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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显威

    “老弟,不想你我二人死在此处,却是老哥拖累了你,抱歉!”

    齐名颇有君子之风,行将就死,却先想到对不住许易,说话之际,还冲许易抱了抱拳,接道,“与其被老鬼咬死,不若葬身火场,当下,便要跃下石来。”

    许易伸手将他按住,“老哥何必如此,大丈夫死则死耳,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怎能自行了断!”

    话音方落,许易猛地一扬手,一把音速飞刀,白光划空,直取鬼牙。

    “雕虫小技!”

    老妖鬼手抓出,竟将飞刀捉住。

    这一幕,简直要惊掉许易的下巴,他和了尘交往最深,见过了尘的阴魂,两人连说话,也得靠心念沟通,这老妖不仅能口吐人言,阴魂竟然接近凝实,能抓拿实物。

    许易似乎受了刺激,接连将七把音速飞刀尽数掷出,接连被老妖抓住,扔在一边。

    眼见许易技穷,老妖犹如憋闷许久的怨妇,终于出了口恶气,鬼笑声久久不绝。

    “老鬼!看招!”

    齐名陡然掷出一支利矛,破空声锐利,红光遍布,宛若将燃。

    “小小阴器,也敢献丑!”

    老妖忽地一张口,竟将这至阳石锻成烈焰矛,给咬住了。

    老妖整个阴魂,皆是极阴之体,独独这两枚鬼牙,阴极而阳。

    由是,老妖不敢伸手来抓,却硬生生用鬼牙咬住。

    “还有什么宝贝,一道扔来,本座照收不误,待本座吸了你二人之血,成就鬼王境,再觅阴体,可真缺些趁手的宝贝,来来来,有什么宝贝都扔过来,看本座接是接不住,嘿嘿,不抓紧时间,尔等面前这团火,可就要熄了!”

    老妖桀桀怪笑,盯着许易二人,就似看着最美味的猎物,进食之前,总得好好逗弄一番。

    “老鬼看招!”

    许易又扔过一物。

    老妖接在手中,扫了一眼,又凑近瞧了,忽地,仰天狂笑起来,“灵石,你竟然有灵石为核做成的翅膀,哈哈,老天待本座何其厚也!”

    话音未落,一根长棍模样的布袋,凌空飞来,“老鬼看招!”

    接二连三地接收着宝物,老妖早已麻木,长啸一声,“哈哈,又是什么宝贝……”话音未落,大手捉住布袋,鬼焰催动,布袋立碎,霎时,惊天惨叫传来。

    但见老妖捉住一根三尺长短,样貌丑陋,直如树枝般的黝黑铁棍,铁棍方一入手,老妖几近凝实的大手瞬间消失。

    老妖痛彻心扉之余,惊恐到了极点,方要遁逃,却发现那铁棍有无穷无尽的魔力,竟叫他动弹不得。

    一声惨叫罢,第二声惨叫不及呼出,老妖便被黑色铁棍收了个干净。

    哒,哒两声,两颗灰白的鬼牙,坠在了地上。

    这时,许易二人脚下的火焰,终于熄灭。

    许易大步上前,拾起跌落在地的音速飞刀,灵石翅膀,以及那根铁棍,准确地说,应该叫“哭丧棒”。

    将音速飞刀,灵石翅膀收进须弥环后,许易拾起齐名的装备,行到他面前,递了过来。

    齐名接过,收进手环中,双目死死凝视在许易手中那根哭丧棒上,怔怔道,“老鬼是被这根棍子收了?”

    方才一幕,真切地发生在他眼前,可他兀自难以相信。

    就在半盏茶前,他已存了死志,毕竟,快要成就鬼王境的元鬼,不是二人可与抗衡的,待火团一灭,二人必死无疑。

    哪里知道,胜利来得是如此突然,峰回路转到了让他应接不暇的地步。

    “正是!此乃老弟为此行,耗费了全部家私购得的,没想到还有些用处,倒是让老鬼第一个消受了!”

    哭丧棒不似铁精,迟早要露白的,再说就凭哭丧棒如今这丑陋模样,如果他不言说,恐怕谁也不能将之和传说中的三阴木扯上关系。

    而这根哭丧棒,也是许易今次敢硬撼老妖的最大依仗。

    之所以开始不使,乃是许易对老妖存了必杀之心,然老妖阴魂飘忽,若存心遁逃,他便有哭丧棒也是无用。

    故此,他始终示敌以弱,一把一把的音速飞刀抛出,甚至连灵石翅膀都舍弃不顾,等的就是彻底麻痹老妖,将这哭丧棒成功送进老妖手中。

    果然,老妖在一系列成功抓拿,甚至叼住了齐名的烈焰矛,以及珍贵的灵石翅膀后,已然膨胀到了极点。

    许易在这时,骤然送出杀招,老妖果然烟消!

    “多少金?可否帮老哥代买一根?”

    齐名眼中忍不住腾起火焰!

    这可是能让即将跨入鬼王境的元鬼,触之而烟消的棍子,近处看着,都觉神魂在震颤。

    如此奇物,纵使见多识广如齐名,也为所未闻。

    但得此物,天下阴坟,何处不可去得。

    许易早猜到齐名会生出此意,若非是不好意思开口,眼前的齐长老早出价向自己购买了。

    毕竟,宝物人人爱,此乃人之常情。

    “好说!等回广安后,我替老哥问问,老哥备下十万金就是!”

    许易故意吐出个天文数字,希图吓退齐名。

    哪里知道,齐名闻言,惊也不惊,喃喃道,“才十万金,不贵不贵!”蓦地,眼中渴望之色愈浓,抓住许易双手,急切道,“老弟千万将此事放在心上,嘿嘿,十万金,不过一颗神元丹的价值,如此宝物,实在委屈了!”

    许易暗骂自己不开眼,没见过钱,怎生就不敢狮子大开口,心中坐蜡,脸上却颜色不改,连连应声。

    “老哥可否把玩把玩?”

    齐名触碰过哭丧棒,吃过其苦头,依旧忍不住心中的躁动。

    许易沉吟道,“此物非同小可,老哥若要抓拿,先得运足气血,沉稳心神……”

    “我理会的。”

    齐名打断许易的关照,迫不及待地伸手朝哭丧棒抓来。

    哪知道,方才触手,灵魂深处就像受了厉鬼嘶吼一般,满面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哭丧棒被抛飞出去。

    许易轻舒猿臂,抄进手来,心中得意,嘴上关切两句,笑道,“老哥,这棒子实在古怪,您可还要我代为购买?”心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吃了大亏,总该知晓轻重。

第一百四十四章 豪气

    “要的要的,此等奇物,怎可错过。”

    齐名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双目炯炯,盯在哭丧棒上,隐隐放电。

    正是亲手触摸过,他更知晓这根粗陋的棒子,是何等的凶煞。

    许易心中憋闷至极,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光,嘴上只得郑重应是,心中感叹,“这三阴木要是菜园里的萝卜才好,要一颗,拔一颗。”

    待许易重新在背后束好了哭丧棒后,齐名也整顿停当。

    忽地,许易一摊手,掌中现出两颗灰白尖锐的牙齿来,“老哥挑一颗吧。”

    正是老妖的两颗鬼牙。

    齐名吃了一惊,明白许易这是要和自己见面分一半,可他自知,老妖乃是许易一人灭亡,若非许易,自己老命尚且不保,哪里还能站在此处,挑什么鬼牙。

    心中难免感动,嘴上却道,“老弟可知这鬼牙价值几何?不瞒老弟,寻常阴魂难称鬼,只有在阳世飘荡了五十年以上的阴魂,才能以鬼呼之。而要修成元鬼,至少要百年光阴,其间,要避天灾,得机缘。”

    修成了元鬼,才生出鬼牙。鬼牙乃阴极而阳之物,不仅是辟邪奇物,亦是锻器至宝。普通一枚青色鬼牙,价值不下五千金。而方才那只老鬼,半只脚已踏入鬼王境。鬼牙已然灰白,近乎全白。此等成色之鬼牙,几乎可遇不可求,价值难以估量。”

    “再贵重,不也是一枚鬼牙,在我眼中,可远不及老哥赠我的那枚须弥环宝贝。既是同生共死,何必为一枚鬼牙推来让去。”

    许易贪财不假,心中却有自己的道义。

    齐名再三推辞,许易恼了,直言若是不受,他便将一枚鬼牙,抛出门去。

    无奈,齐名只好纳入须弥环中,心中极是感慨,暗暗记下一笔人情。

    两人收好鬼牙,又开始分头打扫战场。

    一片狼藉的宽敞大厅内,残尸遍布,二人重点搜寻众山贼腰囊。

    不多时,所得汇总,许易双目发晕,深深为恶人岭这帮穷鬼的悲惨生活而难过。

    百多个腰囊,除了虎头领腰囊中,搜出了五百金,余者没一个超过百金,少者不过数枚金币。

    汇总所得金币,不过四千余金。

    现在想来,许易算是明白了,络腮胡子为何一见他拿出百金问路,就暗起了杀机。

    原来是穷怕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四千余金,被许易二一添作五,分作两份。

    珍贵如鬼牙都收了,齐名也不再矫情,慷慨将金票收入囊中。

    除了金币,还有一堆兵器,除了络腮胡子那张千结网,被齐名收入囊中,余者尽数被二人弃之不取。

    见识过了血器,许易实在对这些不入流品的兵器,缺少兴趣。

    若是离广安城近些,也就罢了,费些辛苦运回去,交与袁青花,总归能换回千余金。

    然则,还要远行,他那须弥环中的空间,小到连三尺长的哭丧棒都装不下,哪里有空地塞这些俗物。

    舍了一堆废兵,许易犹不谐心,挥动一根沉重的狼牙棒,不惜气力,将整座大殿,挨个儿敲了一遍,除了敲出如山的碎石,一无所得。

    无可奈何,许易再不满意,也只好放弃。

    夜色已深,山风清冷,宽广的大厅内,满地腥膻,实非久留之地,许易共齐名分散投出雷火珠,将整座大厅引燃,便大步出门去了。

    方行到后山,一轮清冷圆月映照之下,但见满山尸骸,白骨累累,显是近年来,被老妖所害之生灵遗骨。

    二人大骂老妖死有余辜,却也不能放火焚山,更无力掩埋,心中落落,只好快步朝山谷深处行进。

    林间寂静得可怕,脚步踏在柔软的青荇上,都能清晰地传入耳来。

    这种寂静,和先前将临华堂时的寂静,完全不同。

    彼时将临华堂,二人只是察觉到野兽绝踪,但山林中虫鸣鸟叫声,并不曾断绝。

    后来,入得华堂,见了众山贼盘中野物,自然明白,方圆五十余里的野味,尽数被老妖捕拿,作了招待众山贼的盘中餐。

    然则,此处的寂静,却是一种闻不到生命气息的寂静。

    二人好似闯入了生命的禁区。

    方察觉到情况不妙,许易便将感知放出,树林里,草科中,皆无活物,“老哥,此地似有古怪,阴气极重,你我还是将趁手的家伙,拿在手中为妙。”

    如此诡异的状况,让他不得不打跌起精神。

    “我也感觉到了,从老妖魔窟到此,不过十余里,空气都冷了,此地阴气如此沉重,难怪能诞出老妖那等妖物,看来此行极是凶险!”

