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 服软
丹材价值上扬,直接让他拆借丹材的其他堂口反了水,都要雷千啸归还丹材,决口不提元丹结算的事。
这一阵,雷千啸险些被逼疯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今日,他在东湖楼设宴,正为邀请一位贵宾,帮他纾解一下眼前的危局。
此番设宴,关乎他雷千啸的身家性命,所以慎之又慎,带来了麾下的主力,全力负责宴会的各项流程。
一切都托付给了心腹去操持,雷千啸却始终不能安心,急得在楼台上,不停地踱步。
忽的,一道身影出现在楼下,雷千啸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那道身影一抬头看见雷千啸,身形一拔,出现在了雷千啸身边,冲雷千啸一抱拳,“才几日不见,雷兄却是清减了。”
那人不是雷千啸的老熟人左风,又是何人。
雷千啸没好气道,“老左,我没心思和你逗闷子,速速离开,今日雷某有大事要办。改日雷某在这东湖楼摆上十席,单独请你可好?”
左风道,“老雷,我既然来了,岂能不知你心意,我看今日的这顿饭,咱们还是二一添作五,同做这东道吧。”
左风此话一出,雷千啸哪里还不知道,他的用意已经被左风看穿了。
如今想赶人也赶不走了,多了个难兄难弟,他心中还好受一些。
“确定他能来么?”
憋了许久,左风还是问了出来。
雷千啸道,“那边收了帖子,既然收了帖子,多半是会来的。老左,你既要赖在这里,我也不赶你。只一样,你记住喽,在我的事儿,没解决完前,你可不要强行插入,否则别怪我老雷翻脸无情。”
左风道,“由得你,由得你,你若能解决,我多半也能解决,你愿意冲锋陷阵,我作何要死拉着不放,就看你表演就是了。”
“你我三家素来同气连枝,二位既要做买卖,怎好抛开我,如此可不是为友之道。”
话音未落,王七绝的身影出现在了楼台上。
“庆兴城真是他马的屁大点的地方,老子才放了个屁,你们他马都闻着了。”
雷千啸没好气地向左风传音道,冷了一张脸,理也不理王七绝。
左风传音道,“看来老雷你也收到消息了,奶奶的,姓王的真他娘的不地道,若非是他,老子们岂会落到如此田地,只是这混账既然来了,除非撕破脸,否则赶是赶不走的。不过,这个档口若撕破脸,那又是下下之策了,不管他,咱们先解决咱们的问题。”
传音罢,左风朗声道,“王兄你的消息也不慢,怎的,没想到你堂堂王堂主也有服软的时候?可真叫左某不惯向,不过既然来了,废话就都别说了。今天咱们都是沾了老雷的光,你也知道老雷的光,向来是不好借。”
“还没怎么着呢,老雷已经和我约法三章了,他的事不解决前,要我不要多话。王兄你是后来,我是先到,所以嘛,王兄你还得排在我的后头,咱们一个一个解决如何?”
王七绝苦了脸道,“你二位都定下了章程,我还能如何?只能从善如流,亏得老雷能成功搭台,旁的不说,今天的一切花销都算王某的可好?”
雷千啸依旧冷着一张脸,“当不起,这俩钱,雷某还是花得起的。”
王七绝眉心一跳,左风打圆场道,“老雷,你这可就过了啊,若论事由,是我起的头,虽然后面咱们尽是听老王这狗头军师瞎指点,一起掉沟里了,但老王自己也没得好呀。你老雷有气,也别向老王撒,看看人家老王,几日不见,老得比我还快。”
王七绝暗松一口气,向雷千啸抱拳道,“落到这一步,王某责任重大,雷兄责怪的是,王某实在无缘面见二位。”
雷千啸还要说话,左风传音又至,便在这时,有下人匆匆来报,“尊客已经入了街口了。”
雷千啸二话不说,如疾风一般冲下楼去,几乎在雷千啸冲下去的同时,王七绝与左风也奔了下来。
他们三人在门口迎上了客人,并小心地将客人请上楼来。
随即,雷千啸挥退了一众随侍,请客人在主座上坐了。
“都坐吧,我与三位虽是头一次会面,却也称得上神交已久,算得上是老朋友了,都不必见外。”
主座上的客人,一袭青衫,面容瘦硬,神态从容,一展笑容,便让人恨不能一巴掌糊上去的家伙,不是许易又是谁人。
雷千啸不是失心疯了,而是实在没办法了,丢面子总比丢身家性命强。
左风和王七绝先后到来,也证明了雷千啸的选择,不过是正常人选择罢了。
许易这一吩咐,三人都坐了下来。
雷千啸才落座,便举杯站起身来,“许兄批评的是,按惯例,我们四位是早该碰面的。哎,一番阴差阳错,别的不说了,千错万错都是雷某的错,还请许兄大人大量,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言罢,雷千啸一口将杯中酒干了。
许易却不端酒杯,只含笑盯着雷千啸,指了指桌上的席面,“不知今日是雷兄请我,还是王兄,或者是左兄请我?”
雷千啸怔了怔,道,“是雷某相请。”
许易道,“既是雷兄相请,敢问左兄和王兄坐在这里干什么?”
刷的一下,王七绝和左风的老脸胀红起来。
能折下面子来赔不是,二人已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了。
如今许易摆明了得理不饶人,二人皆是又怒又臊。
雷千啸道,“不知许兄是何主意,还请明示。”
这个关口,他已顾不上别人了,若是许易真要赶人,他也能抹下脸来照办。
他请许易,都已经将尊严踢飞了天,哪里还会为了照顾王七绝和左风的面子,同许易过不去。
许易道,“许某没什么要明示的,只有一点想要说明的,既然是三位同时请我,缘何我只见了雷兄的席面,却不知王兄和左兄的席面?雷兄乐意被王兄和左兄打秋风,许某作为主客,却不能答应。再说,眼前的席面,若许某放开了吃,还真不够填饱肚子。”
一百一十章 中毒
王七绝和左风连忙站起身来,同时请罪,赶紧分头下去,张罗席面去了。
临去时,三人传音交流,皆在大骂姓许的简直蹬鼻子上脸。
许易的要求在三人看来,根本就是彻头彻尾地耀武扬威。
当真是雷千啸一家的饭吃不饱?无非是要坐看三人同时颜面扫地,拜伏驾前。
这个档口,王七绝和左风也如雷千啸一般心理,都到这份上了,真没挺着的必要了。
很快,王七绝和左风整治的席面,也摆了上来。
原本就颇壮观的餐桌,已被铺的老长,几乎将轩阔的芽厅从东到西完全铺满。
许易站起身来,笑着道,“这才像样儿,不瞒几位说,你们三位找我什么事,我心里已经有数,都是明白人,装那个糊涂也着实没意思。按道理,这个忙,我也不该帮,可谁叫咱们同处在一城了,把三位拱倒了,还得有别人来占位,我一场辛苦,岂不白忙?再说,上面已经给我来消息了,要我注意搞好团结,显然四家宗门上层已经联系过了,上面的面子……”
许易一边说话,一边拿了筷子边走边吃,极为放松。
随着许易的态度渐明,三人脸上的笑容愈盛,雷千啸更是没口子地接话,不停奉承。
忽的,许易面色剧变,表情瞬间冻住,下一瞬,面露痛苦之色,眼中满是怨毒地盯着雷千啸,伸出手指指向雷千啸,才张口,一口腥臭的黑血喷了出来,“你……”
雷千啸几乎将一辈子的负面情绪全堆上脸来,惊慌失措已极,“不是我,不是我……啊,是你,姓王的,一定他妈的是你……狗娘养的,去死……”
雷千啸二话不说,便发动了攻击,狂暴的灵力轻而易举地将半间房屋毁灭。
左风也暴怒已极,也对着王七绝动了手,“姓王的,你别他妈的当大家都是瞎子,你和鬼巫宗的来往,真他马以为能瞒过我和老雷,你他妈为了一己私欲,非要将我和老雷逼进坑里,你让老子们死,老子们也不让你活,去你马的。”
兴庆城中的四家争斗,自有规矩,仅限于商业战争,决不能武力灭绝。
毕竟,四家分堂后面,立着的是各家的宗门。
故而,从一开始,三位堂主都没从消灭广龙堂内的人,而摧残广龙堂,而是寄望于从商业上挤倒广龙堂。
这种争斗虽也残酷,但因没流血出人命,各家都有最后的进退余地。
这也是雷千啸千思万想之后,选择向许易服软的根本原因。
未料许易接受了邀请,还选择了到来,虽有些过分的耀武扬威,但这也是胜利者的分内之事。
本来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却又出了这等变故。
顿时,雷千啸只觉天都塌了。
客是他请的,客人是在他宴会上中的毒,传回玄清宗,必定要向他所在的宗门问罪。
如今,他雷某人调度无方,造成巨大亏空,已是戴罪之身。
受他牵连的其他宗门分堂堂主,都憋着劲儿向他逼债,若是广龙堂堂主在他宴会上中毒的消息传出,各方面的压力同时涌来,他必定被压垮。
雷千啸鲁直,却非无智,若在平素,他说不得还要深思,到底是谁下的毒。
现如今,急怒攻心,本就看王七绝不爽利,雷千啸这一爆发,矛头自然对准了王七绝。
漫说是他,便连左风也发了狂,拼命地对王七绝出手,根本不管这里还是城中,闹大了谁也收不了场。
雷千啸和左风一出手,便下死力,两下夹攻,王七绝立时便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他马的,老子疯了么,在这里害许堂主!”
