆挖的坑,阳谋可比阴谋可怕多了。他抱着那公文反复看了十余次,愣是没看出丁点问题来。“杀机暗藏,这踏马就麻烦了。”许易很苦恼,这些日子,他在散仙院窝着,除了看资料外,也想着扩展一下人马,高层打不通,把下面人维系好也成。尤其是一些积年老吏,这些人消息通,门路活,若是结交好了,关键时是有大用的。比如眼下,人家明晃晃将杀机递了过来,偏偏他连看都看不明白。
若是有个老吏在,说不定便能一语道破天机。奈何,夏奇杰的那一棒子打得太狠太准,就在他最高潮时,将他剥离了职权,等若是向所有人释放了信号。这种情况下,真心无人愿意和许易有任何瓜葛。
许易是力气没少使,合用的一个也没有,连分给他使唤的两个力士,平日里,也是一言不发,问十句答不了一句。如今,人家把杀机递过来了,许易很挠头啊。这不是生死场拼杀,险恶却远远胜过。
生死场上的拼杀,招数再狠,至少看得见,摸得着。如今,人家用体制的力量来压他,他真的难有还手之力。许易很惆怅啊。
转眼,便到了仙林会召开的日子,许易便离了散仙院,往那处赶去。往通呈院递交公文的事儿,他决定先放一放,没准在仙林会就能有机缘,帮着把这难关扛过去。
是的,他把这次仙林会之行,视作破解人生难题的关键行动了。解决真龙睛,星核髓,要开这场盛会,破解通呈院的杀机,也得靠这仙林会。前者还得靠机缘,后者他打算没有机缘,也要生造出机缘来。
毕竟,仙林会的层次摆在那里,出入来往,遇到大人物的机会极高,只要能吹会舔,拼着不要脸,就凭自己的本事,还是能傍上一二大人物的。通呈院之行的难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许易是这天傍晚赶到仙林城的,整座仙林城立在虚无缥缈间,凭着告身,入了城门,却发现整个仙林城的设置,和他曾经逛过的凡俗世界的城池,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有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粗犷。
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建筑,也没有叫卖声,倒是一个个幌子,招牌,制作得无比醒目。许易没有在城中乱窜,而是选择在城门口驻足,打望。他如此作为,是在对外释放信号,等候接头人。
不多时,三五人几乎同时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到得近前,都没有说话,齐齐把意念传了过来。无须说,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导引,许易经验丰富,料准了城门口就有讨此营生的,他等的还真就是这些人。
许易不理会众人的意念招呼,压低声音道,“你们的要价都不算低,但我出得起,这样吧,谁能说出这仙林城中第一精通消息的导引,我支付双倍。”
他话音方落,五人几乎同时开口,“花眼刘向东!”
许易笑道,“这还真是巧了,你们这异口同声,连个先后都没有,叫我怎么办?”
立在他正前方的佟明笑道,“除了我,他们谁也不知刘向东现在何处,这笔生意该和谁做,阁下还不清楚么?不过,我有言在先,要想找刘向东不容易,我不要双倍,要四倍。”
许易扫视一圈,其余四人瞬间退散,扑向了新的目标。佟明脸上的笑容越发热烈,“其实,你犯不着找刘向东,他收费太高了,事实上,这年头,谁的消息也不差,你若肯请我,我保管不会让你失望。”
许易摆摆手,“四倍就四倍,领我去见刘向东吧。”他当然清楚,找刘向东的花费必定不便宜,但这个关键时刻,精准消息的重要性是无与伦比的,这个档口,他自不会吝惜花销。
佟明伸手,要求许易先付一半的定钱,许易与了他一千玄黄丹,佟明便引着他向东城进发。佟明这帮导引,乃是仙林城的土著,都录了城籍,一年到头也就指着这两次的仙林会。
所以,时间对他来说,也很宝贵。许易这边谈不妥,他就不打算继续耗下去,只盼着早点了结了许易这单,赶着再去接下一单生意。半盏茶后,许易在一间茅屋内,见到一个双目皆盲的瘸子。
他着实吃了一惊,作为修士,他许久没有遇到残疾人了,定睛看去,那瘸子分明有着阳鱼一境的修为。这就更不合理了,修到这个份上,漫说是残疾,便是洞见五脏,也能恢复如初。
“花眼刘是天盲,自有神异。至于瘸腿,是他不忘旧仇人,刻意留着的,这是他的招牌,放心,我不会为了两千玄黄丹,就砸了我佟明的招牌。”佟明向许易传递意念,以示诚意。
许易爽快地支付了剩下的一千玄黄丹,佟明便告辞离去。刘向东抻着一条瘸腿,在一块破席上坐了,冷声道,“你以为你最聪明是不是?你被那小子骗了。”
六百四十四章 知音
许易皱眉道,“怎么,尊驾不是花眼刘向东?”
刘向东道,“我自然是刘向东,只不过,我已经两年不曾出卖过消息了,隐姓埋名于此,那小子也算是有心人,还是摸到了我的下落。不过,他能摸到我的下落,旁人也能摸到。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何我处根本无有人造访呢?还是说你以为就只有你重视消息的作用?”
许易笑道,“我只和那人说了,带我找到仙林城内最精通消息的导引,他带我找到了,这就足够了。自然算不得骗我。至于尊驾肯不肯对我出售消息,那是尊驾和我的事儿,与那位导引无关。”
刘向东桀桀笑道,“有点意思,不是凡夫俗子。咦,你星空戒内,还藏了小鬼?修到你这个份上,还养妖宠的,少见。”
许易毛骨悚然,适才,星空戒内的荒魅正在向他传递意念,奚落他找错了人,刘向东此话一出,不仅许易惊了,荒魅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侦知他的存在,何况,他还隐在星空戒中。
“好本事,尊驾竟有截听意念传递的本事,有此神技,无怪有此威名。”许易面带真诚地夸赞道。
这回,轮到刘向东吃惊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许易,“尊驾到底是什么人?”他这些年,凭着这手本事,不知道震慑过多少人,旁人都只会往神算上思虑,从来没有人想过他能截听意念。
许易道,“先生勿惊,我也是今日才知先生之名,头一次进这仙林城。我有此判断,不过是,我亦有一向奇异本领,可以截听旁人传音,故而,能猜到先生的妙术,不是神算,而是截听意念。”
许易说的乃是实话,如果他没有截听传音的妙术,恐怕第一反应也必然是怀疑刘向东拥有神算异能,毕竟,截听意念在常人看来,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截听传音,这是怎么做到的?”刘向东对着门外传过一道音去。许易猜到他多半会试探自己,早有准备,立时捕捉到了传音,并复述了出来。刘向东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来,冲许易深深一躬,“还请尊驾教我此术。刘某愿以师事之。”
许易连忙挥手扫过一道法力,将他扶住,“刘兄这是何故?”
刘向东道,“刘某孟浪了,然刘某生平,别无所好,唯好打探消息。今日惊闻尊驾神技,一时心痒难耐,还请尊驾见谅。”
许易道,“刘兄言重了,同道中人,自该惺惺相惜。不过,当今之世,修士交流,多用意念,又有几人肯传音,便是学来,也是无用。”这是现实,许易的截音奇术,许久不曾动用了,因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刘向东道,“不然,绝非如此。正因意念传递,是众所周知之事,关键场合。都会布有禁阵,防止传递意念。而这种禁阵,往往禁不了法力强大修士的音波传递,也就是传音。到时候你这截音妙术就有奇效。”
当下,刘向东又再次向许易恳求,希望他能传授截音妙术,并愿意告知许易任何,他想知道的消息。刘向东吃的便是消息这碗饭,以至于窥私成瘾。一听说许易有此奇术,心中那个痒痒,简直难忍。
他只求学得截音术,令自己的业务从尖端向更尖端,扩宽自己的业务面。许易沉吟片刻,“换作旁人,我也就糊弄了,但我和刘兄一见如故,即便刘兄不告知我消息,我也不能哄骗刘兄……”
当下,许易便将这截音术的原理道将出来。他有截音神技,无非是化用了感知能力,通过感知能力捕捉音波,再模拟那捕捉到的音波,再转化成声音,便成功获得了资讯。
刘向东怔住了,“事实上真有感知妙术,惜哉惜哉,果然是上苍赏饭,学不来的……”他又是失望,又是感叹。
许易道,“恕我直言,能被学走的,也当不得奇术了,恐怕早就传播天下了。不说别人,就是刘兄捕捉意念的妙术,恐怕也是上苍赏饭,旁人也求不来。”他和刘向东的心思基本一样。
刘向东想学他的截音术,他何尝不想学刘向东的截意术,但据他猜测,这玩意儿多半没法学,问题应该出在刘向东那双天盲的眼睛上。
得了许易的这番宽慰,刘向东心里头熨帖不少,“我也不瞒你,我虽天盲,但天生能捕捉旁人不能捕捉的气息,你可以理解成另类的感知能力。所以,我天生吃这碗饭。但你也知道,这碗饭吃久了,必遭人忌。我从来做事都留有余地,绝不肯泄露事关人生死,荣辱的秘密。即便如此,已有人不能容我。所以,我隐姓埋名,四处潜藏,久不肯对外贩售消息。”
荒魅嗤道,“这也是个死不要脸的,他真要隐藏,何必待在这仙林城,他正不做这生意了,佟明肯定是不可能找到他的。这是只做大生意,不做小买卖了。先前绕这么大一圈,这家伙就是在套话。”
对荒魅的意见,许易不置可否,“我和刘兄一见如故,此番前来,的确是有那过不去的坎儿了,还请刘兄千万助我。当然,我绝不会让刘兄为难,因为许某要打听的事儿,绝不是谁家的私密。”
刘向东微皱的眉头抚平了一些,“也罢,换作旁人,这个忙,我是绝不肯帮的。但许兄不比旁人,与我既算是同道中人,也算有缘人。这个忙,我还非帮不可了。”
许易郑重道谢,抛过一枚须弥戒,精准地送入刘向东掌中。刘向东面皮一紧,“许兄,这是作甚,拿回去,拿回去,分明不把我当朋友。”抚平的眉宇又紧密的皱了起来,结成一排巨大的笑纹。
须弥戒中装了足足十万玄黄丹,刘向东从业以来,还没有接过这么大的薪金。本来他对许易的印象就不错,许易这大方的出手,令他的心情一时大好。
六百四十五章 之死
在许易的坚持下,刘向东“万不得已”地收了须弥戒,“也罢,我就厚着脸认下许兄这个兄弟。今后,但凡有事,只要哥哥能帮上忙的,绝无二话。”交际的本质,就是搞关系。
搞关系的核心在两方面,一个是会说话,或者是会表演,让对方觉得和你对脾气。另一个,则是利益牵扯。有了这两方面加持,就没有搞不好的关系。显然,刘向东这个堡垒,被许易攻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此番前来,受人之托,要采购星核髓和真龙睛,不知刘兄可知,从哪处能得此物。”这些消息,许易选择用意念传递过去。
刷的一下,刘向东微眯的眼白,顿时全张开了,“此二物,价值非凡,许兄当真要采购?哦,对了,我这里用了上古禁法,绝不会被人窥探了去,许兄可以言谈无忌。”
许易道,“自是当真,当然,以我的身家,无论如何是采买不起的,我也只是负责探听消息。刘兄可知此二宝的消息?”