    齐名心中打鼓,不知觉间,对门中那位太上长老生出了疑惑,此地穷山恶水,缘何将墓穴选在此处。

    “已行到此处,纵是险恶,你我兄弟也唯有硬闯了。前面,还不知道是何等情状,不宜浪行,不如咱们就在此间暂歇一晚,来日再做筹谋。”

    夜色已深,许易虽无惧黑暗,但在这阴气浓郁之地,无端漫行,确是蠢招。

    一路行来,早印证了许易的先见之明,齐名自无不可。

    当下,二人寻了一块巨大平整的青石,作了暂时的落脚之处。

    许易道行深湛,便道由他守夜,齐名知晓不是矫情的时候,应承下来,盘膝在青石上坐了,潜运玄功,抵御着阴寒。

    许易亦盘膝坐定,神识外放,方圆十丈之内,一花一草,一石一树,尽数纳入他胸怀。

    就这般坚持到下半夜,寒气越发深重,许易隐隐听到齐名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在费力抵御着阴寒,未曾入眠。

    就在这时,林间忽然起了凄厉的鬼哭,如狂风掠过海螺,呜呜作响。

    转瞬,那鬼哭便聚成海啸,滚滚朝二人所在位置碾来。

    许易甚至看到无数条隐隐绰绰的影子,正张牙舞爪,扭曲了面容,朝此处扑来。

    齐名浑身打了个冷颤,攸地睁开了眼。

    许易笑道,“说好了让老哥安睡,没想到还是被这群小鬼惊着了。”

    话音落定,许易一拍背后,哭丧棒透袋而出,蹭地一下,钻进许易身前的泥土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阴山盗

    乌黑丑陋的短棍一出,好似鬼王驾到,霎时,漫天呜咽散,无数飘荡到近前的阴魂,如老鼠见猫一般,狂飙着消散在了林间。

    不多时,喧闹的树林又恢复了幽寂,似乎连空气中的阴寒,也退去不少。

    齐名沉重的呼吸,明显舒缓。

    “啧啧,这根棒子,简直就是鬼物的克星,老弟,回了广安城,你可得千万记着,替老哥寻摸一把,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

    齐名对哭丧棒是越看越爱,恨不得抢进怀中,抱着睡觉才好。

    许易一阵牙疼,只好昧着良心,再度承诺,话头一转,直言时间不早,要齐名速速休息。

    齐名又叮嘱一句,这才盘膝坐稳,阖目休息。

    有哭丧棒坐镇,真个是诛邪避退,一夜无话,二人直坐到日上东山,方才起身。

    朝阳映照,林间虽依旧无有生气,阴寒之气却是退散不少。

    两人不敢耽搁,借着阳光,一路疾奔。

    越往前,阴气越重,突进八十里后,林间渐起了瘴气,便连阳光也照之不透。

    二人无奈,一路小心突进,就这般亦步亦趋,终于在日落之前,穿过了瘴气,在一座青翠的山峰间住了脚,眼前的山景终于明丽起来。

    夕阳像一炉融化的金子,将流淌的金液铺满了半座青郁的山峰,直直泄进山脚下澄碧的溪流。

    倦鸟归林,白鱼跳波,这一派俊秀山水,终于在两人遍生阴霾的心灵,投下一抹光亮。

    齐名站在溪边,双目死死在十丈开外的山壁上搜寻,手中掐着天干地支,嘴上念念有词,忽地,跳起来,一指十余丈高,一处从山壁中凸出的呈馒头状的土包,欢呼道,“找到了,找到了,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得了目标,不仅齐名欢喜异常,便是始终紧绷着神经的许易,也生出欣喜来。

    “既然寻着了,你我兄弟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歇歇脚,养精蓄锐。河里的白鱼料来鲜美,捉些起来,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说话儿,许易便跳入河中,双掌连抓,不多时,十余条硕大白鱼,被他抛上岸来。

    眼下,他功力极深,感知力惊人,心到手到,入河取鱼,等若探囊取物。

    剥鳞,开肚,挖鳃,架起篝火,采撷味叶,不多时,溪边的老榕树下,一排烤架上,便有诱人的脂香飘出。

    夕阳西下,晚霞似染,青山渐蔼,炊烟徐徐,两人大口吃着鲜美的河鱼,享用着新烹的美人泪,惬意得浑身三万六千毛孔,都张开了。

    吃饱喝足,两人便在树下歇了,一堆篝火,一根哭丧棒,一夜安然。

    次日一早,两人攀上崖壁,来到土包处,许易取出音速飞刀,插进崖壁,置了两个落脚点。

    随即,两人侧立崖壁,齐名忽地咬破食指,口中念念有词,在土坡上画起了繁复的阵纹。

    一道道诡异的红光,没进土中,不多时,土坡开始崩碎,露出一块黑色的铁壁来。

    铁壁上镌刻山水,雕镂祥云,许易眉头一紧,分明见过这图案,正是那****和齐名初见,齐名为自证身份,掏出一块丹鼎门的令牌,令牌上正刻着这副图案。

    半柱香过去了,齐名手上的动作终于放缓,铁壁上的纹路终于现出血线,一道道繁复的血线交相汇聚,当正中五条血线,汇聚成一个星形时,咔嚓一声,铁壁破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齐名大喜,招呼一声,当先跃入,许易收起音速飞刀,紧跟着跳进洞口,他方没入,咔嚓一声,铁壁合围,顿时一声震动,顶上又有山石落下,在此处像被某种力量吸附,又聚成个土坡。

    却说就在齐名在土坡上绘制血线的当口,三十里外,也就是此座山脉的另一端,一块戳出地面三尺高的黑色石碑,猛地开始摇晃起来。

    石碑不远处,两间宽大的茅屋斜斜地散落着,一溜褐色的平整土地上,两个绿袍大汉正围桌痛饮,眉目之间尽是愁怨。

    当石碑震动传来,正对着石碑的狮鼻大汉,先是揉了揉眼睛,继而将手中的酒碗抛飞,一脚踢飞木桌,仰天大呼,“大哥,动了,动了,镇魂碑动了……”

    数道人影从两间茅屋蹿出,有男有女,尽是绿袍装束,头前步伐最急,宛若风飚的长发大汉,径直朝狮鼻大汉掠过,直扑黑色石碑而来,最后石碑三丈开外定住,眼角不自觉有泪水滑出,仰天喃喃道,“七年了……师尊……熊奎带领兄弟们苦守七年……终于要云开月明了!”

    五位绿袍人先后追到了长发大汉身侧,唯一的俊目女郎催促道,“大哥,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咱们七年前就发现了这个古墓,七载苦守,可经不起闪失,赶紧布破障阵吧!”

    狮鼻大汉亦道,“是极!咱们兄弟六人,七年前发现此古墓,花费两年光阴,才寻到这镇魂碑,却难动分毫。但就凭着占据大半个山脉的地理,以及这精妙到极点的锁阴阵,此墓的主人必定乃惊世大能!我料此刻镇魂碑有此异动,必定是墓中阴气出现了强烈变化,此乃开碑绝佳时机,若是错过,只怕永世无望了。”

    长发大汉紧了紧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冷峻道,“老五,老六,你们说的,为兄何尝不知,可此墓非同小可,选在这极阴之地建墓者,必乃心机诡诈之辈,师尊身前有教,宁盗路边墓,不盗极阴坟!眼下此墓陡生惊变,焉知不是墓中出了变故,生死攸关,为兄不得不慎重。”

    “大哥,事到如今,怎能临阵而缩!”

    “是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七年光阴,岂可轻掷!”

    “若不得重宝,必碌碌一世,若是如此,不如死个轰烈!”

    余者皆劝,声激气昂,激荡不已!

    任谁苦守七年,收获在望,什么风险,什么隐忧,都将被抛之脑后。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月

    长发大汉何尝有过半点退缩之想,故作踌躇,不过是想打压众人贪功冒进之心,便听他道,“诸位兄弟之心,我已明了!为兄岂是胆小惜命之人,但师命不可违,既然师尊将诸弟托付我手,为兄岂可轻浪。诸弟既执意要入墓,为兄但有一言,诸弟若遵,为兄再无二话,诸弟若不遵,便请诸弟踏着为兄身体入墓。”

    “愿听兄长吩咐!”

    五人皆拱手抱拳。

    “好!为兄就一个要求,待入墓时,若有惊变,须第一时间撤出,但有宝物,能得便得,不得即舍!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此一言,诸弟可曾依得!”

    长发大汉跟随其师最久,盗墓经验最是丰富,得承师训亦最多,深知古墓的凶险。

    重宝惑人心,有运得宝,无命使宝的故事,他在其师处,听得太多。

    这也便养成了他谨慎小心的性格,也正因此,他才带着几位兄弟,活命到了现在。

    却说他一言罢,众人皆言依得。

    就在这时,黑色镇魂碑震动愈急,似乎随时都要脱地而出。

    长发大汉面色愈冷,众人只催促不停,一咬牙,他掏出五枚赤色小旗,凌空一洒,五枚小旗分列五方,深深扎进土中,将镇魂碑紧紧围绕。

    不待长发大汉招呼,其余五人身形一晃,各自谨守一枚小旗。

    长发大汉猛地运气大喝一声,“起!”霎时,一口鲜血喷在镇魂碑上。

    其余五人,各自激发鲜血,浸染小旗。

    霎时,一道肉眼难见的红光,在五枚小旗与镇魂碑之间交织,构成一张血色织网。

    长发大汉“起”声落定,众人齐齐运足气力,猛地拔起小旗。

    就在这时,震动到最高频率的镇魂碑,随同小旗的拔出,在血色织网的带动下,一点一点挪出地面,未露全貌,已有丈许身量。

    众人面露喜色,继续潜运着气力,手持轻飘小旗,却似搬山填海。

    忽地,众人手上齐齐一松,镇魂碑竟冲破织网,向天飞去。

    定睛看去,一道浓郁的阴气,聚成一条恐怖的巨龙,从镇魂碑破开的洞口,直冲而出。

    狂乱的气息,打得众人身子一歪。

    众人不及反应,巨大的阴龙破空直上,朝腾上半空的镇魂碑追去。

    巨大阴龙和黑色石碑,似乎积累了千万年的怨气,破空而上的龙头,直直撞在石碑上,砰的一声巨响,半座会阴山都被震动了。

    镇魂碑受这沉重一击,半空破碎,星落如雨,那巨大的阴龙也陡然消散,丰沛阴气,直冲九霄。

    是时,烈阳凌空,碧天如洗,巨大的阴龙冲上天际,整个天空都被这沛然的阴气,冲得黯淡了。

    当阴龙撞碎镇魂碑,庞大的龙身猛地开始溃散,霎时,阴龙化作五色华柱,如五色流星,飙空而去。

    惊变骤声,长发大汉等人根本未曾反应过来,阴龙追逐镇魂碑而去的刹那,镇魂碑封填之处,猛地现出一道幽蓝的光幕,蓝光一闪,巨大吸力凭空而生,拽着被阴龙冲撞得东倒西歪的六人,猛地朝光幕投射而去。

    ……………………

    水中镜这几日的心情不好,准确的说,糟糕透了。

    耗费巨大代价才弄到手的铁精,竟被那可恶的小贼,污为赃物,老祖顶不住王廷压力,强令他将铁精交付巡捕司衙门。

    这口恶气,已然让水大长老噎得呕血半升,哪里知道次日一早,巡捕司竟然来函,言称他水某人交与的是假铁精,昨晚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

    听了这番言语,水中镜一掌将来报信的家奴,击成齑粉。

    一边继续吐血,一边和巡捕司打了两日口水官司,最后还是水家家主将此事接过,水中镜才得了喘息之机。

    一连在床上躺了半月,水大长老起色才稍稍好些,又将养了十余日,面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然则,心中对许易之恨,已深绝江海,存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之歼灭的打算。

    此刻,水中镜正身处东城别业建筑群正中的一座高塔上,塔高近百丈,几与白云齐。

    一张通体紫玉锻造的矮桌边,水中镜安坐其后,手持碧玉杯,极目云端。

    忽地,一个蓝色壮锦大汉从栏杆处跃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启禀大人,属下发动全部暗卫,布控数日,却根本未见许易踪影儿,他那个长随袁青花,似乎也在满世界寻他,属下料定此人定是自知惹怒我水家,担忧我水家的打击,故此连巡捕司也不敢待了,寻了地方躲起来了。”

    “躲起来?嘿嘿,老夫活了半辈子,从未遇到胆子像他那般大的,这种人会知道害怕?笑话!”