王七绝一边勉力支应,一边大声疾呼。
“楼,楼下……”
许易扶着桌子,大口呕血,努力不让自己倒下,一边断断续续说着,一边伸手朝下指去。
左风最先醒悟过来,“老雷,先他马不弄姓王的,席面是新布置的,下毒之人必定还在这座楼内,围紧了再说。”
他声方传道,雷千啸便舍了王七绝,从窗外跃下,随即,便听到他的呼喝声,叫围紧了左右,不使一人走脱。
左风也停了手,护在许易左右,紧紧盯着王七绝。
经过这一番打斗,左风已从剧变突发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仔细一思量,觉得此事颇有蹊跷,王七绝不是蠢人,这个档口也不是害人的好时候。
退一万步说,便是他真想害人,也万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还干得这般轰轰烈烈。
左风正百思不得其解,楼下传来了打斗声,和雷千啸的痛呼声,“追,都他马给老子追,若是放跑了,老子活剐了你们。”
喊声方落,雷千啸蹿了上来,一脸阴狠地盯着王七绝。
“谁,谁要害我……”
许易推开来扶他的左风,一屁股坐倒在地,服下一瓶散剂,一双充血的眼目,死死盯着三人。
雷千啸绕到左后方,和左风隐隐成包夹之势,厌恶地注视着王七绝,“姓王的,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一点好处,如此犯禁,勾结巫鬼宗,杀害庆修,图谋灭亡广龙堂,还他马拖我和老左下水,时至今日,你他马的还有何话说。”
王七绝忽的打个哈哈,指着许易道,“许兄好心术,真是玩弄我等于鼓掌之中。区区一个诈术,便引得我等乱作一团,如此手段,王某等败得不冤。”
左风和雷千啸都朝许易看去。
冷静下来的两人,都觉得自己适才的反应实在太冲动了,基于许易一直以来的诡诈,他们心中隐隐已相信了王七绝的指责。
却见许易一抹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掌中多了一个大皮囊,迎面倾倒,将身上血污冲洗干净,血气蒸腾,湿衫立干。
许易大大方方认了王七绝的指认,含笑看着他道,“王兄既是明白人,想必现在有很多话要说,许某便听上一听。”
如今,他已占了绝对上风,如何折腾都在他股掌之间。
一百一十一章 七绝
许易今番答应雷千啸的邀请,不过是顺水推舟,事实上,他也一直在等待和三人的会面。
毕竟,他来广龙堂的根本任务有二,一为振兴,二为庆修之死。
前者他完成的不错,后者才有点眉目,要想落实,还得在这三位堂主身上。
今次的一回流血,不过是借着机会,让三人把隐在暗处的潮涌,摆到明面上来。
如今,他的目的都达到了,自然犯不着在演戏。
他相信当面皮都扯下来的时间,伪装已经没了必要。
王七绝道,“老雷,老左,早知道许兄如此人物,你我根本就没必要挣扎,早早投子认输便是,没得让许兄看了这许久的笑话。其实,我们不找许兄,许兄迟早也会找上我们,庆修不能白死,广龙堂也不能不和玄清宗有个交代。所以,许兄这才应了老雷的邀请。”
“许兄更是明白我们三家早就矛盾丛生,借着一出戏,轻易地逼得我们丑态毕露,这等心机、手腕,王某自认是斗不过,索性就不斗了。许兄想知道的,王某一并说了就是。”
“庆修的死,是巫鬼宗干的,他们是新立起的宗门,虽无历劫高手,却因派中多是阴邪之辈,手段狠厉,极富野心。庆修是在赌桌上和巫鬼宗的人,发生交集的,后来,巫鬼宗做局,令庆修欠下巨额赌债,巫鬼宗便想将触手伸到广龙堂内部来。”
“庆修到底知晓轻重,始终不答应,后来似乎是庆修要跑路,回玄清宗宗门去,巫鬼宗这才下了杀手。”
“王某并不讳言,早在许兄到来之前,巫鬼宗便来人找过我,想要王某助力他们进入庆兴城,取代广龙堂,开出了不菲的报价。王某当时就动心了,恰好雷兄和左兄都急着看广龙堂倒台,我顺手推舟地一煽风点火,我们三家便结成联盟和许兄撞上了。”
“原以为的必胜之局,却未料到竟在许兄手下一败涂地。”
许易道,“王兄有这么好的脑子,为何不行正道了。今日王兄之言,想来是句句出于肺腑,有一事,许某不明白,为何许某才一喷血,雷兄和左兄,竟都同时奔着你王兄来了呢。”
雷千啸冷哼一声,王七绝道,“还不是因为许兄布下的杀局,令王某方寸大乱,寄望于巫鬼宗能帮我一把,两下来往一多,自然露出了马脚。叫老雷和老左这一察觉,再联想到庆修之死,岂能想不透当初为何王某一力主导三家合力对付广龙堂。”
“这人呐,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若是王某的谋算成了,老雷和老左便是知道了真实原因,也不会怨恨于我,反正该吃的肉少不了他们的。而如今事败,找个罪魁祸首来发泄怨恨,不过是人之常情。左某也能理解。”
许易哈哈一笑,“这么说,王兄还觉得冤。我还有一事不解,王兄既是聪明人,当不会做无用功,若无必要,当是犯不着给许某开惑的,不知王兄的用意何在?”
王七绝道,“既然许兄问到了,王某就不绕了。王某之所以将前因后果道出,便是想说明一点,庆修之死,与王某无关。我们四个分堂,在这庆兴城中,明争暗斗这许多年,但始终斗而不破,更无害对方性命之举出现,不为别的,就因为大家都需要这种规则,来守护自己的安全。”
“何况,王某的堂口也不是王某的私产,王某犯不着因为堂口的利益,对庆修下死手。王某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巫鬼宗的谗言,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直到这次被许兄弄得一败涂地,我几番寻巫鬼宗相助,他们皆是托词应付,竟还故意泄露行踪,让雷兄和左兄的人察觉,为的不是别的,就是要断王某的后路,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左风冷哼一声,“若非你自动邪念,岂有今日。你说是巫鬼宗要断你后路,那楼下的那两个巫鬼宗的狗贼,又如何解释,他们可是混在你的队伍中。”
王七绝盯着许易道,“这恐怕就得问许兄了,我实在想不明白,我队伍里混进了巫鬼宗的人,我都不知道,许兄竟先知道了。”
此话一出,雷千啸和左风同时愕然。
当时乱起,雷千啸、左风急攻王七绝。
许易指着楼下,雷千啸这才赶去堵人。
雷千啸这一赶过去,王七绝队伍中的两人先惊了,立时遁逃,发生了战斗,从二人攻击的术法中,雷千啸这才判断出二人巫鬼宗的出身,看手段也绝不可能是随侍一级的。
许易笑道,“这得问王兄,问我做什么,我来庆兴城才几天,哪里有本事就人安插进王兄的队伍中。”
许易能识破王七绝队伍中的异类,不是什么妙算奇术,不过是楼上战斗一起,两人的传音对话,叫他捕捉到了。
他今番做这个局,就是要搅浑水,让三方一起乱上一乱,不如此,隐在暗处的身影岂能出来。
许易不肯说出他是如何知晓有巫鬼宗的人马混在王七绝随员队伍中的,王七绝、左风、雷千啸三人也逼迫不得,只能理解成这家伙神出鬼没,无法揣度。
一时间,所有的关注焦点,又回到了王七绝身上。
王七绝道,“许兄适才问了,我为何解释这许多,现在诸位应该明白了,眼前的局面,我解释了,诸位尚且将信将疑,我若不解释,诸位岂不将我与似巫鬼宗视为同类。”
此句话,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真没料到自己队伍中,会混进巫鬼宗的人,而且巫鬼宗的人,还当场被许易揭发,现出原形。
如此一来,他和巫鬼宗勾结的事,便已大白天下,容不得他辩驳。
事已至此,王七绝已经不想什么全身而退,只想在必将面临的艰难恶果中获得稍好的局面。
他可以承认和巫鬼宗有勾连,但绝不能承认庆修的死,和他有关。
这一连串的理性而诚实的分析,都为了让许易看到他的坦诚,不至于将庆修的死,也栽到他头上来。
一百一十二章 赤火
“好一张利口,好一番分析,若非你遇上的是许易,换个人来,还真对付不了你!”
一道声音忽如其来,众人循声看去,一个面部威严,气势霸道的中年男子行进厅来,掌中如托稻草一般,托着两个瘫软如泥的家伙。
雷千啸瞪圆了眼睛,那两人分明就是才遁走的两名巫鬼宗余孽。
他和这两名巫鬼宗余孽交过手,深知此二人非易与之辈。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这遁走的两人不仅被擒来,还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见过赤火真人。”
许易抱拳行礼。
他话音方落,雷千啸、左风、王七绝三人全震住了。
赤火真人大名,在整个乌风国修炼界,也是广有名声。
“该我办的事,晚辈办完了,剩下的便交给真人了。”
言罢,许易一抱拳,自行离开了。
赤火真人眉心一跳,恨不能一巴掌将他拍在地上,这混账也太能居功自傲了。
许易并不在乎赤火真人如何看待自己,他如今把着广龙堂,还真有些割据一方的意思。
而且他也知道赤火真人此来,必不只捉拿杀害庆修的黑手,洗刷玄清宗的名声,必定还要来寻他打秋风。
既算准了赤火真人的目的,许易实在犯不上让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家伙,占据太过充足的心理优势。
吹皱庆兴城四堂争锋的一池春水,许易抽身而退。
他无暇给玄清宗做打手,况且他赴任前,赤火真人也说的明白。
他此来,做好两件事,振兴广龙堂,查明庆修之死的凶手。
如今,两件事他都完成了,至于抓人,杀人,以及四堂背后的宗门扯皮的事,他懒得插手,通知了赤火真人,以赤火真人的性子,一听说案子要破,便急急赶来了,隐在暗处看了许易导演的一场好戏,果然是将案子破了。
一晃又过了数日,这日晚间,许易在后院观书的当口,荒祖找了过来,说是四家宗门终于达成了协议。
雷千啸、左风皆被罢黜,各入宗门幽狱,王七绝则受酷刑炼魂而死。
正喝着茶的许易,明显被呛了一下,诧异地盯着荒祖。
荒祖道,“四家联手,几乎将巫鬼宗连根拔起,查获了很多文稿,其中便有王七绝和巫鬼宗的往来信件,庆修之死,大白于天。却不是王七绝说的那样,庆修欠了巫鬼宗的赌债。而是他王某人设局,弄得庆修欠下巨额债务,庆修便让渡广龙堂的利于与王七绝。岂料,王七绝逼迫日甚,庆修不为己堪,生了退意。”
“正在庆修准备向宗门上报情况,谋求调任之际,为怕事泄,王七绝请人灭掉了庆修。哪里知道王七绝所请之人,竟是巫鬼宗的人,巫鬼宗借此,彻底缠上了王七绝,逼迫王七绝使力,挤垮广龙堂,助巫鬼宗在庆兴城站住脚。”
“王七绝灭杀庆修,等若犯了天条,如此重罪,哪里还有好果子,这般下场,正在预料之中。”
许易道,“赤火真人呢,可有他的消息。”
