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章 你想不想当房长
许易也不急于求成,而是保持跟上课业进度便好。
转瞬,一个月过去了,许易感觉越来越适应学院的生活。
宣副教长果然遵守承诺,没有来寻他晦气。
绯闻的关注度,也在飞速走低,除了偶尔有些指指点点外,许易已能如正常学员一般,行走于学院中。
三十六房内,除了房长张君越为显示自己的能耐,偶尔对他这个热点人物训斥几句,刷一刷领导的威严,许易根本就当看戏,其余一切正常。
这日上午,吃罢早饭,三十六房全体学员,便在一正三副四位房长的召集下,于南广场集合完毕。
他们今番要出院区,前去建立一个五灵平衡之地,观察土灵气对何叶果的生长作用。
这是一个集体的课外作业,要三十六房集体完成。
地点前几日就选好了,是精通望气术的蒋飞的手笔,为此,蒋飞可得了好大一个彩头。
才赶到地头,张君越便分派起任务来。
五灵平衡之地,并非天成,而要靠众人布阵建立。
“那个许易,你去阵眼,平衡灵气,若敢失败,仔细你的考绩。”
才分派完其他人,张君越便点了许易的名。
做了快两个月的房长,张君越的威望已经基本竖立起来了。
一个原因是,他本身的能力不弱,颇有手腕。
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院方赋予房长的权力太大,尤其是考绩之权,关系到学员的切身利益。
有此神器在手,张君越只要不傻,掌控起局面来,必定不难。
“凭什么,哪回不好的任务,都是咱们舍长?”
铁大刚瞪眼道。
张君越道,“这还不明白,咱们三十六房,就属他许易名头最大,名头越大,自然承担的责任便越大。”
绯闻事件渐平息,许易依旧低调得好似不存在,但张君越总觉得这是个刺头,必须提前磨平,何况,有好几次旁人介绍他,都是许易那房的房长。
他张某人堂堂三十六房的房长,竟还要靠着卑劣之徒来标识。
这让他尤为不能忍耐。
最让他窝心的是,不知从何处起了传言,说他之所以能当上房长,完全是因为许易被人先调了出去,还有传言说,许易弄了三十七枚精甲。
有一次,他亲耳听到蒋飞在与人赌咒发誓说此事。
张君越当然不信许易能在一日内弄到三十七枚精甲,可蒋飞如此散布谣言,又是谁指使的呢?
张君越自认心中有数。
寻着机会,他总要发作许易一番,偏偏这家伙竟如毫无脾气一般,始终让他抓不住把柄。
许易拍拍铁大刚肩膀,笑道,“这是房长大人看得起我,咱们感谢还不及,哪能说怪话。”
言罢,许易便挪到了阵眼的位置。
铁大刚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若是往常,他还会力劝,但现在许易的行事,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但却知道,段天岱私下对舍长的论断是万分正确的,这绝不是个会吃亏的家伙。
花了近两个时辰,五灵平衡之地总算布置完毕。
许易跃出阵中,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孟晚舟手快,一把将他扶住,递过一囊水来。
张君越冷冷朝许易扫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我说舍长,您即便身上背着个大过,也犯不着这般老实吧,实在不行,我们几个出手,阴姓张的一把,即便漏了,也不过和你一样,咱们要一三七舍,可不能让人熊成这样啊。”
段天岱窜过来,一边朝许易递肉干,一边传音四方。
铁大刚和蒋飞也扑了过来,一时间,几人传音不绝,皆是在鼓噪着要向张君越伸去罪恶的爪牙。
许易一边喝水,一边擦汗,忽的,传音道,“老铁,你想不想当房长?”
铁大刚四人像是同时被施了定身法,愣在当场。
“你们几个聚在一处做什么,闲得发慌么?”
张君越阔步行来,厉声喝道。
许易传音道,“犯不着和这孙子争一时闲气,诸位先退。”
四人依言退开,张君越指着许易道,“才这么会儿工夫,你就累成这样?也太不成气了,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到饭口了,你去林子里弄些果子,野味来,收拾好,准备开饭。我看整个三十六房就你刚才进食了,既然吃饱了,就抓紧起来干活。”
许易挣着站起身来,“遵房长大人令!”
言罢,闪身朝密林间隐去。
才入林中,许易面上的疲色一扫而空。
负责建造阵眼,接引各方灵气,持续两个时辰,当然辛苦,但远不到他的极限。
适才的表现,不过是惯性示弱而已。
感知放开,灵力催动,不过片刻,果子和野味,都备齐了。
当下,许易便急急朝外赶去。
他可不想回去得晚了,错过一场大热闹。
许易回到了驻地,果不其然,张君越又令他负责清洗蔬果,负责烧烤。
铁大刚几人要来帮忙,被张君越喝止了,当然,真正起效果的还是许易的传音。
烧烤的香味才飘远,一队七八人远远飘腾而来。
“诸君好雅兴啊,竟在此地烧烤闲聚,碧水当前,林风浩荡,连蒸腾的暑气都消了,当真是好兴致啊。”
领头的白面郎君,远远抱拳,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才一开口,三十六房的一正三副四位房长,齐齐抱拳寒暄,还有一些自认为混得不错的场面人物,也向那人寒暄。
“舍长,说话的是苏剑庭,幽兰榜上的人物,他们弄了个南学社,非一等人物不纳,影响巨大,是目前学员团体中,影响力最大的团体之一了。”
消息鬼蒋飞及时将消息传递给许易。
当许易问铁大刚有没有信息干房长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自家这位舍长已经准备将魔爪伸向张君越了。
可怜的张君越,到现在竟还以为自家舍长这披着一身绵羊皮的魔王,是真的绵羊。
虽不知自家舍长是如何考量的,但蒋飞清楚,他能做的就是提供各种消息,尽量减少自家舍长害人时的盲点。
当帮凶,也得敬业不是?
一百六十七章 猖狂的样子
“诸君且悠闲,且悠闲,不必理会我等,我们到此实有公干。”
苏剑庭笑道,“这不是为了配合徐教员完成一篇定文,必须要建一个平衡的五灵之力,前几日查探了,这里的山气颇为契合。诸君自管享乐,不必理会我等,我等自建便是。”
说话儿,苏剑庭等八人已经飘腾到了近前,苏剑庭面色一变,指着那处新设好的阵旗,“这是怎么回事儿,还请张兄为我解惑。”
张君越抱拳道,“不巧不巧,我等也看重了此地,先在此处建了这五灵平衡之地,诸位还是换个地方吧。”
苏剑庭皱了皱眉头,“张兄,诸君能不能打个商量,实在是徐教员的定文非同小可,耽误不得,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我们那边的药剂,马上就运到了,若是耽误了,损失不小。张兄和三十六房的诸君若是给我南学社这个面子,我南学社必定感激不已。这里有些资源,便赠予诸位,还请诸位卖这个面子。”
说着,抛过一枚储物环来。
张君越接了,神色复杂,思虑片刻,道,“罢了,罢了,你苏兄开口了,我们三十六房,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何况还有个南学社,又事关定文,咱们就退这一步。”
“南学社是学员中的优秀团体,已经能参与到定文的撰写中去,实在令人惊叹,咱们三十六房让灵地与南学社,也是我等的光彩。”
副房长齐辉朗声道。
三十六房中,本来有人要反对,齐辉这一表态,便成了板上钉钉,反对的话说出口来,除了得罪人,注定于事无补。
因为各房房长的权力实在太大,若三位副房长中,再有一位力挺,则该房长便能轻松力排众议,底定局面。
当众驳房长的面子,需要极大勇气,何况,再加上一个声威赫赫的南学社,出头的成本实在太高,何况,也改变不了什么。
“正是,正是,南学社既然开口了,咱们必定要办的,不过,下回咱们三十六房若是有谁向南学社递了申请,贵学社可别忘了今日之情啊,哈哈……”
有一名副房长佟普半是玩笑,半是暗示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此,此事似乎再无转圜余地。
铁大刚怒极,几次想要发飙,都被孟晚舟、段天岱、蒋飞三人死死拦住。
蒋飞的一句话最为管用,“舍长都没动呢,你瞎咋呼什么。”
铁大刚这才安定下来,几次传音许易,只得到俩字回应,“看戏。”
“哈哈,好说,好说,诸位如此高义,他日,我南学社必有一番心意。”
苏剑庭高声笑道。
张君越冲苏剑庭一抱拳,转身行到三十六房聚集地,趾高气昂道,“行了,再换个地方,蒋飞你不是会望气么,再寻一处便是。”
他话音方落,一人朝那五灵平衡之地行去,青衫落拓,不是许易又是何人?
“许易!”
张君越暴喝一声,“给老子回来,你做什么妖。”
许易头也不回地道,“房长大人勿急,既然这块地,咱们不用了,阵旗是不得取回来。”
“我看你他马是不想在南院待了,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大过!”
张君越暴跳如雷,被一个踩进泥里的绵羊跳起来啄一口,不疼,但分外丢面子。
“原来你便是许易,有性格,但我不喜欢。”
苏剑庭微微一笑,顾盼左右,挥手一指,“送送这位大名人。”
两名气势极盛明显不在铁大刚、孟晚舟之下的修士,越众而出,迎着许易行来,看样子是不打算先动手。
许易身形一晃,越过两人,直直朝阵旗抓来。
“大胆!”
两名修士吃了一惊,大喝一声,两道光球直朝许易后背袭来。
两道光球威势骇人,却是虚张声势,若是光球击出,必定会毁掉已经建好的五灵平衡之地。
岂料,许易竟不闪不避,任由两道光球朝后背击来,眼见便要击中,两名修士慌忙运转术法,要将光球撤回。
便在这时,许易击出一道剑网,击中了两道光球,巨爆迸发,灵气乱流,满场一片狼藉,建好的五灵平衡之地,已化作一个深坑,阵旗已化作齑粉。
“你!”
苏剑庭面沉如水。
一众南学社成员,无不双目喷火,虎视眈眈,盯着许易。
若不是畏惧院规,他们早就出手,让许易躺下了。
“疯了,疯了,我看你是疯了,姓许的,你给我滚过来?”
