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爱心
歌图原本以为只要按原路返回池府，躲过监控，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却没想到，刚刚翻越围墙，墙根下就站着一队黑衣墨镜男。
领头的人正是池上善。
肥头大耳，满面通红，像一尊咬着雪茄烟的怒佛！
“爸爸！”池明曦惊喜的大叫一声，从歌图背上跳下后，转身就扑到了池上善怀里，“你回来了，爸爸！爸爸！”
池上善的脸像翻页一样，忽然变成了一脸慈父笑。
“哎，宝贝女儿，担心死爸爸了，上哪去了？”
“明曦市，还有……”
歌图一惊：别“还有”了……
然而太迟了。
“还有星河谷。”
画面如同定格。
歌图感觉到了杀意，还不只一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刚在和徐步高分别时他还答应他要好好完成任务，这个任务就是保护池上善与他的家人。
能保护他的前提是获得池上善的信任。如果因为这件事关系破裂，失去了信任，那么就没办法在池府待下去了，更别提保护了。
池上善脸上挂着假笑——是那种愤怒下强行堆出的假笑，看着都让人恐怖。
“去……去那里干什么？”池上善声音颤抖的问。
歌图想抢答，但话到嘴边忍了回去。这种情况下如果耍小聪明，搞不好可是会让“雷”炸的。
然而池明曦的回答让他后悔万分，因为还不如他抢答了！
池明曦略说：“约会，和大英雄一起！那里很好玩儿……”
歌图如坠深渊，这算是“童言无忌”吗？还是在卖我啊？
就算她不知道星河谷那里很危险，但是私自外出也是不被允许的啊。
此刻歌图真切的意识到池明曦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连看人脸色都不会。
她或许真的以为池上善此时脸上的笑容是真笑！可是那分明是假装的。
你真的看不到那笑容下隐藏的怒意吗？小曦，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你这是在出卖我啊！
池上善吩咐手下：“熊熊，把小曦带回去。”
池明曦走出两步，回头望向歌图。似乎是发觉了气氛有些不对，她脸上的笑容渐淡：“歌图……”
歌图借机紧走两步，从后面跟上。
这时池上善开口了，声音冷若冰霜：“你给我站住！歌图，我让你走了吗？”
歌图陪笑说：“还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你说呢？”
眼看池明曦被带回了府上，消失于视线，池上善刚刚翻页的脸此刻又翻了回来，他阴沉着一张脸说：“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歌图犹豫了下说：“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你，问罗绮什么也不说。我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就去星河谷见了徐步高他们一面。”
池上善字句铿锵：“我不是问你这件事，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把小曦也带出去？”
是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歌图眼见蒙混不过去，他迟疑了许久，最后认真的解释说：“因为……因为她说她也想去看看，我拗不过她，就……”
池上善一个箭步冲上前！
因为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歌图一度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耳光，那样可就丢了大人了！
然而池上善只是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歌图，我让你保护好小曦，这就是你保护她的结果？不止把她带了出去，还带她去了混乱的星河谷，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池老板，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池上善越说越激动，脸涨成了猪肝色，“我回到家，一听到说小曦不见了，血压在一秒内飙到240，心率140，差点过去你知道吗？”
“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歌图，你违约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嗯？”
“那是别人，你可以相信我……”
“而且……”说完这两个字，池上善忽然失声。
歌图感到诧异，抬眼一看，池上善的表情有如凶神恶煞一般，他的心率在此时亦随之变快！
池上善咧开的嘴像似要吃人一般，他说：“而且，我他妈拿你当自家兄弟，你居然想上我的女儿？！”
歌图的心跳在一秒内恢复了正常。他全身僵硬，话锋一转，吧唧了两下嘴说：“这两点并不矛盾啊！”
“你说什么？”池上善右手用力，抓着歌图的衣领似乎想把他举起来，但歌图身材高大，肌肉结实，这是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冷静，冷静……”歌图举起双手，做安抚状，“你要相信我啊，池老板。我敢把小曦带出去，就有自信把她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你……”池上善额头青筋暴起。
“你要相信我。”歌图平静的说。
嘴上说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可是池上善却在他眼中感受到了某种威胁。
歌图说：“你太激动了，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我不会让小曦置身于险境的。如果因为这种小事让你无法接受，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向商焘请示离开这里了。如果这样能让你满意，我也心甘情愿。最后我想说，请你相信，我和你始终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小曦那么可爱，是个大明星，就算让我做她的保镖我也愿意，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
风波过后，池上善没有让歌图离开，但是几天里他也没有给他好的脸色。
歌图为难，觉得这件事确实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想要修复两人的信任关系估计要很久。
池上善的生日到了。
池明曦精心挑选的礼物，由送货机器人准时送达。
“爸爸，生日快乐！”
看着堆满厅堂的礼物，池上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宝贝女儿，还记得爸爸的生日啊，哈哈哈……”
“当然记得，礼物可是我和歌图一起精心为你挑选的。”
池上善紧紧拥抱了女儿，分开后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尴尬。
“歌图和你一起？”
“是的，就是那天我求他带我出去，不想让人知道，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有没有感到惊喜啊，爸爸？”
“感到惊喜了，很惊喜！哈哈哈……”子女承欢膝下，这就是天伦之乐。
池明曦为父亲拆开礼物。“每一样礼物都是我亲手挑选的，还有……”说到这里，她兴冲冲的打开了一件特殊的礼物。就像展示战利品那样，她大手一挥说，“看，爸爸，满满一箱的戒烟糖哦！”
购物那天歌图没有猜错，其它礼物大都没什么用，仅仅只是代表了女儿的孝心。
而在看到这一大箱戒烟糖后，池上善果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件事过后池上善对待歌图的态度再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第二百二十七章：白石的新搭档
北方大地，炎热的天气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当第一阵北风刮起，此后不消数日树叶便会变黄脱落。
绿意从大地消失，万物一片萧索，北方就此进行漫长的冬季。
这天呼啸的北风刮了整整一夜。天明时分，大雪甚至漫过了基层的玻璃窗。
即使清理得足够及时，踩在地面的残雪上仍旧“嘎吱嘎吱”作响。
在一条倾斜的街道上停下一辆车，走下两人。一人身穿米黄颜色风衣，身材适中，明显年长。另一人又瘦又高，面容十分青涩。
下车后发现要步行很久，中年男子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你听说过昌门灭门案吗？”
“听说过，歹徒闯入昌门地区的一户人家将全家八口残忍杀害。”
“那是一户有钱人家，家里五台安防机器人。还有二名经过人体改装的管家。拥有相当强的战斗力，但歹徒还是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听说是仇杀。”
“并不是，是为了钱。凶手留下了男性户主，逼他将一亿五千万元转到凶手的帐户，而后杀了他。”
“账户的钱没有追踪到吗？”
“转账的同时，凶手的同伙就将钱分散转移到了多个账户，然后异地分批提走了。手法是很常见的，但凶手心思极为缜密，准备又非常充足，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个案子至今都没有破。”
“多少年了？”
“差不多有十五年了。”
两人漫步在清理过的街道，这场北方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是一场大暴雪，道路两旁的积雪一米多厚，不乏被积雪压断的树枝。
年轻的男子紧了紧衣领，搓了搓手。从温暖的车中来到户外，第一次来到北方，对如此寒冷的天气非常不适。
“你穿得太少了。”
年长的中年男子取下嘴里的烟——镶着金边的香烟，一条米黄颜色的风衣，黑色皮靴，就是他过冬的不变装束。此人正是白石。
年轻男子仍旧搓着手，甚至使劲儿跺了跺脚。“我也没想到啊，居然这么冷！”
“你是第一次来繁星城？”
“是的，第一次。”
“你没有感到奇怪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青年不解。“什么？”
“我刚才说的那个案子啊。”白石的声音变得严厉，“我说的很清楚，对吧？被害人家中有五台安防机器人，还有二名经过人体改装的管家。歹徒有几人？装配有怎样的武器，如此轻松的杀了这家人，你就没感到奇怪？”
“是……是很奇怪。”青年面露赧色，低下了头。
“我们是警察，这点儿职业敏感性都没有怎么行？”
白石抽了口烟，加快了语速，显得有些不耐烦。
“老齐，我跟你提起这个案子，是因为这个案子和那件银行大劫案一样都是标志性事件。标志着国家对能力者开始正式采取行动了。”
“标志？”青年表情疑惑。
白石口中的这名叫“老齐”的青年正是齐健。
此刻他似乎听出了什么，显得很惊讶，“你的意思是……是能力者……”
白石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就是能力者，他妈的五台安防机器人，严密的监控系统，两名改装人都没有打过那一名入侵者，除了那帮怪胎谁能做到？”
“是的，肯定是能力者。”齐健抬起头，大声附和道。
白石说：“被灭门的那户人家，防备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至少超过九成普通人家的安防措施。现场勘查后却几乎没有发现什么激烈的打斗痕迹，歹徒也只有一人。”
“就是说……”
“是的，除了能力者外没有人可以做到那种压倒性的优势。”
“这帮怪胎！”
“是的，就是怪胎！”白易情绪激动起来，“如果不消灭这些怪胎，一旦他们壮大起来，更将无法控制。”
“而且……”齐健大胆的补充道，“如果这帮怪胎变得强大，整个帝国都将永无宁日。”
白石将烟头用脚碾灭。“那么问题来了，能力者是自愿的吗？”
“自愿什么？”
白石斜眼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
齐健打了个激灵，马上会意。“我懂了，你是问我能力者是自愿成为能力者的吗？对吧？那肯定不是……肯定不是自愿的。”
白石沉默了。
就像因为刚刚的打岔让他忘记了要说的话。
如果对方的理解力不在同一水平上，谈话就变得极其尴尬。如果不是局里交待的“带新”任务，他怎么可能和这种“傻大个”做搭档。
白石问：“你听说过能力者的起源吗？”
“不是因为移植了念能力结晶吗？”
“那是来源，不是起源。我说的是念能力起源。你可以理解为念能力结晶来自哪里，如果是来自人类，那么那个人类又是如何长出那种东西的？”
能让白石提起兴趣的，可能只有这个新的搭档比较勤快吧，爱跑腿，速度又快。资料中说他的射击技术高超，却还没有得到证实。白石对此至今持怀疑态度。
“不知道。”齐健犹豫了半天只给出这三个字的回答。迟疑了一下，又说，“我听说是基因变异，有的人还说是移植了念能力怪物的基因。”
“如果你不知道，就不要胡乱传播流言。”白石感到一阵难以忍受，干脆地中止了对话。
他的目光被身旁一家商场厨柜里展示的物品吸引：“这种打扮的小曦我还没有。”
齐健发觉了白石对自己的厌烦，这种情绪在两人对话时的语气与眼神中时刻流露，十分明显。
白石突然转换话题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见他停住不动，他从他身后走到身前，发现他正盯着玻璃窗内的物品。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观看，那物品播放出了全息画面，原来是一台影音播放器。
灯光非常华丽，音效也很立体，而播放的人物正是小曦。
“音乐倒是有收藏，但这样的舞蹈和小曦的这身衣服……”
白石看了一会全息影像小曦表演的歌舞，马上用虚拟管家付了钱，影音播放器入手。
“哟！还赠送了一张海报！赚了！赚了，哈哈哈！”
白石打开电子海报，画面中的小曦冲他眨着诱惑的眼睛，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齐健有些瞠目。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石竟然也会是小曦的歌迷。而且还是看见就买，这已经到了某种痴迷的程度。
“你也是小曦的歌迷？”
“四年了，从出道就开始关注她。”
白石看着小曦的全息投影，那眉开眼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宠溺的眼神简直让齐健感到迷惑。
偶像的力量无穷大。齐健曾经一度痴迷小曦无法自拔，可是如今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狂热。
“你……”齐健犹豫再三，“没有结婚吗？”
现实中不婚族越来越多，生育率的连年走低。帝国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以人工技术控制人口。
齐健一直以为白石已经成家，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忽然他想起偶然从同事那里听来的关于他的一件事。
“你女儿……”
白石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警局曾经从士官学校招来一名警察，一年前被查出是剑翼的卧底，上了雅座（电椅）。”
白石将一杯自动加热的饮料递给齐健。“老齐……”
“是。”
齐健直起腰，用双手接过热饮，手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部分寒意。
“在一次对剑翼展开的行动中，卧底出卖了情报，三名同事殉职。”
齐健正色道：“我以性命保证这次的情报准确性。”
白石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能力者的卧底小黄曾是我的搭档。执行过几次任务，立过几次大功，还救过我一命。”
“白队长，我……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了。看你表情认真的，真是。难怪年纪轻轻的就有了个‘老齐’的绰号。”白石将手中的杯子转了转。“我有一个问题。”
“是。”
齐健再次挺直了腰板。他经常做这个动作，每一次都显得非常刻意，白石感觉怪怪地。
不过他也懒得问，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如果你和小黄做搭档，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是卧底，你还会选择相信他吗？”
齐健低着头，喝着热饮，没有回答。
白石最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能力者也是有家人的。”
“白队，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
两人此次奉命执行的任务线索是齐健提供的，根据线索锁定了坐标。
虚拟管家显示抵达了坐标点。
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豪宅慢慢出现在视线中。
两人驻足，仅仅只是看着这栋豪宅的外观就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
第二百二十八章：跨年不安夜
池上善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斗极岛事件被压了下去。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上，余波渐渐消失，事态趋于稳定。
池明曦恢复了工作，年末的帝国巡回演唱会是她的重要工作，一共有十一场。
一场又一场的演唱会带来丰厚收入的同时，也极大的提升了小曦的知名度。
歌图奉池上善的命令作为贴身保镖全程陪护。
最后一场演唱会来到了小曦的家乡明曦市。
做为巡回演唱会的终点，也是年末最后一天的跨年演唱会，隆重且盛大，准备很多非常特别的节目，让人充满期待。
忙碌了一年，以小曦的演唱会结尾。随小曦一同跨年，共同迎接新的一年，再合适不过。容纳两万人的极光幻境歌舞馆，演唱会门票早在一个月前就销售一空。
演唱会当天，台下座无虚席。
小曦的歌舞精彩绝伦，观众们热情高涨。
池上善早就给自己预留了贵宾席位，带着手下上百人在二楼的包厢内观看女儿的演出。
在豪华包厢内部除了可以居高临下俯瞰舞台全景，还可以通过四周的屏幕从多个视角观看演出画面，包括令人羡慕的超大特写镜头。
演唱会刚刚开始，一曲未完，池上善还沉浸在幸福的自豪感中，他手下保镖熊熊找到了他。
“董事长，刚刚有一个人拿来一个手机让我交给您，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找您。”
池上善沉浸在精彩演出的余韵中，回过头问了句：“什么？”
熊熊把话重复了一遍，又加了一句：“手机检测过，没有什么问题，可以正常通话。”
池上善接过电话。
虚拟管家可以进行远程通话，但一般情况下池上善会隐藏帐号，陌生人搜索不到，就算搜索得到，也很难通过验证。
尽管池上善知道原因，但像这样送来一副手机这种事还是非常奇怪的。
手下信任的人说手机没有问题。池上善看了一眼，手机还处在接通状态。于是他将手机放到了耳畔。
手机中响起一个粗重的男人声音：“你好池董事长，在您观看女儿的演唱会过程中打扰您真的很抱歉……”
池上善立即警觉了起来。“你是谁？”
手机中的那个声音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会讲三条内容，在讲完之前请不要打岔。好吗，董事长？”
“说。”
“第一条，现在极光幻境歌舞馆内部，包括舞台下方装有炸弹……”
“什么？”池上善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董事长，我们约好了的，对吧？”
池上善说：“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正要说，在我说完前请不要打岔。”男人通过手机继续说道，“第二条，演唱会的时间延长凌晨二点一刻。第三条，在那之前的三个小时里，准备好十公斤高密度氚。”
氚是核聚变最重要原料，本就极为稀有，是星球上最贵的元素之一，虽然可以人工合成，但成本高昂。而高密度的氚是通过对氚的进一步加工得来的，技术复杂，同样花费极高。
高密度氚是制造能量炉的必须品之一，占据五成以上的成本。
氚元素极其稀有，在核能领域应用极为广泛，不可缺少。高密度的氚更是价值连城。
十公斤高密度氚的价值超过一百亿元！
池上善怒道：“你在勒索我？”
“是的，这就是一场绑架案。”绑匪似乎对池上善这么快意识到这件事感到高兴。“你亲爱的女儿小曦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从现在开始只要她离开舞台一步，整个会场都会和她一起消失！”
池上善倒吸一口冷气，捂住手机，马上命令手下人去后台通知小曦，千万不能离开舞台！
而后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说：“十公斤氚，三个小时的时间，你让我上哪去弄？”
“从玉衡市用直升机从那边的工厂运过来根本花不了一个小时，这对你来说很简单，不是吗？”绑匪的声音非常冷静。
池上善握着手机的手发起抖来。他意识到了这个绑匪对自己非常了解。他知晓自己与小曦的父女关系，知道他能拿得出十公斤氚，甚至知晓氚的保存地点！