荒祖正要搭话,赤火真人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院落中,许易挥了挥手,荒祖躬身告退。
许易一挥手,一把撸他身下一半的青藤躺椅,朝赤火真人滑去,口上埋怨道,“真人这样突兀而来,晚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真人总要维持下前辈高人的风范。”
赤火真人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了,盯着许易道,“看来你是做好了准备,要跟我玩一把消极对抗了。”
赤火真人磨平过不少刺头,头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眼前的刺头当真有些扎手。
许易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可没那么大胆子,正是饭点儿,前辈可曾进餐,晚辈虽处这市井之地,但颇有几名得力的厨子。”
赤火真人冷哼一声,“你是明白人,我也不与你做弯弯绕,你今次立下大功,宗门必有重赏,广龙堂堂主的职务,你先卸下来,在宗门内安心修习一两年,再转一任堂主,资历排满了,我玄清宗下一位灵根长老,必定是你的。”
许易道,“原以为真人出手,定然不凡,岂料还是老一套,打一巴掌,又塞一个甜枣。只是这一巴掌忒疼,而这颗枣子又忒小,丝毫不见真人的诚意。宗门如此薄怠功臣,实令许某心寒。”
许易为何不礼敬赤火真人,还不就是料准了赤火真人这回来,是既要搂草,还要打自己这只肥兔子。
不怪他将人心想的这么险恶,而是此番他攫取的利润实在太大,大得足以让清心寡欲的道德圣僧,化作情.欲狂魔。
赤火真人怔怔盯着他,对许易的口气万分纳罕,他弄不明白许易哪里来的底气。
许易直视着赤火真人,不让分毫。
赤火真人道,“旁的不与你说了,新的广龙堂主这两日就到,做好交接,立即回归宗门。”
许易道,“既然如此,还请前辈先看一看交接的册子。”
说着,许易递过一个账本,赤火真人接过,快速翻了一遍,便将册子抛了回去,“你不必邀功,派你下来,就是立功的,庆修留下的摊子的确够烂,你也确有功劳,回宗门后自会论功行赏。”
许易交给赤火真人的正是他到任时,汇总的广龙堂的财务状况册子。
许易接过册子,摸了摸脑勺,“不好意思,一急拿错了,这本才是。”
赤火真人接过,才翻了两页,眼神如电,直射许易,脸色黑的宛若行将雷暴的天气,“我见过胆大的,却没见过你这般要财不要命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原来,许易这回给的账册,就是他应对赤火真人的底牌。
上面列下的除了一些不重要的充门脸的修炼资源,也就是一批数额可观的元丹。
这批元丹的数目,比照往年广龙堂上缴宗门的还多了一成。
许易平静地看着赤火真人,微笑道,“我只记得入门之际,在明志殿的禁心石前,曾许过诺言,但入宗门,不损宗门之利。许某不曾损宗门之利,反倒挽广龙堂危局,查清庆修死因,洗刷宗门污名,乃是大大有功于宗门。”
“如今,执法殿首座要杀我,以公理怕是杀不得,若是以私怨,却不知这算不算损害宗门利益。更不知前辈在明志殿前,可曾抚石铭心,立下禁誓。”
一百一十三章 明抢
赤火真人恨不能一把抓住许易那上下翻飞的嘴皮子,狠狠一扯,将之撕作两瓣。
实在是两片薄唇之间喷出的毒液太恶毒了,宛若小刀子,刮得他脑门生疼。
赤火真人知道被这混账看穿他的底牌了,他若能动手杀人,岂会和这混账废话。
他就是想不明白,这混账哪里来的这般大的胆子,敢和自己硬顶。
在整个玄清宗,他是稳稳的自弘一道人之后的二号人物,漫说是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就是一般的长老,见他也是恭敬守礼。
何况,他还执掌玄清宗的刑法,威严尊贵,派中大小人物见他,莫不屏气敛神。
今番,他亲自到此,便打算用自己的威名轻松镇住许易,完成广龙堂的平稳过度。
哪里知道,这混账对他这位执法殿首座竟无半点畏惧之心,让他妄图靠威望摆平局面的愿望,彻底落空。
许易不管赤火真人的脸色如何难看,侧了侧身子,正方便他的视线能越过乌沉的屋脊,看到那弯将要爬过树梢的新月,淡淡道,“前辈不必想着强行罢了我的职务,换一个人上来,就能捋清局面。可能前辈来的仓促,不曾细细打听过广龙堂的情况。在这里我可以和前辈先通报一声,前辈稍后可以自己去核实。”
“如今的广龙堂的八个分舵的舵主,有三个是原来站柜台的管事,两个负责接引客人的随侍,一个主事,一个账房,一个护卫,这些人都是方面人才,庆修埋没人才呀,我提拔他们起来后,广龙堂的生意很快就有了起色,简直蒸蒸日上。我觉得这样的人才,前辈应当认识,更应当向宗门反应,不能囿于门第出身,当唯才是举。”
赤火真人双目喷火,他刚升起突击封锁广龙堂,整顿风气的主意,许易这番话一出,他的念头如见了烈阳的薄雪,瞬间消融。
他相信许易说的不是假话,许易到来后,整顿了广龙堂的人马,他也清楚。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许易用的都是这等底层的尘埃,这些尘埃骤得高位,根本毫无保障,他们的保障也只在许易的赏识上,即便他赤火真人亲自出面作保,这些人也断断不会相信,换个人来,他们还能得到如此重用。
一旦这些人不能掌握在手,许易新建立起的渠道、人脉、经营模式,势必全部要推翻。
如今的广龙堂可是一块天大的肥肉,赤火真人今次来做小人,乃是因为包括他在内的长老会全体通过了要把广龙堂掌握在手的决议。
赤火真人要掌握的当然不是广龙堂的牌子,和门帘,而是广龙堂的全部。
而这一切都是许易新搭建的,赤火真人当然不能像许易新来收拾邝熊那帮人一般,全部踹倒了,再另起炉灶。
若真如此,即便广龙堂攥到手里来了,也不是什么肥肉,而是一块硌牙的硬骨头。
赤火真人还在不断地盘算利弊得失,讨厌的许碎嘴又说话了,“还有一件事,还没告诉前辈,我弄的那批丹材,金丹会开的价钱不错,我就先租借给他们了,他们和我立了约,必定按期归还,利润什么的,颇为可观,若是前辈肯向长老会美言几句,晚辈敢保证明年晚辈上缴的元丹比今年还能多上半成,保证帮助宗门完成保增长的任务。”
“啊呀!”
赤火真人暴喝一声,猛地挥掌,那张被许易推到他脚下的靠椅凭空消失,连碎屑也没迸出一粒来。
修心养性这些年,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道心竟是这般的不稳固,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混账的一张嘴皮子喷得险些崩毁。
暴击在前,许易眼角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地道,“看来前辈对晚辈是心怀不满啊,如果前辈要动手,晚辈绝不还手,只是这广龙堂上下,还有那批压在金丹会的丹材……”
“闭嘴!”
赤火真人怒喝一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不是没起动手的心思,可许易如此早有准备,多半丹材根本不在他储物手环中。
赤火真人是不信许易会将那么多丹材质押给金丹会的,但这混账提到的金丹会,他却不能不忌惮。
如今,整个修炼界,最火的组织不是旁的,正是金丹会。
新型的炼丹技艺,几乎颠覆了整个修炼界,而金丹会的力量也伴随着金丹会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而飞速增长着。
提到金丹会从幕后走到台前的原因,没有人会忽略掉广龙堂。
广龙堂和金丹会合伙做的那笔大买卖,至今还被一众商贾下苦功夫在研究着。
赤火真人不能不揣测,许易和金丹会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越想赤火真人越觉憋屈,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用强的余地了,这该死的混账卡死了所有的口子,让他完全无处下手。
被一个后辈如此处处钳制,赤火真人的心头像塞了一团火。
最无语的是,他明明已经下令许易剥离广龙堂堂主的职务,可看眼下的形势,哪里还能作数。
若是他亲口收回来,那可就太没脸了。
“好了,晚辈要说的话,说完了,这两日,晚辈就闭门思过,静静等候新任广龙堂主的大驾光临,好与他完成交接。”
许易笑眯眯地说道,一副不计前嫌地模样。
赤火真人蹭地一下,没了踪影,许易瘫在藤椅上,木讷地望着赤火真人远去的身影,愣了半晌。
“不应该啊,事儿没谈完,这老头怎么就走了?”
许易嘟囔道,“还有,这院子也忒不安全了,看来必须弄几个强大护阵保卫一下,不然还真就成了某些老家伙的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嘟囔罢,许易翻个身,调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眼见身与神都要一并,融化进这清凉的月色中,赤火真人的身影再度出现。
许易惊得坐起来,“前辈这是做什么,来来去去,神出鬼没,晚辈真的适应不了,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在这儿安寝了。”
一百一十四章 混账
赤火真人重重呼了一口气,“你有什么条件,就明说吧,犯不着和我绕圈子。适才本座也和诸位长老商量过了,你也算是有功之臣,若是薄待了,岂不叫人寒心。”
赤火真人哪里是临时去和长老们商量去了,他是真被许易气得快要道心崩碎了,若不赶紧离开,找个地方顺顺气,平复一下心情,他真担心自己会生生气死在此处。
待心情稍稍平复后,赤火真人陡然意识到,他还得回去见许易,必须面对那张总能轻易激发他毁灭欲望的可恶笑脸。
没办法,广龙堂这块肥肉无法一口全吞了,却也不能一点儿也不吃,不然他来做什么呢。
若真叫这混账按照之前既定的方案上缴利润,他赤火真人何以有面目回去面对诸位同僚?
许易道,“前辈如此有诚意,晚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适才上缴的账册,是我给宗门的利润,也是符合要求的,但对诸位长老,许某还另有一份心意,过些时候,晚辈从金丹会那里要回一些丹材,必定将这个事儿落实,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贼,真他娘的贼,滴水不漏,混账透顶!”