张君越气得发了狂,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许易身前,声嘶力竭地狂喝,恨不得平吞了他。
“张兄,这件事全看你处置,没想到三十六房出了稀奇,一个小小学员竟连你这房长都不放在眼中,他不是记了大过么?怎么还这么张狂。”
苏剑庭寒声道。
“张狂,老子张狂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呢。”
许易含笑说道,大手一挥,重重一巴掌抽到正高声怒骂的张君越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张君越抽翻在地,大脚一个抽射,直接将张君越射进了五灵平衡之地开凿的乱泥潭里,死活不知。
满场一片死寂中,蒋飞一跃而起,高声嚷道,“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舍长还是那个舍长,他,他马什么也不怕。”
“疯了,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副房长齐辉高声道,“来啊,将这个疯子许易给我拿下!”
齐辉话音方落,竟无一人动弹。
“你,你们,要造反么,都不要考绩了?”
副房长佟普一脸的难以置信。
“考他马的绩,瞧瞧你们他马一个个才做了几天的房长,比他们俗世县官,还他马令人作呕,姓张的算他马什么东西,狐假虎威的玩意儿,就他马会对着自家学员装大爷,在外面,他,他马竟装孙子了。这个狗屁南学社算他马什么东西,凭什么老子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非得交给他们。你说你姓张的真他马真有面子也还罢了,竟给老子三十六房丢脸了,壮哉,许易,壮哉,舍长!”
铁大刚高声怒骂,好一个酣畅淋漓。
一百六十八章 人家连宣副教长都睡了
“干他马的,老子也是堂堂世子爷,你们他马谁在自己的地头上不是一方霸主,给他马姓张的当孙子,操性,凭他马什么。”
段天岱声嘶力竭地鼓吹,这一下彻底把气氛挑起来了。
南学社凭空冒出来,要抢大家花了巨大心力好不容易才建起的五灵平衡之地。
谁心中不窝火!
只不过是碍于张君越这两个月来建立的权威,无人敢反抗罢了。
如今,许易一带头,直接踹翻了张君越,瞧得众人正热血上涌,铁大刚和段天岱再一扇呼,立时群情激愤。
尤其是段天岱的扇呼,简直直入人心。
三十六房的这帮学员,并非是始终生活在底层,早被压榨得麻木不仁。
恰恰相反,他们一个个都出身不凡,颐指气使惯了。
只是在学院连续的套路的捶打下,磨掉了脾气,又被各种严酷规章管束,为自身利益,弄得束手束尾。
如今,段天岱一煽风点火,骨子里的憋屈全被引爆了,众声呼啸,唬得齐辉、佟普面如金纸。
实在是他们平素太为人不善,张君越身为房长,此时遭厄,竟连他同舍的也没人替他出头。
还不是这家伙作威作福惯了,早已弄得民怨四起,他自以为掌握着绝对权力,却没想到只一人揭竿而起,他便罩不住场面了。
“洪督导来了,洪督导来了!”
不知谁发一声喊,全场俱震。
“谁他马传的信?”
段天岱怒骂。
“是某,尔等如此作乱,心中可还有院规。”
说话之人正是始终不曾表态的最后一位副房长龙岗。
龙岗始终没掺和,是因为掺和不上。
有张君越,齐辉,佟普捧南学社的臭脚,他根本抢不上槽。
可此刻,许易的带领下,三十六房的学员集体造反,简直是挑战现有的权力结构,他的利益自也受损,岂能不管。
当然,他暗中传信,叫来洪督导,还有另一层深意,张君越出了这么大的丑,岂能不让洪督导亲眼见见他张某人的领导能力。
此为一石二鸟。
“定叫尔等后悔莫及!”
齐辉不去想龙岗的心思,气势狂涨,指着一干三十六房的学员,怒气勃发的叱道。
才瞧清洪督导那张炭黑的方脸,众学员心头的热血,便如潮水般退却。
几位房长,归根到底,还是学员,即便有威望,也只有限。
而洪督导令行禁止,掌赏罚总权,几位房长和他根本没有可比性。
“又是谁在惹事,龙岗,你说!”
洪督导身子还未落稳,便寒声喝叱。
龙岗正要搭话,一道影子迎着洪督导狂飙而来,凄厉地叫道,“是他,是许易,督导你看,你看……”
“什么怪物!”
洪督导唬了一跳,后退几步。
那影子道,“是我,我是张君越啊,督导,这都是许易打的,他敢对我动手哇……”
正是张君越从坑里爬了出来,此刻,他一张脸无比恐怖,完全开了花,且无比肿胀,没有半点人形,难怪洪督导甫一见面,吓了一跳。
洪督导咳嗽一声,身子忽地转了过去。
“督导,您这是?”
齐辉拦住洪督导去路。
“我才想起来,还有个重要会议,这点事,你们商量着办,总之,要讲团结,不能闹出大乱子。”
洪督导说话儿就要走,齐辉,佟普,龙岗三人如遭雷击。
这个时候,洪督导怎么能这样表态,能表这样的态?
张君越扑上来,扯住洪督导衣袖,“督导,今日之事,您必须做主,否则便是闹上训堂,我也定不干休。”
张君越以为洪督导是不愿事态闹大,想要压在三十六房内部消化。
可若如此,许易受到的惩罚,必定有限。
张君越受了此等奇耻大辱,如何肯答应。
在他心中已有盘算,今次若不能将许易赶出三十六房,他这个房长就不当了。
洪督导终于扭过头,定定盯着张君越,双瞳闪闪,竟似冒着火星,看得张君越心里发慌,他完全弄不明白,洪督导这是怎么了。
明明很简单,明了的事儿,他洪督导只需要按照院规,整肃纲纪,处分许易就行了,根本不必担一丁点责任呀。
张君越当然不知道洪督导的苦心。
其实,洪督导已经很久没有来三十六房了,以往他虽来的次数少,但隔几日总会来瞧上一遭。
自打绯闻事件后,洪督导根本一次也没来过。
而三十六房由几位房长掌舵,运转也如意,洪督导不来,众学员只有庆幸,并未多想。
今番,龙岗将事情说得严重至极,洪督导肩负责任,岂能不管。
而且,据他自己掌握的情报,那魔头最近很是安分,且大过在身,应该不会卷入风雨。
他这才急急赶了过来。
哪里知道,偏偏他最不想面对的家伙,又成了此次风暴的风暴眼。
他想走,一刻也不想留在此处,偏偏张君越这混蛋死死拉住他,还扬言要把事情弄大。
洪督导多想喷一句,“人家连宣副教长都他马睡了,你闹翻天又能怎样!”
可这个秘密,打死他也不敢透出去。
他相信宣副教长能轻而易举地兑现承诺——送他去火洲采石头。
洪督导正烦闷之际,一道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许某以为洪督导来的正好,这件事,还真要洪督导帮着断上一断。”
说话的正是许易,他边朝洪督导行来,边朗声道,“若是有人以权谋私,吃里扒外,不知该是什么罪过?还请洪督导教我。”
洪督导传音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妖,你要是没把握,赶紧向张君越道歉,否则这事儿我真压不下来,殴打房长,闹到训堂,以你记大过之身,肯定要被除名!”
口上却道,“你到底在说何人,指名道姓便是。”
许易道,“张君越,三十六房的张大房长。”
“胡说,姓许的,你血口喷人,罪上加罪。”
张君越厉声道,“你别以为搅浑了水,你就能过关。”
许易道,“那许某便想请教一事,这猎场如此广大,怎么恰好南学社的这帮人,就和我们寻到了一处去了,怎么恰好我们刚建好五行平衡之地,这帮人就来了呢,这是适才苏剑庭给你的储物环,不对,准确的说,是给咱们三十六房辛苦两个时辰建起五行平衡之地的辛苦费,咱们就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吧。”
一百六十九章 不是今天才瞎
说着,许易掌中多出一个储物环,念头侵入,顿时,一团元丹现在空中,被他用灵气托着,横列有致,一目可辨,整整一百枚。
他将储物环抛入三十六房学员群中,“诸位可以检查检查,里面可还有余物。”
很快,储物环便在众学员手中流转一圈,冲天怒骂纷起。
“好个南学社,好个不要脸的学社,先前你们给张君越储物环,我还在想,你们倒也知礼数,谁他马知道,你们根本就是明抢,混账透顶!”
“一百元丹,真的是好豪气,一百元丹能在兑换堂,兑老子三天口粮,哈哈,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其实你们真个明抢,老子心里还服气,可你们他马抢完了,还往老子们身上吐口水,真当老子们是泥捏的。”
“张房长千万别说,你接过储物环,根本就不曾将念头沉进去过,根本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怎么会不知道,恐怕真如许易说的,他们是串通好的,姓张的就是三十六房的房奸,齐辉、佟普、龙岗,就是他的狗腿子,趁着洪督导在,咱们坚决要求重选房长。”
“…………”
渐渐地,喝骂声,最终归而为一,来到了重选房长的议题上。
张君越四人面色大变,心中的狂恨,已尽数化为惶恐。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局势竟会一步步演变到如今的地步。
因为,按照院方的规则,只要有三分之二的学员同意重选,再由督导员的通过,房长的名位,是可以发生更替的。
“你们三十六房,自己要闹,我南学社却背不动这等黑锅,恕不奉陪。”
苏剑庭淡淡说罢,便要引着几人撤退。
“来时容易,去时怕就不简单了,事情不解决完,怕是走不了了。”
许易微笑说道,一个晃身,阻住几人去路,一三七舍几人随后跟上,呼啦啦,三十六房竟一拥而上,死死将苏剑庭等人围在中间。
“装犊子的时候,就你份儿最大,现在装不下去了,想溜,哪他马的那么容易。”
蒋飞粗声粗气地骂道。
即便洪督导在此,他也不在乎,据他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舍长这家伙不装孙子了,肯定有人要变真孙子。
“洪督导,三十六房如此无礼,您要视而不见?”
苏剑庭高声道。
洪督导冷哼一声,道,“老子又不是今天才瞎的,你才知道!”
