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晓风残月(84)
梁良知道,那双眼眸浸满泪水的时候更迷人,让他忍不住反复舔舐亲吻。
梁良霎时间心如擂鼓,脑子一片空白,温希恩去酒柜又拿了一瓶酒。
温希恩不再看他,认真的为他倒酒。
梁良有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温希恩的酒量好像不是很好,一想到温希恩醉酒的那种状态又顿时热血沸腾了。
温希恩对他脑海里的乱七八糟浑然不觉,只是沉默的给他倒酒,梁良心不在焉的一杯一杯喝着,恍然间才发现温希恩其实没怎么喝酒,这两瓶大部分则都进了自己肚子里。
“恩恩……想要亲亲。”
男人耍着酒疯又凑了过来,抓着温希恩胡乱的亲着。
温希恩看了一眼空酒杯,垂下眼睛,精致漂亮的面容在灯光下仿佛都透着一股柔意。
“我们去房间好不好?”
梁良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温希恩脖颈处,痴迷的闻着她身上的冷香,晕晕乎乎的高兴道。
“好,好啊。”
在梁良站直的时候,温希恩便冲他笑了一下,梁良被她的笑搅的七荤八素,魂都差点没有了。
在进了卧室的瞬间,迷迷糊糊的听到好像有人在对话,具体是什么他并没有听清。
可是这是他和恩恩的卧室啊,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呢?
梁良略微不安的伸出手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原本在他身边的温希恩已经把他一个人丢在床上了,指尖还没碰到温希恩的衣角就被甩开了。
回过神的温希恩一僵,然后迅速握住他的手,弯下腰,安抚的亲了亲他的唇。
“我去洗澡,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梁良越来越觉得这像个梦了。
不然那么讨厌他的温希恩怎么会主动过来,怎么会同他一起喝酒,又怎么会……亲他?
明明之前还说要离开他的,还说要把他给赶走,现在又突然对他这么温柔,怎么能这么过分……
温希恩离开卧室后,梁良的脑海便像爆炸了一样,铺天盖地的醉意与甜蜜的幻想将他的意识拖曳至深不见底的深潭。
他生性敏锐又无比的聪慧,又由于家庭的原因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警惕,即便再轻松的时刻也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中。
可由于今天的温希恩太让他高兴了,他便心甘情愿的喝了个酩酊大醉。
反正只有他和温希恩。
梁良惬意又幸福的想。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有人进来了,身上应该刚洗完澡,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
是温希恩经常用的牌子。
梁良抓着那个人的腰身倒在了大床上,一个劲的恩恩叫着,脸上痴傻的笑容让整张俊脸看着不忍直视。
那个人低低喘着气,忍不住羞赧的说了句什么。
梁良没有听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想,怎么恩恩闻起来怪怪的。
他用力嗅了嗅,除了沐浴露香之外,鼻间甜腻的香水味让他亲昵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害怕的往后面缩了缩,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往他的身上贴。
陌生的香水味让梁良有些烦躁,揉了揉眉骨,低头看着黑色的脑袋,梁良浑身的酒意在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心猛的沉入冰窖,混沌的意识无比清醒。
他一把把床上的女人给扔了下去,毫不留情面,用力揉着眉心翻身坐了起来,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随着太阳穴刻意的刺痛,被酒意晕染的朦胧场景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梁良面无表情的盯着童言身上的浴袍,是温希恩的,像是被深深灼伤般用了闭了闭眼,声音异常平静,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安预兆。
“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你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
童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难堪的咬了咬唇。
面前的梁良让她感觉到陌生,这样的一面,是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手脚瞬间冰凉,她现在第一时间已经忘记了刚才那被人扔下床的一幕,只剩下了身体遇到危险本能的恐惧。
恐怖的如同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
温希恩去了高士亮安排的酒店,这家酒店比较偏僻,并没有多少人,但是环境其实还好。
抱着书包,温希恩忐忑不安的在酒店里面住了一晚,高士亮晚上来了一次,待了半个小时之后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只剩下一个人,温希恩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晚上都睡不安生,她也不知道这种慌张感是从哪里来的。
就如同高士亮来说,梁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只不过这次逃跑的计划有些匆忙,所以才会不安吧。
……
n国,白京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n国民乐航空公司航班03611,京市前往h国……”
登机后,温希恩的座位在经济舱的最后,前方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她身上的行李少的可怜,就简单的背了一个书包,大部分都是一些必要的证件。
昨天晚上一直是草草的在酒店里面上了一晚,睡的也不安稳,就怕梁良从哪里蹦了出来。
哪怕高士亮再怎么安抚说梁良找不过来神经依旧保持着紧张。
温希恩看着外面松了一口气,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了一点。
马上……
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身心在此刻都放松了下来。
和高士亮发完信息之后温希恩就把手机关机了,准备好好的补一觉。
‘嘭——嗒——’
突然,刚要动身的飞机,那发出巨响轰鸣声的发动机熄了火。
“女士们,先生们,请不要惊慌。万分抱歉,根据上级部门下达的紧急指令,本次航班将延迟半小时起飞。请各位乘客……”
周围一片喧哗,显然都对于这个紧急的通知极为不满,空姐们连忙协调安抚着乘客。
最后一排的角落,温希恩的心一个咯噔,她瞬间睁开的,心脏跳动的速度都不正常。
现在只要这个飞机不飞,温希恩就安不了心,眼皮总是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
脑子里面胡乱的猜想着,温希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心里的汗也越来越多。
?
?梁良:呜呜老婆跑了
?
????
杨柳岸,晓风残月(85)
也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温希恩的五官变得特别的敏感,耳边传来各种各样或轻或重的脚步声,而在她的听觉里,远处那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嗒——嗒—一’
特殊的韵律,极致的克制。
声如其人。
温希恩的心尖一抖,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直到……
一只手突然越过温希恩旁边的座位抓住了她的肩膀,紧紧的,却还算克制的力道。
温希恩倏然扒下帽子,惊恐的看向那个拽住了她的人。
“……梁,梁良!”
男人笑了下,让人不寒而栗的嘴角弧度。
温希恩惨白了脸,猛地蹲下去在角落瑟缩成一团,她几乎瞬间尖叫出声,手在空气里胡乱的推搡着,“你滚开!”
“不要碰我!!!”
这声尖叫把周国的乘客和空姐都惊到了,吵闹寂静了一瞬,纷纷转过头看向这里。
男人掐着温希恩的脖子强迫她起来,恐怖的力道甚至让温希恩的脖颈泛起了一圈青白。
“回家,听话。”
头顶那与男人粗暴的动作完全不符的温柔噪音传来。
温希恩惊恐的摇头,脖颈被掐紧的痛苦让她咳嗽出生,脸颊上泛起艳丽的薄红。
那碧绿色的眼眸溢出点点晶莹的泪珠,汇集成滴,顺着侧脸弧度一滑而过。
泪珠滴落到梁良的手上的虎口,冰凉的触感让梁良濒临失控的情绪缓了回来。
“先生!请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不要动手,不然的话我们叫保安了。”
空乘人员几乎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有些腿软,但是人命关天,责任感让他不得不出声制止。
男人的眼神太恐怖了,让人不自觉胆颤。
他眼里全是血丝,涨红的不似常人,睨过来的一眼,究若疯狂又血腥的野兽。
梁良舌尖抵了抵上颗,强制唤醒了理智,松开了手掌心那脆弱纤细的脖颈。
“温希恩,这是最后一次。”
“我说过的,不要逼我。”
男人一把抱起温希恩,人群纷纷吓得退让,开出了条道路。
空乘人员连忙想要上前阻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机长拦下了他。
机长用一种警告的口吻对他说,“他是梁家的继承人,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那他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情啊。”
空乘人员脑海里闪过那个面容,模样没有看清,只知道那一头漂亮的金发
机长嘲笑了一声,“知道飞机为什么突然推迟半小时起飞吗,那是因为他。“
“也只有梁家才能让上级部门下达紧急指令。”
——
深夜寂静的街道上,车速几乎要飞起来的轿车连闯了数个红灯,一路疾驰的冲进一栋高档小区,猛的刹车停在一间公寓楼下后,驾驶座的男人嘭的打开车门,二话不说绕到副驾驶,把里面的人粗鲁的拉了出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梁良的腿长,步子迈的又大,温希恩几乎是被拖拽着走,还几次都快摔到了,再加上她头上的帽子被男人扔掉了,只能一只手捂着脸,慌慌张张的躲藏着。
满腔的怒火与恐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梁良拿着钥匙的手在微微颤抖,对准了好几次才顺利插/进钥匙孔。
他嘭的用力踹开了门,门碰到墙壁后又反弹回来,被他伸手抵住。
后面的温希恩缩着肩膀根本就不想进去,这明明是熟悉的公寓,可是现在却如同噩梦的开始。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拽了进去,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温希恩被吓到一抖。
按在门框上青筋暴起的手在看到瑟瑟发抖的温希恩时缓缓松弛了下来。
温希恩趁梁良关门的几秒钟转身就往回跑,梁良立刻大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按在了墙上。
“跑!你还跑!你要跑到哪里去!”
“跑什么啊!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梁良赤红着眼暴怒的逼问她,抓着她的力道极重,几乎要将手中的骨头一根根捏碎。
这一刻的梁良面容狰狞的几乎没有之前一直端着的文质彬彬,他现在就像一头发狂了的野兽,叫嚣着要撕掉眼前的一切。
温希恩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梁良明显是经不住刺激了,于是只能一声不吭的沉默着,即便极痛也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冷淡的垂眸不语。
再他还在为温希恩主动沾沾自喜的时候,温希恩的脑子里面只有甩开他,离开他,只要他在晚一点发现,他就再也追不上温希恩了,然后温希恩就可以顺利的逃走,像甩垃圾一样的甩掉他。
明明昨天……昨天还是像做梦一样。
温希恩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就这么把他抛下了。
整颗心像是被揉碎了狠狠碾压,后怕的酸楚夹杂着被算计的愤怒让梁良竟一时悲怆的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很难受,被竭力压抑的暴戾如疯狂滋生的黑色藤蔓,缠着他渗出血液的心脏,蒙住他的眼睛。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是和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对吗?啊?”