    水中镜抬手将香茗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满目风雷,“再探,务必要掌握此獠行踪,老夫非将之碎尸万段不可!”

    水中镜话音方落,猛听一声巨响,西北方,陡见金、紫、黑、白、青五云缭绕,香气持久不散,不多时五色交织,化作纯紫。

    满面骇容的蓝色劲装大汉高声喝道,“谁在化海,竟是纯紫色,气海如湖,色作纯紫,天才,万中无一的天才!”

    水中镜亦瞪圆了眼睛,目中满是得意,捻须轻笑,如置身云端,多日颓唐,一朝扫进。

    不多时,一道人影横空飞来,但见他悠然挥掌,肉眼可见的粗壮气流,在塔身上激发,借着反冲之力,每挥出一掌,他身子便上升一大截,眨眼,便跃上百丈高的塔顶来。

    那人在塔顶落定,才显露真容,却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墨发如瀑,紫带轻束,一袭白衫,长身玉立,丰盈的俊脸,盛比秋棠,皎皎似雪,明明如月。

    “明月公子!”

    蓝色劲装大汉躬身行礼,喜道,“恭喜明月公子,贺喜大人,明月公子化海成功,色作纯紫,乃是湖海中的上上品,纵观整个广安,恐怕也再无出公子之右者,此消息一出,我水家势必声威大震。”

    白衣公子冲蓝色劲装大汉微微颔首,望向水中镜,剑眉微蹙,启唇道,“明月无能,让叔父大人失望了,浪费叔父大人五颗神元丹,也未成就金紫之湖,请叔父大人责罚!”

第一百四十七 世荣

    水中镜哈哈一笑,拍着白衣公子肩膀道,“明月何须自责,纯紫之湖,已远超叔父期望呢,想你叔父勉强算是上人之资,也不过成就白紫之湖,你已胜过叔父多矣。”

    锻体巅峰武者丹田化海,根据各人资质,化出气海有天渊之别。

    最次者,气海如井,其上如溪,再上如湖,最上为海。

    而化海之时,不同品相的气海,化海之际,显现的异状亦不相同。

    气海如井者,成就白、青二色,其色单纯,白者为上,青者为下。此辈多为气海境的低手,成就有限,几乎注定终身止步于气海境。

    气海如溪者,成就黑色,其色驳杂,黑为主色,金紫黑白青,等而下之。青黑者最次,金黑者最上。此辈乃是气海境强者中的主流,只有少数能跨越气海境,到达凝液境。

    气海如湖者,成就紫色。其色亦驳杂。紫为主色,金紫黑白青,等而下之。青紫最次,金紫最上。

    水中镜的白紫之湖,乃是湖海中的中品,仅在青紫之湖之上。

    而水明月成就纯紫之湖,乃是湖海中的上上品,只有那万中无一的金紫之湖,能够超越。

    至于气海如海,无量无袤者,无不是绝世天骄,得遇天降机缘,才能成就。其色至纯,金如烈阳!

    这水明月成就纯紫之湖,在广安城内,的确是数十年难遇。

    其中,水中镜出力极大,不仅强行压制水明月突破,还寻来宝药,助他催发气血,打熬气力,磨砺筋骨。

    最关键的是,他甚至舍出血本,倾尽所有,弄来五颗神元丹,一举助水明月开辟丹田,冲破气海,成就纯紫之湖。

    却说,水明月叔侄寒暄罢,水明月剑眉一扬,“叔父,不知那许易在何处,我去取他头颅回来,给叔父下酒!”

    纵是闭关,水明月也听说了许易和水中镜之间的种种,杀机早在他心中滋生。

    水中镜捻须长笑,“好好,有我明月儿出手,为叔只须袖手旁观便是,不过,此辈阴险,动如猛虎,匿如蝰蛇,明月静候时机便是。”

    话音方落,东南方天际,猛地爆出一道巨响,一条阴龙腾空而起,转瞬消散,继而,天际生出五色华光,如电划空,星散而去。

    “那是……那是阴龙,诞于极阴之地,往往为高人墓室之中,聚阴阵法衍生而成,这是有古墓开禁!”

    蓝色劲装大汉脱口而出。

    “哈哈……”

    水中镜眼放精光,仰天长啸,笑罢,盯着水明月道,“能生化阴龙之古墓,必有重宝,明月你方成功进化纯紫之湖,上天便叫古墓出世,此分明是天赐机缘与你,不取岂非逆天而行!”

    水明月依旧温润,沉声道,“见此一幕者,必不止叔父与我,动机心者更是无数,广安从此多风雨。”

    话音方落,一道悠扬钟声响起,惊得宿鸟群飞。

    “聚音钟响,家主有召,大人,当速去!”

    蓝衣大汉躬身抱拳道。

    他话音未落,两只巨大的白鹤,便已掠空而来,不待白鹤落定,水中镜,水明月二人,身形一晃,便跃上鹤背,但听两道轻吟,白羽接天而去。

    ………………

    凌霄阁,玉女峰。

    山寂峰冷,如剑插天,凌霄阁三十三峰,独属此峰景致最是清幽。

    然最奇绝的却要属那从玉女峰顶倾斜而下的巨型瀑布,直从千丈高的玉女峰顶泄下,巨大而富有冲击力的水流,似乎连大地也承接不住,硬生生在峰底,冲刷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海。

    造物之神奇,就在于任你多么瑰丽的想象,也难尽算造化之妙。

    半山腰间,竟有一方青石延伸而出,好似巨大的山峰弹出一粒指甲盖,许是指甲盖生得够高,距离瀑布不过近百丈,承接水流既少,距离稍短,冲撞力也不似峰底那般巨大。

    这粒坚硬的指甲盖倔强地在山腰处坚挺着,在光滑如镜的整侧崖壁显得是那样的奇诡。

    更诡异的是,此刻,这方青石上,盘踞着一道清俊的青年,巨瀑冲刷,喧豗崔巍,半边苍穹都震动了,这青年却稳坐不动,若有高人在此,当能瞧见青年周身正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震颤化解、抵御着激流的巨力。

    忽地,一道人声漫过地动山摇的瀑声,传进青年耳来。

    青年赤足在青石上一点,蹿出巨瀑,眼见着力道将竭,距离对面山崖,仍有十余丈,青年双掌猛地挥出,一道气浪生出,击得巨瀑,生出个涡旋,受了这反震之力,青年身形急掠,转瞬上得崖来。

    此时,山崖之上,一位中年长者正凭风而立,一身道袍,腰佩玉带,冠玉也似的瘦脸下颔,生着三缕长须,经受狂风,却分毫不动,整个人就那般一站,让人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温润如玉”四字。

    却说,那清俊青年方跨上岸来,中年长者轻拍玉手道,“气急如浪,妙哉!已进气海中期之境,今日,荣儿可信出世之妙?”

    话至此处,这二人身份,已然明了。

    中年长者,正是许易的生死仇敌,凌霄阁神风堂堂主,凝液中期强者周道乾。

    清俊青年,正是和许易有过一番生死追杀的周世荣。

    自打那日,许易逃脱,顺手毁了紫寒仙子坐骑飞雪后,周世荣天高的心气,彻底被打散了,回归凌霄阁后,便入这玉女峰下的巨瀑,潜心苦修。

    他入气海境已久,距离气海境中期的凝气成浪,不过只差临门一脚。

    月余苦修,诚心正意,打磨掉棱角,这临门一脚,轻轻一捅,便自开了。

    周道乾已知晓周世荣和许易交战经过,联系到此刻周世荣修为的精进,故而有“出世之妙”一说。

    周世荣心知周道乾何指,猛地想到那杀千刀的小贼,晴朗的俊脸立时黑了下来,“父亲,可打探到那人的下落,我必亲提此人头颅于紫寒面前,方消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八方风云

    这月余时光,周世荣都在苦修中渡过,在他看来,让小贼走脱,非是小贼奸狡,而是自己武道不精,一想到飞雪的惨状,他似乎就看见紫寒仙子冷脸寒声,冲他索马。

    只有苦修,肉体上的折磨,才能抵消这种精神上的压抑。

    误打误撞,不成想叫他获得了武道上的突破。

    至于打探许易消息之事,却让他转交给了神风堂的门徒去做,此刻却是不知许易已在广安城中,闯下偌大声名。

    “以强欺弱,岂是我辈武者所为,荣儿若有豪气,不如待此人跨入气海境后,再一较高下,忘了告诉荣儿,近来,此人已在广安城中打出好大天地……”

    随即,周道乾便将许易近来在广安城中,做下的一系列大事,道将出来。

    周世荣听罢,身子竟忍不住颤了颤,半晌方道,“此人真能以锻体之境,横虐气海境?”

    许易那一系列的战绩,都不足以让周世荣动容,唯有许易和吴刚之战,乃是跨越了境界,让周世荣简直不敢相信。

    数月之前,许易尚在他掌下,艰难求活。

    而今,此人竟然有了如此强横的实力,实在超出了周世荣的想象。

    周道乾看在眼里,轻笑道,“荣儿可是怕了,不敢等此人跨入气海境一战?”

    修行到周道乾这种地步,世俗之情早就淡了,除了血脉传承的亲子,难以割舍,对同产胞兄周老太爷一家的亲情早就淡漠了。

    惊闻周老太爷一家横死,周道乾也只是稍稍愤怒,为逆贼敢不将他周堂主放在眼中,而心生怒气。

    痛惜之情,却是半分也无。

    他自觉是注定要超越武道巅峰的天才,凡夫俗子又怎值得他心弦颤动。

    然而,在察觉到周世荣近来潜心修炼的异状后,他猜到定是那许家孽子,给爱子造成了刺激。

    弄清了此点,周道乾丢下了派人去广安捉拿许易的心思,却是饶有兴致地将许易作了块磨石,来砥砺周世荣这块美玉。

    果然,旬日不见,周世荣的武道修为,获得了重大突破,一举突破气海前期,跨入中期之境。

    由此发现,周道乾越发坚定了将许易用作磨石之心。

    “父亲,何须出此激将之言,此等鼠辈,我又岂会放在心上,父亲想让他跨入气海境,我便等他些时日又何妨。半年为限,若是此人还不能跨入气海境,我定要取他头颅。”

    周世荣却被周道乾激起了豪气,许易能在锻体境横虐气海境,证明了此人实力超群,若是化海,气海的成色必定极高。

    若是此人成功化海,恐怕实力不在气海中期之下,此等超绝人物,周世荣心中真不敢言必胜,下定心思,这半年光阴,自己不能丝毫懈怠。

    免得真到对敌之时,黯然败北,留下千古笑柄。

    那时,可真抬不起头做人。

    “妙哉!”

    周道乾轻轻拍手,“我辈武人,修习武道,本就是逆峰而行,攀登绝壁,若无勇猛精进之心,此生难成大器。荣儿有此气魄,将来成就必定远胜为父。”

    二人正说话间,一只青鸟穿云而来,周道乾伸掌接住,从青鸟嫩黄细爪处,取下一个卷筒,布展开来,扫了一眼,便哈哈大笑出声,“天赐机缘!荣儿,会阴山中,有古墓降世,阴龙之烈,直冲霄汉,此墓定非寻常,各方齐出,我凌霄阁岂能落于人后。此乃宗主传讯,让天一堂陈堂主带队,尽起阁中青年俊彦,赶赴会阴山,突入古墓,寻求机缘。”

    周世荣淡然道,“区区一座古墓,能有多少宝贝,陈师叔带队,便有好玩意,也被他所得,我何必去做那牵马执蹬之辈。”

    周世荣是个聪明人,头脑向来清楚。

    周道乾轻挥广袖,“痴儿,又忘了为父的出世之论,武道岂是一味苦修,便能精进的,古往今来,哪个大修士,不是寻得了大机缘,才得了造化,成就己身。须知人力有时穷,武道本是逆天而求,求的便是化自然之力,为己力。一场机缘,未必不能抵半生辛苦。此外,此次古墓之行,非只我凌霄阁派员前往。元气宗,天山派又岂会甘落人后。天山派前往,以紫寒之俊秀,焉能不出?”