刘向东道,“你老弟啊,问的都是精贵的消息,若是旁人,我定然要推说不知。但既是你老弟问了,我不能让你失望。司芳斋有一枚真龙睛,是三件镇店之宝之一。至于星核髓,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明晚秋月堂有一场拍会,恰好有星辰盟的星空舟队回归,他们有星核髓出售上拍,也说不定。”这的确不算是什么核心隐秘,刘向东回答的很是干脆。
许易道,“不知哪家的典当行最有实力,且最是公道。今番,我受人之托,要典当一件宝物,还请刘兄指点一二。”
刘向东道,“典当自然是去汲古斋,那是老字号,金招牌,信得过。不过,既然是宝物,真要售出好价钱,还是上拍会合适。”
许易道,“我不过是代为典当,既然是典当,人家定然是存了赎回的打算。上拍,虽然所获更多,却是一锤子买卖。对了,刘兄,可知这仙林城中,哪家商铺背后,能和通呈院接的上话?”
刘向东道,“仙林城的商铺,背后基本都有贵人。若论尊贵,汲古斋就不错,他背后是一位上仙,便是通呈院的院判,也得给他面子。你若能和汲古斋那边,拉上关系,要去通呈院办事,自然不难。”
刘向东和许易交谈这许久,漫说打听许易的身份,便是许易的姓名,他也不问。许易自称“许某”,他便以“许兄”、“许老弟”呼之。许易打听通呈院之类的衙门,他也不深问,有什么说什么。
“多谢刘兄。”许易对刘向东给出的答案很是满意,抱拳相谢,便打算离开。星空戒内,荒魅传音道,“那枚白骨钥匙,你不打算问问,这玩意儿,我研究许久,总觉得怪里怪气,没准姓刘的知晓究竟。”
许易心念一动,取出那枚白骨钥匙,托在掌中,送到刘向东近前,“不知刘兄,可识得此物?此物乃我偶然所得,至今不知所用何为?”
刘向东眼白怒睁到极致,明明是天盲,仿佛眼中要迸射出光芒,将那白骨钥匙从外到内看个通透,怔怔良久,才听他道,“有些意思,上面的繁纹很古老,不似凡品,我似乎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抱歉了。”
许易抱拳道,“已经很感谢刘兄了,你我虽素昧平生,今日一见,却如知己。许某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刘兄。我希望能和刘兄做长久的朋友。”他的语气很真诚,心里隐隐期盼着。
目送许易离开后,刘向东封闭了茅屋的大门,茅屋四壁隐隐有阵光流溢,显露出了这茅屋的非比寻常。忽地,刘向东取出一枚如意珠,几乎是颤抖着手,催开了禁制,“祝先生白骨钥匙,我见着白骨钥匙了。”
便在这时,铎铎两下,茅屋的木门被敲响了。刘向东赶忙切断联系,收起了如意珠,怒气冲冲地拉开了木门,“我不是说了么,不接……许老弟!还有事儿么?”
许易面带微笑,“可以进去说么?”
“当然。”刘向东侧身让开,许易行了进来,刘向东将门闭上,许易道,“忘了告诉刘兄,我其实还有一项奇妙的本领,若用来探听消息,还胜过刘兄捕捉意念的手段。”
刘向东白色的眸子陡然定住,许易大手一挥,西边墙角,荒魅现出形体来,刷的一下,刘向东便要挥手,许易反手已捏住了他的脖颈,“刘兄,你该听我的。”
他临走时,告诉刘向东,希望能他和做长久的朋友,既是他的期望,也是隐晦地点刘向东一下。早在,他取出白骨钥匙刹那,便侦知到了刘向东的气血陡然绷紧。
修士激动的时候,气息和表情容易控制,唯有气血的波动,几乎难以抑制,许易有精妙的感知,瞬间探查到了这入微的变化。刘向东如此反应,显然不是因为这白骨钥匙的沧桑气息,而是认出了这玩意儿。
然而,刘向东只说了“有些意思”,便不肯细说。许易也不强求,但后手必须留,他便用意念,在星空戒内写了文字,告知了荒魅用隐身妙术溜出来,留在此间,看刘向东会干什么。
临去之时,许易不忘留话点刘向东一下。事实证明,他的友情太廉价了,刘向东想也没想,便第一时间选择了将消息往外透,许易很受伤。
“许兄,误会,天大的误会,我真的……”许易拗断了他的脖颈,切掉了他的头颅,他虽不想听刘向东解释,却还在想着怎么给刘向东留一条活路,却没想到刘向东口上说误会,还在试图解封如意珠。
既一心求死,许易只能成全。灭掉刘向东后,许易摄住刘向东的命轮,荒魅一跃而起,吞了刘向东的命轮,眼见便要全部吞噬,许易却松了法术,任凭星星点点散开,荒魅想要去追,却被许易拽入星空戒。
刘向东之死,许易并没什么遗憾,是刘向东先动了贪念,禀报过去的消息,极有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许易这个档口,若存妇人之仁,也就活不到今日了。
六百四十六章 祝先生
然而许易清楚,刘向东和自己无冤无仇,若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一切缘法,谁又说得清,只是心中不忍,便放他命轮离开一些,让他有遁入轮回的机会。
“越活越回去了。”荒魅忍不住吐槽。许易道,“少扯没用的,赶紧着吧,那个祝先生到底是谁?这白骨钥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说话之际,他已化作一个朴实无华的中年人,遁出了茅屋。
他这边才变化了面目,便听荒魅喝道,“找死啊,这仙林城中自有禁法,只能以本来面目示人。”荒魅喝声方落,许易周身已开始冒出些星星点点,许易慌忙变化回本来面目。
“草,你不早说。”许易面黑如炭,他觉得问题好像严重了。荒魅传意念道,“我踏马也是才知道,你这回在散仙院的行动,真的太差了,太粗糙了,这些细节都没弄清楚,就敢冒入仙林城。”
许易拧着眉毛,没有搭腔,他得承认荒魅说的不错,他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主要还是近来太依赖荒魅的消息了,很多该做在前面的工作,都放弃了。现在好了,荒魅那边一旦出现盲点,他就抓瞎了。
仙林城内不能易容,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没有掌握。便在这时,他掌中的如意珠突突跳了起来,这枚如意珠正是刘向东的那枚,先前刘向东便是用这枚如意珠给祝先生传的消息。
现在如意珠有了动静儿,无须说,必然是那位祝先生有了消息。许易很急,荒魅意念及时传来,“接通,按我说的做。”许易催开如意珠禁制,立时有急促的声音传来,“密匙在何处,你在何处见了……”
一连串的追问,足以证明,那位祝先生对那白骨钥匙重视已极。许易按照荒魅的吩咐,用模仿刘向东的声音,向祝先生做着解答,这一段就是实话实说,编造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回答问题的同时,许易在急速朝仙林城外赶去,他生恐稍后,那边要求视频连线,这仙林城是不能矫饰,立时就得露馅。好在仙林城实在不大,不过数十息,许易便闪出了城门。
“你且将人留住,留不住也得跟上,我立时过来,如若功成,你居功至伟,答应你的好处,定然少不了你。”祝先生比想象中的霸气,并没有弄那些小心翼翼的事儿,交待完,便切断了联系,显然正火速赶来。
无须许易追问,荒魅便开始主动交待情况。祝先生是在二十年前找到刘向东的,当时就跟他颁布了巨额赏格,并给了一个如意珠,内中有影印画面。
那些画面中便有这枚白骨钥匙,也就是祝先生口中的密匙。因为赏格巨大,刘向东一直念念不忘,但并无所得,二十年过去了,祝先生几乎再没出现过,但刘向东始终记得此事。
今日,许易突然拿着白骨钥匙出现在刘向东面前。尘封的记忆被激活,价值百万玄黄丹的赏格顿时搅得刘向东的贪欲滔天。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百万赏格?这姓祝的还真舍得。”许易皱眉说道,“姓祝的到底是什么修为,神图还是阳鱼?”