他愤怒的嘶吼着,低着头往温希恩的脸上凑,眼睛却是红的。
温希恩扭过头不去看他,淡色的唇瓣越抿越紧,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就这么僵局了十秒,梁良怒极笑了,“好好好!不说话是吧?行,温希恩你好样的!”
“有种他妈的这辈子都不要开口。”
这是梁良第一次说脏话,他的教养告诉他不允许说这么粗鄙的话语,可是现在他完全被愤怒给淹没了。
梁良气的浑身发抖,扯着温希恩往卧室拽,温希恩的手腕几乎被暴怒中的他捏断,疼的闷哼了一声,脸色苍白。
在被拽的过程中,温希恩几次差点摔倒。
踉踉跄跄的被扔到床上后,温希恩吓到连忙起身又被按了下去,
看见梁良几乎要将她一口一口咬碎吞噬的骇人目光后,温希恩硬生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手忙脚乱的挣扎,眼睛都红了,是被吓的。
“梁良……你不要这样。”
杨柳岸,晓风残月(86)
修长的颈侧被犬齿咬住,她在男人身下显得娇小,因此这画面简直像一头凶悍的野兽恶狠狠地叼住了小小的雏兽,压在身下时,从背面看甚至看不到那小小的一团。
“咔哒。”梁良单手解开皮带,微微歪着头,幽暗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诱人的猎物,唇边是危险暧昧的微笑。
“温希恩,你最好一直别开口。”
温希恩一看这动作就明白的,她被吓了一个激灵,趁男人不注意的时候死死的咬住了男人的手,就趁他松懈的那一小会,温希恩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躲到一个墙角。
男人立起了身子,眉眼的阴翳更加的浓重,他似乎很努力的在压抑着怒火,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更显得面容狰狞。
他大步就往温希恩这个方向走了。
温希恩情急之下就冲到桌子上拿起水果刀,双手颤抖着对着梁良。
崩溃的大喊。
“你别过来!”
梁良停在床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想杀我?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温希恩脸色苍白的像纸,她颤抖着唇瓣,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神经紧绷的看着梁良。
见男人还往前走了一步,温希恩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她喘着气,碧绿色的眼眸浮现一层水雾。
她哑着嗓子说。
“放我走。”
梁良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猛然的收住了表情,晦暗浓稠的眼眸是要毁灭一切的暴戾,“不可能,温希恩,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的。”
男人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恐怖,就如同永远都挣脱不了的魔咒。
温希恩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声音都带着哽咽,“你不要逼我……”
“来啊!”
“来杀我啊!用你手上的刀!往我的心上捅,这样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男人红着眼睛,没有任何形象的嘶吼着,甚至前进了好几步,直接把温希恩逼到绝境。
他只感觉到他的心在流血,痛的快要窒息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
温希恩静静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只看到了疯狂和偏执。
这一刻,温希恩真的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如果一点要这样的话,那么……
手垂了下来,梁良的表情一愣,下一秒瞳孔一缩。
锋利的刀尖对着自己的脖子,温希恩如同优雅的天鹅一般,修长雪白的脖颈格外的优美。
“温希恩!你这是干什么?!”
梁良捏紧了拳头,表面上依旧冷静,脚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过去。
“你想死?”
温希恩不说话,闭上眼睛就准备下手,梁良立马冲闪电般的抓住她的手腕,温希恩一惊,在两个人争抢的过程中,梁良怕刀尖伤到了她,不敢太用力,直接用手抓着刀抢了过来,将水果刀丢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梁良抓住她的手,将她狠狠压在了床上。
刀片割伤了梁良的手掌,温希恩的脖子倒是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害。
手掌上的刀伤应该是挺深的,黏稠的鲜血染湿了被单,他却全然没发觉般的盯着惊惶挣扎的温希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温希恩疼的手腕酸软,也没有力气再挣扎。
梁良抓住她的手,舔着她脖子上的小伤口,动作温柔至极。
他抬起头,黑眸深不见底,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轻声道。
“你永远,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
秋天已经来了,天空像一块覆盖大地的蓝宝石,它已经被秋风抹拭得非常洁净而美丽。
秋天的阳光温馨恬静,侗乡的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
微微的秋风,吹去了夏天的燥热,留下了一片凉。
叶子一片片落下,旋转着,轻舞飞扬着,翩然落下。
温希恩踩着地上的枯叶,风吹起了她的衣角。
手机的信息铃声一响,温希恩拿出来一看,是梁良叫她回去吃饭。
她想多待一会儿,但是知道只要回去晚了一分钟,就会触碰到男人那敏感的神经,到时候肯定又要乱发疯。
温希恩双手插兜里,慢悠悠的走回去。
一回到公寓,饭菜刚好做好了,桌子上的菜依旧很丰盛,男人穿着围裙,笑的对她挥手。
温希恩发现男人的额角紫了一块,也就只是看了一秒,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沉默的吃完饭之后,温希恩就去沙发看新闻。
茶几上的手机一亮,温希恩看了一眼,是梁良的手机,就没有在意。
梁良很快就洗完了碗,他先是陪温希恩看了一会儿新闻,就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
温希恩余光一瞥,整个身子都僵了。
视频是在很昏暗的房间拍摄的,环境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只听得到嘈杂的人声,渐渐的,视线变得清晰清理,屏幕上骤然出现一张人脸,额头上嘴边有血,正有人攥住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盯着摄像头。
温希恩太阳穴狠狠一跳,呼吸一窒,腿软得不成样子。
视频里的人,正是高士亮。
再看下去,拳头已经落在了高士亮的脸上,可高士亮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就更不要提有力气反抗了,被打倒在地,蜷缩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受了不少的伤。
温希恩呼吸越来越急,再看不下去,手抖的按住了梁良的手机。
“你……”
温希恩唇瓣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碧绿色的眼眸微微的溃散。
梁良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面容温柔至极,甚至还带着点疑惑。
“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梁良。”温希恩听见自己冷得彻骨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面对温希恩的质问,梁良毫无悔改之意,他笑的更加的温柔,“无辜?他可不无辜,他可是想杀我的,看到我的额头没有,如果我晚了一步,我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好好和聊天了。”
温希恩一愣,没有想到高士亮会这么傻,明明他知道……这根本没有用的,为什么还要……
满脸是血的高士亮让温希恩的思绪无比的混乱。
?
?晚安
?
????
杨柳岸,晓风残月(87)
梁良不是傻子,从温希恩逃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有个老鼠再混淆他的视线,不然当天晚上他就可以查出温希恩的位置出来。
高士亮。
这个人梁良不太了解,但是这个人做了一件最不该的事情,那就是把心思打到了温希恩的身上。
抓住高士亮只是时间问题,梁良并没有放在心,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高士亮竟然敢自投罗网。
上午梁良去工地调查,墙突然倒了,哪怕梁良反应的快,但还是伤到了一点。
如果反应在慢一秒,梁良可能就进了重症监护室,保镖立马反应过来把人抓了起来。
高士亮也没想跑,他知道自己跑不掉,还不如拼一把,哪怕身处狼狈,他依旧笑的开心。
“梁良,你这样的人是会下地狱的。”
梁良也笑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保镖放开。
空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梁良的身上沾了一点灰,他动作优雅的拂去。
半明半暗的光线如被锋锐的利器切割过一般,从下颌划至宽阔的胸膛,他居高临下的,从容淡定不已。
“你喜欢温希恩。”
高士亮的瞳孔一缩,这几天来他的外形有些潦草,与漫不经心的、优雅沉敛的梁良相比更加的狼狈不堪。
冰冷的黑眸将高士亮从上到下扫过一遍,梁良轻笑出声,像看一只苍蝇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你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吗?”
高士亮猛地抿紧了唇,黑发垂在额前,眼眸里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鸷冷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泛起突兀的青筋。
犹如一匹孤勇、狠戾的狼崽子,他看着梁良的眼神充满冰冷的妒火和不甘。
梁良恍若无觉,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形修长且落拓,毫无情绪的道:“我想搞死你,易如反掌。”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好好珍惜。”
——
梁良把手机收了起来,他立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红酒。
高脚酒杯里装载着的液体像是血液,刺红温希恩的眼。
温希恩也坐不下去了,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良喝了一口红酒,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可是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的残忍。
“恩恩,我知道是别人教坏了你,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行不行。”
男人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但是莫名的却让温希恩毛骨悚然。
温希恩僵在原地,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高士亮……”
“他废了一只手,这已经是最轻的了,恩恩可真偏心,是他先动的手,到了这种地步也是他罪有应得,可是恩恩只关心别人,让我真的好难过呢。”
梁良隔着五步的距离看她,目光在明晃晃的灯光里,像是森林中久未嗜血的野兽,又好像流露着浓浓的情意,仿佛要把人给溺毙。
温希恩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形容,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后悔。
几乎站不住脚,她眼前眩晕,梁良的每一个字传到她耳朵里,都叫她痛不欲生,高士亮何其无辜,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和前程,可是就因为她,一切都葬送了。
高士亮做错了什么?
温希恩被无限的愧疚包裹,她知道梁良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想逼她看清,不要妄想跟着任何人逃离。
温希恩手脚发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放他走。”
“我和你说过,做错了事情就要有惩罚,温希恩,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梁良的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温润如玉。
温希恩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她眼里都是血红色,控制不住地战栗,“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和别人没有关系!”
梁良脸上的笑意淡了。
看着温希恩通红的眼眶,他几乎要失控了,想像个妒夫一样去去质问。
就那么在意别人吗?那他呢?
从始至终温希恩都没有问过他怎么样,满心满眼挂念着都是别人!
既然温希恩都不在乎他的感受,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在乎温希恩的感受呢?
