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心潮暗动
李敛枫与那人聊的内容与过程，董小葵自然不知，只是在派出所等了一会儿，李敛枫便是拍着那人的肩膀回来，那人一直在点头，说这事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这些世家子弟处理事情自然有他们的手段，董小葵也不多问，只是坐在那询问室，靠着桌子，看着眼前的一位工作人员写工作日志，那人的字写得并不好，有些歪歪斜斜的。
“走了。”李敛枫在门口向董小葵招招手。她一时没动，他便是两步跨进来，不由分说地拉起董小葵的手，笑着打趣：“怎的，还对此地恋恋不舍的？”
董小葵撇撇嘴，没有说话，手上却是暗暗用劲儿要挣脱。李敛枫则是拉得紧紧的往派出所外走。
因为这里是派出所，有别人在，董小葵也不好发作，于是任由他拉着。
李敛枫似乎心情十分好，拉着董小葵，还扭过头喊董小槐跟上，董小槐这小子似乎是对他这位老师极端崇拜，看到自家姐姐被这么欺负，居然没一句话，反而是越发地与他两人保持距离。
董小葵也扭过头，趁着派出所门口的灯光，狠狠地瞪了董小槐几眼。董小槐假装没看见，将头扭向一边。
呸，真是家门不幸。做弟弟的居然这么快就倒戈相向。董小葵心里愤愤，喊了一声：“小槐。”
“姐，啥吩咐？”董小槐仿若这会儿才知道前面被人牵着的是自己的姐姐，立刻走上来，笑着问。
“没啥。”董小葵从牙齿缝里迸出两个字。
“没啥的话，我就先将我手中的东西拿回去，然后来接你。”董小槐嘿嘿一笑，提着他的包一溜烟就蹿过马路，往菜市场那边窜。
董小葵想要喊住他，可是整个镇子已经十分安静，这样一喊，势必十分的招摇，所以她忍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吃里扒外的董小槐消失在朦胧的月色里。
派出所跟新街隔着一条公路，过来公路才是如今繁华的集市——云来镇的新街，全是新式的楼房，代表是云来镇与时代的接轨处。而新街过去一排排的旧屋子，经年累月的陈旧，全是木质，雕梁画栋全都在岁月里褪去了容颜，那里便是老街，是昔日的繁华。至于后街，那是一条靠着河的狭窄巷子，是更古老的存在。
这一刻，李敛枫牵着董小葵站在公路边，公路上夜行的车辆来来往往，开得粗暴无比，疾风一般一辆接一辆地刷过去。
两人并肩站着，都没有说话。只是董小葵暗中想尽了办法要挣脱他，可是一直不得。到后来，她终于按捺不住，喊了一声：“李敛枫，请放开，这样不合适。”
“那你要如何才算合适？”李敛枫并没有放开，注视着马路上的车辆，低声反问。
董小葵没有回答，转过头瞧他，有疾驰的大卡车，开着雪亮的灯呼呼而过。她看见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清冷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瞬间，董小葵觉得从来不曾认识过李敛枫。
她记得两年前，在锦程门口，因机缘巧合遇见他时，他有温暖的笑容，举手投足都温文尔雅，对人有礼且热情，并且为了她与孙冠华力争，最终为她赢得了这两年的时间。
后来，他远走国外。她一直记得他在机场里的笑声，以及那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的声音是北方男子特有的清澈沉静。
还有，她每次去锦程国际，总会想起他的背影。因为那时，李敛枫带着她去找孙冠华，她就走在他的后面，李敛枫穿得周正，举手投足都是极其有修养的。于是，她一直都记得他的背影。
过去的李敛枫对她来说，是冷漠都市里弥足珍贵的温暖，是她的恩人。
可是再次遇见，他却变得霸道，喜怒无常，越发捉摸不透。
“看着我的脸这么久，可有想到怎样才合适？”李敛枫轻声笑，声音低低的，和着公路上的风，有种飘忽的捉摸不透。
董小葵冷哼一声，也没说话。李敛枫也不生气，只是说：“你要做我女人，这举动就适合了。”
“没兴趣。所以放开。”董小葵直接扔回去。
李敛枫啧啧地说：“小葵啊，你不知多少女子排着队要做我女人呢，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抓住。”
“没兴趣，所以，我不觉得这是好机会。”董小葵按捺着性子。
“你这丫头，骗骗人都不会，说句好话把爷哄高兴了，你什么事都好办了。”李敛枫陡然伸出另一只手来要捏董小葵的脸。董小葵一下子躲过，说了句：“李敛枫，请尊重些。”
李敛枫的手因为她这句话，就那样悬在那里，十分尴尬。董小葵也没有动，也觉得自己刚才太猖獗，好歹自己是有求于人的那个。
此刻，月色正好，凉风习习，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在空无一人的公路边。
好一会儿，李敛枫才有些懊恼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我为何就这样了。”
哼，推卸责任。董小葵在心中鄙视，半搭着眼皮没有说话。
李敛枫大约也觉得自己的说法不靠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总之，我真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
“嗯，我相信了，所以你先放开。”董小葵撇撇嘴，心中补充：我相信你大少爷是抽了。
“一点都不诚恳。”李敛枫忽然将悬着的那只手快速伸过来，捏了捏董小葵的鼻子，说：“你让你弟弟到处找我，必然是有事，可是你这态度真是嚣张。你可知，求我办事的人，可没你这态度的。”
“我可不知我所认识的李敛枫有恶少行径，会对女子肆意轻薄。”董小葵小声反驳，其实，她早就觉得自己过于猖獗。但是被他莫名其妙地拉着，心里总是愤愤的不爽。而且，叶三的那个电话总是盘桓在她心头，让她隐隐不安，这好脾气就去了许多。