荒魅摇头道,“这点,我从刘向东的记忆里搜不到。不过,这祝先生能拿出百万玄黄丹作赏格,显然不是简单人物,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你要想好善后措施。”
许易眉头结出个死疙瘩,“为今之计,只有诱祝先生前来一会了。”
荒魅惊声道,“你这是在找死。”
许易冷声道,“我不想找死,但现在不找死也不成了。试想,我现在一走了之,不跟祝先生碰面。姓祝的立时就能猜到刘向东完了。他肯定顺着刘向东这条线查下去,你觉得他要查到佟明身上有多难?难不成,我要赶过去再把佟明干掉?何况,当时和佟明一起找我做生意的,还有四个。更不提过路的,见到当时场面的,难以计数。”
“所以,解决目击证人根本没有操作的余地。那姓祝的要锁定我的身份,不过反掌之间。那时候,局势就翻转了,变成了敌暗我明。若姓祝的真的深不可测,我这个本就八面来风的功曹之位,立时就坐不稳了。老子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占了这么个坑位,说什么也让不得。不管了,就是阎王爷来,老子也得薅下一把胡子来。”
祝先生极有可能是神图修士,对战神图修士,许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不认为自己没有一点机会。神图对阳鱼的威压,他自负能够抗住。而神图境最可怖的杀招,法力的掌握到了千万化境界。如今,他也达到了。
有了这两方面,他就不至于被神图修士瞬杀,只要不是瞬杀,他就有了腾挪的余地。
当然,这些都是不利因素,除却这些不利因素,还有有利因素。有利因素,便是他在暗对方在明,他可以预设战场,这就太关键了,作为战术大师,有了这两点,便能够做出花团锦绣的文章来。
许易将战场设在龙角山中,龙角山距离仙林城一万五千里,连接苍莽山林,背靠汪洋,正是进退之地。
至于,预设战场,他没准备多复杂的手段,而是分出一道命***控着四色印,在一旁潜伏,只能本体诱敌深入,立时便能捕捉杀机。
尽管有了充分预估,祝先生的来速还是惊到了许易。只一眼,许易便明白了为何刘向东看不透祝先生的修为,因为他也看不透。
眼前的这位祝先生虽然笼罩着沉沉斗篷,但根本防不住许易的感知异能,他能清晰地将这位祝先生看个通透。中年人面目,头发是赤红色的,气势强大,但周身没有多少灵力波动,根本就不像拥有大法力者。
“刘向东何在?”祝先生沉声喝问,声如金铁交击。
许易道,“既然我在此间恭候尊驾,尊驾还问刘向东,未免太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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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七章 见鬼
“尊驾又何必明知顾问,我既然站在了尊驾面前,刘向东自然不能和尊驾对话了。”许易沉声说道,心中泛起的嘀咕一刻也不曾消解,眼前这家伙太奇怪了,他有些摸不透。
祝先生的眸光宛若实质从乌沉沉的斗篷直射许易,“这么说密匙在你手里?”
许易道,“我会那么蠢么,把密匙带着和你谈判,怎知你不会翻脸?”祝先生靠近此间百里时,他就捕捉到了此人,在无法评判此人实力之前。许易决定还是虚晃一枪的好。
“交出密匙,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玄黄丹,或者玄黄精,后天灵宝,都是可以商量的。”祝先生瓮声说道。
许易点头道,“很好,这才有谈判的诚意。实不相瞒,那密匙落在我们手里,连做什么用的都不知道,我们也我兴趣研究,你开个价吧,价钱合适,咱们今天就可以交易。”
祝先生的才,“交易可以,但我怎么知道那密匙真的在你手里?”许易大手一挥,一道光影浮现,正是白骨钥匙的影印画面,此画面一出,许易能嗅到祝先生的气息变得粗壮,气血开始沸腾。
许易心中咯噔一下,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气血壮大到那等程度,却没有一点威压放出,更没有神图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境界压制释放,既然不是神图境,最多也就和他一样,是阳鱼三境。
如果是这样,他还怕啥,他自忖,就凭他的双命轮,一身顶级装备,阳鱼境内,还真不虚任何人。
“三百玄黄精,密匙给你。”许易直接报价。祝先生冷声道,“极好,就这么定……”他话音未落,一道光圈便扑向了他,许易掌中多了一把太乙分光尺。
他心里是万分想促成这笔交易,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道理很简单,白骨钥匙越是珍贵,祝先生和他背后的组织越是不会留活口。
而且,为了不放弃他现在的功曹身份,他也不可能放祝先生活着回去,还是那句话,他在刘向东处的牵扯太深,只要顺着刘向东这条线,找出他来,并不需要费多大气力。莫不如就让线索在祝先生这里断掉。
太乙分光尺激发的浑圆光圈精准地击中了祝先生,如今他境界大进,这把太乙分光尺已能在他手中发挥出了极大威力。轰得一下,祝先生周身的斗篷被炸裂开来,衣衫尽碎。
诡异的是,光圈击中的祝先生胸口位置,只留下一道白色印记。嗖地一下,一袭青袍裹住了祝先生赤裸的身体,他死死盯着许易,“现在交出密匙,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他话音方落,许易再度催动了太乙分光尺,光圈如云,疯狂朝祝先生奔涌而来,都到这一步了,再提什么承诺,那是笑话。奈何,许易根本笑不出来,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
祝先生强大的肉身防御能力,让他头皮发麻,太乙分光尺扫出一圈攻击后,他身形一晃,便想遁走,他是不得不看开了,就似姓祝的展现出的实力,他觉得自己基本已经和功曹之位说再见了。
他可以不要名禄,却不能不要自己的性命。祝先生大手一握,两团火光冒起,冲开了大部分光圈,只有小部分光圈依旧击中了他,令他发出痛苦的嚎叫,除了在他身上留下几道白印外,让他又多换一套衣衫。
趁着太乙分光尺的连续打击制造出空档后,许易已遁出数百丈。嗖地一下,一道狂风袭来,祝先生竟如电光一般追到了身后,劲风将他一头茂密赤红的头发拉得根根笔直竖起。
“轰!”他竟一拳攻向许易后心。这就是许易虚晃一枪带来的好处。在没有弄清密匙是否在许易身上的前提下,祝先生不敢妄下杀手。
“找死!”许易心中窃喜,拳头一握便迎着祝先生砸了出去,拳势奔涌,如排山倒海,他本就是体修建长,又是双命轮增压,最主要是杜少一夺舍,直接将他肉体大幅度强化。在比气力方面,他有着绝对自信。
轰!许易感觉自己被炮弹砸中了,整个人被射了出去,对拳的右臂已完全粉碎,便是击在一座钢铁大山上,也决不能给他带来如此可怖的伤势。
在半空中一扭身子,许易钻入土中,消失不见,却是施展开了土遁法,又听轰然一声,身上的土层尽数被炸开,他整个人又被轰飞了出去,而他被轰飞的地方,正是一处崖壁拐角,他的妖体命轮正持拿四色印在那处等候多时。
逃归逃,许易试图反杀的心思从来不曾绝灭。
“不好,这小子也有感知异能,虽然感知面积不会太大,但很敏锐,这踏马到底是个什么鬼。”星空戒内,荒魅显得焦躁不安。
“谁踏马知道,真是见了鬼了。”许易心慌意乱。说盲动吧,他也真没盲动,是在根据气血测准了这人不可能是神图境后,他才动手的。可打到现在,他是全面落在了下风,若不是对方存了生擒的心思,他感觉自己多半已经完了。
准备的套路,也被这家伙提前识破,跑也跑不过,土遁也被破,唯一勉强称得上有效的打击,只能是后天灵宝在这家伙身上印下的一道道浅浅白印。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借着被轰飞出去的力道,许易熔了妖体命轮后,再度没入了泥土中,遁出去十余丈后,他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化作一株苍松,立在岩壁间。
紧接着,他便瞧见了祝先生,立在百丈开外,眸光中闪现异彩,左手掐掐算算,似在估测着什么。许易长长舒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这千万化的妙法,给他奶了一口残血。
至此,他再不想什么腾云驾雾的美事了,功曹的位子他可以弃了,名利也都不要了,意大利炮也都不要了,只求活命就好,只盼着这如魔神的祝先生赶紧滚犊子。
忽地,祝先生停止了掐算,猛地张开嘴巴,轰得一下,竟喷出一条巨大的火龙,火龙喷洒,疯狂地煅烧起来,猛烈的焰火,连地下的泥土都被引燃了,火势竟噗噗往地里钻。
这分明不是凡火,简直有煅烧世间万物的气势。
六百四十八章 血冻
“握草,这是不让老子活了。”许易心里慌得好似踏过千万只小马蹄,火龙的喷洒是由外而内,他距离祝先生不过百丈,猛烈的火焰暂时还未烧至,却已是迫在眉睫。
“不行了,想辙,赶紧想辙。”荒魅急声催促。
许易不为所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火焰烧到近前,他拼着受伤,打出星核沙应该能抗一阵,再不行,就只有遁入四色印了,以他现在的物资储备,在里面待上三年五载都不成问题。