“本来就是你的错,我说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恩恩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伤害你,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男人冷酷残忍的说道,并不为温希恩的眼泪动容,他是狠了心要给温希恩一个教训,而且他看高士亮也碍眼了很久,最好永远消失在温希恩的面前。
梁良坐在沙发上,装作漫不经心的品红酒。
那红酒,在温希恩的眼里就和血一样。
温希恩颤抖着睫毛,面对此刻的梁良,有种萦绕于身的恐惧感,像是蛇尾一般从她脚底往上蔓延,寒气缠住她的四肢,捏住她的心脏,她顿觉空气中氧分不够,连呼吸都缓慢起来。
如果可以,温希恩真想就这么跑出去,永远都不想去面对这个人。
但是温希恩知道这是不可能,男人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温希恩在逃无可逃的眼神中,慢慢往前走,像是被供奉的祭品,分明是无声的,但似乎能听见围绕她身边歇斯底里的吼叫。
几步的距离眨眼就到了。
外面响起了雷声,天空像破了一个大洞,刹那间雷雨交加,咆哮翻滚的云层间闪电阵阵,天地间一片轰鸣。
室内是隔绝一切冷风的温暖。
金发碧眼的混血儿在灯光下美的不真实,她一步步的向男人走去,就如同天使落入凡间。
她的眼睛是红的,脸是白的,格外的令人怜惜,可惜男人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温希恩知道梁良想让她哀求,想让她求饶。
于是她很温顺的蹲了下来,从下去仰望着男人。
软软的声线低低的,带着哽咽。
“求你,放过高士亮。”
梁良冷冷地垂眸看她,盯紧她每一寸皮肉,从精致雪白的脸,到修长的脖,最终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音色冷得骇人,“温希恩,你为了他求我?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温希恩抬眼直视梁良,淡色的唇瓣抿了抿,纤长的睫毛一抖。
“我凭什么答应你,”梁良调整了下姿势,半张脸被阴影笼罩让他看起来更深不可测。
杨柳岸,晓风残月(88)
他面色阴郁,视线黏在温希恩的唇上,忽然轻声命令,“亲我。”
温希恩沉默了两秒,很快地便祭奠般地献上自己的吻,她仰着脖子,用柔软的唇堵住梁良的,梁良下意识揽住她的腰,把她的身体往上带,温希恩半被梁良抱在怀里,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伸手勾住梁良的脖子,是个极其亲昵暧昧的动作。
梁良含住温希恩的唇,鼻尖是淡淡的冷香,只觉得温希恩浑身上下都香的过分,他把温希恩的唇当做什么美味般,拼了命地吮吸舔舐,就像沙漠中渴水的人,吻得越来越深,舌头仿佛要通过温希恩的喉咙进入到温希恩的胃里去。
过分深入的吻让温希恩产生了反胃的冲动,她竭力压制住身体条件反射地排斥,闭着眼,回应梁良的吻,两人胸口贴在一起,能听得见彼此剧烈的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分不清谁跳得跟快些。
梁良把温希恩往上捞,岔开温希恩的腿,让温希恩坐在自己身上,他结束这个吻,呼吸凌乱得像是缺氧的人吸入第一口空气,温希恩撞进梁良贪婪得像兽一样的眼,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她强忍因过分亲昵姿势导致的不适感,急促地问梁良,“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你放过高士亮好吗?”
“骗子!”梁良突然神经质地张嘴在温希恩肩膀上咬了一口,并不是很重的力度,但能在温希恩肩膀上留下不浅的印子温希恩吃痛,本能地想要逃离,梁良的双手却环在她的腰上,她逃脱不得。
她觉得眼前的梁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也更加可怕。
“你总是说得好听,”梁良松开嘴,晦暗的眼眸看着温希恩,像是控诉般,“然后把我耍的团团转,你以为我还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吗?”
温希恩慌张的开始挣扎,碧绿色的眼眸又红了,她总是那么娇气,动不动就哭,特别是在床上。
男人如审判罪恶的神祇,冰冷俊美的脸上毫无情绪,一只大手压住她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抬起她的下颌,重重的、粗鲁的吻了下来。
“我真是对你太好了——”
粗重短促的呼吸声中,男人抛却了一切斯文与优雅,像一个发现妻子外遇的妒夫那样,不甘而愤怒的狠狠咬着妻子柔软饱满的唇瓣,像要吃出蜜一样,凶狠的不加掩饰。
“温希恩,这只是一个警告。”
“要是还有第二次……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他声音恨得出奇,冷戾可怖的像择人而食的妖鬼,语调却堪称柔和,亲着身下呜咽出声的温希恩时力道也便越发的重且粗暴,像急骤而下的冰冷雨点,随着呼吸胡乱的落在温希恩雪白精致的小脸上,金色的发丝被汗湿。
“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床上永远也别想爬起来。”
男人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病态的兴奋,让人不寒而栗。
外面又在下雨了,温希恩以前对于下雨天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已经有点讨厌了。
她看着窗外的大雨发呆,直到手被另一只宽厚滚烫的手指给包住了。
碧绿色的眼眸微转,眼底映入的是眉眼温柔的男人。
男人细心的替她整理了稍微凌乱的衣服,可是在怎么整理也遮不住那些如同梅花般的红痕。
“都坐了一个小时了,累不累啊?”男人轻松的把温希恩抱在怀里,跟个大狗狗一样粘人的去蹭着她露出来的脖子。
温希恩反应慢了半拍,才软软的说:“不累。”
过来一会儿像是抱怨一般的说,“讨厌下雨天,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这样的小表情真是可爱死了!
男人的心都化了。
梁良重重的亲了亲怀里人白嫩的脸颊,跟哄小孩子似的,“明天就停了,明天我带恩恩出去玩好不好?”
温希恩恹恹的垂下眼睫,淡淡的嗯了一声。
梁良这几天都在家里陪着温希恩,偶尔会去超市买菜。
在这样的生活里,梁良恍惚的觉得他们两个人就像平凡的夫妻,温希恩什么都不要做,她只需要乖乖的待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就行了。
再加上温希恩比之前更加的乖巧,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对着他笑,这是梁良以前都不敢奢望的。
他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真实,之后去了公司也每次都会准时下班,从来都不会拖延一分钟。
这天梁良在公司,接到家里的电话,叫他回老宅吃顿饭。
梁良瞧着时间还早,就提前下班去公寓先做了饭。
温希恩一回来就看到做好的饭有点惊讶,看了一眼在解围裙的男人。
“你今天不在家里吃饭吗?”
梁良捧着温希恩的脸亲了一口,“晚上回老宅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
温希恩挣开男人的手,把外套脱了,男人顺势帮忙挂了起来。
“我今天刚好路过东街,买了一包酥饼,看排的队挺长的,味道应该会不错。”
东街和梁良的公司根本就不在一条街,怎么可能会刚好路过,只不过是梁良经常看到公司的人买,听说小姑娘都喜欢,就想卖给温希恩尝尝。
他走过去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拿出一个酥饼递给了温希恩。
温希恩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咬着,酥脆又好吃,还带着浓浓的奶香味,精致如画眉眼舒展开来。
吃了一块温希恩还想吃,却被梁良出声阻止了。
“吃完饭再吃,不然吃饱了又吃下饭。”
梁良握住她的手拿湿巾擦拭,温希恩低着头,乖乖的摊开手指任他动作,沉默不语。
把湿巾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后,梁良抬起头,盯着她淡色的嘴唇,温柔的说。
“乖乖吃饭,不要趁我不在偷偷的倒进垃圾桶,被我发现了可是会有惩罚的。”
惩罚这两个字瞬间让温希恩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僵了僵,紧紧抿着唇,似乎很紧张不安的模样,无意识的蜷起手指,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会乖乖吃完的。”
------题外话------
这个世界快完了哈
杨柳岸,晓风残月(89)
梁良摩挲着她捏紧的手指,抓到嘴边轻轻吻了吻,又凑过去蹭着她的脖颈,像只大型哈巴狗撒娇的说。
“恩恩真乖,我这也是为你好,要好好吃饭才会健健康康的。”
温希恩抽回手,低头嗯了一声。
梁良露出温柔的笑,趁机又抱紧了她,眷恋的闻着她身上浅浅的冷香,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越发的不想离开温希恩一步。
温希恩敏感的推了推他,淡淡的下逐客令。
“你快去吧,我饿了。”
梁良定了定躁动的心神,松了松力道,揉揉她的脑袋,又亲亲她的唇角,然后心满意足道。
“好,我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恩恩要早点睡哦。”
温希恩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比如说不按时吃饭,而且还经常熬夜,特别会折腾自己的身体。
这些梁良都可知道,每时每刻监督着,都快成了温希恩的保姆了,也花了很大的心思去调理温希恩的身体。
温希恩点了点头,男人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
梁良独立的早,一成年就搬到外面去住了,但是还是会偶尔回老宅吃顿饭。
在天黑前梁良回到了老宅,刚走进客厅就瞥见了童言俏丽的身影,她正和梁母喜笑颜开的聊着天,梁母也挂着满意的笑,已然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儿媳妇。
童言和梁良青梅竹马,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但是在大人的面前看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哪怕梁良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梁母也不死心,在她认为,毕竟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有感情了,再说童言漂亮又嘴甜,三两句就可以把梁母哄的笑的合不拢嘴。
那天的事情过后,童言本来安分了几天,结果又出来到梁家刷存在感了。
对此梁良都是漠视不理,梁良目不斜视的冲梁母打了个招呼后,就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
童言还是放不下,哪怕知道梁良不喜欢她,从小她就认为她和梁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梁良性格温和,这也就造就了她一丝错觉,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梁良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除了她和梁良关系好一些之外。
她以后两个人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半路会来了一个转折。
在童言心中一直都温柔体贴的大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这让她惧怕的同时又有一点不甘心。
这几天来凑在梁良面前出现了无数次,依然打动不了他半分,但童言也没气馁,依然笑意盈盈的主动坐到了他身边。
梁良低头看着财经报纸,一丝余光都没瞥过去。
梁母有心留给他们二人相处的空间,于是上楼去找丈夫了。
童言托着下巴笑嘻嘻的开玩笑。
“梁良,刚才阿姨又在唠叨你,说你最不让她省心,我就多说两句,你也该收收心了吧,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的不好,我的意思是说阿姨年纪也大了,急着抱孙子呢,不过我看阿姨明明还很年轻嘛……”
梁良压根没理她,脸上像是覆着万年寒冰,一丝表情也没有,连温柔的伪装都懒的披。
童言的眸色微闪,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恼怒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妥协。
“梁良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要不这样,结婚了我也不会管你,你爱找谁找谁,怎么样?”