    武道修持到周道乾的境界,早已练达世情,“紫寒”二字一出,果然,周世荣冷峻的面容,瞬间解封。

    ………………

    整个广安的修炼界都被这天生异象,搅得风起云涌,始作俑者的许易和齐名,却浑然不知。

    二人方跳入墓穴,便上演了一幕惊心动魄。

    原来,结界在山腰处被破开,二人初入墓穴,脚底陡然腾空,朝下方落去。

    亏得许易瞬间激发铁精,化作一只铁钩,勾进山石,另一只手抄住齐名,这才贴壁企稳。

    只要贴住了崖壁,便再是平滑,也难不住锻体巅峰高手了。

    二人展开壁虎游墙功,缓缓朝穴底行去,齐名随手打出两个光球,在二人前方三丈处散开在一左一右,一个通红,一个雪白,映照得崖壁分明起来。

    许易好奇,正要动问,齐名却主动出言了,“此乃照明球,一枚能照方圆三丈,光能持续一日,价值不菲,乃是探幽寻秘之圣品。”说罢,随手扬了扬,两枚乌漆漆的珠子朝许易飞来,“要用时,掌力催发,便能激发,此物极轻,随风而动,人行有风,所以,基本不需操控,便能始终缭绕身侧。”

    许易灵魂力惊人,视夜如昼,哪里需要这照明球,不过既是齐名好意,他自不会辜负,当下,结果两枚照明球,收进须弥环中。

    两人下滑速度极快,很快便到了穴底上方十余丈的位置,齐名轻轻挥掌,一道掌风将两枚照明珠送入穴底,终于瞧见黑硬石块铺就的地面。

    许易方要动作,齐名却挥手阻了阻,“此乃三百年古墓,谁也不知道这墓里藏了什么玩意儿,你我兄弟,历尽艰险,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切不能因粗心大意,而致功亏一篑。”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阴虱

    说着,齐名探手入腰囊,抓出两只土耗子来,抬手送**底,不多时,便传来叽叽喳喳的鼠叫,渐行渐远。

    鼠行无咎,二人便向下游去,及至距离地底三丈高时,一跃而下。

    方站定,许易的视线便被四周平滑的墙壁所吸引,不似高处的石壁,乃是天然生成,穴底处的石壁,是一块块巨大的方石垒就,明显有人工雕刻的痕迹。

    循着鼠声,二人快步向前,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许易眉头的疙瘩越积越大。

    终于,又转过一个弯道,他忍不住开言了,“齐长老,这墓穴的主人,到底是何人,到现在还要隐瞒么?”

    原来,齐名虽未对许易言称此乃丹鼎门太上长老之墓穴,可先前破开壁障之时,那铁壁上显示的花纹,分明就和齐名出示的丹鼎门令牌上的花纹一致。

    是以,许易自然猜到此墓穴必然和丹鼎门有关。

    然而,一路行来,许易越来越被这雄伟墓室的构建之奇,而深深震撼。

    一块重达万斤的山石,要裁剪,要雕刻,要垒就,是何等费力,若是就十数块如此,也不算离奇。

    可一路行来,计有数里,无一处壁面不是这般垒就,如此惊人的伟力,浩大的工程,许易不信这是丹鼎门中人,能有的场面。

    闻听许易变了称呼,齐名老脸猛地一红,叹息一声道,“老弟勿怪,初始,我与老弟相交不深,故有所隐瞒。不错,这墓穴乃是我门中太上长老之墓,三百年前,葬于此处,我也是无意间,翻阅门中典籍,从典籍中得获密信,才得了此处墓穴所在。”

    随即,齐名便将信上内容一一转述。

    许易脸色大变,“不对,太不对了!若说此间是你门中太上长老之墓室,可眼前墓室的宏伟构造,非役使上万民夫,历时数年,不得而成。敢问贵门三百年前,显赫至斯?”

    得了许易提醒,齐名脸色也暗了下来,送目打量片刻,沉声道,“丹鼎门虽豪富,但要在世俗之中,驱使上万民夫,还是力有不逮的。况且太上长老若修建墓室,总是隐人耳目,为第一要务,当不可能弄出这般阵势。怪哉,怪哉!”

    许易道,“更奇怪的是,你家太上长老既然生前死葬,摆明了是想和自己多年积累的宝贝,长相厮守。缘何又会在典籍中,用密信留出线索,引得后人来掘他坟墓?”

    齐名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在此之前,他满心的都是如何寻得鼎炉,根本未曾细想。

    此刻,许易将这艰难的问题摆在眼前,他忽然有些难以接受。

    瞧见齐名面色阴郁,许易也不好再泼冷水,当下道,“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你那位太上长老还就等着咱呢!”

    当下,二人再不说话,缓步前行。

    沿着甬道,行了大约一炷香功夫,视野渐阔,狭窄的甬道,也陡然舒展开来,似乎进了一间墓室。

    室内没有棺椁,空空荡荡,不知这间墓室设置,到底作何之用。

    许易轻轻挥手,两只环绕身前的光球,向右前方石壁荡去。

    这是什么!”

    齐名大惊失色,指着墙壁上凿刻的壁画,失声道。

    一幅石刻,这才有点墓室的味道。

    许易嘴角轻轻拽起。

    他目光能洞破黑暗,早看到此间光景。

    巨大的石壁上凿刻着一副叙事画,人物逼真,场面宏大,画的是一个白袍大汉,率领千军万马和敌人血红冲杀的场面。

    画工精湛,虽未着墨尸山血海,但就凭白袍大汉那一双森冷血目,浓浓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这……难道咱们来错了地方……”

    齐名手足无措,浓浓的疑惑,快将他最后的理智湮灭。

    墓室之中的壁画,除了雕刻神兽护灵,多有壁画叙刻墓室主人,生前之功,光辉事迹。

    这幅壁画为叙事之作,突出的中心人物,显然是那白袍大汉。

    依据常理,这白袍大汉,多半就是这墓室的主人。

    许易瞧出端倪,齐名同样觉出不对。

    “若是来错了地方,那封印处的印记,缘何同丹鼎门令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许易皱紧了眉头。

    两人正相顾无言之际,耳畔忽然传来尖锐的鼠鸣,霎时,许易前突,齐名后撤。

    不待齐名飚出去,便被许易一把扯住,朝前带去,“身后已是死路,纵然能退,又能退到何处?”

    指挥过大型城战的许易,攻守经验丰富。

    来处,除了一条蜿蜒小道,再无余路,前处纵有凶险,一退再退,也决然躲避不开。

    不如狂飙直进,也许能觅得生机。

    二人行动如风,眨眼便掠进前方洞口,齐名正要突进,猛地被许易扯住。

    许易单手轻松,两只光球飙飞突进,转瞬,蹿出数丈,照亮了前方,石板路上两只灰毛鼠,雌伏于地,无声无息。

    先前的锐鸣便是这两只毛鼠发出,此刻这两只毛鼠,一动不动,诡异至极。

    齐名正待上前,许易瞧出不对,左手轻挥,两柄音速飞刀,电闪而去,刺透两只毛鼠。

    霎时,一粒粒沙粒大小的漆黑的小虫,突破皮囊,好似沙粒挤破沙袋,转瞬铺了半地,闻见这厢生气,突突朝二人急奔而来。

    阴虱,竟是阴虱!”

    齐名惊呼一声,面无人色,浑身忍不住颤抖。

    许易不识此物,一边和齐名飞速后退,一边急问究竟。

    原来,这阴虱乃是聚阴而生,只诞于极阴之地,喜食血肉,因本体乃阴气所聚,穿透力极强,再是皮甲坚硬之活物,被其攀附,也能一鼓而入。

    先前两只灰毛鼠,便被此物群集而噬。

    区区极阴之物,何足道哉!”

    许易弄清缘由,长啸一声,擎棒在手,长驱直入。

    一人一棒直逼阴虱大军而来,方一接阵,他便吓了一跳,无阴不克的哭丧棒,竟然奈何不得阴虱,除了能拨弄得阴虱东倒西歪,却根本不能像收拾那只元鬼一般,一股而灭。

    他方拨开一群阴虱,后边的阴虱闻着他身上充盈饱满的血气,呼啸着凌空朝他扑来。

    许易狂舞哭丧棒,一边格挡着虱群,一边全速展开归元步,转瞬擒住已瞧得目瞪口呆的齐名,飞速朝后掠去。

    好个阴虱,我那哭丧棒都奈何不得!”

    许易啧啧称奇,面上却满是阴郁。

第一百五十章 血炎果

    “老弟,你这哭丧棒到底是何材质制成,我敢说必是天下一等一的至阴之物。”

    先前许易持棒斗虱,因身法太快,齐名来不及呼喊,许易便迎了上去,此刻把住许易,才来得及说话。

    齐名熟读经典,知晓这阴虱乃是一等一的至阴之物,多生于阴河之中,有形无体,寻常器物根本难以触及。

    就像生人无法触摸阴魂一般,那哭丧棒再是不凡,又怎能驱得这阴虱。

    哪成想,惊爆他眼球的一幕发生了,那哭丧棒竟触碰阴虱,如筷拨豆,这岂非天下之奇。

    是以,齐名才有此一叹!

    “我也不知晓,只听那人卖得奇贵,便想必定物有所值,这才买下。”

    纵使亲近如齐名,许易也不会将最深处的秘密告知,非是不信任,而是不愿支付无谓的信任成本,“不知老哥因何揣测这哭丧棒材质非凡。”

    齐名惊叹哭丧棒的不凡,许易却埋怨哭丧棒连区区阴虱都收拾不得,心生闷气,惊闻齐名惊叹,自要弄清究竟。

    待齐名将阴虱之奇,道将出来,许易这才收起对阴虱的小觑之心。

    原来,这阴虱和三阴木,同生于阴河,甚至,成了气候的虱王,还能择三阴木筑巢。

    源出一脉的至阴之物,自难相克。

    却说,二人嘴上不停,脚上亦自不停,一番转进,很快就到了来路的尽头。

    “这阴虱如此难缠,老哥,不若先出去再说。”

    许易指了指西北半空,先前二人正是从那处破界而入。

    齐名苦笑道,“此结阵只能由外而内破之,在里间如何能破得开。”

    许易一阵牙疼,正苦思冥想之际,速度惊人的阴虱大军,已然追到了身前十余丈。

    齐名面露苦涩,却听许易大喝一声,“落地之后,只需全速奔行!”