而他自信除了他自己,旁人也不可能开启得了四色印。他等待着火龙朝自己烧来,荒魅要急疯了,“这不是凡火,星空戒也挡不住,赶紧想辙,别找死。”
许易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稳稳定住,终于,祝先生动了,火龙烧穿了东南方,他必须要调整方位,而他动作的方向正是朝许易靠拢,就在祝先生靠至许易五十丈左右的时候,许易动了,一道金色光圈扑中了祝先生。
那金色光圈在空中奔行之际,只有寸许大小,及至扑中祝先生,便已化作了一个腰身大的圆环,精准地套住了祝先生,并且开始缩小。
许易催动地正是那枚白级的如意乾坤圈,也是他从少一正仙手中得来的唯一一件后天灵宝。此宝贝的等级尚在太乙分光尺之上,为催动此宝,许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的两个命轮几乎同时燃烧起来。
金色乾坤圈笼罩住祝先生的刹那,漫天火焰都消失了,祝先生发出痛苦地嘶吼,霎时间,周身爆出烂漫红光,蹭地一下,如意乾坤圈竟然被挣脱开来。
刷的一下,许易扔出了通灵宝物,顿时,无边冰雪世界笼罩了祝先生,祝先生身子猛然卷起,竟开始瑟瑟发抖。许易万没想到情急之下使出的幻象,竟起到了奇效。
他再不敢耽搁,拼七窍流血,再度祭起如意乾坤圈将祝先生困住,如意乾坤圈才将祝先生困住,他又嘶嚎起来,周身红光乱冒,通灵宝物被弹了起来,幻象自动散去。
嗖地一下,如意乾坤圈再度被弹飞,祝先生的身体明显委顿了,许易再度将通灵宝物撒出去,这回,祝先生被置身于一个冰雪雷暴的世界,许易已经化作了血葫芦,两个命轮全部离体,熊熊燃烧。
正是拼命档口,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意乾坤圈再度腾起,这次卡住了祝先生的脖颈,几乎同时,许易将星核沙撒了出去,一众金甲将大军汹涌而至,瞬间将祝先生淹没了。
这回,祝先生没再能挣脱如意乾坤圈,直接被那一干金甲将大卸八块,许易收了法术,如意乾坤圈飞回,一众金甲将立定远处,死死警戒着,许易的眼睛也瞪得溜圆,他在找,找祝先生的命轮。
他眼睛都快瞪瞎了,也没见着祝先生命轮的影子,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超乎许易的认识,据他所知,不管是妖是人,修到这个份上,命轮总是少不了的,他愣是没见着。
“莫非这家伙是用了秘法,将命轮遁走?”荒魅传递意念发问。他还等着吃大餐呢。弄成这种结果,他也无法接受。
许易根本不信,他感知何等精妙,即便破不了祝先生的秘法,但是感应到祝先生命轮流逝,还是不难的。
就在这时,祝先生的尸块开始解体,化成一根根彩色线条,消失在空中。这种场景,就好像在他的四色印空间里,分解物品一般。
然而,不同的是,那些分解出的彩色线条,在空中交织,竟将草皮都引燃了,光线分解停止后,原地就剩了一枚鸡子大小的透明的血冻,隐隐有惊人热量放出。
“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连资源都没爆开,莫非连星空戒都一并烧了。”许易怨气冲天。
费了老鼻子气力,好容易弄翻了此人,许易就盼着弄一拨资源,至少也得弄到足够的消息,显然,他得到的那枚白骨钥匙绝不寻常,偏偏这祝先生生得邪门,死得诡异,弄得他什么都没得到。
“老荒,要不你尝尝那血冻,说不定是大补。”为了得到有价值的消息,许易真的拼了,拿荒魅的小命来拼。
“我%¥¥……”荒魅想死,骂了一通后,干脆窝在星空戒内,不再有反应,许易没办法了,只能用个玉盒,将那血冻收了,草草打扫了战场,搬运来海量雨水,将战场冲刷一番。
随即,他挪到了山后的大海上,在海面上漂了好一阵,连续补充了许多灵液,又吞了不少丹药进补,直漂到第二日傍晚,他才起身,赶去了仙林城,当先奔司芳斋去了。
接待他的侍者,才和他搭了两句,便被他惊人的气魄吓到了,许易散发出的土豪气息实在太不可一世,口气大的,侍者已经没办法接茬了。
不多时,一身绿色锦袍的朱大掌柜便亲自赶来了,一番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有什么鄙人可以帮上忙的?”
说话之际,两名美婢入场,更换了更高档次的茶具和茶叶。
许易道,“听说你们这里有真龙睛,报个价吧?”
朱大掌柜眉头一跳,微笑说道,“想不到阁下倒是消息灵通,不错,真龙睛鄙斋的确有,但此乃镇店之宝,绝不出让。”
许易笑道,“凡物皆有价,司芳斋的一枚真龙睛耗场子有三十年了,该挣的也挣够了,如继续耗下去,我恐要有流言横生了。”
刷的一下,朱大掌柜变了脸色,“阁下是在威胁我?”
作为司芳斋的大掌柜,他如何听不出许易话里的威胁。这真龙睛镇店,的确是噱头,以顶级宝物镇定,足能吸引高端客户。
而且对外,这真龙睛绝不是一致回头说不卖,只会不断等人报价,将此宝的价钱越炒越高,继续吸引更多的人入店。
许易开过店,这等把戏自然门清,所以有“真龙睛耗三十年的场子”的言论。
许易道,“悠悠三十年,一件宝物镇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其主了。恕我直言,近几年,是不是基本没人来过问这真龙睛了?”
六百四十九章 盒盒盒
朱大掌柜沉声道,“尊驾到底何意?直说便是。”
许易道,“我打听过了,这枚真龙睛,你们惜售三十载,于今已致无人问津之境,这宝贝,你们继续藏下去,当然可以。但若有人公然出高价,司芳斋还不肯出售,不知世人如何看司芳?”
司芳斋用真龙睛引逗世人数十年,主要目的就是靠真龙睛来吸引人气,屡次挂出来,都挂了极高的价钱,逼退了客户。如今,倘若有人挂出远超当世的价钱,司芳斋还是不卖的话。
那前面,司芳斋所作之事,就是摆明了糊弄客人。这名声一传出去,对一个老牌商会,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许易功课做得不错,兼之又开过店,对内中鬼蜮基本门清。
如今,他为了弄到这真龙睛,也算是拼了老命。哪怕用些手段,也是在所不惜的。
“还说不是威胁?阁下小小一个阳鱼修士,却不知谁给你的勇气,来我司芳斋找事。”刷的一下,朱大掌柜黑了脸。
许易抱拳道,“司芳斋是做开门生意的,我相信大掌柜的人品。”说着,挪步便行,眼见便要行出门去,却被朱大掌柜叫住。他还真不敢就这么放许易离开,倘若许易真公开报出价来,他应是不应?
至于用手段弄许易,这又是下下策了,倒不是他真的人品坚挺,而是做开门生意的,实在砸不起招牌,毕竟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商铺用武力去解决客人,这都是败兴的事儿。
“五十玄黄精,你拿五十玄黄精,这真龙睛,某便让了。”朱大掌柜阴着脸报出价来。
许易道,“大掌柜开什么玩笑,真龙睛是至宝不假,不过是一味至阴配料,又不是绝品神丹,无敌灵宝,据我所知,真龙睛便是上拍,了不起也就三十玄黄精。”
朱大掌柜冷笑道,“先前你怪我不卖,现在我报了价钱,你又不肯买,莫非阁下是来消遣朱某的?”
许易摆手道,“既然大掌柜不诚心卖,那就算了,我相信大掌柜会改变主意的。”说着,便又要挪步离开。
大掌柜急了,“四十,不可能再让了。”他报五十,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许易,倘若这家伙真是急求真龙睛,一口答应了,他也算血赚。而许易这等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意外。
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防止许易弄出败坏司芳斋名声的手段来。再说,他也承认许易分析,近年来,已无人上司芳斋来询问真龙睛了,再拖下去,意义不大。
何苦为了一个意义不大的宝贝,败坏司芳斋的名声。当然,他是绝对会狠心在许易心口上戳上一刀,这真龙睛,他必然是要卖出天价,才肯出手,绝不肯便宜许易。
“成交!亥时前,我带玄黄精来,大掌柜准备好真龙睛。”许易重重一击掌,终于行出门去。
………………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有些意思。”
许易立在汲古斋古色古香的门前,品读着左右门前的楹联。
不多时,便有一名打扮干净利落的侍者迎上前来,见礼,问所欲,随即,便请许易入内一谈。
许易才要跨进汲古斋的大门,两道身影从他身边抹了过去,他感知时刻开启着,立时察觉到有人深深盯了自己一眼。才出了祝先生这等邪异之事,他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恐又弄出幺蛾子来。
他感知放出,仔细探查,却再也捕捉不到被窥视的感觉,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汲古斋的门脸不大,大厅却极为开阔,散落着不少茶座,间隔颇远,每张茶座上都布布置了阵法,隔绝了交谈声,所以,此刻这汲古斋内,人头颇多,却无比寂静。
侍者引着许易在靠里的茶座落座后,便离开了,不多时,一名红袍中年到了近前,见礼,官方问话,许易开门见山,“我有奇宝,欲邀天价,不知苏掌柜能否做主?”