洪督导一句话,怼得苏剑庭直抽冷气。
事已至此,以洪督导多年的经验,哪里看不明白,必定是张君越吃里扒外,为了买好这苏剑庭,或者其背后的南学社,而做出的丑事。
更恼火的是,许易掺和了进来,将他也拖了进来。
但若许易就剩了红口白牙,而没有证据,真闹大了,收不了场的必定还是他许易。
南学社实力之强,可非张君越这蠢货可比。
“苏兄,不必说旁的,就请苏兄通知徐教员,联络训堂的人过来便是,谁做了什么,谁没做什么,谁该受到怎样的惩罚,我想训堂的人最是清楚。”
张君越豁出去了,他看出来了,洪督导不向着自己,既然指望不上洪督导了,就拼着把事情弄大,说不定最后三十六房能换个督导。
“正合我意!”
苏剑庭盯着洪督导道,“洪督导,您是教员一级的,若非万不得已,学生真不愿将此事闹大。”
洪督导愤懑非常,他朝许易瞟了一眼,却见这家伙不急不慢,掏出一颗如意珠来,便听他道,“我看还是别麻烦训堂了,你们南学社不要脸,我们三十六房还怕闹出房奸的丑闻,丢脸呢!”
说着,他催开禁制,光影浮现,偏僻的丛林中,阳光正好,两人正在交谈,因着方位的原因,只看清一人的脸,和另一人的背影。
那张脸正是张君越,画面中的背影,和此间的苏剑庭简直一般无二。
便听张君越道,“五灵平衡之地,办下来不难,但要凭空转给你们,也实在难办,我这个房长做的也难啊。”
“张兄,你不必讨价还价,不就是一个五灵平衡之地么,你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做,你也知道今年我南学社对外就剩下八个名额了,你若是不上心,我自然也犯不上催你。”
背影的声音一出,便是傻子也知道那必是苏剑庭无疑。
画面中的张君越的一张脸几度变化,忽的,眉目一横,“好,就他马干了,到时候你随便准备个储物环,囫囵个面子就成了,那帮杂鱼,跳不起来。另外,你们南学社名头不小,就齐辉,佟普那俩孙子最善钻营,肯定会趁机卖好,这事虽难办,也在反掌之间,说好的,我这个名额,你千万别弄黄了。”
“假的,定是假的!”
不待光影消散,张君越如见妖魔一般,凄厉嘶嚎起来。
苏剑庭眉目都凝到了一处,暴喝道,“大胆许易,你敢弄此鬼蜮,攀诬苏某,攀诬我南学社。”
“攀你马的蛋,给老子抽他!”
铁大刚怒喝一声,睹见如此阴私一幕的三十六房众学员,早就怒不可遏,一拥而上,瞬间将苏剑庭等人制服。
噼里啪啦,铁大刚抡圆了胳膊,好一顿猛抽。
到这会儿了,火山已经压不住要爆了,便是洪督导发话,也定然拦不住了。
何况,洪督导半点发话的意思也无,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再偷偷看许易一眼,心中忍不住发寒:这家伙到底得有多阴险,才能憋到现在,一出手就让张君越永世不得翻身,这他马还是学员么,这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啊,太他马毒了,宣副教长啊,宣副教长,可怜你如此风姿,万人敬仰,竟是这等口味,我便是说出去,怕也无人信啊。
洪督导神游物外,大发感慨之际,苏剑庭等一帮南学社的人,早就被揍成了猪头。
“行了,诸君省点力气吧,还得留他们干活儿呢。”
许易高声呼喝,止住混乱,行到张君越面前,微笑道,“张房长,不对,一个房奸,是不配做房长的,张同学,也不对,你这等人似乎也不配继续留在三十六房。好吧,老张,你要叫训堂的人来,现在可以叫了,我相信没有人会拦着。至于那段影像是真是假,训堂的高人们,应该可以给你一个信服的答案!”
一百七十章 定文与青章
张君越呆若木鸡,整个人好似被冻结了。
“选房长吧,现在就选,几位副房长自己辞职,张君越,我希望明天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你调房的申请。老子麾下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言罢,洪督导腾身去了,远远抛下一句,“选好了,把结果报我!”
……………………
“恭喜,恭喜,恭喜啊,老铁,哈哈,谁能想得到,当初拼了命和舍长争舍长没争上,一转眼,成了他马的房长,老铁啊,你这运气爆棚了啊!”
蒋飞将才回到院落的铁大刚扽回了许易的房间,便将憋了许久的调侃喷了出来。
此刻,日已幕,三十六房的闹剧,早已收尾。
在许易极力推荐下,铁大刚成功出任三十六房的新任房长。
他自己不是不想干,而是不得不避险,他不能干倒了张君越,自己一屁股坐上去,他到底是个要脸的人。
当然,要脸的程度,取决于利益的大小,一旦突破了边际效应,许大官人随时能将面皮撕下了,踩在脚底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魔,面子岂足束缚。
说白了,铁大刚干,和他干也没多大区别。
铁大刚咧着嘴哈哈大笑,他想装严肃也装不了,实在是这事儿太妙了,天大的馅饼吧唧一下,砸他脑袋上了,他想不乐都不行,何况,他知道,他越是故作宠辱不惊,蒋飞这帮坏蛋,定会变本加厉地奚落,他还不如本色出演。
“不公平,太不公平,舍长,凭啥选老铁作房长,想当初,可是他和你争舍长来着,若不是我老段一力支持,你这个舍长可就当不上了,便是论功行赏,也该是我老段啊,凭什么让老铁作了房长,这个事儿,咱们非得掰扯掰扯。”
段天岱一把推开蒋飞,叫起撞天屈来。
蒋飞幸灾乐祸笑道,“我说你老段真是好不要脸,也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德行,就凭你灵根一层的修为,也他马敢想房长的位子,你以为你是舍长啊。”
段天岱也不生气,他适才不过是闹气氛来着,指着看笑话呵呵直乐的孟晚舟道,“老孟总行吧,我看论实力,别看老铁整日里咋咋呼呼,真干起来,他不一定是老孟的对手,这家伙和舍长有几分像,阴呼呼的,抽冷子就能弄死老铁。”
“放你娘屁!”
素来文雅涵养自许的孟晚舟陡然爆了粗口,“骂我什么都可以,说我和舍长像,这个骂名我可不受。”
许易指着孟晚舟,竟说不出话来。
被蔫不拉几的家伙,贱贱地怼一句,他一时还真找不到词儿回击。
众皆大笑,蒋飞指着铁大刚道,“其实,还是舍长慧眼识人,这个房长还真得老铁这个炮筒子来,换老孟这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非憋死人不行。对了,老铁,南学社的那帮兔崽子,到底有没有把五灵平衡之地弄好,后天咱们可是要结果的。”
原来,洪督导去后,三十六房一帮人忙着选副房长去了。
房长没得选,许易提了铁大刚,就冲这位大神以一己之力,掀翻了三十六房现有的权力格局,这个面子必须要给。
何况,在见了许易阴张君越的毒辣手段,便是有心和铁大刚一争的,也立时偃旗息鼓了。
说到底,没有谁愿意整日里被一条毒蛇盯着,防备来防备去。
三十六房选举忙,苏剑庭那帮人却被逼着去自己动手建那个五灵平衡之地。
用许易的话说,“由谁始,便由谁终。”
在许易亮出了那影像后,苏剑庭等人没第一时间走脱,便已经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可以想见,许易一旦将此事爆出,南学社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和三十六房对着干,而是大义灭亲,清理门户。
许易稍稍渗透了几句,苏剑庭便彻底没了脾气。
本来以为兜兜风,便能接受战果的几位南学社高人,连禁制落下,都不得回归,建好了五灵平衡之地,还得在那里连夜值守,明日成功交接,才算完毕。
“弄好了,苏剑庭那帮倒霉鬼正在那边蹲夜了,我刚才出去,就是落实这桩事。”
铁大刚灌一口水,道,“舍长大人,下一阶段,咱们做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许易将身子投在床铺上,“几位劳驾,出去的时候,把我房门带上。”
………………
许易没有开玩笑,扫平了一切不利因素的干扰,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和修行阶段。
大量的绩点撒出去,他得到的影像越来越多,做的实验也越多越多,影影绰绰已经摸到一些丹道的门槛,但始终还在门边徘徊。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修行,有了长足的进步,短短十个月的工夫,一百零八隐窍,已经通了九十一处,以他的自我估计,未来一个月内,也许便会将一百零八道隐窍,全部开辟。
本来一切都平顺如水流一般地进行着,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这日,许易正在院内静坐,享受忙碌之余的难得闲适,如风一般的蒋飞撞了进来,一把扯起许易道,“老兄,还假寐呢,听说了没有,南学社的社首汪明伦领衔的定文,在金册上发表了,奖励很快下来了,汪明伦直接获得了一枚青质徽章,有很多督导员都跑去为他庆祝呢。”
“金册,什么金册?”
许易有些茫然,终日将时间塞得满满的,即便身边有蒋飞,段天岱这两大消息鬼,也难免有盲区。
比如说,他听过定文,却从不曾听过金册。
蒋飞怔了怔,道,“金册你都不知道,我说舍长,要是没我和老段,您和在深山修行有什么区别?消息太闭塞了啊,为了感谢我和老段,你得说说老铁啊,这家伙最近有点狂,不听招呼。”
许易坐回圈椅,“不就是老铁上回没把你和老段,和那两位女同学编在一个组,你还记上了,说是不说,不说我问老段去。”
一百七十一章 皮条洪
蒋飞脸色一苦,指着许易道,“你就偏心吧,成成,你还是别麻烦了。这金册也是最近从上舍传出来的,似乎是金丹学会定期发布的一本刊物,能在上面发表的文章,无一不是精品,而作者都是丹道上别有建树之人。”
“汪明伦那帮人这回也是气运加身,听说是培育出了珍品何叶果,还完美记录了其步骤,整理成册,发送到了金册裁定长老团,获得了通过。作为首席主笔,汪明伦获得了巨大奖励,直接发了一枚青质徽章不说,还有大量绩点发下,一下子就成了整个金丹学府最引人瞩目的大人物了。”
“要知道在金册上发表过定文的,便是在教员中,也不多呢。”
许易暗道,“这不就是在著名期刊发表论文么?看来这个金丹学府办的不差,样样齐备,不行,我得加入进去,早些时候,听孔启说过,只有成就青质徽章,才算正式的金丹会员。”
“灰质徽章,勉强算个预备。如今看来,即便是进入了金丹学府,也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学习,并不能达到我的要求,金册上发定文,似乎是条出路。”
念头既定,便听他道,“这个消息价值颇高,放心,我定然知会老铁,让他在那方面关照你一二,还麻烦你多探听消息与我。”
蒋飞大喜,笑道,“好说好说,都是小事,你老兄既然开口了,我岂能不让你如意?”