绑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你，对吧？池董事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办不到。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女儿与会场几万人的生命都在你手上。”
绑匪又说：“为了让你相信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准备充足的绑架案。请您离开贵宾席位，通过会场左而的电梯上到顶楼，站到大厦顶部，西北角。”
“你想干什么？”
“我让你见识一下炸弹的威力！”
池上善不得不按他的要求做。
他上到顶楼后，绑匪对他说：“向西看，五百米外那栋最高的大楼。我数三二一，你说炸。”
“什么？”池上善感到匪夷所思。
“三、二、一。”绑匪说，“到你了。”
池上善一摸衣兜，手帕已经不在。下属又给了他一块手帕。他认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绑匪见他迟迟不说话，催促了一句：“说啊，就等你下令呢？”
池上善看着那栋大厦，他知道那栋大厦的名字叫宝方大厦，是一栋办公楼。
“你就不着急吗？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十公斤氚是吗？”绑匪说，“那好，你不说，那我替你说了。”
池上善犹豫再三，只好说：“炸……”
“轰”的一声响，脚底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整栋大楼都在震动。就在池上善眼前，十八层的宝方大厦发生剧烈爆炸，轰然倒塌！
“很壮观是吧？”绑匪说道，“那么，好戏开始了。警方忙着处理那边的事也没工夫打扰我们。按照绑架惯例，不许报警，不许失联。也就是说不许关闭手机，时刻保持通话通畅。我送给你的手机就是你们硬字公司的老型号产品，当然经过了一点点改装，维持三个小时的通话不是问题。最后也最重要的一件，小曦不许离开极光幻境的主舞台，一旦她离开了舞台，宝方大厦就是你们的下场！”
池上善问：“如果我准备好了你要的东西，怎么交给你？”
“等你准备好了，我到时自然会通知你。凌晨二点一刻，在那之前，我随时等你的好消息。”
绑匪的声音消失。
池上善立即对身边的人说：“叫歌图他们马上来见我！”
他向手下亲信人员说明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手机信号非常特殊，难以被追踪。
凌晨两点一刻，还剩下两个半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找出绑匪非常困难。
小曦在舞台上表演，整个舞台就像一个牢笼，想解除这个牢笼就必须找出现场监视她的人。但是监视者也有可能是机器，比如不知有多少个，也不知安装在哪里的摄像头。
有人提出找出炸弹。
可是炸弹在哪里，如何解除？炸弹究竟有几个，这些都是未知数！
绑匪在暗处，如果将其惹恼，毁掉整个场馆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的，宝方大厦就是例子。这件事足以说明了绑匪是一伙穷凶极恶之徒。为了钱，他们完全能做到不择手段。
池上善听从下属的建议，想与绑匪谈条件。但是绑匪拒绝了包括容期缓限在内的所有条件。
绑匪威胁道：小曦不许离开舞台，二点一刻之前必须交出十公斤氚，违反其中任何一条他就要引爆炸弹。
池上善紧张之极，不停的流汗，从额头到脊背。
他一再小心谨慎，可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坏人用他的女儿来对付他！
原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了，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池上善肥胖的脸上已是满面愁容。
他暗下决心，这件事结束后，不会再让小曦抛头露面。他要将她好好保护起来，让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普普通通的富家千金，游山玩水，琴棋书画，一生无忧无虑，平安幸福。
池上善的情绪激动，数度语无伦次。
包括歌图在内的下属，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他现在的表情。
池上善的一生有过许多次豪赌，甚至在硬字公司成立初期，几次生死攸关的决策都是靠“赌”赢下来的。可是这一次，他想来想去，无论如何都无法拿女儿的命做赌注。
他最终决定说：“就算想要找绑匪算账，也要在保证小曦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也就是说，他决定交赎金，救下女儿后，再全力对付绑匪。
做出决定后，他立即联络玉衡市的下属管理人员，尽管已是傍晚，但别无它法。
池上善下达了死命令，玉衡仓库保管员驾驶专用直升机连夜将十公斤氚运达明曦市
极光幻境歌舞会场南门外有一台清洁机器人，机器人腹部中空，可以用来收纳物品。
绑匪指定这台机器人接收赎金，也就是将装有氚的箱子放入机器人的腹箱中。
十公斤的高密度氚只有一个很小的箱子。
池上善亲自将氚箱放入清洁机器人的腹箱。
交纳赎金的过程就这么结束了。
彼时时间刚好零点整，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开启。
小曦用一曲经典的电音舞曲引燃现场火热的气氛。
全场大合唱，欢呼声震耳欲聋，几欲掀翻屋顶！
极光幻境歌舞馆内部的演出到达最高潮。
池上善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决定老老实实交赎金。他赌不起，哪怕绑匪再要一倍，甚至十倍的赎金他都会老老实实的交赎金，钱没了可以再挣，他只有这一个女儿！
那台破旧的清洁机器人平稳的驶向远处，渐行渐远……
手机中响起绑匪的声音。
“很好，池老板，你很守信誉，难怪生意做到了举世闻名，成为了顶尖的大富豪。”
“把炸弹的位置与解除方法告诉我。”
“我会守遵守承诺。”绑匪的声音有一丝得意，“你们没有尝试去解除炸弹是非常聪明的做法，炸弹有二十一个，你们以为能全找到吗？就算找到能安全解除吗？就算能安全解除，我们也会收到信号，剩下的炸弹一样足够送你们上西天。”
“我知道，不必多说，为了女儿我什么都会做的。”
“真是疼爱女儿的好父亲。”绑匪说道，“只要我收到赎金，自然就会把炸弹位置地图与解除方法告诉你……”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清洁机器人在运送氚箱的过程中，突然倒在了公路边缘！
午夜时分，道路两旁车辆与行人川流不息，路灯明亮，闪烁的霓虹灯与各式广告牌将明曦市的夜晚点缀的五彩缤纷。
池上善顿时汗如雨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千钧一发
寒冷的夜晚，池上善每一次火热的呼吸都会呼出一股浓浓的哈气。
他刚刚亲眼目睹那台清洁机器人行走于车辆与人群中，明明没有任何人接近它。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机中刚刚还在滔滔不绝说话的绑匪突然没了声音。
清洁机器人没有将赎金运送到指定地点。这种情况下绑匪必须亲自出面，这样会暴露身份，非常危险。
而出现这样的意外，必定会引起绑匪的怀疑。
果然手机中传来的绑匪声音变了：“池老板，你在跟我耍花样是吗？”
池上善忙说：“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天地良心，我只想付钱，保证女儿的安全。那台机器人为什么倒地，我真的不知道。我刚刚只是将氚气的箱子放进了机器人腹部的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你知道现场的情况，你一定也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做。你也一定看到了，没有人接近清洁机器人，不是吗？你看到有人接近它了吗？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绑匪没有出声。
池上善说了谎，但是他不得不说谎，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是谁！
虽然没有人接近那台清洁机器人，但是他却看到了有一个人在很远的距离向那台清洁机器人发射了什么东西。从清洁机器人忽然倒地的状况来看，那极有可能是某种电子干扰装置，造成了清洁机器人发生故障。
他不得不撒谎，因为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全都不知道！
良久，绑匪的声音再次响起。
“池老板，你站在原地不许动。”
“好。”
“一动也不许动。”绑匪担心池上善耍花样，让他原地不动，这样他就在他的视线当中。“你要清楚，引爆炸弹的开关就在我手里！”
池上善说：“我知道，我不会动的。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绑匪的目的只有钱，价值百亿的高密度氚眼看即将到手，却在到手前的最后一刻出了岔子。原本为清洁机器人设计的路线只要再走上几百米就会有同伴接收。
可是它却卡在了路上。
绑匪说：“好，你不要动，既不许动，也不许与任何人通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
手机再次静音。
池上善就如绑匪所说，一动不动。即使站着一动不动，气温低到滴水成冰，可冷汗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
绑匪肯定会派同伴前去接收氚箱。
彼时演唱会接近尾声，小曦无法离开舞台，必定会返场。返场的原因肯定不会让她知道，也不会让会场的万人观众知道。
…
感受到歌迷的热情，小曦会感到高兴。
现场观众必定会为小曦答应返场更加激动。
而在会场外部，局势千钧一发！
一名衣着非常普通的灰衣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清洁机器人身边。
此人外表普普通通，动作也是不慌不忙。
看到这一幕，他头上汗涔涔而下，心率有些失常，他感到两腿发软，甚至有些头晕脑胀。他想从内兜里掏出缓解症状的药物，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会引起绑匪的怀疑。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直至悬于鼻尖，却就此挣扎起来。
池上善甚至不敢用手去擦。
他在心中祈求：拿了钱，快他妈滚吧！
这次事件结束，他一定要重新制定新的健身计划，不然这体重越来越吃不消了。
当灰衣人的手摸向清洁机器人的腹箱，池上善就知道了这个人就是绑匪。
“砰！”
枪响了！
池上善全身为之一颤，子弹就像击中了他的心脏，他再次感到两腿一软。
那名接收氚箱的灰衣人在站起身的过程中，头部爆出一片血花，倒在了地上。
手中黑色的氚箱掉落在地。
池上善寒毛直竖！
他狂吼一声：“歌图快救小曦！”
池上善身上带有特殊的通讯装置，他说的话，包括与绑匪的对话全部即时传输给了他的下属。
池上善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他一方面完全按照绑匪的要求付赎金，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命令歌图做好应付发生不测的第二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歌图潜伏至小曦的最近位置。时刻做好出手相救的准备。
此刻池上善见到接收氚箱的绑匪被一枪爆头，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意识到这场绑架案存在一个第三方！
枪杀绑匪的人与之前向机器人发射特殊装置，导致它发生故障倒在路边的人是同一伙。
尽管池上善不知道这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知道在这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下，他已经无法按照绑匪的要求交付赎金。
更可怕的是绑匪一定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他已经对绑匪解释不清！
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他只能保护最重要的女儿的人身安全。
因此池上善对歌图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然而话音刚落，极光幻境歌舞馆就发生了爆炸！
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池上善站在会场十余米外，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击飞，在地上翻了数个跟头，最后撞到一辆汽车才停下。
会场已经被夷为了平地，外部车辆行人四散逃命。现场浓烟弥漫，看不到一个活人！
…
第二百三十章：来自最好朋友的“祝福”
无月之夜，满天星光。明曦市的夜晚霓虹闪烁，五彩斑斓。
念气包裹着的黑色轿车一路疾驰，被机甲警察逼入一条窄巷。
突然一栋大楼上跃下一个黑影。一柄幽蓝色的长刀，宽大的风衣猎猎作响。只见那人身体凌空旋转，长刀一挥，竟将黑色轿车拦腰劈成了两半！
正是白石，他根据情报，绕道近路追了上来。
粒子刀切开车辆，他的身体正好旋转一周平稳的落到地面。
黑色轿车失控翻滚撞到路边停了下来。
白石上前一看，车内竟然是空的，是自动驾驶。
被摆了一道！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车上的两人去哪儿了呢？
这时他收到情报，有一辆不明身份的直升机升空。
白石蹬踏两侧的楼墙，如履平地，飞速来到楼顶，远处那架直升机已经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可恶，让他们跑了吗？”
白石心有不甘，心中想到了一个人。
“这回看你的了，老齐，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枪法吧！”
歌图驾车逃离后，借着夜色掩护带着池明曦中途跳车，用自动驾驶引开了追击的机甲警察。
他按照池上善的吩咐找到了那架运送氚箱的直升机。
不过他最后只将池明曦一人送上了直升机，设定好导航系统，直升机会自动将她送至安全的目的地。
确保了池明曦的安全，歌图前去营救池上善。
以帝国对待能力者的态度，池上善的身份暴露后凶多吉少。他对于自由之翼组织来说太重要了，既是强大的支持者，也知晓很多组织的秘密。
于是歌图借助念能力快速返回他们被拦下的路障点。
那里机甲警察已经被引开，白石也不在。
他从普通警察手里轻松救下了池上善。
池上善左臂被斩断，受伤之重，已是奄奄一息。歌图心如刀绞！
然而池上善对歌图救了自己这件事并不领情。
“谁让你回来的？小曦……你保护好小曦了吗？”
“她已经上了直升机，已经安全了。”
“你以为上了直升机就安全了吗？歌图，你为什么不听话！”
池上善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他命令歌图将自己放下。
歌图在一处安全的后街停下，也想为池上善处理伤势。然而他刚将他放下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歌图，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让你保护好小曦，你为什么回来？！”
池上善无比虚弱，却用他能达到的最大声音狂吼，质问歌图。
“我已经将他送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并不安全，没有任何防护，那些机甲警察有一千种办法把它打下来，你真不懂吗？”池上善倒在地上，呼吸急促。“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可是……”
“可是什么？不用管我。”为了让歌图安心，池上善说，“我先躲在这里，已经没事了，我联系了罗绮，他马上就到，你快去，快去保护小曦。”
歌图的虚拟管家连接了直升机上的智能控制系统，此刻眼屏上忽然显示故障警告，直升机飞行异常。屏幕上代表直升机的红点停止移动，闪烁起来！
歌图心脏骤停！这是这种警告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尽管那种“可能”不是唯一，却是最大的可能性。
他心底生起一股寒意。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在池上善的一再催促下，歌图转身正要离去，却在最后一刻被拉住。
“那个橙色风衣的普通警察，没有穿机甲，你看到他的那对蓝眼睛了吧？他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帝国制造出的‘人形兵器’，他非常特殊，即使能力者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非常可怕，遇见他你千万不要来硬的，能跑就跑，懂了吗？”
人形兵器？是改装人吗？似乎不只有称号不同。
歌图牢记池上善的话，最后与他告别。
“池老板，千万要保重！”
“放心，我没事，你快去吧！”
歌图借助念气强化双腿，向着眼屏上的坐标点飞驰而去。
一路上他不断联络池明曦，始终没有回音。
“小曦，你绝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
奔跑途中，歌图听到池上善发来的最后语音：“歌图，我在古都有一笔秘密存款，罗绮会安排好一切。你不要回池府，带上小曦立即离开繁星城，不要再回来了。歌图，小曦是我唯一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千万要保护好她！”
歌图感到一阵热泪盈眶。
“不会有事的，池老板，你与小曦都不会有事的！”
歌图再次提升速度，以闪电般的速度跨越高楼，奔向目标。
道路开阔，路灯明亮。眼屏上标记的直升机所在地远离闹市区。因为时值深夜，路上看不到一个人。
距离目标不足百米，歌图心下为小曦祈祷着。
然而就在这里，他倒下了！
好像听到一声枪响，又好像没有。
因为枪声响起时，他就已经倒下了。
意识陷入短暂昏迷，须臾过后又恢复过来。
歌图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眼前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左眼失明！
他能感觉到滚烫的血从眼窝流出，流了满脸！
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攻击，但是是什么东西攻击了他呢？
想到这里，他抑制住了起身的冲动，因为攻击他的人极有可能是一名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
十字路口，视野开阔，四周都是路灯，一片惨白！
这名警方的狙击手很清楚当前的事态。直升机中少一人，那人是谁他已经得到了同事的情报，他知道少的那个人在发现直升机不动后一定会回来。
于是做为一名狙击手，他在必经之处守株待兔。
当歌图出现后，他一枪射穿他的头部。
歌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血流了一地。尽管他很担心直升机现状，担心小曦的安危，但是他不能动，因为只要一动，就会被补上一枪。
威力巨大的狙击步枪，即使是念能力也很难防御。想要反击，也只能装死等待那名躲在暗处的狙击手现身。
过了很久，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走近。
此人的怀里抱着一把巨大的重型狙击步枪，直径12.7毫米子弹，可以轻易射穿常规装甲。
他知道自己的那一枪准确的命中了头部，路灯下，歌图头部下方那一大滩鲜血也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一枪爆头，精准无误！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歌图……我终于，打败你了！”
然而他刚走到歌图脚边，一条如同蟒蛇般的念气手臂绕到他身后，按住了他的脑袋。
如同青蛙一般，这名狙击手脚底生根！
“你……没死……”
子弹击中了歌图的左眼，也许是因为射入角度的原因，他没死。左眼已经变成了一个血窟窿，血如泉涌，左耳也消失了。
两人相视而立，半晌无言。
忽然歌图笑了，笑声如同鬼魅。
“让我……好好看看你。”
念气手臂如同机械吊臂一样把这名狙击手拉到身前。
这张让歌图熟悉的脸正是齐健！
歌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眼睛只剩一只。
齐健曾是他的同班同学，是他的跟班，却也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两人相识了十多年！
这个最好的朋友就在刚刚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从小被人欺负到大，两人同班时一直受他保护的人竟然学会了开枪杀人，而杀的人竟然是自己。