苏掌柜当然不能做主,他只是下面的一名小掌柜,听许易口气如此之大,他估摸着是遇到了大生意,陪笑道,“不管是何宝物,按规矩,我得先见一见,若我见了,做不了主,才能上报,还请尊客见谅。”
许易点点头,当即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玉盒,那玉盒才取出,便放出冲天宝光,霎时间,轰动全场,所有人眼目都朝这边送来,急得苏长贵连忙示意许易将玉盒收起来,急急引着许易朝一旁的密室行去。
星空戒内,荒魅也惊了,“握草,你这是要卖什么宝贝,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拿得出手的宝物,你莫不是把那通灵宝物装这玉盒了吧。你只要脑子没坏,就不该做这样的蠢事。”
荒魅长居星空戒,许易有什么宝贝,他门清。那玉盒,是许易在虚天殿所得,是一件战利品,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已不可考,就这盒子布满法纹,宝光冲天,十分不凡,一直空在那儿。
他却没想到,许易竟将此玉盒拿来装了宝物,用来典当。关键是,内中到底藏了什么宝物,他想破脑袋,也没有丝毫头绪。
入内密室后,苏掌柜殷勤招呼许易落在,不多时,门禁响了,苏长贵催动玉符,一名清瘦的白衣老者行了进来。
苏掌柜向许易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林大掌柜,我汲古斋之事,他近尽可做主。许先生可亮宝一见了。”
许易再度将那玉盒取出,放到了隔在双方中间的阔木条案上,苏掌柜冲许易抱拳一礼,便打开了玉盒,内中现出一枚小一号的金色八角盒子,林大掌柜霍然变色,“古今盒,久已失传,今日竟然复见。”
苏掌柜强压住心中的悸动,将那金色八角盒取出,这回,他却无法开启,而是许易出手,开启了禁制,内中竟又现出更一号的圆形盒子,那盒子如水光一样漾动,像一块皮冻。
“逝水盒。”苏掌柜扬眉道,“不知到底是何等宝物,竟要如此层层包裹。”
六百五十章 遗宝
许易道,“若非重宝,我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苏掌柜稍安勿躁。”说着,他开始催动逝水盒的禁制。
荒魅冷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在搞盒子开会,为了烘托你这盒子里的宝贝,你是将你星空戒的那些宝盒都折腾出来了,真有你的,我一猜就知道你没憋好屁,当心玩现了。”
许易不理会荒魅,转瞬催开了逝水盒的禁制,不出荒魅所料,逝水盒禁制才打开,内中现出又是一个盒子,不过这盒子薄如蝉翼,宛若星空,内中无比纯净的沧桑气息流露出来。
那星空宝盒才现出,苏掌柜和林大掌柜的呼吸都抽紧了,星空戒内,荒魅也呆了,颤声道,“好,好你个许老魔,真踏马不要脸啊,真不要脸啊,不过,我好喜欢。”旁人认不出来,他却认出来了。
苏掌柜下意识地便要朝那星空宝盒伸去,刷的一下,四个盒子同时消失,阔木条案上再度空空如也。
“阁下这是何意?”苏掌柜厉声喝问。
林大掌柜摆摆手道,“不得无礼,宝物是许先生的,怎么处置,自然是许先生的自由。不过,许先生既然到此,想必是想用此宝暂时换一笔资源出来,按规矩,我们是要验一验宝物的。”
许易道,“话说到这儿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此宝乃我家祖传,传到我处,已历四代,乃是先祖于秘地中得来。先祖当年坐化,曾有遗言留下,此宝遇有缘人才能打开,若是无缘,便是开启也如镜花水月。”
“所以,这内中是何宝物,至今,我也不曾得知,也不敢开启。不过,只要是生了眼睛的,都能感悟到那盒中的沧桑气息,内中必定藏了至宝。说实话,若不是走脱无路,我也不敢打此宝的主意。”
“但即便是典当,我也不敢将此宝遗失,违背先祖遗命。所以,这宝贝你们要看,隔着盒子看可以,若想打开,那对不起,我只能换别家。”
苏掌柜瞠目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汲古斋开了多少年了,何曾遇到这样的客人。许先生,你这是在给我们出难题,便是走遍天下,也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口上支应着许易,暗里,苏掌柜和林大掌柜的意念交流得无比火热。
“大掌柜,这是至宝,至宝啊,看明白没,那哪里是沧桑之气,分明是极纯净的原始气息,没有受到其他气息的污浊浸染,这简直不可想象。”
“是啊,我胸口的辰石也震颤了,辰石感应气机最是敏锐,我简直不敢想象,当今之世,还有如此精纯的气息,仿佛来自遂古之初。真不知里面到底藏了何等的宝物。”
“不管是什么宝贝,都必须留下来,绝不能放任他去下一家,我敢说,若不是我汲古斋的好名声,他定然去了别处。这等级别的宝贝,只要见过第二人,一准就没了。”
“…………”
许易道,“的确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但先祖遗命,我不敢违背。二位若是为难,我只能抱歉了,对不住,叨扰了。”说着,便站起身来,示意苏掌柜开启门禁。
林大掌柜摆手道,“许先生稍安勿躁,可否将宝物取出来,我们再看看,实话实说,我汲古斋从未有此先例,许先生便是换了第二家,人家怕也接不了许先生的东西。这样吧,隔着盒子就隔着盒子,我再看看,若是看的好,咱们再接着往下谈如何?”
许易道,“也罢,汲古斋的名声摆在这里,我也信得过。”说着,他再度取出那宝光冲天的玉盒,麻利地解锁一道道盒子,露出那星空盒来。
即便是见过一次,林大掌柜和苏掌柜还是忍不住心生震撼,眼目迷离,星空宝盒中散发出的纯净原始气息,让任何修士都忍不住心生悸动。
刷的一下,气息消失,宝光收敛,宝盒再度不见。许易道,“二位可看好了?现在可以谈了吧。”
林大掌柜暗骂自己不能控稳心神,适才的表现,定然落入了这位许先生眼中,待会儿的这场硬仗肯定不好打。
“大掌柜,我看明白了,这宝盒中多半装的是件古老灵宝,说不定是某件灵宝的碎片。宝物是重宝不假,效用不大。”苏掌柜目光恢复了清澈,声音洪亮地表态道。
林大掌柜点点头,“我也是如此判断。若是丹药,放了这么久,恐怕早就失效。若是完整的灵宝,器型未免太小,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宝盒内盛放的多半是古老灵宝的残片。不过,即便是残片,如此久远之物,价值也是不菲。我做主了,典十枚玄黄精。”
苏掌柜道,“大掌柜三思啊,此宝我们连面都没见,便这样典当,风险太大。再说,十枚玄黄精,不是小数目啊。”
林大掌柜挥手道,“就冲这纯净的原始气息,还不值十枚玄黄精么?”苏掌柜默然。
星空戒内,荒魅嗤道,“瞧见没,红脸白脸,双簧戏耍得真叫一个溜,老许,我看你和他们是馋狼遇狡狈,撞到一处了。小伙子,开始你的表演吧。”
荒魅这一句调侃,差点让许易笑场,不过他演技精湛,面上准确地堆出了三分黯然,两分无奈,以及五分失望,“我还以为此宝足以解决我的难题,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叨扰了,有劳苏掌柜送我出去。”
林大掌柜和苏掌柜对视一眼,皆暗生怀疑,自己二人是不是演过了。本来,这番表演后,他们期待的是许易还价,现在好了,许易连还价的兴趣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敢问许先生有何事要办?我们大掌柜生平最爱交朋友,若是能帮得上忙,我们大掌柜是极乐意助人一臂之力的。”苏掌柜堆笑说道。
林大掌柜道,“是啊,许先生不妨说说,到底是何事忧心?”
许易道,“实不相瞒,我家中前辈,要密炼一种玄功,需要用到凤凰胆,真龙睛,星核髓。如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了凤凰胆,但真龙睛和星核髓,尚不能得。至于真龙睛,我族中已经打听清了,司芳斋中存有一枚。我也和司芳斋的朱大掌柜照过面了,他的意思是要四十玄黄精才肯出手。”
“族老们商议后,便决定先典当了此先祖遗宝,渡过眼前难关再说。原以为如此重宝,应该能换来足够多的资源。但林大掌柜这一开价,我就明白,可能是族老们的期望太高了。也罢,此事既不能成,未必不是天意。天意不许先祖遗宝,流落于外。”
六百五十一章 议定
林大掌柜倍觉尴尬,暗恨不该轻信了苏掌柜,十枚玄黄精的报价,是他在听了苏掌柜的建议后报出的。他们以为许易是个阳鱼三境,必定没见过多少市面,再说又是典当,十枚玄黄精是个合适的价钱。
哪知道,许易的期望这样的高。如此一来,头前报的十枚玄黄精,就像自己拉出的粑粑,现在想要坐回去,实在太难了。总不能自己头前报了十枚玄黄精,现在一听许易要求高,再猛地涨到四十五十玄黄精。
如此一来,报价的严肃性不存在不说,傻子都会认为是他汲古斋店大欺客。他现在真的很为难,简直要恨毒了苏掌柜。也怪自己被重宝迷了心智,本来,正常情况下,面对如此重宝,他只会倍加小心谨慎。
“大掌柜,我认为许先生孝心可嘉,而且此宝是典当,又不是购入,以许先生家族的实力,断断不会让此宝流落在外,所以肯定会回购。咱们不妨给个高价,也多赚些息钱,您意下如何?”