“我如何轻薄你了？就是拉拉你的爪？”李敛枫很有耐心地问。
董小葵抿着唇，没有说话。李敛枫却也不追究，趁着公路上车辆少，拉着董小葵快步走到对面。
原本，董小葵还在琢磨如何将手从他的爪子里挣脱。李敛枫却是极其绅士地放开她的手，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这地方应该限速，夜间更应该限速，交通部门都是酒囊饭袋，只知道处理交通事故，就不知防范于未然。哼。”
他说到后来，语气就有些发狠。
这家伙还真是忧国忧民，管得宽泛，尤其是对交通问题。这么个才人，真该立马调到交通部门去，一定能杜绝车祸的。比如，上一次在q大走一圈，就看到个自行车来去，他就认为校园里不能跑自行车。
不过，貌似第二天就禁自行车了。董小葵本来正在往新街上走，这个想法倏然窜入脑海，倒是让她一下停住了脚步，心里似乎有几百个雷在齐齐炸响。暗自思量：不会这么狗血吧？
董小葵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本来就是北方高大的男子，身形颇好。一直以来，董小葵都觉得他的背影是很好看的。
李敛枫一直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发现董小葵没有跟上来，便停下来等着她，说：“看来不牵着，走的速度确实不够快。”
董小葵一听，立马走得很快，与他并肩而行，听见李敛枫发出威胁得逞的满意的轻笑。
这下子，两人并肩走着，一并往老街那边走。李敛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董小葵自然是在琢磨如何开口让他帮忙，也在琢磨那q大禁自行车是否与他有关。
怀着心事的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这晚的月色实在是美，整个镇子看起来犹如梦中的场景。走了一阵子，李敛枫忽然说：“董小葵，我发觉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天生心性凉薄。”
呸之前给自己扣一顶****人的狐媚帽子，现在又扣一顶没良心。董小葵斜睨他一眼，问：“不知我又哪里开罪了李大爷，这么一顶光荣的大帽子哐当就砸下来了。”
李敛枫双手插袋，站在青石板街口的老树下，那老树盘虬卧龙的树干，像是某种亘古的片段，他一字一顿地说：“从你见到我到现在，你没有问过我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在学校里做老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他后面那句话说得有点小媳妇的委屈，让董小葵无语，顿了一下，才说：“我并不喜欢探听别人的**，这些属于你的**部分。”
李敛枫大约觉得她说得在理，也不予反驳，只是脸上明显不悦，生闷气似的大步往前走。
董小葵觉得哭笑不得，很想追上去问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李敛枫。
是啊，她认识的李敛枫哪里是这样孩子气的？那个男人在她的心目中总是温文尔雅，颇具风度的男子。
这李敛枫倒是走得来劲儿了，越走越快，居然走过老街，一直往后街走。董小葵的家本来就在老街，本来走到老街，只要往左拐，走一百米左右就是她家了。可是这家伙没有送她回家，也没有听她说祖屋的事，居然就这样往后街走。
祖屋的事，刻不容缓，也许对方今晚就在行动了。那么，今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有一个谱。于是，她立刻追上去，压着嗓子喊：“李敛枫。”
那人不答应，还是走得快。董小葵几乎是小跑，追上去，喊了一声：“李敛枫。”
他一下子停下来，严肃地看着董小葵，很郑重地纠正：“敛枫。”
第014章 那些隐藏的秘密
虽然李敛枫一脸的执拗，活脱脱的孩子气，但是董小葵依旧试了几次也没有喊出“敛枫”；两个字来。以前在京城，他也有这样执拗，逼着她喊他的名字，说什么朋友不该这么生分地喊“李先生”。那时，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终究认为李敛枫说的有些道理，便也是勉为其难地喊了几次。
可是如今不同今晚，他对她说的话，他的举动已经表明，他对她不再是所谓“朋友”定义了。可他们之间远远没有这种亲密关系，能让董小葵这样千回百转地叫他的名字。因为在她的观念里，一个女子叫一个男人的名，必然是他亲密的人，比如家人，比如恋人。
她不想跟李敛枫有任何这样的关系存在。过去，他是她尊敬的人；如今，她只想着：如果能是朋友，便是好的，如果不能，便就是让他成为记忆中一段好了，毕竟他也是世家子弟，也是那九重天上住着的，而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员。
她站在他的面前，横竖是喊不出来。因为实在不想喊，觉得这样一喊，以后就纠缠不清了。
李敛枫也站在她的面前，似乎是等着她喊他“敛枫”，等了一阵子，见她没用动静。他倒是呵呵笑了，然后打趣地说：“你这丫头，喊一个名字而已，你倒是严肃认真了。不过，就这反应还真是有趣。”
董小葵一听，似乎这家伙刚才在做恶作剧。她抬眉瞧他，月光下的他，脸上果然带着微笑，是那种初见他时的温暖笑容，她有一瞬间的愣，这人这么又换回来了？
李敛枫脸上的笑容晕染开来，更是开心得很。然后略略低下头，轻声说：“你倒是以为我是霸道的人了我不过就是觉得生活无聊逗逗你了而已。”
“你——”董小葵嘴一撇，
李敛枫耸耸肩，还是笑着说：“好了，刚才逗你的，我们是朋友，不要拘泥，喜欢喊我什么就喊我什么吧。”