“你……”歌图捂着右眼，意识又差一点模糊。他看了一眼齐健的服装，“出息了啊，齐健，居然当上了警察……”
齐健一动不动，怀里抱着枪，此刻他转动眼珠向下一看，枪口被掰弯了。
“齐健，你居然要杀我……”
歌图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他与齐健的往事。却怎么都想不通……
可在这时，脑海中那些想不通的事突然贯通，就像散落一地的珠子，忽然被一根线串联在了一起。
这条“线”就是齐健，“恍然大悟”就是这种感觉。
这让他又产生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捂着眼睛的左手，甚至扶起了额头。
在能力者身份败露，父母被杀自己逃亡之前，知道他们是能力者这件事的人都有谁？他一直以为是那个红发，可是他快被打死都没有承认！
那场导致念能力身份暴露打的那一架，齐健也是在场的人之一！
后来他的能力者身份暴露后被帝国追杀，与顾漫盈在她的家中相会，却被警方发现。那一次如果不是顾漫盈帮助他必死无疑。他至今都不知道警方是如何知道他那天在顾漫盈的家中。而他与顾漫盈联络的中间人也是齐健！
还有从斗极岛归来后，他想要通过网络让齐健帮助自己联系顾漫盈，他却没有回应。
天启城追杀自己的白石为什么出现在了繁星城，此刻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齐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真没有想到，是你出卖了我……”
更让歌图难以置信的是，他出卖自己的行为竟然早到两人的高中生涯！
他被最好的朋友出卖！在他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这个他以为的最好朋友出卖了他十几年！
念气汩汩升腾，慢慢的在歌图头顶聚集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念气手掌从后面抓着齐健的头颅，握力不断变大！
“歌图大哥……对不起，我也是……也是被逼的……”齐健的双腿不由得抖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歌图面前。“我是被逼的，是被逼的，上面的人要杀你，我也只能服从命令……”
“举报我是能力者也是被逼的？从天启城一路追杀到这里，也是被逼的？我在星云网发给你消息，你没有回我。猎犬白石正是通过那条讯息追来这里的吧？”
齐健面如死灰，歌图的话已经将他的底细扒了个干净。
他要怎样才能活下来呢？
“小曦，那个女孩子是小曦对吧？她没有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齐健把怀里的枪一扔，伸手向后一指。“她就在那里！”
小曦没有死！歌图心中绷紧的神精松弛了一些。
齐健感到捏着自己脑袋的念气手掌力量减弱了一些，连忙继续说道：
“她是小曦对吧？歌图大哥，我曾经也是她的歌迷，你不会不知道。所以我怎么会杀她，她就在那边……她还活着，我没有杀她，还救了她……”
抓着这根救命稻草，齐健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歌图大哥，真的，我也是逼不得已，真的没办法……”
“直升机坠毁了是吗？”
齐健一愣，脸上的表情僵住。
“我没猜错的话，是你用这把狙击枪击落了那架直升机，对吧？”
“歌图……”
“升官了吧？”
齐健瞪着大眼一言不发。
“把我的情报卖给警方那么多次，一定升职了吧？如果杀了我，一定能立下大功，再度加薪，对吧？”歌图呼吸变得急促。“我曾经是怎么对你的，齐健，你居然恩将仇报，出卖我，甚至想要杀了我……”
齐健知道已经演不下去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反而不再害怕了，腿也不再抖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歌图，你太优秀了——”
“我们做为同学，做为好朋友的那些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活在你的阴影里。学习优秀，体育优秀，家里又那么有钱，是万人迷，万人崇拜。更难想像的是还是一个情场高手，我喜欢的女生，追了多年甚至都不愿和我说一句话，而你却可以轻易搞到手……”
歌图终于明白了，齐健崇拜他，追随着他，同时也嫉妒着他、仇视着他。
“原来你一直都在恨我，对吗？”
“是的，我恨你！”齐健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圆，眼中如有两团火焰。
“恨你！歌图！”齐健几乎吼出声来！“我恨你，恨你拥有我想要的一切，恨你做到了我无法做到的一切！歌图，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插进泥坑里！”
那张脸扭曲的失去了原貌，甚至失去了人形！
歌图震惊，甚至失语。
这个人是他的那个最好的朋友？
他曾经将这种人当成自己的最好朋友？
看着歌图震惊无言的样子，齐健露出狰狞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歌图，我靠着出卖你的情报受到了上级的表彰和重用。”齐健甚至想要站起来，但在歌图念气掌巨大的力量下他只能抬起一条腿。“还不只如此，你一定还不知道吧。正是因为你，你用我当联系她的工具，我因此认识了顾漫盈……”
歌图的视线恢复了焦距。“你说什么？”
齐健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是的，就是你从中牵线……因为你的关系我认识了顾漫盈，你想不到吧？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哈哈哈……”
齐健发出一串癫狂的笑声。
“放屁，漫盈会看上你这种垃圾！”
齐健的笑声戛然而止！
……
歌图与齐健，两人从学生时代认识的那一刻起，歌图就从未以对等的身份对待过齐健。从始至终，两人之间的仿佛隔着一道鸿沟。
从能力到家境，甚至是外貌与性格都是天渊之别，在歌图看来这道鸿沟就是天堑，是不可逾越的！
齐健还在叫“顾漫盈”，而歌图一开口就是漫盈的昵称。
这种来自骨子里的蔑视，比杀了齐健还让他难受。妒嫉之心犹如魔鬼侵入了他的身体，疯狂地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歌图，歌图……歌图！歌图！歌图！”齐健的吼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他的脸抽搐起来，“歌图，因为你，我有了现在的生活。如果你死了，顾漫盈就不会再想你了，我的人生就完美了。歌图，你死吧！”
阴影中齐健的左手向上一翻，手心处露出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他发疯般向歌图射击！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
子弹根本无法穿透歌图的念气防御。
齐健还在控制子弹发射，但屏幕显示子弹早已打光，经过改装的机械左手只发出空洞的声响。
他张着大嘴，望着歌图，呆若木鸡！
歌图用念气手掌揪着他的脑袋把他凌空扯了起来，从左边越过头顶飞到右边，瘦长的身体撞击地面发出无比沉重的声响，凄厉的惨叫声犹如鬼哭狼嚎。一下又一下，直摔得齐健的身体七零八落，一条腿都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歌图胸前挨了重重一枪，手一松，齐健飞了出去，他后退数步勉强站稳。
高楼的阴影中，人还未露面，先看到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宛如死神之眼一般的幽蓝之瞳。
对受伤的猎物穷追不舍正是“猎犬”的本性。
白石看到齐健破碎的身体，脸上露出可怕的怒容，一双蓝眼愈加明亮，像两团火焰。
他二话不说，抽出幽蓝色的粒子刀，奋力一跃冲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曾经的少年
无尽的愤怒几乎让歌图失去理智，已经感受不到左眼的疼痛！
他用念气生成一把巨剑，奋力挥出。
幽蓝色的粒子刀在夜空中留下一道眩目的残影。两剑相交，发出“铮”的一声响，念气剑被粒子刀轻松砍断！
粒子刀再次顺劈而至，歌图竟用两只念气手臂将刀夹在了两掌之间！
白石大吃一惊：这不可能！
再一看，歌图的头顶出现一个巨人的影子。
那是他的念灵？！
只有极高天赋者，经过刻苦修炼才能拥有念灵！
此刻歌图发力，用力一扭竟然将粒子刀折断。他抬起右腿，裹挟着念气的一脚狠狠地踢中了白石，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普通人挨了这一记重踢，足以致死。
白石撞到大楼墙壁，还未起身，一发念气弹紧跟而至，大楼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
歌图听到了警笛声，理智在这一刻回归。
他身受重伤，失明的左眼血流如注，救人才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于是转身向坠机之地飞奔而去。
不多时白石从废墟中现身。上身衣服破损，露出像岩石一样坚硬的肌肉。
阴影中他的面部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尖下巴，变成了方形，额头发生了奇异的突起，两只眼睛散发蓝光。
虽然战意未消，但是白石也必须救人。
“歌图，我们走着瞧！”
白石救走了齐健，他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他受得伤是如此之重。
然而齐健还有一口气，他在白石的背上奄奄一息，即将陷入昏迷的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
“我一定要杀了你，歌图，我一定要杀了你！让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杀了你。我绝不能让你活着，你活着就是我人生的失败！”
……
罗绮找到池上善时，最先看到的是数不清的机械改装警犬。
他用随身的光刀消灭警犬后，跪在了地上。
他匍匐到池上善身前。
“你死得好惨啊……董事长……死得好惨啊……是我没能保护好您啊……”
……
歌图再一次被齐健欺骗。
他找到坠机之地，只在一片残骸中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世界在歌图眼前崩塌，灵魂在这一刻都裂成了碎片。
歌图抱着池明曦发出骇人的叫声。
……
一名机甲警察听到怪叫声赶来，看到墙角站着一个人，衣着破烂，却是警服。虚拟管家扫瞄了此人的容貌后确认是同行。
“你在那儿站着干什么，发现什么了吗？”
男子没有回答。
机甲警察发现对方手中的烟掉到了地上，火星飞溅，一阵明灭，本人却浑然不知，将夹着烟的两根手指移向嘴边。
机甲警察走近，发现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烂，受伤颇重。
“你没事吧？”
男子还是不回答。
“你听到刚才的叫声了吗？”
对方还不回答。
机甲警察用两条机械手臂端着电磁枪往前走，这时那个男子伸手拦住了他。
“干什么？”
“那边什么也没有。”
“我听那个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那边没有人。”
人不会露出那种表情，不会发出那种叫声！
男子又说：“我刚从那边回来。”
机甲警察将信将疑，他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
“你回去吧，伤得这么重，这边我来搜查。”
“好。”
男子想要从怀里取烟，却带出一张电子照片。
灯光下照片模糊不清。男子捡起它，手臂上的特殊装置为照片供电，照片亮了起来，投影出三维图像。
少女穿着华丽的衣裳，跳着曼妙的舞姿，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表情像天使一样美丽。
机甲警察看了一眼说：“小曦真可爱，你也是她的歌迷吗？”
男子忽然驻足。
机甲警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愣住了——甚至感到害怕！
“你怎么了？”
男子像个假人，声音沙哑着说道：“我曾经……也有个女儿……”
便再没了下文。
……
……
歌图睁开眼睛，柔和的光线映入眼帘。目眩过后是剧烈的头晕。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支着床铺，费力的坐起身。
一个声音响起：“你醒了。”
声音有几分熟悉，他偏头一看。尽管是背对着自己，但他还是想起此人是组织的电脑高手杰恩。
“感觉怎么样？”杰恩转动椅子转过身。
歌图问：“这是哪儿？”
杰恩顿了下，问：“我在问你，左眼感觉怎么样？”
左眼？歌图这才发觉左眼可以看见东西。他扶着额头的左手往下一摸，光滑的触感，虽然有些冰凉，但视线非常清晰。
“很清晰。”
“那就好，看来我的技术还还不错。”杰恩说。
看到他还在摸左眼，杰恩从抽屉里翻出一面镜子扔给他。
“别乱摸，虽然恢复得很好，但接合点还没有完全愈合，小心裂开。”
歌图接过镜子。从镜中可以看到左边的眼睛包括半边额头都覆盖着一层特殊的金属。金属与皮肤的接触点是特殊的生物粘合剂，隐约能看到血迹。
义眼虽不算凸出，但没有眼窝，透明的镜片下面可以看到像玻璃珠一样的凸起，当然不能像眼珠一样转动。仔细看还能看到玻璃眼罩下面的电子元件。
“谢谢你。”
“不必客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做义眼安装手术。下载的手术程序，根据提示操纵医用机器人完成的。视线清晰的话，看来最难的神经连接我做得还不错。”杰恩有些自鸣得意，他最后说，“要说有什么困难的话，就要数你的创口了，整个左眼都烂透了。你也是命大，如果子弹再歪一些，就要伤到你的大脑了。”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歌图问：“这里是星河谷？”
“是的。”
“过去几天了？”
“几天？你不记得了吗？我记得手术做好后，你苏醒过二三次。”
没有印象，歌图摇摇头。
这一摇头，就像脑子里有铅球乱撞一样，歌图又感到一阵头晕。他又低下了头，扶起了额头。也许是因为义眼没有痊愈的关系。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片血红。
这片血红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右眼，可是左边的义眼还能看见东西，就像某些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杰恩说：“从你被送到这儿时算起，起码过去了一个半月。”
歌图静坐很久，想问什么，微微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海报！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像呼啸的风声，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接着全身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左眼忽然传来剧痛！
就像整个眼睛被剜掉一样，整个胸腔也像要爆开！
怪异的尖叫声从他口中流出，难以控制。
杰恩惊呆了。“歌图，你怎么了？”
他站起身正要向前，然而立即就被歌图身上发生的变化震住了。
他的身上冒出浓雾般的念气，隐约可见恐怖的人形！
同为念能力者，杰恩从这股念气中感受到了巨大恐惧，加上那诡异的叫声，让他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歌图，你冷静点！”他手里拿着镇静剂却不敢向前。
无论杰恩如何劝说，歌图只是不停的尖叫，捂着脑袋，全身颤栗。
左眼越来越痛，耳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直至视线模糊不清，直到满眼是血，直到整个世界一片血红！
……
歌图再次苏醒时是中午，也许更早。当护理机器人发现他醒了的时候，他正站在床头，望向穿外，窗外是忙碌的地下城。
墙壁上的海报不见了。
护理机器人锁定了歌图的手臂注射药物。
整个过程，歌图像一具没有知觉的木偶一动不动。
杰恩接收到了歌图苏醒的消息，不一会儿走进门。
“你醒了！”
歌图问：“外面局势怎么样了？”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告诉我吧，杰恩，我已经没事了。”
杰恩看了他一眼。
上一次醒来，歌图的左眼原本已经基本康复，却受到二次伤害，不得不进行再一次的痛苦的恢复过程。
此刻歌图的左眼蒙着一个很大的特殊材料制成的玻璃罩。
杰恩问：“你真的已经没事了？”
歌图点点头：“说吧。”
杰恩终于把发生的事告诉了歌图。
最近的局势动荡不安，是有大事发生的前兆，歌图早有预感。
斗极岛事件造成的影响极为深远。
对于帝国来说，他们知晓了自由之翼组织背后拥有池上善这种超级富豪的支持。意识到了能力者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强大。帝国想要铲除能力者，所有行动一直在暗中进行。经历这件事让他们意识到这种程度的作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能力者问题的严重程度超过帝国想像，需要重新评估能力者带来的威胁，制定新的策略。
对于自由之翼来说，斗极岛是组织与池上善共同建造的。但是直播与赌博却是池上善擅自决定的。不过组织对这件事并非完全不知情。然而即使非常不满，却因为对方是池上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造成了连锁反应，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池上善的死亡就是自由之翼最大的损失。
除此之外，斗极岛事件暴露了能力者的实力，激化了与帝国的矛盾。
自由之翼预料到能力者必将迎来帝国更为残酷的迫害，等待能力者的将是更为恐怖血腥的杀戮。
此次他们必须站出来，保护能力者。
……
帝国北方，由于池上善与硬字公司的庇护，成为了能力者的聚集与流亡之地。
以繁星城为例，这里即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又有身份非常重要的人物支持。
自由之翼意图以繁星城做为主城，进一步占领北方重工业城市，以这里做为根据地对抗整个苍穹帝国。
池上善死后，自由之翼以这件事动员全国的能力者，意图占领繁星城与北方，做为能力者的根据地。
得知动向的帝国也在向这边调遣军队。
双方剑拔弩张，属于能力者的自由之翼组织与苍穹帝国之间的正面战争在北方雪原一触即发。
自由之翼做了三件事：
一：利用黑客（杰恩）技术攻占星云网，揭露帝国残忍迫害能力者的罪行，占据舆论的上风口。
二：号召能力者站出来，团结起来，反抗帝国暴政。
三：宣布繁星城独立，建立由念能力者组成的自由国度：龙云之国。
自由之翼做出的这三件事，无异于对苍穹帝国宣战！
然而开战后，帝国强大的实力与快速反应超乎能力者的意料。
以池上善之死事件做为导火索，自由之翼组织的行动于仓促，准备不足。
苍穹帝国没有派出多少军队，甚至没有大动干戈就轻易消灭了自由之翼起义军，用时不到半年就彻底平息了这场能力者的起义运动，无数能力者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随之而来的就是帝国对能力者全国范围内的血腥杀戮。
因为池上善的庇护，明曦市生活着最多的能力者。这个城市在帝国警卫队经过后几乎沦为了一座空城。
自由之翼在北方的根据地星河谷也没有幸免。几十颗钻地炸弹钻入星河谷，地下城直接变为一座坟墓。
大势已去，为了保存组织最后的希望，活下来的念能力者隐匿身份四散逃亡。
除了一小部分人隐姓埋名，潜伏于帝国偏僻角落苟且偷生外，大部分人流亡海外。
作为重要人物被通缉的歌图、楚才等人就是流亡者中的一员。他们通过秘道进入接应的潜艇，离开了云荒大陆。
流亡者大部队由于缺少领袖，意见始终无法统一，最后只能分道扬镳。
有的人在避过风头之后决定秘密潜回云荒大陆，在暗中与帝国做斗争。
其中以著名科学家楚才为首的一支队伍决定前往赤荒（黑暗）大陆。
楚才是苍穹帝国顶尖科学家之一，是代表帝国科技最高荣誉：苍穹之翼勋章的获得者。由于能力者的身份被帝国追杀，后被池上善所救。之后在池上善的帮助下他得以继续进行科研工作。不过由于这件事的影响，他的主攻方向也从电子科技变为了与基因有关的生物学。
楚才认为赤荒大陆这片广袤无垠的无人大陆，是连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苍穹帝国都无法征服的大陆。换言之就是这片大陆隐藏着帝国都畏惧的秘密。如果他们能解开那里的秘密，说不定就能获得对抗苍穹帝国力量。
苍穹帝国所在的云荒大陆尽管距离赤荒大陆非常远，又有天剑峰的阻挡，如果他们能在那里站住脚，也不失为反攻云荒大陆的基地。
于是他不顾众人的劝说决定带领手下的所有研究人员与支持者乘坐核潜艇前往赤荒大陆。
除了上述之外，最多的流亡者选择的是流亡他国。
云荒大陆周边有很多小国，仅由岛屿组成的星荒大陆之上就有多达几十个国家，民族不同，人种也不同，政治结构亦不同。还有人口与领地都很少的部落，更是多到无法计数。
这些异国他乡就是大部分流亡者选择的去处。
歌图也是其中之一。
他选择的国家是苍穹帝国控制下的附属国，位于遥远的蛮荒大陆之上的金阳王国。