苏掌柜赶紧想出了辙,往回找补。
林大掌柜故作沉吟,“也罢,这也是个主意,说实话啊,这些年,我还没见过这么引我好奇的典当物品,便当开了眼界吧,五十玄黄精,许先生,这下该满意了吧。”
许易抱拳道,“多谢大掌柜,某很感念二位和汲古斋的盛情,不过,五十玄黄精,远远不足以同时购入真龙睛和星核髓。我也知道二位尽力了,我还是多跑两家看看,如果都没有更高的价钱。我只能回禀族中。看族中的族老们是何意见。我想如果不足以同时购入真龙睛和星核髓,族中的大事办不了。多半是不会让如此重宝流落于外的。”
“好个狡诈的小子,这哪里是铁憨憨,分明是花狐狸。”苏掌柜忍不住向林大掌柜传递意念吐槽。事已至此,他哪里还看不明白,这家伙分明就是仗着奇货可居,故意在玩路子。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这样才对,如果真是个四六不懂的,许家也不会选他来出让此宝。肯讨价还价,说明是诚心想质押,我不怕他弄鬼,就怕他不当。”
林掌柜微微一笑,“这样吧,旁的话咱们就不说了,谁叫我和许兄一见如故呢。不妨由许兄开个价,我仔细听听,如果可以,我便收了此物,不过,我要求死当。”
许易霍地站起身来,“苏掌柜开门吧,没什么好谈的了。你汲古斋总不会要强留客人在此吧。”
苏大掌柜急忙向林大掌柜传递意念,“大掌柜,好端端的,提什么死当。他若肯死当,来的也不是咱这儿了,随便找一家拍会,还怕这宝贝不争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我不过诈他一诈。”便听他朗声笑道,“好好好,谁叫你许先生手中握有足以令人惊心动魄的宝贝呢,都听你许先生的,你说活当就活当,当金多少,你许先生报个数。说实话,我在汲古斋干了这些年了,还从不曾遇到让客人报价的情况,也算是为许兄你开了特例了。”
许易道,“大掌柜误会了,我去其他家转转,不是为了货比三家,只是为了询价。事实上,我只信任汲古斋,毕竟汲古斋诚信的名头摆在这里。我出去询价,也是实在不知此宝的真实价值,大掌柜让我报价,实在是难为我了。这样吧,我出外溜上一圈,再回来给大掌柜报价如何?”
林大掌柜面带微笑,“不必麻烦了,许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定是要弄到足够兑换真龙睛和星核髓的玄黄精,才肯典当这宝物。”
“正是如此。”
“不如这样吧,许兄要的这两件宝物,我汲古斋负责弄到,届时,我便以此两物为凭给许兄开当票。当期三年,三年内,许兄若是能找到此二宝,外加二十玄黄精的息钱,便任由许兄赎回宝物,如何?”
“三年太短,五年,五年如何?”
“便依许兄!”
“不过,还请许兄随我去见见我家东主,他若肯出面,此事必成。”
前面的废话,都是有意义的,至少让林大掌柜摸清了许易的路数和虚实,故而,才在最后一锤定音。
“大掌柜,是不是太过了,真龙睛和星核髓要弄到手,少说要二百玄黄精呢,这笔买卖太大了。”苏掌柜心中惊惧,向林大掌柜传递意念表达着心中的隐忧。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东主不会觉得大,二百玄黄精,对东主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有机会博得一次至宝,东主会怎么选,不问可知。何况,你我又没有自作主张,将此子引至东主处,任由东主自抉。”
苏掌柜传意念道,“大掌柜的意思是,此宝取来,便即开封?如此一来,不会坏了我汲古斋的招牌吧,倘若,这小子事后来赎,又当如何?”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所以,我才说给他真龙睛和星核髓,到时要赎,也得此二物。你觉得五年之内,他能求得到此二物么?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求得此二宝,来赎回典当的宝物。那时候,有的是上下其手的余地。汲古斋这金字招牌锻造出来,是为什么?为的可不就是在这关键时刻挡灾。”
当下,便由林大掌柜亲自引着许易出了密室,朝后院行去,一路亭台楼阁,山环水抱,不似进了后院,倒似进了游园。
登舟行出十余里,上得岸来,远处湖光接天,翠山如黛,便见一处宽阔凉亭,坐了十来人,正笑语欢歌,好不热闹。
许易没有关注这些人的欢歌笑语,他关注的焦点全在这些人的修为境界,送目看去,那十来人皆是神图大能,各个气质不凡,贵气流溢。
“嘿,老许,千万别玩现了,此事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星空戒内,荒魅示警。
许易却不领情,“我裤子都脱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行,早干什么去了,你觉得现在还撤得回来么?有道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老子不在乎。”
六百五十二章 拉壮丁
林大掌柜的到来,搅扰了众人的雅兴,便见一红袍青年冲林大掌柜挥挥手,“不管什么事,过会儿再说,且等着便是。”
林大掌柜怏怏告退,便听一声道,“冠岑兄的字谜,都使没猜出来,再猜不出来罚酒了,只愿都使解下薄纱,使我等一窥真容。”
“是极是极,我等同僚为友,都使何故如此。”
“金枕兄说得极是,余姐姐芳姿国色,总要让我等一见才是。”
“…………”
众声皆在催促着左首静坐的白衣女郎,那白衣女郎身姿曼妙,白纱覆灭,纱巾明显是特殊材质,能隔绝一切窥视。
白衣女郎道,“仙林城中阵法强大,小女子无法用变化之术,遮掩本来面目,只能白纱遮丑。还请诸君见谅。”
一名身着龙袍的英俊青年起身,笑道,“都使开的什么玩笑,孔某素有观人妙术,都使之身姿,必有闭月羞花之美貌。都使不愿以面示人,无非是心有远近之分。适才,冠岑兄的字谜,都使没有猜出来,都使说以罚酒相替,大家都不答应。这样吧,不如都使也出上一题,让冠岑兄来解,倘使冠岑兄也解不出来,此议就此作罢。若冠岑兄解了出来,还请都使解下面纱,让吾等一睹真容。”
“都使,不好再拒绝了,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这几位都是难得的贵人,便是都判大人也不好得罪。”立在余都使身后的美婢,传递意念道。
余都使笑道,“我怕冠岑兄不敢应战。”
刘冠岑隆目开张,“都使尽管出题,若是答得不对,我输都使个东道。”
“哈哈,余姐姐,你可要小心了,冠岑向来智计无双,满腹经纶,平生最爱搜奇寻怪,想难住他可是不简单呢。”一名脸上生着几粒雀斑的俏丽女郎哈哈笑道。
场中众人纷纷发言,都对余都使肯应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闲来本就无聊,能调戏调戏高冷美艳的仙子,实在是许多男修的难舍嗜好。
余都使朗声道,“许易请留步。”
许易已随林大掌柜踏上了轻舟,小舟将开,余都使的喊声传来,许易吃了一惊,抬眼朝林大掌柜看去。林大掌柜道,“许先生别看我,那位红袍修士,乃是我家东主吴思吴先生,余者,我皆不识得。不过,能和我家东主为友的,皆是贵人。许兄切勿孟浪,以至错失机缘。”
许易行至亭前,一路走来,众人目光皆在他身上汇聚,皆好奇,缘何余都使会叫住此人。
许易抱拳行礼后,盯着余都使道,“敢问尊驾如何知我名姓,莫非是许某的哪位故人?”他这一说话,场中净是惊疑声,弄了半天,余都使叫住的这位也不识得余都使。
余都使道,“我不是你的故人,只是恰好知道你。”说着,又传递意念道,“安心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位余都使当日,正巧遇见许易巧破司马家争坟案,还和身边婢女有过一段关于许易巧思的对话。
许易跨入汲古斋时,余都使正巧进门,盯了许易一眼,许易才会觉得被窥视。如今,余都使遇到为难之事,恰好许易又送上门来,灵思一开,便想要借巧破巧。
“这个档口,都使弄这么个人来,莫非是想转移我等注意力,我们可不会上当。”吴思含笑说道,作为东道主,他自然是乐意促成宾主尽欢的局面。何况,在座诸人中,有两人是连他都要曲意结交的。
余都使道,“吴兄玩笑了,许易是我的人,自然要为我分忧,冠岑兄虽自负捷才,但我这手下,亦有妙思。便由他代我出上一题,如果冠岑兄能够破去,我自然摘下面纱,若是冠岑兄破不了,咱们就揭过此节如何?”当日,司马家断案之事,许易给她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认定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聪明人,刘冠岑也是罕见的聪明人,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们聪明人去难为聪明人。
刘冠岑一振衣袖,长身而起,“都使此言当真?”
