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恩将仇报
越野车一路向北，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余子非一直手动驾驶车辆。白易觉得让自己的上司开车不太体面。于是礼貌地说：“要不让我来开车吧，你休息一会儿。”
余子非笑了笑，笑容很是亲切。他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
“你与萧语就是在黄沙堡认识的吧？”
“对。”白易知道余子非是知道萧语的身世的，这在逸途根本不是一个秘密。
萧语向来沉默寡言，在白易身边时这样，在他人面前更是如此。性格天生孤僻，但也不能否认那样不幸的经历造成的深刻影响。
余子非刚刚在讲他和居晴岚的故事，明明到了关键情节，差一步就要说出两人是如何相识的了，却忽然不讲了。
惹得白易心里痒痒的。按照他的了解这不是他的性格，而且这样吊他胃口也没什么意义。
余子非谈及萧语的过去，显得很感兴趣。白易为了缓和气氛简单讲了一些之前没说过的两人相识的经过。
也关乎他为什么带上她，因为她对黄沙之城一带很熟悉。
余子非说：“大丰国啊，没错，无法地带的黄沙之城确实是在大丰城的遗址上建立的。曾经在丰国鼎盛时期人口过百万，拥有多座坚固的城池。而如今已经全部消失。最后一座城池也在六七年前毁灭，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这就是黄沙之城的前身。”
顿了下他又说：“沧海变成桑田，桑田变成沧海。城市变为了废墟，废墟最后变成了遗迹。我们总以海枯石烂来发誓，用来比喻誓言的坚定不移，但是海会枯，石也会变成沙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这番话让白易深有感触，于是附和道：“是啊，我生活的那个时代非常繁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一千年多年后醒来，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
余子非说：“对比和你同一时代的人来说你是不幸的，从资源充足，环境美好的时代穿越至这个荒凉的时代。但对于我们来说你又是幸运的，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美好时代。一千年前那正是人类文明最巅峰的时代，气候适宜人类生存，环境没有遭到破坏，赤荒大陆与人类世界隔绝，异种也没入侵尘荒星……所以有人称那个时代是黄金时代。你一定很怀念千年前那美好的黄金时代吧。”
白易没有作声。他并不认同“黄金时代”这个说法。虽然相比当前的这个时代要好很多，可是他做为过来人很清楚，即便“盛世”无法否认，可仍旧潜藏着各种危机。
就比如苍穹帝国对能力者的屠杀。倘若没有赤荒大陆的危机，这种针对能力者的血腥杀戮恐怕也不会停止。
不断渲染或者说发现赤荒大陆的危机，促成人类统一战线的建立，正是歌图建立属于能力者的国度龙云国的基础。
“而今，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挣扎求生，想尽一切办法，只为求生。”余子非又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誓言如此，这个世界亦如此。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生活。”
他最后说：“过去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国破家亡，孤身一人，但我们至少还活着。是吧，萧语。”
萧语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问题，有点被吓到。低着头使劲点了点。“嗯”了一声作答。
“所以不必太伤感了，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吧。”余子非转向白易说，“既然然收留了萧语，可要一直对她好哦。”
白易说：“我会的，萧语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余子非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萧语呢？
“十年前岚姐和萧语差不多大吧？”白易问。
“是的。”余子非干巴巴的回答。
“我听说这次岚姐是不辞而别。”
“是的。”他用同样的音调作答。
白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等到了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他开口了，先是一声长叹，又摇起了头。“我觉得叛逆期应该过了，真是不懂长辈们的良苦用心。”
白易惊愕，为他的用词，“叛逆期”什么的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离谱。
“你把她当女儿？”白易直言不讳，“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我们恐怕会白跑一趟。”
余子非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白易愣住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撞上了萧语的眼神。
“这是两码事。”
“本质有什么不同吗？”过了一会，余子非又自问自答，“也许确实是有不同吧……”
“十年前九幽与八大柱国在东岭的决战以九幽的惨败而告终……你可能已经知道了，白易……我曾经就是一名九幽战士，在那场战斗中身负重伤，是无数狼狈逃亡之人中的一员，又与大部队失散。我……拼尽全力逃命，只为活下去。但最后还是倒在了一条小河边……有人救了我，醒来时发现，是一户人家收留了我……”
余子非在这里停顿。
白易通过他的表情终于看出，他讲这段往事为什么断断续续，是因为需要铺垫情绪。或者换句话说，需要鼓起勇气。
白易已经通过废城庙街之战与他亲口讲述的故事猜出了余子非的身份。
他怎么能想到，体型削瘦，头发松软，甚至还戴着一副眼镜。与之相处时平易近人，笑起来时亲切和蔼。完全就是一个事业有成心态平和的中年人，这样的他却是那个“传说中的人”。
真相就要揭晓，余子非与居晴岚究竟有着怎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呢？知晓了两人的过去就可以为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划上句点。
“那户人家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应该知道我是九幽的人，也知道联军的追兵即将到来，但是他们……还是收留了我……”
余子非的声音变了。
白易的心跳开始加速，就像预感将要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不久追兵赶到……”余子非木然的望向远方，“我将那对夫妻杀死。”
“他们……出卖了你？”
余子非面无表情的脸像一具蜡像，他摇了摇头说：“我只为活下去……”
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那么岚姐……”
“就是河边发现我的那个小女孩，也是那对夫妻唯一的女儿。”
余子非的故事刚讲完，越野车也驶到了黄沙之城。
白易从震惊的余韵中回过神。
“岚姐知道这件事吗？”
“她今天，或者就是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
说完余子非从容的推开了车门。
第九十二章：破碎的心灵
忽骤的狂风拂过地面，黄沙飞舞犹如一片移动的帘幕。
黄沙之城破街陋巷“呜呜”作响，满目荒凉，一片肃杀之气。
似迷宫一般的残垣断壁，满地的垃圾与随处可见的白骨就是这里的标志。就在这样一座遗址般的城镇中出没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是行色匆匆，或是交头接耳，或是躲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走过的人。
崩坏的城墙就像崩坏的秩序，规则的建立永远也没有破坏来得更迅速。有人还在依靠着仅有的秩序生存，但却要时刻提防那些无法者。当规则无法约束这些人时，就只能靠真理说话，只比谁的拳头更大。
古老的城邦被毁灭，于废墟之上重建的黄沙之城几乎要湮没于黄沙。
不过，这只是它的地面部分。
黄沙之城实际上是一座地下城。
地洞非常开阔，但洞口有一层念气遮蔽。并且按照阳光倾斜的角度与时辰组成的特殊规律移动，不知道规则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入口。
混合了土属性念气生成的似吊桥般的桥梁螺旋向下，两侧墙壁布满洞窟。无论是桥梁还是地洞仿佛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但看到上面摆出一字长蛇阵行走的人群就知道地下的所有建筑都使用了念能力加固。
高低不平的路面弯弯曲曲，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路径一条又一条，尽头消失在视线之外，仿佛无限延伸，永远也不知道这座地下城镇有多大。
这就是黄沙之城。白易刚刚知晓原来是一座建在地下的城市。
“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曾经一度引以为豪。因为从我学会走路开始就知道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三人并肩而行，余子非说，“后来九幽遭遇了惨败，那是我第一次战败，也是第一次无限接近死亡。”
“其实那本是一次偶然，我在沙角看到了她。我知道她没有认出我，但是我记得她。她的声音，那句‘叔叔’不可能忘得掉。她的面孔仍旧和从前一样。还有她的眼睛仍旧和从前一样清澈。忽然我就动了恻隐之心，那是平生第一次，是她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后来都不知道我原来还能从那种日常生活中，那些点点滴滴琐事中感受到快乐。从未体验过的温馨让我沉沦。是小岚岚让我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真正快乐与这个世界的温暖。我以为我是在帮助她，是报答她当年的恩情。然而与她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我反而发现她将我带出了泥潭，让我活得像个真正的人，反而让我觉得对她的亏欠变得更多。所以，无论是我为她做了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赎罪，更何况她又将我从罪恶的世界拯救。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幸福的长大成人，遇到心爱的人，幸福一生就是我的愿望。我愿意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只要她能获得幸福，我愿意从她的世界消失。”
余子非最后说：“所以，白易你懂吗？如果那个人是我，就会毁掉我至今为之努力的一切！”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白易与萧语跟随他停下脚步。
身前一个窑洞，破烂的木门虚掩着。
推开门，房屋尽头的躺椅上面朝两人坐着一个外貌怪异的变异人，脸像猫一样。
“哼哼！今天还真是热闹呢！”正是俞婆。
就在两人进门前的最后一秒，她刚好为居晴岚讲完余子非收养她的秘密，那是关于两人相识的真相。
背对着房门一名女子身穿粗布麻衣。
看不见她的面孔，但背影却再熟悉不过。
一时无声，也无人动作。
白易第一次从身边的人这里感受到了某种畏怯，连招呼都不敢打。
房屋内响起“咔咔”声，是俞婆在吃零食，一副看戏的神态。
当居晴岚转过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余子非……”
余子非竟不敢直视。
“是真的吗……我以为的恩人，救命恩人，却是造成我不幸人生的元凶！”
余子非点头承认，闭上了眼睛。
居晴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我是不是死了你就高兴了？”
余子非惊讶的抬起头。
居晴岚抓着他衣襟的手在颤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那么恨我吗？就那么嫌弃我吗？”
余子非说：“小岚岚，我不是……”
她哭得像个泪人，用力的摇晃着他：“余子非，你好狠心啊。就这么想摆脱我，就这么想我死吗……”
余子非一把抓过她的手说：“你误会了，小岚岚……”
“没有误会，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就走，你放心，你再也……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说着他就要挣脱余子非的手。
余子非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放开我！”居晴岚发出尖叫。
余子非终于将她抱住。“我无法隐瞒，更无法欺骗！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无法对你说谎！小岚岚，我想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但是，唯独那件事，会将我至今为之努力的目标，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毁掉。你如果不能拥有正常的人生，我将难以获得救赎……”
“那你想过我吗？”她捧着他的脸。“你无法获得真正的救赎，可是我呢？你想过我离开你是什么感受吗？你的救赎难道是让我死吗？”
“小岚岚，你已经给了我太多……我只想让你一生幸福。”
“余子非，你知道吗？你所以为的‘赎罪’这件事本身就是自私的，你只想让自己活得心安，不是吗？”
“小岚岚……”余子非再次垂下了头。
“你看着我！余子非！”
居晴岚忽然止住眼泪，表情愤怒，捧起他的头。
“你如果想让我幸福就只有一个选择！接受我……或者让我们彼此接受对方。这样你所获得救赎与幸福，就是我们彼此两人的救赎与幸福！”
“小岚岚……你真的觉得……”
“这个世界，除了你谁也不行！”
彼此深吻又相拥而泣。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往外掉。
“抱紧我，这一世再也不分开。”