    不待齐名睁开眼来,身子已到了半空中,待睁开眼时,身子正在虱群上空滑翔。

    蹭地一下,双脚堪堪落在铺开十数丈的虱群之外,齐名来不及多想,死咬了牙关,运转全身力气,兜头就奔。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许易携了齐名,猛地一个跳跃,身子腾起三丈,右手豁然探出,一道白光闪过,铁精化作铁钩,伸展到许易所能支撑的极限十丈之长,钩住半空中的山石。

    许易发力猛地一荡,待身子荡在最高处,猛地出掌在齐名脚底一拍,霎时,齐名的身子如箭飚飞,跨越铺天盖地的虱群,终于在另一端平地落定。

    方送出齐名,许易猛地一收银钩,身子正待下落,银光一闪,银钩戳入虱群,宛若在华堂追赶老妖那般,几个借力,猛然纵身,跨越十余丈,再落地时,人已到了正跑得满面通红的齐名身前,大手一抄,接住齐名,展开归元步,亡命狂奔。

    途径两只灰毛鼠葬身之处,许易顺手收了两柄音速飞刀,又前突数十丈,两人霍然止步。

    一条宽近二十丈的河流,横亘在了眼前,河水赤黑,隔着丈远,便有刺骨冰寒浸入皮肤,河面上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阴虱,望之让人头皮发麻,闻见二人生气,阴河陡然起了一阵虱潮,卷起潮浪,铺天盖地扑来。

    “极阴之地,真正的极阴之地,难怪会生出阴虱,此间竟通着阴河!怪我,怪我,悔不该拉老弟入这死地。”

    齐名仰天长叹,一灾接着一灾,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地下不通,走天上便是,何苦作叹,抓住我脚。”

    一声喝罢,许易再度跳起,伴随着喝声,一柄音速飞刀飞向齐名,一道白光向崖壁射去。

    当下,半空中组成了一幅杂耍般的画面。

    许易一手擒着铁精,一手握着一把音速飞刀,左右开攻,飞速朝穹顶爬去。

    齐名则一手抓入许易的左脚,一手握住音速飞刀,间或在石壁上下刀,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二人配合默契,转瞬就行到五十丈高,又开始沿着甬道延伸的方向移动。

    初始,虱潮还向四壁蔓延,来追两人。

    待两人攀爬得离阴河越远,追来的阴虱越少,及至后来,目光极处,再无一只阴虱追来。

    齐名长舒一口气,“这回又全靠老弟了,哎,早知道此间存着此等鬼物,说什么老夫也不敢将主意打到这地界来。”

    许易始终冷静,道,“那阴虱追了一阵,怎么便不追了?”关心的始终是危机。

    齐名道,“那阴虱性喜血食不假,却是聚阴而生,咱们逃离阴河越远,阴气越弱,远到一定程度,已不适合阴虱生存,故此再难追来。”

    许易这才放下心来,对上阴虱,甚至比对上水长老,更让他头痛。

    阴虱完全是无解鬼物,杀不死,战不灭,入肉即没,这种命牵一线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又沿着甬道移动近百丈,许易猛地从半空落下,铁精射出,横向一个借力,便从数十丈高处,稳稳落下。

    许易感知全面放开,果然不曾察觉有阴虱追来,招呼齐名一声,飞速朝甬道突进。

    行不及半柱香,甬道越开越阔,忽的,眼前陡然一亮,齐名这才发现竟置身一间宽广到极致的大厅内。

    四周黝黑冷峻的墙壁,触手冰凉,细细刮擦,坚硬无比,竟是重铁锻成。

    人方踏入厅来,百丈穹顶之上,无数明珠霍然亮起,百色华光,照彻万方。

    脚踩着血色石块,竟不知是何材质制成,不规则的裸石,好似巨人虬扎的胸膛。

    齐名正极目四望之际,许易的目光,早已凝滞。

    他视线能洞彻黑暗,当齐名眼前还一片黑暗之际,他早已将整个墓室一览无余,最终目光定格在正东方的一根立柱上。

    立柱丈余高,合抱粗细,通体黝黑,遍布纹饰,顶端盛着一枚透明圆球,圆球完全嵌于立柱之内,一枚火红如烈焰的果实,正安稳地躺在圆球之中。

    此刻,许易的视线,便被这枚果实牢牢吸引。

    忽的,齐名发出一道凄厉的惊呼,“血炎果!”声线像是从钢刀刮擦铜鼓的缝隙中溜出来一般。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逢

    不待许易问询,便见齐名身体忍不住颤抖,双目失神,呓语道,“血炎果,补血回伤,充裕体力,乃是炼制回春丹之圣品,血炎果树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再千年乃得成熟,一棵树仅结一枚果,丹鼎门悬赏重金,逾十年,求而不得,此处却存着一枚,岂非天赐!”

    “既是天意,缘何辜负,看我替老哥取来。”

    话音方落,许易腾身朝立柱飚去。

    听齐名介绍,血炎果显非凡品,价值非凡,却未入他胸怀,说到底他关注的还是神元丹,兼之此物不过有补充体力之功效,说穿了还是用作炼丹效用更大,是以,他并不贪恋。

    轰!轰!轰!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后,许易忍不住面露红潮,再朝立柱看去,竟是丝毫未有受损。

    他心中讶异到了极点,方才的攻击,若说初始还留有余地,那后来的十余下,则是全力施为。

    他如今的本事,较之《霸力诀》初成,显然又有了不小的提高,力量上因为境界的限制,难有加成,但耐力和爆发力却有了极大的提高。

    此刻,狂暴的拳劲催生出强大的气劲,激在周遭的岩石上,迸出无数细小的碎屑。

    以他如今的本事,经受了这般疯狂的攻击,别说是一根石柱,便是一座小山坡,也得给击塌陷了。

    然则,这石柱漫说崩塌,竟是连一丝裂缝也未曾出现。

    就在许易百思未解之际,两侧耳根轻轻扯动,身子飙飞,不由分说,扯过还未回过神来的齐名朝北面墙边靠去。

    “有人来了!”

    齐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此刻,哪怕许易说有妖魔到来,也比说有人到来,更让他难以接受。

    不待他出声询问,一个绿袍大汉从甬道中风驰电掣般地钻了出来,硕大的狮鼻极是醒目。

    齐名正震惊得无以复加,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绿袍人次第飚了进来。

    霎时,齐名只觉自己的两鬓长发在风中凌乱了。

    这还是盗墓么?说好的寂寂无人呢?说好的幽冷凄绝呢?

    这他娘的都赶上广安城中赶大集了!

    太热闹了吧!

    纵使许易感知精妙,提前察觉到彼处的动静儿,也同样被这眼前一幕,弄得无所适从。

    饶是他第一次盗墓,却也知晓墓中不该是这般光景!

    不怕妖魔鬼怪,就怕尽人皆知!

    齐名和许易难以适从,狮鼻大汉四人同样惊诧莫名,眼前的一老一少突兀的出现,给四人的震撼,不亚于先前遭遇的那凶兽。

    他四人吃的就是盗墓这口饭,半生入墓无数,何曾在墓中见到生人。

    只这一瞬,六人面面相觑,谁都忘了动作。

    忽地,许易眉峰一皱,拉扯了齐名朝四人奔去。

    此间宽广墓室,就只两个甬道,一个是许易二人来时的甬道,一个便是狮鼻大汉四人此刻横堵的甬道。

    许易奔向四人,非为伤人,只为借道而过。

    但因惊人的感知力,分明告诉他有惊人的动静儿,在飞速靠近他身后的甬道入口。

    不知究竟,不辨敌我,许易不愿贸然出手,只想拉扯了齐名,先避过险情。

    哪知道,他无意伤人,但这一动,却引得狮鼻大汉四人瞬间亮出兵刃,迎他攻来。

    许易仗着归元步精妙,拖拽了齐名,打算从四人包围圈中冲出去。

    谁成想,拖着齐名终究凝滞了身法,更诡异的是,狮鼻大汉四人的攻击隐隐暗含了阵法,竟将四面八方守得风雨不透。

    若没齐名碍身,许易催动龙鳄甲,硬冲过去,也就罢了。

    偏生有齐名跟着,许易不得不出手招架,龙鳄皮催动,护住拳头,闪电般砸出。

    铛,

    铛,

    铛,

    铛,

    一式四击,拳头准确地击中四人手中兵刃。

    巨力催持之下,狮鼻大汉四人虎口齐震,四件兵器齐齐脱手,四散飞去,或插入石壁,或飞向穹顶,或撞击在地。

    受了这一击,狮鼻大汉四人惊诧至极,身形齐闪,各自退散。

    他们四人的确练有师门秘传的合击之法,四人合击,甚至能抗住气海前期的强者,然竟未在黄脸病汉手下走过一招。

    黄脸病汉的恐怖实力,让狮鼻大汉四人深深忌惮。

    就是这稍稍一滞,又有一位绿袍长发大汉气势如龙般地自许易二人来时的甬道,冲了进来,一眼扫见许易、齐名,惊得眉毛都掀翻了。

    “大哥,点子扎手,祸事了!”

    狮鼻大汉惊呼出口!

    长发大汉不及回复狮鼻大汉,远远冲许易抱拳,“阁下勿惊,某家兄弟乃出自阴山宗,宗门有训,同墓相逢,各半而分,何苦动上刀枪,当务之急,先灭了孽畜再说!”

    长发大汉疾声高呼,似乎生怕一个误会,招致许易的攻击。

    不须说,这长发大汉等人,正是那伙阴山盗。

    七年前,阴山盗六人发现了此古墓,花费了两年功夫,寻到了镇魂碑。

    谁知这镇魂碑非同小可,六人的破界法竟然难以破开,然而好容易寻着此等规模的古墓,等若是站在了藏宝库门前,遇宝山,自然谁也不愿空归。

    自此,六人便和这古墓耗上了,一等又是五年。

    及至今日,齐名用门中太上长老留下的破界之法,破开了古墓,阳气内泄,激得墓中郁结数百年的阴气,沸腾起来,终于震动了镇魂碑。

    苦候七载的阴山这才寻着了机会,终于用阵法拔起了镇魂碑。

    孰料,古墓阴积太久,竟诞出了阴龙,阴龙冲天而起,追赶镇魂碑而去,与此同时,墓中阴气变异,产生巨大的吸力,竟将阴山盗六人,吸进墓来。

    而此墓室,正是最上层的唯一墓室,各处甬道,最终都朝此间的一左一右两个甬道汇聚而来。

    阴山盗六人初入墓室,便遇变故,修为最深的长发大汉和俊目女郎负责御敌,其余四人遁逃,不成想最终在此处会聚。

    长发大汉是阴山宗的大师兄,因着跟随其师最久,深知古墓中的凶险,行事最是谨慎。

第一百五十二章 炎蟒

    此刻遭遇许易、齐名,熊奎从未想过正面对抗,而是利益均沾。

    故此,疾声谏言,希图淡化彼此间的敌意。

    孰料,他话音未落,一个窈窕的绿影蹿进大厅来,人未到,声先至,“不好,那孽畜嗅觉惊人,根本引不开,此间似有禁制,我真气根本发不出来,诸位兄长速去,小妹再引着这畜生兜上几圈……”

    “不逃了,逃来逃去,也避不开这孽障,此处宽广,正适合咱们施展,就在此处和那孽障,决一死战!”

    长发大汉话音未落,一道红墙从甬道中挤了出来,现身在了大厅之中。

    “炎蟒!”齐名惊呼出口,“此间怎会有此孽障!

    哪里是道红墙,分明就是条巨蟒,身长七八丈,两人合抱粗细的蟒躯上遍布火红的水杯大小的鳞甲,丑陋的三角头足有斗笠大小,两枚尖利的蛇牙,竟有大半戳出口外。

    入得厅来,蛇躯盘踞成小山一般,蛇头高高吊去,猩红的独目死死凝视着众人,巨口方开,霎时,浓郁的腥臭便在大厅之中弥漫开来。

    一时间,厅内保持着诡异的平衡,许易护持着齐名,斜斜站着,此间位置,距离狮鼻大汉三人来时的甬道,不过十余丈,他有自信全速展开归元步,两个呼吸,便能跃进甬道入口。

    绿袍大汉六人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等距散开,隐隐成一种阵势。

    最后到来的俊目女郎,瞥见许易二人,俊目流转,轻笑道,“这二位算怎么回事?真是开了眼界了,大哥,你跟师尊盗墓半辈子,今天怕也是头一遭吧。墓里头遇见这两位,怕是比撞见这炎蟒更稀奇吧!”声音悦耳,好似秋雨阶前,凉风拨动了青铃。

    “阿陌,不得胡闹!”