这一决定遭到不少人反对。虽然在所有小国中金阳王国国土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历史最为悠久。但是那里的政局相对稳定，帝国对金阳王国的控制有几百年，可以说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歌图当然也知道这些，但他觉得这恰恰是优势，如果能同金阳王国建立同盟关系，得到他们的支持，这将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强大助力。
能力者若想生存下来，想要反抗强大的帝国，没有捷径可走。
最终在歌图的坚持下，他与为数不多的支持者正式踏上了遥远的蛮荒大陆征程。
歌图，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的内心千疮百孔。
破碎的灵魂，带来的是破碎的人格。
他的心中有数道深深的伤口，永生无法愈合，无时无刻不在流血。
每当夜深人静，那个曾经的少年都会回忆痛苦的往事，舔舐流血的伤口。
从此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冷漠的表情下隐藏着一团火，那是一团不死不灭的复仇之火。
帝国没能在业火燃烧伊始将它扑灭，不久的未来必将化为燃尽一切的业火。
帝国毁掉了歌图所拥有的一切幸福，却也将他塑造成了帝国最大的敌人。
如果帝国头顶悬着一把利剑，歌图就是那个执剑人。
待到曾经的那个少年重归故土，终将手持利剑屠杀恶龙！
……
漫长而又压抑的旅途到达了终点。
踏上蛮荒大陆的那一刻，歌图又想起了临别之际商焘最后对他说的话：
死亡如影随形，但希望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第二百三十二章：真言国
潜艇嵌入式的顶灯发出柔和的光线，房间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歌图讲完了自己的往事，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既讲述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也分析了能力者在帝国的处境。
白易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外表严肃，不苟言笑的歌图会有着这样一段不堪回首却感人至深的过去。他紧握着两个拳头，却不自知，眼神晃动，不知该看向何处。
这个故事太压抑了，压抑得就像一个悲剧内核的恐怖故事。他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字。
“现在你知道了帝国的情况了吗？”
无论是突遭横祸还是生离死别，歌图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只是在说这句话时，右眼有些晶莹，犹如晃动的一汪泉水。
“我都知道了……”白易鼻子一酸，忍不住泪水，湿润了眼眶。
不知为什么，歌图越是装做若无其事，他越是难过。他甚至觉得如果歌图能大哭一场，他也能好受一些。当然他也知道，以歌图的性格这是不可能的。
“歌图……”
歌图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你怎么了？”
白易低着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没怎么……”
歌图喝了一口很酽的茶，起身站到了书架前。
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书架，摆满了纸质书，这在如今这个时代非常罕见。
久久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白易慢慢地平复了急促的呼吸。
他听到了翻书声，抬头一看，歌图侧身坐在书桌前看起了书。他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起身悄悄地走到门口。
这时身后响起声音。
“你等一下。”
白易转过身。
歌图见他的红眼圈消退了许多，合上手中的书说道：“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他的手一挥，示意他坐下。
白易重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歌图开门见山的说：“你还记得那名真言人的少女吗？”
真言人与少女两个词联系起来白易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蓝色的头发，侧马尾辫，尖尖的虎牙。
“你是说……真寻？”
“对，北饶城狩猎季，在扬帆镇兽号上你说过的那名救了整船人的拥有水属性的能力者。”
白易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真寻的，还知道得这么清楚。他记得在帆扬镇兽号上他与歌图并不熟悉，真寻也没有上船。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听到的。”
白易更奇怪：“什么时候听到的？怎么听到的？”
“在你们聊这件事的时候。”歌图不想谈论这种无意义的事，非常简短的说，“我的念灵大将军手下革命军中有侦察兵，很多时候你们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白易想起他在帆扬镇兽号上说起真寻的事时，古原确实发觉有人在偷听，那时他还不以为然。
歌图的这番话说得极具威慑力，让白易感受到了来自领袖的威严。也就不去思考偷听其实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歌图的左眼带着黑色的眼罩，很多时候让人感觉那只电子义眼也在眼罩的遮挡下偷偷地观察人。
白易在真眼与假眼的注视下问道：“真寻……她怎么了？”
歌图又喝了口浓茶说：“真寻她是真言人，这个民族非常特殊，拥有自己的独特文化，历史非常悠久。真言人拥有自己的国家，就是真言国。他们天生拥有念能力，可以追溯到人类掌握器官移植技术之前。所以我希望你能去真言国以你与真寻的这层关系调查清楚这个国家的内部情况，最终目的就是拉拢他们加入我们的阵营。”
歌图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长串话，白易再次凌乱起来，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他又传给他一张地图。
“我看你对这个世界非常迷糊，我给你一张地图，这是已知有人类生存的陆地。”
白易看着眼屏上的地图，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直观的认识。
在地图的最上面，有一块非常大的陆地，上面标注的名字是：云荒大陆。
云荒大陆几乎是完全孤立的大陆，仅在最左侧延伸出一条狭长的陆地。地图上没有完全显示陆地通往何处，但是他知道那里一直往西去就是赤荒大陆，中间隔着一座天剑峰。
地图的最下方有一块巴掌大的陆地，上面标着：蛮荒大陆。
蛮荒大陆上的国家就是金阳王国，对比云荒大陆，“大陆”之名难付其实。
地图左边的中心地带是一片汪洋大海，瀚海。
在瀚海的西部，也就是地图的最左侧露出了一块大陆的一角，占据了整个地图的边缘。那就是赤荒大陆，因为赤荒大陆无人生存，地图没有显示。但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就让人窥见它的广袤无垠。
白易想起了炎阳，黑暗大陆也就是赤荒大陆，正是他想去的地方。他还想起了师父百里山阳，据说他曾去过那里，还带回来了一些包括念兽结晶一类的东西。
他想起百里门禁林山洞中的恐怖怪物结晶，那个怪物据炎阳说就是来自赤荒大陆，是百里山阳带回来的。
从地图上看，赤荒大陆无论是距离云荒大陆还是蛮荒大陆都非常非常遥远。即使是以苍穹帝国先进的科技，恐怕除了轮船和潜艇之外都没有横渡瀚海到达那里的方法。
更不要说落后的金阳王国了。
想到这儿，白易更加好奇，百里山阳当年是使用什么办法前往赤荒大陆的呢？
再看地图上的赤荒大陆，仅仅只是边缘就占据了地图的左侧，这片大陆真的是无比巨大而又神秘。
歌图说：“看到星荒大陆了吗？”
白易一愣，在地图上找了一圈这才看到“星荒大陆”四个字。
在云荒大陆和蛮荒大陆之间，像石子一样散落着无数或大或小的岛屿，星罗棋布。
这里就是星荒大陆？全是岛屿，看不到任何一块大陆。
“看到了。”
歌图说：“真言人的真言国就在星荒大陆上。”
白易找到了真言国，在不同颜色标示的地图上，真言国是红色。在一片红色的岛屿中有三个大岛，即是真言国的主岛，分别是飞仙岛、仙途岛和天门岛。
这三个主岛的名字让白易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名字起得好有仙气（中二）啊。
歌图说：“我们返回云荒大陆会路过星荒大陆，那里一座小岛上有我们组织的临时基地。可能不会马上返回云荒，你趁那个时机去真言国执行这个任务。”
“唔，好的……”白易答的非常勉强，但是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可是……”
“可是什么？”
即使歌图不高兴，白易也要说：“我没去过真言国，对真言人、真言国还什么都不了解呢。”
“没事，去了就了解了。”
“我……要怎么做这件事才好呢？”他是真的感到迷惘。
“了解真言国的风土人情，寻找真寻，以她为切入点。”歌图为白易理清了思路。
白易每个毛孔都泛起了抵触情绪，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实在太勉强了。“可是真寻……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说起这个名叫真寻的小姑娘，我有一个看法，你想听吗？”
白易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不过点过头后就有一种受了对方恩惠的感觉。
歌图说：“真寻这个女孩很特殊，从地图上你也看到了，即使拥有水属性念能力，从真言国到金阳国的距离也非常遥远。说她特殊就因为她的能力很强大，我知道你与她没有联络方式，但我想在这个领土面积不大的真言国，想要找到她应该不难。”
白易无话可说。没有任何根据，全凭猜测，却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好吧。”白易说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歌图又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点难，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白易点点头。他这么一说感觉肩上的的担子更重了。
回到房间，白易倒在床上，稍一琢磨，歌图交给他的这个任务简直就像是要去颠覆一个国家的政权一样。这太离谱了，顿时感觉压力像山一样大。
“这件事要怎么做啊？”
如果真言国人亲近他们还好，要是也受帝国控制……
想到这里，他想到他们与真言国人同为能力者，以帝国对能力者的态度而言，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如果帝国对待真言国的能力者同金阳王国一样，那么他们想要拉拢真言国的难度似乎不是很大。同为能力者就是一种先天的优势。
想到这里，白易眉头略微舒展。于是躺在床上阅读起了歌图给他的关于真言国与真言人的资料。
一如歌图所说，真言国的真言人最大的特征即是天生拥有念能力。
难怪真寻小小年纪就拥有那么强大的念能力，还修炼出了念气属性。
真言国的制度是国王制，也就是封建君主制。和许多星荒大陆上的小国一样，国家元首普遍称呼为国君。
再看其他一些资料，真言国普遍身材矮小，由于全民天生具有念能力，日常生活离不开念能力。
由于没有身处真言国，资料读起来很无聊。很多用文字说明的内容，如果身处其中，不言自明。
白易胡乱扫了一眼资料，目光落在图片上，果然还是图片看起来更直观一些。
是一张许多真言人在一起的合照。
第一眼看过去，他不由得感叹：他们的脸好圆啊——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就像漫画里的人物。
另外同样非常特别的是照片中真言人的头发像烫染过一样，五颜六色，这是这个国家的习俗吗？
看到其中一人的一头蓝发，几乎同真寻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回想起来真寻的头发是蓝色的，但是那明显不是染过的，难道是天生的？
白易的脑海中浮现出真寻的样子，心情立马变得好了起来。
圆圆的包子脸、单侧马尾辫、尖尖的虎牙、这些特征加到一起就让人联想到了毛茸茸的宠物。
还有那枚蓝色的发卡，说到发卡他忽然想起那发卡还在自己这里。
他起身在行囊里翻出发卡，顿时感到一阵惊喜。
发卡的材质是半透明的玉石，形状是两条小鱼嘴和嘴连接在一起，对吻的形状，十分可爱。
看到这枚发卡，就想起了她的主人。
白易仿佛看到了蓝色头发的真寻戴着这枚蓝色的双鱼发卡冲自己笑（扮鬼脸）。
这枚发卡就像是两人的某种信物，他认定两人的重逢已成定局。
白易没有忘记两人之间发生的那次“一夜情”。尽管那件事回想起来很奇怪，明明是很宝贵的经历，却有很多细节都是模糊的，能想起来的只有零碎的片段。
白易陷入两人的回忆中。
想到真寻，他突然对这次的任务转忧为喜，变得充满干劲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炎阳的“红丸”
炎阳自登上潜艇以来心情一直都很不错。
一天，白易对他说：“炎阳，我有件事想问你。”
炎阳坐在他对面，看他一脸严肃，笑着问：“什么事？”
“你一直都知道苍穹帝国，是不是？”
“是的。”
“果然。”白易早已知道这件事，但仍旧很惊讶，“你是遣苍穹帝国使者？”
“对。在很小的时候被征召，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后来被召回，那时的年纪也不大。”他喝着红茶说，“我并不是想隐瞒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或者说，没有解释的必要。就像我现在向你坦白这件事一样，你觉得有意义吗？”
“有。”
白易的回答很干脆。
尽管意义不大，改变不了故事的走向，但肯定是有意义的。
比如在百里门禁林内的那个山洞，他看到的那个硬字公司的核能发电装置，还有山洞内的电灯。现在回想起来炎阳是知道原因的。
如果那时炎阳向他坦白，他就能知晓苍穹帝国与金阳王国的关系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白易问：“炎阳你还记得百里门禁林中的那个山洞吗？”
“当然记得。”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有些不懂。”
“这件事很简单。反倒是你现在还说不懂让我很奇怪。”
“只是还有些地方想不通。”
“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吧。”炎阳说，“移植人类的念能力结晶可以获得念能力，移植念兽的念能力结晶会变成怪物，寒烟岛上灰袍人部队中的那些人形念兽就是人类移植了念兽的念能力结晶的结果。百里山阳想要在继承战中胜出，支持五王子成为国王，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他学着人形念兽的制作方法，将从赤荒大陆带回的恐怖级别的念兽结晶移植到了人体！然后……就是那个山洞中发生的事。”
这与白易所想的一样。如今回想起这件事仍旧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山洞中的那些累累白骨，源自念能力结晶的恐怖鬼魂。最后是那个来自赤荒大陆的可怕怪物，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使只剩下念能力结晶仍旧强得可怕。
白易问：“那个……被移植了怪物念能力结晶的人，是谁呢？”
炎阳神秘的一笑：“你猜？”
白易没有出声。没有想到师父曾经做出过这么疯狂的事，可见他向王国复仇的愿望有多么强烈。
而那个移植了怪物念能力结晶的人，无论是谁都是一个可怜的人。
百里炎阳去过苍穹帝国。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白易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这是他今天找他谈话的原因。
他沉吟了许久问道：“炎阳，你是变异人吗？”
炎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从哪里得来的那个红色的药丸？”
在百里门，白易在与古炎决战时炎阳曾给他一粒红色的药丸，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肌肉强化药，服用后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的增强战斗力，药效过后负作用也很大。
强化药“红丸”是非常特殊的药物，即使在苍穹帝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炎阳拿出红丸给他时他就非常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药呢？
炎阳问：“红色的药丸？你是说你在与古炎战斗时我给你的那粒红色的药丸？”
“是的。”
“那当然是买的。”
“买的？强化药红丸是那么容易买到的吗？”
“对我来说，是的。只要知道渠道在帝国很容易买到。”炎阳面露微笑说，“那是种强化药没错，你知道它的效果，短时间内会使人突破能力的极限，对于修炼是很有帮助的，所以我屯了很多。”
“屯了很多？”
“是的，很多，很多。你可能不知道，我一度拿它当饭吃来着。”
白易吞咽了一口，因为他被吓到了。“你知道红丸的副作用很大对吧？”
“是啊。”
“你是在吹牛吧？还当饭吃！”
“但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白易从炎阳的脸上看出了唬烂的表情。两人认识了很久，他已经熟悉了他的这种故弄玄虚的性格。
当他人以为很了解他时会发现对他不了解的地方更多——这就像是炎阳的性格，或者是他想让别人以为这就是他的性格。
看到白易想问的事情似乎问完，炎阳发问：“那么到我问你了。”他依旧笑着说，“你刚刚说的变异人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身体发生变异的人。”
白易回答得很平静，炎阳也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惊讶。他又问：“白兄，你不会就是变异人吧？”
白易犹豫了一下，说：“我有过一段经历。”
那段经历与变异人与强化药“红丸”都脱不了关系。仿佛勾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他低下了头。
炎阳问：“是什么样的经历呢？”
白易说：“我们先不要聊这个了，关于这件事我的记忆并不清晰，等到我弄清楚原因再对你说。”
“好吧，”炎阳说，“但是我猜与红丸有关系，是吗？”
白易看不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这两者是伴生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想再谈这件事。
“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去赤荒大陆不可？”
炎阳看着白易的目光深邃无比，但是他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
“我没说过吗？那我再说一遍吧。”他跷起右腿说，“百里山阳从赤荒大陆带回来的东西让我非常好奇，很好奇那片传说中的大陆上有什么。”
“只是好奇？”
“是啊，看到……百里门地阁中的东西，你不好奇吗？”
“我只感觉恐怖。”
炎阳清了下嗓子说：“其实，好奇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开阔一下眼界。毕竟，年轻人嘛就要拥有冒险精神，你说是不是？”
居然和古原说一样的话，那时白易还嘲笑过她。此刻他陷入一阵自我怀疑：难道奇怪的人是我吗？
“如果歌图没有答应你，你打算怎么去赤荒大陆？你从那本航海日志中找到方法了吗？”
“是的，借助洋流。”
“洋流？”
“在韶光群岛附近有一道洋流，每年只有一次，百里山阳当年就是借助那道洋流前往赤荒大陆。”
原来是这样，白易懂了。“我从歌图那里听说，自由之翼的人是因为避难，没有办法才去的赤荒大陆。”
“避难是一种理由，好奇也是一种理由。其实探索未知，突破极限，追求梦想不需要理由，这本身就是理由。”炎阳说，“因为未知，充满神秘。因为神秘让人心生向往，探索未知，变得强大。或者……在敌人变得强大前发现他们，而不是等着它们变得强大发现我们。”
白易听到这话愣住了。
“要么死于冒险精神，要么死于安逸，你说是不是？”炎阳笑着说。
白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那种感觉又来了：炎阳这个人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搞不懂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些。