不知何时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连俞婆都不见了。
此时此刻在门外，听到两人对话的白易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白易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男人和女人生来就是残缺的，只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才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
从前他对这句话一直没有感觉，此刻仿佛目睹了真理的诞生。
余子非与居晴岚结合，两颗破碎的心灵重整，这样的天作之合怎不让人羡慕。
第九十三章：至高悬赏
风雨之后得见彩虹，余子非与居晴岚两人紧握双手。彼此凝视对方，他的眼神温柔缱绻，她的笑脸熠熠生辉，美得像个新娘。
居晴岚对站在门口的人说：“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啊？这恐怕有些难办。”白易挠挠头说，“因为我也想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啊。”
居晴岚面露不悦。
白易马上又说：“你放心好了，他们肯定会高兴的，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盼星星盼月亮，比你们本人都着急。”
居晴岚忍不住笑了。
余子非说：“这件事随便你，但是……”
“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放心好了。”
“俞婆呢？”居晴岚四下里看了一眼。
这里本是她的住处，可除了他们四人外空空荡荡。
“算了，别管她了……”
余子非话音刚落，萧语忽然说：“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猫脸老太婆，那么她从地下城的出口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居晴岚问。
“我用桃源跟着她了。”
“桃源？”
白易简单的解释了萧语的能力。悬浮的桃源可以离开本体很远，并增加感知范围。
萧语补充说：“但是现在感知不到了，在她离开地下城以后。”
余子非想到了什么，再次说道：“我们不用等她了，这就离开吧。”
四人刚走到门口，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饿了！”
黑暗的窑洞深处走出一个人。
听声音像个男孩，但看外形——就算是变异人长成这样也太怪了，怪到让人感到不适。
灯光并不明亮，窑洞深处更是如此。破烂的房间里弥散着干尘的气味。
他就那样晃晃悠悠地从阴影中走出，稚嫩的声音反复重复着：“我饿了，好饿，好饿……”
居晴岚看到他身上有受虐待的痕迹，体形古怪也与营养不良脱不了干系。往事浮上心头，她从挎包里取出了一些食物。
“我这里还有点吃的……”
她正欲上前，余子非拦住了她。同白易一样，他也发觉这个男孩异常。他从居晴岚手里接过夹心面包交到男孩手上。
男孩接过面包，仍旧面无表情。
突然他仰起了头！黑眼似两个空洞，紧闭的双唇可见两颗锋利的獠牙。
头颅突然膨胀变大，大嘴张开，像似要将头颅分成两半！
恐怖的画面就像隐藏在男孩躯壳里的恶魔被释放！
黑洞似的大嘴扑向余子非，足以将人活吞！
“余子非，小心！”居晴岚大叫。
然而余子非一动不动，直至那大嘴罩到了他的头上仍旧毫无反应。
怪物只要闭上它的大嘴就能咬下他的脑袋，然而画面像定格一样。接着男孩膨胀变大的的头颅急剧缩小，就像电影画面倒放一样。
变大是一瞬间的事，变小也在一瞬之间。只是变得比之前还要小。就像一个被捏扁的罐头，最后变成了一团烂肉！
白易从没有见过这种能力。这比绿林村的唐贵，庙街的红衫男子攻击他时使用的类似重力的攻击还要离谱，就像“重力”来自多个方向。
昏暗的光线下视线不够清晰，在余子非四周可见晃动的模糊影子，那是他的念灵？还是用念气生成了受他支配的领域？
“余子非！”居晴岚冲上前去。余子非因为她遇险，如果发生意外她无法原谅自己。
白易安慰道：“岚姐，这种程度的攻击没事的。”
居晴岚说：“好奇怪，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
白易看了一眼余子非，他面色平静，但镜片下的两眼有非常明显的怒意。
余子非说：“不要问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四人走到黄沙之城出口，余子非又说：“你们一会儿听我安排。”
须臾，余子非只身一人现身于地面。
黄沙大地耸立着的残垣断壁像迷宫一样。穿行于其中的人带给这片遗迹以生机。尽管这些人大多数时候只是低头赶路，行色匆匆。
此外还有各种鸟类，多以乌鸦为主。
余子非所过之处不断有角落里觅食的乌鸦振翅高飞，仿佛预感到灾难降临离开这片不祥之地。
狂风骤起，漫天的沙尘笼罩黄沙之城。视线还未恢复清晰，就在正前方的断墙之上赫然出现一个黑影。
黑衣人蹲伏于断墙，像一只黑色羽毛的秃鹰。
又有不只一个黑影急速逼近。不必回头看就可知退路被截断。他们或是立于断墙之上，或是躲藏在墙壁后面，已经将他包围。
正前方的黑衣人微微抬起头，鹰眼射出犀利的目光。
“赏金至高一千五百万，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如同雨幕压向余子非。他一动不动，透明的念气导致子弹像被定在半空一样。
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心想：也不过如此。
他将手一挥带头冲了上去！
……
虚拟管家小千遥控无人越野车驶来，白易、居晴岚与萧语三人上车，飞速驶离黄沙之城。
原来余子非在窑洞中的那名小男孩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他们受到攻击的原因。尽管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明显是冲他来的。
所以他命令白易带着萧语与居晴岚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越野车驶出很远，最后在开阔地带停住。等待余子非的同时，白易打算前去查看情况。
这时萧语说：“不必了，战斗已经结束了。”
原来她已经通过悬浮桃源获知了战斗结果。
“余子非没有受伤吧？”居晴岚忙问。
“他安然无恙。”
两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萧语忽然有了新的发现：“有人来了！”
白易与居晴岚都警觉起来。
“不是来我们这里，而是去余子非那儿。”
最终白易决定去找余子非。他将保护越野车的任务交给萧语，让她时刻保持警惕，用桃源监视车辆周围情况，如果有异常立刻逃走。
于是当白易返回黄沙之城，跃上最高的那堵断墙，就见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余子非面前还有一个活人，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双膝着地跪倒在余子非面前，全身瑟瑟发抖。
似乎被问了什么问题，他大叫道：“我不知道……情报确实是从她那里花钱买来的，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余子非逼视着他。面无表情，却比面目凶恶的野兽更让人恐惧。
“我真的……不知道……”
黑衣男子感受到一股足以让他窒息的压迫感。
自知死到临头，做最后的挣扎。
“啊——”
他大叫一声，猛然将念气爆发。烟尘四起，有如爆炸一般。他强撑着站起身，改装过的机械臂对准余子非疯狂射击，直至射光所有子弹。
枪声消失，吼声戛然而止。待到烟尘散去，白易看到地面只有一个肉球。
这一刻文质彬彬，笑容亲切，与人相处时显得有些弱势的余子非形象彻底崩塌！
余子非知道是俞婆出卖了他。虽然不想放过她，但现在不是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的时候。
两人正要离开，忽然又有人出现。
正是萧语通过桃源发现的那两个戴着奇怪面具的人。
第九十四章：虚位以待
两人都带着奇怪的面具，分别是牛头面具与马头面具。
牛头面具人体格异常强壮，膀阔腰圆。离奇的是在他呼吸时面具上的牛鼻孔里竟然冒黑烟。相比之下马头面具人又瘦又高，特别是他长长的脖子，像长颈鹿一样。
当两人走近，再看他们手上的东西，白易这才发现原来是三个人。
牛头人手中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像具尸体一样在地面拖行。
两人走到余子非面前，先是一齐鞠了一躬。然后牛头将手中的人扔到他面前说：“我知道您一定在找她。”
地面上的人原本一动不动像具尸体。此刻忽然蹦了起来，膝行至余子非脚下，抱住他的一条大腿说：“余子非救我，救我一命余子非……”
此人正是俞婆。
“你干了什么，让我救你？”
俞婆仰着头，张着大嘴，哑口无言。低头沉吟半晌，自知隐瞒不过去，猛地又抬起头说：“我是被逼的，余子非，是他们逼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她忽然大叫一声，向后一仰摔倒在地。因为她感受到了念气中饱含令人恐怖的杀意。
她的声调变了，近乎尖叫道：“你不能杀我，余子非你不能……绝对不能，我死了那些孩子怎么办？还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等着我照料。没有了我他们怎么办？”
“你活着不也一样吗？”
俞婆看了一眼余子非，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啊——”
她尖叫着想要逃走，四肢着地，细长的手脚像猫一样敏捷。然而没跑出多远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
“别杀我，别杀我……余子非，我求求你，饶我一命……不要杀我……”
余子非不可能让她活着。
这一次白易终于看清了余子非的处决手段。
俞婆头往下缩，脚往上升，仿佛被来自上下两个方向的压力挤成了肉饼。
凄厉的叫声与残忍的画面都只有一瞬却足以让人连做数天的噩梦！
牛头和马面对视了一眼，因为戴着面具表情不得而知，只见放光的四只眼睛。
两人甚至激动的手脚发颤！因为再也不用怀疑余子非的身份了。
二人麻利的单膝着地，跪在余子非面前说：“传冥王的旨意，恭迎王的归来。”
“你们回去告诉他，他的心意我领了。”
“是。”牛头又说，“九幽已经从那场大败中恢复了元气。冥王说了，您任何时候归来，王座随时虚位以待。”
余子非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易正欲跟上，就在这时牛头忽然迎面冲了上来，那架势真的像一头狂奔的公牛。由于距离过近，速度极快，白易只来得及伸出左手。
然而诡异的是这个戴着牛头面具的人像似化为了一缕黑烟穿过了他的身体！
白易摸了摸身体，毫发无伤，却惊出一身冷汗。回头再看，黑色的念气当中缓慢现出牛头的身形。
他像对待小孩子那样语气轻佻地说道：“别害怕，我只是代我的兄弟大诤与恶疾向你问个好。”
仿佛延迟体验一般，白易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愤怒的瞪着牛头，散发的念气中饱含浓浓的杀意。
“如果你十分想念他们，我不介意送你们两个一程！”
牛头和马面本已经打算离开，却在此时停下脚步。两人动作整齐一致的转过头。
白易毫不畏怯。双方对视，忽然牛头和马面同时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极其刺耳，如同鬼魅！
牛头指着白易说：“有个性，我喜欢！”
马面首次开口，声音沙哑：“我也是。”
两人彼此对视，互相搂着肩膀离去。
白易原地啐了一口，感觉极其不爽。因为这件事他才意识到这二人也是九幽的十二鬼王。
他在梵城杀死了鬼王大诤。又在废城庙街与另一位拥有双生念灵的鬼王激战，生死不明，但必定重伤。
他早已看出牛头和马面来自九幽，却忽视了与他们之间的恩怨。真是不应该！
返程的车上四人间的交流不多，气氛却非常愉快，甚至透露着一丝甜蜜。
居晴岚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面色红润，丰腴的体态更显健康。注视着余子非的双眼满是崇拜之色，一有空闲两人便手拉着手。
当虚拟管家显示信号强度足够时，余子非启动车辆巡航系统，与龙山国的一名朋友通话。
原来是为解决俞婆死后她收养的那些孤儿。他通过个人关系将他们送去了龙山国。在那里他们会被当成士兵培养，尽管条件不算优渥，但绝对好过变成奴隶。
白易彻底安心。
至此黄沙之城事件结束。
不多时越野车进入了逸途的通讯范围。
车上除萧语外的三人都收到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公司遭到了地鼠的围攻，请求支援！”
四人都愣住了，消息是虞南发送给全体逸途成员的。
“地鼠……攻击了公司？这是怎么回事？”居晴岚问。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内寂静无声。
余子非马上用车载的大功率通讯设施尝试联系公司其他成员，最后只成功地联系上了陈仓与邝和盛等人。他们距离逸途更近。尽管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但余子非下令让他们立即中止任务返回逸途。
通话结束，余子非将越野车改为手动驾驶，开足马力全速前进。
这样的处理结果理应让白易感到放松。可是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临走时祝凌绯问他虞南去了哪里。他的回答是虞南去了乌啼镇。
他在这时想起这件事是因为，那时他就已经意识到逸途只剩下了四人。
当他将这件事说出，居晴岚质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论逸途剩下几人，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易无法回答。
总之逸途守备空虚，此时受到攻击十分不妙。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攻击逸途的毕竟只是地鼠。
“我觉得地鼠战斗力那么低下，即使只有祝凌绯和虞南他们五人我觉得问题也问题不大。
居晴岚答道：“地鼠只在数量上能够构成威胁。”
这也是白易心中所担心的。虞南发出求救消息，究竟面临何等数量的地鼠呢？
“而且……”居晴岚欲言又止。
白易发现她的表情是鲜有的不安。就像担心预言变成谶语，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面对白易疑惑的眼神，她终于说：“地鼠非常弱小，智力又那么低下，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是如何成群出动的，又是从哪里获得的车辆？是因为地鼠其实是一个组织，组织的大脑就是沙狮！”