赤火真人在心头大骂。
因为炼丹技术的革新,导致丹材价值暴涨,许易交的那点元丹,在去年这个时候看,那是极为可观,足以让玄清宗为广龙堂记上一功。
可在如今看来,尤其是相对广龙堂如今的体量而言,简直和打发要饭的花子没什么区别。
偏偏赤火真人不能再说什么,许易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听得明白。
无非是说,你们几位长老要好处好说,但想把我许某人当冤大头没门。
连准备送出的好处,还要暂时卡住,一点点外掏,摆明了就是要让诸位长老打算给他许某人穿小鞋时,多思量思量。
事情走到这一步,赤火真人的窝囊受够了,也就不觉得如何生气了。
他只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整顿其他的堂口,广龙堂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惨痛了。
事实证明,以往的放养策略,只抓额定利润不问其他的法子,实在太粗犷了。
眼前尾大不掉的广龙堂,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不过,前辈放心,您的那份,晚辈特别孝敬,现在前辈就可以带回去。”
说着,许易递过一枚储物手环。
赤火真人盯了许易一眼,伸手接了过来,念头侵入,完全愣住了。
“你,你……这,这……”
赤火真人头一次失了方寸。
许易笑道,“晚辈发了财,前辈既然来了,断无空手而归的道理。”
赤火真人下意识地想要作色,却发现舌头打结,根本开不了口。
他总不能违背自己内心的欲.望吧。
“鬼,这混账太鬼,太狠,这一榔头下来,便是圣人也扛不住啊。”
赤火真人暗暗叹道,心头对许易的无边怨气,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
“行了,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也该走了。”
赤火真人急于离开,他觉得这会儿再面对这张笑脸,让他心底不自觉生出尴尬来。
他可是执法殿首座,威严尊贵,向来最看不惯那些逢迎之辈,聚敛之徒,今天怎么,怎么自己……
“前辈不愧是正直之人,愧煞晚辈。前辈临行之前,晚辈有一事相询,不知怎样才能获取衍灵丹。”
许易问出了他目下最为关心的问题。
赤火真人怔了怔,没有说话,许易道,“前辈当知我之欲,若得衍灵丹,晚辈也没心思料理这广龙堂了,该闭关修行去了。”
许易开出了他的价码。
赤火真人吞一口气,道,“罢了,你也算有功之臣,我也不瞒你,目下,你想从宗门得到衍灵丹,难度极大。你应该也打听过,我玄清宗已经十数年没有出灵根修士了,掌教尊者也有十余年不曾祭炼衍灵丹了。不为别的,只因掌教尊者正处在修炼的关卡,不可能分心来祭衍灵丹。”
“而掌教尊者那边的突破,谁也不知道何时能成功,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所以,你与其内求,不如外求。”
赤火真人脾气虽爆,亦有城府,但端得实在久了,偶然一天发现自己的本性也不过如此,将之曝露在一个后辈弟子面前,实在尴尬。
此刻,许易相询,他竭力回答,心中竟自以为如此,便算是等价交换,足以遮丑。
至于广龙堂换主的心思,他已经淡了,他自认为不是替自己考虑,而是真诚地以为换个人了,也未必能维持住广龙堂如今风生水起的局面。
许易道,“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看来自宗门中获得衍灵丹已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衍灵丹的丹方,宗门可能赐与我。”
赤火真人怔了怔,“你想自己炼丹?”
若许易想请历劫期大能炼丹,也就犯不着请丹方了。
历劫期大能罕有不知衍灵丹丹方的。
许易道,“如今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早就打听过衍灵丹的丹方,原以为衍灵丹的丹方和元丹的丹方一样,并不隐秘。
哪知道衍灵丹的丹方竟如此隐秘,始终没有消息。
赤火真人道,“你既有此心,我也不拦你,丹方的事,我只能说尽量帮你向上面争取,但以你如今的境界,炼制衍灵丹的难度,大得无法想象。”
赤火真人心情复杂,连劝说的话都不提,只想帮许易办两件事,便算今次他收的好处,乃是与许易达成的等价交换。
赤火真人离开后的第三天,苏内使来了,许易认得他,乃是赤火真人麾下的得力人物,也是一众内使中权力最大的那位。
内使和内门弟子,各有忌惮,互不统属,往往都是互相敬而远之。
似苏内使这般的人物,便是顶尖的内门弟子也得忌惮几分。
今番苏内使来见,却客气得紧,态度恭敬得让见过他威风的荒祖,都不免怀疑眼前这位苏内使还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位。
苏内使来办的就两件事,一件是监督许易完成血誓,约束其不将衍灵丹丹方外泄。
另一件事,便是宣布宗门对许易的奖励,享受功勋内门弟子待遇。
一百一十五章 经营
许易颇为看重功勋内门弟子待遇中的,开放典籍堂的权限。
除了办这两件事外,苏内使也暗示了其他几位长老急着要丹材份额的意思,许易早准备妥帖,便一并与苏内使,要他带回。
许易很清楚,自己的要求能落实得这么快,赤火真人肯出力是其一。
其二,恐怕便是他攥着那些长老的福利通道,没有人会选择和自己的福利过不去。
送走了苏内使,许易便开始着手布置安防了。
他的广龙堂如今势力大涨,新进了不少人马,守卫也颇为森严,但防得住庸手,防不住高人。
赤火真人的来去自如,给了他极大的危机感。
许易绝不愿将生命安全,寄托在运气上。
反正他现在是有钱人,要打造自己的安防,砸钱就行了。
在这个繁盛的修炼文明的世界,只要有钱,能买来的东西实在太多。
他托唐山海出马,花了三万元丹,直接上了一套顶级的防御体系——龟元万象阵。
阵法祭炼在一个小小的龟甲之中,滴血认主后,念头便能收放,一旦阵法布成,禁制自生,灵根期几乎不可能攻破。
购来这枚龟元万象阵后,他自己也试验过,他全力激发极致浑天剑,三剑齐发,也不过在阵法衍出的光罩外,弄出一个烟泡。
此阵法还有一个妙处,若不被攻击激发,便散若无形,一旦外人想要突兀而入,便会被一道无形气墙死死隔阻在外。
许易很满意这套护阵,如今他是真正的富豪,眼中已无元丹,只有安逸。
为了安逸,花些元丹,根本不算事儿。
做好安防工作后,许易便开始集中收购衍灵丹的配药和主药了。
如今广龙堂已经摒弃了元丹交易的法则,改用以药草置换药草了。
至于开放式的自选模式,并未改变,但如今在庆兴城中,已不新鲜了。
效果如此好,学习的成本如此低廉,自然被大量的效仿。
可叹此间没有版权局,他空生气,也收不到半点好处。
唯一庆幸的是,因为几番折腾,广龙堂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反正知名度有了,谁都知道要求大笔的元丹丹材,还得是广龙堂。
兼之,其他三堂新换了堂主,整顿尚且不及,也无力和广龙堂竞争,一时间,广龙堂的生意触角扩充得飞快。
冬至日那天,唐山海正位西南分会会长的消息传来,许易宴请唐山海,饮光了十葫芦灵酒。
第二日,广隆行和广龙堂联合举办拍会的消息,在庆兴城以及周边十余座城池中传开了。
七日后的,拍会上,许易特意赞助了两枚黑源珠,外加充分的准备,整场拍会一炮而红。
自此,广龙堂的局面彻底打开,流转自如,源源不绝的资源朝他汇聚而来。
许易缘何宁肯得罪赤火真人等一干长老,也要死死霸住广龙堂堂主的位子。
那是因为他很清楚,在广龙堂独霸庆兴城,聚集了大量资源之际,他若是运作好了,便等若得了一条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的传送通道。
这可比揣着大把元丹,去四处求购要好太多了。
元丹虽是衡货,但在当今的修炼界,这个衡货不能求得之物实在太多了。
打开广龙堂的局面后,许易便把摊子交给了荒祖。
其实,本来就是荒祖在上下操持,他不过是动脑子,上下来往的人啊事啊,都是荒祖在安排。
他一放权,荒祖接手,简直无缝对接。
荒祖心性成熟,极有城府,媚上压下,套路溜熟,许易很放心。
将具体工作交接给荒祖后,许易便自入后院,准备开始祭炼衍灵丹了。
近两个月的辛劳,许易也非是全为了彻底打开广龙堂的局面,更多的还是全程监控衍灵丹配药和主药衍灵果的收集情况。
他今番试炼衍灵丹,存的打算便是不断试错,用天量资源堆出一枚衍灵丹来。
许易进入炼房,先召唤出秋娃,掌中多出一枚雪糕。
这款雪糕是他交由荒祖组织人力研发出来的,转为伺候秋娃。
小家伙如今迷上了室内设计,终日在里面忙碌,什么也顾不上,好几次连美食诱惑的计策,都失效了,许易有些担心使唤不动她。
便特意让荒祖研发了这款卖相可爱,口感一般,勉强能算雪糕的糕点。
在许易看来这款雪糕,只能是不及格,可秋娃哪里见过,拿过来,舔着小兔形状的雪糕,美得眉开眼笑。
雪糕吃完,小家伙便觉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不多时,竟沉沉睡了过去。
许易抱着秋娃,在床榻上歇息起来。
秋娃执着房屋装饰痴迷,终日不歇,许易炼丹还要借秋娃之力,自然不忍她太过辛苦。
所以特制了这枚雪糕,让她安静睡上几日。
许易则沉下心来,研读着一本典籍。
这数月时间,他虽主要精力放在转运广龙堂上,其实也只是劳心,空余时间也多用在阅览典籍上,揣摩那份丹方上。
实事求是的说,阅读那份丹方多日,许易的收获并不大,只是知道了辅助剂的祭炼需要保留哪些药性,剔除哪些药性。
至于后面的,辅助药性与衍灵果的合成,丹方上只说了,非常之道,非能道也,迷时自迷,明时自明。
说白了,就是让你人在试验中体悟,能不能功成,看天意,看机缘。
许易很受伤,所以,便不能不慎之又慎,费极大力气,收集丹材。
衍灵丹本就珍贵,其丹材也异常贵重。
虽然炼丹术的进步,普遍催涨了丹材的价钱。
其实,首当其冲的是元丹的丹材,其余丹药丹材的价格,虽有涨幅,却并不显著。
道理很简单,那日南广场上试验的,也只是元丹的祭炼法门。
而且元丹是一炉丹材,足以成丹数百,一旦炼丹的效率提升到八九成,一种丹材辅助剂对应的便是数百元丹,如此一来,元丹丹材的价钱,又岂能不涨?