白易聊到了歌图让他去真言国打探情报的事。
炎阳显得并不感兴奋，最后只是说了句:“真言国吗？我不觉得这个民族有这样的价值。”
炎阳的看法与歌图截然不同。
白易从他那里没有获得有用的信息。
第二百三十四章：古原的烦恼
白易脑海中关于过去的记忆非常单调——因为得了怪病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久到生命的一半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久到他已经记不清双亲的面容。
如今的苍穹帝国他只记得两个人。
一个是庄博士，是他治好了他的怪病。
另一个是笑千，她是博士收养的女儿，同时又像是博士的助手。
他对治好自己怪病的博士充满感激，对笑千同样非常怀念。
他在病床与死亡线上挣扎，笑千那美丽的身影一度是他心灵上的寄托。饱受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可是只要看到笑千他就对生命充满渴望。
美丽的少女陪伴他度过痛苦漫长的病床时光，让他对她多了许多感情。
笑千关心他就像关心自己的亲生哥哥，而他对她也有种亲人一样的感觉。
至今白易的虚拟管家还是笑千的动漫形象，也就是小千。
他怀念他们，不知道他们如今的境况是怎样。
他在苍穹帝国认识的人只有博士与笑千，这两人也是他关于帝国仅有的记忆。
他将他们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想到返回云荒大陆后会与他们团聚，他心中充满期待。自己因为特殊的能力被传送至金阳王国，是有意为之，还是一场意外。他们是否担心过自己呢？
然而歌图安排给他的任务让他返回苍穹帝国的日子推迟。
其实在得知这个任务后，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感觉。他感觉自由之翼曾经拉拢过真言国加入对抗苍穹帝国阵营，但是失败了。
看来歌图还是不死心。
白易左思右想，总感觉让他去执行这个任务太勉强了。
但是他也无法拒绝。
总而言之，任务的下限不过是打探情报。
那就去看看吧，以找到真寻为目标，了解真言国内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联合对抗帝国的可能性。
抱着这样的心态，白易心中勉强接受了这个任务。
……
古原加入了自由之翼，随同组织一同返回苍穹帝国。
她是土生土长的金阳王国子民，是那种以为天下只有金阳王国，海的另一边还是海的人。
一如绝大多数的金阳国人，她从未听说过苍穹帝国。
所以乘坐核动力潜艇对她来说是第一次，即将见面的那个“传说中”的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苍穹帝国也是第一次见。
对于新鲜的事物抱有好奇心和新鲜感让她一度很兴奋，充满期待。
就像第一次看到史古机械改装之躯时那样，最初觉得很好玩。可是那样身体，几乎只剩下了头和胸，居然还可活着，细思之下还是会觉得很恐怖。
于是初见时的热情退去后，对于未知的事物难免会生出抵触甚至是恐惧心理。
就像是全新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自己能适应吗？
古原心中充满忐忑。
要是无法适应该怎么办呢？
于是古原想到了白易。
这天在并不宽敞的公共休息室，白易发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那目光让他全身不自在。
抬头一看发现是古原，果然从她的眼神看出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白易琢磨了一下问：“古原，你是不想想家了？”
古原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什么？你才想家呢！”
“你是第一次出国吧？真的不想家吗？”白易真诚的发问。
“不想，没什么好想的。”
“我知道……”白易知道她父亲古烈的事，想了想，不禁叹了口气。“可怜，我们都一样，是没家的人。”
“什么？”
“古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的冒险精神和加入组织的理想……让人敬佩。为理想献身，无私奉献，崇高伟大，散发着理想主义的光辉。”白易歪着头，一边琢磨一边说，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被感动了。“不愧是女中豪杰，我们能力者需要你这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
古原冷淡的声音让白易一愣：“我在夸你啊！”
“夸什么？”
白易哑然。就像干了一件蠢事一样，忽然就沮丧了起来。
古原说：“我已经同族人告别了。自从我当上赏金猎人后，我想做的事他们很少能管到我。反倒是你，你说的没家是什么意思？你在那个苍穹帝国没有亲人了吗？”
又回忆起了悲惨往事。白易说：“我小的时候得了怪病，说是绝症也不为过，后来……后来父母把我送进了孤儿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古原直起了上身。
白易继续说：“之后，有一位博士收留了我，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躺在病床上……”
“那你在苍穹国不是没有亲人了吗？”
古原的声音很大，白易被吓了一跳。
“也许吧，但是……”白易想说博士与笑千可以看做是自己的亲人。
古原声音再次变大：“那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什么？”
“待在金阳国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这里有你那么多的朋友，难道在这边不好吗？”
白易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不能理解她这番话的前因后果。
古原大声道：“凌人她现在是王后了，你知道这件事吧？王族交出了所有权利，只保留了名号。国王已死，小王子才九岁。”
“怎么了？”白易还是不懂。
“你懂我的意思吗？”
白易摇摇头。
古原显得很激动，一副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的神态。最后她憋出一句话：“你离开时为什么不向凌人道别呀？”
“道别的想法，其实是有的。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想说的都可以说啊，不管是是什么，以你和凌人的关系她不会拒绝你的。她现在是王后，手里的权力可大着呢！”
“这我知道，王国正处在重大变革中，权力的交接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王子，现在应该说是国王了，年纪还小，想要王国平稳的过度到新时代，凌人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请你为凌人考虑考虑，那些事是她真正想做的吗？”
“她是王后啊！”
“你……”古原气到咬牙。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易，沉吟很久，她说，“你知道吗？小王子还不到十岁，凌人难道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吗？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她难道要守着小王子过一生吗？小王子还小，等他长大完全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我能怎么办？”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不去和她道别呢？以你和她的交情，她什么都会答应你的。白易，你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啊，所以……我才担心如果见了面，又是煎熬，不知道该怎么分开了！”
“为什么分开？”
“因为不得不分开啊！”白易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古原仍旧是熊原的外貌，看不清她脸上真实的表情。却可以看出她情绪非常激动，激动到全身发抖的那种。
“白易，你真的是傻瓜吗？”
“什么？”白易不懂她怎么突然骂人，反驳道，“我才不是傻瓜呢！”
“不，你就是！”
“我才不是呢！”
“傻瓜！”
“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
这一次白易没说完，古原忽然张开两手，像“熊”一样扑了上去，猛地将白易按倒在沙发上。
古原掐着白易的脖子，压着他的肚子，动作非常粗暴。
而白易，因为知道对方是女人，又不敢使劲还手，有些畏首畏尾。他实在搞不懂，古原为什么突然生气又突然动手。
“你这个傻瓜，都是你害的，我想不想家你还不清楚吗，都是你造成……”
白易听不清她的话，也听不懂：“古原，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你不是喜欢凌人吗？那就留下啊，明明没有家，用不着非要回去……”
忽然响起呵斥声。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是新近加入组织的能力者，并不熟悉白易与古原两人的关系。他以为两人在打架，快步上前想要拉架，却被徐步高制止。
“不用管他们。”
“不用管吗？”
“他们在沟通感情，玩游戏，你就别去扫兴了。”
“玩游戏？”
这名男子看了看叠在一起的两人，挠了挠头。
古原已经松开了白易的脖子，只是压着他的肩膀。
“白易，我问你，你知道在金阳国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吗？”
“我知道啊，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凌人是王后……”
古原情绪仍旧很激动，但最后她松开白易，叹了口气。
“是啊，没有办法……”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上了潜艇就已经回不去金阳国了。
白易委曲的问道：“古原，你是真的想去苍穹帝国吗？如果不是……”
古原打断他说：“我是真的想去！”
“哦。”
白易离开公共休息室，他刚走入走廊，古原从后面拉住他。“我从没有去过苍穹国，我看了很多的视频，有很多关于那里的介绍，那里和金阳王国完全不一样，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教我。”
白易愣了下，忽然眉开眼笑：“你在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教得明明白白的。”
古原忽然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白易差点叫出声，他又迷惑了，“你掐我干什么？”
“谁你让笑得那么开心！”
“笑也不行吗？”
“笑得那么开心，总感觉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真的没有！”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掐我呀！”
古原也不回答，从后面把他狠狠地推回房间。
白易的头磕在了门框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门外，古原将房门使劲关上。背靠房门，她狠狠地咬着指甲，直把指甲咬进了肉里。
“白易，你这个傻瓜……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说着说着，她忽然又变得丧气！
门内，白易倒在床上，心乱如麻。一会儿想着这件事，一会儿那件事又冒了出来。
古原的话回响在耳边，她说得没错，他之前确实没有从凌人的角度考虑过这件事。
同金玉凌人在一起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他从怀里取出金辉玉煌项链，金玉凌人的传家宝到了他这里。
拇指在项链的复杂的曲线上抚摸着。
凌人，现在在想些什么，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栖梦岛
一次革命失败后，自由之翼组织在星荒大陆建立了基地。
基地建在一座无人岛，四周方圆百里渺无人烟，颇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岛的名字非常文艺，浓浓的理想主义气息，名字叫栖梦岛。
基地建立后组织后续的所有活动，包括歌图的金阳王国之行与楚才的赤荒大陆之行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经过几十天的航行，潜艇终于抵达了栖梦岛。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半圆形房屋，没有笔直的墙壁，从地表开始就呈弧形。远远望去就像一朵朵刚拱出地面蘑菇。
这些蘑菇状的房屋非常不起眼，不过地下室才是主要空间。栖梦岛的面积不算特别大，已经完全被改造。岛上的蘑菇屋只能算做是地下室的入口。
从外部看小岛不大，远离人烟，寥寥几座房屋，但实际上整个岛屿已经被掏空，同人工岛无二。
白易头一次在封闭的潜艇中度过这么长的时间，一路摇摇晃晃。当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地面，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有种重获新生错觉。
潜艇抵达栖梦岛，岛上留守人员热情欢迎了新同伴。
无论是离岛执行任务的人员，还是留守基地的人员都是同样的艰苦。
所幸的是尽管自由之翼在退出了苍穹帝国，但那里还潜伏着他们的同伴，为他们送来源源不断的物资。
如果没有那些人的支持，远在栖梦岛的基地早就难以为继。
重聚后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然而暗黄的脸色，仿佛忘记了如何欢笑。最后仅有泪水漫过坚硬的脸庞。
歌图同基地组织成员进行了一番彻底长谈。
白易是被允许旁听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
但是他并不想当听众，因为很多他们谈论的事情他根本听不懂，期间他睡了好几觉，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模糊的视线中每个人的姿势都像蜡像一样没变过。直到徐步高叫醒他，他睁眼一看，天亮了。
经过此番长谈，歌图详细的了解了他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包括苍穹帝国和星荒大陆上的诸多小国的局势，也包括其它组织成员暗中活动的成果。
尽管歌图在金阳王国取得了满意的成果，基本达成了他的目的。但整体上局势非常复杂且不容乐观。
最大的坏消息来自楚才。他带领的前往赤荒大陆的部队与基地失去了联系。最后一次联络已经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
歌图原本还期待着楚才能在赤荒大陆有什么发现，能带回一些什么好消息。果然对那种固执的家伙就不能有过高的期待。
基地成员推测赤荒大陆距离基地太远，超出了信号发射范围，这也许是失去联络的主要原因。
歌图也希望这是真的。
楚才是帝国顶尖的科学家，赤荒大陆之行更是带走了几乎所有组织中的重要科研人员。这些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对组织将是非常大的损失。
于是潜艇在栖梦岛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后。歌图、白易与炎阳三人在此分道扬镳！
歌图决定寻找楚才他们的下落，派出一支队伍前往赤荒大陆。
神秘的赤荒大陆对自由之翼乃至整个苍穹帝国来说都是未知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块大陆上有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听说过关于那里的恐怖传说。
楚才部队的失联加深了这一印象。
歌图做出决定后基地中的人几乎都打起了退堂鼓。但是碍于歌图的威严又不敢正面说，只敢在私下里嘀咕。
歌图也不想再出现伤亡，他给执行这项任务的人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与楚才部队取得联系，如果无法取得联系就找到他们，如果找不到他们，就要弄清他们发生了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一艘核动力潜艇载着组织成员为了寻找楚才部队的下落向着遥远的赤荒大陆进发。
行进的路线正是楚才失联前留下的。
炎阳正好借此时机前往他梦寐以求的赤荒大陆。
终于踏上了赤荒大陆之行，过程比他想像的还要顺利。如果是因为楚才的失联才让这一切变得这么顺利，那么他真想当面向他们道一声谢！
感激是由衷的，因为黑暗大陆是炎阳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
那种激动的心情让他产生一种战栗般的兴奋感。
就像身体里迸发出一股不受控制的强大力量，那种力量原始而又野性，充满了生命力！
白易接受了歌图探索真言国的任务。
歌图已经将任务的详细内容告诉了他，最后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白易将歌图的话牢记在心。
最后临别之际，歌图对他说：
“白易你的性格有些时候太温和了，温和到让人觉得软弱。这并非完全是贬义。因为有些时候人必须承受痛苦才会感同身受。但是这在为人处事时会给别人错误的信号。你懂吗？尽管你的内心想法并非如此，但却会让对方产生误会。所以在面对某些心机深沉的人时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我给你的最后的忠告就是，有的时候需要直截了当的表明你的想法，不要顾虑太多，更不要让他人去猜测你在想什么。”
简而言之，他的面相过于柔和。尽管白易此时还不是很懂歌图的这番话的含义，但是他亦牢记在心。
歌图给了他一枚徽章。一次革命之后，无论是“自由之翼”还是“剑翼”都是极度危险的词语。
栖梦岛虽然是自由之翼在星荒大陆的基地，但是一次革命失败后组织成员去向不定。为了避风头，也因为意见无法统一，只有极少数人聚集到了栖梦岛。
组织成员散落世界各地，很多时候彼此不知姓名。
所以为了确认身份，组织给每一位意志坚定的核心成员发了一枚徽章。只要拥有徽章就是组织的同伴。
这枚徽章就是“白龙”徽章。白色是能力者念气的颜色，龙自然像征着不屈与反抗精神。
白龙是组织的代称，也是组织的暗号，亦是只有组织核心成员才有的信物。
一切交待完毕，言语间白易能感受到歌图对自己此行任务寄予的厚望，这让他在临行前压力倍升，心中的退堂鼓又擂了起来。
这一次执行探索真言国任务的人只有白易一人。
知道这件事后有一个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就是古原。
古原坚持与白易同行，但是歌图禁止了她。
这天，白易开启了他的真言国之旅，炎阳亦随着寻找楚才的部队离开栖梦岛。同一天，歌图继续他的旅程，核潜艇出发驶向云荒大陆。
歌图任命的留守栖梦岛的人员中没有古原，但是他坚持留下等待白易归来。
在歌图看来古原加入了自由之翼，就如同组织在金阳王国招募的成员一样，她必须服从组织的命令。
然而无论歌图下达怎样的命令，无论他的语气多么强硬，古原都拒绝服从！
歌图最后几乎是吼出声的，下达了最为严厉的命令：“古原，不服从命令我就开除你！”
古原还是不为所动。
歌图只知道古原加入了自由之翼，却不知道她真正加入组织的原因。
所以当他怒不可遏的吼出“交出徽章”后，古原望着白易离去的方向，头也不回直接将“白龙”徽章扔到了地上，所有人都是一颤！
歌图脸色都变了，拳头都捏了起来。
他用雷鸣般的声音怒吼道：“不属于组织的人给我滚出基地！给我滚！滚！滚！”
歌图发怒，所有人噤若寒蝉。
最后徐步高捡起了徽章。之后在只有两人时他说：“歌图，白易刚走，你至少给他留个面子吧。”
白易临走时对徐步高私下说过，拜托他照顾好古原。
歌图没有办法，最后骂了句：“可恶的女人！”
潜艇继续北上，古原留在了栖梦岛。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个人的冒险
真言国的国土主要集中在仙途岛，天门岛和飞仙岛。除此之外皆是面积很小的岛屿，数量不胜枚举。三座主岛处在一大片海岛的包围中，如果发生战争，这里属实易守难攻，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白易被组织基地的成员用舰艇送至仙途岛，这是歌图的命令。
按照他本人的意愿，本想让组织成员把他直接送到飞仙鸟。因为在真言国的三大主岛中，飞仙岛是真言国都城九霄城的所在地，除了都城以外几大人口密集的主要城市也都建在这座岛上。同时飞仙岛也居住着真言国最多的人口，换言之飞仙岛是真言国的政治、文化与经济中心。
但是从地理位置上看穿越外围岛屿到达飞仙岛的风险很大。歌图很有可能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小千在眼屏上显示了真言国的全景地图。从地图上看仙途岛地势并不平坦，山谷纵横，丘陵密布。
