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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五章 棒槌

    “但库存只有六千多元丹,其余资源有一些,但数目都不大,邝熊那帮人的家底我搜刮了干净,也不过总共两万多元丹,我审问过了,这帮家伙人人不把元丹当回数,花销惊人,还有那死鬼庆修也不是好玩意,多次挪用公帑参赌,他若不死,天理难容。”

    “公子这口黑锅,咱们不能背,消息得即刻传回宗门,谁的账谁了。”

    荒祖生怕许易将这烂账全部抗到自己肩上。

    许易摆摆手,“说这些无用,我已经和赤火真人立了军令状,必定要在年内完成元丹的缴纳,超过去年全年。不然,没有这点,你以为赤火真人会这么大方,各种与我方便?所以,这黑锅我已经架上了身,想别的都没用。”

    荒祖目瞪口呆,亦不知该如何相劝。

    许易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替我忧心,我心中有数。对了,你那边可挑出了得用的人?”

    荒祖道,“论修为,这帮人可能上不得台面,可论生意经,我挑的这帮人,个个都是能手。他们也都是苦于修为不佳,迟迟不得重用,公子将彼等简拔于微末,他们敢不效死力?”

    许易拍拍荒祖肩膀,“不错,费心了,通知下去,以后广龙堂只做炼制元丹药材的生意,其余的生意,全部停摆,对了,明天把这个挂到外面去。”

    荒祖接过,看了看,猛地愣住了,紧紧盯着许易,似在怀疑公子是不是写错了。

    许易道,“不必疑惑,这种情况,不出奇招怎么行?另外,我要闭关几日暂时不用扰我,有客人来,先拖着,等我出关再来接待。”

    ……………………

    还是那座白虎楼,还是那间藏风居,还是左风、雷千啸、王七绝三位堂主聚会,不过这回做东的却是王七绝。

    席面依旧丰盛,酒酿依然甘醇,但三人都没了持酒的兴趣。

    王七绝作为东主,直接将寒暄的流程免了,待二人落座,开门见山道,“许易的消息,我已经探出来了,果然来者不善,难怪咱们当时没收到情况,竟是整个玄清宗启用了禁阵,隔绝了几日内外的联系。嘿嘿,如此声势,便是一任长老,也不过如此。”

    左风脸色有些晦暗,“试弟子直入内门,这是破了天荒,如此妖孽,怎么就来了庆兴!”

    雷千啸抓起酒壶,一饮而尽,“看来这到嘴的肥肉,还是飞了,听闻此人一招便杀秦内使,何等凶悍,有谋有勇,和这等狠人,叫什么劲儿,我看咱们还是别瞎惦记了。”

    三人都是一方人物,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一个名声显赫的玄清宗弟子的消息,实在不要太容易。

    王七绝找二人,自也不是单纯地通报消息,便听他道,“话虽如此,可光咱们这儿有好意也不行呀,总要看人领不领情,广龙堂现在是一点生意也没有,归属他的那批大户,基本都转到了咱们三家来。虽说那些大户是自愿来去,咱们开门迎客,也没什么过错。问题是,那位许堂主会这么想?”

    雷千啸沉了脸道,“会这么想才怪了,按王兄的意思是,咱们不惹人家,人家也会来惹咱们?”

    雷千啸当然明白王七绝没有说实话,广龙堂的那批大户之所以转投,当然有庆修横死造成的波动影响。

    然而,他们三家在背后,可没少下功夫。

    如今,肥肉已到了嘴边,自然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左风阴着脸道,“老王,向来便是你鬼点子多,你想说什么,便明着来,犯不着绕圈子,你我三家在对广龙堂之事上,利益一致,犯不着绕来绕去。”

    左风生性贪婪,广龙堂还未倒,他便忍不住拉拢王七绝、雷千啸,商量瓜分利益,共抗外敌的方略。

    如今,广龙堂换了新堂主,内部的混乱已被新堂主强势镇压,眼见便要起死回生。

    广龙堂的这块肥肉,眼见就吞不着了,一听王七绝的分析,广龙堂竟还想将已经剥离的大户拉回去,左风心头立时窜出一阵邪火。

    本来么,老饕已经扒拉到盘子里的肉飞了,就够难受的了。

    这会儿,还要将老饕已吞下肚里的肉剜出来,左风这老饕不发疯才怪。

    王七绝道,“我要说的,就是你老左前番召集我和老雷说的那句话,不管咋样,咱们三家站在一起,变是不变?”

    “不变!”

    “我三家抱团,还怕他娘的谁!”

    左风、雷千啸同时表态。

    王七绝重重一拍桌子,“好,就这么说定了,不管广龙堂那位许堂主要出什么幺蛾子,咱们三家站定立场,他就长久不了。”

    “诚哉此言!”

    “大善!”

    座中气氛陡然高涨。

    便在这时,一人疾步而来,正是前番左风麾下报讯之人,便听他道,“广龙堂开了,门口还挂了个牌子,说以后只经营元丹相关的药材,还将各种药材的价格列了出来,且只采购大宗,收入价比照现在的市价,涨了两成!”

    “什么!”

    三人同时变色。

    “千真万确!告示就在门口,我还抄录了一份。”

    说着,报讯那人将一份文稿呈上,左风接了,展布开来,雷千啸、王七绝同时探头来看。

    良久,三人同时大笑。

    “哈哈,原来是个棒槌!亏他想得出来,哪有这么干的?”

    雷千啸笑得襟带飞扬。

    左风亦笑得直喘,“一介武夫,虽有谋略,稍通诈术,到底不懂商贾事。我估摸着,他这样抢药草,无非是想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弄出点动静,昭告天下,广龙堂又开始走向正规了。另一个,估计是想对咱们示威,好拉拢一批大客。可笑可笑,就凭广龙堂的那点家底,还想搅动大宗药草的风云,简直就是癞蛤蟆打哈欠。”

    王七绝道,“此事不可轻忽,阴沟里翻的船还少么,密切关注就是了,咱们严阵以待,坚决不能给姓许的任何机会。一旦抓住机会,咱们正好抽冷子来一下,争取一击毙命!”

    ………………

第九十六章 山海

    一晃七天过去了,许易终于打开了封闭许久的石门,得到消息的荒祖第一时间赶来,满面急态,眉毛都斜飞起来。

    “公子,你总算是出关了,再不出来,我这边可真兜不住了,人家都急得骂娘了,说广龙堂在这庆兴城中,也算是老字号了,若实在兑现不了承诺,就自己把牌子摘了去,何必丢人现眼。还有更难听的了……”

    荒祖滔滔不绝。

    这一段,他承担的压力的确不小,牌子一挂出去,当天就起了反应。

    只不过荒祖秉承许易的意思,死死咬定千株以上的配药,和二十枚以上的精元果,才算大宗,只有大宗,广龙堂才会收购。

    超过市价两成的利,着实不小,七日工夫,总计来了十几波客商。

    荒祖就一个拖字诀,撑到如今,真的撑不下去了。

    “行了,速速领我去会会那帮人,看看是如何难缠。”

    许易抹一把脸,端起葫芦狂饮一口灵液,面上疲态稍敛。

    荒祖头前引路,先转入大厅,尔后直入左侧的贵宾室,荒祖推开面积最大的天一号贵宾室的大门,侧着身子将许易让了进来。

    一瞧见荒祖的架势,散落在各处的商客,立时来了精神。

    谁都明白,憋了多日,这正主终于来了。

    一众商客一拥而上,立时将许易死死围住。

    许易也不说话,示意荒祖闭嘴,任凭一众商客足足吵了半盏茶,发泄够了,场间的声音也终于小了下来。

    许易抬手虚压,“诸位,实在对不住,鄙人广龙堂堂主许易,由于前期宗门要调派丹药,应对这场收购,所以就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抱歉,实在是抱歉。”

    一听许易这话,场间的气氛顿时又热烈起来。

    他们肯苦等七天,可不是和广龙堂抑或是荒祖有多深的感情,所求的,还不是将手中的药草以满意的价钱出售。

    许易如此表态,证明丹药筹措完毕了,交易可以进行,这才是最关键的。

    当下,众人便嚷嚷着要兑现交易。

    许易冲荒祖摆了摆手,荒祖立时引着大批交易员入场,分别引着一众客商去了单独的密室,完成交易。

    价钱是商量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自然完成得飞快。

    很快,一众客商又被请到了贵宾室,许易设宴款待。

    达成了交易,众人心情都不错,场面上的迎来送往,能做大客商的都是行家里手,一时间,场面的气氛烘托得极为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易停杯起身,笑道,“能与诸位结识,是我许某的荣幸,许某想将这个朋友长久的做下去,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听出了许易的弦外之音,一位长袍中年站起身来,抱拳道,“做长久的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不知许堂主是怎样的章程,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此人唤作好唐山海,乃是方圆千里有名的豪商,此番交易,也以他沽出的药草数目最大。

    一众客商隐隐以此人马首是瞻。

    许易道,“我希望诸位能长期向我广龙堂供货,为表示许某的诚意,收购价还可加一成,我也不瞒诸位,我玄清宗正在大举培养宗门弟子的炼丹能力,对药草的需求量极大。之说以只收大宗,也是不愿胡乱收购,既扰乱了市场,也抬高了市价,害人害己而已。”

    许易话落,众人无不眼前一亮,唐山海哈哈一笑,“我说怎么广龙堂忽然这般大方,原来是这样,许堂主打得好算盘,若非这般收购,要采集这么多的药草,许堂主还得多花上两成的价钱。不过,许兄的这个法子也好,既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大家,这等两便的生意,如何不做?”

    许易笑道,“那就约定了,每月五号,咱们开始供货,我广龙堂开门接客。”

    “一言为定!”

    众客商无不大喜,同声喝道。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傻子也不会拒绝。

    商量完正事,许易便寻了个理由告辞,未几,一众客商皆退散了。

    许易回了后院的主卧,招来荒祖询问所得。

    荒祖道,“药材都料理齐了,都是货真价实,只是公子,咱们的全部元丹几乎耗尽,就剩了不到千枚,这点元丹,恐怕维持运转也难啊。”

    许易挥了挥手,“无妨,缺元丹了,你找我便是,无须忧虑。”

    荒祖道,“咱们高价收购这么多药草做什么?公子,如果您想靠咱们广龙堂,将药草的价钱炒起来,恐怕是办不到的,您看?”