梁良翻了一页报纸,头也没抬的淡淡说。
“不怎么样,既然你这么随便那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好了。”
“梁良!”童言气的脸色一变,她强压着怒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阿姨已经认定我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闹得这么难看,我都说了结婚了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不管你,再说我看温希恩也不喜欢你,你这样把人硬绑在身上有意思吗?这样只会让温希恩更加的恨你讨厌你,你又何必这样强人所难呢?”
梁良忽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如腥寒的铁,泛着不寒而栗的杀意。
他面无表情的一字一顿道。
“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就给我滚出去。”
自从那件事过后,梁良虽然对她没有好脸色,但是更多的是无视,遭受这样直白的威胁还是头一次,她呆呆的愣住了,居然忍不住轻微的发起抖来。
梁良立起身,一言不发的朝楼上走。
他离开后,那迫人的气势才渐渐远离了些,童言后知后觉的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气愤的立起身,恨声大喊。
“梁良!那天晚上是温希恩亲自跟我说的,她说她要帮我得到你,温希恩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你!”
梁良脚步顿住,头也没回的说。
“我和恩恩两情相悦,对于任何拆散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童言,祸从口出。”
说完就直接上楼了,独留一人的童言红了眼,她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转头就离开。
——
窗帘紧拉着,没有一丝光线透露进来,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高大的黑影坐在沙发上,茶几上都是酒瓶,满屋子的酒气几乎可以把人熏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上的黑影动了动,他似乎是醉狠了,坐了起来又倒了下去。
脑子里面混乱不已,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痛着,男人烦躁的揉了揉,最后只是越揉越难受。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陈继光在一片漆黑中,恍惚的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
有一次演唱会结束,他去后台接温希恩回家。
她轻盈跳到他背上,那么软绵绵地贴着他,在他耳边小声唱独家情歌。
已经唱了一个晚上,温希恩的声音微哑,如融化的焦糖般含着迷人的微苦。
他心砰砰跳,偏头吻上他的爱人,月色在他们唇齿之间流溢,折射暧昧的水光。
偶尔温希恩心血来潮,会在面前跳两段,那时候的温希恩,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金色柔软的发丝,还有看着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每次都会染上淡淡的情意,不浓,却格外的清晰。
杨柳岸,晓风残月(90)
这段感情热烈又短暂,陈继光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却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无法戒断的瘾。
他自知越陷越深,却无法阻止。
一步错,步步错。
手机铃声响起,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理会,响起,熄灭,再响起,再熄灭。
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被接通。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陈继光!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准备死在外面都不回来了!老子的五十岁生日宴都敢不来!我看你是又皮痒痒了!你别以为在外面躲在不回来我就逮不到你,”
电话那头骂骂咧咧的,过来好一会儿才发觉到不对劲,陈继光安静的几乎不正常。
“陈继光你小子还在不在?”
“喂?陈继光?”
“陈继光?”
“陈继光……”
软软糯糯的声线,好像隔空转入他的耳朵里面。
过了一会儿,他像刺猬死的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偶尔还能传来一声声的抽泣。
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的道。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
“继光出什么事了?”
谁不知道陈继光啊,皮厚的要死,不怕打不怕骂,陈父都没看过这小子哭,哪怕和别人打架打的头破血流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位太子爷,几乎天不怕地不怕,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一走就是几年,骨头硬的很。
陈继光恐怕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只觉得脑袋痛的快要炸掉了,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了。
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
心口宛如被人挖了,疼的让人窒息。
现在他什么都想不了,脑子里面只有温希恩这三个血淋淋的字。
是恨。
是怨。
是痴。
“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
男人的声音沙哑不已,好像放了很久没有说话,他的语调很轻,在房间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没有回陈家,一直在这里等着温希恩来找他解释,电话也一直保持通畅,他承认刚知道这件事的确被愤怒和嫉妒蒙蔽了双眼,一气之下提了分手,之后他也一直很后悔。
只要温希恩肯过来解释,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可以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从温希恩的眼睛里面看出,温希恩也喜欢他。
这一等,就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两个月,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越长,陈继光的心就越冷,越空。
所以……
温希恩根本就不喜欢他,喜欢也是装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和他在一起的同时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别的男人上床,甚至都不愿意和他解释一句。
是觉得没有必要吗?
至始至终,只有他这个傻子当真了。
汹涌的感情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泣音,一边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种撕裂人心的哭,哭在夜色笼罩的陋室里,哭在这十平方米的小屋里。
陈继光回了陈家,这事在圈子里面闹了挺大的轰动的,毕竟好多公子哥都和陈继光的关系不错,一听他回来的就立马办了一个欢迎的宴会,放肆的玩了一夜。
之后陈继光就开始慢慢的接触公司的事情,很少再和一些不着调的公子哥出去玩了,都觉得这几年陈继光在外面混的还是有点用处了,性子磨平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么疯。
只有陈父知道里面的原因,知道这小子是受了刺激,大致猜测是情伤,可惜这小子的嘴巴太严了,完全撬不出任何信息出来。
——
天气转凉,温希恩穿着一件针织毛衣,米色的色调衬的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梁良今天早上破天荒的还在,他之前都是做好早餐人就去了公司。
两个人吃完早餐之后,梁良说,“我送你去剧组吧。”
温希恩这几天又接了一部剧本,是个戏份很少的角色,但是性格却比较出彩。
梁良知道剧组的位置在哪里,开车的话差不多要半个小时。
温希恩还可以在车上睡个回笼觉,推开车门时,梁良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暖烘烘的触感从粗糙的掌心蔓延至温希恩温凉的细白手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吸人的深渊。
温希恩侧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不说话。
梁良揉了揉她的手,似乎是想把热度传递过去,盯着她温和道。
“下班后我来接你。”
“好。”
温希恩抽回手,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
梁良目视着那道修长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才驱车离开。
助理早在剧组里面等候着,一看到温希恩就迎了上去。
今天的戏份不多,温希恩换了衣服化了妆就在一个角落里研究着剧本,偶尔还会看看主角的对戏。
后面几天都是梁良接送她上下班,好像没有那么忙了,温希恩觉得有点烦,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天温希恩拍完自己的戏份在旁边休息,就听到不远处有不小的骚动,好像是投资商来剧组视察。
温希恩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垂下了视线。
等偶然的一次抬眼,突然和人群中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两两相望,似曾相识。
下一秒男人就淡漠的收回了视线,如同普通的对视,他侧着脸,冷峻的眉眼不怒而威,旁边的导演正在和他讲话。
温希恩愣愣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脸上越来越苍白。
“温前辈?温前辈?”
旁边的助理见温希恩的表情不对连忙低声的喊着,叫了三四声才让温希恩回神。
但是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助理担忧的问:“温前辈,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差,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一下?”
温希恩淡色的唇瓣抿了抿,她也不想在待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陈继光,她还记得陈继光逼问她时的那种眼神,是厌恶和嫌恶,还有他没有回头的高大的身影。
哪怕温希恩刻意不去想,这样的画面还是会偶尔闪现出来,每次都如同刀割。
杨柳岸,晓风残月(91)
温希恩去了休息室,等助理说到了她的戏份之后温希恩才出来,让她惊讶的是,陈继光还在。
男人正在和这部戏的女主角说话,更正确的来说,是哪位女演员一直围在男人的身边找话题。
陈继光很不耐烦,只觉得这女人跟个苍蝇一样聒噪,原本想离开,但是余光又瞥到那道单薄的身影,陈继光鬼使神差的没有动。
哪位女演员也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男人明明刚才还一副很不耐烦很烦躁的样子,眉眼都是遮不住的阴翳,现在又突然变得很温柔,也不算很温柔吧,反正比刚才的样子好了很多。
可惜男人这个模样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柔和,反而还更加的渗人了。
女演员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是哪里做错了,不然为啥这位一副突然变脸的样子?
陈继光用余光偷偷的去瞥,却看见温希恩并没有看他,而是在低头研究剧本,头都没有抬一下!
女演员感觉到一阵冷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一抬眸又看到眼前这位爷比刚才还要冷的脸,眉眼阴沉的好像可以滴出水来。
顺着陈继光的目光看过去,女演员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为什么陈继光要以那种吃人的目光看着温希恩?
难道是有什么过节?
看着也不像啊,主要是陈继光的目光太复杂了,除了强烈的怨恨同时,还有……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女演员就惊住了,她偶然有次看到有个男人送温希恩来剧组,模样虽然没有看清,但是那辆车起码上百万起步,而且她还看到两个人的举止亲密,关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女演员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假装不经意的说:“话说回来,我今天早上还撞见了温老师呢,好像一个男的挺亲密的……啊,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在爱情面前没有性别。”
明亮的光线下,陈继光阴郁着脸,这女演员话语里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阴沉地看着女演员,目光狠戾。
女演员被看到心慌,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和一个男的举止亲密?
看来在他不在的时间里面,温希恩过的很潇洒,哪里还会想起他半分?