现实中登陆的海岸是一片无人区，放眼望去，植被茂密，草木葱茏。一如地图上显示的那样仙途岛有很多高山和大片的森林。
白易心中有些不安，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没有任何预见，也没有什么可靠的计划。
“白易兄弟，加油干，这里交给你了，我们先撤了。”
声音是从虚拟管家响起的，白易回头一看，同伴们已经乘船离开。彼时站在船头的人摘下帽子做告别状。
这帮家伙，临走连招呼都不打。走得这么急，是怕我反悔吗？
白易在心里忍不住报怨。
想要使用虚拟管家联络栖梦岛，只有在仙途岛西海岸有信号。一旦离开这里，就将与组织失去联系，整个旅途真正只剩下他一人。
海浪拍打着岸边，激起雪白的浪花，四下无人后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最后他自我安慰道：找人，找人，先找人！实在找不到人那也没办法了，就当成一次公费旅游好了。
于是放宽心后白易就开始了他在真言国一个人的冒险。
先到真言人最多的地方去吧，他通过地图导航，向仙途岛上最近的居民区出发。
在念能力的强化下，山川河流，悬崖峭壁如履平地。
不久，路边出现一座小镇。
一座座圆鼓鼓的房屋错落有致的平铺在开阔平坦的地面，让他惊讶的是小镇上的房屋和栖梦岛上的一模一样，远远望去一间间并排的房屋像蘑菇一样，区别只有大小和颜色。
或者换个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栖梦岛的建筑和真言人一样。在海岛上像这样没有棱角的房屋确实可以更好的抵御大风。
栖梦岛的房屋建造成真言国的风格也更为隐蔽，防止被帝国发现。
步入小镇，白易终于见到了除真寻以外的真言人，那种奇异感觉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真言人的头发五颜六色，红、黄、蓝、紫、绿……甚至红色就有棕红、浅红、粉红等好几种色差。
原来不只有真寻拥有蓝色的头发。
除了发色，起初他还以为他见到的人都是小孩子，或是他还没有见到更多的人。直到深入小镇后他意识到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真言人的身高真的非常矮。
仔细看过那一张张成熟的面孔，显示着他们已经是成熟的大人。然而就是这些大人的身高最高的也不及他的肩膀。
真言人矮却不胖，也不壮，相反身体比例匀称，身材都很苗条。白易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就没有见到一个身材矮小壮实的人。
看着那些风格独特的屋，再看这些小一号的真言人，白易心想长得这么矮难道也是为了“防风”？
除了外貌，真言人的穿着也很奇怪，似乎并不分上衣和下装，就像是连衣裙。这样的衣服确实很适合这种一年四季都很热的热带海洋性气候。
衣服的颜色也大都是花花绿绿，身上的佩饰也很多，手镯、挂件、太阳镜，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整个街道放眼望去就像身处五彩缤纷的花园中一样。
因为习俗不同导致的穿衣风格不同，可以理解，但是男人也穿成这样就古怪透顶。
比如身边路过的这位大爷，标准的国字脸，胡子拉碴，裸露的手臂和小腿露出黑糊糊的汗毛。然而他身上穿的却是彩色缤纷的条纹长衫。
这风骚的穿着，简直让人瞠目。
白易打量着身边的人，满脸惊奇。回过神他发现这里的人看他也是同样的眼神。
随着在这条街道上越走越远，吸引到的视线也越来越多，逐渐让白易这种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人也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考虑到执行的任务性质，他决定了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换装。
服装店老板仰着头打量着白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紧锁的眉头就没舒展开。
“你是哪国人？”老板双手掐腰。
“反正不是真言国人。”
“这我当然知道，你的口音就很怪。”
白易心想最明显的应该是身高吧。他进门时都是弯着腰进来的。他说：“我是外国人，来你们真言国旅个游。”
“旅个游？”这种古怪的说法让店老板更懵了。“真是稀罕事，我活了这大把年纪居然能看到外国人来我们国家旅游。”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真言国不欢迎外国人吗？”
店老板没有正面回答。他问：“你想买什么？衣服？”
“对，这里气候太热，给我换一身你们真言国人的衣服。”
店主一边挠着头一边走进仓库，经过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了店内私藏的最大号衣服。
即使是最大号的衣服穿在白易身上还是紧巴巴的。
如果忽略衣服的图案，款式倒是和风衣很像。但是衣服的颜色是粉红色，图案更是白易想都不敢想的花瓣。
白易换上衣服站在镜子前，身子一扭，衣服长长的下摆滑动，露出两条小腿和黑色的腿毛。虽然不如刚才路上见到那位老人那么茂盛，但还是太显眼了。
白易眉头一皱转回身。
店主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环抱着双臂说：“这是本店最大号的衣服。”
白易无法，低头看了一眼，这就是真言人的服饰风格。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会穿上这样的衣服。
因为实在是：“太风骚了。”
再看这位中年店主，谢顶的亚麻色头发，豆粒大小的粉刺正好长在鼻尖，身上穿着玫瑰花瓣图案的连衣裙。对比之下他总算能接受身上的衣服了。
买了衣服，白易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其实我来真言国是为了找一位朋友，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真寻，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真寻？”
店主的脸色一变。白易一惊，不会这么巧吧？忙问：“你认识她吗？”
“我就叫真寻。”
白易看着他的地中海发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店主的回答和他那身穿着一样骚气！
他用颤抖的双手付了钱，正要离开，店主忽然说道：“外国人，我劝你趁天色还早马上离开这里。”
白易停住脚步。“真言国真的不欢迎游客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店主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还年轻，我实话告诉你好了，今天是真言人的赎罪日。”
第二百三十七章：赎罪日
赎罪日？白易不知道什么是赎罪日，但一听就知道是某种宗教节日。而且“你还年轻”这句话与赎罪日之际趁早离开有什么关系呢？
店主说：“马上要举行赎罪日的祭祀活动，全镇的人都要参加。到时你可能会被赶出去，即使不被赶出去，恐怕也没地方住。”
白易来了兴致，不想错过这个了解真言人的机会。
“赎罪日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他注意到了店内角落有一处壁龛，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幅画，像似壁画一样的质地，画着一只羽毛华丽的火红色大鸟。
“是真言人的传统节日。”
白易心想歌图没有说错，真言国是一个宗教色彩很浓的国家。店主似乎并不想多说，但是白易不甘心，他想知道的更多。
“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你还想知道得多么详细？要成为祭品吗？”
店主脸上的表情让白易一时猜不透他这句话包含多少玩笑话的成分。他向前一步站到他身前，投下一大片阴影，然后掏出一沓钱塞到他手里。
“你应该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儿吧？”
店主舔了舔大拇指，一张一张数起了钱。
白易说：“我这身打扮还不像真言人吗？”
听了这话店主把钱塞回了他手里。他站在他的阴影中仰视着他说：“抱歉，我们真言国水浅，可能容不下你这条大鱼。”
“……”
白易感到一阵丧气，心想是出手不够大方吗？还是……
离店很远，他回头一看，那个谢顶的中年店主还站在门口盯着他。
是自己太冲动了吗，导致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要是被当成敌国的间谍就不好玩了。”
赎罪日，一听就知道是某种宗教节日，如果能探究其中的秘密也许能解开这个宗教国家的神秘面纱，白易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天渐渐黑了下来，小镇内却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真言国使用的是电力能源。虽然城镇不见高楼，也少见复杂的建筑，但电力设施完善，种类也非常齐全。
可是在夜幕降临后连路灯都不亮。
家家关门闭户，路上看不到一个人。
白易用念能力隐藏好自己，耐心等待，他知道这是有大事发生的前兆。
果然没过多久，忽然响起钟声。
洪亮的钟声借助海风一路飘散到很远很远。
霎时间，小镇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住宅灯光，路灯，车灯甚至远处工厂的灯光几乎都在同一时间亮起。
黑夜被瞬间照亮，就像所有人都在等待同一个命令，统一行动。
然后更加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人身穿奇特的服装走出家门，甚至不乏从小镇外的乡间小路听到钟声赶来的人。
大街小巷都是人，从街巷汇聚到宽阔的公路。人虽多，但秩序井然。目标都是同一个地点位于小镇中央的广场。
白易等到身边无人后现身，他没有忘记真言人天生就是能力者这件事，小心翼翼的跟随在队伍最后方，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终于他随人群到达了终点，小镇中央的广场。
一支巨大的火炬矗立在广场中央，光芒耀眼，其下站满密密麻麻的真言人。
这即是位于小镇中央的广场，圣火广场。
白易站到一栋高大的圆顶房屋顶部，由于光线明亮，广场上景象清晰可见。
这么多人的集会显然是某种盛大的仪式。
白易不禁想到：这应该就是那个店主所说的赎罪日祭祀活动了吧！
祭祀仪式已经开始。起先是鸦雀无声，所有人一动不动，像似在进行祷告。如此众多人进行的集会，却只能听到风声，实属罕见。
没过多久，火炬四周升起三条巨大的人形手臂，无疑是念气手臂。
每只念气手臂上都站着一个人。衣着无比华丽，火光之下，大红大紫，随风飘摆引人注目。
祭司登场了。
三名大祭司站在半空的手臂之上，相互配合着对火炬献上了一段繁冗的祭词。
当祭词念完，火炬顶端那团火焰忽然如同爆炸一般剧烈燃烧起来！
一时火光大盛，黑夜亮如白昼！
接着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团盛放的火焰冲天而起，变幻成了一只巨大的火鸟！
原来火焰与火鸟是念气生成的，显然是火属性亲和的念能力。
现场响起欢呼声，所有人高呼，振聋发聩！
火鸟振翅高飞，拖着长长的尾翼，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围绕圣火广场旋转。所过之处留下无数碎片似的火花，绚烂夺目。
夜色笼罩，火光之下所有真言人开始起舞，同时人群开始升高！
白易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直到他看到一名真言人脚下升起一条念气手臂。才知道所有真言人均用念气手臂将自己托上了半空。
奇特的舞蹈加上不时响起的欢呼声和击掌声，这样的场面白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已是目瞪口呆。
夜空中，火鸟绕场飞翔。
地面上念气手臂有规律的舞动，真言人在不停的舞蹈。
火光的映衬下无数条念气手臂犹如火红的莲瓣，其中心的火鸟，犹如火红的莲心。
夜色下的圣火广场，犹如盛开着一朵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焰莲花，场面无比壮观！
白易心中发出感叹，真是神奇的民族。
当火鸟重新降落于火炬，白易忽然感到画面有些似曾相识。他想到了服装店壁龛中的那幅画，虽然当时只是一瞥，没看真切，但壁画上确实有一只羽毛华丽的火红色大鸟！
那只大鸟和眼前的这只火鸟非常相似！
火鸟也许就是真言人崇拜的图腾。
火鸟归位后，在三大祭司的主持下，所有真言人在升入高空的念气手掌上跪倒，诵唱着祈福的词语。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和声完全一致，显示着真言人虔诚的内心，场面庄严隆重。
白易以为祭祀仪式到此就结束了，就像观看一场精彩的演出，震撼人心又赏心悦目。
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幕，他愉快的心情也瞬间降至了冰点！
不知何时主祭司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可以看到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子，一头火红色长发与红色的薄纱随风飘扬。
白易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紧盯着这场仪式。
红衣少女跪在祭司身前，像似聆听教诲一般，恭恭敬敬。
接着她从祭司手中接过杯盏一样的东西，好像将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
现场响起有节奏的欢呼声，持续了很久。
白易目不转睛，心情愈加沉重，然后——红衣少女骑在那只火鸟的背上飞走了。
居然飞走了！
白易整个人都傻掉了，木然的仰头望向天空。
托举着真言人的念气手臂有节奏的摇摆起来，像海浪一样！
“玄灵神保佑，真言族永世平安。玄灵神保佑，真言族繁荣昌盛。玄灵神保佑，真言族人丁兴旺，玄灵神保佑，真言族与世长存。”
祈福声排山倒海，夹杂着欢呼声震耳欲聋。
这场诡异的祭祀仪式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白易盯着消失于夜空的火鸟还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这场赎罪日的祭祀仪式果然是用活人当贡品！
真言国地理位置距离苍穹帝国很近，看似步入了现代文明，但果然留存了很多野蛮人的陋习。
红衣少女成为了祭品，至于献祭的会不会是她的生命，还无法在此刻下定论。
红衣少女乘着火鸟飞走了，她会飞去哪里呢？会被献祭给什么人呢？白易觉得有必要弄清这一点。
于是他果断采取行动。念气集中到他的双腿，黑暗中一跃而起，踩踏着房屋的圆顶追随着夜空中的那束火光而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湖光，春色
火鸟火红色的光亮犹如夜空中的孔明灯，摇曳闪烁，一路向东。
白易在深黑的夜色下追赶，离开小镇后地面崎岖不平。感知系念能力就像扫描仪一样，将感知的地形在脑海中成像，奔跑速度足以使他不会跟丢火鸟。
身上的“裙子”非常碍事，他使用念能力将下摆固定，将上装改换了样式。他不禁想到这也许是真言人服饰古怪的原因？
要拯救火鸟背上的红衣少女很简单：用念气弹将它射下来。就像射下一只飞行速度很慢的念兽，这对白易来说并不难，他也有自信接住坠落的红衣少女。
但是白易想知道她被送去哪里，那里又有什么。于是追上火鸟后，他只在下方跟随。
然而他的目光刚刚移开，再仰起头时亮光消失了！
夜空那只火鸟不见了！
白易大吃一惊，应该不会是抵达终点了吧？
火鸟下方是一处山涧，那里能有什么呢？
他瞬间提速，穿过茂密的丛林，一跃跨过陡峭的山坡。
等他到达火鸟消失的正下方，即不见火鸟也不见那名红衣少女。
林中透露着诡异的寂静。
按理说红衣少女发生意外坠落的话应该会呼救才对，但是什么也没有。
白易立即将念气发散，不段扩大念气范围，终于他感知到了异常。
有一个人！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快速移动，他立即追了上去。
对方的速度不快，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忽然白易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念气，这是对方的感知念气。为了不被发现，他马上停靠在一棵大树下，保持不动。
随着那股念气消散，他才再次行动，此后他一直保持在距离目标不远不近的距离，巧妙的隐藏自己的踪迹。
在这无月之夜，黑暗的森林中，两人在感知系的较量中白易获胜。
那个黑影跃下陡峭的山坡。
白易从山顶岩石后面探出头，发现竟然是一个山洞！
被献祭的少女是上贡给这个人的吗？
这与白易预想的有很大出入，他原本以为火鸟会将少女带去一个城镇或是一个古堡之类的什么地方。怎么会是一个位于荒郊野岭的山洞呢？
还有另一种可能：火鸟被他人中途拦截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山洞位于一处群山环绕的山坳，就在山洞的正前方还有一片湖泊。湖水倒映满天的星光，景色极为优美。
眼看红衣少女被带入山洞，白易决定出手。
无论是装神弄鬼欺骗民众的神棍，还是隐藏在深山中的恶棍都是不可饶恕的。他要揭开他的真面目，解救那名红衣少女！
白易小心翼翼地摸向湖畔山洞。
就在他走过湖边时，水中突然蹿出一只怪兽！
动作灵动，速度飞快，甚至出水时都没有发出声音。
白易一直以为他没有被发现，此时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对方不但发现了他在跟踪，甚至在他可能接近他的途中设下了埋伏！
白易没有料到攻击会来自水中，但还是快速做出了反应。
他左手抬高向前一推，念气生成屏障。
那怪兽大嘴一张吞下了他的左手，并顺势爬上了他的手臂。
白易一惊，意识到这不是一只生物，而是一只念气兽，水属性的念气兽！
被吞没的左手射出一发念气弹，贯穿了念气兽的身体。但是没用，念气兽还是将他束缚，并吞入了腹中。
像装满水的气球，白易被裹在其中无法呼吸。
这种攻击方式他见过，深知它的厉害之处。
于是他聚集一股强大的念气，猛然爆发，想借助强劲的冲击挣脱束缚。
犹如一颗炸弹在念气兽体内爆炸。然而这只水属性的念气兽竟然只是身体膨胀变大了数十倍，像气球一样被吹大，却没有破开！
念气爆发过后，“气球”缩小，白易仍旧被困在这只念气兽体内。
这念气兽有点厉害！
白易不得不使出全力！
红色的刀光一闪，念气兽被拦腰斩断，白易跳出了它的腹中。
念气兽断开的身体重新连接。大如一栋房屋，赤龙刀的火光下，面目属实狰狞可怖。
遇到念气兽必须找出本体，他将感知念气大范围扩散，然而没有等他发现本体，那人竟然主动现身。
白易躲过飞来的一发水属性念气弹，黑暗中仅能看到对方身材矮小，明显也是一名真言人。
这时湖水突然暴涨，地面变得泥泞，白易低头一看，脚踝已经没入了水中。
白易早看出对方是和真寻一样拥有水属性的能力者。湖边是对方的主场，在这种地方战斗对自己非常不利。
但是他也不想退缩，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既然对方现身，想做到这点也不难。
没有那么多花哨的动作，他用赤龙刀劈出月牙型的烈焰斩逼退念气兽。巨神左手迎着对方射出的水属性念气弹而上，瞬步轻松接近对方。对方想逃，想要重新躲入湖中。
白易直接用变大的巨神左手将他从半空中擒下，并就势按在地上，稳稳的压在身下。
彼时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念气波动，在对方的右手。
他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我还不想伤害你……”
然而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黑暗中近距离之下，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对视了片刻，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竟然是真寻！
圆圆的脸蛋，一头冰蓝色的头发梳成一个歪髻，这是真的真寻！不是同名同姓！
白易压在真寻身上，此刻他解除了巨神左手，松开了她。
战斗中他一直觉得对方的念气给他十分熟悉的感觉。
此时那只恐怖念气兽也在发起攻击的途中停下，蠕动胖胖的身子来到了白易身边。
念气兽竟是坨坨。白易当然记得它，但是他还以为所有的水属性念气兽都是一样的外形。
此刻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坨坨的外形不再凶恶，像头白海豹，样子变得有些呆萌。忽然它凑到他身边用长长的舌头在他的侧脸上舔了一下！
白易有些诧异，这是念气兽的自我意识吗？他一直以为是受本体控制。
耳边响起声音：“喂！”
白易回头，真寻皱着眉头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你乱想什么，还敢压着我？”
白易站起身，捂着脸。
真寻跳起，终于开口道：“真的是你！”
她的目光在他手中燃烧着火光的赤龙刀上看了一眼，在她的记忆里他可没有这么强。
“我也没想到是你！”这个巴掌算是见面礼了，所以这个真寻绝对如假包换。