    荒祖跟随许易多日,自然知晓自家这位公子不会吃多了,去花高价钱买药草,多半还是存了搅动物价的心思,说不定便想通过拉高药草的价钱,再悄悄出货,靠着这一进一出的差价,赚取高额利润。

    想法是好的,但并不精通商贾事的公子,恐怕有眼高手低之嫌。

    许易笑道,“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了,你去外面瞧瞧,说不定有人找我呢。”

    荒祖听得莫名其妙,但自家公子神鬼莫测的本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依言行了出去,才到院中,便有下人来禀告,说有人找堂主,正是那位唐客商。

    荒祖讶异到了极点,迎了过去,来找许易的正是唐山海,当下,荒祖便将人引到会客室,不多时,许易自来。

    许易并非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领,不过是先前的酒宴上,用截音术,捕捉到了这名唐客商似乎对自己极为感兴趣,并和另一名名为客商实为他手下的人传音,稍后要探一探自己的底。

    许易也对这位唐客商起了好奇。

    他行进会客室,荒祖退下,双方见礼罢,许易笑道,“不知唐兄去而复返,有何指教?”

    唐山海道,“指教不敢当,就是在下还有一批元丹的配药,不知许堂主吃不吃得下?”

    许易笑道,“不知有多少?”

    唐山海报出个数目,许易哈哈一笑,“唐兄何必相戏,即便要探许某的底,也犯不着如此大言相欺。

第九十七章 撒网捕鱼

    实在是唐山海报出的数目太大,若许易不知道此人要来探自己的底,或许还会作他想,既已知道此人的目的,哪里还会相信。

    许易不想和唐山海绕弯子,索性直接将“探底”二字捧出来。

    唐山海微微一愣,继而大笑,“名不虚传,难怪许兄能从一个试弟子一跃而至今日,果非凡品,无怪奚大客卿对许堂主如此推崇。唐某还想试探一番,不料竟被许堂主一眼看破。”

    许易道,“奚大客卿,可是我玄清宗的奚长老?”

    唐山海能打听到他的情况,许易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唐山海为何要打听自己。

    他在明,唐山海在暗,局势不明,对唐山海的话,他只能听十分信一分,便是那一分,还要经过思维的缜密过滤。

    唐山海道,“正是奚长老,重新认识一下,敝人乃是广隆行东南分会副会长,奚长老正是我东南分会的一位客卿。我和奚长老乃是多年好友,许堂主的情况,便是奚长老告知的。用奚长老的话说,许堂主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便是历劫大位,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奚长老的品性,唐某十分清楚,从不见他妄言。更未见他如此推崇一位晚辈弟子,许堂主能被奚长老如此推崇,唐某又怎能不来结个善缘呢。”

    唐山海这番话出,许易终于找到事情的源头了。

    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亲近,而唐山海的这番话,很容易证实,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若真如唐山海所言,奚长老还他的人情,可就还得大发了。

    即便许易很少行走江湖,但广隆行的名头还是听过的。

    这是一家乌风国内数一数二的巨无霸商会,经营各种修炼资源只是广隆行的副业,其主业竟是元丹的存取、借贷业务。

    许易无法想象在一个没有制度保障的修炼界,要有何等实力,才能撑起一家存取、借贷元丹的商会。

    “唐会长实在是太客气了,许某何德何能,当得起唐会长这般抬举。”

    许易暗道若是姓唐的诚心帮忙,倒能免了自己不少辛苦。

    唐山海道,“我方才的话,已经算得上交浅言深了,不过唐某待人向来以诚,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许堂主万勿见怪。”

    许易摆摆手,“既是奚长老介绍来的,便是自己人,何来交浅言深之论,唐兄但说无妨。”

    唐山海含笑点头,“许兄既如此说,唐某就不客气了。我猜许兄此来,必定肩负着振兴广龙堂之重任。观许兄走马上任以来的举措,必定是想在药材上下一番工夫,通过抬高价钱,来获取大宗药材,是个好主意,但恐怕难以长远,唐某在商贾事上,自认还有些经验,许兄若用得着,唐某愿意助许兄一臂之力。”

    “当然,若许兄自有高妙,不便与闻,便算唐某唐突,但许兄这个朋友,唐某无论如何要交下,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唐山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帮许易一把,但希望知道许易的真实想法。

    从这个角度上讲,的确是交浅言深了,第一次见面,便问这个,确实没拿自己当外人。

    许易道,“唐兄这个朋友,许某是交定了。不过此次的药材采购一事,是上面的长老们定的方略,我不过负责施行,对后续方案,所知不详,说白了,不过是个提线木偶,当不得家。唐兄的好意,许某铭感五内。不过,将来有用得着唐兄的地方,还请唐兄千万不要推辞。”

    笑话,漫说才见一面的唐山海,便是荒祖也不知道他许某人到底想干什么。

    做大事,不保密怎么行。

    唐山海哈哈一笑,“好,若用得着唐某,许兄尽管开口。如此,便不叨扰许兄了。”

    说罢,一抱拳,转身便去。

    才走两步,他又停住脚,转过头道,“今次的几位客商中,有那三家的探子,许兄能守口如瓶,足见行事缜密,我对许兄的信心又多了不少。”

    说完,身影消失在门外。

    出得广龙堂,唐山海一路向西,穿过两条长街,入了一家门庭轩阔的院子,正是广隆行西南分会在庆兴城中的一处据点。

    绕过后院,进了一扇耳门,拨动壁画后的机括,西面墙壁的石门分开,露出一个黑洞。

    唐山海直入黑洞,进前不过数尺,便定住了脚,眼前一片黑暗,阴冷的风在暗室内回荡,刺得人肌骨生寒。

    “确准了么?”

    黑暗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确准了,此人的确是界子,而且是界子中的超卓人物,由试弟子直进内门,这种人想不引人瞩目都不行,今日属下和他的接触,也试探出了,此人心智成熟,生性谨慎,说不定便是活了三五百年的老怪物,若是年岁太大,怕也没多少成长空间。”

    唐山海躬身说道。

    “心性成熟就一定是老怪物?我见过的老不死不少,嘿嘿,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反正只要是界子就够了,咱们也是广泛撒网,重点捕鱼,别慢待了便是。。”

    黑暗中的声音哂道。

    “是!”

    唐山海恭敬道。

    ………………

    “许兄,几次约你,你都不得闲,不知在忙些什么,孔某奉劝许兄,你有如此天赋,万万不可荒废。余者皆是小道,修行路漫漫,唯丹道这凝结了无数前人智慧的捷径,能助我等速速登高。”

    如意珠中,传来孔启的声音。

    一转眼,许易已经在广龙堂待了一月了。

    孔启赠予的那枚灰质徽章,早就解禁了,内里浮现出一篇文字,是关于徽章用法的。

    如许易所料,这个徽章的作用颇大,不可小觑。

    但一直以来,许易忙于广龙堂的这场贸易大战,还顾不上金丹会。

    这日,他陡然想起一事,便联系起孔启来。

    孔启对他颇为看重,许易才说完场面话,孔启那边便来了告诫。

    许易道,“孔兄的话,我记住了,实在是有一些琐事给绊住了,待此间事了,许某必定来寻孔兄好生讨教一番。”

第九十八章 帮场子

    “好了,许兄联系我,断断不会是与孔某叙旧的。不知有何事,还请许兄直言,你是我发展的,十足的自己人,许易若与我见外,孔某可就寒心了。”

    孔启猜到许易寻他必是有事,适才一直在绕圈子,他很好奇,许易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直接要那不可言之事,孔启便会调低对许易的看法。

    天才虽少,但若不知进退,这样的天才注定也走不远。

    不多时,许易的声音传了过来,足足过了许久,孔启才道,“这件事太大,不是我能做主的,但听起来似乎极为美妙,我还得上报,你等我消息。”

    切断了和孔启的联系,许易又闭关了。

    一转眼,闹腾腾的七月五号终于过去了,第二日一早,没有谁联系谁,左风、王七绝、雷千啸三人自动在白虎楼的那间藏风居聚齐了。

    “左兄,你说这事儿怎么发展的,简直邪了门,姓许的是不要命了,还是干脆就拿整个广龙堂作了抵押?要不然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元丹。我估了估,姓许的做的那一把,至少需要十三万元丹,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收了十三万的元丹配药和精元果,你说他发的什么疯?”

    雷千啸一脸地气急败坏。

    他性子粗莽不假,但也知道一件事情始终看不明白,背后必定藏着巨大的危险

    左风铁青了一张脸,冷哼道,“谁他妈闹得明白,难不成姓许的以为他的那点元丹,真的能把元丹丹材的价钱炒起来?做梦!”

    王七绝淡淡道,“据我所知,市面上的丹材普遍上涨了一成,终究是如他愿了。”

    雷千啸道,“可他这是要做什么呢?难不成,他把价钱炒起来,然后自己再悄悄卖,除非他是傻子。何况,他这样做,与我等有何损失,咱们甚至可以从其他的堂口匀些丹材,从中赚个差价。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王七绝道,“从获得资料可知,姓许的不是傻子,这是一定的。此外,他的目的,一时间,我们也无法判断,唯一可知的是这么多丹药,玄清宗宗门必定是有给他支援的,不然光凭广龙堂早就撑死了。”

    “可以想见,下月初五,广龙堂必定还要开张,涨价的趋势也是可以预期的。不管姓许的怎么做,咱们跟他反着来,不让他得逞,总归不会错。”

    左风道,“怎么,难不成王兄也想学姓许的,开出高价来抢收丹材?”

    王七绝摆摆手,“我还没那么疯,姓许的想大肆采购,咱们帮他一把就是,不然,这左邻右居的挨着,该有人埋怨咱们不够朋友了。”

    “高啊!”

    雷千啸一拍大腿,“是这个道理,广龙堂那边弄得如此热闹,咱们若不帮帮场子,怎么合适?”

    左风眼睛一亮,“好,都是朋友,咱们自当竭尽全力。”

    ………………

    “公子,歇歇吧,您这老闭关,也不是办法,修炼之道,一张一弛,何必急在一时。”

    荒祖看着面如白纸的许易,低声规劝道。

    他其实更想劝许易多想想两天之后的事,大后天便是八月初五了,又到了广龙堂大开中门,广迎宾客的日子。

    荒祖虽弄不明白许易前番的两次疯狂收购,到底是为什么,却清楚,大后天之事,才是最为重要的。

    偏偏公子根本不关注,终日与炼房中闭关,今日一见,他吓了一跳。

    许易气血衰微的厉害,整个人的面色青中泛白,极不正常。

    许易摆摆手,“不说这些,这回来的人,数目如何?可有增多?”