他的神色很自然。董小葵因为这句话，心情放松下来，却是兀自嘟囔：“你这样逗人，会吓出病来的。因为在乎你这个朋友，总是会害怕——”
“行了。别说这个——”李敛枫突然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不耐烦。
董小葵讶然，这男人变脸变得真快，总是将友好亲切的谈话氛围破坏，让她找不到一个正确自然的途径与他去交流。
难道喜怒无常是这群公子哥惯有的特色么？许二似乎也是这样的。想到许二，董小葵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安，她总觉得凭着自己与叶三的交情，他不至于会打电话给自己，即便是李敛枫解释的叶三本身就是喜欢搞恶作剧，且有些无聊的家伙。但是，通过她与叶三的几次照面，尤其是第一次在九重天的等候区，看他对手下吩咐的那种神色，就绝对是个杀伐决断狠戾的主。他叶三绝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根本不可能如同外在表现的那般纨绔子弟。
那么，他给自己打电话，只能跟许二有关。
许二到底是出什么事？董小葵先前因为派出所的事情，没有好好分析叶三打电话的缘由，可是这刻，仔细分析，让她浑身一片冰凉，心里发慌。
李敛枫看到董小葵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失态又让她尴尬，不知所措，于是咳嗽了两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董小葵回过神来，倒是没有接着说，而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叶三给我打电话正常吗？”
李敛枫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不是太平和，问：“你在想着叶三？”
这人的思维真是奇怪，董小葵白他一眼，说：“我是觉得他的电话蹊跷。我就不相信你不知他是怎样的人。”
“你倒是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李敛枫反问。
董小葵摇摇头说：“我只是说我自己的判断罢了。见过几次，就没觉得这人是纨绔子弟，反而该是杀伐决断皆狠戾的高手，做事就算荒唐，也有一定的分寸与尺度，哪里会是无聊到给我打电话的主。我在想，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倒是停住了，不仅仅是横竖吐不出许二的名字来，更是发现自己竟然这样记挂许二。还有，如果在人前说出对许二的担心，这无疑是向世人承认她对许二念念不忘。
李敛枫见她没说下去，淡淡地问：“你想到什么？我倒认为是你****人，这会儿找借口了。”
“呸。”董小葵终于不雅观地啐了一口，恨恨地说：“李敛枫，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谁了，证据呢？拿出来啊。”
李敛枫脸色十分尴尬，瞧着董小葵，眼神闪烁，然后说：“行了行了。你这人就是没有幽默感。”
董小葵一听，更来气，说：“幽默感？你拿侮辱人格的事情来跟我说幽默感？”
这一问让李敛枫更是尴尬，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低声说：“对不起，我——，我也不知怎么的。”
又是这一套说辞，自己的行为和心意都无法把握么？董小葵心里本来烦躁，加上李敛枫这么一闹，她也彻底绷不住，语气也不好，问：“你不知，你不知。如果你是对自己的行为无法把握的人，宜华集团又怎么会风生水起？”
“那不同。”李敛枫的回答有些无力。
董小葵也懒得争论，只是一字一顿地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告诉我：量体裁衣，脚踏实地。我喜欢历史，也有过思考，很清楚‘齐大非偶’于是我从来没有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有过任何的想法。我想要的不过是平凡的人，与我对等的人，一生一世，举案齐眉罢了。所以，不管是许仲霖，还是叶浩铭，或者是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我都巴不得楚河汉界。”
她说得慢，说到与许仲霖，巴不得楚河汉界的时候，到底也是浑身一凉。原来到底不如想象中那么洒脱，光这么说，都会觉得难过。
“那——，我呢？你也要与我楚河汉界么？”李敛枫问，声音很轻，如同那月色一般梦幻。
董小葵停了一下，才回答：“我不仇富，也不恨贵。朋友不问阶层，不问高低贵贱。可是，必得是尊重的。如果，你是不尊重我，那便是再难过，也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小葵，我希望，在你眼里，我就是我。不是李家的老四，不是宜华集团的领袖，不是李国宁，只是李敛枫这个人而已。”李敛枫很着急地地说。
董小葵看到他的着急，适才怒气是消了不少，原本她也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女子。所以，她语气软了下来，说：“在我眼里，你从来都只是李敛枫，因为那些身份，在我认识你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不知道。”
李敛枫因为这话，紧绷的脸放松下来，笑着说：“谢谢。”