“沙狮？”
“沙狮只是代号，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简单说正是他们制造了地鼠。就像蚂蚁、蜜蜂之类的昆虫，沙狮就相当于蚁后或者蜂王，他制造地鼠的目的就是进行破坏和掠夺。”居晴岚面色凝重地说，“沙狮是人类，创造了变异生物地鼠。你懂得吧？就像是科幻作品里那种……那种……”
见她不知道如何表达，白易接过话说：“那种疯狂的科学家？”
“对。”
余子非说：“沙狮不单指某一个人，是躲在暗处制造变异生物的人类统称。因此地鼠也不只一伙，它们之间甚至经常暴发战争。沙狮制造充当棋子的地鼠，但有传言说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掠夺。”
“他们还有其它的目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余子非说，“这个世界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仅靠八大柱国维持最后的秩序。但是你也看到了，极其有限。生存只靠真理，拳头大就是真理。我想这也一定是那些代号沙狮的人所追求的吧。”
白易忽然想到了图铎所说的硬字公司正在研制一种变身药物，联想外形差异巨大的变异生物地鼠，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不过这些不是他们当前所要考虑的。
就算是战斗力极低的乌合之众，一旦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又有了统一指挥的大脑和严明的纪律就会变得非常可怕，比如行军蚁。
祝凌绯、虞南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
白易心急如焚，望眼欲穿地看向逸途所在的南方。越野车一路飞驰，异常颠簸。
返回公司的路途如此漫长！
第九十五章：逸途危机
“你好，我叫虞南。是大名鼎鼎的安运龙头逸途公司的员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吃惊……什么？你问我喜欢的类型，哈哈，其实也没那么高要求。不过你如果非要问的话，当然是要‘大’的啦。哈哈哈，上面要大，下面也要大，哈哈……就是不要太瘦，因为你懂得，瘦显得不是很健康，而且可能会很硌得慌。肥美一点更让人留恋……”
虞南一个人在逸途酒馆复盘约会时的情景，结果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个人感觉无论怎么看都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被撵（打）出来了呢？
他独自在无人的逸途酒馆值守，正为这件事愁眉不展之时，忽然看到墙壁上钻出一颗畸形的头颅！
一颗鼠头，两只红眼，还有参差不齐的胡须！
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地鼠。
所以虞南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且不论为什么会有地鼠突然出现在逸途酒馆，那堵墙壁后面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如果它是来自地下室那就更不得了，地下室是有其他人在的。
直到那只地鼠通过土属性念气融化墙壁钻出，露出他的人形身躯，虞南意识到情况不妙，顿时警觉起来。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地鼠，而是可以开着越野车，使用武器洗劫过往车辆的变异生物。
地鼠从墙壁跳下，四肢着地，黑色的双眼扫视了一周。最后直勾勾地看着虞南，张开尖吻露出锋利的牙齿，发出一声怪叫，冲了上去。
虞南同时起步，错身的一刹那，念气狼爪将它撕裂。
污血溅了满地，还有家具，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居晴岚会为此大发雷霆。
他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愣住了。楼梯上出现许多只地鼠，或是趴在台阶上，或是挂在楼梯扶手。
苍白的皮肤，畸形的头颅，黑色的眼珠盯着他，发出声声怪叫！
地鼠做为被制造的变异生物，大都被赋予了土属性念气，这也是他们拥有“地鼠”之名的原因。
可是“遁地”是能够被有效防御的。逸途地下室所在的区域已经被土属性念气加固，地鼠根本不可能钻进来。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鼠向虞南发起进攻，或是飞扑上前，或是发射念气弹。
虞南放出念灵大漠孤狼附体，无视念气弹狂奔着冲下楼梯，过程连撕带咬，地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冲下楼梯来到地下室，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到处都是地鼠，地面墙壁，甚至屋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下室曾经也有地鼠钻进来，只不过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地鼠已经将整个地下室完全占领！体型大的地鼠甚至超过人类。
为防御地鼠攻击诞生了对房屋地下加固的职业，大都由土属性能力者担任。而逸途地下室的防御是同事陈仓做的，自己人理应做得更好。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地鼠进入地下室？是陈仓疏忽大意了吗？
地鼠有很多，墙壁的地洞中还不断有地鼠钻进地下室。但是虞南义无反顾，因为地下室还有其他人！
“绯！李安度！你们没事吧？”
大漠孤狼附体，他冲入走廊奋勇的杀向前方。转眼间杀死的地鼠鲜血就染红了地面。
忽然他看到墙壁上出现一个大洞，像似地下排水管道。拥有土属性念气的地鼠打通了这样的地洞，所有地鼠都可以进入地下室。
这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意外，是趁着逸途人少，防御薄弱的时机进行的早有预谋的攻击。
忽然灯光闪烁，忽明忽暗。感知到有物体以极快的速度袭来，竟是一颗燃烧的火球！
是火属性念气弹，虞南用念灵防御，但爆炸威力很强，四散的火焰甚至点燃了走廊中的物体。
虞南将念气爆发，念灵无限接近于实体，无畏冲锋杀出一条血路。
突然迎面出现一只地鼠，像人一样的站姿，头顶几乎顶在了屋顶。绕体的念气呈火红色，刚才那火属性念气就是来自它。显然它就是通过打通的地洞进入地下室的。
它张牙舞爪还在积蓄念气。然而虞南根本没有停下脚步，飞奔过程中一跃而起，大漠孤狼一口咬掉了它的脑袋。
彼时侧面的房门突然发生爆炸。里面的人几乎是滚出来的。
“李安度，你没事吧？”
李安度被突然出现的地鼠攻击惊魂未定。破门而出更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我的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地鼠从哪儿进来的！”
见他无事，虞南大吼：“来不及解释了，快去救其他人，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两人合力杀入鼠群，尸体铺满地面，鲜血染红墙壁。但围攻的地鼠丝毫不见减少，甚至还越来越多。
逸途员工每日都会经过的地下室走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长。
李安度看到地鼠在墙壁上打出的地洞，它们有的在脚下，有的在墙壁，有的甚至出现在头顶。一个接着一个，有大有小，就像墙壁被虫蛀了一样。
终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陈仓那个混蛋，他怎么做得防御！”
之前有地鼠进入地下室他曾经给出的解释是无法做到那么精细。可是此刻看到墙壁上的那些地洞，虞南意识到地下室的防御已经全面失守。
两人合力救出了五号房的第三人王良玉。
然而八号房的蔡骏已经死在了床上。从现场情况来看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被大量的地鼠围攻，导致重伤死亡。鲜血染红了整张床。死状极其惨烈，被啃食的血肉模糊！
李安度尖叫一声，左手推出一道夹杂着念气刀刃的旋风将门口方向的地鼠尽数切碎。
虞南不顾一切的冲向走廊最深处，那里是留守逸途的最后一人。
大漠孤狼离开本体冲入鼠群，为虞南争取短暂的开门时间。然而他刚握住九号门的把手，就禁不住全身颤抖发出一声惨叫。原来门把手带电，电力还不轻，差点没把他电晕过去！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痛并快乐着，这说明祝凌绯没事。他通过念气手臂打开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因为整个房间充满了混合着电光的念气。祝凌绯站在房间中央，所有电光自她的身体发散，密密麻麻像鱼网一样。整个房间就像是属于她的雷电领域。
也因此房间内一切如旧，没有一只地鼠，甚至没有发生打斗痕迹。
“绯，你没事吧？”
“没事啊。”
听声音是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似乎带有疑问。仿佛对他的问这样的问题感到奇怪。
虞南叹气，真是喜忧参半。“没事就快出来吧！地下室不能呆了！”
祝凌绯走到门口，被外面血淋淋的场景惊呆！
原来地鼠钻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但是她以为是像之前那样有个别的地鼠混进了地下室。为了不让它们弄脏房间，她生成了雷电领域。
却没想到外面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祝凌绯瞪大了眼睛，问出了其他人不只一次问过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蔡骏已经被地鼠咬死了。”
“你说什么？不会吧？”
“地鼠还在进入地下室，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这里已经成为了它们的地盘，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两人一边战斗一边向外冲去。
“陈仓那个混蛋，等他回来一定要拿他质问！”
祝凌绯说：“地下室之前也有地鼠钻进来……”
“和这次不一样，这一次地鼠可以从任何地方钻进来，就像是没有了防御层一样。”
虞南带回了祝凌绯，在出口附近有李安度和王良玉接应。
尽管地鼠数量多到超乎想像，但在狭窄的空间并不能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四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本以为逃离被地鼠占领的地下室就安全了。然而地面的情况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逸途酒馆已经被数量惊人的地鼠包围！
李安度甚至不无战栗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九十六章：逸途酒馆攻防战
地下室门口不断涌出地鼠，甚至有的从脚底钻出。屋顶也被地鼠破坏。四人已经被地鼠从六个方向包围。
经过一番血战，四人最终消灭了侵入酒馆的所有地鼠。短暂的安宁中每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
果然他们遭到了猛烈的炮火攻击，整个酒馆化为一片废墟。
四人躲在墙角用念气防御，虽然受伤不重，但都意识到局势已经非常不利。逸途酒馆是他们的最后屏障，他们即将直面数百倍于他们的地鼠大军。
因为各国冲突不断以及其它一些其它方面的原因，余子非将逸途公司开在多座城邦的交界处，方圆百里都是沙漠。
虞南已经通过逸途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发送了求救消息，此外又向距离最近的乌啼镇求救。且不说他们能否立即收到，就算即时收到消息，远水亦难解近渴。
逸途酒馆已经彻底坍塌，越过断墙可见地鼠数量多到骇人。
李安度感到一阵绝望：“怎么办呐，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祝凌绯大惑不解：“地鼠为什么会攻击这里，为了抢夺资源？看这架式也不像啊。”
虞南说：“他们这个时机进攻逸途也太巧了，恰巧是公司人最少的时候。”
“你还有心情讨论那些？”李安度显得极其焦躁，“先想想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吧？”
王良玉用念气与武器将自身武装，除去两手外还有多达六条念气手臂，每条手臂都握着一支电磁冲锋枪。背部念气生成类似弹药仓库的装置。
一个人就像一座移动堡垒，他冲出断墙向蜂拥而来的地鼠猛烈开火！
李安度说：“不如我去求援吧？从这里飞去乌啼镇最快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能带来援兵。”
虞南与祝凌绯对视一眼。她一言不发转另一个方向战斗。经由念气强化的电磁冲锋枪，每一颗子弹都闪烁着银光。
虞南颇为无奈的握住李安度的手说：“那么……好兄弟就拜托你了！”
李安度拍拍他的手说：“放心吧，我一定尽最快的速度带来援兵。”
说完念气狂涌，生成的念灵似一只大鸟，李安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上了高空。
拥有风属性念气，念灵又是鸟的形态，空战强者，飞行速度鲜有敌手。
但是他刚飞上天空，就有对空火力瞄准了他。同时地面亦有风属性念气变异兽追了上去。
祝凌绯刚才的眼神明显表示出了不满，因为他们与地鼠的数量非常悬殊。此刻李安度去寻求援助无异于临阵脱逃。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四人联合起来向一个方向突围。
可是李安度真的想走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他呢？
祝凌绯做不到，索性不参与讨论，将决定权交给虞南。
可是虞南也做不到，他也没有这个权力。