    荒祖脸色顿时发苦,“具体数目没问,这么说吧,两条街的客房,全部满员,我去问了巡城官,他说整个庆兴城中的修士数目,暴涨了足有三成。”

    许易笑道,“不够热闹,提前一天把价钱挂出去。”

    随即,许易报出个数目,荒祖听了,一蹦三尺高,紧紧盯着许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几时做过赔本的买卖,你听我吩咐行事,无须多虑。”

    许易宽慰道。

    荒祖心中猛地一松,诚如公子所言,这些年来,何曾见他吃过亏,当下应了,急急退走。

    荒祖方去,便有管事白如水来报,有人持广龙令请见,请堂主吩咐。

    白如水是许易新提起来的,掌权以来,许易在人事上大刀阔斧的动手术,不问修为,只问忠心,很是收拢了一批善于逢迎的墙头草。

    许易用人,从来不嫌墙头草,有钻营的劲头,才有做事的动力。

    他这一番变动,整个广龙堂的经营体系,在他手中已能操控如意。

    白如水禀报罢,根本不敢抬头看许易,趴在地上,静候堂主法旨。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极为惶恐的。

    陡然窃据高位,压过了一帮以前从来不曾将他放在眼里的同僚,他心中的振奋,简直难言。

    一旦过上了这种人上人的日子,他实在无法想象再回到以前的日子,该有多么恐怖。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不认同这位许堂主这般折腾的。

    私底下,广龙堂内部已不知多少人在暗中非议许堂主的瞎折腾政策了。

    其实,白如水的心里,也是认为许堂主根本不通商贾事,是在外行指挥内行。

    然而,在广龙堂内部,他们这帮新提起来的幸进之辈,却同时自发的压制着种种非议许堂主的声音。

    并竭力按照许堂主的布置,把持着各个要害部门,维持着广龙堂的正常转运。

    没办法,已然上了许堂主的船,白如水等人即便是明知道这条船有极大的可能性要覆没,能拖一天,他们也只能多拖一天。

    毕竟,许堂主还没倒,玄清宗最上层的事,他们也看不明白。

    但眼前的地位是实打实的,尊贵荣华也是实打实的,竭力帮助许堂主维持局面,便是维护自己如今的地位。

    故而,如白如水等一帮幸进之臣,对许易的忠心几乎是满格的。

    许易没急着让白如水请人进来,而是先勉励了白如水几句,并要他传话出去,三月之内,他便会下发告身,择优取之。

第九十九章 大采购

    许易深知,便是一砖一瓦都有其用处。

    眼前的白如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但正是这些小人,在第一线维持着广龙堂的运转。

    而且,这些小人不是草木石瓦,而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许易从不会忽略这些小人物的欲望,更知道用什么办法,能让这帮人效死力。

    许易一番话出,白如水猛地叩起头来,撞的地面咚咚有声,高呼道,“谨领堂主法旨,如水等奴仆必誓死效忠堂主。”

    白如水实在太激动了,许易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

    他们这帮人,若谁能得一张告身,便能若得了这一世的保障。

    修炼界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在求长生,诸如白如水这等人,早早就碰到了修炼一道的天花板,注定会在天道规则下,化作凡人。

    无法修得长生,固然残酷,可人总得面对现实。

    一旦面对了现世,自然能意识到荣华富贵,才是这一世的终极追求。

    而那张告身,对白如水等人而言,就是荣华富贵的保障。

    而许易在这个时候许诺,且是对他一人说出,白如水自然另有一番解读。

    他认为堂主大人这是在暗示自己,暗示那些令牌告身中,必定有一枚是属于他白如水的。

    许易不在乎白如水怎么想,他只需要鼓舞士气,再坚持这最后一回。

    许易挥退了白如水,很快,白如水引着个斗篷人入内。

    那斗篷人捂得极为严实,整个面目也拢了黑纱。

    斗篷人立在许易身前三丈,沙哑着声音道,“我几番相约,许兄都不至,今日反来请我,不知何事?”

    许易笑道,“特来请尊驾看一场戏法。”

    “戏法?”

    斗篷人奇道。

    “正是!”

    许易朝西面的石门一指,“请!”

    那处正是炼房。

    ………………

    轩阔的大厅内,数十颗鲛珠镶在四壁,散发着皎洁清丽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纤毫毕现。

    饶是早有心里准备,真等跨进厅来,许易也吃了一惊。

    整个大厅内,黑压压站了一片,粗粗一数,竟多达三百余人。

    许易分明记得第一次开盘,来了十余个客商。

    第二次多些,足有五十余人。

    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第三回竟来了三百余人。

    这些人敢来,肯定是有符合最低要求的基础数目的丹材出售。

    见得许易到来,场面顿起嗡嗡,许易抬手一礼,“废话我就不说了,还是老规矩。”

    很快,便有一队队随侍,将众人引着朝左侧的游廊行去。

    即便是来了三百余人,随侍的配备也丝毫未有不足。

    许易暗暗赞叹白如水那帮家伙果然堪用。

    不多时,已颇局促的大厅,已变得空空荡荡,荒祖如幽灵一般的身影,忽然从西北门窜了进来,“成交了,那三家好黑的心肠,他们三家准备的量,竟已和前一轮所交易的全部丹材持平。摆明了是想将咱们撑死,公子,为了收他们三家的货,咱们的备用元丹已经消耗了一半还多啊,剩下的那些人,就算储备量再少,也必定比那三家多啊,这可如何是好。”

    荒祖一脸的忧色。

    他弄不明白自家公子怎么来的那么多元丹,但眼下的情况是,即便有那么多元丹,依旧无法应付眼前的场面。

    这场仗,模糊到让荒祖看不到任何的胜算。

    许易道,“不必多想,就是一笔买卖,成不成,都不打紧,你何必这般焦虑。行了,大戏既然演完了,让群演都出来吧,时间再久些,恐怕就要惹人生厌了。”

    不是恐怕,而是已经惹人生厌了。

    原来,许易适才的所谓老规矩,其实就是做个那三家客商看的。

    其余人等都没有成交,只要王七绝、雷千啸、左风三家派来的卧底客商,均成交了。

    从这个角度上说,其他客商都被许易戏耍了,成了许易指导的这出大戏的免费群演。

    “许堂主,这是何意,莫非拿我等作玩笑?”

    “是不是许堂主元丹准备的不充足,没那么大锅,却非要来这么多米?”

    “广龙堂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用这等玩笑,来证明自己的影响力,自绝于天下?”

    “姓许的,老子这回为了你,快要倾家荡产,你若敢不给个说法,老子拆了你的广龙堂!”

    “…………”

    一时间,众声皆乱,鼓噪一片。

    许易抬手虚压,气沉丹田,暴喝道,“诸位何必着急,许某还没那么无聊,请诸位前来,就为开个玩笑。若是诸位不愿听许某说,想要继续乱下去,许某就给诸位一个时辰,待诸位吵够了,许某再来说话。”

    他这般一说,场面立时肃静了。

    众人皆盯着他,许易摆了摆手,两队随侍到来,捧着一摞摞的蒲团。

    很快,三百余蒲团发下,众人皆在蒲团上落座了,独独许易在前站了。

    他含笑道,“许某先与诸位陪个不是,先前的唐突,非是许某诚心为之,而是不得已。诸位能来,已算是给许某面子了,便是许某的朋友,既是朋友,许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今番许某到任广龙堂,其实很多朋友都知道,乃是肩负着拯危救亡任务的。庆兴城中,有四个堂口,许某可以毫不讳言的说,其他三个堂口在广龙堂大乱的当下,是处于嫌疑之地的,所以许某会特别关照。”

    “先前要诸位白走一遭,对许某而言,却意义重大。其中有三位客商却是成交了,这三家正是其余三个堂口派来的卧底,当然,也许人家真的是关心我广龙堂收揽丹材不足,特地好心地来帮帮场子。”

    “我也不瞒诸位,三大堂口的商客,这次向许某总计出售了十三万元丹的丹材。”

    话至此处,满场一片哗然。

    说着,许易出示了三张交割单据,文字如铁,红印似血。

    这下,场中的哗声更大了。

    许易道,“诸位试想,我既连对头的丹材都肯收,难道会不收诸位的么?所以诸位何必着急。”

第一百章 演者

    “那我想不明白了,既然许堂主连对头的都收了,何故落下我们,而不肯一并接纳之?”

    一位红发老者朗声道。

    许易道,“问的好,我也不瞒诸位,因为许某既想要丹材,又不想让对头占了便宜去。所以先收他们,再与诸位商谈。”

    红发老者道,“许堂主这话我董乾坤就不明白了,莫非还有别的玄机?”

    许易道,“自然。不瞒诸位,许某自以为准备充足了丹药,哪里知道来的客商之多,超乎了许某的想象。更何况还有三个对头恨我广龙堂不倒,处心积虑倒腾来这巨量丹药,就为了看我广龙堂的笑话。”

    “这几方面意外因素一汇总,许某这里的元丹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话至此处,场面顿时乱了,惊呼声,喝骂声,响作一团,论动静远远超过了许易亮出三张单据时。

    “骗子,完全是骗子,他奶奶的,没有这个本事,就别扯这么大的幌子,混账透顶,姓许的,今天的事,不闹个明白,老子定不与你干休,都他娘的别吵了,给老子听姓许的说话。”

    一位青袍壮汉暴声喝道,巨声盖过全场,场面的狂躁,顿时熄了不少。

    许易朗声道,“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这般一话三惊,许某说了,我连对头的丹药都收了,都结清了款项,如何会让诸位空手而回?诸位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场面的喧腾顿时止歇。

    红发老者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我说诸位,咱们还是听许堂主把话说完。若是不满意,咱们再闹不迟,姓曹的自北地而来,这回可是压了全部的身家,若是许堂主不能让曹某满意,休怪曹某不客气!”

    红发老者的话,说中了不少人的心思。

    他们都是大商客,岂能毫无城府,实在是今日之事,关乎的利益太大。

    若是许易这头出了变故,众客商损失非小。

    许易道,“如此最好,诸位的丹材许某要了,但此次只能预付一笔定金,其余的款项,许某承诺在半月之内结清……”

    他话音方落,青袍壮汉先炸了,“就知道你这孙子没憋什么好屁,你到底生了多大一张脸,敢说出这么嚣张的话来!”

    众皆怒目,场间的气氛瞬间绷紧。

    红发老者冷哼一声,“许堂主,先前曹某说了,你若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姓曹的第一个不会要你好过,莫非许堂主便是这般给说法的?”