那一瞬间,陈继光心里掀起满满的愤怒和反感,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看温希恩那张讨人厌的脸,扭头就走。
女演员过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额头,发现全是冷汗。
真的好可怕。
——
梁良不耐的敲了许久的方向盘,克制住想去剧组里找温希恩的冲动,终于看到熟悉身影后,他拧成川字的眉骤然舒展开了,溢出满满的喜悦。
温希恩低垂着眼睫,唇瓣紧紧的抿着,她的口红还没有卸干净,海棠色的唇瓣格外的诱人。
但是梁良却敏感的察觉到温希恩情绪低落。
温希恩上车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梁良瞥了她好几次,但没有开口问,他正计划着更重要的事情,满腔期待与跃跃欲试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推开门后,温希恩看着一桌子华丽的烛光晚餐,错愕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才转头去梁良,试探的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梁良热情的把她推到餐桌前,殷勤的回答说。
“也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想做了,菜都快凉了,我们赶紧吃饭吧。”
等温希恩坐下来后,他便关了客厅的灯,空间里面瞬间就暗了下来,只余下一盏薰黄的墙灯和餐桌上红彤彤的烛光,气氛霎时间盈满了暧昧。
在这里梁良恐怕也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桌子上还有蛋糕,也是梁良今天做的。
温希恩看着迟迟没有动筷,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唇瓣抿的越来越紧。
梁良一脸高兴,也没有察觉到温希恩这一丝不对劲。
“快吃吧,这些都是我做的。”男人的语气骄傲,讨好似的看着温希恩,跟个要糖的孩童一样。
温希恩却没有被男人的假象给迷惑,她也不想破坏这气氛,就吃了起来。
味道很不错,梁良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梁良亮着眼睛问:“味道怎么样。”
他的语气暗藏着紧张。
温希恩点了点头,低头接着吃。
梁良知道温希恩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能得到一个回应他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等吃的半饱,温希恩就想吃蛋糕,梁良这次没有主动替温希恩切,以前他可是一直都舍不得让温希恩动的,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温希恩动动手指他就知道温希恩要干嘛。
但是这次梁良却跟没有看见一样,接着吃饭。
温希恩又从这一点感觉到的不对劲,于是她放下刀不准备去切蛋糕了。
果然梁良吃饭的动作一顿,半响见温希恩没有动蛋糕的意思,就假装不经意的问。
“尝尝这蛋糕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做的呢。”
男人特别在‘第一次’这三个字加重的读音。
温希恩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留到明天吃吧。”
梁良不甘心的说,“留到明天的话味道会变的,说不准还会坏掉,今天吃掉吧,尝尝还是可以的。”
这次温希恩是确定了这个蛋糕一定有问题了,被梁良一劝再劝,眼看梁良的脸色变得有点着急,温希恩这才拿起切蛋糕的刀。
切下一小块来,温希恩在梁良灼热的目光下吃了一口,味道很不错,于是多吃两口。
“咔嚓。”
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温希恩用纸包着吐了出来。
等看清了物体之后,温希恩沉默了下来。
半响才抬起头对上男人紧张又含着期盼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罕见的紧张不已,如果在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男人的耳朵已经羞答答的红了。
他拿着筷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就,就那个意思。”
“恩恩,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温希恩低头看着戒指不说话。
杨柳岸,晓风残月(92)
这让梁良越发的紧张,他急切的想表明自己的心意,淡定和优雅早就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如同毛头小子一般的急躁。
“恩恩,我会对你好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我知道我们并没有相处很长的时间,但是以后会很多的时间来证明,在此之前,我想先定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愿意吗?”
怀着满满的期盼,梁良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他拼命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是他的眼睛却出卖了主人。
一分钟……
五分钟……
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复,梁良的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心也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就在他还准备说些什么,温希恩猛的立起身,背脊绷紧了,声音透着一股冷淡。
“我吃饱了,开灯吧。”
梁良一愣,有点不情不愿的嘀咕。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开灯,现在开灯多毁气氛啊。”
“我回答不了。”
温希恩把戒指放在桌子上,立刻转身向卧室走去,步伐急促的犹如这模糊的屋子藏着什么吃人的野兽。
“恩恩……恩恩!我开我开!你给我过来!”
温希恩没有过去,她注视着慌乱气急败坏的梁良,淡淡的问。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温希恩刚走了一步,又被叫住,这次她没有回头。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半响,才终于开口。
“……恩恩,我明天等你的回复。”
温希恩没有说话,回了卧室。
梁良垂头丧气站着,看着眼前的烛光晚餐,他呆呆的望着,双目毫无神采,桌子上的戒指,就像被主人抛弃了一样,就和他一样。
拿起桌上的戒指,上面好像还有着温希恩的体温,梁良脸上露出温柔到有些病态的笑容,慢慢的捏紧,仅仅是在捏紧戒指,也是在攥紧这戒指的主人,眼里是势在必得。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会吓到恩恩的,要慢慢来,慢慢来……
因为白天的戏份挺多,在加上女主角的状态不是很好,卡了很多次,还有梁良这些行为都让温希恩很心累,躺在穿上困意渐渐如潮水席卷,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那件事情之后,温希恩以为梁良会生气,毕竟她这么毫不给面子拒绝了,按着梁良的性子,很难不做些什么。
但是另她意外的是梁良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没人半分生气或者耍脾气的样子。
这让温希恩挺失望的,毕竟如果梁良生闷气的话,就会单方面的和她冷战,这样让温希恩反而还轻松一点,虽然梁良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把自己哄好。
梁良这个人,是个好哄又难哄的人。
与此同时,温希恩也逐渐察觉到了梁良不动声色的转变,这让她感到不安而惶恐,就像是一贯凶狠残暴的猛兽突然变成了温柔无害的食草动物,让她以往习惯竖起的尖刺一下子戳到松软的棉花里,手足无措。
她特别不习惯这样的梁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梁良的本来面目,所以不管梁良在怎么伪装,都只会让她更加的不安。
这充满了强迫、灰暗与难堪的几个月对温希恩就如同噩梦一样,她不可能因为男人的心血来潮而改变这个观点,因为她清楚的明白,疯狂和偏执是刻在男人骨子里面的,并不是说能改变就能改变的。
这说不准是他另一个陷阱呢。
时间过得很快,这部电影也拍完了,温希恩的戏份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杀青宴还是去了。
让温希恩没有想到的是,陈继光也在。
他的身边围着很多人,鹤立鸡群的高个子格外的显眼,他不再是角落里的小角色,他现在是个被所有都要敬重三分的陈总,两个人的身份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温希恩没有去那边,她在一个角落里吃东西,尽量不和陈继光对上视线。
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导演给陈继光敬酒,两个人聊了两句,就听陈继光问:“人都来齐了?”
导演格外的受宠若惊,“来齐了来齐了。”
结果陈继光又问了一遍:“真的来齐了?”
这个时候导演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把在场的人都一一核对了一遍,结果发现真的漏掉了一个人。
“怎么没有看到希恩呢?”
导演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面看到了温希恩,连忙把人叫到面前来。
温希恩本来想假装看不到听不到的,结果导演特意过来把她叫过去,温希恩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来来来,这是陈总,打个招呼吧。”
温希恩低着头:“陈总好。”
导演不知道这两个人认识,本来想向陈继光介绍一下温希恩,结果没想到陈继光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这并不是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陈继光这意味不明的话让温希恩的心一个咯噔。
导演震惊了,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徘徊。
温希恩能感受到头顶上的目光很晦暗灼热,烫的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还是导演提醒了一句:“陈总和你说话呢。”
一直愣住的温希恩这才回复了一句,她依旧低着头,“陈总,好久不见。”
陈继光默默的收回视线,他并没有在这里多停留,好像只是简单的和熟人打个招呼而已,就走了。
他一走,温希恩还是不敢抬头。
导演悄咪咪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和这位陈总熟了?之前陈总来剧组里面视察也没看到你们两个人有交流啊?”
温希恩低着头不吭声。
导演疑惑的叫了一遍温希恩的名字。
等看清温希恩红红的眼睛时,导演愣住了。
碧绿色的眼睛如漂亮的宝石一般想让人珍藏,可是现在眼尾红红的,眼眸也是一片水雾,里面的那泪珠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导演吓了一大跳,不知怎么这人突然哭了,连忙安慰的拍了拍温希恩的背,顺便挡住别人的视线。
杨柳岸,晓风残月(93)
一直都关注着那边动静的陈继光脸色突然一沉,他死死的捏紧着酒杯,青筋暴起。
正在和陈继光聊天的人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点冷,一抬头看到男人的表情心里一凉,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这,这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他刚才说错了?为什么这位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陈,陈总?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那个人最终还是战战兢兢的开口了。
然而眼中只有导演碰着温希恩的手的陈继光早就没有注意到,心里怒火滔天,面上却越加沉稳,他微微垂头,遮住自己满目的火焰。
果然谁都可以是吗?
就那么饥渴吗?为什么谁都要勾引呢?
温希恩!
陈继光在心里默默地咀嚼着温希恩这三个字,眼眸中闪过凶狠如恶-狼一般的光。
梁良晚上接温希恩回去的时候,还是细心的发现了温希恩的眼眶有点红,有点肿,好像哭了的样子。
这一下子让梁良皱起了眉,指尖碰了碰温希恩的眼角,声音低沉了下来。
“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哭了?”
男人的指尖在眼角徘徊,温希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柔软,男人的眼底的暗色浮现,然后转深,没有忍住低头亲了一口,这一亲就越发的不可收拾。
直到松开,温希恩都快断气,眼角更红了,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让梁良看着格外的火热。
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呼吸也纠缠在一起,缠缠绵绵,气氛都暧昧不已。
梁良没有忘记刚才的问题:“恩恩,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温希恩低垂着眼睫,满鼻子都是男人的荷尔蒙气息,她的脸发烫,眼睛里面却毫无波澜。
“眼睛进沙子了,多揉了两下就红了。”
梁良盯着温希恩的眼睛看,就好像在确认她有没有在撒谎。
过了一会儿,才笑开,温柔宠溺的摸了摸金色柔软的发丝,“恩恩真不小心。”
温希恩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梁良是相信了她的话。
在梁良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温希恩扭过头,想离男人身上荷尔蒙的味道远一点,却意想不到撞进了一双漆黑暗沉的眼睛。
男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在和温希恩对上视线的时候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温希恩却被吓了一大跳,等再次看过去男人已经离开了,就像风一样。
一只滚烫的大手捏住温希恩的脸转了过去,梁良笑的温柔,轻轻的问:“恩恩再看什么呢?”
脸色苍白的温希恩还是浑浑噩噩的,她的睫毛颤抖的厉害,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猛然的对上了梁良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男人笑容不变,只是眼底的温度在慢慢的降了下来,他并不想在这讨厌的话题上停留,继续温柔的问。
“晚上想吃什么?我看玉米排骨汤不错,最近你也累了,都瘦了,我一定好好的给恩恩补回来。”
温希恩低着头,语调无波无澜,她问,“一定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梁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恩恩,我们不要说这些不开心话,可以吗?”