李安度飞走，这样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经过一番苦战，地鼠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三人都是能力高强的渡鸦，执行过无数押运任务，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对付地鼠完全就是碾压式的存在，谁也没受哪怕一丝伤害。
但是地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低能的变异生物，就像曾经人类豢养家畜。相同点是它们都是人类创造的，不同的是地鼠绝对服从命令，根本不怕死。
所以尽管地鼠能力不强，但它们发动的自杀式攻击却非常难缠。
最终三人都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于是跳出掩体冒死突围！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掩体，地面忽然塌陷！
祝凌绯反应非常迅速，轻盈地跳跃躲过危险，虞南借助念灵拉住最近的建筑也脱离了险境。只有王良玉，他的反应不能说是慢，但是他身穿重甲，佩带重火力武器，由于体重的关系仅仅只是慢了半拍。
待到祝凌绯和虞南想要去救他时他却已经消失在了流沙之中。
“王良玉！”
又失去了一名同伴，两人悲痛万分。然而地鼠还在源源不断的逼近。
它们狂奔着向前，或是从脚下的地面钻出，又或者从天而降！
就见天空中飞来一个个黑影，竟是蜷缩成一团像炮弹一样被发射来的地鼠。尽管它们还未落地就被杀死，但它们对死亡毫不在乎。这正是创造它们的人类“沙狮”的邪恶之处，也是这些变异生物最可怕之处。
仅剩两人的情况下，局势变得十分危急。突围变成了妄想，两人只能固守阵地等待救援。可是援兵何时能够到来呢？
虞南在逸途通讯软件中发送的消息能被同伴们收到吗？
前去乌啼镇求援的李安度能够及时带来援助吗？在他起飞后就有地鼠发起进攻，让人担心他能否平安到达乌啼镇。
结果怎样根本难以预料！
两人四面受敌，拼尽全力仅能苦苦支撑。本就不大的逸途酒馆做为阵地逐渐越变越小，最后缩进了存放酒水的库房，这里是最后的掩体。
虞南已然浑身是汗，他怒吼一声大漠孤狼出击。利爪轻易将地鼠撕碎，畸形的头颅像皮球一样被拍飞！
失去了念灵保护的本体非常危险，立即就有地鼠从墙壁上探出头，张开嘴巴露出尖牙利齿扑了上来。
“当心！”祝凌绯手中的玫瑰棍一转一发银光弹就在地鼠头上爆出一片电光。
弹药快要用尽，祝凌绯只能左手持电磁冲锋枪，右手用玫瑰棍战斗。
银光闪烁的子弹四散飞舞，杀死的地鼠铺满地面。但是电光却越来越暗。
打退了地鼠又一波进攻，不知为何它们的进攻忽然变缓，两人暂时拥有了一阵喘息的时间。但心情仍旧难以平静。因为地鼠并没有离去。就像是在为更强力的攻击积蓄力量。
“虞南，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祝凌绯的语气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不会的，我们平时行为良好，积德行善，老天会保佑我们的。”
祝凌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正欲笑，却对上了他暗淡无光的双眼，表情同样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这让祝凌绯意识到她的担忧是真实的，两人此时身陷绝境，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救援人员再不来，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祝凌绯向断墙外看了一眼，地鼠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将不大的逸途酒馆填满，场面触目惊心。
透过尸体的缝隙再往外看，地鼠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但它们没有进攻。
气氛安静的诡异。
“绯，快看！”
祝凌绯向虞南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大头娃娃”正向这边走来。
第九十七章：危急关头
祝凌绯举枪便射，然而却听到击中金属的声音。是穿着金属铠甲吗？
雷电属性的念气扩散至电磁枪，她又要射击，忽然听到对方发声。
“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个事，保证你们一定感兴趣。”
大头娃娃的那颗大头占据身体一半以上，四肢短小，形似小孩子的玩具。它就这样一摇一晃地走到距离两人不远处。
体型小的好处就是能够让人放下戒备之心。可是近看之下它的脸庞像面具一样透露着僵硬，并且凸眼獠牙，像勾魂的小鬼让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了，想活下去很简单，交出那个女人。”
虞南看向祝凌绯，眼神非常惊讶。
祝凌绯也是一样，没想到居然是冲自己来的。
“你想干什么？”
大头娃娃跳上最高的那堆地鼠尸体，站到高处，日光下那古怪的面具更显惊悚。“她是安产女。”
祝凌绯心中一颤。
虞南忽然大笑：“你如果是为了安产女而来那么就搞错了，她可不是安产女。”
“搞错的是你们，都被她骗了。”
虞南见祝凌绯不说话。眼神一变，低声问：“你真的是安产女？”
祝凌绯沉默。
虞南看着她的红色头发：“你的头发是染的？”
祝凌绯依旧沉默。
地鼠的头目拥有统一的称呼“沙狮”。显然这个大头娃娃无论是生物还是机械体一定是沙狮的传声筒。
仅仅只是为了祝凌绯安产女的身份攻击逸途？虞南深表怀疑。他从做为掩体的断墙后探出头问：“你知道我们是逸途吗？”
“当然。”大头娃娃的声音透露出金属质感。
“你就为了一名安产女攻击逸途？”
“还有她稀有的念气属性。安产女与雷电属性念气都只能算作普通稀有，而一旦两者相结合便是绝无仅有。不受病毒污染，拥有雷电属性，纯净的安产女基因将极大增强我的作品。”
这一刻两人都懂了。沙狮制造了变异生物，也就是地鼠。雷电属性念气将极大的增强地鼠的战斗力。安产女的健康基因也将改善受病毒损害的地鼠体质。
同一基因经过无数次复制（繁殖）变得非常不稳定，导致变异体（地鼠）产生的缺陷越来越严重，急需新的健康的基因进行补充。而拥有雷电属性念气又身为安产女的祝凌绯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祝凌绯感到懊恼无比，明明已经很小心的维持头发的颜色了，究竟是怎么暴露的身份呢？
大头娃娃说：“那个男人，只要你肯把那个女人交出来我立即就离开这里。”
虞南看向祝凌绯的眼神变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透露着一丝异样。
祝凌绯怒道：“你笑什么？”
“我真没想到你在这件事上把我们都骗了。”
“你说我骗你？我怎么就骗你了？你有问我过吗？就连老大都没有问过。问都没问过怎么说我骗你们？”
“那你为什么把头发染成红色？还能是……”
“对，我就是喜欢，怎么了？”
虞南又尴尬地笑了。
他的笑容让她忽然想起导致霍克身亡的白城作战行动，那一次他就没有帮他们，还带走了大阳。她的心忽然就悬了起来。
大头娃娃说：“那个男人，我给你十秒考虑时间。”
虞南反问：“你真的会放我走？”
祝凌绯怒道：“虞南你……”
虞南后退，举起两只手，面带讨好的笑容说：“你别激动，绯，我就是随口问问……想拖延一下时间……”
祝凌绯平复了呼吸，也抱着拖延时间的想法问了大头娃娃一句：“我问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安产女的？”
对方回答道：“通过品尝你的头发。”
真的是因为头发！她想起之前战斗中断了几缕头发，因为发现头发根部变成了黑色所以决定染发。没想到那一时的疏忽酿成这样的大祸。
大头娃娃想要虞南放弃抵抗交出祝凌绯，是因为需要她活着，最好是不要受伤，活得越久越好，所以选择谈判。
祝凌绯和虞南都知道一旦落到沙狮手上，断手断脚，沦为工具，不会死，却生不如死。
所以祝凌绯宁愿自杀也不会被活捉。
十秒倒计时结束。大头娃娃说：“我知道了，你们是想顽抗到底是吗？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少废话！”祝凌绯举起了手中的电磁枪。
然而被虞南阻止。
“你干什么？”她挣脱了他的手。
“它只不过是个传话的工具罢了，攻击它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点子弹。”说着虞南忽然上前一步。
祝凌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虞南面色阴沉着说：“我有个主意。”
……
逸途被地鼠围困，能获得的救援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逸途的同伴，有两支。分别是前往黄沙之城的余子非与白易等四人，还有正在执行任务的陈仓与邝和盛等人。另一方面是龙山国乌啼镇，这也是李安度飞去的目的地。
最终，最先赶到的是余子非、白易、居晴岚与萧语四人。
从远处遥望消失于地面的逸途酒馆已经让他们神经紧张，当看到倒塌的房屋与废墟之上堆积如山的地鼠尸体更是无比震惊！
“我的天，怎么变成了这样！”居晴岚说。
白易呼吸变得沉重，心脏狂跳不止。他大吼道：“萧语！快用你的桃源飞到天上看看那些畜生有没有逃远！”
萧语二话不说将念气聚拢于左手，拳头张开掌心一朵浅色的桃花旋转着升空。
三人冲入尸堆寻找同伴活着的线索，白易更是使用了灵波能力。
然而地表只有地鼠的尸体。这或许算是一个好消息。
白易用念气手臂翻开废墟与满地的尸体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地面的逸途酒馆已经面目全非，地下室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样子。
看到曾经生活的地方变成了这般模样简直让白易难以接受。
体表流畅的念气环绕变得紊乱，白易捏硬了拳头：“那些该死的老鼠别让我逮到你们！”
当找到八号房的蔡骏尸体时，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情不自禁的喊出声：“祝凌绯，虞南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白易……白……易……”
白易立即屏住呼吸，因为这声音是祝凌绯的！
然而当他侧耳倾听，声音却消失了。
“祝凌绯，是你吗！”吼声如雷，整个地下室甚至地面都能够清楚的听到，“祝凌绯！”
终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循声找到声源，竟然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下面！
倒塌的墙壁下面是堆满墙角的地鼠尸体，低洼处的血水淹没脚踝。就在最贴近地面的尸体下方有一只泡在血里的人类手臂。
尽管异常无力，但还在动！
白易一眼就看出那是祝凌绯的手臂。急忙冲上前，左手拉着这只手，右手借助古神右手的力量伸进尸堆一把将压在下面的祝凌绯拉了出来。
祝凌绯全身是血，就像刚刚从血海中钻出的“血人”。此外疲惫、伤痛还有受到的惊吓已经让她处在崩溃边缘，连站立都成问题。
“绯，你还好吧？”他搀扶着她，抚摸着她脸上的污血，又上下打量着她。
祝凌绯未语泪先流。
“白易……”想说什么，却两腿一软倒在了他的身上。
第九十八章：真男子汉
原来虞南想到的活下去的办法就是躲起来。
因为他们已经耗尽了体力，弹药也所剩无几，地鼠的数量仍旧庞大。无法突围又无力战斗，想要活下去只能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的方法就是躲藏起来。
地面的逸途酒馆已成废墟，地下室一片狼藉。倒塌的墙壁，数不清的地鼠尸体，还有那么多地鼠打下的地洞。只要躲到地鼠找不到的地方，拖延时间等到救援到来，这是虞南能想到的唯一活下来的方法。
白易找到了祝凌绯，余子非和居晴岚两人也来到。
祝凌绯继续说：“我们各自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地鼠那么多，想要不被发现很难……太难了。我躲的地方，好像被一只地鼠闻到了气味。我还记得，那只地鼠像老鼠一样尖尖的嘴巴贴着地面向我这边走来……我害怕极了，因为力气用尽，害怕被抓到，我当时甚至已经攥紧了手里的枪，想要自杀。可就在这时虞南站了出来！”
“你说虞南？他不是也躲起来了吗？”居晴岚问。
“是的……”祝凌绯泪眼朦胧，“他为了救我，主动现身了！”
“然后呢！”白易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重！
“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他也和我一样用尽了力气，地鼠的头领，那个大头娃娃是沙狮的替身逼问，又命令地鼠折磨他，只为了问出我的下落。它们把他折磨的发出惨叫……”
居晴岚问：“你说地鼠是为了你攻击逸途？”
“是的。”祝凌绯先是道歉，“对不起，我隐瞒了我是安产女的身份……还因为我拥有雷电属性的念能力，地鼠的头目沙狮才派地鼠攻击逸途。”
余子非说：“你直接说结论，它们把虞南怎么样了？”
“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祝凌绯摇摇头。又说：“它们刚走不久你们就回来了。我猜它们好像是发现有人来了。”
“既然如此……”白易与余子非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如果它们是刚走，那么萧语的桃源一定会有所发现。
果然，头顶传来萧语的声音。“白易，找到它们了！”
白易第一个跳出地下室。他和萧语一起追踪那支逃走的地鼠大军，最终发现了这支盘踞在逸途公司与龙山国之间的地鼠巢穴。相当于建在地下的一座城堡，入口极其隐蔽。
锁定了目标后就是寻找援军。余子非通过个人关系从龙山国那里调来了一支部队。为防止地鼠通过地下逃跑，能力者战士将整个区域的地下层层封锁。
一轮炮击过后这座地下城堡门户大开。
地鼠如同炸窝的蚂蚁涌出地面，配备有先进武器的龙山国士兵同逸途成员一起火力齐射，很快地鼠便尸横遍野，沙地被染得一片血红。
这些低级的变异生物就像是生活在地下的老鼠。十对一的情况下都不是人类的敌手，面对人类正规军根本不堪一击。人与鼠之间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正面战斗结束后是肃清最后残余的清剿行动。
目标有两个，一是解救被绑架的虞南。二是找出鼠群的头目“沙狮”。就像是蚁群的蚁后和蜂群蜂王，每支鼠群都至少有一个沙狮，只有消灭他才能彻底灭绝这支鼠群。
白易一马当先冲入地洞。
位于地下的沙堡之庞大超乎他的想像。一个个地洞搜寻，所见所闻足以让他终生难忘。
像是生产车间一样，整齐排列的容器中是发育中的变异生物胚胎。畸形丑陋都不足以形容它们的怪异。
用来堆放财物的房间让他大开眼界。