南广场上的炼丹技术,便证明了这种可怖的炼丹效率是切实存在的。
一百一十六章 龟缩
而衍灵丹这种丹药,一次祭炼也只能成丹一枚,且谁都知晓不同丹药的炼制过程和成丹率是不能类比的,南广场祭炼元丹的丹术虽已颠覆了寻常的炼丹常识,但并不能以此类推到衍灵丹上。
故而,南广场的上演,虽大幅催长了丹材价钱,但主要体现在元丹上,其余的丹材虽也涨幅不小,但不至于向元丹丹材那般动辄十几倍的打着跟头涨。
即便如此,许易为采购此次祭炼衍灵丹的丹材,也耗费了巨量的代价。
第四日秋娃醒来,许易将此次炼丹上升到了能不能打破敌人封锁外出游历天下的高度,秋娃的积极性彻底被调动起来了。
她虽执着于浪漫小屋的装饰,那是因为无法乱跑,不得已的选择。
若能游遍天下,体验不同的风景,品尝不同的美食,她自是千肯万肯。
更何况,她一直惦记着雪紫寒,不止一次提出要胡子叔想办法帮助雪姐姐恢复,许易都说等他哪天本领足够大了,第一件事便是救活雪姐姐。
有了秋娃的全力配合,按照丹方的指引,许易按部就班,不停试错,不过花了一个月时间,便能快捷而准确的炼出辅助剂了。
成功达到这一步,对许易而言,并不是难事,关键还在辅助剂和衍灵果的结合。
许易照例先用秋娃的异能,分析了衍灵果的光谱,随即便陷入了冗长到恐怖的试错过程。
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许易累计下来的光谱图标,足有数尺之厚。
消耗的衍灵果,也超过了一百余枚,几乎耗空了他全部的存货。
到了这一步,许易便停了下来,也不得不停下来,他实在是太疲惫了,以他的灵魂之坚韧,灵液补充之足,也渐渐被耗得渐生油尽灯枯之兆。
秋娃早就在两个月前撤退了,小人儿坚持着完成了配合,便回星空戒中昏睡去了。
许易坚持着绘制完了最后的光谱。
至此,全部的测试过程完毕。
这数尺厚的光谱图表,将是许易下一个阶段的主要研究目标。
前面的工作,于他而言,都是在探路,走出了无数道小路,也构建成了迷宫森林。
下面,许易便要经过详细的统筹排除,来绘制出最佳捷径。
许易有此能力,还是建立在当初炼制元丹苦心编造的光谱表系上。
前面的辛苦,为此时的绘制光谱表,省略了太多的精力。
这种变化,就好似领悟了相同数字的叠加原理,再去领悟乘法口诀一般,虽然还要转一道弯,但已不能构成逻辑上的天堑。
绘制完光谱表系,许易没有立即动工,他休息了两日后,便出了炼房。
他才出炼房未久,荒祖便急急赶了过来,大事小情不停地汇报着,似乎生怕给许易留下专权的印象。
许易歪在躺椅上听着,也不打断,直到一个多时辰后,荒祖汇报完毕,他才选取了几个重点问题问了下,便要荒祖准备席面,他要宴客,时间定在三天后的晚上,恰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
许易其实不耐烦这种迎来送往的,但既然在生意场,交际总是难免的。
适才荒祖汇报中的重点问题,不在于广龙堂的转运本身,而在于无数大人物想要面见他这个广龙堂主而不得。
所以,许易才决定弄这么一个招待宴会,也算宣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许易不惜本钱,荒祖用心,诸多下属都是他简拔的,使用由心,许堂主的意志被完美地贯彻了下去,整场宴会很成功,受到的反响很大。
当然,全部反响中流传最久的还是在宴会上致祝酒词时,许易自嘲时说的一句话,“今日才得与诸位一见,一呢,是许某一直在穷忙。二呢,许某怕死,仇家太多,所以呢,干脆就来个闭门谢客。不瞒诸位,我花了三万元丹,找唐会长弄了一套护阵,打算窝死在里面了,待个十年二十年的,也是正常。所以呢,平日里,哪位赏许某脸来下帖子,许某是万万不能去的,得罪之处,在此先行赔罪,自罚三杯。”
谁也没想到许易会这么坦白,不管怎么算,他也是场面上的人,是场面上的人,都好面子,维护尊严还不来及,哪里有自承仇家多,怕死所以自己躲起来,叫大家没事都别来叫他,叫也不去。
坦白到这种份上,叫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山海倒是不顾忌许易的脸面,宴会散后曾指着他的鼻子说,“似你这种坦白小人,没有一颗大心脏是真干不来,你怎么能这般轻易地做到不要脸呢?”
当时,许易就回了一句,“不是我不要脸,而是我更要命。”
许易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早在他准备炒作丹材之前,便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表面上看,如今的广龙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身为堂主的他更是位高权重。
实际上,许易清楚针对他的暗流,从未曾停歇过。
不说他曾经为炒作丹材结下的仇家,单是他如今掌握的天量财富,便足以让无数人起坏心眼。
他不想费心猜哪个刁民想害朕,只专心练好乌龟神功。
外面的应酬他不参加,宗门喊他回去开会,述职,晋升,嘉奖,统统都婉拒。
他干脆画地为牢,就待在广龙堂总堂里,哪里也不去。
当然,许易不会真的画地为牢数十年,他为何要苦心孤诣地炼制衍灵丹。
像他这种操作模式,消耗的资源已经足以打动历劫修士十回了。
许易炼丹要材料,少不得唐山海出力,故而,他要炼制衍灵丹的消息瞒不过唐山海。
唐山海当时就说他可以动用广隆行的资源,寻求历劫大能帮助,却被许易拒绝了。
许易如何不知道唐山海的建议,更为合乎资源的使用效率,也更能快捷地帮他达成目的。
但这其中,却有最关键的一点,让许易不能听从唐山海的建议。
那便是安全性。
这一点,关系性命。
一百一十七章 连败
事实上,许易对唐山海谈不上多少信任,许老魔生平除了有数的几人能值得他托付生死外,余者让他信任的,就是被他喂了源印珠的。
他不打算给唐山海喂源印珠,自然也不打算完全信任此人。
所以,什么历劫期大能代练衍灵丹,只能是想想。
“公子,这是您要的衍灵果,总计六十三枚,其中一大部分还是您闭关的这几个月采集的,近一段时间,只收了十余枚,估计,短时间内,附近几座城池,也不会再有供应了。”
小院中,荒祖递过一枚储物环,躬身汇报。
他闹不清楚自家公子闭关在研究什么,怎么短时间内要这么多衍灵果,但过往的太多经验,让他知道,公子的事,自己不需要管,听吩咐就是。
末了,他只是谨慎提醒了许易一句,要想继续大量采购衍灵果,至少也要到半年以后。
既有衍灵果不足的原因,也有广龙堂转运资金有些不畅的原因。
许易勉励了荒祖几句,便自入炼房去了。
他如何不知道近段时间,他自己的花销有多恐怖,不提维持玄清宗那帮吸血鬼长老,更不提丹材的巨量消耗,便是消耗的提供地火的焰心石的数目,足以突破寻常修士的想象。
如此艰难处境,许易除了靠砸钱来艰难前行,又能如何呢。
他心中暗想,自己有朝一日,若成就了灵根,那灵根上肯定结满了钱串子。
实在是他这个灵根,生生就是巨量的资源,活堆出来的。
再度闭关的许易,花了足足四十七天的时间,终于将那数尺厚的光谱表,浓缩到了一张纸上。
眼前的这张纸,在别人看来,就是天书、鬼画符。
而在许易看来,则是他通过无比艰辛努力,而凿刻出的一条通往走出繁复迷宫的通途小径。
若是有丹道大师见许易这般在纸上炼丹,非笑破肚皮不可,在丹道大师的眼中,丹术的奥妙掌控,只在一心,无法描绘,是不可能靠什么文字推理,而诞生的。
偏偏许易利用秋娃衍出的光谱表系,就能将玄妙的丹术具体地量化出来。
那数尺厚的光谱表系,记录的正是不同光谱交叠衍出的光谱变化,这种变化是恒定的,可控的。
既如此,便有了推理的可能。
整个过程的艰辛与漫长,自不待言,即便是将全部的过程凝聚浓缩在了这一张纸上,也并不意味着衍灵丹注定能炼成。
衍灵丹的辅助剂当然是不存在任何问题了,辅助剂与衍灵果的结合路径,也已体现在那张浓缩的纸上。
但关键是结合的过程中,还有灵力与分魂的参与,让整个过程有了变数。
这种变数的调整,依靠的便是感觉的连续性,一旦间隔时间久了,感觉的连续性中断,便容易前功尽弃。
所以,此番,许易非要采集齐了衍灵果,才开始下场。
又经过漫长的绝对沉睡,许易再度将精神和体力调理到了最佳状态。
一枚焰心石打出,地槽内,精纯的火焰瞬间溢出,青火炉落在其中,许易打入配药,一番操控,辅助剂行云流水般被祭炼成功,随即,许易将一枚衍灵果投入青火炉中。
灵力稳稳分解着衍灵果的药力,瞬息,衍灵果驳杂的药性,被分割出了数股,其中两股被灵气压制着直接煅烧于无,这种果决分离的手段,便直接得益于那张浓缩的光谱表。
下一步,便到了关键时刻,许易将一缕分魂打入青火炉中,辅助剂、分离出的衍灵果的剩下四股药性,以及他分出那缕灵魂,三者瞬息包裹一团,炉中乱光四溢,令人眼花缭乱。
许易则闭上了眼睛,完全凭借感觉来操控灵气、分魂与药性的结合。
转眼七天过去了,疲惫到极致的许易,双目充血,整个人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
六十余枚衍灵果已经用去了近半,却连衍灵丹的影子都没有察觉。
许易面色阴冷地盯着青火炉,整个人如机械一般,朝炉中继续打着的药材。
辅助剂如喝水一般被炼成,衍灵果的药性分离也完成得行云流水,就连投入分魂、灵力的走向都宛若一辙。
甚至最近几次炼制丹药时的感觉,都是那么多的相似。
当分魂、灵力、辅助剂、衍灵果的药性,才抱在一处,许易心头便弥漫起了那种感觉,一种行将失败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连续发生三次了,许易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发生下去。
即便心里知道这种感觉的预兆下,炼丹必定失败。
但此刻的他,完全像一个已输红眼的赌徒,继续参赌,直至输光,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赌徒心理。
“哎,可怜的胡子叔,没我果然是不行的。”
秋娃忽然从星空戒中跳了出来。
星空戒很神妙,内外的生灵,可以神念互感。
秋娃早就意识到许易不正常了,跳到一边看了数个时辰了。
只是许易太过投入,根本没发现秋娃。
眼见着青火炉中的气流已经杂乱,行将崩溃,秋娃小手一挥,一枚黑色的珠子被投入青火炉中。
顿时,行将崩溃的气流,又聚合起来,青火炉外的光芒也变得持续而稳定。
已陷入疯狂赌徒模式的许易,瞬间惊醒,疲惫的精神如打了鸡血一般,陡然振奋到了极点,双手急速舞动,操控着丹炉中的气流。
半盏茶后,气流轰的散开,青火炉中光芒敛尽,一股焦糊之气传来,瞬息青火炉中一股光芒闪过,焦糊之气消失,却是青火炉的自洁功能发挥了作用。
毫无疑问,此次炼丹再度以失败告终。
许易一跃而起,一把将秋娃抱住,连续抛飞,弄到最后秋娃一晃身子,自己躲开,小手拂了拂额头前的乱发,皱着小脸道,“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一点也不稳重。”
许易眉开眼笑,“好好,下次不这样了,快说说,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黑源珠有这等妙用的?”