蒋飞去后,许易离开了院子,攀到屋顶上坐了,相比院子,那里反而更为安静。
他心动不假,但要行动起来,还得多费思量。
何况,他连定文都不曾见过,凭什么发表定文呢。
“看来这事儿,还得麻烦老冤家。”
许易轻轻磨着胡茬儿,转念,羞耻心生出的小人儿又在他心底喊,“许易,你也没底线了,你都和人家闹成那样,还那样了人家,还敢去见人家说这事,你到底要不要……”
羞耻心凝聚的小人儿话没说完,便被无耻心凝聚的壮汉,一巴掌抽碎了。
大事当前,还矫情个什么!
…………
许易找到洪督导时,洪督导正在看一本带插图的册子,画册精美,翻开的那页女郎的身姿曼妙。
见得许易,洪督导的眉头便塌了下来,待听完许易说罢要求,洪督导直接从软塌上翻了下去,亏得他身法灵巧,眼见将要落地,一股灵气扫出,打在地上,腾身边翻了起来。
“你他马是不是欺人太甚,老子这里不是淫窝,不是供你搞七搞八的地方,你精虫上脑没地方飚,自己找块墙凿洞去了,老子绝不去给你拉这皮条,你小子要是有种,就自己去……”
洪督导暴跳如雷,不过片刻,便喝叱地满脸通红,青筋暴绽。
原来,许易提出的要求,竟是让他再请宣副教长至此。
霎时间,洪督导脑海中,迸出的便是两人情到浓时,在他床上翻滚的画面,到最后他,他马还搭了一副床单,这叫什么事儿。
如今,许易惊还敢提这要求,分明就是要他洪某人再去做皮条客。
长此以往,他洪某人的居所,岂不是成了许易这混蛋的娼屋。
他洪某人,再不济也是要脸的,也是有节操的。
另一方面,他实在想不通,宣副教长怎么是这种人,明明国色天香,冷艳尊贵,偏偏眼光奇差,还如此重的口味。
许易怔怔许久,终于弄明白洪督导是误会了,心中惊叹洪督导惊人的想象力,和龌龊的思想,再扫一眼,摔在地上的册子,暗道,“不愧是小黄书多年浸淫的人物,否则也无法自动脑补出如此香艳的场景。”
他懒得解释,况且亦知解释也是无用。
“老洪,我若是方便去,何必麻烦你。你别以为这是个苦差,你仔细想想,就凭你的地位,见宣副教长一面都费劲吧,而你若是成了我和宣副教长之间的桥梁,时间久了,宣副教长岂会不记你的人情。说不定,会拿你当心腹呢,你仔细盘算一下其中的利弊。”
许易蛊惑人心的话,如蜜糖一般投向了洪督导。
事实证明,洪督导的节操绝不像他自以为的那般坚挺,何况,他若真是节操满满之人,也不会在彼时许易和张君越相争之际,毫无原则的偏向许易了。
明着是偏向许易,实际上,看重的还是许易背后的宣副教长。
此刻,许易说他有可能凭皮条客的身份,获得宣副教长的看重,洪督导稍稍一思量,深以为然。
他认为,这种事立下一分功劳,远比冲锋陷阵立下十分功劳还来的贵重,唯因如此阴私之事,非极亲极信不能为呀。
“罢了罢了,若不是看宣副教长面子,老子才不会将房间借给你们会谈,我现在去请,能不能请来,可不敢保证,你小子把屋子收拾一下,简单布置一下,总是要的,怎么也得有些雅趣。”
洪督导进入角色极快,仔细吩咐一番,才遁出门去。
许易哑然,一屁股在软塌上坐了,拾取那本册子翻了起来。
他可不会真听洪督导的话,来布置什么屋子,否则说不定宣副教长一见,便要暴走。
他这个姘头,到底是假的。
果不其然,册子上的内容,和插图交相辉映,相比插图,内容更显妙趣,一只妙笔,好似生花,写得缠绵悱恻,幽怨缱绻,别离丰富多彩地球生活许久的许易,都看得入迷了。
………………
“小姐,我怎么回他。”
俏婢在门外,轻声呼唤。
宣副教长心乱如麻,她从未想到,自己竟会如此不争气的生出一丝畏惧和纠结来。
在收到俏婢的传讯,说洪督导来请,她立时便猜到了是那无耻的坏种,下意识地便想怒叱回绝。
可真当这念头冒起的时候,宣副教长竟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心头升起了一丝丝畏惧,宛若要去见的是条狰狞可怖的毒蛇。
这怎么行!
宣副教长立时大怒,她凭什么要怕自己麾下的一只蝼蚁。
前事有血誓约束,已如流水远去,她倒要看看这无耻的坏种,这回来寻自己,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一百七十二章 画册
“去,回复他,我立时就去,让他去三号厅候着。”
宣副教长清脆的声音,显得无比沉稳。
然而宣副教长只发现了潜藏在自己心底的一丝畏惧,却根本无视了内心深处腾起的巨大好奇。
她以为自己是在克服那可耻的畏惧,却忽略了好奇产生的巨大推动力。
女人一旦好奇,弄死猫是分分钟事。
“去三号厅候着?这分明是怕自己听墙根啊,可怜自己又要换床单了。”
洪督导顶着一脸的麻木,怏怏去了。
遇上这对奸啥淫啥,洪督导觉得自己当初费尽气力谋来的督导的位子,就是个天大笑话。
…………
许易看得很入迷,宣副教长借着夜色,从窗外跃入的时候,身影荡得灯火飘摇,他都不曾察觉,还以为是起了风。
“无耻之辈,观无耻之书,真是无耻一对。”
宣副教长罩着一身厚重斗篷,将身姿、面容一并笼罩住。
这是她思虑再三,才选定的一身,便于潜行,只是原因之一。
更主要的是,她有些忌惮这淫邪的家伙,忌惮他那红果果的目光。
若许易知晓宣副教长是存了这般念想,非得叫起撞天屈,再回上一句,“千万不要感觉太好。”
不过,这会儿许易可没心思多想,被人撞破观看此等册子,他着实有些赧然。
宣副教长捕捉到许易眼中闪过一丝的尴尬,冷笑道,“怎么,莫非你体内还能存在着羞耻心。”
许易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的册子,“副教长大人误会了,不过是一本男情女爱的话本,发乎情,顺人心,合天性,观上一观,娱人眼目,又有何妨。我辈参修性命,可不是为修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石头人,若真如此,那还有什么意思。”
“淫邪之徒,歪理邪说。”
宣副教长啐一口,视线却忍不住朝在许易手中晃动的册子瞟去,却见翻开的一页,一位姿容美艳的**女郎,正在烟气袅袅的水潭中沐浴,不远处的青石后,一位男子正在窥视。
虽只惊鸿一瞥,也让她不由得面红耳赤,心中狂啐不绝。
许易显然没兴趣和宣副教长谈风弄月,笑着道,“在下请副教长大人前来,有一不情之请。”
“既是不情之请,还是不说的好,我和你很熟么?”
宣副教长冷笑道。
不过,她这句话说的便有些口是心非了。
许易与她不熟,是真的。
而她对许易的了解,却颇为全面。
在许易这区区学员手下,结结实实吃了那么大个哑巴亏,宣副教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力,去摸许易的底的。
以她掌握的资源,要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许易入此界后,尤其是在玄清宗后做出的事,她掌握的比段天岱详细得多。
“不知整个金丹学府南院,还有哪个学员,比咱们更熟?”
许易含笑看着宣副教长,堆出满脸的温润。
宣副教长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冷哼道,“少跟我嬉皮笑脸,油腔滑调。”
许易笑容顿敛,“在下不过说些实话。试想,连咱们都不算熟悉的话,副教长大人未免也脱离学员群众太过了。”
宣副教长简直无词,她在家乡时,也向以机辩之才著称,可遇上这无耻坏种,好似才学语的孩童,三言两语,就笨嘴拙舌。
“你到底说不说正事儿。”
话才出口,宣副教长便后悔了,适才可是她让许易“不情之请,不说也罢”,如今被许易这般一绕,她竟被绕得吐口了。
许易抓住机会,道,“多谢副教长大人。在下希望副教长大人,能帮忙打开星空戒的封印,我有一个小侄女,被封印在里间了,一转眼,入学半年有余,我怕她在内里憋坏了。还请副教长大人伸出援助之手,在下铭感五内。另外,在下星空戒内,也还有一二宝物,愿意孝敬副教长大人。”
隐在沉沉斗篷中的宣副教长,发出一声轻笑,“你是越来越张狂,竟敢明目张胆地贿赂我,看来,你还真不把我这个副教长放在眼里。”
许易道,“副教长大人,不如先替我打开星空戒,我先取出宝物与副教长大人,若是副教长大人不满意,大可再封闭星空戒,在下绝无二话。”
宣副教长没有直接说她不能打开,而是斥责许易贿赂,许易心中暗喜。
而他也打算舍去孩子来套狼,为了说动宣副教长,他已经决定,舍出一枚黑源珠。
他相信以宣副教长对丹道的理解,定然能认识到黑源珠的价值。
而他自认为,设计的方案,完全是替宣副教长设身处地想的,对方没有任何风险,只有收益。
“你这番话,我真该录下来,办你个重罪,将你赶出南院去,你以为所有人的心思,都如你一般阴暗,龌龊!”
宣副教长痛声喝叱。
许易竟听不出一丝的作伪之意,这还真是邪门了,天下还有利益推不动的人?
见得许易眉头微锁,宣副教长心中快意如潮,“你还有旁的事没有,今后若是无事,休要支使洪洞这蠢货来寻我,他堂堂一个督导竟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这是开了金丹学府的先河!”
宣副教长当然也猜到洪督导被许易所制,多半是借了自己的威风,可这事,他偏偏没办法和洪督导解释。
误会已深,越描越黑。
当然,他更不知道洪督导以他看小册子的阴暗心思,早就把整件事想得无比的邪恶。
许易真懵了,利益竟动不得人心,他觉得自己一贯行事的某条准则,正在崩塌。
预料好的事,出了偏差,让许易心情颇为低落,当下,冲宣副教长一抱拳,“打扰了,告辞。”
“慢着!”