男人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那么的轻柔,可是在温希恩听来却极其的扭曲,她紧紧的抿着唇出神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梁良表面上依旧平静,其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已经发白了,手臂肌肉紧绷着。
——
第二天醒来,温希恩睁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梁良,这几乎是这几天以来面对的第一张面容,到了现在温希恩还是不习惯。
她的腰身被梁良结实的手臂锢的严严实实的,整个人被八爪鱼缠住般无法动弹,就如一张不透风的网一般,让人窒息。
侧躺的她正对着梁良的颈窝,松松垮垮的睡衣露出男人健壮的小麦色皮肤,流畅有力,充满了浓浓的雄性荷尔蒙。
梁良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头顶,痒痒的热气似乎沿着发梢窜进了骨缝里,温希恩心不在焉的盯着他的喉结,目光下移,温希恩小心翼翼的碰了喷男人心脏的位置,这里很脆弱,只需要轻轻的一刺这个世界就没有梁良这个人了,而她也再也不会被人纠缠着了。
只需要一下……
环在身上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温希恩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伸了回来,梁良的喉结滚了滚,感受到怀里扎实的触感后,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迷迷糊糊的低头亲了亲温希恩的额头,然后埋下头蹭了蹭温希恩的颈窝,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呼吸又变得平缓了起来。
这一连串无意识的动作令温希恩有些复杂,扎在脖颈的头发又硬又痒,她不适的想要扭头避开,却又怕惊醒梁良,只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从刚才恶毒的想法里面回过神来,现在清醒过来了再也没有了那种偏激的做法。
并不是不是因为舍不得。
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么做会脏了自己的手。
喷在锁骨的呼吸绵长沉沉,如张牙舞爪的藤蔓穿透她薄薄的肌肤直缠到骨血里去,贪婪的要同她皮肉相连,合二为一。
温希恩渐渐发现,梁良特别喜欢这样的姿势抱着她,哪怕冷战的时候两个人的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是到了早上又恢复了这个姿势。
男人就像保护宝物似的紧紧圈起来,生怕宝物会消失一样。
但是这个姿势却让温希恩并不是那么喜欢。
过了一会儿,梁良含糊的咕哝了句什么,朦朦胧胧的就着嘴边的肌肤又舔又咬,像只热情黏人的犬类在温希恩身上蹭来蹭去。
温希恩脸色逐渐变得有点难看,咬牙切齿的用力推开他。
“梁良!”
“嗯……恩恩……”
梁良眼睛都没睁的下意识回答了他,等被人用力掐了一下腰,他才懵懂的睁开了眼。
温希恩瞪着他,眼角艳红,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她脸颊上泛起的一层薄红,明显是被气的,但是却让气氛莫名变得暧昧粘稠。
杨柳岸,晓风残月(94)
梁良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美景给刺激的气血上涌,几乎浑身所有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莫个地方也精神的不可思议。
特别大的一团,好不掩饰的对着温希恩耀武扬威。
温希恩气的说不出话来,唇瓣都被气的颤抖。
梁良厚着脸皮去抱着温希恩,让她的感受更加的深,虎视眈眈,格外可怕,偏偏男人还可怜兮兮的说。
“恩恩,我不舒服,好难受啊,你帮帮我好不好?”
“恩恩……”
“恩恩……”
温希恩嫌弃的避开他的手,特别冷酷无情的下床不去理他。
只留一个怨夫在床上闹腾。
等温希恩收拾好,桌子上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两个人吃完早餐之后,梁良就去卧室拿了一件稍微比较厚的外套。
他一边替温希恩穿外套,一边说:“今天会下雨,温度会降低,穿好衣服不要感冒知道吗?”
梁良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了。
温希恩点了点头。
乖乖巧巧的模样让梁良脸上的笑容加深,他低头亲了亲温希恩的额头,夸奖了一句。
“恩恩好乖。”
——
的确如梁良所料,下午突然就下来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温度也急剧下降,让很多人都没有准备。
温希恩穿着外套一点都不冷,她双手插着兜里,脸小小的,白白的,格外精致漂亮。
等到了晚上,温希恩站在公司的门口等梁良,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左右,梁良发了一个信息过来,说了路上堵车,可能要晚一点,让她先去公司里面坐坐。
温希恩转身想进公司里,她低头看着手机,却突然被人拉着的手臂。
她先是一愣,然后抬头,天空闪了一道雷光,高大男人的轮廓更加的清晰,锋利且英俊。
温希恩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然的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面退了两步。
男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身上的逼仄的气息越发的吓人。
温希恩想越过他去公司里面,男人又牵住了温希恩的手,宽厚有力的手掌像是滚烫的烙铁焊住温希恩细白的皮肤,她错觉般听到滋滋作响的灼烧声,两人皮肉黏成一滩血肉模糊,怎么扯都扯不开。
无以名状的焚痛感让她咬紧牙关,发虚的目光迟迟不敢瞥向一旁。
男人声音沙哑:“恩恩,你现在看都不想看到我吗?”
他像是在委屈,又像是在抱怨。
温希恩一愣,捏紧了手指,她不是不想,是不敢,也不知道以怎样的脸去面对陈继光,所以只能逃避。
她低着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面对这个问题,温希恩无法回答,只能死死的低着头。
雨越下越大,湿湿沥沥的雨声敲打着耳膜。
陈继光揽住她,“雨很大,我送你回家吧。”
温希恩挣扎着,却被男人强制性的揽住,他低声在温希恩耳边说。
“你一定要这样拒绝我吗?恩恩。”
熟悉又温柔的话语,让温希恩挣扎的动作一顿,也就是这么一会就被男人带让了车。
直到车门被锁了,温希恩才回过神,这个时候也不好直接跑下去,所以她尽量放轻松,沉默的看向窗外。
陈继光也没有再开口,认真的开车。
直到环境越来越陌生了,温希恩才察觉到不对劲,她转头问:“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陈继光没有理她,继续认真的开车。
温希恩抓着安全带,心中越来越不安,她不顾危险的拉了拉车门,已经被锁死了。
只好去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陈继光的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温希恩慌张的拿出手机,都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屏幕,就被男人一手夺了过去,他打开车窗,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动作格外的流畅。
温希恩大声的叫了一句。
“陈继光!”
男人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这一眼把温希恩吓的说不出话来。
到了地点,温希恩都还没有从刚才的眼神里面缓过神,手脚都是软的,脑子一片空白。
下车后陈继光撑着伞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里走,温希恩不想跟着去,紧紧抓着安全带不放手。
男人去而复返,他打开车门,带着一身湿气,把安全带打开,就一把拉着温希恩下车。
男人的步子又大,腿又长,温希恩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走路都不稳,完全跟不上。
等到了里面,陈继光就放手了,温希恩半个身子都被雨给淋湿了,浑身冰凉难受。
但是现在担心的明显不是这个。
温希恩往后看了看,别墅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还上了锁。
等再次去看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温希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进客厅,可还是没有看到男人。
空荡荡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空间静得都能听到回声。
安静到诡异的气氛让温希恩越来越不安。
整个别墅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客厅亮着的灯盏亮着。
这盏灯并不亮,只能照到一部分,外面的雨声和雷声让气氛看起来更加的紧张诡异。
温希恩被这样的场景吓的脸上发白,叫了陈继光几声都没人回应后,她有些害怕,转身往外看去,只看到雨幕,其他的看的都不是很清楚。
这个地方温希恩完全不认识,而且刚才也没有看到有其他的房子,她抓紧了衣角,无助地又喊了一声。
“陈继光……”
“……你还在吗?”
软软糯糯的声线微微的颤抖。
陈继光的声音从某个方向钻出来。
“恩恩。”
温希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就立马急切望去,只见男人站一楼走廊的转角处,仍处在客厅灯光的黯淡处,黑漆漆的像是一个庞大而古怪的影子。
手里亮着一个光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手机。
神色莫名的陈继光让温希恩恐惧的不敢向前,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明明怕的要死,却不敢走到男人的身边寻求庇护。
“恩恩。”
男人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还有清晰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
?快了快了快完了
?
????
杨柳岸,晓风残月(95)
温希恩的神经被突然拉扯了一下,还没有想明白这针扎般的危机感,就被男人下一句话给震住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是你先做错的吗?是你先背叛我的。”
“温希恩,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玩我?”
男人的语调轻的可怕,温希恩硬生生的从里面听出了刺骨的狠意和暴戾,像一只随时都会扑过来撕扯她皮肉的饿狼。
温希恩张了张嘴,才发现早已被这副模样的陈继光吓的不敢开口,缓了半响才酝酿到说:“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我,我该回去了……”
这个情况这下温希恩实在不敢乱说话,只有先离开等男人冷静下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刺激到男人敏感的神经了,气息变的比刚才还要可怕。
温希恩心里一个咯噔,哪里还敢在这里待,条件反射的,转身就往门口跑。
短短几十米好像也变得格外的长,在紧绷的神经的情况下,心脏疯狂跳动着,四肢百骸被极度的惊恐攫取,发软发麻,自救的本能却迫使她极力逃脱。
也是这个逃跑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在暴怒边缘的男人。
陈继光的脚步声疾而重,好像早料到她会跑,甚至比她还快一步出发,高大的影子几乎是瞬间就和温希恩的影子重叠,直至把她的影子给掩盖,恶狠狠钳住她单薄的臂。
温希恩被身后冲来的重量推撞到关闭的大门上,前胸背后都震得发痛,她一时顾不得,仓皇地使劲推拍了两下才发现门早就锁住了。
耳旁,陈继光的暴怒声冲破一整天的桎栉,岩浆般彻底喷涌了出来。
“你他妈的跑什么?我好好的和你说话你不想听是不是!”
碎的一声,拳头砸在温希恩脸侧的玻璃上,震得她簌簌发抖,碧绿色的眼眸瞬间红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是梁良,是他逼我的,陈继光……我没有想背叛你……”
“还想耍我!”陈继光一手钳住她后颈,将人拖到沙发旁。
他的动作太粗鲁,温希恩跌跌撞撞的,每次快要摔倒时,都被男人手快的拉了一下。
下巴被用力掰住,陈继光把手机打开,把里面的照片怼到温希恩的面前,逼她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声音阴沉地要滴出水。
“这就是你说的逼迫?那他亲你为什么不躲!他摸你为什么不反抗,这就是你说的逼迫,我怎么看出你很享受啊?”