原来秋娃朝里面投的那粒珠子,正是黑源珠。
一百一十八章 福娃
秋娃歪着头道,“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就看你炼丹炼得快要走火入魔了,便想着打断你一下。那颗珠子我吃过,味道极好,很纯粹的力量,加入进去,一定不会坏你的丹药就是了,你不是没炼成么,怎么还这么高兴。好了好了,你恢复正常就好了,人家可不多陪你了,人家的事儿还多呢,胡子叔,你这么大的人呢,能不能别整天让人操心。”
说着,小家伙打个哈欠,钻进星空戒去了。
许易怔住了,脑海中回荡着秋娃的话,陡然又想起当日,姜茗言道黑源珠的价值必定是拍卖得低了,其精纯的生命源力和灵魂力量,极为珍贵。
曾经的许易无法体味这种珍贵,但适才的黑源珠进入青火炉的刹那,他明白了那种珍贵。
为何他炼制衍灵丹在最后的关键一步,总是失败。
无非是因为他的炼丹技巧不够完美,在聚合诸多元素时,总是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
而诸多元素,又无法维持如此长的时间。
这种状况可以类比作一个蹩脚的医生给病人做手术,因为技艺不精,需要的时间太长,而病人根本经不起这么时间的折腾,故而,总是在手术还未完毕,病人先折腾死了。
而那黑源珠就相当于续命神药,能完美地吊住病人的性命,延长蹩脚医生的手术时间。
因此,此次炼丹虽然失败,但这个发现,令许易无比的雀跃。
他很清楚,若是早些加入黑源珠,效果绝非如适才那般。
他补充了一口精纯的灵液,不做调息,便再度投入到了炼丹之中。
有黑源珠之助,虽然大大增加了他的信心,但炼丹的微观感觉的持续,也极为重要。
当第三颗源珠被消耗掉的时候,许易掌中多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丹药,丹药周身光华流转不绝,散发着迷人的芬芳,许易甚至能感受到丹药和自己建立了一股血肉相连的联系。
面对花费天量财富和无数辛苦炼制出的衍灵丹,许易稍稍激动,便再度投入到炼丹中去了。
还是老原因,他必须珍惜这种炼丹的感觉,非但如此,他还布置了几颗如意珠,多角度记录丹药中的各种变化。
便是为了方便炼丹结束后,再细细体味、把握整个炼丹过程。
又花费了六颗黑源珠,许易炼制出了四枚衍灵丹,便彻底结束了。
最后三颗黑源珠无一浪费,皆成功炼出了衍灵丹。
许易甚至有信心将剩下的衍灵果,全部炼制成衍灵丹,但这种信心,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衍灵丹之珍贵,自不待言,但衍灵丹无法转卖,只能自用,衍灵丹内融入的是谁的分魂,便为谁所用。
而且通常在衍出灵根之际,服用一枚便足以,异灵根至多需要两枚。
关于灵根的内容,都是这些日子,许易研读典籍上看到的。
玄清宗对“劳苦功高”的他,已没多少牵制的手段,且依赖日甚。
许易对玄清宗的典籍库感兴趣,便有专人负责从玄清宗宗门往广龙堂运送典籍,供他阅览。
偶尔许易想要参详的典籍没有,玄清宗那边自有人满世界与他采购,毕竟这位大爷目下的位置太重要,脾气也太坏,动不动就给宗门的某几位长老断粮草。
几次交涉无果,也只能随他心意,好在也不是多难的事。
就这么着,许易虽无师指点,但对灵根的了解,已颇为全面。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状态应该属于异魂,也就是出现异变的灵魂。
往往异变的灵魂,便会生出变异的灵根,又称作异灵根。
按此修炼界的常识,异灵根比普通五行灵根珍贵,因为异灵根结成之际,往往会衍出奇异的能力。
许易翻遍典籍,也没找到似他这般灵魂沐浴炎火的异灵魂。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状况属于异灵魂,是确定无疑的。
所以,他不止炼制了一枚衍灵丹。
又因为他太清楚自己一路行来,冲关过程中,出现了太多的异变,所以,他根本不敢保证两枚衍灵丹,就能助自己成就灵根。
总共炼制出五枚,超出了预备量的一倍还多,他想着无论怎样,也都该够了。
再者,他也实在心疼黑源珠。
经历了衍灵丹一事,许易哪里还意识不到这黑源珠,简直就是至宝啊。
一想到被姜茗贱卖出去的那两枚黑源珠,他便抽抽地肉痛。
他许某人这辈子何曾做过这般亏本的买卖。
衍灵丹祭炼完毕,许易再度服下灵液,开始休息。
为了让灵魂陷入深度睡眠,他在炼房中布置了大量的禁阵,随即服下一枚养灵丹,在软塌边,放置了一枚计时器,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度恢复意识之际,许易抓过计时器,此时,计时器上显示,他已睡去了足足十三天。
许易站起身来,扩了扩胸,从没觉得这般神完气足,那股澎湃的精神力,好似才从母体中脱出一般。
周身的气血,无比的舒张,这种畅快的感觉,好似在云海天边冲浪。
沐浴一番,许易清空了整个炼房,和秋娃招呼一声,连星空戒也被他转移到了隔壁的休息室的暗匣中。
许易不着片缕,坐在炼房中央,五枚衍灵丹被整齐地排列在他身前。
许易催动灵力,一枚衍灵丹弹跳而起,被他张口吞了。
衍灵丹才吞入腹,先是化作一道暖流,随即腹中一空,灵台处一片冰寒。
一团白色的云雾,自灵台中生出,白色云雾才聚成,便对着灵魂小人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
下一瞬,沐浴在火焰中的灵魂小人便被这猛烈的吸力牵引而起,眼见着灵魂小人便要投入到云雾之中。
忽然,那汪汹汹燃烧的焰火,也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死死拖住已经快要自火焰中完全腾出的灵魂小人儿。
一时间,灵魂小人陡然成了拔河比赛中的那根绳,被两头猛烈地牵扯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就在灵魂小人被拉扯得几乎要溃散之际,一点红晕自许易行将溃散的灵魂小人的头顶显现。
一百一十九章 生根
那点红晕缓缓地扩大,一点点地自灵魂小人头顶被牵扯而出,终于,所有的红色已完全自灵魂小人的头顶脱出,露出完整的形貌来。
那是一株约莫三尺,完全由炽烈的红色火焰组成的小树苗的形象,秀美挺拔。
许易简直要热泪盈眶,好想对天大吼一声,“老子不是妖怪,老子也有灵芽,只是藏得深,连老子都不知道罢了。”
那火红的灵芽才被牵引而出,许易的灵魂小人受到的拉扯之力陡然消失,天际的白色云雾开始分出云气朝那多灵芽投来。
灵芽才和云气接触,许易气海内的灵海,瞬息天翻地覆,肉身也出现种种异变,许多从来不曾意识到的隐藏在身体内的隐器被打通,灵海沸腾,波涛浪涌,途经道道隐器,直入灵台,不断地冲刷着吸纳云雾的灵芽。
渐渐地,灵芽起了变化,先是纹路出现了异变,渐渐地灵芽开始催发,长大。
灵台上空的白色云雾,几乎快要耗竭之际,灵芽已成一株足有五尺有余,生出了七八处枝丫。
许易又服下一枚衍灵丹,腹中暖流起时,灵台中再生冰寒,一片白色的云雾又现出了。
新一轮的云雾消耗,灵海冲刷又开始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第二枚衍灵丹的药力行将耗竭,灵芽已长成了一株碗口粗细,丈许高的大树。
可是大树还没有没入灵魂小人体内的迹象。
许易暗暗庆幸自己的思虑周全。
典籍中的记载说的很清楚,异魂只需两颗衍灵丹便能竟全功,如今两颗衍灵丹下去了,他的灵根根本没有停止生长的迹象。
而且根本没有和他的灵魂小人之间产生任何牵扯。
因为灵根生成的重要标志,便是和灵魂生出牵扯,自动没入灵魂体内。
许易并不讨厌这种意外,甚至有些为之激动。
因为这种意外,明显意味着他的灵根可以更加的粗壮,而粗壮的灵根便意味着强大的实力,尤其是对灵力的超强掌控力。
两个时辰后,许易心中的激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惶恐。
因为第四枚衍灵丹的药力也快消失殆尽了,而灵根还没有生长完毕。
他气海中的灵海已经从原来的沸腾,化作了涓涓细流,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气海中的灵力伴随着冲刷灵根,发生着显著的变化。
现如今,这种变化也越来越小,证明灵海的异变,已经要达到极限。
可是,他的灵根还没有停止生长。
如今,他的灵根已化作了一株参天巨木,巨大的树身足有十余丈,恐怖的枝丫开张,宛若脱出一座小山,粗大的树干便是十人也无法围拢。
然而,许易只剩下一枚衍灵丹了。
他真的担心,若是这枚衍灵丹的灵力耗竭,灵根还不能和灵魂生出感应,这次的冲击灵根之路,便彻底粉碎了。
许易战战兢兢地服下了最后一枚衍灵丹,终于,当灵台上空的白色云雾消耗了快要超过一半之际,他的灵魂和又庞大了三分的灵根生出了感应。
哗啦啦,他操控着灵根的枝丫开张,轻轻一扇,灵台上空的白色云雾,顿时被一吹而散。
灵根瞬息缩小,没入灵魂小人中,灵魂小人腾地落入依旧炽烈燃烧的焰火中。
忽的,许易睁开了眼睛,再看这片天地,周身的气息不停地变化,和这片天地发生着剧烈的交互感应。
终于,一人一天地,两者的气机,再度达到了一种和谐的统一。
许易分明感觉到这天这地,和以前相比,大不一样了,似乎通透了很多。
忽的,许易觉得鼻头有些发酸,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
不知怎的,过往的经历,如一幅幅画卷,出现在他脑海中。
身负血海深仇,密林深处,身披异铁,苦练锻炼神功。
气海被毁,再架气桥,费劲无数艰辛。
大越皇宫血战,北境圣庭浮沉,跨两界而至今日。
终于从培灵十二层,而至灵根。
这是一个大境界的跨越,几乎等若是一个生命厚度向另一个生命厚度的跃迁。
许易正待细细品味,却发现荒祖在院中不停地踱着步,心中暗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此念方生,许易猛地警觉。
他安坐室内,竟能察觉到荒祖的动静,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分明证明,他的感知能力又回来了。
“异灵根生成,往往有异能复苏。”
许易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他意识到自己修成异灵根,衍生的异能便是感知觉醒。
他一边向外行去,一边试探着感知的界限。
才将星空戒收回,他便测试明白了,感知的极限只有千丈。
相对于曾经的一念覆盖三百里,差了不知多少倍。
但许易犹觉心满意足。
唯因,过往他的感知能覆盖三百里,人家同样能覆盖百里之遥。
在近距离对战中,彼此的感知能力,几乎没有差距。
而如今,在这个禁制重重的世界,拥有哪怕十丈的感知能力,都将有着莫大的作用,何况千丈。
心满意足的许易,才行出门来,荒祖便接了过来,荒祖飚出的头一句话,便令许易险些摔了个跟头,“来了个故人,说有晏姑娘的消息。”
“在哪儿,是谁?”