宣副教长竟然叫住了他。
许易诧异地朝宣副教长看来,宣副教长虽有乌沉沉的斗篷遮蔽容颜,许易感知精妙,连她长长睫毛的微颤,都能精准把握,自然能察觉到宣副教长脸上的得意。
“不知副教长大人还有何指教?”
许易口上应道,心中暗暗道,“今天的宣冷艳有些反常啊。”
一百七十三章 老马失蹄
宣副教长道,“我可以为你打开星空戒,容你将你那侄女救出,不过,条件得我来开。”
在宣副教长身上动利益的刀子,许易的刀法真下偏了。
他根本不知道宣副教长何等出身,在宣副教长眼中,许易所谓的宝物,根本就是笑话。
作为一个绝对的贵人,她有这个自信。
当许易说什么,开启星空戒,先验宝,不合意,就作罢。
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何况,在她心里,狠狠折腾许易一把,比得什么宝物,都要来得痛快。
许易自问精于算计,却到底不知女人心,还拿利益来牵绕,从根子上就错了。
此刻,宣副教长一咏三叹,大玩峰回路转,窥视许易的情绪变化,就是她最大的快意。
许易若知道宣冷艳疯起来,竟会这般无聊,非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可。
此刻,他已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被宣副教长的提议所吸引。
不为别的,只因他苦心将秋娃弄出来,实在事关重大。
“副教长大人有何条件,可以尽管开,还是那句话,能做到的,在下绝无二话。”
许易冷静地表态。
宣副教长道,“这样吧,你允我一诺,他日,我有事要你做时,你不许推辞。你若允了,开启星空戒禁制之事,不过在我反掌之间。”
宣冷艳说得云淡风轻,许易却连寒毛都炸了,这等看似简单且大而化之的条件,内里隐含的杀机太大。
他暗道,“这宣冷艳怕不是还记着仇了,说不定真憋着劲儿坑自己呢。”
宣副教长道,“怎么,不敢?”
许易道,“换作副教长大人是我,不知敢不敢应下。”
宣副教长道,“看来是我没说明白,当然了,你也惯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让你允我一诺,不过是看在你有几分可用之处。能从一个外门弟子,短短年余,越为内门弟子,进而又晋位长老,这等神速成绩,说不是一方界子都不可能了。”
“再有广龙堂经营商事,纵横捭阖,称量人心,你都做得令人惊艳。说白了吧,我看重的是你害人的本事,想着若哪一天本座有个灾有个难,也还能用得上你那一肚子坏水。”
许易愕然,怔怔盯着宣副教长,他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竟无言以对。
宣副教长能调查到他的过往,他不惊讶,每个人进入南院前,都必须填写真实资料。
宣副教长自然有这个资格,调阅他的资料,继而寻根问底。
“婆婆妈妈,好不爽利,既然你如此信不过本座,那本座再给你上几道保险。本座要你所行之事,必不要你出生入死,也不让你去为祸一方,坑害无辜,你若还要废话,现在就可以滚了。”
话到后来,宣副教长都有些疾言厉色了。
得了这两点,许易稍稍放心,看来宣副教长真的是想引自己为她所用。
能被人利益,许易从不将此当作坏事。
“好,副教长大人给许某脸,许某不能不兜着,此事我应了,还请副教长大人帮着解开星空戒吧。”
许易又仔细想了一遍,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便答应下来。
宣副教长自沉沉斗篷中,探出一只白嫩如玉的纤细手掌,许易会意,赶忙将星空戒摘下,递了过去。
宣副教长接了,掌中多出一枚黑质徽章,轻轻挥掌,一缕灵气沁入徽章中,发出一道纯白的光芒,光芒在空中织出一道场域,团团将星空戒包围,忽的,一道轻噗声自星空戒传来,好似破碎了一道烟泡。
“只有十息,十息后,结界再度封上,当然,你也只能唤出你的小侄女。本座的本意是救人,却不是帮你作弊。”
到了这会儿,宣副教长仍旧不忘维持她在许易处根本就不存在的师道尊严。
许易接过星空戒,赶忙念头侵入,大吃一惊,秋娃竟倒在地上。
他赶忙将秋娃摄出,却见秋娃满面红润,竟在昏睡。
许易轻声唤了数下,秋娃竟毫无声息。
“咦,竟是木植精灵!如此人貌端庄,极为罕见。”
宣副教长行到近前,盯着秋娃,啧啧赞叹,“体内灵气蕴养,看来是要进阶了,你倒是有福气,竟能得此天地精灵。”
许易道,“敢问副教长大人,她如此状态,需要多久,我又该如何做。”
尽管宣副教长说的轻松,但许易依旧关心则乱。
宣副教长道,“我这里有一粒回灵丹,你拿去助她服下,能助她快速平抑体内灵气。”
说着,递过一枚丹药,和一瓶药剂,“这瓶是清风剂,每日喷洒一些,助她掩盖妖气,免得漏了底,便是大乱子,你不怕出事,我还怕受连累。”
许易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他忽然发现这宣冷艳正常起来,也并不惹人生厌。
言罢,他便急着告辞,却又被宣副教长叫住,“这就走了?你还差点事儿。”
许易一怔,随即了然,当即,祭炼血誓,应允一诺,当然,宣副教长提的那些前置条件,许易一个不漏地加上。
忽的,宣副教长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宜嗔宜笑的脸来,湛湛星华,直射许易,一股邪气凛然。
“我要你现在就履行诺言。”
宣副教长的话,如闷雷一般砸在许易头上。
“早有预谋,早有预谋,她,她这是要干什么!”
许易只觉后脊梁骨阵阵发寒,快速思考一遍自己的誓约,尤其是那两个前置条件:既无性命之忧,又不用为祸一方,坑害无辜,这女人能让自己做什么呢。
总不会无聊到让自己自掴耳光,让她出气,这也太三俗了吧。
万万不会如此的,怎么说这宣冷艳平素的确不负冷艳之名,可是不知多少男修的梦中女神。
“放心,我会遵守约定,既不让你出生入死,也不让你为祸一方,坑害无辜。只需你明日你正午,饭时,不着片缕,来往于南广场和北广场之间。”
宣副教长如画就的玉颜,喷薄出热烈的笑意,灿灿双目中的得意,毫不掩饰地迸射着。
一百七十四章 你会后悔的
宣副教长岂能不恼许易,冰清玉洁的身子,二十年来小心呵护,竟被这坏种看了去。
一想到那日灵泉之中,水波荡漾处,艳光乍泄,她便忍不住脑皮发麻。
纵然这混账是无心之失,但已罪大恶极。
更有甚者,她不过略施薄惩,这家伙不乖乖领受,竟还敢反击,反闹了自己个好大没脸,几乎颜面丧尽,并以此为要挟,让她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但如此屈辱,岂能不报。
可恨这混账竟无半点惭愧之心,竟还好意思来寻自己帮忙,不知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以为自己好欺,吃定自己了。
若不给这混账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岂对得起自己这份师道尊严!
“副教长大人,别欺人太甚。”
许易死死盯着宣副教长,面容狰狞。
“呵呵,我便欺你了,你待怎样?”
宣副教长俏面如花,盛开怒放。
许易越是悲愤,她便越是快意。
不然,她何必辛辛苦苦,和许易玩如此深的套路,先是严词拒绝,又严丝合缝地编出一套看中许易一肚子坏水的理由,还弄出一些让许易降低警惕之心的前置条件。
尔后,她又是赠送回灵丹,又是赠送遮蔽妖气的散剂,所为者,正是一步步彻底降低许易的警惕之心,才骗得许易立下血誓。
在许易估测,堂堂宣副教长断不会三俗地提出让他自掴耳光的条件,但许易完全搞错了一个富贵已极闲极无聊女人扭曲的复仇之心。
自掴耳光算什么,三俗?这才刚起步,堂堂冷艳冰霜高高在上的宣副教长,能让自己的学员,大白天去裸.奔,多么挑战许易疲乏的想象。
“老子和你拼了!”
许易余光怒喝一声,双臂怒挥,灵气迸发,卷得满室生风,散落在桌上的那本册子,正落在宣副教长脚下。
宣副教长依旧笑容不改,微笑道,“有胆子便出手打乱这间房,我保管明天你不但血誓发作,还被清理出南院。”
刷的一下,许易像鼓了半天气的皮球,瞬间又被放了气,狂放的灵气顿时收敛,气鼓鼓地瞪一眼宣副教长,“你定会后悔的。”
言罢,像斗败的公鸡,挥手扫开轩窗,钻了出去。
月华如水,倾泻而入,宣副教长伸了伸欣长的脖子,吃吃地笑了起来。
不管她如何看不上许易,却不得不赞叹这混账的奸猾,如今她终于让这奸猾似鬼的家伙,落入自己苦心编织的笼网中。
所带来的成就感,竟异乎寻常地强烈。
她脚才挪动一步,虚撘在脚面上的册子被踢开,她轻“咦”一声,手腕翻动,册子落入她掌中来,心虚地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无人后,实在忍不住心中巨大的好奇,便翻了开来,目光才凝到那艳媚的插画上,便忍不住玉脸飞红,轻啐一口,视线忍不住朝文字落去,才看了几行,便生了兴趣,忍不住看了下去。
忽的,咚咚,门被敲响了,宣副教长猜到是洪督导回来了,不愿见他,手中的册子晃了晃,犹豫片刻,暗道,反正是那坏种的东西,一本册子而已,总不会再找姓洪的讨要。
当下,便将册子往星空戒收了,将蓬帽在头上盖了,遮住玉颜,也自打开的轩窗处遁走。
十余息后,咚咚敲响的房门,被打开了,来人在房内停留片刻,便也借着夜色离开了。
又过半个时辰,房门再度被打开,洪督导行了进来,第一时间奔到床边,死死盯着床上喧白的床单,既没有污浊,也没有被取走的迹象。
莫非两人什么也没干?