用来享乐的类似宫殿般的建筑中酒池肉林纸醉金迷，还有专门用来服侍的奴隶，为了满足变态的欲望，改造成了非人的变异体都同样让人触目惊心。
看到这些白易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制造地鼠了。欲望为人类提供进步的动力，而一旦被欲望支配就会变得贪得无厌。这也正是这个世界上的地鼠无法被灭绝的原因。
地鼠是鼠，沙狮也不是人。至少目睹了这一切的白易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同类。
终于白易来到了地下城堡的最下层，找到了类似牢房一样的地洞。
不出所料虞南被关在这里。
他还活着，让他感到一丝欣慰。
可是走近后看到他的样子，白易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尖叫！
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竟然还活着！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他的四肢变成了橡胶那么柔软，竟然被取走了骨头。躯干被两个铁钩穿透，挂在墙顶！血淋淋的像一具尸体！
“虞南！！！”
白易用最快的速度将他解救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可是他还活着，活着——甚至还有意识！
为了折磨囚犯不让他晕过去，会使用特殊的药物一直让他保持清醒。
为了让虞南感受更强烈的痛苦，这就是他还清醒的原因！
地鼠将虞南折磨成如此惨状，正是因为它们没有人性。
而为它们下达这样命令的头目沙狮更是禽兽不如。
白易见识过无数血腥的场面，却不敢直视虞南此时的惨状。
“虞南……我这就带你离开，你可要……一定要坚持住啊！”
忽然虞南的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白易……你听我说……”
“我在听，你说吧，好兄弟！”
“我没有说……”
白易机械地回复说：“我知道，我知道……”
他用念气为虞南简单的处理身上的伤。伤口似鱼鳞一般密集，简直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他想到了网络上看到过的酷刑磔刑，心灵受到巨大冲击。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虞南接着说：“它们问我绯的下落……躲在了哪里……我……到死都没说……”
白易忽然热泪盈眶。“好样的，好兄弟，你真的是好样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手在处理虞南身上的伤时保持平稳。
“霍克的死我真的很难过，那件事后我就发誓，这一生绝不再出卖同伴，所以这一次……我什么都没说……”
白易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白易，我没说……什么都没说……真的一个字，都没说！”
“真的！真的！我知道，虞南，我知道是真的！你真的是好样的！”
“美女是稀有资源，我们是帅哥必须起到带头作用，保护她们……”
白易忍不住笑了，泪中带笑。“对，你说得对！”
“最后……”虞南最后说，“你看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虞南的两眼一直这样睁着，白易这才发现他的眼皮消失了。
白易咬住嘴唇：“坚持住，虞南，你绝对要活下去！”
他背着他飞奔。为了防止他失去意识，不停地与他对话。
“你在鸦之巢约的那个美女漂亮吗？如果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绝色’，那你啊，这次可亏大了。”
虞南说了句什么，白易只听到两个字：“不亏……”
说完这句话后任凭白易再说什么都没有了回应。
救出虞南，处死“沙狮”，这一窝盘踞在逸途周边的地鼠被彻底灭绝。
第一百章：在渡鸦酒馆
白易与祝凌绯来到乌啼镇的渡鸦酒馆闲坐，这里还是像从前那么热闹，人挤人，人挨人，人声鼎沸。
这是事隔数月后再次见到了红鹤。她依旧是那副迷人的性感尤物打扮。只是妆化得越来越浓，纹身变多了，身上的金属环也多到走路时“琅琅”作响。
数月前白易与祝凌绯在她这里接受了一次雇佣了许多渡鸦的运输任务，结果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意外。在中途遭到风组织的袭击，又遇到了有着屠夫之名的杀手隆，可以说九死一生。
最终押运货物的随行人员当中只有白易与祝凌绯两人活下来。运输的货物主要是前大丰国的人类念能力结晶，加上杀手隆的出现，风组织的团灭，让这次任务像极了阴谋。
运输任务以失败告终，白易将现场伪装成全军覆没的假象。传言也是那次运输任务当中没有人活下来。
那次事后白易与祝凌绯来过渡鸦酒馆，就事件的经过做过一番解释，旧的一页就算翻过去了。
事后白易心存芥蒂。不过红鹤仍旧像从前一样热情。
“白易……白易……”
白易回过神，红鹤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挨得很近。他直起上身。
“怎么了？看你好像心事很浓似的？”她问。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到了我这里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了。”红鹤笑着将一杯酒水推到他面前。“来一杯，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吧。”
“谢谢。”
红鹤微笑，眉眼与嘴角都弯了起来。这样的表情除了她无人能做出来，是那样的妩媚。她笑容如有深意。“我最喜欢外表强壮，内在文质彬彬的男人了。”
白易低下了头。
一旁的祝凌绯忽然大声道：“谁？谁告诉你他文质彬彬了？”
“难道不是吗？”
“嘁！”祝凌绯一副离谱的表情说，“我没跟你说吗？他杀了那个……那个屠夫……”
“那不正是证明他很强壮吗？”红鹤斜眼一笑，欺身向前手指挑着祝凌绯的下巴，“绯，难不成你的喜好和我一样？”
“才……才没有呢！”祝凌绯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其实，绯绯你呀……”
“什么？”她的眼神让她莫名其妙。
“也很可爱的哟！”
祝凌绯脸一红，忽然发觉她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揉了起来。于是挥手挡开，低头喝起饮料。
“这小姑娘是？”红鹤的目光注意到了萧语。
“意外结识的朋友。”
关于萧语的身世事关她的人身安全，除了祝凌绯和逸途的几名同事外没有人知道。
“真不错啊。脸蛋是标准的美人胚子，眼神也很有灵气。”红鹤仔细的打量着萧语，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可是她向前，萧语却下意识向后躲。
她眉弯眼笑地说：“别害怕，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可是她越是这么说，萧语越感到害怕，直往白易身后躲。
红鹤问：“小姑娘多大了？”
萧语并不想理她，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她吐出了两个字：“二十。”
“哦！”红鹤似乎是相信了，或者说他愿意相信这个谎言。“那不错哦，打扮打扮就可以接客了呀。”
“喂！”白易表示不满。
“不打扮也可以。”
白易瞪了她一眼。
“当然是开玩笑。”红鹤又对萧语说，“来，让姐姐看看有没有讨人欢心的天分，给姐笑一个！”
萧语终于躲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红鹤一副暴殄天物的神色，不无遗憾地叹气道：“这模样，真是白瞎了。”忽然话锋一转瞟了白易一眼，“难道，这是你的萝莉养成计划？”
白易是因为怕萧语闷得慌才带她来鸦之巢，现在他觉得这是个错误。打定主意以后若非不得以不再带她来这种地方。
又过了一阵，主要是红鹤与祝凌绯聊天，聊了很多。
白易百无聊赖，在旁边喝着酒水安静的听着。
忽然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们聊到了燃烧之血。
“究竟是什么是燃烧之血？你能详细说说吗？”
“我正在对绯绯说呀。”红鹤面带微笑。“在解释什么是燃烧之血之前，有一点需要说明。我觉得你们应该都知道，那就是根源药是抑制病毒的药物，同时也是一种进化药。”
祝凌绯没有出声。
白易点点头，他确实从真良那里听说过。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病毒加快了人类的进化速度。从使用根源药的那一刻开始，人类就进入了沸腾之血这一阶段。沸腾之血非常形象的说明了这一状态。血液沸腾即指细胞变得活跃。所有能力，速度、力量、感知能力全面提升。燃烧之血呢，就是沸腾之血的下一阶段。虽然不能说是容颜不老青春永驻，但寿命与青春极长。”红鹤最后说，“总之，人类正在向着永生进化。”
“永生？”
“对。很不可思议对吗？”红鹤说，“永生看上去很美。但是关于燃烧之血还有另一种说法，血液一旦……”
白易接过她的话说：“一旦燃烧就不会停止。”
“对，你也听说了。所以那种说法就是卍状病毒其实是一场阴谋。”
白易吃了一惊，再次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什么？阴谋？”
“对。”红鹤压低声音说，“所以有传言说这是开发出根源药的华恒公司的阴谋。”
“可是，无论是沸腾之血还是燃烧之血，造成的结果是加速人类进化，让人类变强，或者是青春永驻。又或是你刚才说的永生，这算是什么阴谋？”
“你再想想，不是阴谋吗？”
“永生是阴谋？”
“对，血液一旦燃烧就不会停止，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没有人能够预料。所以这件事的实质是有人希望永生，所以进行的一场实验。”
白易愕然无语。
这时祝凌绯说：“我也听说过一个传言，你想听吗？”
“关于永生的阴谋？”
“也可说是关于人类的命运。”祝凌绯的表情显得神神秘秘，“我们生活的这颗星球尘荒星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地越变越少。就像这颗星球正在慢慢老去，如果最后赖以生存的土地消失，到那时只有永生者才能活下去。”
白易惊讶不已。就像打开了一扇门，脑海中思绪翻滚，出现了许多惊人的、恐怖的、虚妄的幻想！
红鹤说：“一千多年前异种通过连接外星球的空间之门入侵尘荒星，魔鬼博士庄吕打着消灭异种的旗号释放了卍状病毒。人类通过根源药维持生命，进入了沸腾之血阶段，在对抗环境与物种竞争的过程中加速进化。人的寿命与青春变长了，科技也越来越发达，但是……这个尘荒星却像似要挺不住了似的。真是悲哀啊。”
她越说越无奈。“如果如绯所说，这颗星球在变老，只有永生者能活下去，那么这就是人类的宿命了。阴谋论可以就此破产了。就像魔鬼博士释放卍状病毒，就算没有病毒导致人类大规模死亡，那么接下来的环境剧变，在这场灾难中的人类也是同样的命运。”
又听到了非常惊人的言论，更让白易感到恐惧的是他认可这番言论！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就是真相。
当灾难无可避免，悲剧就成为了宿命。
曾经他一直所思考的那件事：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此时他的内心又再多出一个疑问：“我的未来何去何从？”
一千年前他就认识到的那件事浮现于他的脑海，他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他个人的命运，也是生活在这颗星球的人类命运。
离开渡鸦酒馆，白易抬头仰望星空，他握紧两拳。
就算真的是宿命，可是他怎么能甘心呢！
第一百零一章：珠圆玉润
三人告别了红鹤，离开了渡鸦酒馆。
白易若有所思，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回头一看竟是虞南。
“白易……”虞南显得极其愤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你……你与老板娘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白易摸不着头脑。
“别想骗我，我在鸦之巢看得明明白白！”
“看到了什么？我们就是关系比较好的顾客和店主啊。”
“只是顾客怎么可能聊得那么火热！”
白易刚想说什么，虞南忽然凑上前来，拉着他的胳膊放到鼻子下一闻。当他抬起头来，脸都黑了。声音又低又沉：“我闻到了，是谎言与雌性的味道。”。
“你闻到的东西可真多。”白易感到一阵尴尬。胳膊确实被红鹤用手抓过。
“告诉我，你是怎么接近老板娘的？”见他迟迟不肯说话，虞南换了一副口吻说道，“鸦之巢的红鹤是一个变异人，和正常人的身体比例有很大差异。但是我跟你讲，变异人如果长得漂亮或者说符合你的审美，那是会让人痴迷的……”说着他仰起头，眼神迷离的望向天空。“红鹤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我着迷，还有她身上的气味……你知道吗？她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说着他摊开两手呈鹰爪状，掌心向上，像似在揉捏着什么。“还有那什么，伴我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每一无人的夜里……”
白易见他又要抒情，忙打断他说：“你冷静点，虞南！”
虞南并没有恢复冷静，而是拉着他的胳膊近乎乞求道：“我们是好兄弟啊，白易！你一定要帮帮我，你不能吃独食啊。”
白易的胳膊被他的机械手臂抓着，他要用力抵抗才不会觉得疼。“我与红鹤相识是通过祝凌绯，但你知道吗？我们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见面。”
“才见了四次面就……”虞南眼睛都红了。
白易说：“如何与异性相处这点我真的帮不了你。其实实话实说我正在学着怎么拒绝别人……”
“怎么拒绝别人？”虞南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表情就像悟道了一样。他一手摸着下马，略微沉思过后说，“我懂了。”
白易却担心起来。这时身后传来祝凌绯的呼唤声，衣角也被萧语拉动。
相隔很远，虞南忽然冲他大喊：“白易，我懂了，除了锲而不舍外还要给对方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我懂了，我真的懂了！这才是与人交往的真谛。你等我的好消息。”
“虞南……”白易看着他迈着坚定步伐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有不安。