这还要说谢谢。在这一瞬间，从这两个字里，董小葵忽然感到一种心酸。李敛枫却是自顾自地说：“不过，小葵，以后，你要耐心提醒我。因为我从来没有试着这样，自己去结交过朋友。我身边很多的人来来去去的，玩的也很多。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利益至上的；或者又都是与我同样家境的，我很少去注意别人会不会因为我而难过。如果，我言语行为伤害你，你一定要提醒我。不要——，动不动就说楚河汉界的。因为——”
李敛枫说了一大串，董小葵只觉得心里酸楚。那一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落寞孤寂，如今听他说起来，便更觉得心疼。
他们这些人，怕都是这般的环境长大。因为家族权力在手，财富无数。他们一出生，就必然有各种阿谀奉承、心怀鬼胎的人以各种名目来接近他们，以期望图得利益与好处。怕他们也是渴望过纯净的情感，不带任何目的的对待，但是遇见的多半不是这样的人；有时候，即便遇见了，也总是因为过去的经验，对遇见的这人审视，反复怀疑，最终扼杀了获得这种纯净的机会。
她瞧着他，想说一句“我会耐心提醒的”，还没说出来，却看到李敛枫瞧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很珍惜能遇见你。”
董小葵听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低声说：“我会提醒的。不过，有时候，我脾气也不好，你也要提醒我。”
“嗯，一定。”李敛枫的声音十分柔和。
不知怎的，董小葵觉得从这一刻开始，两人之间忽然不一样了。周围月色正好，如同轻纱。夜风凉爽，带着稻花香，远处有蛙声此起彼伏。
静默了一会儿，李敛枫说：“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董小葵“嗯”了一声，然后又摇摇头，说：“我还有事要跟你说的。”
“你祖屋的事，你弟弟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李敛枫一边回答，一边往老街走。
董小葵讶然，这人居然早就着手办事了。
他笑了笑，说：“走吧，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明天我陪你去会会那人。”
董小葵只是觉如释重负，追上去与他并肩走着，心里到底记挂着陈俊，于是说：“你知道先前是陈俊在帮我办这件事么？”
李敛枫一听，眉头一蹙，扫了董小葵一眼，说：“他竟然这样做”
董小葵也知道陈俊身份不一般，但是到底不一般到何种地步，她并不清楚。但看李敛枫得知这消息的表情，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如果陈俊身份如此不一般，他竟然这样做，那么与他楚河汉界怕真的是不容易吧。她心里也不知是悲是喜，总之是一片混乱。
“既然是陈俊去办，应该没有问题的，怎么会半途出妖蛾子？”李敛枫自语，似乎对陈俊的办事能力十分赏识。
这话却是让董小葵更着急，她说：“所以，我觉得对方来者不善，而且我很担心陈俊安全。毕竟如果因为我，给许家添麻烦，或者让陈俊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李敛枫一听，略略沉吟，然后说：“你不必担心。在锦城，还没有人能给许家添麻烦。还有，陈俊有许二的印信，敢拒绝他的人都少，何况是动他的。”
“如果这么大的权力，那出现这种不接电话的事情，便更不正常了。”董小葵立马分析。
李敛枫一下子停住脚步，思考了一番，说：“可能是遇见大事了。总之，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我保证，明天之内，给你最准确的答案，今晚，你就安心睡觉。知道么？”
董小葵的心安宁了不少，“嗯”了一声，跟着李敛枫一并往家老街走。两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快要到董小葵家门口时，李敛枫忽然说：“小葵，我还想再走走，可以么？”
这人——
“我很喜欢这个镇子。平素里睡不着，我一个人走，今天难得朋友一起。”李敛枫继续解释。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陪着他散步呗。董小葵没有回答，只是没去叫门，一直往前走。就这样走着，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一直走到索桥上。
月光下的索桥，晃悠悠的，有一种亘古存在的气息。桥下是流淌的月光，有着淙淙的水声。他在桥头，忽然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拉着索桥的钢索，两人就这样走在索桥上。
董小葵也没有去刻意挣扎，事实上，她一直是怕索桥的。小时候，要过索桥去，大人抱着，她也怕，一个劲儿地在索桥桥头哭得惊天动地。后来长大了，虽然不哭，但每一次过索桥，都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一样。只是，那时长大，再加上后来爸爸去世，妈妈几乎封闭自己，她要独自坚强。所以，将所有的害怕都收敛在心底。
再到后来上高中，和陈佳川在一起。那时，他总是每天牵着她在索桥上来来去去，上学放学的，他才没那么怕。那时，也有打趣他们的同学，嘻嘻笑着。陈佳川不为所动，依旧是牵着她走了两年多。那时，她以为从今以后，索桥也不是可怕的存在。
谁知后来，终究是世事无常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李敛枫就这样牵着她往前走，走了十来米，他忽然停下来，说：“别怕，有我在。”
“嗯。”董小葵低声回答，手还是轻抖，原来他知道她怕这索桥。
李敛枫又往前走几步，在桥的中部，一块板子处慢慢坐下来，董小葵僵直在那里，不敢坐。他牵着她的手，说：“别怕，放松些。”