她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为了执行任务。”白易想了想，还是不要把任务目标之一就是找她说出来的好。
“什么任务？你是追着贡品来的吧？”真寻又问。
“啊，这是因为我路过的那个小镇举行祭祀仪式，看到这个红衣少女坐着火鸟飞走，我担心她的安全就跟来了。”白易说，“我也以为她是贡品，以为她会被送到什么坏人那里，可是为什么是你呢？”
“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会被当成贡品送到坏人那里，我也是为了救她！”
“原来是这样！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如果对方不是白易，以真寻的性格不会相信他这个外国人是好人。
白易问：“那个红衣少女呢？”他还记得火鸟消失后，那个少女落入山中一路上一声不吭，这让他很奇怪。
“她处在昏迷中呢。”
“昏迷？”
“可以说是中毒状态吧，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中毒？”白易想起祭祀过程中红衣少女好像喝下了什么，有些担心。“我好像看到那名少女在祭祀过程中喝下了什么。”
“不是喝，是吸，也可说是闻。我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才会说她没有生命危险，睡一觉应该就会醒来了。”真寻说着掐着腰，仰起头。“我说你啊，左一个少女，又一个少女，你是不是对少女抱有什么奇怪的幻想……”
“什么……什么奇怪的幻想？我是在祭祀的时候看她一身红衣，应该是很年轻的女子吧？叫少女有错吗？”
真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叫红衣女人就行啦，你这个人啊还是跟从前一样！”
说这番话时她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少女。
真寻向山洞走去：“我们回山洞等天亮吧。”
两人走向山洞。真寻又说：“刚才我可没有败给你。”
白易尴尬的一笑说：“是的。”
“你可不要得意！”
“我没有得意。”
“你好像变强了，但是你还是不是我的对手，你信不信？”
“我信。”
“哼，我就知道你不信。”
“我……”
“实话告诉你，我还有绝招没使出来，使出来你就没命了。”
白易想起之前感受到她的右手有很强的念气波动，她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但他不想争论这种事，于是说：“是的。真寻，我们先休息吧。”
白易的右脸潮湿，可左脸仍旧火辣辣的。
……
回到山洞，燃起一团篝火。
那名红衣女安静的躺在地上，虽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呼吸平稳，像睡着一样，一如真寻所说没有大碍。
白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真寻。心中有许多疑问，比如她为什么在这里？深夜一个人在荒山野岭，只是为了拯救被献祭的人？这名红衣女是她的熟人吗？
没等他开口，真寻率先发问：“你为什么在这儿？你不是金阳国的人吗？”
白易想要解开心中的疑问，必须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关于为什么来到真言国，歌图曾经为他准备了一套说辞。
他将之背了下来：
“其实你不知道，我其实是流落到金阳王国的苍穹帝国人，如今被同伴搭救正要返回帝国。路过真言国时我们派出船员想与真言国商谈合作、贸易等事，但是船员进入真言国后失去联络。正面交涉无果，于是船长派出人员前来调查这件事，我就是其中一人。”
歌图知道白易不善于说谎，所以为他准备了这套说辞。完美的解释了他过往的经历与如今出现在真言国的原因。
白易此时还不知道，其实关于来到真言国的原因不完全算是谎言。
真寻听完后说：“原来如此啊，我就说从前就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原来是帝国的人。”
“但是……”真寻“哼”了声说，“你们的船员啊，失踪了啊，失踪了还用得着调查吗？失踪了就是没了。”
“没了？”
“可怜的人，还合作？那不是找死吗？”
白易顺着话往下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只是一个借口，见她不愿多说，白易当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问真寻：“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深更半夜的？”
真寻爽快的答道：“找东西。”
果然不是为了救被当成贡品祭祀的人，救人似乎只是额外的行为。
“找什么？”
“不告诉你。”同样是非常爽快的回答。
白易想了想说：“该不会是圣魂船吧？”
真寻打了个哈欠，张开的嘴还没闭上就怔住了。“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白易也没有想到自己猜中了。“你曾经说过，因为名字很特殊我就记下了。”
真寻的眼神意外的警惕。“我真的跟你说过吗？”
“真的说过，不然我怎么知道的？不过只说了名字，其它都没说……”
火光下真寻的表情有明显的怒容。“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怪我喽。”这件事似乎是个秘密。白易又说，“当时你对我说，说了也没关系。”
因为对象是白易，真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那时当然是没关系啦。”
“现在呢？”
“现在关系可大着呢！”真寻严肃的说，“既然你知道，可不要随便提起这个名字。”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凡事都要问个问什么，不问为什么会死吗？”
说着她用念气生成软垫翻身躺在了上面。
白易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找它吗？”
“与你无关，快睡吧。”
真寻还是曾经的模样，几乎没变。记忆中因为她的身材矮小，他还以为她是小孩子。现在他才知道这是真言人的特征。
找到真寻是执行这次任务的重要一环。如此顺利出人意料，接下来的事就方便了很多。
真寻在寻找圣魂船，只是名字听上去就非常神秘，有一种大冒险的味道。似乎可以通过帮助她寻找圣魂船来了解真言国当前的局势。
一夜无话。
第二天白易醒来时发现真寻与红衣女都不在山洞。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山洞内光线不足，一片朦胧。
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这两人起得这么早是否另有他因呢？
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事件，他绝对会非常后悔，于是急忙起身来到山洞外部。
清晨时分，天气爽朗，空气清新，大自然一片新绿，鸟叫声清脆悦耳。
那两人去哪儿了？特别是真寻，该不会不辞而别吧？不过，他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
白易通常很少睡得那么死，不禁有些懊恼。
出了山洞他向湖边走去，想用湖水洗脸。如果他人也是刚刚醒来估计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茂密的树丛随着他慢慢向前变得稀薄。
他听到了水声，拔开障目的一叶，瞬间瞪大眼睛，残余的睡意一扫而光！
朝霞撒下金色的阳光，细腻的皮肤上缀着晶莹的水珠，光影交错，绚烂夺目。
柔风吹扶着湖面，泛起一阵粼粼波光，风清气和，仿佛能嗅到诱人的香气！
没有想到真寻那娇小的身材居然意外的有料。虽然真言人天生身材矮小，但性别特征十分明显。不能按照常识以身高推算真言人的年龄，所以就不难理解她那和常识相悖的身材了。
白易知道如果自己被发现绝对会死的很惨，毕竟曾经被真寻折磨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但是这绝美的画面让一直以来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
真寻在湖水中沐浴的一个动作让白易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堪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他调整角度，避开障目的另一片树叶。
这点风险算得了什么呢？
碧水映蓝天，景色如画。真寻伫立在湖水中，湖面泛着涟漪，举手投足间水花四溅，波光流转，宛如画中仙。
金色的光辉映照湖面，蔚蓝色的长发甩动，一片流光溢彩。
水面露出坨坨圆润的头部，它在主人身边游动，不时从两腿之间穿过，掀起大片波浪！
画满充满勃勃生机。
白易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重逢仍是故人
直至湖边出现另一个人，白易这才回过神，是那名红衣女。
真寻穿上衣服上岸与她在岸边攀谈起来。
远远的望去，红衣女神情落寞，精神萎靡，含胸低头，站姿甚至都有些摇晃。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像要争吵起来一样。
红衣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白易甚至看到她的身上围绕着一团白雾，那是她放出的念气。
真寻同样激动，原本就不是那种会在争吵中落人下风的性格。
白易正欲现身。忽然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红衣女背在身后的手中出现一把短剑。
真寻似乎没有察觉。
白易大喊一声：“小心！”同时一个瞬步冲了出来。
他的突然出现竟然吸引了真寻的目光，红衣女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白易早有准备，右手一挥射出一发体积极小速度极快的念气弹。
念气弹击中了红衣女子的手臂，短剑从她手中掉落。
真寻目光追随念气弹的轨迹，发现了落在地上的那把短剑，还有红衣女脸上的表情同样让她警惕起来。
她向后退出一步，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说完，你没听明白了吗？我救了你呀！”
真寻刚才与红衣女争论时虽然看出她情绪激动，却没有想到她会攻击自己。
红衣女脸上的表情极不正常，此时她浑身一阵颤抖。
“救了我？我被选为玄灵神的祭品，即将成为侍奉玄祖的光荣侍者，这是我的荣耀，而你，毁了这一切，还说是救了我？”
真寻意识到这个人除了中毒极深外，已经被彻底洗脑，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她不甘心。
“我刚才说过了，你难道听不懂吗？你会被送去教宗那里，会被玩弄，被杀死！”
“闭嘴！我是虔诚的天玄教徒，教宗是玄祖转世，侍奉祖神是我的荣耀！”红衣女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她蓦地瞪大眼睛，“你……你一定是在嫉妒我，对吧！”她大叫一声，“我要杀了你！”
白易正欲出手阻止，忽然一只念气兽自下而上将她捆了起来，正是坨坨。
红衣女的念气果然是火红色的。想要反抗，但力量微弱，坨坨将她捆的死死的，一动不能动。
真寻说：“好，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信是不是？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说着她将头一转看向白易。
凌厉的眼睛让他一度以为“东窗事发”。
“你去抓一只小动物来！”
“什么动物？”
“什么动物都行！”真寻催促，“快去！”
白易抓回一只野兔。
真寻取出一个罐子——白易对这个罐子也有印象。
她问红衣女：“知道这是什么吧？”
红衣女动不了，但双目瞪惹铜铃，一眨不眨的看着真寻，表情凶神恶煞一般：“你也是真言人，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做……惹怒祖神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必将失去庇佑，甚至受到天罚，不得好死！”
真寻用念气膜包裹野兔，像一个气球，然后将那个罐子里的气体灌入念气膜。
气体是黑色的，白易马上回想起赤沙岛上真寻让他吸入的那种烟。这烟果然有古怪，但是留给他印象更深的却是真寻让他吸入黑烟的方法。
真寻扳着红衣女的头转向野兔。
“你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着！”
野兔原本惊恐万状，四条腿时不时的乱蹬一气，然而吸入黑烟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真寻解除了野兔的所有束缚。刚刚拼命想要挣脱的野兔此刻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安静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虽然野兔没有表情，但可以看出它似乎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
真寻踢了野兔一脚，野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体舒展开来，左摇右晃一副懒洋洋样子，就是不重新爬起！
白易都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寻举起那个形状特殊的罐子对红衣女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教宗让你们吸的东西，这东西有毒！会让人上瘾！吸了这东西就和这只兔子一样。”
真寻揪着野兔的两只长耳朵举到红衣女面前。“现在就算杀了它，它都不会感到痛苦！”
真寻说着用念气刃砍下了野兔的一条腿，野兔居然没有感觉一样，仍旧一动不动！
白易为之震惊！
他终于明白了在赤沙岛上发生的一些想不通的事。为什么自己关于那时的记忆模糊，为什么真寻在那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甚至，主动做出那种事……
毒品会成瘾，真寻随身带着烟雾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即使面对事实，红衣女仍旧不为所动，仿佛视而不见。她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竟敢往教宗大人身上泼脏水！教宗大人他一心为了族人着想，为族人祈福祝佑，驱灾避祸。哪怕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一人承担……”
“好好好！”真寻打断了她的话。她将野兔举到红衣女面前。野兔断腿处滴着血，活着就像死掉了一样。“你都已经亲眼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红衣女一脸怒容，真寻表情反倒变得平静。她将野兔丢掉，又收回了念气兽坨坨，解开了她的束缚。
红衣女子瞪着真寻，眼神像要吃人一般。又看了看一旁的白易。
白易从她的双眼中看出满溢的戾气，还有些担心。
但她终究没有出手，转身快速逃走！
临了，恶吼声响起：“天玄教不会放过你的，野丫头！玄祖不会饶恕你的！还有那个野男人，你们等着天罚降临吧，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一串恶毒的咒骂过后，红衣女子消失于山林。
白易诧异无比，怎么连自己都带上了？野男人什么的也太难听了吧？
鼻孔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甜似香，非常好闻。他吹了口气，将飘到眼前的黑烟吹散。
一阵寂静，真寻的表情满是忧伤。
这样的结局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预见到了，却无力阻止，也无法不感到难过。
白易问：“那烟是什么？”
真寻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眼神太奇怪了，有一丝喜悦，一丝愤怒，又夹杂着亲近与疏离。
如此复杂的眼神让白易莫名其妙。他挠了挠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真寻问：“你是来找同伴的？”
“是啊。”
“那你可以走了，他们已经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没了就是没了，就是再也找不到了的意思！”真寻大声道，“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快走吧！”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白易仿佛感同身受。
真寻表现得越是强硬，越是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与软弱。
他真的感受到了！
白易还记得出发前歌图给出的指示，也可以说是忠告。
第一，安全第一，遇到危险或是局势不利，可以立即中止任务。
第二，真言国是一个****的国家，真言人有非常严重的排外情绪，时刻注意隐藏真实身份。
第三，真寻的能力与性格很特别，她的身份可能非常特殊，查清她的身份，加以利用。
第四，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
前三段话很好理解。第四点非常奇怪，白易非常好奇，自己有什么特长呢？
他考虑了很久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
歌图也没有给出解释。
虽然念能力在组织中可以算得上是一流，但说是特长就很奇怪。
就像“目不见睫”，一个人最难了解的就是他自己。
于是带着这个问题他去问了炎阳。
炎阳非常爽快的给出了答案，他笑着说：“你的特长很明显啊，白兄，长得很英俊哦。”
白易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心情，震惊！震惊之余难免有些沾沾自喜。
当然还有炎阳那记暧昧的眨眼，勾起了他遥远的记忆。
白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时想起了这件事。
当真寻说：“别跟着我”时，他说：“真寻，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怎么刚见面就要撵人呢？”
“这里是真言国，你知道你的那些同伴是怎么没的吗？你难道也想像他们那样？”
“这是船长给的任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有十几人……”白易最后说，“你在对我发出警告，但是真寻我也没有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你在说什么？”真寻的脸色一变。
白易说：“真寻，你如果在找圣魂船，我或许可以帮你。”
“我才不用你帮，你快走吧。否则下一个骑上火鸟的人可能就是你了……”真寻说着转身欲走。
“真寻……”白易迈步向前，伸手想要拉住她。
这时，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身体去失平衡眼看就要倒在她身上。
真寻见此情景，猛地向后缩了下身子，双手裹紧上衣。“你干什么……”她抬起右腿，蹬在了他的左脸上。
白易向下趴倒，真寻抬起的右腿像个支架，画面一时滑稽透顶！
“真寻，你……”
他没有摔倒，站直身体一看，脚下是坨坨，原来刚才是它绊了他。
“你想干什么？”真寻脸上如有怒容。
她那强装镇定的样子让白易有些心疼。
“我当然想帮助你了！”他摆出一张自以为很帅的笑脸，笑盈盈地说，“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
白易的声音充满磁性：“是的，相信我，我看你好像遇到了麻烦，所以我可以帮助你！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你真的可以帮助我？”
白易循循善诱：“当然了，我真的可以帮助你，真的！”
四目对视。真寻忽然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她越笑越大声。
白易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真寻只顾着笑，一副笑岔气的样子，哪有工夫说话！
白易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跑到湖边对着水面一看，脸霎时就红了起来。
原来他的左脸上印着一个脚印，就是真寻刚刚那一脚印上去的。因为她光着脚，脚印清晰而又标准，连五个脚趾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画上去的一样！
白易因为回想起炎阳的那句话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瞬间就碎成了渣。这也让他意识到他的话根本不能全信！