“不对,册子没了,自己好容易搜罗的册子没了,这两人难道连这区区一本册子的主意都要打么?是了是了,肯定是自备了床单,说不定那册子便成了助情之物……”
洪督导邪恶的思想无边发散,脑洞开得突破了天际。
…………
“几时了?”
“回小姐,辰时三刻了。”
“饭堂那边开始放餐了么?”
“应该快了,小姐可是饿了?”
“确实饿了。”
宣副教长回了一句,推开房门,朝院外行去。
俏婢望着一袭白衣,艳丽如画的小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自家小姐自那件事后,除了被洪督导叫出去过两次外,基本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去饭堂进餐,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俏婢自不知宣副教长此刻雀跃的心情,当然不是去进餐,而是换身新衣,欢欢喜喜去看那花灯,不对,看热闹。
她辛辛苦苦将许易圈进了笼子,就好像自己费力导了一出戏,哪有自己不验片的道理。
她不信许易敢不照做,血誓非同小可,比心誓还来得猛烈,心誓最多衍生心魔,窒碍冲关。
血誓一旦爆发,则血气崩塌,肉身废毁,那是要命的。
才出大门,一路上,无数眼目都朝她瞟来。
宣副教长一边暗啐这帮男学员,好生无礼,一边仪态端庄地走着,翩翩白衣,随风飘摇,宛若一朵水莲花,轻轻摇曳。
两条长得惊人的浑圆玉腿,丧心病狂地迈着直线,曲线惊人的身姿,得到最大程度的张扬。
好像她根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走秀。
宣副教长边婷婷袅袅地走着,边举目四望,根本不见许易踪影。
她心中不禁好奇,难道这家伙打算应血誓?
不知觉间,她行到了饭堂门口,只一眼就瞧见了许易。
但见这家伙和一伙人,霸着一张饭桌,桌上堆得满满当当,一伙人动静为整个饭堂之冠。
直吃得山呼海响,如群猪抢食,实在恶心。
尤其是许易,瘦硬的形象,颇有些文士气,此刻已荡然无存,宛若九幽恶鬼下了人间。
双手齐动,不大的嘴巴动的飞快,熟肉,汤汁,酒水,米饭,一股脑儿全塞进了那张无底洞。
“饭堂的饭,真就这么好吃?”
宣副教长不禁起了疑惑。
此念方生即灭,心中被愤怒充满,她完全不明白,那坏种到底是自暴自弃,还是根本就不信血誓会应验。
一百七十五章 滚就滚
宣副教长忍不住想去问问许易,又觉掉价,想转身离开,又实在好奇,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在饭堂门前不远处的雪花林下徘徊。
人美如画,白衣胜雪,满树琼花随风摇曳,宣副教长自不知不经意间,正展现着惊人的风情。
啪!
数个碗碟,落在了饭桌上,七八人分头,挤上了一三七舍几人正霸座的长椅。
“他马的,找……”
最冲的蒋飞一句话没骂完,便住口了,盯着一张面带笑意的方脸,竟有几分进退失据。
铁大刚先是一惊,随即恢复了镇定,望着挤在许易身侧的方脸,“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南学社的原兄,吃饭,来啊,一起,一起,我还以为你们南学社的那帮高人,都不食人间烟火呢,哈哈,看来传言有误。”
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也已是三十六房的房长,该拿住的时候,就得拿住。
何况,再不行还有舍长呢,便是天塌了,铁大刚相信这位大爷也有办法顶住,怕个球。
一声招呼后,铁大刚的筷子,便朝后落上桌的碗碟上伸去,边笑道,“吃吃,一起吃,都别客气。”
说着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肉,正待入口,方脸含笑道,“我才吃了一半,落了些口水,味道很不错,别糟践。”
铁大刚的筷子凝在半空,啪的一下,摔了筷子道,“你们他马的到底想干什么?找茬儿?”
他不是没想过学许易那般笑嘻嘻地就把坏事做了的风范,可到底没生那副心肠,一受激,两句半话便泄了底。
铁大刚一摔筷子,吸引了不少目光,巡场的黑面督导立时朝这边走来。
方脸向着正行来的黑面督导远远抱拳,陪个笑脸,黑面督导立时折向,巡向了别的地方。
“大刚啊,别那么大火气,学学那个谁,对,学学他。”
方脸微微笑道,说话间,大手在许易肩头拍拍搭搭,“听说你很冲,苏剑庭那蠢货,就是被你阴了,损了我南学社老大的面皮。”
许易抓起最后一个肉腿,边啃边看着蒋飞道,“这孙子是谁,介绍介绍。”
“你他马找死!”
方脸搭在许易肩头的大手陡然奋力,却似抓住了一块金刚。
他那一握之力,便是一块生铁,也握化了,偏偏握在许易的肩头,却纹丝不动。
下一瞬,他却“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却是许易悄无声息的一脚,踏在他的脚背上,直接在脚背上踏出个深坑,方脸脚下的地砖都裂开了。
“找死!”
“大胆!”
“……”
方脸带来的几人立时炸了,怒喝呼喝。
他们此来,本就是找茬的,如今南学社社首汪明伦成功在金册上发表了定文,获得了青质徽章,南学社一跃成为整个南院最光耀的存在,连带着灵根三层弟子剧集的上舍,也急剧扩大着影响力。
本来一切都挺好,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股杂音,便是那苏剑庭等南学社成员被三十六房围殴之事,落南学社的面子。
舍首汪明伦虽力主大事化小,心气已高的南学社诸员,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今日这场冲突的发端,便源于此。
方脸等人满以为自南学社舍首发定文,得青质徽章,挟此大势,三十六房的这几个刺头,当能被轻易压服。
哪里知道,姓许的果然名不虚传,刺头得吓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了暗手。
这哪里是没有畏惧之心,分明是没把南学社当一回事。
方脸等人闹出的动静,不仅吸引了全场,也终于引来了黑面督导。
“原盼,你们闹什么!”
黑面督导沉声喝道。
方脸强忍着剧痛,抱拳道,“蔡督导,抱歉,抱歉,咱们几个老朋友瞎闹着玩。正在说汪社首研究新定文的事儿呢,有一个小地方,须用到许易,不料他拒绝了,言语间似乎还对汪社首不敬,这几位学员听不下去了,就忍不住发了脾气。”
“什么!汪明伦又在准备新定文了,这么快?”
黑面督导诧道。
原盼道,“正是,不过这次是辅助徐教员,不再是单独领衔。”
黑面督导满是艳羡地道,“徐教员已经有过发表两篇定文的资历,他和汪明伦结合,恐怕又有一篇定文要登上金册了。”
原盼道,“好教蔡督导知晓,徐教员和汪社首今番准备的定文,是要冲击丹书的。”
金册,丹书,是定文发表的两大至高刊物,丹书的等级,又在金册之上,几乎是金丹学会所有高层都必定会关注的刊物。
可以想见,以金丹学会如今的声势,恐怕丹书上的定文,整个修炼界上层都会瞩目。
这是何等巨大的荣耀!
黑面督导忍不住颤声道,“若这篇定文,能够登上丹书,那,那我南院岂不是要超越其他四院,直逼中央学院,汪明伦真堪为天纵之才。”
原盼道,“是啊,我等皆以为汪社首是我南院之光、功臣,偏偏有人很不以为然,语出不逊,想必汪社首听了,不知又该是何等难过。”
黑面督导视线一转,在许易身上凝住,“早听说你很跳,没想到你竟张狂到了这等份上,真是岂有此理。你给我站起来,滚出去!”
许易起身,冷冷扫了黑面督导一眼,煞气外放,唬得黑面督导退后一步,猛觉被区区一学员唬退,心头狂怒暴涨。
原盼大喜,恨不能看两人打起来,一三七舍的几人全看傻了眼,便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蒋飞,也噤若寒蝉。
他真怕舍长大人虎劲一犯,和黑面督导当众怼起来,那样可真就天雷覆地火了。
黑面督导指着许易,正要舌绽春雷,却见凝视他许久的许易,忽然,淡淡一句,“滚就滚!”
下一瞬,施施然朝饭堂外行去。
原盼一行,黑面督导,铁大刚一众,面面相觑,简直要将眼前瞪暴凸出来。
“啊,宣副教长,好,好,好……”
迎着许易的背影追了一程,忽的,蒋飞惊声呼喝出来。
一百七十六章 显化妙术
却见雪花林下,宣副教长正朝这边看来。
而许易行进的方向,似乎正是宣副教长所在的位置。
“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黑面督导喃喃道。
原盼却已疾步行了开去,正朝着许易的方向。
“副教长大人久等了吧?”
许易含笑道。
他感知精妙,宣副教长初来,便被他捕捉到了。
他一边山吃海喝,一边静静感知宣副教长蹁跹身姿,在雪花林下踟蹰,好似看一场表演。
不过,这会儿,却是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可就要超时了。
“我在这雪花林下,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你到底是不怕死,还是不知死,你可有教我?”
宣副教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许易行来时,她想过走,转念一想,既然无私,何必避讳,躲躲闪闪,怕更让人风言风语。
许易才要说话,原盼一阵风也似地冲了过来,不知是激动,还是怎的,一张脸红得厉害,低着头,不敢直视宣副教长,急声道,“启禀宣副教长,许易侮辱南学社社首,非议徐教员,蔡督导可以作证,恳请宣副教长重重责罚之。”
宣副教长和许易的绯闻是真是假,外界非议多,无可证实。
但许易和宣副教长的过节,众所周知,包括许易的伏状中,也不曾否认此事。
随即,许易便被记了大过。
宣副教长惹了一身绯闻,岂能不怒?