    长发大汉呵斥一句,冲许易二人抱拳道,“在下阴山宗熊奎,我等兄弟六人,守护此墓已近七载,今日得入其内,想必多承二位之惠,既是同道中人,熊某以为,与其敌对,不如合作,此墓极大,横亘半个山脉,墓中宝物必然不少,不如共取。”

    自镇魂碑出现异状,熊奎便再三叮嘱,不得浪入,但有风险,保命为上。

    此乃他多年探墓,总结出的至理。

    此刻得遇许易、齐名,虽不知二人本事,但其谨慎到底的性情,依旧是宁退三丈,不进一尺,好言讲和。

    许易正盘算熊奎话中真假,俊目女郎道,“大哥,说到不如做到,既是咱们兄弟招惹的炎蟒,缘何拉了人家陪绑。”

    说着,白净的鹅蛋绽开,露出两排白羊,“这条炎蟒是咱们招来的,自由咱们收拾,您二位请便。”

    齐名深知炎蟒厉害,早唬得不行,此刻见阴山宗众人大有担当,心中长舒一口气,拉扯了许易,便要离去。

    哪里知道,他脚下方滑开一步,虎视眈眈的炎蟒,猛地朝他扑来,好似一堵红山,瞬间倾塌,朝他二人压来。

    说时迟,那时快,许易大手抄住齐名,硬生生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齐名扯了开去,逃开十丈。

    人未落定,炎蟒巨大的头颅,已出现在二人先前站立之处,轰隆一声响,蟒头撞在石壁上,脱出好大一片碎石。

    “中计了!”

    齐名怒气冲冲地瞪着俊目女郎。

    他才想起来,炎蟒虽有巨目,视力极弱,乃是凭借蛇信,捕捉空气的流动,扑杀对手。

    明着看,方才俊目女郎乃是大有担当,大包大揽,实则,却是将他二人作了替死鬼。

    说来,齐名宅不出户,终日研究丹药,于世道人心,或有不通。

    但许易何等心智,俊目女郎话方入耳,他便意识到哪里不对,却因不通炎蟒习性,参不透究竟,若非归元步傍身,险些就着了道,心中生怒,面上却笑道,“老哥何须动怒,人家要咱们走,那是好意,咱们先走便是!”

    说着,抓着齐名,朝狮鼻大汉方向遁去,归元步催动,转瞬即到。

    这番动静,被炎蟒精准捕捉到,庞大的身躯,竟是灵巧无比,红光一闪,便朝狮鼻大汉方向扑来。

    不待炎蟒扑到,许易又朝下一位绿袍大汉遁去,炎蟒立时丢了目瞪口呆,闭目等死的狮鼻大汉,再朝那处奔去。

    如是再三,平寂的场面,终于被许易搅动了。

    不多时,便有三位绿袍遇险,多亏熊奎的紫色巨棍,和俊目女郎的一支亮银梭,间或攻击炎蟒的要害,引得炎蟒转移注意力,这才勉强助其脱险。

    “小贼好胆!”

    俊目女郎娇喝一声,呼喊众人布阵,随手一颗亮银弹珠射出。

    眼见着许易便要钻入甬道,齐名瞧见银弹射来,骇然色变,“不好,霹雳弹!”

    此刻,许易感知全面放出,八方四面动静儿,皆入他胸怀,俊目女郎弹射珠子,自也在他感知之内。

    只不过,他以为是暗器一流,心道避开就是,待齐名呼喝入耳,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扯了齐名,急速后撤。

    轰地一声巨响,霹雳弹弹射在甬道口的石壁处,轰然炸响,大块山石落下,竟将洞口生生封住。

    虽未封紧,却也不是三拳两脚,便能破开的。

    “小贼,看你哪里逃!”

    俊目女郎恨极了许易祸水东引,弄得她一众兄长迭遇险情,此刻一阻住许易去路,便鞣身扑来,速度惊人。

    许易还未站稳,俊目女郎便已扑倒,一对白嫩的拳头,竟在空中扯出了音爆,强大的拳劲,许易生平未见。

    归元步再转,一圆之内,闪念之间,勉强扯得齐名避开俊目女郎的惊天一击。

    哪里知道,一口气不曾喘匀,俊目女郎又追了上来,竟如跗骨之蛆。

    若置身荒野,以许易的归元步,天下自大可去得。

    然则此地虽阔,却也有限,许易的归元步再是神妙,然躲闪空间有限,更兼提着齐名,遁速上,难免打个折扣。

    以至于,一连画出十多个圆,都不曾和这凶悍的俊目女郎脱离接触。

    虽未交上手,许易的警惕性,已然提到最高。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追杀

    许易已看出来了,眼前的俊目女郎竟是气海境的强者,同为气海境强者,较之那位曾在他手下吃过败仗的吴刚相比,眼前的俊目女郎,强出十倍不止。

    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许易甚至有种被全面压制的感觉。

    即使在高君莫身上,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许易的感觉不错,俊目女郎的修为的确在气海境,不过却是气海境前期,单论修行境界,尚在高君莫之下。

    但若赤手空拳对敌,高君莫真未必是此女对手,道理很简单,此女丹田化海,化出的竟是湖海,乃是白紫之湖,湖海中的中品。

    而许易曾经对战过的吴刚,不过是区区井海,同俊目女郎的湖海,相去几有万里之遥。

    许易惊诧俊目女郎的恐怖实力,俊目女郎何尝不对许易的身法,叹为观止。

    锻体巅峰之境,带着个累赘,竟然屡屡在自己掌下逃脱,若非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眼前,俊目女郎几要以为是坠入梦境。

    “小贼,奔来逐去,算得什么英雄,有本事,堂堂正正和姑奶奶打一场。”

    俊目女郎咬定青山不放松,缀在身后猛追,忍不住嘴上出言,激许易出战。

    许易心若磐石,念头一转,冷道,“要战便战,来吧!”话音落定,竟朝狮鼻大汉奔去。

    此刻,在熊奎的主持下,众阴山盗结阵而聚,虽未必能困住声势惊人的炎蟒,却能首尾相顾,屡屡在险而又险之际,彼此守望相助。

    就在这时,许易改变了策略,朝狮鼻大汉奔来,大手方要朝其头颅抓拿,俊目女郎及时赶到,掌风含劲,激得许易的长发如戟舒张。

    哪知道许易乃是虚招,脚步调转,竟又朝下一位阴山盗奔去,俊目女郎只好再度赶去驰援。

    如是再三,场面大乱。

    一改先前的被动挨打,许易将主动权牢牢抓入手来。

    得他三番五次侵扰,阴山盗众人结成的阵法,也隐隐露出败相,好几次,若非俊目女郎及时出手,硬生生抵住炎蟒的攻击,阴山盗早现伤亡。

    “无耻小贼,若我兄长有一人受伤,姑奶奶非将你碎尸万段!”

    俊目女郎疲于奔命,早放弃了追杀许易,转而全力护持众阴山盗。

    既防着许易的侵袭,又防着炎蟒的攻击。

    许易护持了齐名,静立一旁,冷声道,“臭婆娘,老子要想趁人之危,你能防得住几回,赶紧跟小爷道歉,惹得小爷性起,嘿嘿,会发生什么,可说不准。”

    泥人三分土性,更遑论许易这睚眦必报的脾性!

    俊目女郎的一颗霹雳弹,明显是下了狠手,尔后,又是凶狠追杀,一笔笔,许某人可都记得清楚。

    若非此刻有炎蟒威慑,有齐名拖累,他哪里会站在一边,与人言语,早冲杀过去了。

    不待俊目女郎答话,小心操控着巨棍对抗炎莽的熊魁出言抢道,“尊驾息怒,息怒,全是熊某教导无方,舍妹但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千万不可再起纷争,让这孽障看了笑话。”手上兀自不停,冲炎莽发动着凌厉的攻势。

    许易冷道,“息怒二字,可真好说,你姓熊的也别充好人,方才臭婆娘攻击老子时,你去哪儿了,现在想起来叫老子息怒了,哪那么容易?”

    ”何出此言,尊驾何出此言……“

    熊奎方脸涨红,连手上都慢了,炎莽巨尾扫来,若非俊目女郎出手相助,哪里还能站着。

    不错,他隐在深处的心思,被洞彻人心的许易轻松戳破。

    他生性谨慎,不愿冒险不假,却也绝非妇人之仁,眼见俊目女郎追得许易二人满天飞,未尝不希望俊目女郎将两人扑杀,少些潜在隐患。

    毕竟此处乃是古墓,机遇和风险并存的地方,有外人在,多了个分享宝藏的不说,还无端多出许多风险。

    此刻,眼见俊目女郎奈何不得许易,熊奎竟又厚着脸打出了睦邻友好的旗帜。

    许易冷笑,“少说废话!你们也见过老子的本事,若老子成心害人,你以为除了那臭婆娘,场间还能有几人站着说话,姓熊的,你信也不信!“

    追逃之间,许易次第朝诸人靠近过,暗中试探过阴山盗众人的实力,除了那俊目女郎,余者皆只有锻体巅峰的实力。

    仗着身法精妙,许易有信心拿下除俊目女郎之外的阴山盗,此刻为胁迫众阴山盗,哪里还会不拎出来,以作把柄。

    “信,信,尊驾……”

    “大哥,区区小贼,何足道哉,待我料理了孽畜,再来……”

    “阿陌住嘴!”

    熊奎冷声喝止俊目女郎,”补齐我的方位!“说着,跳出阵圈,缓步朝许易行来,抱拳道,“舍妹孟浪,惭愧惭愧,为表歉意,尊驾但有所求,熊某自当尽力!”

    熊奎是聪明人,此刻,许易动口不动手,摆明了是要谈条件。

    既然有的谈,那便最好,他一贯主张,动口比动手的代价小。

    许易完全没想到熊奎竟是如此小意,对方可是占着人头和实力上的绝对优势,心中惊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茬。

    他哪能想到熊奎兄弟六人,义气深重,熊奎在意每一个弟兄的性命、

    许易展示过本事,连六人中修为最高的俊目女郎都无法拿下,熊奎又怎舍得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和许易拼命。

    ”烦请尊驾开出价码,若是合适,熊某等兄弟,自当凛遵。“

    熊奎再度出言提醒。

    “此事押后,先收拾了炎蟒再谈!”

    大敌当前,他还真担心一众阴山盗拿不住炎蟒,再者,他真没想好这笔竹杠,该如何敲下去。

    “尊驾高义!”

    熊奎稍稍放下心来,招呼一声,擒了紫棍,又朝炎蟒扑去。

    战斗进行到此刻,已近白热化,众阴山盗合击之术精妙,心心相应,兼之俊目女郎修为惊人,由她主持合击之术,既能给炎蟒巨大杀伤,又能在众人遭遇险情之际,及时出手援救,较之熊奎主持时,威力大了何止一倍。

    不多会儿,炎蟒庞大的身躯艳血四溢,除了头部皮甲坚韧,周身鳞甲脱落不少,整个躯体白一块,红一块,可怖至极。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妖核

    就在熊奎扑过去刹那,炎蟒竟做出了最准确的选择,正朝狮鼻大汉扑咬的头颅,悠然回转,毫无征兆地朝阵圈之外的熊魁咬去。

    轰!

    巨大的紫棍夯在蟒头,炎蟒发出一道悲鸣,来势丝毫未阻,眼见着熊奎半只脚已经要落入蟒口,一道绿影扑来,愣生生将熊奎撞飞过去,横堵在蟒头前。

    “阿陌!”

    “小陌!”

    “陌妹!”

    数道凄厉的嚎叫声响起,狮鼻大汉等阴山盗,尽皆扭曲了面孔,死命迎着巨蟒奔来。

    奈何俊目女郎挨炎蟒太近,不及众人靠近,炎蟒巨口已将俊目女郎笼罩,腥臭的恶风,吹得俊目女郎的长发飞扬。

    说时迟,那时快,俊目女郎大喝一声,“聚元!”

    双臂猛地挥出,雪白的玉手,顿时化作紫黑。

    两掌猛地掰住巨蟒的上下颚,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巨蟒猛地闭合的血盆大口,竟愣生生被这不堪一握的双手愣生生止住。

    “这,这还是人?”