真寻还在哈哈大笑！
白易一本正经又一脸真诚的说着那番感动的话，结果那张“老实人”的脸上却印着自己的脚印。反差实在太大！
“真是败给你了，你这个人啊，还是和从前一样！”真寻擦着眼角，笑出眼泪。
白易怒道：“还不是你，居然用脚踹我！”
见面不到一天，脸上挨了一巴掌又一脚，真是太离谱了！
“我还以为你化身禽兽要扑过来呢？”真寻捂嘴用眼角瞄着他。
“是坨坨啊，它绊了我！”
“哎哟，你脸红了？”
“我才没有……”
“啊，原来红的是脚印啊！哈哈哈……”
“别笑了！”
因为这个插曲，两人重逢后的陌生气氛消失。
真寻一头蓝发，梳着歪髻，天真幼稚的面孔同白易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白易问：“真寻，你的那个发卡呢？”
“什么？”
“你原来有一个双鱼发卡，两条小鱼的形状，蓝色的。”
“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真寻觉得这个问题无聊，正欲回头。白易将拳头伸到她面前。
“猜？手里有什么？”
真寻根本不想猜，双手并用，颇为暴力的扳开了他的手指。
冰蓝色的双鱼发卡就在他掌心。
“果然在你这里（你还留着它）！”
白易重新将发卡握在手心，“我来给你戴上吧。”
他兴致勃勃，将发卡戴在真寻头上后，再看她的样貌就更顺眼了。
“果然这才是完全体！”
白易脸上洋溢着笑容，真寻却显得不是那么高兴。
“什么完全体？”她问。
“符合我记忆中的样子就是完全体！”白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来，笑一个！”
他的手还未收回，真寻一口咬了上去。
“啊，好疼！”白易惨叫一声，同时脑海中恍然大悟：对了，还有虎牙！这才是真正的完全体！他缩回右手。“真寻，你属狗的吗？”
“谁让你摸我的头了？”
白易手背一排红红的牙印，两个尖尖的凹坑尤为明显。他甩了甩手，心想算了，毕竟想要收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把发卡还给她后，她显得比刚才还要不高兴了。
真寻瞪着他说：“你……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发卡。”
“想把它还给你啊。”
“你知道我们还会见面吗？”
“我是有这种预感的。”
“你……”真寻嘟起了嘴。
“怎么了？”
她甚至咬起了牙。“白易，你太过分了？”
“过分？”
“对，拿走了我的发卡，又还回来！”说完真寻转身快步离去。
白易从后面追上。“你去哪儿？”
真寻停下了。待白易追上，她说：“你要找你的同伴，我说什么呢，你又不信……”
“其实……”
真寻打断他说：“你不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如果真的能找到圣魂船，我倒是有办法帮你调查你们同伴的下落。”
“真的？”
“其实……”
其实不用找到圣魂船，她也能帮助他。
日出东山，天已大亮。湖面波光粼粼，山谷间清风拂面。
真寻念气包裹的小脚丫套上了坨坨叼来的鞋。
“我们先下山吧！”
白易见她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可是他还是不懂，她刚才为什么会生气呢？
两人并肩下山，边走边聊。
“赎罪日，天玄教，圣魂船，想要解释清楚这些事都离不开真言人的远古传说。”
真寻问：“你真的想听吗？”
“想听。”白易诚实的回答，同时舒心的吁了口气。
第二百四十章：远古传说
“我们真言人的传说中经历了两次毁灭性的天灾。”
下山途中真寻边走边说：“原本我们并不是生活在这个狭小的星荒大陆的小岛上，在这里的历史大概最多也就几百年。传说中我们一族过去生活的地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陆，那里土地辽阔，物产丰富，族人安居乐业生活幸福。那时我们的家园繁荣昌盛，人口众多，建立了伟大的文明——天心文明。”
“天心文明？”
“是的，天心文明，从名字上看就很了不起是吧？”真寻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尖尖的虎牙甚至闪闪发光。
但是她再次开口时笑容隐去了。
“然而一场天灾毁灭了所有的一切，那是一场天火！传说那场天火从天而降，毁天灭地！无数生命在那场天火中消失，凡是有生命的物体都躲不过死亡。侥幸活下来的真言人原本想重建家园，却没有想到那场天灾中，除了天火外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降临到了大地上。那是可怕的怪物，无比凶残，无比强大。真言人的祖先们别无他法，为了生存最终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星荒大陆。”
白易听的津津有味，虽然是传说但是还挺有趣的。
真寻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大块鱼肉，沾了沾汤汁，一口吃下。
她继续说：“这个传说呢，在我们真言人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代代人口口相传，所有人都无比怀念那个强大繁荣的国家，怀念那个真言人创造的天心文明，怀念辽阔的真言人故土。但是故土难归啊。”
“你们还想回去？”
真寻坐在桌子对面，歪头看着他：“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以为那只是传说，”白易问，“你们真言人的故土是什么地方？”
“你猜？”真寻早就知道他会问，其实也很好猜。
“难道……”白易脑中灵光一闪。
“是的！”真寻忽然附和。
两人一齐脱口而出：“
“云荒大陆。”
“赤荒大陆。”
真寻说：“喂喂，想哪儿去了？云荒大陆是不可能的吧，那上面可是大帝国啊。”
不是苍穹帝国更让白易感到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赤荒大陆呢？那还是一片未知的大陆呀。”
“什么未知，也就是你们这号人不知吧。我们真言人都说那里曾是我们的故土，流传着很多古老的传说。”
“有什么古老的传说？”
“传说有很多，我们真言人的小孩都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真寻放下筷子，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有些出神，“怪兽呀，怪物呀，可怕的，恐怖的，奇形怪状的……但是我们真言人勇敢顽强，用强大的念能力将那些怪物打败，甚至驯服……”
白易感到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真言人怎么可能是来自赤荒大陆！那里有无数可怕的野兽和怪物，强如苍穹帝国都未曾真正了解过那里。神秘未知就是赤荒大陆的代名词。真言国这样的小国怎么可能来自那里呢？
不过，天心文明？难道曾经的真言人非常强大吗？
他想问什么，却又止住了，因为这毕竟只是传说。
不过传说却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问：“在你们的远古传说里，你们真言人就有了念能力？”
“是啊，我们真言人天生就拥有念能力，从古至今无论是传说还是神话，念能力就是我们真言人独有的。”
“现在可就不是了。”
“我知道不是，但是你们是怎么有念能力的你们自己清楚。”
“你的意思是念能力起源于你们真言人？”
“对，念能力都是你们从我们真言人这里偷去的！”
白易无法反驳，毕竟结晶移植这件事是真的。
念能力进入大众视野也是从帝国移植念能力结晶开始的，历史不超百年。
真言人的传说却有上千年的历史。
念能力起源至今是个迷，起源于真言人未必是真的，可以当做参考。
但白易认定这是个传说。真言人来自赤荒大陆这件事怎样都让他无法相信，以至于思考过后他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
“你摇什么头，不信吗？”真寻眉毛一皱，表示不满。
白易不想（敢）争辩，又问：“那第二次天灾呢？你不是说有两次吗？”
“第二次天灾其实是第一次，我说反了而已。第一次天灾更古老，古老到传说都没有留传下多少。大致都差不多，反正就是浩劫降临，真言人背井离乡，逃离家园。怎么样，我们真言人很顽强吧？哪怕经历那么多灾难都活下来了，文明一直存在，并延续至今。”
“是的，古老而又伟大的民族。”
恭维的话让真寻很受用，头昂了起来，笑容变得很自大。
其实这话是违心的。真言人两次背井离乡，都是被迫逃离故土。在白易看来这反倒说明了真言人能力不足，没有能力抵抗灾难，没有能力守住家园，只会逃跑。
哪怕那个听上去很厉害的“天心文明”。
白易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真寻说：“我们真言人一定会重建伟大的国家，让辉煌的天心文明重现于世！”
“苦难铸就辉煌，加油！”白易称赞道。
面前的山路开始变得陡峭，走起来变得有些吃力。
白易问：“然后呢？你还没有解释天玄教与圣魂船是什么？”
“那艘船就很简单了，我们真言人逃离故土时乘坐着一艘巨大、巨大、巨大无比的大船……”为了展示船有多大，真寻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比划起来。两条细细的手臂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那艘载着无数人的大大……大船逃离了被毁灭的家园，然后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了另一片虽然不辽阔但物产丰饶的土地，就是这里，星荒大陆。”
“原来如此，那艘船就是圣魂船？”
“是的。”
白易看了一眼面前的山坡。
“这里是神秀山？”
“是的。”
“那不是艘船吗？怎么在这山坡上找？”
“笨。船就不会飞了吗？你太缺乏想像力了，传说那可是一艘飞船哦。”
“飞船。”白易差点没喷出来。
“拜托，这位年轻人，请尊重我们真言人的神圣传说。”
“好，好。”白易嘴上答应，心下却想道，都“古老”了，又“传说”了，说得还跟真的一样。
“既然你在找圣魂船，就说明你是相信那个传说了？”
“是的，相信传说一定是真的，圣魂船一定存在！”
“那么你找那艘船是为了什么？我们是从赤沙岛相识的，过去了好几年了。你不会只是为了证明圣魂船真的存在，证明传说是真的吧？”
“我啊……”真寻略微犹豫了下说，“为了找宝藏！”
“宝藏？”
“对。”
“圣魂船里有很多值钱的宝藏？”
“对，很多很多很多值钱的宝藏，还有……遗物！”
宝藏两个字一出，这件事变得有点意思了。
白易问：“那么关于圣魂船你有什么线索？”
白易见她信心如此坚定，以为她手上有很充足的线索。
却没想到她低着头小声低哝道：“古老的传说，遥远的传说，哪有什么线索啊……”
“什么？”
真寻抬起头，声音忽然变大，“线索嘛，就是它一定在仙途岛！”
“这个岛也不小啊！”
白易想起他在赤沙岛遇到她时她就说找圣魂船。且不说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就说她为了找圣魂船都歪到金阳王国去了。想到这儿他心中一下就凉了半截。
“传说圣魂船就降落在一个小岛上的一座大山顶上，我找了很久很久，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在这里！”真寻昂起头，看着远处的山峰，“我一定要找到圣魂船，一定……一定要找到它！”
“你就那么想得到那里的宝藏吗？”
真寻忽然不说话。
白易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明亮，如有光辉闪动，是如此的坚定，让人着迷。
忽然真寻转过头，看着他。“白易……”
“怎么？”
“你是叫白易吧？”
“呃，算是吧。”
真寻的眼神有些直勾勾的：“白易，我又见到你了，你会给我带来好运吧？”
“我倒是想。”白易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幸运之神！”
“不，在意想不到的时间，意想不到的地点，见到意想不到的想见的人，没准你就是会给我带来好运的那个人。像上次一样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真寻字句铿锵，反复强调“意想不到”这四个字。眼神与语气一副着了魔的样子。
我上次给你带去什么好运了？白易本想这么问。不过他想起上次他是救了她，那也算是好运的一种吧。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白易回过神一看，真寻离自己很近。
她的眼神发直，目不转睛又一眨不眨。
又一只手搂住了脖子。白易忍不住问：“你干什么？”
真寻贴得越来越近，甚至抬起一条腿，眼眸中仿佛闪烁着星光。
她的动作与眼神都有些诡异。
白易向后退一步，真寻立即跟上一步。
他又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真寻……”
真寻还是不回答，然后……
最后他爬到了他的肩膀，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易再次忍不住问：“这就是你说的好运？”
“算是吧。”
白易心中有股异样的冲动。真寻的手扶着他的下巴，肚皮贴在他的脑后。因为她的体重极轻，几乎没什么感觉，倒也不难接受。
“我累了，你背我一会吧。而且你长得这么高……”真寻在白易头顶直起上身，手搭凉棚四下一望，“站得高望得远，我在这儿找了很长时间。在高处也许能发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那你可看仔细了。”白易语气略有些无奈。
他想到了歌图，此情此景仿佛印证了他的那句忠告：“温和得让人觉得软弱”。
白易向山顶走去，他在下面搜索，真寻在高处搜索。
两只纤细的脚丫搭在白易胸前，荡来荡去。眼看鞋要掉，他接住鞋，抓住了她的脚，真寻没有理睬。
白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亏，马上就释然了。
“那么赎罪日和天玄教是怎么回事？”白易问，“特别是赎罪日，我不懂。按你所说真言人在传说中躲过了天灾，一部分族人安全逃离并重建了家园，那不是应该举行个什么庆祝仪式吗？弄个感恩日啊，平安日什么的才对，怎么弄出了赎罪日呢？”
“这你就不懂了。在真言人看来即使安全获救也不能忘记那场天灾。要对天灾怀有敬畏之心，为什么真言人这么多灾多难呢？可怕的天灾为什么频繁降临到真言人的头上呢？为什么即使到了现在，真言人也没有摆脱可怕的威胁呢？一定是因为犯了禁忌，也许是祖先犯下的，也许是后代犯下的。真言人一直有神明崇拜，反思罪过后认为是神明降下的惩罚。为了祈求神明宽恕，为了重新获得神明的庇佑，真言国内诞生了天玄教。真言人崇拜的神明是玄灵神，又叫玄祖。教宗是玄祖转世。玄鸟是玄灵神化身，亦是天玄教的图腾。从天灾下胜利大逃亡的日子就被定为了赎罪日。”
原来玄鸟被视为玄灵神化身。白易又想起了在服装店看到的壁龛中的那副画像。画的是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大鸟全身羽毛火红，像一团燃烧的火，是一只“火鸟”。
联想到真寻讲述的天灾，天火。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天火就是火鸟，降下毁灭天灾，所以才将它供奉起来？赎罪日用意是用来向火鸟赎罪，祈求火鸟不再惩罚他们。
虽然真寻没有说明，但白易觉得自己的推断很合理。所以说：这是什么鬼逻辑？不弄个镇邪的神兽把火鸟踩在脚下，反倒把传说中毁灭真言人的火球供了起来？
这惊奇的脑回路让白易感到难以理解。
头顶传来真寻的声音：“这下明白了吗？”
“明白了。那么那个红衣女就是献给玄灵神的贡品？”
“是的，你真聪明。”
“她会被送去哪里？”
“玄灵神转世。”
“天玄教教宗？”
“对。”
白易眼屏上出现地图，红衣女乘坐火鸟的飞行路线确实是朝向飞仙岛，真寻是知道这一点的，所在潜伏在半路。
白易问：“那不是最后的结局，对吧？她会被献祭吗？”
“也许吧。”
声音低沉，回答模糊。白易问：“什么叫‘也许’？你不知道？”
“不知道。”
非常生硬的回答。
白易刚要开口，真寻忽然扭动他的头，指出要去的方向。“往这边走，这边我还没去过。”
白易调转了方向。他说：“那好吧，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个烟是怎么回事？”
“给兔子吸的？”
“还有给我吸的。”
真寻的身体忽然绷紧，夹着脖子的大腿动了动，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那种不安。
“乌羽。”
“乌羽？”
“据说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植物叶子。天玄教中说可以通过吸入它的烟与神灵沟通，向祖神许愿，祈祷平安，甚至说还可以通过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接受神降获得祝福。也就是说有通神的作用。”
“还有这种事？”
“你信吗？”
白易迟疑了一下说：“信就有鬼了。”
“你敢不信？我要代表玄灵神惩罚你，接招吧，天雷降临！”真寻在他头顶乱抓一气。
白易被挠得头皮发痒。他说：“那我要是信呢？你能再让我吸一口吗？”
“你真的想吸？”
“那股味道还挺令人怀念的。”
“这么说你真的吸过？”
“我吸没吸过你还不知道吗？”
头顶没了声音。
白易又问：“你以为我忘了？”
“你记得什么？”
“嗯……让我想想……”
“别想了，那是假的！”
“假的？”
“假的！乌羽会致幻，那些都是幻觉！”
“幻觉？我记得……”
话没说完，真寻就揪住了他的两腮，用力往两边扯。
“你记得什么你记得！你什么都没记得，那是幻觉！幻觉！都是幻觉！你没看着那只兔子吗？”
“……”白易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真寻松开了他的两腮。
白易不再谈论那件让人尴尬的事。他问：“我觉得不只是幻觉，如果只是幻觉，那只兔子被砍了腿都没反应吗？”
“因为太舒服了吧，盖过了疼痛。”
“舒服到砍了腿都没感觉？”
“对于那只兔子来说那些烟可能过量了。”真寻又说，“即使想吸也没有了，没有人知道乌羽的叶子长什么样，只闻过它的烟。”
真寻的语气有些遗憾。白易想到了那件让他不安的事。“你还在吸吗？”
“你看我和那个红衣女人一样吗？”
“但你说过乌羽会成瘾。”
“但你看我有瘾吗？”
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有瘾。但是在赤沙岛时她可不像现在这样。尽管白易也因为吸入了乌羽变得记忆模糊，但那时真寻的行为非常异常。
白易说：“现在你不像是有瘾，但在赤沙岛却行为古怪……”
真寻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再提那件事！”
手松开后，白易说：“好，我保证！”
一时无言。
不多时，真寻的小腿忽然在他胸前踢蹬了起来。“喂喂，白易，你走错了，这边我们来过了！”
“光顾着说话了。”
仙途岛上有许多山。不过同金阳王国那种高耸入云，山连山，岭连岭的巍峨大山相比，这里的山普遍平缓低矮，攀登毫不费力。
白易登上一座山的顶峰，两人站在隆起的岩石上，放眼望去，视野开阔，大半个仙途岛尽收眼底。
“你发现什么了吗？”白易问。
“没有。”
“这里你来过吗？”
“也没有。”
“圣魂船有多大？”
“传说可以容纳几十万人。”
“……”
“其实我也不信。”
“那么船在天上飞你就信了？”
“那不一样的，你忘了吗？我们真言人天生就拥有念能力光环的。”
“光环？”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真是孤陋寡闻。光环即是念气拥有自然属性，我们真言人念能力可是最具有天赋的。所以你别忘了真言人中有风属性亲和的能力者，所以一艘大船在天上飞什么的，并不是不可能的。”
白易问：“所以，还要找吗？”
“当然，才找了这么一会儿你就要放弃了吗？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年了吗？”
白易正欲迈步下山。真寻忽然说：“那边我去过了。”
白易正想问，额前忽然冒出一截木棍。
木棍指向左耳边，白易就朝左边走去。
“白易，你真聪明。”
“多谢夸奖。”
“我觉得我就快要找到了。”
像似为了坚定信心，她加重了音阶。在白易听来，她这就像是在自我暗示。明知希望渺茫，却只能通过暗示提升动力。
过了一会儿，白易感觉真寻好像把胳膊肘支在了头顶。
“圣魂船上有什么宝物呢？”
“你想让我分给你吗？”
“那我先谢了。”
真寻又抓起白易的头发：“做梦吧，那是我们真言人的秘密宝藏，才不会分给你这个外人。”
白易假装说：“原来我只是个外人，啊，心好痛。”又不屑的说道，“好像真的能找到似的。”
“啊，我懂了，我到现在为止说的话都都不信是吗？”
“没有。”
“真的？”
“真的。”
沉默，真寻的语气忽然变得非常认真。“白易，你说实话吧，我不揪你头发了。”她边说别把他头顶被抓的翘起来的头发捋顺。
“好，你要听实话，我就告诉你实话，我确实并不完全相信。因为你对那名红衣女说的话可不像你现在这么说的。”白易能感觉得出真寻对他有所隐瞒，特别是关于圣魂船这件事。
真寻忽然叹了口气，“白易，这么聪明很不适合当下人啊。”
“那适合当什么？”
“当……当奴隶。你当吗？当的话我就把实话告诉你。”
“我才不干。”
“哼。”
白易向上一看，头顶指向的木棍又调转了方向。
就这样一连过了数天。
这天，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色发呆。
“星映湖……”
正是两人相逢的那个山洞与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