    许易道,“诸位仅仅牢记一点,有好处,许某断断不会给自己的对头,那三家都能将十三万枚元丹拿走,诸位到底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都说要听许某把话讲完,可许某不知第几次起头,却始终不能将一句话讲完,即便事关利益,诸位也不必如此性急。”

    “其实我也知道,凭许某和广龙堂的名声,诸位信不着,也不会信,光凭预付款,诸位肯定是不能满意的,所以许某请了个担保人,他的话,诸位总该信得着吧。”

    许易话音方落,一位红袍中年自西边的游廊行了出来。

    “老唐!”

    “唐掌柜!”

    “此是何人?”

    “广隆行西南分会副会长唐山海。”

    “原来是他,若是广隆行作保,此事当无虞。”

    “此人到底是真是假,若是乔装打扮的,又该如何是好?”

    “…………”

    唐山海的出现,让场中的气氛松弛了不少,至少让许多本已心死之人,看到了交易继续下去的希望。

    唐山海行到中厅,朗声道,“许堂主早就约了唐某,他有先见之明,似乎猜到了广龙堂的对头会来捣乱,恐怕丹药准备不足,所以特意和我广隆行打了招呼。唐某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做个中人。”

    “按许堂主的意思呢,今次诸位缴纳的所有丹材,都不会进入广龙堂,而是由我广隆行这个中人代为监管。广龙堂先预付各家两成的预付金,一旦十五日之内,不能结清尾款,这笔丹材会原样退还给诸位。”

    “为了弥补诸位的时间损失,许堂主愿意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涨上半成。乐意交易的,现在就交易,不乐意交易的,也不强求。唐某已将空白约书带来。”

    “先前,我还听不认识唐某的朋友,担心唐某是真是假,唐某或许有假,但这个总不会假吧。”

    说着,唐山海掌中多出一叠空白约书,约书的右下角一个放着光华的印章似浮在纸上,又似嵌入纸中,极为玄妙。

    见得那空白约书,场中的气氛彻底放松了。

    那个标志性的印鉴,是广隆行的根本,不可能被伪造。

    “唐兄开的好玩笑,若是我也认不出唐兄了,这对招子不如抠了去。”

    当下便有人朝唐山海远远抱拳。

    唐山海身份不凡,和他拉上关系,作用巨大。

    一时间,和唐山海照过几面的,皆借此机会与唐山海打趣,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同样的话,许易说出来的效果,远远不如唐山海。

    有唐山海背后个广隆行作保,达成交易最缺的信用关,已经无碍了。

    尽管按唐山海的说法,还是无法保证诸人利益最大化,但已经将风险降低到最小了。

    而且只要有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认为这位许堂主是在发疯,故意将元丹往水里扔。

    所以,半月结清尾款,诸人皆有信心。

    毕竟,广龙堂背后还立着一个玄清宗呢。

    唐山海一出面,许易后面所有的废话都省了。

    众客商各自在唐山海的见证下,和广龙堂立了约书,随即便被大队的随侍引领着,各入炼房去交割定金去了。

    唐山海冲许易拱了拱手,先退了出去。

    许易也离开了大厅,转往后院去了。

    一炷香后,后院中的密室被敲响,许易放开禁制,荒祖引着两人跨了进来,躬身道,“公子,人领来了。”

    噗通,两人跪倒在地,许易伸手将二人扶起,“这是做什么,此番事成,二位皆是有功之臣,回去找白如水领赏去,切记,如果不想惹麻烦,就别再以这副装扮出现。”

    两人连忙领命,又拜了一拜,方才退了出去。

一百零一章 斗篷人的身份

    许易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叹,“市井之间,亦有奇士啊!”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大厅中,叫嚷最凶的红发老者和青袍壮汉。

    原来,这两人正是许易布下的托儿,引导场中气氛以及话题之用的。

    为了这次的交易,许易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早打听清了,此番参与交易的人马,来自天南海北,极为广杂。

    正因如此,才给了许易足够埋伏托儿的空间。

    他选的两人,并没费多少心机,一是隐蔽,二是受控制。

    很快,白如水便给出了人选,竟是两个毫无存在感的低阶杂役,平素惯会弄些瓦舍杂戏。

    前日,白如水将刻意装扮了的两人,给许易领来时,许易也吓了一跳。

    哪里能从二人身上看到半点杂役的迹象,一番交流,二人竟也丝毫不怯场。

    至此,许易便定下了此计。

    二人这般一前一后,明搅局,暗烘托,将气氛把握得极好。

    为最后唐山海出场的一锤定音,做足了铺垫。

    “老荒,去请唐会长吧,他那边应该已经总好了账,我相信最后的数字应该超出预料了。”

    许易吩咐道。

    荒祖应了,脚步轻快地去了。

    他和许易虽越处越近,但荒祖自觉是越来越看不透公子的虚实了。

    再困难的局面,都会被他无穷尽的后手,轻松破开。

    比如这位唐会长,荒祖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如今,唐会长一出现,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而且以荒祖对广隆行的了解,他很清楚一旦广隆行掺和进来,自家公子这边不管要做什么,胜算必定大增。

    不多时,荒祖将唐山海请了过来,许易摆摆手,荒祖退了出去。

    唐山海笑道,“我看你如何收场,看来你得给我广隆行白使上数年。”

    说着,唐山海向许易出示了一张单据,许易扫了一眼,瞪圆了眼睛,“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多,不会搞错吧?”

    唐山海出示的数据太吓人,完全超乎了许易的预料。

    唐山海道,“我却不觉得奇怪,你这边给出的价钱太高了,有一成的利润,就足够商人们为之奔走了。除却那些客商收拢丹材的各种成本,我敢保证你如今给出的价钱,让他们足有超过两成的利润,这已经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了。”

    “如今那些客商看你就像是看揣着金元宝的傻子,这天大的便宜,岂有不占的道理?所以,这个数目,虽出乎预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其实,已经尘埃落定。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唱得哪一出,现在该与我交给底了吧。这回,为了配合你,我几乎调集我权限之极的资源。”

    “若非唐某出手,你准备的那点元丹,连付定金都远远不够。唐某这个忙,帮的不算小了吧,莫不是还不足够让你一吐为快,使我一开疑惑。”

    许易道,“唐兄这是做什么,你帮我不假,我可没让唐兄亏着,再说,若真是亏本的买卖,以唐兄的精明,我纵是喊破了喉咙,唐兄也断断不会应我。”

    唐山海老脸一红,打个哈哈,“许兄分明在骂我。”

    事实上,他得承认许易说的是实话。

    唐山海的背后的力量,在寻觅界子,要他拉拢许易不假,但并非不惜代价的拉拢。

    许易今番所谋,涉及的资源,几乎是一笔天量数字。

    即便是唐山海,也无法完全做主。

    他之所以参与到许易的谋划中来,甘为配合,无他,只因许易的方案对他而言,只有利益,而毫无损害。

    许易的具体计划,并非只是让唐山海抑或是广隆行做中人这么简单。

    其实,是一项借贷计划。

    所谓的十五日内付清尾款,不是许易给出的,而是唐山海给出的。

    他需要这个时间,来调集资金。

    而唐山海之所以同意借贷这批巨额资金,那批丹材作为质押物只是一方面。

    毕竟,按照市价,那批质押物是无法抵偿广隆行所支付的巨额资金的。

    而除了这批质押物外,许易前两批已经购入丹材,已经花了十三万元丹自三个堂口买来的丹材。

    这些有价资源一并合起来,也无法弥补广隆行借贷出的巨额资金减去按市价折算的那批质押物的价值的缺口。

    说白了,许易目前现有的全部资源,根本无法抵偿广隆行支付的巨额借款。

    唐山海为何能说服广隆行同意这笔借贷,无他,乃是因为许易向唐山海亮出了他的一张底牌——炼制元丹的能力。

    那日到访的黑衣斗篷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山海。

    许易选择宴请唐山海,正是意识到大量丹材的到来,靠他一人之力,是无法能应付的。

    前两笔丹药原材的购入,许易靠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亲自上阵,大量炼制丹药,靠炼制的丹药来支付购入资金。

    故而,他才将每一次购入药材的时间窗口,拉长到一个月。

    也正因如此,荒祖才每次见到的都是一个精疲力竭的公子。

    终于,许易意识到靠这种炼丹购入丹材的法门,在天量的丹材汇聚之际,是行不通了。

    即便是他生生累死在炼房,也不可能改变局面。

    商业的较量还得落实到商业中来,金融的手段还需靠金融来解决。

    他想到了唐山海。

    他也知道唐山海不是开善堂的,凭着他的空口白牙,就会助他。

    无可奈何,许易当着唐山海面,演练了他的炼丹能力。

    唐山海一见之下,什么都同意谈了。

    比如,眼前的巨额借贷,除去许易将所有的资源做质押物后,还有一个颇为庞大的缺口。

    不过这个缺口,在许易高效的炼丹能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还款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在意识到这笔买卖毫无风险,还会因为巨额资金借贷,衍出巨大孳息,唐山海除非傻掉了,才会将这笔生意推出去。

    这会儿,一切皆按照许易预设的剧本上演了。

    在许易称量各方人心、利益的大前提下,整场“演出”极为完美。

    与此同时,也让唐山海生出了巨大的好奇。

一百零二章 皆猜心意

    唐山海虽也参与了许易的谋划,也依旧猜不到许易到底要干什么。

    那么多的丹材,用超高的价格购买,唯一盈利的可能,便是这些丹材价值被再度放大,转手获得利润。

    若许易是这般想的,可他炒高丹材的价钱和速度都太大、太快了。

    以至于,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让丹材的价钱大幅上涨。

    他也看不到许易有将这些采购来的炸弹成功脱手的可能。

    同样,他也不相信许易是蠢货,这其中必定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许易笑道,“事不秘则败,唐兄要看大戏,何必急于一时,许某只能承诺,必不让唐兄失望。”

    唐山海指着许易道,“你啊你,也对,也只有你这种从不信人的家伙,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修炼界越行越远。行了,我就是配合呀,就是为了这出大戏,我也得配合呀。”

    许易笑道,“唐兄何必说得这么委屈,许某才是那个最终要担心的人,毕竟,一旦事有不谐,被拉去给唐兄做苦力的,可是许某。好了,累了许久了,许某也要歇会儿了,就不留唐兄用饭了。”

    唐山海指着许易道,“不信人还冷酷,一顿饭的脸面都不愿留,你不赢谁赢?”