回过神他发现萧语不见了，明明刚才就在身边。原地转了一圈还是不见，心中一凛——就像假的一样，因为他马上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影子。
原来萧语一直躲在他身后，在他转圈时也跟着动。就像躲猫猫那样一直在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萧语？”他刚把手伸向后面，萧语忽然在他腰上推了一把。
白易被推得一个趔趄，然后就这样被她推着回到了旅馆。
萧语的心情不错。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表现得非常活泼。
之前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非常拘谨，也从不表达自己的想法，以至于给人一种像机器人一样呆板的感觉。
现在她虽然在外人面前仍旧寡言少语，但在只有他们两人时表现的无拘无束，会有一些非常顽皮的小动作。当然最直观的表现是她变得爱笑了。嘴角与眉宇间的盈盈笑意让人印象深刻。
这一切都与她的健康状况相关。曾经的她面黄肌瘦又骨瘦如柴。跟随他来到逸途后她的身体状况才有所好转，但仍旧不够。就连医生都担心他的“投资”打水漂，而顶着他的不满苦苦相劝。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他从北界归来带回龙婴果，在那之后的几十天里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巨大变化。曾经瘦得像柳条一样的小脸变得圆润，皮肤越来越有光泽，瘦弱的身体变得丰满，女性独有的特征也开始显现。
如果说曾经的她像一朵沙漠中将要枯萎的花朵。那么现在她的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唇红齿白，让人联想到含苞待放的白海棠。对比之下变化之大有如脱胎换骨，让人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白易的目的答成了，将萧语养得珠圆玉润让他感到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曾经的萧语一切行动以白易的命令为准则，表现出绝对服从。但眼神非常陌生，像执行命令的程序那般冰冷。这说明了她虽然听他的话，并没取得信任。
而现在她虽然仍旧对他言听事行，但已经习惯表达自己的想法，行为也不再局限于命令。两人终于建立了信任关系，彼此都没有辜负对方。就算是至亲这都是非常难得的，更何况陌生人，并且两人相识在战场，彼此间还是敌人。
一连过去了数日，平淡如水。
白易一直都有关注余子非的动态，结果却是一无所知。
黄沙之城归来，居晴岚与余子非已经解开了彼此的心结，但是很多时候就连居晴岚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好在她有祝凌绯陪伴也不至于过于寂寞。
让白易感到好奇的是余子非似乎没有重建逸途的计划。因为没有任何关于逸途重开张的消息，余子非没有选择新的公司地址，也没有扩招新的员工。
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综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白易唯一能确定的事是余子非与龙山国的关系不一般。
剿灭攻击逸途的沙狮出动了龙山国的正规军队。
抓捕逃往金阳国的陈仓动用的也是龙山国国主的个人关系。
通过以上两点可以看出龙山国对于余子非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可见余子非与龙山国的关系超乎寻常。
也是通过这一点，白易猜测余子非的活动一定与龙山国有关，至于在忙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除了余子非一人外，逸途所有成员都在龙山国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第一百零二章：从长计议
白易从冬眠舱中醒来后已经过去了许多个月。至今发生的事，特别是在加入逸途后发生的事，让他深刻的认识到，尽管这里仍旧是尘荒星，脚下的这片土地也是他曾经熟悉的云荒大陆，但与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环境一言以蔽之，一望无垠的黄沙大地。
如果这里真的是他记忆中的云荒大陆北部，那么曾经的繁华都市已经变成了无垠的废墟。
人类数量与赖以生存的土地都变成了曾经的几十分之一，甚至上百分之一。如此数量的人口与土地却拥有许许多多个国家。
所谓的国家也变成了以城为国的邦国。
所以这是一个邦国时代。除了土地与资源问题外，人类复杂的种族也是构成邦国时代的主要原因。
能力者、变异人、异种人、圣印人、克隆人……众多的邦国与不同的人种就是诞生纷争的温床。而环境恶化与源短缺就是战争的导火索。
所以这又是一纷争不断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战。为了生存不顾一切，彻底暴露了人性之恶，与野兽无二。
然而生存又有什么错呢？
对萧语来说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那样的不幸，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要挣扎在死亡线上？
她能活下来是幸运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幸运。
对白易来说从冬眠舱中醒来身处完全陌生的世界，如果不是遇到了逸途的人，生存同样艰难。所以他也是幸运的。
他们都是幸运的，遇到了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没有为了生存变成野兽。
所以这个世界的环境、社会结构、人类各个种族，甚至人的精神面貌都与他曾经生活的一千年前有着天壤之别。
就算白易“固执”的不想为这个世界做出改变，为了活下去也必须遵从这个世界的法则。
白易没有忘记过去，与其说是记得，倒不如说是根本无法忘却。那些人与事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
时间如此久远，世界的变化如此之大，也许那些人已经永远活在了一千年前，活在他的记忆中。
但是他的心中仍旧抱有一丝幻想。虽然是幻想，但并不虚无。
那就是他既然能够通过冬眠的方式活下来，其他人是否也和他一样呢？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例如某个神秘地方的冬眠舱中，只是还没有被唤醒。
祝凌绯就是鲜活的例子。
雪国事件当中霍克以死换来了机密的人体改装图纸，之后在执行从天心国萧城出发运往大武国的押运任务时白易断定祝凌绯是克隆人，就是金玉凌人的克隆体。
克隆体需要原体细胞，尽管不能百分百确认金玉凌人还活着，但至少希望存在。
一千年前的那件事让他终生难忘。在黑雾山之战最后的紧要关头，金玉凌人从背后电晕了他。因为这件事他无法原谅她，这种恨就像是面对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果不是千年后苏醒，毫无疑问他将带着对她的恨意死去。
但是在千年后醒来，他知晓了后来发生的事。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他活着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了他在昏迷中回到了云荒大陆。方法是个谜，但他有个猜想那就是金玉凌人的“门能力”。
之后就是祝凌绯对他讲述的“魔鬼博士”与“魔女”的故事了。
大概就是金玉凌人救出了被囚禁的庄吕，庄吕释放了卍状螺旋病毒。
异种没有被卍状病毒灭绝，人类却因此遭受了空前的灾难。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直接造成了当今世界病毒肆虐的局面。
这就是那场人类远征军远征赤荒大陆的最终结果。
白易得知了这个结果后对曾经的想法产生了怀疑。首先就是金玉凌人虽然攻击了他，但是他能活下来也许与她脱不了干系。
由此便产生了诸多疑问。
首先是既然他没死为什么要将他冬眠？又在一千年后的这个时间点醒来？
其次他活下来了，那么其他人怎么样了呢？庄吕和金玉凌人是否还活着？还有彩人、笑千、真寻、小妖，她们是否也还活着等人去唤醒呢？
以及铭刻在他脑海中那宛如噩梦般的画面，他拒绝相信那是现实，所以那究竟是真的吗？
白易原本想从冬眠事件入手，查出将冬眠舱委托逸途运输的那个人。无论他是谁一定能够知晓冬眠事件的原因。
然而冬眠舱运输终点是个不存在的地址，返回货物的起点又已人去屋空。
他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寻找委托人，然而接待客户的居晴岚也没有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至此关于冬眠事件的线索全部中断。
白易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手上的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祝凌绯。
身为金玉凌人的克隆人，她的身上隐藏着秘密。如果能解开这个秘密或许可以找到还活着的金玉凌人。
但是这件事急不得，关于身世是非常隐私的问题，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就比如在执行天心国押运任务的时候，祝凌绯手术取出了体内的自毁装置。这件事虽然是他猜测的，但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事实。
然而关于这件事她却一个字都不肯对他说。
所以他要做的是拉近两人的关系，此外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在揭开真相之前，必须沉住气，耐心等待。
无垠的荒漠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包括人类在内生存成为了头等大事。
首先保证生存，这是当务之急。
之后才是解开这个世界的谜团，为了生存。
自己身上的谜，这个世界的谜，都等着他去解开。前路漫漫，道阻且长，重重迷雾，不见阳光。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是久别重逢的故人，相拥而泣互诉衷肠。亦或是豁然开朗的新天地？
是身为棋子，置于惊天的阴谋当中。还是世界毁灭，所有的一切归于虚无呢？
正如诗句所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每每想到这些，白易都感觉无限怅惘。
但是，他始终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我心中有梦想，手中有力量。
总有一天定会拨云见日，迎来万丈光芒！
数天后就发生了一件事，这更让白易确信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越是重要的事情越需要从长计议。
第一百零三章：修炼中的白易
房间里只有萧语一人，虚拟管家也联络不上。
到处都找不到白易，祝凌绯显得非常急躁，甚至将头探出窗外，不顾形象的大喊出声。
空气氤氲，雾气昭昭。天气有些阴沉沉的，气温却炎热似火。
暴露在户外，祝凌绯的火气也随着温度直线上升。甚至在她心底里已经将白易训斥地跪地求饶。
忽然她敏锐地感觉到一阵异常的念气波动，来自远处一栋废弃的大楼。
她快步走去，距离越近波动越强。是她熟悉的气息，可以肯定就是白易。
念气波动的中心就在那栋废楼的阴影处。
她悄悄地从墙角探出头一看，果不其然！
但是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白易赤膊站立，纹丝不动，表情也是罕见的专注。
壮硕的肌肉像饱满的果实，流畅的曲线张力十足，似是出自大师之手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古铜色的皮肤在模糊的光线下似是发光，入眼却显得极其暧昧。
尽管他站着不动但能感觉出他在积蓄力量，全身肌肉紧绷，念气波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祝凌绯不解：他这是在干什么？
忽然白易开启了念气环绕。薄薄的一层念气像凝结的雾气，颜色也变成了橘红。
念气波动变得更加强烈，扩散至身前，像微风拂过面颊。祝凌绯仿佛闻到了某种味道，尽管她知道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好像闻到了汗液味道。
念气波动持续增强，竟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旋涡。念气旋涡不算稀奇，让她惊讶的是旋涡连续不断非常密集，并且一个接着一个均匀排列。
尽管念气给她的感觉不像战斗时那样凛冽，但饱含的能量却是极其惊人的。
祝凌绯终于明白了白易是在修炼。
就算一动不动，绷紧全身的肌肉，持续产生这种强烈的念气波动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如果说通过战斗可以知晓与对手的差距，方便学习敌人的长处。那么这种放空状态，则更能通过身体的细微变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完成突破。
白易像一尊铜塑维持静止状态，仅片刻工夫便是汗流浃背。
就像是沐浴完毕，汗水顺着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与起伏的肌肉蜿蜒流淌。朦胧的光线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泽。
突然念气爆发！气旋有如狂风，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波动有如滔滔江水，持续激荡！
尽管不似战斗中那么猛烈却更为雄浑。方圆数米内的石块腾空。明明是固体却像气泡那样漂浮，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有那么一瞬间，祝凌绯甚至双脚离地，同石块一样，就像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水中。
祝凌绯从未在其他人那里体验过这种感觉，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忘记了之前是在哪里听到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念气密度不同？