她终究是不敢坐，一手紧紧拉着他，一手紧紧拉着钢索，不安地说：“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去。”
是的，她想起小时候看到的那起事故。
也许是感觉到她十分的害怕，于是李敛枫也不勉强，而是站起身，说：“好。我们回去。”
董小葵这会儿已经不太能够好好走路了，身子有些僵硬。李敛枫终于发现异样，十分懊恼地说：“小葵，对不起。我不知。”
董小葵摇摇头，紧紧拉着他的手，努力往回走。最后，终于是李敛枫半搂着她拖回桥头去。她扶着桥边石头一边喘息，一边说：“我从小就怕这索桥，平时，有一个人在上面跑，我就不敢过去。还有，我亲眼看到过在索桥上坐，最终摔到桥下去的惨状，所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在桥上坐。”
李敛枫一听，十分懊恼，又颇为责备地说：“你倒是好，不喜欢也不说，这样陪着我去遭罪。我原本以为你是地头蛇啊，土生土长的，没想到过你会怕这个。你这个家伙，以后有什么就要直说，别在我面前忍着。”
董小葵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大半，立刻说：“那我可直说了？”
“嗯，直说。”李敛枫很满意地点头。
董小葵立刻问：“q大禁止自行车，不会跟你有关吧？”
大约是董小葵思维太过跳跃，李敛枫一下子怔在那里，有些呆地瞧着董小葵。
董小葵咳嗽两声，说：“这事。我想问很久了，是你说有什么就别忍着，直说的。”她说着，很无辜地看着他。
李敛枫也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很严肃认真地问：“小葵啊，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别问我。你说是，还是不是。”董小葵坚决不让这人跑题，直入主题。
“这个——，我是看跑自行车实在是危险，那个，所以，就向你们学校建议了一下。唉，果然是百年学府，底蕴深厚，素质就是不一样，不仅采纳建议，而且执行力相当不错。”李敛枫言语中很是赞赏q大。
天，果然是这个家伙。董小葵几乎是跳上去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说：“额滴神啊，真是你，真是你，你可不知，那段时间，我走着去查资料，去别的系办事，我腿都快断了。哼，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李敛枫任由董小葵掐着，只是笑着，等她放开了，这才慢慢地说：“我原本以为自行车这些不会有太大的事故，可是那天我跟你一起吃饭回来，遇见那事，我就觉得自行车原来也那样危险。那种跑法，搞不好也会弄死人的。所以，我就觉得这自行车也该禁。”
董小葵听着这话，敏锐地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因为李敛枫的语气到后来有些落寞，并且他用了“也”字，难不成之前q大夜里禁车，畅园一段神马车都禁与此君有关？
不过，似乎听说那禁车是跟金融系那位跳楼没死，结果被疾驰而来的车撞死的那位师姐有关。貌似听闻，那位师姐的男朋友退学了，而那位撞死师姐的人似乎被废了手来着。
不会是这个家伙所为吧？董小葵上上下下扫视他一番。
“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有什么想问我的？”李敛枫斜睨着董小葵。
董小葵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做了做鬼脸，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举起手，说：“我可以弱弱地问一句：q大禁车，也是您老人家的杰作么？”
这一问，李敛枫彻底变了脸色，一下子没有说话，脸上的温柔笑意全部隐去，然后一转身对着那棵桥头的大树。
亲娘啊，看来还真是有关，难道那位师姐是他最挚爱的人？
董小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起初还只是等待他的答案，可是到后来，她意识到这位师姐的死对于李敛枫来说，也许是人生中最重大的打击，是心底最重的伤。而她的这句问话，无疑是将他心底的伤疤揭开了。
“对不起。”董小葵鼓起勇气，低声说。
李敛枫没回应，而是摸了烟，慢慢点起，也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还是背对着董小葵。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禁车是跟那件事有关的吧？”
“嗯。我们——金融系的一位师姐。”董小葵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是我亲妹妹，叫李舒宁。”李敛枫慢腾腾地说。
原来那位师姐是他的亲妹妹，难怪他会那样极端，运用手中的权利去做这样一件极端的事。
“你一定很爱你妹妹。”董小葵低声说。
李敛枫没有回答，而是深深抽了一口烟，又咳嗽了好一阵子，咳得弯腰蹲下去，却是丢了烟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入臂弯之间，低声说：“妹妹对我最好，我有什么不开心，总是妹妹第一个瞧出来。记得我初次见到妹妹时，我十四岁。那时，刚刚回到李家，许多地方都格格不入，是妹妹总是对我好，陪着我。后来，我在她的陪伴下，才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来适应家里的生活。”