温希恩的眼睛被怼到她眼前的手机光线刺激的差点睁不开,但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她万万没想到,陈继光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照片,那是不是说明陈继光其实一直都在监视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这一刻,温希恩实在说不出话来,她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性格,更何况她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又怎么有脸去面对陈继光。
她一直认为自己亏欠陈继光,所以尽量不在陈继光的面前碍他的眼。
就算她告诉了陈继光真相,陈继光也不会相信的,如果真的是信任她,陈继光就不会有这样的操作了。
可是现在的陈继光……已经不是以前的陈继光。
又或者说这才真正的陈继光。
尖利指甲狠狠拍进掌心,温希恩垂下的眼眸,咬唇不语。
她的沉默仿若是心虚的承认,陈继光盯她片刻,眸中漆暗彻底覆盖,蓦然松开她,转身猛地踢翻沙发旁的巨大花瓶,在惊人碎裂声中又怒吼着将脚边所有东西泄愤砸踹,手机也被她狠狠的砸在地上,像是不尽兴,还用脚踩碎了,手机里面的零件都被他踩了出来。
暴力的发泄没能舒缓一丁点郁怒,陈继光站在一地狼藉中,背对着她,喉头灌刀般沙哑粗糙。
“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吧?我一心一意的对你,什么都顾着你,我把你当做我的另一半,你把我当做什么?把我耍的团团转,光明正大的背着我跟别的野男人厮混!”
“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宝,可是你呢!你把我当做傻子!”
“你就这么饥渴吗?我难道还满足不了你吗?你怎么就那么……”
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亲手把心尖儿踩在地上践踏,陈继光的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残忍与怜惜这两种极致情绪反复浸泡,挤在齿缝间的那个羞辱词语硬是嚼碎了,没说出口。
他用力闭了闭眼,沉出一口浊气,缓缓转过身,眼神滴水成冰。
温希恩的衣服被淋湿了一半,金色的发丝也湿了,黏在她的脸上,肩头耸起,强撑出单薄的依靠,她低着头,僵绞着手指,纤细修长身形如风中摇曳的鲜嫩花苞般孤零可怜,嘴唇咬得发白。
她看起来那么的漂亮干净,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吸引无数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遥望而来的暗沉目光压得温希恩发寒,她如今不敢再做出会刺激到对方的任何举动,甚至不敢看陈继光,身体却仍散发出明显的惊惶与提防,随着陈继光缓步走近的动作,情不自禁发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她被这样的气氛逼的快要窒息了,胡乱的组织着语言。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没有耍你,我是……我是喜欢你的……我……”
“闭嘴。”
陈继光冷冰冰的打断她。
他扼住了温希恩的言语,也唯恐失控般一并沉默,只拽过温希恩的手臂,托住她的腰横抱而起阔步往楼上走,周身气压低到降到冰点。
结实臂膀轻而易举的可以掌控着猎物,悍然力道结成不容逃脱的密网,温希恩惊吓地缩在他怀里,碰也不敢碰,苍白的如一株即将枯萎的白玉兰。
她的眼睛不敢乱看,但是这种悬空特别没有安全感,心口被没由来的恐惧充盈,温希恩心里发慌,小心地偷偷暗了一眼陈继光。
与沉默带来的宁寂假象截然相反,陈继光仍沉着脸,下颚绷的死死的。
杨柳岸,晓风残月(96)
冷俊轮廓布满扭曲阴霾,双目赤红,被妒意与暴怒烧的一寸寸理智全无,骇然可怖。
他冷不丁垂下眼,捉住温希恩的视线。
对视的瞬间犹如被穿透,寒意彻骨,温希恩四肢僵硬,舌尖麻痹,立马低垂下眼睫,颤颤蜷缩更紧。
——
陈继光踢开卧室门。
门撞到了墙发出剧烈的碰撞声,然后还反弹了好几下。
温希恩一看到床就害怕,陈继光却没有把她扔在床上,而是径直将她扔进浴室的浴缸里,一把扯下花酒朝着她喷浇,一边去扯她的衣服,隐含的怒声中掺杂着几乎要把牙咬碎的森冷。
“没关系,脏了洗洗就好了。”
“会洗干净点。”
男人像是疯魔了一样口中说着干净这个词,温希恩知道现在的男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而且她的身上还有未消的痕迹,陈继光看到后一定会大受刺激,可也不敢制止,心惊胆战地抱紧自己。
那红的,紫的痕迹,甚至还有没有消下去的咬痕,嚣张地挑衅着他的神经。
陈继光的呼吸加重,是被气的,怒不可遏的手掌跟过去狠狠擦拭,要将原有的印子覆住,花酒也跟过去淋得通透,却被水洗的衬出艳丽。
本想竭力冷静下去,但如同被连续的巴掌扇得头晕耳鸣,心脏在极度猛烈的情绪下痉挛不止,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恶毒言语。
温希恩被男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刺激的红了眼,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流了下来。
这一刻,温希恩如同被咬住脖子的猎物发出最后剧烈的挣扎,在慌乱之中她甚至抓伤了陈继光的脸。
陈继光的目光却冷沉如铁。
这一刻的他变得陌生而暴戾,他看着温希恩眼中的惧怕,讥笑道,“温希恩,现在装什么啊?”
“这难道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温希恩不想要,一点都不想要,她抓着男人的头发,但是因为男人的头发实在是太短了,好几次都手滑。
她红着眼,里面的刺眼的冷漠。
“滚……”
温希恩的反应,让嫉妒发狂的陈继光不会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完全不管温希恩的感受,像是在牵扯木偶一般。
温希羽牙齿打战,说不出话,垂落朝下的面容栽进水里蒙了湿,溺水般鼻息乍空,感知逐渐模糊。
陈继光伸手捞她,虎口处扼住她细颈,冷冷着命令。
“跪好。”
金色的发色细细柔柔的,碧绿色的眼眸满是泪水,漂亮的让人怜惜,特别是那皱起来的眉,都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陈继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嗤笑的讽刺说着狠毒的话,把温希恩贬低到土里,把她比作最下贱的人,对温希恩的眼泪也无动于衷。
其实陈继光心中却比温希恩还要痛,被挖了洞般空寂寂的。
交织的重烈情绪蛀空了理智,走到这一步,口中的话已经完全不过脑子,从前憋在心里始终没舍得说出口的污言秽语都一股脑扔了出来。
他低头,看到了血,艳红的血散开在水里,变成淡红色的。
这点稀薄的红色刺中了陈继光,他呼吸一室,恍惚中理智回笼,但是很快又被背叛的躁怒给掩盖了。
只要一想到不止他一个人拥有过温希恩,他就越发的发狂和暴躁。
温希恩也在别人的身下这样叫过,露出这样漂亮魅惑的神色。
怒火中烧,把所有的理智都烧掉了。
温希恩神志不清的被后颈手掌猛地接入水中,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猝不及防吞入好几口水。
在求生欲的本能之下,温希恩去抓男人的手,根本就制止不了男人的动作,不停的在水中挣扎,溅起的水花,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水无穷尽的灌进来,耳朵鼻子嘴巴,从窒息到喘不过气,水进到肺里,呛的她眼前发黑。
没有一丝心软,强悍到无情的稳稳力道让温希恩绝望地意识到,陈继光是真的想杀了她。
但是好奇怪,到了现在,温希恩竟然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还有一种终于结束了的轻松感。
她的人生被两个人搞的一团糟。
到后面也是眼前的男人给画上句号。
眼前阵阵发黑,她在一瞬间失去所有感知,只有陷入水中的可怕寂静。
温希恩松了手,无力的落下,金色的发丝在水里铺开,就如同金色的雪莲。
浑身上下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黑暗来临,整个身体好像都浮了起来,又或者说是她的灵魂。
一阵轻盈的腾升感突至,在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中,潮湿后背贴住硬朗炙热的胸膛,温希恩还没从刚才窒息里面缓过神来,吐出来好几口水,陈继光捞起了她。
后颈的手掌已经收离,只留下了红的发紫的指痕。
陈继光沉默地从背后抱住她,今晚的所有暴烈情绪也都随着刚才浓浓的杀意烟消云散,气息沉淀,他的唇啄吻着温希恩后颈的深深齿痕,带着安抚的柔情意味。
只是温希恩并没有因为这一点温柔而动容,缓过来之后,在他的触碰下哭腔加重,孩童受惊般嚎啕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
陈继光拥紧的力道在确认着她的温热,眼神也如劫后重生充斥着浓烈悲重的情意,失神喃喃。
“恩恩,我的恩恩。”
浴空的地面如同下过暴雨,氤叠的热雾在开门时轰然消散。
陈继光抱着温希恩往卧室里屋走,温希恩仍在心有余悸地发抖,面颊埋入他怀里,纵使恨不得立刻远离喜怒无常的他,也脱力地抬不起指尖。
被放在柔软的床上,如同岸上奄奄一息的鱼儿,温希恩目光涣散地低啼,不安地蜷缩起来。
陈继光单膝跪在床边,高大的身形朝她爬来,兽嗅般低头靠近她发白的面颊,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他温柔的亲了亲温希恩的脸颊,带着一种珍视,温希恩却反应剧烈地痛哭出声,抗拒地扭动着身体不准他来近,呜呜咽咽着。
?
?明天完了,我保证
?
????
杨柳岸,晓风残月(97)
“你滚开——”
她含泪望向陈继光,神色惊惧如遍体鳞伤的小兽,却又十分清楚任人宰割的处境,凄惶的可怜神态中又多了一分令人心疼的无助。
现在她的身上都还是湿的,温希恩没有办法忘记,陈继光刚才差点就杀了她。
陈继光一顿,神色温柔,俯身逼近的阴影将温希恩笼罩其中,他抚摸着温希恩线条清瘦的侧脸,怜惜摩挲的温情与方才扣着后颈要淹死她的冷酷全然不似一个人。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男人再三保证。
温希恩偏头不看他,过于执拗的动作扯得肩颈发疼,线条清绝而细脆,仿佛一折就断。
眼泪不断涌出来,涸入枕巾,她听到陈继光缓慢的承诺。
“恩恩,以后就安分的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不要再去找别人了,明白吗?”
男人说的好像是在大发慈悲,陈继光从来都不会要别人的二手货,但是这一次,他怎么也放不下,他没有办法看着温希恩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他其实怕自己把温柔表现出来,怕温希恩又会像上次一样耍他,于是他温柔的外表就维持了一小会,就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温希恩扭过头不想去看他,只是觉得无比的可笑,在这段感情当中其实谁都有错,但是好像有谁都没有错。
只不过是陈继光的执念把两个人强制的拉在了一起,安分的呆在他的身边?