余都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之际,向许易传意念道,“若是难不住他,你这个功曹就不要当了,钎狱还缺不少苦卒,你就在那里干到我又想起你吧。”
许易懵了,这踏马都是什么跟什么,若不是实在太巧,他都要怀疑这是林大掌柜给他做的套呢。这也太倒霉了吧,他不过是想典当个宝贝,换点资源,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自己也没招谁,没惹谁,怎的就有了要去那钎狱当苦卒的风险。大难临头,除了硬抗,好像也没有旁的办法,这个余都使一看就不是好像与的,他娘的,先抗一阵再说,实在不行,脚底抹油,先溜了。
念头既定,他心中立时安稳下来。
“许易是吧,出题吧,诗词歌赋,字谜联句,医卜星象,乃至功法修行,你随意出来。”湖风吹来,刘冠岑衣衫猎猎,越发衬得他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你不会在这个档口给我掉链子吧,我相信你不想去钎狱过活。”余都使的意念如索命冤魂,又扑了上来。
许易传意念道,“都使放心,不就是个刘冠岑吗,小意思,都使千万记得自己说过的功赏过罚。”
余都使怔了怔,向身后的美婢传意念道,“小陶,我有跟这许易说过有功赏,有过罚的话么?”
美婢传意念道,“你们传意念,我哪里听得到,都使,你不会打算白用他吧,这也太那啥了。”
“闭嘴。”余都使紧紧盯着许易,再度传递意念,催促他速速行动。
“怎么,莫非你觉得为难,觉得为难就下去吧,这里是文人荟萃,雅士咸集,可容不下充数的。”刘冠岑冷笑说道。
许易微微一笑,“刘兄别急,我立时就出题。不过,刘兄自称文人雅士,我若考教别的,未免太难为刘兄了,这样吧,我就写个字吧,称称刘兄的斤两。”
六百五十三章 舒适区
“写字?好大口气,莫非你要考我识不识字。哈哈……”
刘冠岑冷笑连连,他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余都使也急了,传意念道,“小子,你要敢拿我玩火,我必让你后悔莫及。”
众人皆来了兴致,这可比猜字谜有趣,一个接一个地发言,或冲刘冠岑拱火,或调侃余都使。
所谓的高阶修士,正仙上仙,即便得道八百秋,骨子里依旧是一腔俗血,实在是生命越是漫长,便越是寂寞。
许易笑吟吟道,“正是考冠岑兄识不识字,我写的这个字,冠岑兄若是答对,余都使除了履约之外,许某这条小命也输给冠岑兄。倘若冠岑兄若是答错,算冠岑兄欠我个人情,如何?”
他看出来了,这个余都使有白嫖自己的意思,但他必须自救,再说,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就要努力地化危为机。
听许易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众人越发兴致高昂,都在猜许易要写个怎样的字出来。
刘冠岑也稍稍收敛轻狂,朗声道,“不是刘某吹嘘,《字说》,《虚赋》,刘某不说倒背如流,却也是滚瓜烂熟,若许道友自造字出来,刘某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对的,你小子不会是打算自己胡乱造字吧。”俏丽的雀斑女修唤作宋轻盈,闪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许易。
她渴望余都使能摘下面纱,自然是站在刘冠岑一方,要替刘冠岑先堵上漏洞。
许易道,“耍赖的事儿,许某还干不来,所书之字,必然不脱《字说》、《虚赋》,但愿冠岑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博学。”
刘冠岑意气风发,指着许易道,“速速出来,我若是答错,便欠你十个人情又如何,若是答对,你小子这条命我不要,但少不得要赏你几个耳光,让你涨涨记性,须记得祸从口出。”
许易反掌取出一张雪白的纸笺,大手一挥,一个文字便落了上去,“刘兄,且读来。”
“这,这,这……”
刘冠岑涨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鼓胀如牛眼,恨不得将许易瞪死当场。
满场一片死寂,忽地,宋轻盈一声噗嗤,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哎哟我的娘亲,可笑死我了,余姐姐,你哪里找的这促狭鬼,实在太坏了。”
余都使也努力抿着嘴巴,一双修长玉手笼在袖中紧紧握拳,已将掌中掐出一排排白印。
她身后的小陶却是怎么也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为给刘冠岑面子,或为保持风度,吴思等人紧闭嘴巴不笑,但一个个表情古怪至极,显然,也是憋得相当辛苦。
“冠岑兄,且读来,看看刘兄答错还是答对。”
许易将那血红的擘窠大字,送到刘冠岑近前。
刘冠岑重重一挥手,将那纸笺化作片片雪花,“好小子,竟敢钻老子的空子,算你赢便是。”
众目睽睽,他脸皮再厚,也不能明目张胆胡搅蛮缠,只能认输。
许易抱拳道,“承让承让,刘兄不愧是至诚君子,换作旁人,说不得要怎样分说,唯有刘兄这样的至诚君子,才会有如此坦荡胸襟。佩服,佩服。”
“你这人真是厚颜无耻,用狡计赚了刘兄,现在又来大拍马屁,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么?不过,我今儿跟你也算学了一招,改日,谁要来跟我为难,我也写个‘错’字,来考他会不会答错。”
虽是叱责,说着说着,宋轻盈又忍不住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适才许易在那纸笺上落下的正是一个“错”字,他先用话术将刘冠岑诓住,待“错”字落下时,刘冠岑便是真将《字说》、《虚赋》倒背如流,也只能答错了。
“至诚君子遇到了无耻小人,有此结局,并不意外。余都使,这许易到底是何身份?”
一身素袍的孟长来寒声说道,对刘冠岑吃瘪,他乐见其成,却也见不得许易小人得志,何况,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许易这种玩弄机巧的手段,深以为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许易道,“在下许易,忝为散仙院区区一功曹。”
“司马家百年奇案,就是你破的?”宋轻盈惊声道。
“正是区区,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许易抱拳。
“原来是升斗小吏,难怪一脸市侩相,尽会些技巧瞒诈之术。”孟长来寒声道。
许易面上精准地闪现出一丝赧然,沉沉一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非……罢了罢了,不提也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熬吧,熬完了,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人生无常,我辈虽是修士,怕也是喜少忧多。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真修得长生,又能如何?半生际遇,亦如东流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今日与诸君相逢,幸何如之!”
此番话出,满座众人皆直了眼睛。
荒魅暗道,“这瘪犊子,演技真的出神入化了,人家要什么,他就演什么。这帮酸丁,肯定要被这老魔忽悠瘸了。”
寥寥几句话,许易青衫落拓失意客的形象,便跃然众人心间。
孟长来抱拳道,“孟某唐突了,还请许兄见谅。”
他们这帮人自负是雅士,所谓雅士,不在修为高,家世高,唯在风度、风仪,许易的表现,明显是雅士中的惆怅客。
孟长来若不为先前的孟浪致歉,怕要被众人低看了。
许易西行两步,立在厅边水前,“孟兄言重了,许某偶然到此,扰了各位雅兴,这就告辞。”
众人才被他撩拨起了骚情,如何肯放他离开,吴思作为东道主,更是把臂请他落座,“吾等也算交游广阔,从未遇到许兄这样的妙人,今日,无论如何,要尽兴而散。敢问许兄这满腹文章,何处得来?”
许易道,“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不过是走的地方多了,遇的事儿多了,想得多了。心中块垒难浇,若这天上流云,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西东。时间久了,自然就得了些酸腐感悟,见笑见笑。”
六百五十四章 领域
刘冠岑抱拳道,“许兄之文辞,唇齿流芳,何来酸腐之说。今日既遇佳友,幸何如之,前番冒昧,还请许兄见谅。”
许易摆手道,“冠岑兄言重了,今日和诸位高朋相会,是许某的荣幸。难得这仙林城中,还有如此美景,虽住闹市,却藏深山,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好!”