董小葵讶然，他竟然十四岁才见到自己的亲妹妹，十四岁才回到李家，这到底又是怎样一种隐藏的身世经历。
她想问，但是不敢去说，因为这些是李敛枫的**，似乎还是伤心的往事。她便站在原地等着，等着他告诉她。等着他诉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站起身，说：“权贵之家的小孩，并不一定都能够在父母身边长大。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与父母亲人聚少离多的。因为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他们要守住家业，必须要比别人学得更多，我也不例外。”
（求一下粉红，挥爪）
第015章 思量
有些事，过去了，可以不再去追究，不再去纠结；有些真相，掩埋起来是最好的，无关现在的生活，便不必刨根究底。
——题记
月色如水，明净四野，李敛枫依然背对着董小葵，瞧着桥头那棵据说有安魂作用树，用一种很平淡的声音，慢慢地叙述他的过往。
原来，他的排行老四，是李家这一辈的排法，准确地说，他是家里的老，家里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妹妹。“大哥从生下来就跟着爸妈，妹妹也是。”李敛枫说这话时，语气很慢，说完之后，停顿了下来。
董小葵听得心里凉凉的。她并不喜欢听别人述说心底的伤痕，因为听了，她就得不知不觉中为别人承载这种难过。
然而，她不能有任何转移话题的举动。因为她很清楚：今晚，应该是李敛枫生平第一向别人说起这内心隐秘的伤。
他自己说了，平素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朋友。身边的那些人，要不就是利益至上的，怀着各种目的，要不就是与自己一样的权贵家的人，也不会有过多的倾听与迁就。他就更没有任何合适的机会与人选，去诉说一直在心底压得密不透风的伤痕。
罢了，既然是朋友，便得是倾听了这一回。于是，她并没有转移话题，而是低声问：“为何你会跟着外婆呢？”
李敛枫这才平静地叙述，说生他的时候，爸妈和爷爷他们工作都忙，家族里有些状况。而他又太小，爸妈根本没空照顾他，于是丢给保姆，可是外婆认为保姆照顾得不够好，教育肯定跟不上，所以当时要出国静养的外婆，便带了他出国。就这样，李敛枫与外婆在国外生活了十多年，直到他十四岁，才回国来。
“那时，舒宁还小，家人都很喜欢她，关心她，尤其是妈妈。”李敛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很喜欢她。”
董小葵从他的这句话中听出的可不是他喜欢不喜欢舒宁，而是一种落寞与酸楚。十四岁的少年，从来没有过父母的关爱，回到自己的家，父母却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比自己小的妹妹。
也许，他就这样看着家人对别人好。爸爸爷爷培养着作为李家继承人的大哥，妈妈哥哥等人有宠爱着年幼的妹妹。
这一瞬间，董小葵只是略微想了想，心就皱成一小块，疼痛不已。这样十多年的时间，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过的。
李敛枫却已经自顾自地说起他的妹妹：“舒宁很善解人意，很活泼，也很善良。对我极好。家人都很喜欢她。只是这种宠爱——，到底是——害了她。”
他略略叹息，这下才慢慢转过身来，瞧着董小葵，轻声说：“如果她能经受一点的挫折，也许不至于有那一场闹剧，继而成为惨剧，送了性命。”
李敛枫说到这里，平静哀伤的话语里不觉添了几抹骇人的狠戾。
董小葵听出他情绪的起伏，立刻上前一步，安慰他：“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以后，好好生活，去享受每一个晨昏带来的喜悦与快乐就好。”
李敛枫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在月光下并肩走着。董小葵本来还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李敛枫。比如，曾经似乎有流言蜚语说她跟李舒宁的死有关。
但是，李舒宁是李敛枫最疼爱的妹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提起李舒宁的死，必然就等于揭他心底的伤。
揭人伤疤的事，她从来不做。而且，有些事既然过去了，那么就过去吧。再去刨根究底，或许就是为难自己。
如果可以，以后都不要再去追问。董小葵在心底对自己说。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老街，在家门口站定。李敛枫对她挥手，说：“乖乖休息，祖屋的事，有我。”
董小葵点点头，说：“你也要好好休息。”
“知道。”李敛枫回答，却并没有走。董小葵敲了一下门，瞧见他还站在街中间，便说：“你快回去休息，都快十二点了。”
“没关系，我看着你进去。”李敛枫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里，月色落在他身上，有一种淡雅的华丽。
董小葵还要说什么，们却是开了，董小槐从条形的门板后探出头，嘿嘿一笑，低喊一声：“李老师，今天夜深了，就不留你做客了，过几天，你可一定来家里坐坐。我姐姐厨艺不错。”
“董小槐。”董小葵有些不悦地低喊。
董小槐笑嘻嘻的，继续将那门板拿开几条，说：“姐，我实话实说。”
董小葵往门里闪，正要斥责弟弟，却听见李敛枫在门外说：“是吗？那改天一定要尝尝小葵做的菜，小葵不会吝啬吧？”