    许易大笑,唐山海亦笑。

    …………

    白虎楼的贾老板,这段日子,是快乐并痛着。

    快乐的是,城中三家重量级堂口的大人物们,隔三差五前来白虎楼聚会,为他炒高了不小的人气。

    痛苦的是,这三家的堂主,每次到来,都要封楼,惹翻了不少老顾客。

    尤其是像这个月这般,一个月封了好几次楼,让他白虎楼得罪的人颇众,隐隐有些犯众怒的意思。

    贾老板正想着举办个酒会,回馈一下那帮老顾客,三位堂主竟又来了。

    以前这三位到来,似乎还遮遮掩掩,派人先来清场,似乎不愿旁人知道他们在此私会。

    今次到来,竟连随员也不带,各自铁青了一张脸,步履匆匆地往前走。

    贾老板一看三位这个态势,没奈何只好再度清场,一句废话也不敢有。

    砰的一声,藏风居的大门被拍上了,贾老板心中骂娘,好一阵肉痛。

    藏风居是白虎楼的招牌,屋内最微小的摆设,也是花了大心思的,何况这最为珍贵的门帘。

    祭出如意珠,隔阻了内外,雷千啸立在窗前,闷声道,“真他妈的邪门,邪了大门,姓许的发疯,广隆行也陪着疯,这他妈是要干什么!”

    藏风居位在白虎楼最上层,立在二十余丈的虚空,天风正急,跨湖而来,风冷而冽,却吹不散雷千啸心头的那团火热。

    左风冷声道,“反正不是好事,一个疯都不像真疯,两个疯,就更不像了。必定藏着惊天的阴谋,我等这回真的凶险了。”

    “凶险什么?老雷,老左,我们乱什么阵脚,这笔买卖,咱们可是没亏,反而大赚,即便广龙堂阴谋得逞,又岂能伤得了你我的根本?所以,咱们慌什么?”

    王七绝坐在桌前,持杯慢饮。

    清澈的酒水,倒映出他的面容,急速跳动的眼角的皮肉,出卖了他真实的内心。

    他此番话,不过是宽慰雷千啸和左风。

    这个档口,他还少不了这两人出力,若是这两人先就乱了,怕了,攻守同盟自然瓦解,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雷千啸面色好看了一些,扭过头来,“但从利润上看,咱们自然是赚了。姓许的知晓咱们的伏兵,也不令人意外,可他偏偏将咱们三家的伏兵,先行结算,还全部支付了元丹,分明就是怕咱们不肯接受预付款,而取消交易。”

    “这件事,不管怎么品,都不能算咱们占了便宜。莫不是姓许的得到了什么咱们都不知道的消息,知道了元丹的丹材行将暴涨?”

    左风眉心一跳,朝王七绝看来,王七绝摆摆手,“断不可能,周边十余城池,我都有关注,元丹丹材的确有不小的涨幅,可那全然是因为广龙堂这波不要命地收购。”

    “我倒是觉得,定然是玄清宗需要大量的元丹丹材,准备密谋干些什么?否则没有玄清宗出力,就凭他广龙堂头两此收购都不可能撑下来。广隆行姓唐的更不是傻子,没有玄清宗在背后给广龙堂作保,姓唐的万万不会掺和进来。”

    左风点头道,“王兄此言有理,只是姓许的为何那般急迫地采购咱们手中丹材呢,甚至不惜瞒着那么些客商一起演这出戏。”

    王七绝道,“这也是我所参悟不透的,想不明白啊。”

    “奶奶的,做个生意,都快赶上打仗用的兵法了。”

    雷千啸骂道。

    “雷兄说什么!”

    左风急道。

    雷千啸瞪着左风,不知道他猛地又抽哪门子风。

    左风猛地一拍桌子,“兵法,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远而示之近,近而示之远。姓许的这般做,怕不就是故意恫吓我等,让我等不敢再掺和进来。”

    “此话怎讲?”

    王七绝急道。

    左风道,“二位试想,我等的伏兵入场的直接后果是什么?几乎将姓许的准备的元丹消耗殆尽。若非姓许的提前请了唐山海作保,上次的那出大戏,他可就演砸了。”

    “即便有唐山海相帮,据我所知,姓许的为平息局面,不得已又抬了半成的价钱,凭空多支出数万的元丹。而姓唐的也绝不是不咬人的狗,我看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唐山海下了那么大的力,岂能不分肉走?”

    王七绝眼睛一亮,“高啊,左兄妙论!以我观之,定是如此。姓许的无非是不希望你我三家掺和进来,坏他的好事,咱们若是再掺和一把,即便是有唐山海,广龙堂也顶不住了。即便是玄清宗最终出手,也得耗去巨量资源,说不定便要元气大伤。”

    “哈哈,若如此,你我三人可算立了大功了。”

    雷千啸喜道,“区区一个堂主,岂能让你我三人伸平生之志?”

    左风道,“雷兄先别欢喜,适才的话,也不过是一个猜测,假若猜错怎么办?”

回复一下最近情节问题

    目前的内容是个很大的铺垫,结束了,主角进阶就水到渠成了。

    两千字一章,的确极大影响了阅读体验,但笔者必须保障稳定的更新,所以分拆章节,既是对更新的保障,也是对自己的约束。

    长期码字,心理障碍很大,比如一早起来,自己更自己说,必须码四章。

    当写到八千字时,多一个字,感觉都有千斤重,但事实上,也不可能恰好每章两千字,所以一般会尽力写到八千二三百字左右,来进行拆分。

    写作是随性的,但拆分是机械化的,我也很痛恨这样整,但为了长远的稳定的更新,不得不如此。

    更何况,还涉及到加更等因素。

    一旦章节字数出现随意化,没办法量化加更。

    这种僵化的模式,从实际操作上难以避免。

    不过,笔者不会为了进度乱写,诸君不必担心情节流水化,每一次动笔前,笔者都会用笔和笔记本打一个草稿。

    不然,这种心理算计,便是自己也绕晕了。

    目前章节内容的,整个过程并不复杂,但要体现每个人合理的心理对应的合理的行为,所以稍微繁复了些。

    好在商业不是主流,只是一个穿插,一个跳板,

    希望诸君有点耐心。

    好了,闲话说完了,我们顺便谈谈正事儿:

    关于票票,我有三点要谈。

    第一,请投票。

    第二,请您投票。

    第三,您到底投不投票。

    好吧,其实这个月不投,也没关系了。

    提前求下下月的票,下月打算冲一下月票榜的。

    恳请诸君支持一下。

一百零三章 这就倒了?

    王七绝道,“即便猜错,你我等不过是亏些元丹,无伤大雅,一旦猜对,利润可就可观了。不管怎么算,这个险都值得冒。”

    雷千啸转回桌边坐下,“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咱么怎么会亏?”

    左风道,“雷兄细想,咱们前次为弄到那么多的元丹丹材,花费有多大?若非是卖给了姓许的,散卖出去,必定折本。如今大宗丹材已经不好采购了。广龙堂折腾的这一出,让所有客商都以为见了肥肉,收购丹材的力度一再加大,竞争一激烈,小笔的丹材涨幅也不小。”

    “其实多出点钱,还没什么,关键是弄不到丹材。前番咱们可是从各自宗门内部其他堂口那里匀来的,这回要想再匀一些,不出血本是不可能的。”

    “一旦姓许的被挤垮,或者姓许的不收了,咱们弄来的这笔丹材的高额成本,可就没人给报偿了,这岂不是风险?”

    雷千啸笑道,“这算什么风险,能击垮广龙堂,便有亏损,咱们也能承受。毕竟,少了一头狼,这肉自然就多了,将来源源不断的收益,迟早能填平的。”

    王七绝笑道,“雷兄说的才是至理,咱们目光就放长远些,哈哈,争取一击,让姓许的滚蛋。”

    ………………

    自九月初三这日清晨起,广龙堂门外,来聚集的小厮就突破了三十人。

    到傍晚时,已超过了百人。

    九月初四清晨,小厮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家客商亲自到来。

    数目也随着日头的升高,不断膨胀着。

    初始,各大客商虽心中焦急,为维持风度体面,尚在谈笑风生。

    毕竟,半月前,八月初五参与交易的客商,都如约从广隆行拿到了尾款。

    让所有人都对广龙堂的信心倍增,皆认为迟迟未出收购议价牌,无非是广龙堂内部对价格的给予尚有争议。

    但不管怎么争议,价钱比上次高,是一定的。

    否则,广龙堂这回就别想收到丹材。

    私下里,各大客商其实早就暗暗结成了同盟。

    在对利益的追求方面,众人的心意从未曾这般齐过。

    眼见到了傍晚,广龙堂的议价牌还未挂出来,人群中终于有慌乱的气氛在弥漫了。

    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个想法,倘若广龙堂这回不收了,该怎么收场。

    这个念头一冒出,恐慌如瘟疫一般散开。

    终于,人群中传来了呼喝声,却是要广龙堂站出来给个说法。

    紧闭的十六开黑漆大门,却没有任何回响。

    “姓许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不玩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雷千啸立在一座高楼上,远远注视着百丈开外广龙堂紧闭的门帘,口气中充满了愤怒。

    左风也阴沉了脸道,“就这么倒了,我怎么那么不信,怎么也得挣扎一二吧。”

    王七绝道,“左兄莫不是想着人家先将咱们的这批丹材收了再倒?天下好事哪能一家。雷兄也想开些吧,咱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局面么?一旦过了明日,广龙堂还没动静,从此庆兴城中,就不会再有广龙堂的旗帜。”

    “一下子戏耍那么多的客商,广龙堂焉能不倒?”