许易急问。
如今的许易行事,不掩名盖姓,便是希图凭借名气,来找到晏姿、吟秋。
乌风国的修炼世界颇大,千余宗门,地理广袤,要找一个人,实在如大海捞针。
靠人力寻找,远不如靠名气寻找。
他把住广龙堂这个据点不动,只要名气传播得远了,自然就能更方便晏姿、吟秋收到他的消息,也好传来她们自己的消息。
可惜这近一年的时间,许易都不曾有所收获,连一个熟人都不曾找来。
如今,竟有故人找上门来,还说有晏姿的消息,怎能不让他欢喜。
“人来了快一月,近来颇为着急,说公子再不出,恐要耽误大事,我也不敢耽误公子,只好等着,索性公子出来了。”
荒祖边回着话,边将许易朝前院引去。
一百二十章 老乡
眼见将要跨出后院的大门,荒祖忽地定住脚,“公子稍后,我把人引过来。”
荒祖知道许易已经有近一年不曾踏出过后院了。
许易拍拍他肩膀,笑道,“无妨,闷久了,总要出去走走。何况,老乡来了,岂能如此无礼。”
半盏茶后,许易在一间雅间见到了来人,是太清上派的苏大长老,此人他交往不多,却知是太清上派除杜掌教外,第一权威人物,也是存活到最后,托许易的福,成功通过了光门。
此君多年闭关,还能掌重权,也是当时的煊赫人物。
不过,入了此界,曾经风流,俱往矣。
今番再见,苏长老极为恭敬,先是郑重感谢许易的再造之恩,又恭维了许易如今的名声是如何之隆,说绝顶天才便是绝顶天才,不管置身何处,都能出类拔萃。
许易耐着性子和他虚应一番,便问起了晏姿之事,苏长老道,“说来也是缘分,我竟和晏姑娘入了同一家宗门,唤作千幻宗。晏姑娘有升仙令,直接凭借升仙令,成为了千幻宗的试弟子,可怜苏某却沦为杂役。”
“幸亏晏姑娘顾念旧情,对苏某颇有照顾,故而,苏某勉强还能混下去。”
许易纳罕至极,“以苏兄的资质,如何会沦落至此,便是做一散修,岂不比入宗门为杂役的好。”
苏长老道,“许兄是人中龙凤,自不知我等底层修士的艰辛,世上哪里还有散修,即便不依托宗门,也得依托江湖势力,否则便是待宰羔羊,相比江湖势力,身在宗门为杂役,至少还能看到进阶试弟子的一天。”
“当初我等乘星空梭至此,在试炼场时,已被分出了三六九等,大部分战死,离开的总共分了两部分。第一批离开的是培灵大圆满以下的,人数虽多,但获得升仙令的恐怕也只有许兄庇护的几人能借升仙令进入宗门,而获得奇缘。剩下的恐怕都流落了江湖,虽然得到了灵药延缓了十年的天道规则的爆发期,却多数成为了此界修炼界中的鱼肉,能活下来的绝对不多。”
“第二批,便是通过光门出去的,这其中也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您这种获得了升仙令的,另一部分便是我们这些没获得升仙令的。似您这样获得升仙令的,就无须多言了。似我们这些没获得升仙令的,虽有混迹江湖的实力,却也知道投入门派,才是正途,哪怕为奴为役,至少还有期待。”
“但一旦入了宗门,束缚也极多,至少再难有自由。我也问过荒祖兄,以许兄如今的大名,可有同乡前来造访,荒祖兄说苏某是第一人。这也间接证明了苏某的猜测,不入宗门的有自由,恐怕都没活下来。入了宗门的,虽活下来,却多没了自由。”
这数年的经历,似乎格外残酷,以苏长老的城府,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许易宽慰道,“谁都不容易,不过,再不容易,我等也算到了此方世界,回首当初,已胜过了那个世界的亿万生灵,好了,不说这些了,老荒备宴吧,难得他乡遇故友,岂能无酒。”
荒祖笑道,“早就备下了,就等公子您呢。”
当下,换了一间雅室,便开张了宴席。
荒祖如今的后勤工作做得极好,许易的身份也高了,广龙堂的格调更是摆在那里,故而,席面的档次已提得颇高。
这一顿席面,少说也要十余枚元丹,落在苏长老眼中已是天价。
他盯着长达丈许的华丽餐桌上的珍羞,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许易无意炫富,也知荒祖是竭诚待客,并不怪罪,当即举杯,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邀苏长老共饮,并言道,“既然遇上了,不嫌广龙堂地小,苏兄大可留在此处。”
闻听此言,苏长老精神一震,起身离席,拜倒在地,泣道,“前番已累次赖许兄之力,方得活命,今日又蒙许兄收留,恩超再造,此生纵使效犬马之劳也难报许兄天恩之万一。”
许易将他扶起,“苏兄见外了,咱们是老乡,就凭这点,咱们不互帮,又去帮谁。对了,你适才说晏姿那批得了升仙令入了宗门,遇到仙缘,此话怎讲?”
苏长老连拍额头,“怪我怪我,险些误了大事。尊兄已贵为玄清宗一堂堂主,难道不知么?近年来,凡是持升仙令而入的界子,都成了各大派的宝贝疙瘩,似乎界子的多少,关乎着各派颇大的利益。”
许易朝荒祖看去,荒祖道,“公子一直修行,不知此事并不为怪。界子陡然珍贵起来,是在公子赴任广龙堂后。我也是听苏兄提起,再打听了这类消息。”
“传言说,各大派刻意选取界子,提升他们的实力,为筹划一件大事。具体是什么,江湖流传颇多,不明究竟。”
许易道,“既然要界子,为何苏兄还沦落至此?”
他专注赚钱、炼丹,荒祖专注配合他赚钱、炼丹,余者并不关心。
而许易成了玄清宗的一块心病,也不是没人怀疑他界子的身份,鉴于广龙堂的前车之鉴,玄清宗没人想将许易牵扯进宗门大事,只要他稳定供应资源便好。
故而,许易不知道这方面的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苏长老道,“界子虽贵,但没有升仙令,用上面大能的话说,气运已衰,养之无益。反倒是晏姑娘这等修为不佳却能获得升仙令的界子,极为受派中大人物的青睐。用那些大人物的话说,此辈如此修为偏能破界而出,而得升仙令,分明有大气运傍身,值得培养。如此,一条无法逾越的界限就划出了,没有升仙令的苏某,只能为杂役。”
许易道,“界子的身份,又是如何确定呢,难道就看谁服不服用延缓天道规则的灵药?”
苏长老道,“非是如此,而是有秘法,具体是何秘法,却不是苏某能知道的。”
许易道,“这么说,晏姿在千幻宗过得不错?”
苏长老道,“一开始是极好的,宗门重视,资源倾斜,晏姑娘资质绝佳,短短数月便修到了培灵大圆满。本来,到此一步,晏姑娘应该停上一停,待境界稳固了,再行突破,岂料晏姑娘似乎急于求成,以至于走火入魔,一身修为俱废,被贬为杂役,境况极惨。就在上个月,晏姑娘被千幻宗长老封标收入府中。”
一百二十一章 花蛇
“什么,可是那个封花蛇!”
荒祖爆喝一声,怒发冲冠。
当初,他落入许老魔的掌握,在晏姿麾下听命,晏姿待他不错,荒祖至今感念。
如今一听晏姿如此遭遇,这股火气却是由衷迸发。
许易反倒没说什么,可身上散发的杀意,将席上十余盏烛火,都压得缩成一粒微光,声音却平静得惊人,“老荒,这个封标,你认识?”