见着机会,原盼此来,正是递一把刀给宣副教长。
有蔡督导和他们这帮南学社的人佐证,有宣副教长的官位,轻松能将许易定死。
他已经背了一个大过处分,今番再一折腾,不被辞退,那才怪了。
原盼说完话,低着头,可半晌不见宣副教长有动静,大着胆子抬起头,才扫一眼,便觉心弦被狠狠抽动一下。
他余光瞥见黑面督导阔步行来,赶忙又大声将许易的罪状复述一遍,蔡督导暗道,这姓原的小子倒是好手段,不过,总算还知道给老子留些功劳。
行到近前,他冲宣副教长一抱拳,朗声道,“启禀副教长大人,原盼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副教长大人定夺。”
话音方落,猛觉不对,宣副教长眼中没有快意,只有厌烦,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才惊觉,宣副教长冷着脸,发话了,“他犯什么事,犯得着和我说,我是训堂的人么,一个个整日里不好生循规蹈矩,非要折腾起风浪,立刻给我离开。”
原盼张大了嘴巴,蔡督导满头大汗,恨不能一口把原盼吞了,说好的买好宣副教长,说好的递刀子,怎么临了,这刀子全扎自己身上了。
蔡督导在宣副教长清冷目光的逼视下,心情忧郁而惆怅地离开了,才走几步,却发现原盼竟还赖在原地,挣得满脸通红,似乎想解释着什么。
蔡督导飘到近前,大手一薅,拖了原盼就走,他心中的忧愁,顿时化作无边怒火,找到了发泄对象。
“我估计咱们有不少话要说,站在这里,似乎不合适,去那边坐坐。”
许易指了指十余丈外,雪花林中的石凳石桌道。
宣副教长深深盯了他一眼,“看来你是真想应血誓,一点也不急。”
许易道,“血誓我岂能不惧,不过是我自信得我能说服副教长大人,让副教长大人改一个要求,来让我兑现承诺,如此,我便犯不上应血誓了。”
“说服我,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说服我的。”
话音方落,宣副教长拔腿便朝许易所指的石凳石桌行去。
只一句话,她的好胜心,猎奇心,全被激活了。
她在许易手中已输过一场,布下此局,本以为胜局已定,该收获胜利果实了。
偏偏这果实死活赖在树上不下来,还大言不惭地说,定能说服她不要采摘。
摘与不摘,全凭她自己心意,她倒要看看这果子如何巧舌如簧。
许易落座,微笑道,“其实,副教长大人要看我裸本,并不为难。”
“谁要看你裸本?”
宣副教长啐一口,俊脸飞红。
许易道,“那不知宣副教长躲在这雪花林下,鬼鬼祟祟是做什么?”
“我鬼祟?”
宣副教长心头的火气才要被挑起,忽的,心念一动,“我这是怎么了,偏偏要为他的三言两语生这闲气。”
念头既定,宣副教长平静地道,“好吧,你想说什么,我都乐意听,给你半盏茶,半盏茶后,我的耐心应该会彻底消磨干净,届时,你何去何从,自随你意。”
许易道,“既然副教长大人如此说,我便不浪费时间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副教长大人的要求,是我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着片缕,来往于南广场和北广场之间。在副教长大人看来,关键词应该有三个地方,时间,地点,不着片缕,不知我说的可对?”
宣副教长盯着许易,“你想在文字上动手脚。”
当下,她心念飞转,快速思考着文字中的漏洞。
血誓和心誓如出一辙,皆是因字生义,因义成誓约,非常关键。
往往立誓双方,都要将誓约落在白纸上,以此来弥补所有的文字漏洞。
其情状和许易前世在地球,所见过的合同文本,差别不大。
宣副教长自知其中利害,所以给许易的誓约,设定得十分简短干净,就是为了不留空子给许易钻。
如今,许易竟专门跳出誓约文字来说事,如何不叫她浮想联翩。
宣副教长正浮想之际,许易忽然伸出一根指头,那根指头竟在她眼前变得又粗又长,布满了黑色浓密的毛发。
“显化妙术!”
宣副教长瞪圆了眼睛,一根纤指指着许易,美艳绝伦的脸蛋,几要堆不下惊骇。
显化妙术,是极高明的妙术,寻常的靠丹药来鼓胀气血的爆体异变术,和其根本没有可比性。
二者最大的表征区别是,一个一旦爆体,便全方位变化,而后者则能控制自如。
如今,许易伸出一根手指,便可自我如意的只让这一根指头,发生剧变,不是显化妙术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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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章 应变的极致
而显化妙术和爆体异变术的最深层次区别,还在于前者修炼到高深处,能显化神圣法相,几有毁天灭地之能,端的是十分可怖。
“若是我这般走上一遭,不知可能让副教长大人如愿?”
许易不知道什么显化妙术,只知道他每次使用龙象相,就是赤身罗体,一丝不挂,在巨猿浑身浓密乌黑的毛发,比穿十件衣服还能遮住身体的隐私部位,并不尴尬。
巨猿的毛发,就是他自己的体毛,所谓的不着片缕,当然不是要他将周身的毛发剃尽,无非是强调一个无遮无挡。
宣副教长的惊诧,显然也是想到了此节。
她当然不能如愿,若是让许易用显化的妖躯,这般走上一遭,只能替他扬威,如何能让其丢丑。
许易脸无得色地注视着宣副教长,“我想说的另一桩事,便是我有一样东西,当时,落在房间了,应该是被副教长大人拿走了,还请副教长大人还我。”
许易此言一出,宣副教长如遭惊雷,简直比见许易使出了显化妙术还要震惊十倍。
她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本册子,那本她近来几乎爱不释手的册子。
“我没有,我没拿你东西,你胡说什么!”
宣副教长棱着美丽的大眼睛,叱道,心中惊慌无比,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遭说谎,怎么也不能理直气壮。
许易道,“许某不是浪言之人,我还是帮副教长大人回忆当时的细节吧。当时副教长大人用狡计诓我立下血誓,许某当时的心情,是惶恐而焦虑的。仓促之际,许某也没想到用显化之法,可破此血誓,但即便身陷绝境,许某也定要奋力一搏的。”
“所以,当时我便对副教长大人出手了,灵气激荡得满室生了狂风,副教长大人一声喝叱,许某就收了手。不知副教长大人可能想起来灵气发时,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同时发生?”
在许易娓娓道来之际,宣副教长早就开始诵念定心咒语了。
直到此刻,她忽然发现连定心咒语,也无法抑制住她心底的山呼海啸。
她立时便想起来,那本册子,正是在这坏种催动灵气时,产生的大风,从桌上掀翻,正巧掉落在她脚边的。
当时,她根本没意识到这本册子,因为当时的大风吹得满室陈设摇摆,而她自己正沉浸在成功坑陷许易的得意中,哪里会惦记那本册子。
后来,她发现那本册子,是在许易离开后,她才挪步,无意中碰到的,便捡了起来。
如果许易不说,她便是想破头也猜不到,这一切竟是许易的布局,故意让自己捡起这本册子的。
此刻,再回看当时的过程,便是她也忍不住暗自恐惧这坏种的无量心思,竟能在遭重创之际,还能镇定心神,巧妙布局,引自己入瓮。
这,这还是人么?
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带走这本册子,换句话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对这本册子感兴趣,她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这,这不应该啊!
“副教长大人不必怀疑,我不但知道副教长大人拿了册子,还知道副教长大人当时便在房内一连翻阅了好几页。”
许易的话如狂风暴雨,迅速击溃宣副教长心中才腾起的怀疑和侥幸。
宣副教长睫毛轻颤,紧紧盯着许易,沉声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许易道,“这个不难,因为在灵气衍生狂风之际,我悄悄往角落里送了一枚如意珠,我去后,副教长大人的一切,都被如意珠录下。”
“这不可能!”
宣副教长冷道,“你以为我不会防着你,你的一举一动,我始终盯得很紧,入室之际,我也仔细观察过,根本就没有提前布下如意珠。”
许易道,“副教长大人所谓的紧盯,不过是自己的主观臆测,不可能有人时刻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警惕。好吧,宣副教长非不信,我再多说一点,我不仅知道宣副教长在室内看了几页,还知道宣副教长看到‘俏郎君男装女扮,媚公主假凤虚凰’这一节时停住。而我也不想副教长大人在房间内待得太久,所以在外等了一会儿,便敲了门,副教长大人便从轩窗处离开了。”
轰!
宣副教长最后的防御,也被击碎,她根本想不通许易是如何做到的,更无法想象,世上竟有人有如此巧思,绵绵密密,只需一点引子,便能布下如此奇局。
如此对手,让她心底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余光窥探着宣副教长的神色,许易暗暗长舒一口气。
临时布局,的确是巧思不假,但要布下如意珠,哪有这般容易。
在没有感知能力的当下,敌对双方会谈,头一个防的就是如意珠陷阱。
宣副教长严防死守,许易也不可能在事前、事后,来布下如意珠。
此刻说的言之凿凿,一应细节完全对上,不是如意珠的功劳,而是感知能力的神妙。
彼时,许易落入宣副教长彀中,宣副教长张口美丽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许易岂能不慌。
那可是血誓,会要命的。
当时,他脑子如电光转动,不得已,才将主意打到那册子之上。
尽管,初进门时,宣副教长笼罩在沉沉斗篷之中,许易的感知能力,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她的情绪变化,和注意力所在。
许易发现宣副教长的注意力,总会时不时落在那册子上。
反击之际,他没有其余旁的妙手,也只能下这一步闲招,也是险招,故作暴怒,激发灵气,将册子送到了预设位置。
随即,他便离开了,凭借精妙的感知,牢牢把握场中的动静。
果不其然,宣副教长大胜之余,志得意满,神经放松,心情愉快,一挪步注意到那册子,便捡了起来。
许易在外,牢牢把握住宣副教长的动静。
他精妙的感知,早已达到辨别谐和,察觉微末的程度,宣副教长每翻阅到哪一页,那一页有什么内容,许易的感知便和亲眼目睹也没什么区别。
一百七十八章 解决问题的终极办法
正是因为这精妙的感知存在,许易才能说出细节,正是因为他能说出细节,以宣副教长的灵秀,也不得不相信,真让许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功放置了如意珠。
“你想怎样?”
宣副教长寒声道,玉颜再度冰封,死死盯着许易。
此刻,她陷入强烈的后悔中。
若是她不得意忘形,掀开斗篷,即便是有如意珠,又能如何?