    雷千啸道,“话虽如此,要亏钱,总归叫人不痛快,就不知这回得蚀多少本钱。”

    左风嘟囔一句,“应该不会太多吧。”

    然而,说出这句话,他自己心中也无半分把握。

    无他,广龙堂门口那黑压压的人群,足以让所有人心头压上重重的担子。

    九月初五,最终的消息终于传来:许易身为广龙堂主,经营不善,亏损巨大,广龙堂现停业整顿,暂不营业。

    此消息一落实,宛若倾斜已久的巨厦,终于垮塌下来,造成的巨大波动效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其实,早在第一次交易结束,有客商和广龙堂签订了供货协议和收购协议,但在第二次交易结束,签订协议的人的急剧减少。

    因为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签订了协议,反倒卖了低价,旁人不签协议,反倒趁势起价。

    到了第三次交易完毕,基本已经没有任何人肯签订供货协议了。

    通过三次的炒作,谁都看到了丹材价格的上升趋势,而各大供货商在采购丹材时,切身体会到的丹材价格的不断上浮,也印证着这种趋势。

    故而,没有人肯签订这注定吃亏的供货协议。

    此刻,广龙堂突然宣布要关门整顿,一瞬间,没有最后的兜底人了,整个市场瞬息大乱。

    在广龙堂宣布整顿消息传来一个时辰不到,又一个可怖的消息传来:唐山海提议广隆行以某个价格,收购广龙堂积压的大量丹材,最后被广隆行议事长老会议否决。

    整个市场彻底炸了锅。

    “疯了,这他妈是疯了。”

    雷千啸破口大骂,“这个价钱还他妈不肯通过,广隆行太不要脸了。”

    连雷千啸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替许易、替广龙堂抱不平。

    左风满面铁青,“姓许的就是个蠢货,着了唐山海的道了,现如今能拿出大笔现钱来采购的,只有广隆行了,姓许的蠢货多半是听了唐山海的怂恿,才昏招迭出,无端端替唐山海做了嫁裳。”

    他们仨已经在此枯坐一夜了,这个结果,着实难让左风满意。

    出血干掉许易,干掉广龙堂,他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但如此大出血,他实在难以接受。

    王七绝阴沉着脸,闷声不语,忽的,取出一枚如意珠,催开禁制,有声音传来。

    霎时,三人的脸全垮了下来。

    “消息怎么会传这么快,连他马万里之外的云城,价钱都瞬息暴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雷千啸怒道。

    王七绝道,“不知不觉,姓许的竟将广龙堂打造成了元丹丹材的风向标,一举一动竟能轻易撼动远在万里之外是丹材市场,当真是奇思妙想。”

    左风怒道,“都这个时候了,王兄还替他招魂,咱们这一把可是砸手里了。想转到外面去出掉,我看也难了。以前是大家抢着要,丹材是卖方市场,大宗的更能叫起价来。如今已经是买方市场了,咱们这么大的货量,价钱怕不还要一压再压。真是混账透顶。”

一百零四章 新模式

    雷千啸怒道,“老子可是竭尽全力了,不仅花光了上回的卖丹材的钱,还出借了不少,老子这一把,可得亏吐血了。”

    他无大智慧,却有小聪明,猜测许易多半还要抢先收掉自己三家的丹材,只要出手,便能大赚一笔。

    岂料,大崩盘就在眼前。

    王七绝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不知几人举债来做这一把,一旦债主逼急了,急着脱手,出现集中抛售,价钱必定还要被打下来。广龙堂对唐山海的报价,可不就是这样,那种报价,也就和广龙堂第二次的收购价差相仿佛,广隆行还嫌贵了,这是明白着料准了丹材的价格还要下探。简直不要脸。”

    轰!

    一声巨响传来,广龙堂的黑漆大门轰地倒塌,却是怨恨无极的客商发怒了,碎了广龙堂的大门。

    不多时,大队的巡城兵马赶了过来,将广龙堂团团围住,作乱者一哄而散。

    转眼到了九月六日,众客商最后的希望也崩碎了,各种坏消息不断在市面上流传,也不断得到证实。

    有客商急着转手大宗丹材,以和广龙堂第一次购入丹材的价钱,脱手了一批丹材。

    此消息传来,市面上本就岌岌可危的丹材价格,应声而碎。

    很显然,如今的庆兴城不可能再有机会,大量的丹材在此聚集,根本不可能再出高价,甚至出现平价也不可得,反倒是其他的城市因为大量的丹材被集中采购到了庆兴城中,可能因为丹材的稀缺,而出现意外的机会。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时间无数客商皆生了离去的念头。

    就在九月六日正午,一个劲爆至极的消息传来,三家大商会的人马同时进入庆兴城,开始接手丹材。

    收购价格竟出奇的一致,都和广龙堂第二次购入价格差相仿佛。

    以这个价格收购,一众大客商基本都不能回本,但这已是最坏局面的最好情况了。

    即便是去往别的城市,也不可能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三家大商会的来历,很快便被有心人扒了出来,都是乌风国内颇有名气的商会。

    这下便连一些怀疑是广龙堂做局的老狐狸,也放松了警惕。

    当三家大商会中的一家,宣布采购完毕,关了临时的会场,其他两家大商会收购的价格,更是应声而落,降了足有半成之多。

    一瞬间,整个市场彻底被激活,惜售心理一去,恐慌心理大起。

    众人无不担心,一旦其他两家商会也收购完毕,再无人兜底,到时候怕再无如此优惠的价格。

    一时间,两家本就拥挤的商会临时会场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平。

    站在楼上,注视着距离广龙堂不远处新开的两家临时会场门前汹涌的人潮,雷千啸长叹一口气,转身便去。

    王七绝张了张口,想喊一句,终究没说出话来,默默取出了如意珠,催开禁制,交待了两句。

    左风干了一壶酒,也取出了如意珠。

    不多时,雷千啸转回了房间,苦涩一笑,“你们说姓许的是不是不正常,早知道他是如此蠢货,咱们惹他干什么。看看,我们还没使上力,他自己都被唐山海玩死了。”

    “我老子临死前,别的没说,就说了一句:千万别和蠢货作对,一不小心他便将你拉入蠢货的行列,然后,再用他丰富的愚蠢经验,轻而易举的打败你。”

    “当时我没懂,现在我懂了。一场辛苦,老子可是蚀了血本,狗娘养的……”

    雷千绝气急败坏地喝骂着。

    他适才离开,正是去通知手下,赶紧将那一堆丹材兑现,生怕兑现得晚了,那仅存的两家商会也关闭了。

    此番交易,他损失惨重。

    他在广龙堂的第三轮收购中,的确大赚一笔。

    但为了迎接广龙堂的第四轮收购,雷千啸从宗门中其他堂口拿来的大宗丹材,价格远远超出了上一次拿货。

    非但如此,他还举债自其他地方抢购丹材。

    而如今的售价,远远不如他的拿货价,出现了巨额亏损。

    他的确不甘心就这样将大笔丹材抛售,但他此番从其他堂口拿货,并非支付了全款,因为是一个宗门,有一份保障,所以,他拿货时,只立了押据。

    但这押据,有宗门裁决,他也万万不敢不兑现。

    故而,他此刻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立即将大宗丹材出售。

    其实不光是雷千啸,左风与王七绝的情况,也是这般。

    如此局面,广龙堂虽然倒了,这等惨胜之局,实在让三人无法接受。

    三人相顾无言,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王七绝打破了沉默,“我说二位,犯不着这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么,既然有这个心理准备,又何必自苦。”

    雷千啸冷哼道,“话虽这么说,老子哪里料到会出现这般大的窟窿,早知如此,老子说什么也不来掺和,好好过老子的大老爷日子,何苦和一个蠢货置气,这下好了,功劳功劳没捞着,一下弄出这么大的窟窿,叫老子如何去填补?”

    的确,三人皆有心理准备不假,但谁也没想到丹材雪崩的场面如此恐怖,弄出的窟窿实在太大。

    王七绝苦笑一声,左风干脆闭上了眼睛,前者不知如何安慰,后者自己还需要人安慰,哪里还有心管雷千啸。

    正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广龙堂掀起的丹材雪崩风波,终于在喧嚣中归于了平静。

    时间不是最好的疗伤剂,但时间是最好的情绪抚平剂。

    天大的事情,时间一长,庆兴城的修炼群众们的情绪也会平复的。

    但这日,一件惊掉人下巴的事情发生了,广龙堂的堂口又开了,非但如此,散落在城中各处的其余的八个分舵同时开放了。

    如果单单是广龙堂开放这一件事,自然不足以惊掉人的下巴,更惊悚的是,广龙堂的主堂和其他八个分舵,同时开启了新的经营模式。

    原来的柜台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展柜,出售的正是元丹的四种丹材。

    任由人选取不同成色的丹材,并自由取拿,选取好了,再到堂前结算。

一百零五章 南广场

    光是这种别开生面的经营模式,已经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最惊悚的是,每种展柜边上标注的售价牌上的标价。

    不同成色的丹材给标注了不同的价钱,差距并不大,但最低的丹材的价钱,却翻了足足三倍还多。

    比如一株何叶果,原来是差不多十到十五株才合一枚元丹,但在广龙堂中,成色最差的一株何叶果的售价,也要半枚元丹。

    “这算什么,闹什么,搅局?玄清宗的人都死绝了,再派不出别的人来了?”

    左风气急败坏地喊道,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雷千啸和王七绝,从心里生出一股厌恶来。

    似乎近日以来,只要自己三人一聚在一处,就没有好事。

    渐渐地,左风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三人老聚在一起,所以才没有好事。

    一连串的坏运气,往往足以让最唯物的人,开始怀疑命运,何况本就修仙求道之士。

    雷千啸道,“不管了,随他怎么折腾,反正我不可能再和蠢货作对,也绝不会再让他把我拉到和他同一个水平线上来。对了,王兄,你可查明白了,姓许的到底什么根脚。怎么这般一通折腾,他竟还不倒。”

    王七绝摇摇头,黑锅一般的面上,映照的正是他最真实的心情写照。

    他甚至都有些认同起雷千啸的荒唐之论了,他做什么要和一个傻子纠缠不休。

    关键这个傻子,还偏偏福运高照,明明将广龙堂折腾黄了,竟还能赖在广龙堂堂主的位上。

    原来,时至今日,许易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些,王七绝、雷千啸、左风三人都不关心。

    自打广龙堂第四次收购黄汤之后,在他们心中,广龙堂其实已经倒了,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罢了。

    撤销也罢,苟延残喘也罢,整个庆兴城中,注定不会有广龙堂的一碗饭了。

    做生意嘛,做的就是个信誉。

    如今,广龙堂又折腾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花样,在王七绝三人看来,根本就是垂死挣扎前的瞎胡闹。

    除了引来一堆看热闹的,可曾成交过一单?

    如今的广龙堂,在三人眼中,连做小丑的资格也没有。

    三人今番相聚,广龙堂的动作只是个由头,归根结底,还是三人各自有苦水,也只能找彼此倒一倒了。

    这段时间,三人为抹平亏空,辗转腾挪,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各自的一堆烂摊子,至今还未料理通顺。

    “启禀堂主,广龙堂那边展柜中的价格又上调了,又在原来基础上涨了几乎一倍,一株何叶果的价钱,已经在一枚元丹左右了。”

    门外的禀报声,是左风随员发出的。

    左风不耐烦地挥挥手,“以后广龙堂的消息别给老子报了,一具腐尸罢了,如何还值得关注。”

    门外那人应了一声,退了下去,雷千啸哂道,“姓许的这蠢货,如今已是整个庆兴城最大的小丑,可怜他竟半点自觉也没有,偏偏弄这一出出令人发笑的戏码,我实在搞不明白这等蠢货,到底是怎么从试弟子到内门弟子的,难道这蠢货是弘一失散多年的骨肉?”