终于她的双脚也像那些石块一样平稳落地。耳中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她偏头一看惊讶的发现竟是手扶的墙壁出现一道裂痕。毫无疑问这也是念气波动造成的结果。
祝凌绯不由得惊叹：这就是白易的念气？
波动消失，念气放出结束。白易又开始了念气环绕状态。
金色泛着火红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映得他的皮肤也变成了红色，就像烧红的铁块。
念气在他的头顶聚拢成人形。高大威武，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那是他的念灵星火。
祝凌绯想到了燃烧之血，那是至今为止流传于人们口中，却没有人达到过的新境界。
白易的皮肤颜色与念气颜色，亦或是念气给人的感觉都与沸腾之血完全不同。是如此的炙热，难道他已经领悟了燃烧之血？
就在这时念气再次激荡，有如脱缰的野马张扬恣意！
念气是自下而上的走势，如果是向四周放出，恐怕这里都将变成一片废墟。
转瞬念气猛然收束，威压与风势在同一时间消失。
祝凌绯再次感叹，如此强大的念气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收放自如。
白易长长地吁了口气，显得异常疲惫。低着头，垂下双手，胸口剧烈的起伏。
祝凌绯还以为他没有发现自己，因为她一直没有动过。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转过头。
她一惊，竟然被发现了，急忙从墙后走了出来。“你在这里啊……”
她假装刚到，身为一个淑女，偷看什么的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因为修炼刚刚结束，白易全身的肌肉鼓胀着。近看之下古铜色皮肤上流着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耳鬓、胸肌与小腹等处向下流淌。祝凌绯没想到看似身材颀长的白易竟然也是个肌肉男。
白易拿起搭在墙上的外套穿在身上问：“你找我有事？”
当外套隐去了身形，祝凌绯才回过神说：“是啊……”
白易转回身，两人相距一步之遥，相视而立。
祝凌绯仰头看着他，俊朗的容貌与坚毅的眼神让她心跳加快。忽然脑海中冒出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女人的身高与男人的肩膀平齐是情侣间最完美的身高差。
白易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于是用袖子使劲擦了一下脸上的汗。
祝凌绯眨了下眼说：“老大让我来找你，让你去他的房间。”
“他回来了？”
“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等你，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两人并肩向旅馆楼走去。
祝凌绯想到刚才的一幕问：“白易，我刚才看你的状态……你难道修炼出了燃烧之血？”
“我也不知道燃烧之血是一种怎样的状态。但是……”白易看着自己的手掌说，“我确实感觉到了不同。无论是身体还是念气都十分炙热，能力增强是有感觉的。”
“那一定是全新的境界，对吧？说不定就是燃烧之血了。是在沸腾之血之上，更进一步的能力提升。力量、速度、感知力等全方面的提升。”
“还有逆生长？”
祝凌绯心脏猛地一跳，因为白易转头看向了自己。两人的肩膀几乎挨着，她下意识的拉开距离说：“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迈入了燃烧之血的境界，你那天说过不是会逆生长吗，有没有感觉到？”
“这个嘛……”祝凌绯不敢与之对视，因为脸热得不像话。
心跳不断加速，像飚车一样。一不留神脚尖踢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眼看就要摔倒，白易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强有力的手掌，修炼结束手心还是滚烫的。并且她又闻到了那股味道，是他身上的汗水味。
明明风向也不是朝向自己这边，真是见了鬼了，今天的鼻子怎么就这么灵呢？
没等他松手，祝凌绯略带强硬的挣脱了他的手。
“你快去吧，老大找你半天了。”边说边急匆匆地走开。“别让他等急了。”
白易看着她的背影像是故意躲着自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第一百零四章：国家联盟
余子非果然在等他。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窗帘拉着，光线模糊，衬托的气氛神秘中带有一丝沉重。
还有他的面庞，似是若无其事，却是无法掩饰的疲惫，满满的都是心事。
白易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他这次找自己商量的事情非同寻常。
“坐。”余子非示意。
白易在沙发上坐下，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
余子非微微一笑说：“看来你的能力又有了长进。”
“还差得很远，我觉得我的努力还不够。”白易在余子非面前一直很谦虚。
“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白易听到他这么说，灵机一动问：“余子非，你知道什么是燃烧之血吗？”
“无论是沸腾之血还是燃烧之血都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就像店铺的招牌，决定生意好坏的是商品。或是包装上的图案，仅供参考。”余子非笑着说。
白易怔怔地看着他，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
余子非说：“获得一本武功秘籍就能独步天下，那只是或者电影里的情节。何况就算是秘籍也要勤学苦练，也是分阶段，分层次的。更不要说战斗中决定胜负的不只有实力。心态、信念、谋略甚至运气都与胜负相关。现实不是也不是游戏，像燃烧之血之类的名号根本没什么意义，你想要变强只关乎你想要变强这件事。敌人强大，就要比他更强大。我能告诉你的是当实力达到某个阶段强大与否便与他人无关，你要做的只是突破极限超越自己。”
白易点了点头。这番话让他清醒了很多。感觉眼前的迷雾散开，出现了继续前进的路。
回归正题，余子非脸上的笑容也随之隐去。
“白易，你知道八柱国吧？”
“知道。”白易在从冬眠舱中醒来时就听祝凌绯说过，八柱国如果算是九幽就是九柱国。
余子非找他的事与八柱国有关？
见他没有说话，白易就将八大柱国的名字讲出。当初他从祝凌绯那里听到八柱国的名字时根本记不住，而今八个国家的名字想到它们的地理位置就能说出名字。
“金阳王国、苍穹帝国、天心国、雪国、念云国、霞光国、和龙国、龙山国。”
余子非点了点头说：“八柱国是这个世界上实力最强大的八个大国。基本上这世界上的一切事务都由这八大国说了算。这是一个邦国时代，一个城邦就能代表一个国家，各自为战。以你的经历，想必也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有多么混乱。环境恶劣，资源匮乏，生存本就十分艰难。人类本应联合起来，互相帮助共度难关。但人与人，国与国之间仍旧为各自的利益不断的爆发战争。”
白易认真的听着，可是说起联合，这种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办到呢？
“比环境恶劣，资源匮乏更可怕的是什么？是环境越来越恶劣，资源越来越匮乏。人类只有齐心协力才能生存下去。”余子非说，“龙山国、霞光国、和龙国与大武国、西凉国等十余个国家建议成立一个促进人类和平发展，互助共赢的国家联盟。”
白易感到惊喜，人类联合起来世界就恢复了和平秩序，那样未来必将一片光明！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很多人，很多国家的很多人都逐渐意识到人类联合起来的重要性，这是战胜灾难的唯一方法。”余子非笑着说，“想活下去，只有联合。我们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不过虽然有很多国家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但是却有一个国家迟迟不肯加入，那就是神圣苍穹帝国。”
白易眉头皱了起来。就算他对当前国际形势不甚了解也知道神圣苍穹帝国的地位。
余子非说：“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八柱国，但在这八个国家中还有三个国家占据主导地位。这三个国家就是神圣苍穹帝国、天心国与金阳国。三个国家中金阳国的综合实力最强；天心国尚武，民风彪悍，全民皆兵，实力不容小看；而神圣苍穹帝国在这个世界上是唯一能配得上‘帝国’之名的国家。拥有最强的科技力量，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巅峰。军事上也仅仅只是略逊于金阳国。毫不夸张的说八柱国中的雪国、念云国与霞光国只是这三个国家附庸。因为有三大国的支持这三个国家才位列八柱国之列。”
余子非将一张实体地图推到白易面前。“从这张地图上你也能看出，念云国是天心国的属国，霞光国是金阳国的属国，雪国则是背靠神圣苍穹帝国。三个属国都位于三大国的旁边。”
白易仔细的看过地图，结合余子非的话，对于当前世界的局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余子非接着说：“在这个混乱的邦国时代，神圣苍穹帝国、天心国与金阳国是实力最强大的三大国。在一切国际事务上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想要成立国家联盟必须要三大国都同意才行。其中天心国是人类国家联盟计划的支持着。金阳国目前还没有表态，但霞光国是国家联盟计划的发起国之一，霞光国基本可以代表金阳国的态度。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是执行金阳国的命令出面探探虚实。最后就只剩下神圣苍穹帝国还没有通过。”
白易问：“神圣苍穹帝国有没有明确拒绝加入国家联盟？”
“没有。”
白易为之激动。
余子非的表情却始终严肃。“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神圣苍穹帝国。”沉吟了一下，他又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白易点了点头。
“神圣苍穹帝国代表着人类科技的巅峰。仅就合成食物这一项其产量就占据世界近五成的份额。强大的工业实力，顶尖的科技水平。帝国的威名是受全人类认可的，也是当之无愧的，完全配得上‘神圣帝国’之名。神圣的大帝国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关乎整个人类世界。虽然帝国的军事实力稍逊于金阳国，但没有国家敢对帝国轻举妄动。我这么说你懂了吧？人类成立国家联盟绝对不能缺少帝国的支持。经过多年以来的谈判，加上环境持续恶化。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人类必须联合起来，否则极有可能走向最坏的结局。”
“是战争吗？”
“是的，导致人类毁灭的世界大战。”余子非目视前方，目光深邃。“就算战争没有导致人类灭绝，也必定会将世界变成一片废墟，人类将失去对抗天灾的能力。所以一旦爆发战争人类灭绝就无可避免。我们必须阻止世界爆发战争，并且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对抗灾难。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够避免最终毁灭的结局。”
余子非接着说：“世界各国都对国家联盟持积极的态度。只有神圣苍穹帝国迟迟没有表态，原因现在已经明了。在帝国内部有两股势力，一股势力持支持的态度，一股势力持反对的态度。支持我们的一方我们暂且称呼他为左翼，左翼势力支持国家联盟，看法与我们一致，人类需联合起来共度难关。反对我们的人我们称之为右翼，右翼势力是典型的保守主义者，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始终将苍穹帝国以外的人排除在外，奉行单边主义，拒绝联合。苍穹帝国内部两派争执不下，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对于我们来说结果是不变的。但所幸的是比起反对我们的右翼势力，支持我们的左翼势力要强大一些。”
白易聚精会神的听着。
余子非说：“想要了解神圣苍穹帝国必须要知晓三件事。我们先谈前两个，即：制度与家族。”
第一百零五章：永生神会
余子非继续说：“帝国的政治制度即是三权分立两党制。但是我们不光要看到表面上的政治制度，还要知道真正控制帝国的幕后政府。白易，你知道什么是幕后政府吗？”
白易摇摇头。他一直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是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表面上的三权分立与两大党派只是一块招牌，就连元首也不过是代理人而已。真正掌控帝国权力的是幕后政府。这便是右手权力，左手金钱控制整个帝国的四大家族。姜氏家族、颜氏家族、姬氏家族、尤氏家族。据说四大家族掌控帝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我生活的那个时代？”
“对。”
白易感到非常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苍穹帝国有什么四大家族。
“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族人众多。四大家族的势力根植于帝国的方方面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帝国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与四大家族相抗衡。无论是帝国的元首还是议会都不过是四大家族手中的棋子。”
余子非说：“你可能听说过一个词，事物的发展有一条不可违抗的规律‘物极必反’。任何事物都无法违抗的定律。因为有高峰必定有低谷。所以你会好奇四大家族如何长盛不衰延续了近千年。首先实力与手腕（谋略）缺一不可。此外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这也是我刚才说的想要了解神圣苍穹帝国必须要知晓三件事中的第三件事‘永生神会’。”