荒祖道,“此人就在庆兴城中,乃是负责千幻宗内事殿的一位长老,前来采购大笔的元丹丹材,我见过一面,但听说您不露面,封标极不高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此人来庆兴城快一个月了,夜夜房中不空,听说是精通炉鼎术的,就是个色中饿鬼,来了没多久,城中便有好事者给他起了个菜花蛇的绰号,又叫作封花蛇,苏兄目下正在那封花蛇麾下听差。”
许易转视苏长老,苏长老道,“为了搭救晏姑娘,我拼了最后的血本,求得在封标麾下听差。目下,晏姑娘并未受封标侵犯,这该死的魔头,近来收取了不少上佳鼎炉,忙着采集灵药,似乎要急着修炼一种邪功。不过,他的任务快要完成了,离开庆兴城也就在近日。故而,苏某这才焦急万分,实在是我出来一趟,太不容易了。”
许易站起身来,冲苏长老重重一抱拳,“苏兄大恩,许某铭记,这样吧,苏兄不用回去了,就在我广龙堂待着,必能护苏兄安全。”
苏长老道,“万万不可,我若不去,姓封的那里到底是何动向,许兄如何得知。苏某受晏姑娘大恩,如何能在此关头退缩,再说,苏某微末身份,也帮不了太多,但帮助许兄把握一下封花蛇的动向,还是能够做到的。”
许易道,“多谢的话就不说了,苏兄以后会看见,老荒立即联系封标,说我请他赴宴。”
许易已无进餐之心,苏长老也是知晓轻重的,当即告辞,临行之际,将一颗如意珠送入许易掌中,这是在下悄悄影印的晏姑娘的影像。
当时,晏姑娘还极受千幻宗重视。
许易拿过如意珠,催开禁制,光影浮现,却见一片开阔的崖地上,七八名男修女修,正围着一方石桌而坐,一身玄衣的晏姿少了些婉约,多了些清丽。
众人分酒论诗,晏姿很少插言,每每出口,总能引起惊叹,几名男修明显在向晏姿献媚。
单看场间修士的修为,应当不弱于他在玄清宗内门所见的君无邪那帮人。
很显然,这是一帮内门弟子。
晏姿的气势在其中最弱,但相差不多,却已比从前强了太多。
看来苏长老说得不错,晏姿的确受到了优待,获得了资源倾斜,才有今日。
见了晏姿的影像,许易心头最后一丝余虑也消除了。
一想到晏姿走火入魔,落入了魔窟,他便忧心忡忡,坐立难安。
夕阳洒满阶前,荒祖匆乱的影子将满地的树影搅乱,“公子,姓封的很狂,只派手下传讯说他近期不在城中,在城外的石秋江中游野,还说世人不都传公子不见外人,不离驻地,他封某人不信,非要改改公子的脾气。”
许易冷笑道,“也好,许某正想破破规矩。老荒,你守好家门,我稍后便回。”
言罢,许易的身影冲霄而起,离开了他蜗居近一年的广龙堂总堂。
石秋江位在庆兴城西北百余里处,绕城而过,绵延五千余里,汇入韬海。
石秋江有一段百余里的流域,两崖桃花盛开,如灿烂织锦,极有名气,时下正是四月天时,桃花开得正极烂漫,那里却是极好的赏玩去处,唤作桃花域。
许易心中记挂晏姿,一路赶来,竭尽全力,新月初上,他已赶到桃花域。
半盏茶后,他便寻到了封标所在的画舫,不知是因为封标的身份贵重,还是被封标驱赶,整个桃花域,只有一条宛若小山般的巨大画舫。
许易突入到距离画舫千丈内,身形猛地一凝,随即,朗声啸道,“封长老,要谈买卖,许某来了。你也知道,许某近来根本不出广龙堂,听闻封长老这次采购的量特别巨大,希望别让许某失望。”
他声音方落,本来只有微光的画舫,瞬间灯火通明。
许易跃上画舫,一人立在甲板上,面朝江水,背后的长条桌上,摆着一桌精致的席面,两条长条凳,分列两端。
“来了?坐。”
那人三十四五年纪,身量偏短厚,转过身来,面容显露,生就桃花眼,英气勃勃,气势极强,料来必是千幻宗内事殿长老封标。
许易大大方方地在长桌的一端坐了,封标也在许易对面坐了,他一脸探究地盯着许易,“他们都说你很难对付,精如鬼,滑如油,看来传说和现实,总是会出现差距的,本来嘛,自己失败了,若不将敌人夸得强大些,岂非显得自己太无能,愚蠢?我说的是这个道理吧,诸位?哦,忘了提前通知你,有不少你的老朋友,早就憋着劲儿想见你一面了,他们等得挺辛苦的,难得你来了,我这里也不缺几双筷子,诸君都出来吧。”
霎时,七八道身影闪了出来,皆在封标身边坐了,许易这才明白为何屁股下的长条凳会打造得这么长。
刷的一下,许易的脸色沉了下来,黑如锅底,盯着最左侧那人道,“老苏,许某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若受制于人,特来诓我,许某不记你的仇。”
最左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长老。
苏长老脸上的惭色一闪而过,“姓许的,你至今也自以为对许某有恩吧,嘿嘿,你若真义薄云天,当初为何一人独霸那么多的升仙令,断绝我等晋升之途,如今竟还想让苏某感恩,当真以为天下好事,要你一人占绝么?”
许易微微一笑,“的确是许某的不是,许某应该一路头拱地地将你苏兄保送入千幻宗的内门弟子,才算是够朋友。”
四章已更,求一张月票
近两月来,诸君应该看见笔者已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为了提升效率,笔者以三旬高龄,毅然、悍然、决然地学习了新的输入法,其中的痛苦,就不渲染了,客服肌肉记忆的难度,诸君能体会。
当然,全然说为了诸君,笔者也太不地道。
总之,是为了这本书能稳定、持续产出。
书写到现在,已经到中期了,以目前的速度稳定输出,阅读体验应该会上升的。
前期,笔者力有不逮,屡屡断更伤人,流逝了绝大部分读者。
今次冲一回榜,也是想接引几位故人回来。
恳求诸君助一臂之力。
本月更新必定不会少于九十章,立帖为证,若不达标,笔者决然入主宫伴驾,再无面目,复见诸君。
一百二十二章 蹂躏
许易见的人多了,更知人心之恶,苏长老要这般想,他毫不意外。
“许兄,久违了,纠正你一下,老苏不是千幻宗的,而是风雷宗的,他去找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孔某教的,没让许兄失望吧。”
紧挨着封标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圣子。
短短数年未见,三圣子修为明显有所增长,看气势已胜过了君无邪,即便没到灵根期,怕也只有一线之隔了。
许易道,“多年不见,孔兄有长进,会用计了。”
三圣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冲许易一抱拳,“跟许兄斗了这么久,我也总不能不长进吧。不瞒许兄说,为了谋划许兄你一次,孔某已策划了近一年了,实在是许兄的乌龟神功练得太成功了。”
“若不是那日在千幻宗看到了晏姿姑娘,恐怕孔某还是不能如愿。以你许兄的机敏,老苏的话纵有一分假,你也定能察觉,唯独在晏姿身上,你会关心则乱,否则,孔某今天也就请不到你许兄了。”
三圣子苦心设计,许易成功入局,他心中的欢喜是巨大的,若不亲口向许易陈述一番,这巨大的欢喜定要大打折扣。
其实,连三圣子自己也没意识到,如今的许易,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重得超乎想象。
“那这几位呢,孔兄是叫来围观的,还是觉得对付许某没把握,特地叫来帮场子的。”
许易指着剩下的五六人道。
其中有两人他认识,正是雷千啸和左风,其余的几位影影绰绰有印象,应该是来往广龙堂的客商。
如此一算,眼前的阵容,真有些复仇者大联盟的意思。
“许贼,你也有今天,老子今天非活剐了你不可。”
雷千啸咬牙切齿骂道。
他和左风可被许易坑惨了,入了宗门的幽狱,遭受了惨痛折磨,至今难忘。
雷千啸一骂,众皆狂声喝骂。
能聚集到此处的,几乎个个对许易有血海深仇。
三圣子邀约他们到此,不是为了什么壮门面,找帮手,不过是想借着收拾许易,延伸一下人脉。
身为界子的他,如今已是风雷宗的重量级人物,甚至衍灵丹之事,他也有了眉目。
已领了门派事务的他,当然希望在这个关头立下新功,扩展人脉就相当重要了。
能踩着许易的尸身,结交一票人马,这种废物利用的感觉,不要太好。
许易冷冷凝视着三圣子,对诸人喝骂充耳不闻,三圣子一挥手,止住众人喝骂,“许兄,你向来不凡,如今已是困兽,当然还要斗上一斗,放心,封前辈只是掠阵,诸位也是旁观,孔某还想和你单打独斗一场。怎样,这个待遇不低吧?”
三圣子屡次败在许易手中,到得后期,竟连和许易对战的资格也失去了。
这两年来,他奇遇不断,修为提升之速,超乎想象,他自然想再战一次许易,破掉心结。
何况,有封标掠阵,事有不谐,封标出手,自然一切无忧。
许易道,“要打架好说,咱们一伙都凑齐了,不打一架,天上的这轮月亮都会看不过去的。晏姿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是还在千幻宗?”
三圣子冷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很快就不会了,我已让师尊前去千幻宗提亲,不久晏姑娘便会成为我的道侣。我找人远远替晏姑娘相过面了,还是处子之身,如此好的鼎炉,许兄你占而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许易眉峰一竖,“看了有日子不见,你是缺了管教,那我便替圣主兄好好管管你这不孝子侄。”
话音未落,他身如鬼魅,侵到三圣子近前,大手连扬,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三圣子一张脸顿时肿胀如猪头,满口牙齿如子弹一般,四散飚射。
下一瞬,三圣子的身躯便如一块破布,被许易狠狠掼在地上,大脚一踏,死死踩住三圣子的头颅。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实在是太快了。
封标震惊之余,只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强烈的冒犯,自己堂堂灵根前辈在此,区区培灵蝼蚁还敢伸手?
封标大手一挥,一团能量光球直射许易,瞬息便到了近前,许易大手一挥,竟将封标击来的能量光球抓在掌中,轻轻一捏,那能量光球竟如烟泡一般,碎裂开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苏长老,雷千啸,王七绝以下无不目瞪口呆,三圣子也停止了挣扎,封标身形一去百丈,惊恐地道,“你不是培灵期,你是灵根期,不,这不可能,你便是灵根,也定然时间有限,怎么可能,这……”
呼喝之际,封标的遁速丝毫不慢。
他肯掺和进来,无非是三圣子许了重利,何况,他也听说过这位广龙堂的堂主,伸伸手便能打这么一只肥兔子,他何乐不为。
可他万万没想到,说好的兔子没了,却撞上了一头恶龙。
他心中狂骂,“姓孔的,爷爷被你坑惨了。”
事实上,即便是双方势均力敌,这一仗,封标也不打算打了。
灵根修士和灵根修士的战斗,损耗太大,且关乎生死,他不过是来赚外快的,冒这个风险,根本不值。
何况,许易挥手消掉了他的攻击,证明了许易强大的灵力掌控能力,便有强大灵根为支撑。
这种生猛的家伙,根本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封标才要遁出第二个百丈,许易幽灵般的身影截住了他的去路,一道巨大的光球,撒开一道如天之网,大网背后的四道域源,晃得封标双眼发晕。
大网准准地将封标笼罩,下一瞬,封标便发出令人恐惧的惨呼声,许易轻轻挥手,光网消弭,封标的身子如弯曲的大虾,重重砸在甲板上。
他回味着适才的攻击,心中暗道,“果真如此。”
原来,他适才使出的正是浑天剑的极限版,激发出了第四道域源。
一直以来,许易孜孜以求地便是如何激发第四道域源,可不管他如何研究、尝试,却始终不能如愿。
直到,那日秋娃巧合地将黑源珠投入丹炉中,发生了异变,最后,他借此炼出了衍灵丹。
许易陡然生出了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