    齐名惊得眼球都凸出来了,喃喃道,“这等体型的炎蟒,正值壮年,一身蛮力何止万斤,咬合之力尤重,少说也有万五之数,这,这……”

    许易猜到俊目女郎喊出的“聚元”,必定是秘术,就像他的《霸力诀》一般。

    可待齐名吐出“万五只数”,他只觉脑袋一阵阵充血。

    万五之数,那是超越七牛之力!

    这还是人么!

    就在许易目瞪口呆之际,炎蟒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嚎。

    原来,蟒口竟被俊目女郎奋起神力,生生撕出道裂缝,大滩的血水,如暴雨下落。

    下一幕,伴随着一道惨烈的虎啸龙吟,发了狂的炎蟒巨头猛甩,竟将俊目女郎抽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坚硬的山壁上,落在地上,大口呕血。

    原本以俊目女郎的本事,挨上一击,绝不至如此,然则仓促之间,发动秘术,消耗了她极大的精力,内脏受创不小,兼之炎蟒近乎搏命一击,力道如排山倒海,哪里是受了暗伤的俊目女郎能硬抗的?

    众阴山盗目龇俱裂,嘶嚎着朝俊目女郎抢去,各式兵刃,暗器,乃至霹雳弹,不要钱地朝炎蟒砸落。

    那炎蟒自降生以来,何曾吃过这般大亏,竟是发了狂,一颗霹雳弹落在身上,炸落大片鳞甲,发出一道尖锐的吟啸,蟒躯竟毫不凝滞,认准了带给它刻骨伤害的俊目女郎,大口猛地咬去。

    众阴山盗慌了神,前赴后继,朝那炎蟒围去,惶急间,哪里还有章法,被翻搅的炎蟒用庞大的蟒身尽数抽飞。

    一时间,墓室之内,人影横飞,血雨飘零,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扫飞了众阴山盗,炎蟒也不追击,调转蟒头,又奔俊目女郎而来,转瞬便到了近前,巨大的蟒头高昂,巨目中的深红,死死凝视着俊目女郎,忽地发出一道凄绝吟啸,似在发怒,又似扬威!

    “孽畜!”

    俊目女郎抬手一送,亮银飞梭直射蟒头,奈何她身受重伤,银梭方及半空,已然轻飘,炎蟒轻蔑地吹一口气,便卷得银梭倒飞而回,砸在壁上,跌落在地,怪啸一声,竟从口中喷出一口浊气,气流激荡,将俊目女郎倒卷而起,朝它血盆大口飞来。

    “不!!!”

    数道凄厉惨叫,震得山壁发出沉重的咏叹。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俊目女郎长腿便要挨着炎蟒一对狰狞的獠牙,忽地,炎蟒又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厉嚎,猛地弃了俊目女郎,满地打起滚来,不远处,一颗血呼啦的硕大眼珠,沿着墙壁滚出老远。

    “多谢搭救!大恩,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熊奎一边咳血,一边声嘶力竭地冲已然飞身半空的青色瘦影道谢,一边不停地拱手。

    毫无疑问,出手的正是许易。

    他虽被俊目女郎追杀的辛苦,但眼见众阴山盗情意深重,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更何况,双方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且身置古墓,处处风险,对方明显是职业盗墓人,有这帮人依为臂助,闯荡这杀机重重的古墓,无疑风险会小上很多。

    最危急当口,许易出手了,掌力催动,铁精瞬间激发,尖锐的银钩精准地命中了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在俊目女郎身上的炎蟒的巨目。

    炎蟒周身披鳞备甲,防御力极佳,铁精攻击力一般,偏生许易择取的是炎蟒的巨目作为攻击目标,铁精化钩,能入坚石,自然能洞穿肉长的眼球。

    一击命中,竟将炎蟒的眼球勾了出来,彻底激得凶兽发了狂。

    既然打算动手,许易如何会给炎蟒反应的机会,银光收回掌中,身子便跃上了半空,半空中运足拳势,飞火流星一般砸中蟒头。

    哪里知道这凝聚三牛之力的一击,迎上正彻底发狂的巨蟒,竟似细风撞上了巨浪。

    轰地一声响,许易身子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上,撞出好大一个人形陷坑。

    “老弟!”齐名惊呼一声。

    喊声未落,许易在空中一挺腰杆,稳稳落在地上,龙鳄甲护身,碰撞虽剧,却还伤不得他。

    见他无碍,齐名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见许易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去,但见炎蟒张口吐出一个灰白色的枣核,发着莹莹光芒,枣核电光一般绕着蟒蛇飞遁一圈,鳞甲脱落、血迹斑斑的蟒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而那枣核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缩小,枣核消失刹那,炎蟒空荡的巨目,竟又生出一粒眼珠,漆黑晶亮,犹如人眼,瞳孔间倒映着影像。

    “妖核,竟生出了妖核!”

    熊奎失声叫到,双目之间,一片死灰。

    妖核,乃是野兽修炼到相当境界,积累日月精华,收敛精血,才能凝出妖核。

    寻常野兽修成妖类,计要经过蒙昧,开智,通语,幻化等境界,须到得通语期,也就是炼化喉骨,气血才丰盈到足够凝练妖核的程度,这才开始慢慢凝练妖核。

    然则,造物神奇,独有那异种奇苗,身形巨大,寿命漫长,却能靠岁月的凝练,在开智期乃至蒙昧期,就能聚集庞大气血,靠着本能,凝练出妖核。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口

    眼前的炎蟒便属于异种奇苗,本体的巨大,加上漫长的生命,这条三百年生的炎蟒,方进阶开智期,竟愣生生凝出了妖核。

    妖核乃是炎蟒生命精华凝聚,妙用无比。

    然而,妖核虽妙,却是消耗品。

    若非炎蟒自知伤势沉重,大敌当前,决计舍不得将耗费百年光阴才凝聚出的妖核,拿出来消耗。

    而那妖核果真神奇,发威之时,竟还生出强大的防护力,愣生生将希图打断妖蟒治疗而全力进攻的许易,反震了出去。

    更妙绝的是,片刻之间,那炎蟒不但伤势尽复,竟还生出了视力。

    显然,在妖核的辅助下,这条炎蟒的整体实力,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却说那炎蟒甫一恢复视力,又直奔墙角的俊目女郎而去,它不知是谁钩走了它的眼睛,只记得俊目女郎鲜血的味道,只记得带着这个气味的活物,让它痛极而狂。

    炎蟒获得了妖核的补充,实力大尽,电闪之间,竟横跨数丈,到了俊目女郎近前,蟒尾如风扫来,天崩地裂。

    嗖,一条缚蛟绳横空而来,正巧缚在俊目女郎腰间,熊奎奋起余勇,于电光火石之间,将俊目女郎从蟒尾下扯了出来,拽向了半空。

    眼见着俊目女郎便要得救,炎蟒黑目转赤,张口竟吐出一团白生生的火焰来,精准地落在缚蛟绳上,啪嗒一声,韧性惊人却极易燃烧的缚蛟绳瞬间崩断。

    炎蟒,炎蟒,既名为炎,如何能不见火!

    呼,呼,呼……

    又是几团火焰吐出,一众勉强挣起身子来抢的阴山盗,或勉强避开,或被火焰烧着,顿时四分五裂,滚散开来。

    正腾身横渡半空的许易,见了这惊人一幕,牙齿重重在舌头上嗑了一下,疼得直抽抽。

    他被兜头而来的焰火,浇得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催动龙鳄甲,勉力一挺腰杆,才稳住身子,落了下来,看向齐名的目光充满了悲愤。

    齐名也惊呆了,他在书中见过炎蟒,书中却也说了,炎蟒性属极阳,喜藏于极阴之地,道行高深者,能口吐烈焰。

    然而,先前众阴山盗同这炎蟒,争斗许久,这炎蟒也未曾吐出烈焰,齐名只道这孽畜修行未到,并不曾提示许易炎蟒能口吐火焰一事。

    逼退许易,炎蟒并不追杀,在它眼中,许易之流不过是可笑的蝼蚁,深仇大恨,还是俊目女郎,蟒头一转,再度朝行将坠地的俊目女郎攻来。

    忽地,白光一闪,一个银亮的钩子,朝他巨目射来。

    若是炎蟒依旧盲目,且实力大损,这一击或许能中,然而,经由妖核洗礼的炎蟒,非但实力大进,且能视物,银钩方闪,巨大的尾巴便扫了过来。

    与此同时,炎蟒那惨痛的记忆被勾起,不多的智慧,还是让它明悟了。

    方才的眼珠,到底是被谁用何物硬生生抠了出来。

    霎时,滔天恨意,立刻调转了方向,全冲许易来了。

    许易根本没指望银钩能再度显威,此一击全为转移炎蟒注意力,银钩催动刹那,双足在墙壁上一点,猛地一个借力,在巨尾扫来刹那,抄起行将坠地的俊目女郎,堪堪避过这惊天一击。

    两大目标合二为一,炎蟒乌漆漆的眼眸深处,竟生出一抹残忍的兴奋。

    这一刻,炎蟒完全忘了场间众人,巨大的身躯,全速朝奔行中的许易逐来,恰如一道移动的红墙次第塌陷,灰白的焰火,好似火山喷涌。

    饶是许易归元步神妙,怀抱一人,也逃得狼狈不堪,甚至被不少火苗擦中,肩头,手肘处都烧得露出了皮肉,灰头土脸。

    纵上跃下,窜高伏低,一路颠荡,怀中的俊目女郎竟悠然转醒,猛地扫中许易那张病黄的瘦脸,才明白置身何处,“啊呀”一声铃响,抬手就是一掌。

    临战之际,许易全副心神都提到最高,夏子陌才动,他大手便挥来,按住了夏子陌,未料,大手竟压着夏子陌。

    许易老脸一红,脚下更是一个趔趄,步伐一乱,竟被炎蟒尾捎带中,一股巨力袭来,抽得他凌空飞起,朝壁崖飚去。

    强烈的痛感传来,许易恨得不行。

    不恨炎蟒,只恨怀中臭婆娘,关键时刻,捣什么乱。

    许易心下恼恨,却深知不是置气的当口,电光火石之间,奋起神力,将俊目女郎朝长发大汉掷去,落点不佳。

    触感传来,俊目女郎羞愤欲绝,一口气没倒上来,生生憋晕过去。

    砰的一声,许易砸落山壁,撞出个半尺厚的深坑。

    炎蟒阴冷的眼眸,闪过一丝得意,随后,再一个加速,巨大的蟒头紧追而来,势要将许易生吞活嚼。

    就在这时,许易身子猛地一弹,双腿弹出,《霸力诀》催动,竟在石壁上踢出两个深坑,借着巨大的反震之力,身形如电,直面炎蟒而来。

    “一直亡命追逃的可恶蝼蚁怎么不逃了?吃了我沉重一击的蝼蚁怎么没死?”