那家伙笑吟吟的，董小葵在屋里转身，一边拿门板关铺子门，一边虚伪地笑着说：“我只能保证你不会食物中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美人如花，酿的毒酒，自然也甘之若饴了。”李敛枫呵呵一笑。
看来这男人恢复得不错董小葵看着他，一下子郑重地说：“好了，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李敛枫大约也是没想到董小葵这样郑重，于是愣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走了。
董小葵认真地关铺子门，董小槐在一旁，说：“姐，我还真没想到你跟李老师居然是认识的。”
“当年，你的事，多亏有他，才得以护着你周全，不受影响。”董小葵说，想到这件事，略微一顿，又摇摇头，心里想：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去刨根究底的。
“真的？”董小槐一下子惊叫。
“小声点。你惊抓抓的叫啥？妈都睡了。”董小葵低声呵斥。
董小槐压低声音，说：“姐，你怎么不早说？我好歹也要感谢李老师的。”
董小葵手一顿，不悦地说：“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他的性格，施恩不言谢的，不喜欢别人老是提。”
“可是，这毕竟——”
“他不喜欢，你不要说这件事，内心里感激就好。”董小葵不悦地说。
“知道了。”董小槐讪讪地回答，帮着姐姐关铺子。
就在最后一块铺子板子要合上时，李敛枫忽然出现在门外，吓得董小葵不由得往后一退。他却喊了一声：“小葵。”
“你怎么又回来了？”董小葵问。
他没回答，只是说：“陈俊和叶三的事，我会搞清楚的，你不要担心。”
董小葵一愣，随即点点头，问：“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要不然，你期望我还对你说些什么？”李敛枫打趣。
董小槐一听，立马说：“姐姐，你关铺子门，我先上去睡了。”说罢，一溜烟就往后院跑去。
董小葵没有理会弟弟，也没有理会李敛枫的打趣，而是严肃说：“那事，你发个短信说一声就是了，又这样跑来跑去的。”
“没事，反正很近，月色也好。”李敛枫就站在门口，董小葵十分为难，这铺子门到底是关还是不关？她就抱着那门条板子看着李敛枫。
李敛枫有些不明所以，也是看了董小葵一阵，才恍然大悟，扑哧一笑，说：“早说了，有话要直说的。好了，我真回去睡觉了。”
他说完，真是走了。董小葵抱着门条在那里站了许久，确信这男人不会一下子又窜回来，这才关好铺子门。回到后院，在厨房里打了热水，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
董小槐倒是很没心没肺，丢了姐姐给一个陌生男人，自己居然能够呼呼大睡，打鼾声已经此起彼伏了。她轻轻摸回屋子，刚要睡下，却不料妈妈却推门进来。
“妈，你还没睡？”董小葵问。
妈妈摇摇头，瞧了她好一会儿，才问：“刚刚那男人是谁？”
“京城的一个朋友，帮过我的。没想到竟然在云来镇。”董小葵回答。
妈妈坐在一旁，没有评价什么，只直截了当地问：“你跟佳川到底如何了？”
董小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怎么，就是不适合，所以各走各的了。”
妈妈眉头一蹙，不悦地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陈佳川好。那孩子性格冷漠，就看他对他**妈就能看得出。可你却嫌妈妈烦。后来，你去京城上学，也是我不够关心，但是我记得我说过：一辈子，如果确定一个人，就要跟这个人好好走下去，要心无旁骛，才能得到幸福。若要得到幸福，必须要先让对方有幸福感。若要对方专一，必定要自己专一。你如今——”
董小葵算是听出来了，妈妈说来说去，以为移情别恋的那个是她。她立刻打断妈**话，说：“妈，我跟李敛枫只是朋友，在我困难时，他帮过我。如今，祖屋的事有些难，我恰巧得知他在这里，所以去请他帮忙。至于陈佳川，是他——”
董小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轻声说：“是他有了新欢。”
这话声音很低，妈妈一下子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问：“那你老实说，你跟他没啥吧？”
“没有为**的名分，怎么可能做为**的事，女子要自尊自爱。妈**教诲，我没忘记。”董小葵回答，听得妈妈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那就好，早些看清不适合，也是好的。”
“嗯，妈，你别担心，我精明着呢。”董小葵呵呵一笑，搂着妈**胳膊安慰。后来娘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妈妈很少熬夜，终于是撑不住，回屋去睡了。
妈妈走后，董小葵这才仰面倒在床上，将今天遇见的种种整理了一遍。她想：有些事，过去了，可以不再去纠结，有些真相，掩埋起来是最好的，不必刨根究底。
可是，有些人却总是要一直记挂着，比如他。
他到底如何了。她总是觉得叶三打来的电话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许仲霖，你可不能有事。我还没亲自将龙飞虎翼交给你。董小葵自言自语，随即又觉得可笑。她向来是目标明确的女子，做事情绝不拖泥带水，一旦做出决定，就会很快执行。她的心很静，很少被一些情况左右。可是，遇见许二以来，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样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你倒是好，冷不丁地出现，扰乱我平静的步调。她苦笑，看着月光低低地从窗户照进来，落一地的安宁，她却是睡意全无，只是那样躺着，越想越是害怕。