温希恩并不是谁的宠物,也并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他们的爱和喜欢,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丝欢喜,只有黑暗和疯狂。
她就像一只鸟儿,被他们抓在手心里面,任由他们揉捏,任由他们打玩。
哪怕陈继光想要杀掉她,她都没有反抗的权利。
现在差点成为杀人凶手的男人一脸平静的好像大发慈悲的说那些话,然后不容置喙地抹消,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希恩想笑,又笑不出来。
被恐惧余韵攫取的舌头还在发麻,金色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碧绿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她的眉眼都散发着一股子惨白的病态,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她没有办法再以之前的目光去看陈继光,现在的陈继光和梁良又有什么两样,一个还有盼头,那两个呢……
谁会和一个嫉妒成狂想杀了自己的人在一起?
但陈继光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他一厢情愿地将这一秒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掀篇,结束一切追究,眼下是他和温希恩美好的时光,不应该为了别的事情而破坏掉。
“陈继光——”
“陈继光——”
极其哀怜地唤着陈继光的名字,刹那间,陈继光的心口迸发出难以形容的甜蜜,整颗心都怦然活了过来,热乎乎的,眼里烧着火,他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温希恩的唇。
既想与她唇齿相依,又想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也就是在这极致的激动兴奋之下,他没有看到温希恩空洞无神的眼眸,也没有看到那滑落的泪。
——
遮光窗帘将清晨的阳光挡在外面,里面的空间漆黑,透着一股浓浓的暖意,偶尔可以听到清风的声音。
温希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闭了起来,她的身上酸痛不已,被迫维持了一夜固定姿势的身体有些僵硬,想翻个身,陈继光却将她揽得死紧,横跨腰间的手臂还充满占有欲地抱着她的腰。
脖子动一下都疼,记忆回笼,温希恩眨了眨眼睛,无声的盯着某一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在无意识的发呆。
她很认真的在想陈继光到底把她当做什么。
是因为不甘吗?所以才把她抓起来玩弄一番?
陈继光以为朝她发作一番折腾一顿就能宽容地原谅她的所作所为,不再计较她和别人上过床,可这完全是基于陈继光的自以为是。
他从来都不去了解真是的情况,也从来都不相信温希恩的为人,可能在他的心里,温希恩就是水性杨花的人。
有点累了……
都好烦啊,如果都能消失就好了。
耳鬓的沉缓呼吸加重,陈继光醒了。
鼻尖淡淡的冷香让男人忍不住蹭了蹭,心上人在怀的满足让陈继光在这个普通的早晨感受到了幸福,惺忪的低沉噪音满是不容错辨的温柔与宠溺。
“恩恩……”
温希恩并不想去面对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亲昵的蹭了蹭温希恩香软的面颊,懒洋洋睁开眼,怀中的温希恩仍安静酣睡,金色的发丝软软的,睫毛纤长浓密,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这瞬间,陈继光又轻易想到了令他不愉的事,但他及时克制住了,现在温希恩身边就只有他一个,又何必总是为了别的男人破坏气氛呢,反正以后他绝对不会让温希恩在出去乱搞,他会把恩恩锁起来,这样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凝结尚未成型的黑色情绪迅速融化成爱意满满的柔软,他睁大眼,认真地光明正大地偷看温希恩的睡颜,心尖的喜欢越来越热,他忍不住轻柔地落下啄吻。
温希恩许是感受到了痒意,偏了一下头,像是不经意一般的躲掉,也就是这个姿势,刚好后颈露出青紫色的一圈扼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无比恐怖的痕迹。
陈继光一顿,心霎时凉透。
昨晚脑子昏胀涌出的杀意带着同归于尽的冲动,掌心下的跳动越来越慢,温希恩在水里逐渐失去声息,陈继光在某个时刻突然回过神,松手的下一秒,无尽的恐慌与后怕密密麻麻扎穿他的心。
他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像个疯子一样差一点就杀了温希恩,这个时间上差点就没有温希恩这个人了。
陈继光锋利的眉眼中浮出一丝惶恐,他将温希恩抱得愈紧,沉默不语。
温热的体温让他冰凉的心脏复苏,紧绷的神经却没有办法轻松下来,在这安静的氛围之内,他就越发的清晰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都不敢去看自己的手,就差一点点……
杨柳岸,晓风残月(98)
正在假装睡觉的温希恩被男人的手臂勒的越来越紧,好像要融为一体似的,温希恩都快被勒的断气了,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眼神清明,声音沙哑。
“你抱得太紧了。”
陈继光松了些力道,双臂仍缠着她,虚无缥缈的念头被洋溢的欢喜覆盖。
“恩恩,你醒了。”
温希恩嗓子哑得厉害,说出的话轻得有如气音,陈继光要贴住她的嘴唇才能听清。
这悄悄话只有他听到了。
陈继光开始心猿意马,享受着温希恩对他呢喃低语时透出的亲呢姿态。
温希恩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在男人越发粗重的呼吸声之下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很可惜的是,温希恩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这一巴掌软绵绵的,像是在抚摸,陈继光更加的激动了,脖子都红了。
他抓住温希恩的手,一根一根的去亲。
“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知道我多喜欢你。”
陈继光的真心往外泄,黏黏糊糊的低头和她接吻。
温希恩去推,手反被男人给抓住了,碧绿色的眼眸湿漉漉的,如同一滩泉水。
闭眼之前,陈继光好似看到了她的眼眸,盈着泪水的碧绿色眼眸含着无尽流淌着的悲伤和绝望,被泪水晕开后激荡出一圈圈水花,只是眨眼的功夫,被陈继光增添了些情意的滤镜,于是他疑心自己看错了。
再定神去看,温希恩闭上了眼,垂下的纡长眼睫楚楚动人,荏弱动人。
陈继光想,果然看错了,他的恩恩一定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怎么会有那么痛楚的情绪。
温希恩留在了这个别墅里面,她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要出去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根本就出不去,陈继光也不会答应,所以就没有必要说出口。
对于乖巧的温希恩,陈继光明显是特别开心的,他还以为温希恩会闹,没想到问都没有问一下。
但是对于这么乖的温希恩,他还是有点恐慌,说不出哪里来的不对劲,反正就很不安,这就导致他越发的粘人,恨不得24小时都黏着温希恩。
可是这么美好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有人来破坏。
陈继光也越来越晚回家。
不用猜温希恩都知道,一定是梁良在搞事情。
这个别墅应该是很隐蔽的,平时并没有多少人会来,来的也都是几位佣人。
但是只在一楼活动,清扫做饭后就会如幽灵般退出这栋别墅。
温希恩在阳台上看着那些佣人离开。
陈继光从浴室出来,他刚洗完澡,擦到一半没在卧室看到温希恩就连忙去找,肌肉上的水珠沿着起伏的优越弧度往下滑落,紧绷的腹部蕴含着在同龄人中堪称绝对的力量。
他随手用浴袍围住下半身,在阳台上看到温希恩的身影,抱住她,语气慵懒地问。
“看什么?想出去看看是吗?”
对于这么乖巧的温希恩,陈继光当然还是愿意偶尔带她出去玩,透透气也是行的。
温希恩身上穿着的都是男人宽大的白衬衫,露出雪白修长的腿。
没等回答,陈继光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外面,“乖啊,进去吧,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温希恩仍看着外面,无知无觉地低声说,“我饿了。”
陈继光笑着搂住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好,我们下去吃。”
磨磨蹭蹭连亲带摸地吃完饭,温希恩说要吃水果,陈继光留她自己坐着,起身去厨房里亲自洗干净水果,切了满满一盘出来。
餐桌没人,他立刻抬起眼寻找,却并不担心温希恩不见。
他吩咐过,这门是从外面锁住的,里面打不开。
陈继光放缓语气,走出餐厅,看到温希恩窝在墨绿色沙发上。
在这样浓墨的颜色中,那露出来的肌肤就像雪,雪上还有红梅,回头时金发柔软的垂下,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歪了歪头,解释说。
“我想看电视。”
陈继光愣了几秒,才回神朝她走近,笑容还未扬起,又见她疑惑地指了指外面。
“陈继光,是不是有人来了,我好像挺到了敲门的声音。”
车辆驶入的引擎声被门墙隔断,刚才陈继光过于专心地给温希恩准备精致的水果盘,没觉察有人进院,抬眼望去,看清楚透明门厅外的眼熟的车牌,他脸色骤变。
他连忙对着温希恩犹如哄小孩子一般的说:“我有点事情还要解决,恩恩乖乖的,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直到温希恩点了点头,陈继光才放心的出去了。
门锁了,空荡荡的别墅里面就只剩下温希恩一个人。
别墅外面是陈继光的父亲,他二话不说就拿起拐杖对着陈继光就是一顿打,陈继光也没有躲,他咬紧牙,满嘴的血腥味。
“爸,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陈爸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狠狠的瞪了陈继光一眼就先一步上车了。
陈继光看了一眼别墅,也上了车。
陈继光是半夜才回来的,他洗了澡步伐悄悄的进来,动作轻柔的上床,然后抱住温希恩,淡淡的冷香让身上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在迷迷糊糊之中,温希恩的确是感受到了陈继光回来了,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天一亮男人依旧是和以前一样,但是他一靠近,温希恩还是闻到了血腥味。
温希恩没有问,陈继光也没有说。
陈继光在某些方面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昨天说了会带温希恩出去玩,上午就收拾好带着温希恩出去了。
看着外面的风景,温希恩有点恍惚,他们两个去了以前的奶茶店,味道还是一样的,但是温希恩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感觉。
喷泉池旁有个吉他手在唱歌,旁边有很多人围着,陈继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的很明朗。
在路上陈继光接了一个电话,原本盛满笑容的脸变得无比的阴沉,他背对着温希恩,小声的说些什么。
温希恩觉得无聊,她看到对面有卖棉花糖的,粉粉的白白的,就像云朵一样。
突然有点想吃了。
她拉了拉陈继光的衣角,等陈继光看过来之后,指了指卖棉花糖的位置。
陈继光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然后无声的说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你。
也许是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大了,在强烈的照射想让人头晕目眩,粉粉的棉花糖却依旧就那么显眼。
走过红绿灯的时候,温希恩的眼前突然天旋地转。
下一刻,尖叫声四起,她被一股巨力甩到半空中。
------题外话------
咳咳别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