    他话音方落,左风取出了如意珠,催开禁制,却是隋副堂主的话,话中急促得要纳罕出声,“堂主,去南广场,去南广场,我们他马的都被广龙堂耍了个结实,吃了姥姥亏了……”

    如意珠中话音未绝,王七绝先射了出去,他心中的阴郁始终未去。

    他有预感,所有的谜团,必定会在今日的南广场上,得到开解。

    左风和雷千啸对视一眼,齐齐射了出去。

    ………………

    唐山海一早就赶到了广龙堂,许易还在被窝里,竟被直接吵了起来。

    许易睁开睡眼,扫了一眼唐山海,又看了一脸尴尬,面现畏缩的荒祖,挥挥手道,“老荒,你去料理些饭食,我和唐兄喝一杯。”

    唐山海连连挥手,“许兄,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到底在闹些什么,难道你说的后手就是这个,若是这样,唐某可就只好命人洒扫庭除,给你准备工作室了。”

    唐山海这番气急败坏,全因为许易在广龙堂弄出的这个所谓超级交易会场。

    九月五日的丹材崩盘,许易虽未透出消息来,却并不令唐山海意外。

    因为,许易没有找他商量借款的事,而他也无款可借,再加上当日到来的客商之众,根本就不是广龙堂的力量,能够承接的。

    外人会以为广龙堂背后立着玄清宗,至不济会有玄清宗出来接盘,而唐山海却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根本没有玄清宗,只有许易,只有这个广龙堂。

    对许易以区区广龙堂搅动起的巨大风云,唐山海内心深处是颇为佩服的。

    这种以数次收购,人为的制造一种上升趋势,搅乱整个元丹丹材市场的策略,唐山海至今回味起来,也颇为回味。

    但许易后面的举动,他则是完全看不懂了。

    按原来的计划,他帮助许易说服广隆行,出借了大笔款项,帮助许易完成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收购。

    许易将三次所得的丹材全部质押在广隆行中,其中的差价,用许易为广隆行炼制数年元丹来补偿。

    但许易的要求,则是将还款期限,定在两个月后,也就是十月初五。

    如今,距离十月初五,还有半个多月。

    原本,唐山海也不会这般心急火燎赶来。

    他相信以许易的腹黑,绝对还藏着什么暗手,不至真的让自己沦落为广隆行的炼丹工的地步。

    可今日他收到消息,许易竟弄了个什么超级交易会场,成倍的提高丹材的售价。

    唐山海当即放下一切,赶了过来,在亲眼目睹了展台边的标价,唐山海顿生一种荒唐至极的感觉: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这人蒙蔽了,明明是个蠢货,却被自己理解成了天才。

    若非如此,他怎么能标出如此荒唐的价钱。

    难不成想用这种办法,来提高丹材的价钱,获得暴利。

    若是随便弄个展台,自己随意提高价钱,就能将丹材的价钱提起来,这世上就做不成的生意了。

一百零六章 好算计

    唐山海急匆匆来寻许易,不是担心广隆行参与进来的这笔交易有失。

    有许易这个炼丹师在,即便造成的亏空再大,要抹平也只是时间问题。

    唐山海纯粹是想不明白许易这个人,想不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弄出这个超级交易会场,到底是为什么?

    “唐兄,勿急,不如你我坐下来,对饮一番,对了,我那批丹材,你们广隆行不会起了坏心,贪墨了吧,哈哈,玩笑了,玩笑了,看在唐兄这么惦记许某的份上,许某便给唐兄透一个秘密:唐兄所关心的,今天一定全见分晓。”

    许易话音方落,唐山海掌中忽多了一枚如意珠,催开禁制,如意珠中现出一副画面。

    却见一名修士,正在南广场上现场演练丹术,几枚焰心石正散发着精纯的地火,行云流水般的炼丹画面,独特的放置配药的法门,每一副画面都是那般的惊心动魄。

    忽的,唐山海朝许易看来,怒眼圆睁,指着许易,说不出话来。

    下一瞬,唐山海身形一晃,遁了出去。

    荒祖将一席丰盛的饭食捧了进来,许易一边用餐一边吩咐荒祖,将展示柜边的价牌再提一提价。

    折腾到今日,荒祖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他闹不清楚自家公子在折腾什么,但知道听公子吩咐办事,总不会错。

    荒祖去后未久,唐山海窜了进来,满面红光,瞪着许易道,“你早就知道了,不对,今天的这一出就是你们折腾出来的,好算计,好算计啊,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大的自信,怎么敢这样折腾,原来是成竹在胸,这一把,你捞得未免太肥了,得罪的人也海了去了,奉劝你一句,今后出门多看看左右,夜里千万别出门。”

    唐山海说得咬牙切齿,好似他和许易有深仇大恨一般。

    事实上,这番话虽是玩笑之言,唐山海的确生出了强烈的嫉妒。

    其实不只是他,只要是个正常人,亲眼目睹了许易在自己面前,用少量的资源,这般一辗转腾挪,撬动了如斯财富,都难免生出强烈的不平衡心来。

    许易道,“多谢唐兄提醒,小弟最近几十年都不打算出门了,总能得些安全的。对了,我那批质押在广隆行的丹材,唐兄可要帮我看好了,可别出什么岔头。”

    唐山海气结,念头一转道,“你放心,我广隆行千年的名声,还不至于为了许兄你,就不要了。许兄如果信不过唐某,现在结算便是。”

    许易质押在广隆行的那批丹材,如今的价值分明是暴涨了,填平广隆行为许易借贷的那笔款项,是远远的富富有余。

    许易摆手道,“不急不急,做生意嘛,终是要讲诚信二字,说好了两月之期,我怎能提前结算,这样岂不让贵行损失了孳息,许某可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唐山海恨不能一巴掌糊在眼前的这张令人生厌的笑脸上,天下竟还有这般无耻之徒,能如此从容的将占便宜说成了讲信用。

    至此,唐山海也算彻底明白了,这一锅肉汤,连汤带肉都没他广隆行的份了。

    如今的情况,只要双目未盲,谁都知道丹材的价钱必定暴涨,而且必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涨幅会不断上扬。

    若是现在就和许易结算,丹材的价格必定是以现在的市价,若是半个多月后,那价钱必定涨飞了天。

    一时间,唐山海又是后悔,又是庆幸。

    后悔的是,早知道在定规则时,咬死了,结算时,不准许易用这批丹材抵扣。

    这会儿,他便能利用许易无法筹措大笔资金,轻松卡许易的脖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知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这无耻之徒摆明了是从一开始就筹划好了全盘,又怎会让自己在合约上钻这种漏洞。

    唯一庆幸的是,半个多月后,完成了结算,广隆行也必定能留下一批丹材。

    经此一番折腾后,丹材的价钱必定长期看涨,而且市面上的大宗丹材几乎被少量的渠道锁定一空。

    可以预见,在一个时期内,必定是丹材为王。

    广隆行有了这批丹材,进可攻,退可守,也算不错的局面了。

    唐山海强行麻醉自己,让自己恢复平和。

    可一转眼,已到了十月初五,约定的结算之期,已经到了。

    许易再见唐山海时,吓了一跳,富态体面如老员外的唐山海,短短二十日,鬓角竟生出了白发,双目凹陷,整个人极度憔悴。

    见了许易,唐山海将一个储物环交了过来,待许易点验清楚,收了许易的约书,唐山海转头便走。

    许易伸手拦按住唐山海的肩膀,“老唐,你这是何苦,搞得好像你亏了老本是的,做人还是要想开一些,若无许某,广隆行连这批丹材也收不拢,这样吧,你先回去,改日我向你们广隆行去个涵,和你们签订合作协议,并指明你老唐来负责签订,你若还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把头上的副字拿掉,某也是爱莫能助了。”

    许易当然知道唐山海为何突然如此憔悴。

    前番,他和唐山海交谈时,唐山海提议,是否提前结算。

    当时,若按唐山海的意见,结算完毕,广隆行能留下许易质押在广隆行将近三成的丹材。

    而到了今日,市面上丹材的价格早就冲上云霄,如今,广隆行只留下了许易质押的那批丹材的一成不到。

    这近二十日来,丹材日日上涨,落在唐山海眼中,就像是属于广隆行的那三成丹材,每日在大量减少。

    从当初的三成,减少到如今的不足一成,近二十日来,唐山海就好似被钝刀子割肉一般,终日无眠,一日十数惊,纵服灵药,也难医心病,不憔悴,那才有鬼了呢。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许易很拎得清。

    为防止广隆行出幺蛾子,许易也提前做了准备,商谈了几家商会,凭借那张广隆行出具的质押凭信,他们都乐意为许易筹措赎回丹材的资金,条件也很优惠,按此时的市价,折成丹材与他们就行。

一百零七章 解局

    没想到唐山海根本没动这种心思,似乎受的打击太大,根本没心思和许易纠缠,干净利落地完成了结算,便要走人。

    许易反倒念起了他的人情,这才道出了这番话来。

    毕竟,当时若无唐山海,他要谋划全局,要多费不少的工夫。

    许易话出口来,唐山海精神陡然一震,一张苦瓜瞬间变圆,“这可是你说的,唐某可是记下了,许兄如今飞鸟化凤,今非昔比,已是这庆兴城中,数得着的人物,当不会与唐某开玩笑的。”

    说着,唐山海竟取出一颗如意珠,催开禁制,露出的正是许易许诺他的画面。

    许易指着唐山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唐山海竟也有如此促狭的一面。

    许易并不为忤,唐山海既然肯当面拿出来,也不过是凑个趣。

    唐山海难得见许易吃瘪,心情大好,“旁的我也不与许兄保证,一旦唐某所谋功成,从此,我广隆行的西南分会,便是许兄的后院。”

    他是精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打趣,什么时候该许诺。

    他之所以深受打击,丹材的减少只是表面,说穿了,许易那批质押丹材,广隆行留下再多,也到不了他私人的口袋。

    唐山海之所以如此上心,无非还是为了业绩,为了业绩背后的东西。

    如今广隆行西南分会会长一职悬空,他这个副会长主持大局,但头上的副字一日不拿掉,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倘若哪天,上面再降下个婆婆,卡了他的位子,于他便等若是灭顶之灾。