“永生？神会？这是什么宗教吗？”
“是一个类似宗教的神秘组织，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崇神教。组织名字中的‘永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永生。”
白易大吃一惊。“不会吧，难道人类已经可以永生不死了？”
“即使在当前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依然有人活到二百多岁。曾经物资充足的年代，活到七八十岁仍有一副青春面孔都是很常见的事。人类的寿命已经大大延长，这你是知道的。但是肉体仍然会衰老死亡，不过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做到让人的意识永存。”
“意识永存？”白易仍旧很疑惑。
余子非说：“意识永存是无限接近于永生的技术，也许下一步就是真正意义的永生了吧。保存人的意识，人类研究出了三种方案：意识转移、机械改装、生化之躯。”
白易完全被余子非的话吸引，听得入神。
“先说第一个意识转移。理论依据是现今的脑电波技术。使用脑电波技术将一个人的思想转移到另一具身体里。思维的转移即是意识的转移，某种程度上即是生命的延续。意识转移可以理解成灵魂转移，想要保证灵魂的完整有两点至关重要。一是完整的意识也就是灵魂，这一点脑电波技术已经能够完全支持。第二点最为重要，即新的身躯如何保证一致。人与人是不同的，不同的身体，不同的大脑拥有不同的人格，哪怕是记忆相同人格也是不同的，为人处事的方式天差地别。所以新的躯体必须是克隆人，而且必须是一具没有任何‘杂念’的克隆体。所谓没有任何杂念即是克隆体必须是一具没有任何思维的‘空壳’。想要达到这点，这具重生所需的克隆体需要在沉睡也就是无意识中成长到所需要的年龄。然后通过脑电波装置将新旧两具躯体连接，完成思想的转移。拥有新的躯壳，即是重返青春。”
“我们接下来谈机械改装。顾名思义，肉体会衰老，我们就用机械将其替代，在只保留大脑的情况下完成意识不灭，亦是长生。”
“最后第三个方法是生化之躯。科技发展到现在人的身体只有大脑是无法人工制造的。使用生物化学的方法制造一具新的躯壳，然后将大脑移植进生化之躯。大脑是灵魂的宿主，而肉体不过是大脑的载体。只要意识不灭，即是永生。”
白易听完三种永生的方法，目瞪口呆。看来一千多年过去了，科技并没有停步不前。
“虽然有些啰嗦，但这些事你必须要知道，还要牢记。”余子非表情非常认真。
白易知道这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息息相关，于是越来越好奇。
余子非在这里停顿，略微沉思后娓娓道来。
“三种永生的方法都不完美，缺点我们一个一个说。第一种转移意识的方法有两个非常大的风险，一是克隆体的早衰现象。我们都知道生物的两性繁殖是自然进化过程中筛选出的最优结果。而克隆相当于无性繁殖，这样代代相传的繁殖方法会产生非常严重的早衰现象。重复使用一具克隆体细胞这种早衰无法避免。所以就像培育一具成熟的克隆体至少需要十八年时间一样，永生需要的细胞需要早做打算。第二个风险是意识转移过程中的数据丢失现象。克隆体在设备的辅助下在沉睡中成长，其目的就是为了去除干扰（杂念），为旧有的灵魂寄宿扫清障碍。将意识从旧的身体转移到新的身体是一件非常复杂的过程，一旦有失，后果非常严重。如果数据在传输过程中发生意外，那么如果想要维持人格不变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意识转移过程中出现过许多次转移失败的案例，导致克隆体出现智力问题的不在少数。”
“机械改装的风险在于失去的不只是肉体，还有身为人的乐趣。你知道，如果身体变成了机械，除了永生你可能什么都没有了。永生就像似一个诅咒。活得太久，很有可能你唯一的愿望就只剩下想死了。”
“第三种永生的方法是生化之躯，这个方法同机械改装类似。不同的是躯体是由人工的生化技术制造，大脑还是原本的人类大脑。得益于先进的生化技术，可以说是给大脑重新找了个躯壳，也就是义体。看上去像似最完美的永生技术，但是新的身体还是会缺少一些人类特征。因为完全等同于人类的生化义体还没有出现，可能只能在无限接近于人类的路上。即便是最接近人类的义体还是会缺少痛感。痛感与快感同理，缺少肌肤亲密接触的感觉，简而言之缺少强烈的刺激。你可以想像那种无知无觉是不是很像监牢呢？没有过度的痛苦，也没有过度的愉悦，没有高潮的夜生活，没有刺激的人生。这样的一具义体就像禁锢大脑的容器，或是囚禁灵魂的监牢。除非从生下来就从没有体验过那种强烈的快感，但是没有人会在幼年时就把大脑挪窝，对吧？”
白易不假思索点头表示赞同。
余子非说：“你可以想像一下，大脑是人的灵魂容器。当它可以移植时那么关于容器可以不必拘泥于人形。你懂我的意思吧？使用生化之躯获得永生的人大都是疯子。”
他继续说：“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永生神会之所以控制苍穹帝国长达千年之久，并且没有过低谷就是因为永生者的存在。”
白易愕然：“有人活了一千年？”
“一千年确实很不可思议。究竟最长寿的人活了多久很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活了几百年的大有人在。这些人就是永生神会的元老，执掌永生神会的大权，间接控制着神圣苍穹帝国。表面上帝国的政府治理国家，而在深层次上，帝国的大权掌握在永生神会手中。永生神会就是帝国隐形的幕后政府。而永生神会就由四大家族掌权。四大家族的四大宗主就是永生神会的四大教宗。包括苍穹帝国的元首在内，所有帝国的高层官员及权贵都是永生神会的成员。”
余子非最后说：“我知道历届苍穹帝国的元首都是永生神会的成员。但是在帝国，在永生神会内部究竟有多少永生者，却无人知晓。”
一阵沉默。
白易被余子非的这番话刷新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原本他以为非常了解这个时代，却在这一刻世界又向他敞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良久。
白易问：“那我要做的是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余子非的计划
“了解了神圣苍穹帝国的制度与实际掌权者后，就要看看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了。在成立人类国家联盟的这件事上四大家族中的姜、颜、姬三大家族基本上是持赞成态度的，只有尤家坚决反对。”
余子非双肘支在桌面，身体前倾继续说：“神圣苍穹帝国代表人类科技的巅峰，你知道在科技领域最重要的就是人才。你是来自旧时代的人，一定好奇过，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那些先进的机械设备是如何制造的，人才又是如何培养的，对吧？”
白易点头承认。
确实如此。目睹这个世界满目荒凉，动植物都很少见，就连人类的生存都很艰难。但是却不乏很多高科技产品。比如各种车辆、飞行器。很多外形都很科幻。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呢？
“如果你去了帝国所有疑问都会解开。那里聚集了全世界所有的高端人才，代表人类文明的巅峰。关于人才的培养，帝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帝国的顶尖学校九天学府。”
白易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余子非接着说：“你可能听说过，帝国是一个‘墙内之国’，非常封闭，有非常严格的出入境管理措施。但九天学府例外，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进入学习。”
白易仿佛明白了，他说：“你想让我通过进入这个九天学府学习的理由潜入帝国？”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九天学府的招生条件，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论出身，只对种族有一定要求。除此之外，就只需要考试合格。”
“那么在进入九天学府之后呢？你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余子非微笑道：“容我先卖个关子，白易。执行任务的前提条件需要成功入学，但又不只是如此。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通知你。”
“肯定是与四大家族有关是吗？”
“是的。”余子非沉吟了下又说，“任务艰巨，事关重大，你可以选择是否接受。”
白易再次沉默，余子非也没有打扰他。
过了很久，白易问了一个问题：“只有我一人？”
“我推荐的人有两个，另一个人是绯。”
白易眉毛一挑：“祝凌绯也去？”
“有推荐资格的人不只我一个，对我来说你们俩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你们两人的外形最标准，并且就伪造身份来说也是最轻松的。”
这话很好理解，白易是在冬眠舱里沉睡了一千多年的人，没有任何身份，自然最好伪造身份。
可是祝凌绯又是因为什么呢？在伪造身份这方面能够和自己相提并论。白易心下不由得想到，果然她也和自己一样，也是个“黑户”。
白易最后说：“如果这个任务只有我最合适，那么我责无旁贷。”
余子非笑容亲切。
“你们两人都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身为逸途员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就在最近的这几天我会为你们俩伪造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就是考试了，我在龙山国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学习工具，你们要趁这段时间抓紧学习。”
白易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我们都感染了病毒啊。不是说人类中只有天族人没有感染病毒吗？除帝国人以外的人类都是病毒的携带者。”
余子非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一笑。
看到他的这个笑容，白易就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病毒是可以被抑制的，这就是根源药的药理。我会使用强效的抑制药将你们体内的病毒控制在一定程度，不会传播也不会被发现。这点你就放心吧。”余子非又说，“其实卍状病毒在根源药出现后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你也看到了，做为病毒携带者的我们不都是活得好好的。病毒不再可怕，并且因为它的特殊性，人类各国出现有争议，是彻底让病毒携带者自然淘汰还是与其共生，一直争论不休。”
白易吃了一惊：“共生？”
“你应该听说过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仿佛自言自语般，余子非又说：“另外关于这个病毒还存在一些其它的特殊性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就不再多说了。”
白易忽然发觉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有很多不足。
余子非说：“其实我本来考虑的人选中有虞南，他的性格比你们两更容易交到朋友，自然更容易获取情报。但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大幅改装过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执行这个任务了。”
白易也为虞南的事感到难过和遗憾。以他现在所了解到的来看这个任务确实很适合他。他也很想和他一起执行这个任务。
余子非说：“虽然进入九天学府的条件看似宽松，但每年符合条件的只有一千多人。”
“那报名的人呢？”
“如果只看报名的人数，那么可能要有几万甚至十几万。”余子非说，“这还只是表面上的规则，潜规则更是非常复杂。要知道我们想要利用九天学府招生的机会潜入帝国，帝国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呢？所以审查是非常严格的，考试非常难，面试更是极为严苛。所以我没有把具体任务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在没有成功进入九天学府，达成完成任务的前提条件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白易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一定……一定会努力的。”
余子非的话似乎说完，仰倒在椅子上，跷起了腿。
白易明明非常自信的接受了这次任务，可就在刚刚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也讲不出原由，就是忽然心生强烈的抵触。
所以迟迟没有离开。一阵纠结后他问：“这个九天学府有多大？有多少学生？学制是几年的？”
“九天学府是导师制，每位老师带的学生人数不等。”
“学校是封闭式的吗？”
余子非微微一笑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白易心下非常忐忑，他为这种心态上的变化找到了一个理由，因为他“前世”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校园生活。
他又问：“祝凌绯同意了吗？”
“她一定会同意的。”说完余子非摆正了坐姿，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似乎是看出了白易心中的不安，他靠近他，直视他的两眼说：“我之所你找你单独谈是因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这件事关乎任务的成败。所以为了确保绝对安全，我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
两人挨得很近，白易看到他鼻梁上的眼镜映出了自己的轮廓。镜中的自己坐姿僵硬，像个木桩。
听完余子非最后的话，他的情绪激动难以自持，以至于胃里一阵绞痛。
那种不安变得更加强烈，甚至隐隐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