吴思击节赞叹,“倒是吴某这个东道孟浪了,有茶无酒,岂非辜负了许兄的绝妙好辞。”
宋轻盈跳上前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轻盈,许兄,这厢有礼了。”说着,冲许易扶手为礼。
许易见她面带雀斑,半蹙未蹙的弯眉好似笼了烟纱,由衷赞道,“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宋道友好品貌,幸会。”
宋轻盈惊讶地掩嘴,笑着退开,她还从没听过有谁如此夸赞自己的容貌,这可比那些俗人高明了千百倍。
“满腹才华,可惜是个马屁精。”小陶冲余都使传递意念道。
余都使传意念道,“便是拍马屁,拍得如此清醒脱俗,也是绝品了。真没想到,微末小吏,倒也真是妙人。”
小陶轻哼一声,忍不住插言道,“许道友请了,这位是我家都使大人,先前你赞了轻盈仙子,却不知又准备用什么词来夸我家都使了。”
许易正色道,“这位道友容禀,许某不会夸人,只是实话实说。”
宋轻盈莞尔一笑,小陶张了张嘴,却不好再辩,却见许易冲余都使一抱拳,“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我要吐了,你跪舔,能不能有点底线。”星空戒内的荒魅实在听不下去了,自己关闭了通道,他怕再听下去,毒发身亡。
饶是余都使自诩城府,也忍不住玉面烧红,实在是这家伙给的评价太高了,她向来自负姿容,也觉羞赧。
小陶更是彻底无语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能诘问什么。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上啊。
余都使左侧的英俊公子苏香君竟当众自解了白衣,换上一身素色袍子,便听他冲余都使抱拳道,“许兄此话一出,我是再也不敢厚着脸穿这白衣了。”
众皆大笑,余都使嗔道,“苏兄也来调侃我,许道友不过戏言,苏兄作甚要使我难堪。”众人笑声越高。
苏香君道,“今日遇见许兄这妙人,实乃苏某的造化,苏某道侣作了一幅画,让苏某给配上文字,思来想去,不过得了些平庸文字。天不绝我,叫我遇见了许兄,还请许兄助我,不然苏某还真不好交差了。”
说着,苏香君取出一幅画来,画中一名姿容秀美的女子,正捧着水,浇着一株开着正艳的荷花。
不远处,月亮高挂在苍青色的天幕上,清辉洒落竹林,倒映在池塘中。
整幅画重意不重形,清冷孤寂之感,自然流露,称得上是一副上佳之作。
刘冠岑道,“蘅芜君依旧超脱不凡,风采依旧,苏兄好福气啊。”
苏香君得意一笑,“刘兄若是夸我别的,我定当谦虚,夸赞我家夫人,我以为刘兄夸得还不够,得像许兄学习。”
刘冠岑连连摆手,“苏兄饶了我,我纵使才思沸腾,也想不出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的佳句来。”
众人又笑,余都使道,“刘兄也太好弄嘴了,那个许易,你倒是有词没词,没词就让苏兄收了画作。”
许易笑道,“都使大人都发话了,必须有词儿。”
说着,他在石桌上铺开一张雪白纸笺,指头临空虚点,便落上两行文字: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太美了,月如残雪,许兄,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太美了。”
宋轻盈抱着手臂,眼中满是华彩。
余都使也震惊了,忍不住盯了许易一眼,对这家伙的印象好了不少。
喜欢玩弄文字的,多多少少都信奉字如其人,文如其人。
许易写出的这两句,实在是太清冷、悠远、妙绝了。
能作出这样文字的人,即便没有一颗冰雪心,也绝非厌物。
苏香君离席起身,冲许易郑重一躬,“我能想到,内子得此文字,会如何欢喜。许兄,多谢了。”
“文字美则美矣,但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说话正是小陶,她对许易这马屁精没什么好感,主要是她隐约察觉到都使似乎对这家伙生出了不小的兴趣,她有了危机感。
“小陶,你今儿话挺多,明天滚回雪庐去。”余都使传递意念喝叱道。
小陶委委屈屈地应了,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失了体统。
许易道,“这位道友说的不错,确实缺了点什么,那就再补上两句。”
说着,他大手一挥,雪白纸笺上,又落下两行文字: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啊哟!”
刘冠岑一声怪叫,激动地道,“自今日起,刘某十年之内,不言诗词文章。潜心向学,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
众人丝毫不觉得刘冠岑在惺惺作态,实在是有种修行多年,偶遇真仙的感觉。
有了苏香君的拿画引诗,场面彻底打开了,众人纷纷想办法套词儿,或以酒,或以茶,或以眼前的湖光山色。
许易本来就想结好眼前的这些贵人们,既然撞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他就不打算藏拙了。
一时间,他佳句迭出,真个是一曲新词酒一杯,直到将场中众人全震傻了。
直到许易喝得露出了醉态,高呼一句,“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他趴在石桌上,呼呼睡了过去,整个聚会才终于走到尾声。
许易再睁开眼时,已置身于一间雅室,威风吹动宝莲钩,有淡淡栀子花香传来。
他昨日不过是假意醉酒,被挪到此地后,便趁势睡了一觉。
他才起身,屋外便有了动静,却是随侍捧来了茶水。
一盏茶未饮尽,林大掌柜和吴思联袂而至。
许易抱拳道,“吴东主,昨日,许某失态了,见笑见笑。”
吴思摆手道,“叫什么吴东主,我和许兄一见如故,昨日一声’吴兄’,今后都是’吴兄’了。怎的,莫非许兄看不起吴某。”
六百五十五章 无需多虑
许易道,“昨日是高士雅集,只品评山水文章,舒放意趣,自不必论身份地位。今日复见,已置身世俗,当以世俗之礼相见。”
吴思笑道,“也罢,便依许兄。”他心中更是高看许易一眼。雅集高论,既是他们这些上流人物的兴趣所在,也是交际的一种手段。
但归根结底,还是看各人的身份,能量,也就是存在的利用价值。
似许易这样的,可以称一声“名士”,作为雅集的美妙调味剂,大家皆不会将这样的名士放在眼里,当作可以交往的对象。
吴思原以为,许易经历了昨日的众星捧月,难免会意气骄矜,却没想到此人这么拎得清。
如此说来,这人只要不作死,将来必有发展,能成一方人物。
林大掌柜道,“许先生,你的事情,我已经和东主禀报过了。东主说只要宝物合适,他愿意为你全力筹措真龙睛和星核髓。现在就请许先生取出宝物,让我家东主一观吧。”
当下,许易取出玉盒来,一番繁琐地开启后,星空宝盒显现出来,那精纯的原始气息释放出来,林大掌柜还好,毕竟见识过,吴思则是头一次见,真的惊呆了。
本来,听林大掌柜转述时,他对林大掌柜的提议很不以为然,他掌握汲古斋这些年了,还从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天下哪有不给看质押物,就给估计的道理。
现在,见了眼前的宝物,他终于信了,林掌柜说的有道理啊。也深深为自己一手打造出的汲古斋而自豪。
他很清楚,若不是汲古斋的金字招牌,许家的如此重宝,怎么会偏偏出现在汲古斋。
许易收了宝物,含笑道,“不知吴东主看得如何?”
吴思收敛眼神,“果然是好宝贝,单凭此还不足以为许兄破例。不过,谁叫我和许兄有交情呢,也是顺手帮忙的事,此事我应下了。最迟今日晚间,必让许兄得着真龙睛和星核髓。”
许易抱拳道,“多谢吴东主。不过,我也是为族中办事,族老们再三交代之事,我必要与吴东主说明白。此宝质押在此,决不允许开启,宝盒上,也下了禁制,只要开启,定然会显露痕迹。这一点,需要在当票上写明白,我知道吴兄纯粹是帮忙,才肯允诺如此质押之法,许某万分感激。但族中命令,我却不能违背。当票上的息钱,可以按照最高额度记取,也算是我回报吴兄的一片情意吧。”
吴思面上含笑,心中泛嘀咕,他要这宝物,怎么甘心就只是质押。
林大掌柜如何不知自家东主是何心思,传意念道,“东主无须忧虑,先将宝物留下,总有办法破开。即便有麻烦,也是五年之后。”
吴思道,“这是自然,我汲古斋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岂是虚设?”
双方就此谈妥,剩下的就是走流程。
到了晚间,林大掌柜果然带来了真龙睛和星核髓,让许易对吴思的评价又更进一步,也深深觉得,不入神图境,终究是小人物。
当下,林大掌柜便按照许易的意思,开了当票,一式两份,双方各持一份。
至此,双方完成了交易。
吴思邀请许易在汲古斋作客,晚些时候,可以一起参加秋月堂的拍会。
许易原来打算,是从汲古斋弄了大量玄黄精,去司芳斋购入真龙睛,再去秋月堂找机会,看能不能遇到星核髓。
如今,吴思出手,他已得偿所愿。兼之囊中羞涩,去了秋月堂,也不过是和尚看花轿,一场空欢喜。
当下,他便婉拒了吴思的提议,离开了汲古斋。
当然,他也猜到,吴思必定也不会去什么秋月堂了,恐怕全部的心思,都放到怎么破解那一个个方盒上来。
许易猜得不错,他才离开,吴思就入了炼房,三位白胡子老头和林大掌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三位白胡子老头,都是著名的禁法方家,早在下午,吴思开始筹真龙睛和星核髓时,林大掌柜已经着手邀请这些禁法名家了。
双方见礼罢,吴思将那玉盒取了出来,当时就引得三名白胡子老头激动不已。
“三位都是禁法方家,今日我得此宝盒,不知内中蕴藏何物。为免破坏盒中宝物,又不能暴力开启,还请三位出手,看能不能破开禁法?”
吴思存了万一的心思,倘若最后解开宝盒,里面真就是个上古灵宝的残片,没什么作用的话,他还打算将这宝盒重新封回去。
三名白胡子老头都是禁法方家,见了这等级别的宝盒,立时兴致高昂,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专心致志地开始破禁了。
这一忙就是小半个月,却始终没什么进展,主要是这等禁盒,要想不强开,只能是用原来的禁法,要想推导出原来的禁法,难度系数实在太高。
不得已,三名专家提了建议,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以禁破禁,这样处置,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全盒中宝物不被损毁。
吴思犹豫不决,林大掌柜劝道,“东主,现在看来,许家人是真重视此宝,想要原样不动破开,是不可能了。要取宝物,不可能不冒风险。”
吴思沉吟道,“这个道理,我岂能不知。倘若最后的宝物令人失望,到时,许易拿当票前来赎当,砸了我汲古斋的招牌,又该如何是好。”
汲古斋的金字招牌,真的是靠时间沉淀,而塑成的金身。
林大掌柜道,“东主的忧虑,我也想过了。深以为无须多想。第一,许易自己也说了,他们许家人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何物,到时候,还回去,给他什么,他就得接什么。”
吴思摇头道,“宝盒流露出的那原始而纯净的气息,这个是仿冒不得的。”
林大掌柜道,“所谓气息,谁敢保证五年不散,咱们做典当这一行,就没有谈气息的规矩,到时,他便要闹腾,咱们也有理由。”
“何况,以我观之,他多半不会来闹腾。许家败落到连真龙睛和星核髓这些年都凑不齐,难道短短五年内,又重新崛起了?所以,我料不错,此当已是死当。东主,无需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