    两大疑问,突如其来,搅得灵智初开的炎蟒,一时弄不清究竟,巨大的头颅竟在半空中稍稍停顿。

    眼见许易飞速靠近,炎蟒陡然转醒悟,巨口张口,呼的一下,一团巨大的焰火,兜头朝许易浇来。

    哪里知道,先前被烈焰剿得东奔西突的蝼蚁,竟不再畏火,横穿烈焰而过,转瞬就到了眼前。

    吃了一惊,炎蟒稍稍一滞,长大的蟒口,来不及闭合,许易握住獠牙,一个腾身,竟自动跳入蟒口中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沽恩

    随即,便听见炎蟒发出凄厉的惨嚎,不多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

    与此同时,轰地一声惊天巨响,庞大的蟒身,重重摔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此刻,许易高瘦的身影,在庞大的蟒尸面前,小若蝼蚁。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汇交,庞大的炎蟒,在他脚下,宛若蚁虻。

    “老弟,你,你……”

    齐名一个跳腾,到他身前,指着蟒尸,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这位许主事,给过他太多的惊讶,让则所有的惊讶加起来,都没今次来得强烈,来得震撼。

    “区区野兽,无智蠢物,杀之何难?”许易瞥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炎蟒,接过齐名递来的干净衣衫,也不管众目睽睽,当众就换上了。

    他这番回答,看似轻飘,实则极有道理。

    单论实力,修出了妖核的炎蟒,恐怕能同气海境后期的强者正面对垒。

    然而,许易奈何不了气海境后期的强者,却能不费多少力气,屠掉炎蟒。

    道理很简单,绝大多数时候,智慧在对战中,占据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早在他打算对炎蟒出手之际,就想通了克敌之发。

    入手点,便是炎蟒那时不时显露各种情绪的眼眸,证明其开了灵智。

    许易要的便是其开了灵智,道理很简单,木头却是没法哄骗的。

    许易抢过俊目女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避火,而这避火,正是为了麻痹炎蟒,隐藏龙鳄甲的防火属性。

    为的就是最后,能突如其来,靠近蟒口,跃进蟒口。

    而这蟒口,便是许易选择灭杀炎蟒的罩门。

    原因很简单,眼前的庞然大物鳞甲之坚,根本不是他能破开的。

    外甲无法破开,自然只有从内里进攻。

    策略已定,许易便开始按计划进行。

    若非中间出了俊目女郎那突如其来的攻击,无疑,整个计划堪称完美。

    也亏得有龙鳄甲,俊目女郎产生的变数,才不会招致整个计划流产。

    在许易被巨蟒扫中的刹那,龙鳄甲催动,看似砸得不轻,其实除了内脏受了不小的震动,根本未有大碍。

    果然,最后的反击突如其来,炎蟒被一系列的谜团,搅得昏了头,当许易冲破烈焰的刹那,结局已经注定了。

    许易跃进蟒口,音速飞刀扎入下颚,才定住身子,其余六把音速飞刀,被许易全力催动,尽数射进蟒腹之中。

    炎蟒鳞甲极坚,内脏到底是肉长的,哪里敌得过刀斧。

    音速飞刀呼啸,转瞬,五脏六腑便被搅碎了。

    抓住命门,虽凶兽,亦土鸡。

    当然,其中过程,想来简单,若真为之,非大毅力,高心智,好手段者不可。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恩公请受熊奎一拜!”

    就在许易和齐名寒暄的当口,熊奎踉跄着身子,行到近前,恭恭谨谨地冲许易鞠了一躬。

    “扯这没用的作甚,起开!”

    许易没半点好脸色与他,依旧记着那女郎裹乱之事。

    拨开熊奎,许易指着伏尸在地的炎蟒,“老哥助我,将这炎蟒剖开,这孽障好大声势,想必通身皆宝,选紧要的收!”

    “老弟,慢来,用不着折腾!”

    齐名苦笑一声,“就那只蛇目,入药非凡,蟒尸已然无用。”

    “怎会如此!”

    许易讶异至极。

    齐名道,“若是你老弟早些大发神威,灭了这孽畜,收获那就大了,妖核珍贵至极,一颗价值万金。”

    许易喟叹不已,早知如此,他早下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后悔,“总不会偌大一条炎蟒,就那颗妖核值钱?”

    齐名道,“自然不是。蛇皮,蛇胆,都是好东西。不过那炎蟒内脏被飞刀一搅,哪里还有完好。至于蟒皮,早被炸烂了,虽被妖核复原,但时日不够,并未巩固,你看,这才多会儿,那蟒皮便开始溃烂。”说着,朝炎蟒一指。

    果然,那炎蟒的艳红开始退散,先前炸烂的皮肤,渐渐烂出疮口。

    许易无奈,暗叫倒霉。正喟叹间,熊奎再度行上前来,深鞠一躬,“尊驾大恩,无以为表,今后,但有所差,我阴山宗上下,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前一战,若非许易,阴山宗上下,定难逃此劫。

    尤其是许易冒着生命危险,救助俊目女郎,熊奎感激不已。

    见熊奎满面至诚,许易郁结的那点火气,也渐渐消散,仔细思忖,那女郎也算不知者不罪,念头到此,又想自己先前对女郎的轻薄,实在有些趁人之危,算不得英雄,又见众人伤势不轻,当下,掏出齐名赠与的回元丹,朝熊奎扔去,“某亦有对不住陌姑娘的地方,这瓶回元丹,你们先服用疗伤。”

    他存心借众阴山盗的力量,闯一闯这古墓,自不愿众人因伤损毁战力。

    熊奎大喜,回元丹可是疗伤圣品,价值不菲,此刻,众阴山盗伤势非轻,虽也自备些疗伤之药,但哪里及得上回元丹神效。

    这下,不止熊奎,便是狮鼻大汉等人也齐齐抱拳称谢,感激不已。

    当下,众人各自服药,一瓶十数粒,熊奎等人一人一粒,其余七八粒,尽数被灌入俊目女郎口中。

    回元丹果真不凡,不多时,众人苍白的面容就恢复了红润,便连气息渐弱的俊目女郎,面上也好看了不少,气息渐转平稳。

    许易止住众阴山盗的再度称谢,说道,“先前听熊奎兄弟说,此墓,你们研究已有七载,不知可否知晓这墓室主人和规模。”

    许易和齐名来盗的是丹鼎门太上长老之墓,可依据此前所见的壁画,和此墓穴的规模,对此墓主人的身份,生出了极大的疑惑。

    熊奎道,“恩兄此问算是问对人了,若是旁人,恐怕真难知晓此墓的主任。自我等兄弟发现此墓,却迟迟无法开启,为寻得开启之法,我等兄弟也曾穷究历史地理典籍,对三百年前的众多名人,以及此地山川走势,做过不小的研究。若是还未入墓,恐怕仍旧毫无头绪,但先前经过几间墓室,所见几幅壁画,已然清楚此间主人是哪位大能。”

    话音至此,熊奎面转潮红,声音隐隐有些激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杀生王

    “我敢断定此墓的主人,乃是杀生王姜恨天!”

    熊奎斩钉截铁道出了答案。

    “杀生王?大越历史上,不曾听闻有此王,可是类似剑王冯西风之类的诨号?”

    书生许易熟读经史,自然对大越王廷的历史极为熟悉。

    大越朝廷自建元,就没分封过王爵。

    便是帝王亲子,也只享受宗室待遇,而未得获王爵。

    五百年前,大越王廷为继承人之争,爆发了内乱。

    这场内乱持续十数年,只闹得大越王廷风雨飘零,血流漂橹,结果四位皇子间,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无奈四位皇子只好推举年纪最小的幼弟于京中登基,勉强维持大越王廷法统,实则是四家分治,各自得获王号。

    是为秦,楚,韩,赵四王。

    传至今日,大越中枢权力有所增强,但四王依旧控制着广袤的领土,尤其是边关防御,尽数操于四王手中,给大越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由是,大越史官,便在青石上,浓墨重彩地写下一笔,谓之,四王之乱。

    许易学经史,自然了解这段过往。

    却不曾听闻有杀生王的诨号,且大越王廷国姓为姬,又怎会有异姓称王。

    是以,他才猜测这杀生王,莫非是诨号王。

    “不是诨号王,杀生王的名号,不传已久。但因此人得获王爵,不过数个时辰,便即消失,这杀生王之王号,未著于青史,但却有稗官野史将之录述下来,若非有心人,的确很难知晓杀生王的名号。我也是为弄清此墓来历,费尽数年光阴,查阅无数史料,笔记,再结合这壁画上的人物,才推断出此人身份……”

    熊奎感念许易恩情,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介绍起杀生王的生平来。

    原来这杀生王姜恨天,生于豪族,自幼修习武道,四十岁前,未显露不凡,在王廷锦衣军中,充任小校。

    其时,距离四王之乱终结,已有近两百年,王廷依旧虚弱,四王中的秦王一系却如日中天,大有问鼎天下之势。

    适逢天子晏驾,新君初立,地位不稳,秦王抓住机会,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直指京都。

    一路上,秦王大军势如破竹,克城千座,突进万里,眼见便要席卷天下。

    其余三王哪里能够忍耐,纷纷效仿,各自攻城掠地,扩充实力。

    其时,大越处处烽烟,山河变色,天下将覆。

    眼见四方大军便要会猎京都,就在此时,小人物姜恨天登场了。

    首战,他率麾下一旅之师,直捣秦王中军大帐。

    此战,姜恨天杀灭秦王大军悍将近百,孤身犯禁,将围于九重之秦王生擒,秦军遂降。

    次战于巨野,灭韩军三十万,再战于鹿角,提赵王首级而归。

    短短数年,席卷天下的四方大军,竟被姜恨天一人扫平。

    姜恨天功既高,祸自至。

    天子亲赐王爵,谓之杀生,警告之心,昭然若揭。

    而姜恨天征伐之术无敌,心思却无,竟坦然受之,浑无为臣之道,置太祖定鼎之时,异姓不得封王之铁律为无物。

    封王当夜,天子赐宴纯阳宫,自此,天下再无姜恨天之消息。

    似乎天下从未出过此般人物!

    “不意三百年后,我等竟在此处,寻到杀生王墓,岂非天意造化!”

    熊奎重重一叹。

    许易早猜到此间不可能是丹鼎门太上长老之墓,却未想到这墓室的主人,来头竟是这般大。

    忽地,心中腾起莫名的兴奋,“姜恨天的墓,里面宝贝的成色还用说么?”

    许易已懒得纠结那位太上长老留书丹鼎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总归是百年前的事了,纵使存心不善,在这萧杀光阴的摧折下,怕也化作灰了。

    当务之急,是将好玩意捞回来。

    “多谢熊兄见告!”

    许易抱拳道,“厅间的血炎果想必熊兄看在眼里,知在心头,实不相瞒,易某先行到此,曾试过以力破禁,却未成功。熊兄既是盗墓大家,想必对此禁制,十分熟悉,还请熊兄见告。”

    血炎果摆在显眼位置,一目可辨,先前纵使同炎蟒争斗甚激,许易也相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曾在那血炎果上投掷过。

    至少,此刻,他不止从一位阴山盗眼中,瞧见对血炎果的浓浓欲望。

    与其窝在心中,让各人潜费心思,不如说破,相信众阴山盗也不敢跟自己抢。

    果然,他一语道罢,熊奎便有难色,苦脸半晌,方道,“此禁制,熊某的确知晓,乃是小结界。施术者用阵纹勾结五行元素,结成结界,达到护卫的目的。更奇妙的是,结界为真空世界,能长期保存结界内物质不腐。奇人异士多用小结界术,封禁丹丸,宝药,既起到护卫的作用,又能防止丹丸,宝药药性流逝。此间的血炎果存世少说已有三百年,还能保存的鲜艳如新,正是此番道理。”

    “熊兄大才,易某佩服!”

    许易拱拱手,笑道,“既然熊兄识得小结界术,必有破发,易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熊兄应诺。适才,熊兄说什么大恩难报,不如替易某将这结界破去,让易某取得血炎果,我便算熊兄还了易某的人情。”

    许易从来不受顺水人情,哪怕知晓熊奎是诚心诚意,可光说不练,又有何用。

    他总不能捧着熊奎满满情意,灰溜溜地离开,坐视血炎果被众阴山盗取走。

    众阴山盗齐齐苦脸,齐名暗中伸出了大拇指。

    熊奎更是一阵牙疼,先前,他踌躇半晌,挣扎着是否要告诉许易这禁止的来历,正是生怕许易要他帮忙破界。

    按道理说,他不该对着血炎果生出非分之想。一来,这血炎果,是人家先找到的。二来,人家才有救命之大恩施于己等。

    可眼前他最疼爱的小妹,重伤不起,正缺这血炎果救命。

    若是被这易先生取走,他又该奈何?

    然而,他终究抹不开面子,将结界来历告知,果然,随后人家就请他帮忙破界。

    他倒是想说不会,可“不会”两字又岂是好说出口的。

    那位易先生显然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又岂会放任血炎果被悄悄取走。

    可小妹的伤势,却是拖不起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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