如今,她观看册子的画面,全被影印了下来,被这该千刀万剐的坏种拿了把柄,想想便羞愤欲狂。
转念又想,以这可恶坏种的阴险,若是自己还笼罩着斗篷,这坏种击出的灵气,怕是就绝不会只是简单掀翻册子那么简单,定然是想方设法将那斗篷碎裂。
想了想,她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无力。
上天怎么会降下如此妖孽,明明自己占尽主动权,牢牢掌握着权力,武力也足以碾压,却偏偏不管如何设局,最终都被此人化解,更有甚者,将计就计,逼得自己进退失据。
“副教长大人误会了,我记得一开始,我就和副教长大人说过,我来南院,只是想好好学习,无意得罪谁,招惹谁。只是造化弄人,无意冒犯了副教长大人,副教长大人若要降下怒火,我本该老实承受,却不料副教长大人降下的是雷霆之怒,在下若坦然受之,必成齑粉,无奈之下,唯有反击,一来二去,便成了这般局面。”
许易目光温润,满面赤诚地看着宣副教长,“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副教长大人如此尊贵,又是女性,如此反应,本来是再合情理不过。许某尽管是被迫求生,但错了就是错了。”
“至于那本册子,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可能在世人眼中,那本册子,足能成为一件把柄,可在许某看来,修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何况,那册子虽插图艳丽,歌颂的俱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感人肺腑,催人下泪,只有淫邪之辈,才能从中看出淫邪,我辈性情中人,只从中见真性情。正所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副教大人何必太过执着。”
林花如雪,微风荡漾处,翩翩纷飞,杂花间树中,二人相对而坐,凝视着这张冷硬的瘦脸,听着那字字句句超乎预料之中,却又化作一泓清水,直泄入心田的话语,宣副教长有些恍惚了。
许易轻声唤了好几下,她才醒过来,瞪了许易半晌,“我想明白了,你确实不用履行先前的承诺了,你的那个承诺很有用,我决定留下了,需要的时候,再与你说。”
说完,便起身迈着两条浑圆动感的大长腿,飘然去远了。
许易愕然,他还有一大套说辞,还没吐出来呢,怎么事情这就办成了?
“对了,那些册子,再多送一些与我,很不错,你那两句诗,也很不错,以后有的话,也多说几句与我。”
正发呆的许易,耳畔传来了传音。
望着已渐消失的宣副教长的身影,许易有些恍惚。
血誓解了,目的达到了,但他却没多少开心。
不开心,只因不放心,宣副教长的反应太反常了,作为一个和谐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反常。
反常的背后,往往意味着不可控。
他正沉思之际,接连几条人影跳进这雪花林中,不是一三七舍的几个货还有谁。
“舍长,以后你就是我的神祇了,早晚三炷香,肯定给您供上。”
段天岱话音未落,便被蒋飞蛮横扯到一边去了,却见蒋飞缓缓跪倒,忽的,身子扑倒在地,却是行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五体投地大礼,唬得正要发飙的段天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爬起身来,蒋飞拂了拂胸前被压烂的白花,痛声道,“舍长,您别的本事,我就不学了,可这和女神打交道的本事,无论如何您得教我,不然,您可对不住我那五体投地的大礼。不瞒您说,便是我老子,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对您,我这辈子就一个字儿,服!”
蒋飞和段天岱是并称的两活宝,他们如何作妖,他都不会往心里去,目光送远,依旧能见到数十道视线朝这边射来,可以想见宣副教长未去之前,这边的关注度该有多高。
许易自然不怕关注,他在想宣副教长什么时候念头这般通达了,敢大大方方坐在这里和自己讲话,根本不顾及舆论。
更有甚者,还光明正大找他要小黄书。
这,这可就难办了。
宣副教长怎么作妖,他都能应对,只因他算准了宣副教长的软肋便是太顾及自身形象,顾及影响。
如今,宣副教长念头这一通达,让许易觉得一切有失控的迹象,这真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日中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炸翻了整个金丹南院,许易的大名终于三百六十度完全无死角地覆盖了整个南院:
冰清玉洁,冷艳尊贵,性感可人的宣副教长,要收许易作入室弟子了,宣副教长将成为许易的丹道导师。
消息传来的刹那,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此为假消息,简直不需要验证,根本就是玩笑嘛。
入学虽快一年了,所有的学员都在补充基础知识,丹道天赋根本就看不出来,哪里会有导师愿意收取弟子。
便是连最出类拔萃的汪明伦,也没听说哪个讲师愿意收他为记名弟子,何况是入室弟子。
而如今,竟是宣副教长要收一个只因蛮野而出点小名的家伙作入室弟子,这不是开天大玩笑么。
直到下午,院委会的公告出来,鲜红的印章如铁山一般,扣在诸人心头,一切才最终底定。
庄严肃穆的明伦堂中,南院的一众大佬,除了院长大人不在,两位副院长一个不缺。
许易端坐在蒲团上,平静地端详着坐在她对面三丈外的宣副教长,宣副教长那张美艳的脸,也无比的平静,只是一双美眸时不时闪过异样的光彩。
许易没有心情,早在收到这惊人消息时,他所有的情绪都用遍了。
惊喜?断断没有!
惶恐?也不太多。
跑路的心思,曾浮起过,旋即被掐死了。
一百七十九章 秋娃异变
最后,许易还是坐到了这里,除非他想自绝于金丹学府。
还是那句话,他和她之间的权力差距太大呢,当她不再在乎流言蜚语之际,许易基本就失去了挣扎的余地。
在诸位南院大佬的见证下,整个拜见仪式,举办得庄重而肃穆。
仪式完毕,观礼者散尽,就剩了这一对新结成的师徒。
“副教长大人……”
“你要叫我师父,或者导师,念在你初犯,为师便不罚你了。”
“你这又是何必,我们不是说开了么?”
“怎么,是觉得我不配做你导师,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做我入室弟子?”
“都不是,我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我见你是可造之材,当然要提携你。还有一点,你也挺有用,脑子够灵,以后帮我坑个人,害个对手,会很顺手。兼之你我男女有别,为了免却流言蜚语,你不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很合时宜么?”
“我……”
“别吞吞吐吐,择日给为师弄些册子来,当然,既为你师,当为你传道受业,丹道上有不明之处,可以向我言明,我自当为你解惑,我虽只是你丹道上的导师,你修行上,有任何困难,皆可向我求教。”
“我……”
目送着许易失魂落魄的背影,宣冷艳懒懒地伸了个腰,望了望窗外,阳光正好,百花正娇。
出了明伦堂,许易直往人少的地方插,半柱香后,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湖边,静静在湖边坐了。
他有些想不通,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来是占尽上风,怎么一瞬间,所有的优势都消失了。
许易正愁眉紧锁,忽的,一声嗤笑传来,许易吃了一惊,他感知始终外放,可那笑声分明就在左近。
突兀地被人侵到身侧,而不能察,大大不应该。
他循声看去,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扎了一头小辫,身着艳丽红衣,正立在花丛中,笑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只这一笑,许易满心的愁绪都被消尽了,那小女娃不是秋娃,又是何人。
他冲秋娃招招手,秋娃嘻嘻哈哈,一晃身跳进他怀里来。
“你个小家伙,可把我担心坏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有你溜出来,没人发现?是了,连我都发现不了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许易摸着秋娃的小脑袋,问个不停。
秋娃只眯着眼,含笑望着他,许易轻轻拧了她鼻子一下,“快说,不许卖关子。”
自前日宣副教长帮他开启星空戒,他将秋娃召唤出来,秋娃便是昏睡状态。
许易担心极了,悄悄回到一三七舍后,他便将秋娃在房间里放了,为了怕蒋飞和段天岱这两混不吝惊扰,他还布下了法阵。
今日出来,他便将秋娃置于防御法阵中,却不料,秋娃自己溜了过来,已恢复如初。
秋娃道,“说什么呀,我就是看你仓库里,有两粒种子,觉得挺好玩,便将种子种下了,哪里知道过了几天,那种子长了一朵花蕊,香极了,我嗅了几口,便忍不住盼它快快长大,就用你剩下的灵乳,和玉净瓶里的灵液浇灌,没多久,那两粒种子就长出两颗树,每棵树长出一个金灿灿的果子,实在是太香了,人家本来想给你留一颗的,可心里头跟猫抓似的,根本控制不住,便将两颗果子都吃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就在那房里了,我突然发现我的本事又大了好多,再看这片天地,就感觉和以往又不同了,你的那个法阵,我轻轻一走就出来了,我可以在地下随意行走,也可以融进任何木器,我在你们那个学府,溜达了一上午,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我还去偷看了一个花胡子老头炼丹,挺没意思,后来,就跑你那儿去了,躲在一朵花枝上,看你和那个姐姐聊天。”
话至此处,秋娃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胡子叔,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我都听不下去了,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啧啧,我也要和你好好学,将来遇到阿鲤,我一准能把他说蒙。”
许易捏了捏秋娃的小鼻子,“就你会说,胡子叔再有本事,还不是成了人家徒弟,所以,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不是光有本事,就能横行的,你以后也不要仗着遁法了得,就到处瞎逛,须知天外有天,若是遇到厉害的修士,擒下你来,送进炼丹炉中,又该如何是好。”
秋娃嘻嘻一笑,“那我进去,把他炉子里的药吃光。对了,胡子叔,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闷坐,是不是不开心,为了那姐姐要当你师傅的事儿?”
许易莞尔一笑,“你这小小人儿,哪里有那么多鬼灵精心思,胡子叔再不开心,看到你了,也就开心了。”
秋娃咧嘴笑道,“见到我你当然开心啦,我是你的开心果嘛。不过那个姐姐收你当徒弟的事儿,你也别想得太坏。来见你前,我溜到那个姐姐房里看了,她得意地在和另一个姐姐用珠子说话。我听那个宣姐姐得意洋洋说,有些人,你把他当回事儿,他就是个事儿,你不把他当回事儿,他就不是个事儿,对面的那个姐姐,还夸她呢,然后,就听宣姐姐说什么,如果不是她看开了,肯定会被你气死的,这下好了,你是奈何不得她了。”
秋娃的这番话,如一道闪电,照亮了许易浑浊的识海。
他一直就想不通,明明当他道出自己后手时,宣副教长又惊又气,几要失态,随即,他便使出怀柔手段,正准备帮宣副教长抚平心理创伤,好了结这段因果。
哪里知道,奇峰迭起,宣副教长突然就要收他作徒弟了。
自以为精妙的如意算盘,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了个稀巴烂。
若非秋娃这番话,许易再聪明,也想不透宣副教长的心理变化,原来人家改了策略,站到了更高处,去看待他许某人。
宣副教长的境界一高,许易那些奇谋妙计,彻底起不了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