    唐山海憋着劲儿,想要立一个大功,那批丹材便是他的希望。

    如今,结算完成,那批丹材的数目依旧可观,但和他心中的数目相去太远。

    此刻许易这一承诺,唐山海彻底回过魂来。

    眼下的广龙堂可今非昔比,虽然经历了那场风波,再到如今一切真相大白。

    广龙堂坑了无数的大客商,得罪了无数人。

    但在这个本就诡谲的商场,能在规则范围内,将利润攫取到手,便算成功,能获得超额利润,便是大家,能垄断一个行业,便是大爷。

    谁也不会跟利润过不去,尤其是商人。

    他们最不会因为闲气,而忽略利润,更不会因为前仇,而忘记交易。

    如今的庆兴城中,最热闹风光的地方,依旧是广龙堂。

    那种敞开式的交易模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这个丹材彻底稀缺的当下,广龙堂的丹材供应,简直快成了独家生意。

    如今的广龙堂俨然执庆兴城丹材界的牛耳,许易若肯和广隆行签订合作协议,对唐山海而言,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运作得好,唐山海甚至有把握一举将头上的副字去掉。

    将唐山海送出后,许易也没得清净,下面新委任的各大舵主前来请见,各大商会的头脑上门拜会。

    前者,他还能让荒祖代为接见,后者他也是看人下菜碟,遇到重量级的,他也少不得亲自出面。

    没办法,他如今也算彻底融进了庆兴城的圈子,该结交的人脉,自也要结交。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许易婉拒了一场见面会形式的晚宴,吩咐荒祖下去备宴,尽量弄得丰盛一些,设宴的地点竟在他的炼房中。

    只一听设宴地点,荒祖便知道今次到了之人的身份,恐怕非同小可。

    许易洗了个澡,直接来到了院子后门,在月下静立片刻,一道身影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远远地来了。

    许易接住那人,径直入了炼房,那人扫了一眼备下的席面,“我还是头一遭在炼房中进餐,许兄有心了。”

    许易道,“不过是图个清静,最近盯着许某的人太多了,不如此,我怕咱们这餐饭都用不好,再说,请你孔兄吃顿饭,着实不容易,许某自不能让孔兄失望。”

    许易今次请来的人,正是金丹会的孔启。

    也是他今番谋划得以成功的关键人物。

    彼时,许易主导了广龙堂的两次收购后,便意识到了光靠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足支撑整场操盘,急需引入外援。

    一番考虑后,许易选中了孔启,他也充分意识到选择孔启的好处。

    彼时,许易和孔启取得联系后,全盘脱出了自己的计划。

    孔启当即心动,汇报到上层后,果然立即得了通过。

    金丹会成立有年,但一直隐藏在暗处,便是发展传教,也是近年才有的。

    即便是所谓的传教,也是在极小范围内发展,而在庆兴城以及周边的城池,金丹会的传教者们还未履足。

    许易引入金丹会,只需要对方做一步,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演练丹术,彻底从幕后走到台前。

    惯于称量人心的许易,当然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光凭空口白话,他当然撬不动金丹会。

    所以,他给出了足够令金丹会心动的利益。

    彼时,广龙堂的第四波收购取消,大量的丹材大客商堵在庆兴城,眼见丹材价格跳出,一众客商准备离去,三家大商会站了出来接盘。

    那三家大商会背后不是别人,正是金丹会。

    第四波堆积的丹材,远远超过了许易前三次收购的总和。

    金丹会精于丹药研究,最稀缺的便是丹材,如此大宗的丹材放在面前,付出的不过是一场丹术表演,自己从幕后走到台前。

    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笔无比合算的买卖。

    金丹会那边一通过,许易的全盘谋划便得以成型。

    通过不断地收购,形成一波拉升的趋势,再通过砸盘,弄出一堆站在山顶下不来的倒霉鬼。

    紧接着再制造一批在跌停板附近接盘的大单,并弄出一副随时都要跌停,再无人接盘的假象。

    与此同时,再爆出几个巨大的利空消息,这一波操作下来,本就负债持股的大客商们,根本抵挡不住。

    大量的筹码全吐了出来,被金丹会接了个干净。

    此刻,许易和孔启会面,正是两大操盘手欢庆胜利的会师。

    许易和孔启对饮一杯,孔启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晃了晃掌中的碧玉酒盏,奇道,“这是何酒,竟是如此的灵气逼人,孔某前所未见。”

一百零八章 金丹学府

    事实上,许易说这顿晚宴不让孔启失望,孔启端杯前,是有些失望的。

    尽管这顿席面已整治得颇为丰盛,但在见惯了大场面的孔启眼中,实在上不得台面,可这杯酒一入口,孔启心头的失望不翼而飞。

    许易道,“难得神酿,我也不过得了两葫,孔兄来了,自然要共饮。”

    所谓神酿,不过是灵液兑美酒,饮来自然神清气爽,令人沉醉。

    说着,他又帮孔启满上一杯,孔启一饮而尽,闭目不言,似在静心回味。

    良久,孔启放下酒杯,笑道,“许兄今番不邀请,我也定要来造访的,今番我金丹会得利巨大,许兄居功至伟,岂能不来感谢。”

    许易笑道,“说感谢就言重了,如今我也算金丹会的一份子,我金丹会做贡献也是应当应分的,何况,许某也无损,还有盈余,可谓两便。今日邀请孔兄前来,的确是就金丹会之事,有诸多疑问,要咨询一番……”

    许易行事目的性极强。

    对金丹会,他从心底里生出了探究的心思,但金丹会隐蔽行事,即便他获得了灰质徽章,依旧不能得到有效的信息,根据灰质徽章显露的文字,他若想深入了解金丹会,时间的积累便是必然。

    偏偏他最讨厌的便是靠磨时间来进阶,所以,他将探究金丹会的希望放在了孔启身上。

    选择这个时间,也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在金丹会大获丰收的档口,孔启作为中间人,不可能没有受到褒奖。

    这个时间点,孔启对他的好感应该是最强烈的,故而,选择这个关口,应当是比较恰当的。

    岂料他一番话未完,孔启便含笑挥手打断,“许兄何必心急,不是我给许兄面子,而是会中典章森严,我不敢轻犯。再一个,我当时将许兄的建议上报时,会中也不是没有争论。原来收集元丹丹材之事,会中一直在着手进行。因为一旦新型炼丹术曝光天下,丹材价格的飞速上扬,也就成了必然。”

    “从长远角度看,其实不利于我金丹会采集丹材的。争论上达一位大长老处,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其实已经遮掩不住了,随着传教的进行,新型炼丹术的消息必定渐渐大白于天下,丹材的上涨是迟早的事,能借此机会,弄到大量的丹材,也不算亏本生意,所以,许兄的提议才得到了通过。”

    许易没想到金丹会内部还有这样一番曲折,他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暗道,金丹会做事不地道,早干嘛去了,得了好处跑来和自己说,其实你的办法我们早想到了,只因为风险大,所以一直没得以施行,故而,你的提议,也算不得什么功劳。

    许易暗中腹诽,面上丝毫不漏,孔启暗暗称奇,笑道,“许兄不必失望,我金丹会内部就一点最好,那便是从不文过饰非,不管初衷和过程如何,许兄的一番操作,让我金丹会切切实实得到了巨量的利益,若以元丹计,已过百万之数,不管怎么说,都是巨大功劳。”

    “所以,今次会上对许兄的奖赏已经定下来了,批准许兄进入新筹办的金丹学府。许兄千万别小看这金丹学府,预备进入其中的都是这些年我金丹会认可的超卓精英,除此外,便是极有身份的人物。金丹学府的成立,也是长老会对金丹会进入世人眼中的第一炮,受到金丹会上上下下的同仁的格外重视。”

    “进入其中的唯一办法,便是获得长老会准许的名额,而进入其中的唯一条件,便是达到灵根期。许兄如今的修为,尚不足灵根吧。不过还有时间,筹办金丹学府是五大长老定下的金丹会的第一等大事,从筹备到开建,立时颇久,现在还在内部酝酿,真到开建估计还有两三年时间,许兄当抓紧啊。此等机遇千载难逢,我金丹会此次全面出世,对世界的震动极大,我敢肯定今后金丹学府第二期成员,必定被这个世界顶尖人才和顶级贵人所充斥,再想进入,几无可能。”

    “一旦进入了金丹学府,许兄想问的问题,都可以找到答案,所以不必来问孔某。不知孔某的这番回答,可还值得许兄的这壶灵酒?”

    许易笑道,“千值万值!”

    说着,递过一个葫芦,“早给孔兄备下了,最后一壶,全献给孔兄了,哈哈。”

    他当真高兴极了,他对金丹会虽了解不多,但对这第一届金丹学府学员的身份,却极为向往。

    很明显,金丹学会进入世人眼中后,准备积极入世,金丹学府便是金丹会培养自己嫡系的平台。

    一旦成了学员,自然是金丹会的嫡系。

    成为嫡系的好处,还用多说么,前世所见的某埔军校,便是金光灿灿的例子。

    送走了尽欢的孔启,许易返回了炼房,将神念侵入星空戒,见小家伙已进入了睡眠状态,便熄了和她说话的心思。

    这段时间,让许易充分见识了一个认识的小孩的创造力有多么的可怖。

    自打秋娃进入星空戒后,这几个月来,都不曾出来,而是在认认真真地布置改造着星空戒内部的空间。

    除了偶尔因为向许易索要布置空间的材料,会和许易交流外,其余时间,她的小身影,都在星空戒的内部空间中疯狂地忙碌着。

    看着已经大变样的空间,和一脸酣睡的秋娃,许易微笑着摇了摇头,久违的生活的真实感,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他绞尽脑汁地勾心斗角,坑人害人,可不就是为了守护值得守护的人,得到一方净土,享一世安宁么?

    每每见此,他就又找到了坑害“无辜”的意义。

    ………………

    雷千啸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什么都没干,就动了动念头,响应了一下许堂主的号召,卖了些丹材给他。

    然后,就彻底悲剧了。

    这两个月来,他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先是,绞尽脑汁处理从其他堂口拆借丹材的烂摊子。

    还没处理顺溜,南广场的丹术演练大会开启,整个丹材行情一路疯狂上扬。

    一想到被自己贱卖出去的丹材,雷千啸便忍不住心肝脾肺肾一起疼起来。

    岂料,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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