也许——
她终于是按捺不住，生平第一次做了不礼貌的事，在夜里一点，给余姚打电话。手机彩铃唱的是那首《问》，陈淑桦的声音在空寂里想着，每句话都是问。董小葵更觉得头大，她将电话贴近耳边，期望着余姚接电话。
可是那歌曲唱了两遍，电话停掉了。
董小葵犹豫了一下，又拨打了一遍，依旧没有结果。电话终于停掉。她坐在床上，看着纱帐外的月色，只觉得心悬空着，凉得慌。于是，又不死心地拨打叶三的电话，却不料竟然打通了。电话的长音在夜里听起来像是以心作鼓面，在狠狠捶打着，让人听得颤颤的。
这次，电话只得三响，那边的人很快接起来，压低声音“喂”了一声。董小葵有些紧张，说：“我是董小葵，我找叶浩铭。”
那边的人清了清嗓子，说：“我就是。”
“哦。我想问，你白天说要告诉我一件事的。是不是仲霖——”董小葵开门见山，心更是慌乱，又不敢明确问下去。
叶三有些不自在，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并且似乎是在空荡荡的地方，他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夏可可的。”
“夏可可？”董小葵反问，心却是一下子落地，松了一口气，补充问：“你对她是认真的？”
叶三却是说：“现在说话不方便，改天跟你说。”
董小葵一愣，看来叶三并不想跟她谈话，说：“好，改天说，打扰了。”
其实改天只是一个托辞而已，改天就不知改到哪天了。董小葵很清楚，于是说：“我以为是仲霖的事，才深夜打扰，请谅解，我挂电话来。”
刚要挂电话，叶三却是急急地说：“董小葵，你要快些回京城来。”
叶三这个人怎么可能有急切的语气？董小葵狐疑，还没问，叶三却说：“他就快回来了。你办完事，就早些回来。他不容易。”
第016章 光芒
他是一轮太阳，光芒四射，我站在他身边，即便是恒星，也黯然失色。可是，我依旧在发光发热，在远离他的地方，你便会看到我独特的光芒。
——题记
董小葵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诚然，一遇到许二的事，她总是有些犹豫。因为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回去。可是，从内心来说，她是真的想看到他。
“总之，七月二十日之前，你回到宁园去。”叶三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语气有些不耐烦。不过，声音一如既往，压得很低。
又是七月二十日，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上次偶尔一次看到他的身份证，他的生日似乎跟自己一样是秋天，同样为十月的。
董小葵正要问叶三，却听见有极其有礼貌的女子声音低声说：“叶先生，您要的粥热好了。”
“嗯，放在那里。”叶三的声音也极其低。
董小葵有些纳闷，即便是夜深人静，在自己的家里，他也不应该是这种说话的状态，像是怕吵着人似的。这叶三也有些反常。
她还在纳闷，叶三却说：“总之，你尽快回来。你有什么决断，总得是要当面给人交代的，行了，我去吃点东西。”
董小葵一听他要挂电话，急忙问：“你可知道陈俊的下落？我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没有接。”
叶三一听，顿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陈俊这次居然也迷糊了。行了，我让他明天给你打电话。”
“不用，我知道他没事，就行了。”董小葵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
叶三也没再说什么，毅然挂了电话。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陈俊并没有出事，祖屋的事也亏得遇见李敛枫。唯一记挂的，就是许二。
想起他，董小葵便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打开电脑，只是看着电脑里那张照片，他脸上有淡淡的笑，明净温暖的，而她靠在他怀里安然入睡。这画面有一种隽永的唯美，让她想到两个字：永远。
她呆呆地瞧了许久，竟然又将认识他的点点滴滴都拿出来细细咀嚼。就那样睁着眼，看着月华如霜，直到天快明时，才沉沉睡去。
睡梦里，却并不踏实，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见许二的脸，阴沉沉的不悦，冷冷地说：“让你呆在宁园好好照顾龙飞虎翼的，你跑什么。”
她耷拉着脑袋不语，站在他的面前，其时似乎是炎夏，窗外有鸣蝉在不遗余力地鸣叫。
“你总是自作聪明。”他说，俯身过来，巨大的影子落下来罩着她。
这里正是宁园的书房，屋外日光正好。她在他的步步紧逼下，不由得往后退，退无可退，便是靠着黒木边框的窗户，窗外有吊兰绿意葱茏，在日光里金光流动。
他终于俯下来，气息都在周遭，董小葵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一动不敢动，也不敢看他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慢慢俯下来。
这——
这似乎是电视里常见的亲吻的前的举动。她想到这一点，更是无路可逃的慌乱，不由得半闭着眼。可是许二却只是俯身在她耳边，有些鄙夷地说：“我道你是真聪明，到底是我看走眼了。”
这话让董小葵的心咯噔一声，还没说话。他已经转身往书房外走。不知怎的，她就有些着急，喊了一句：“你倒是说清楚。”
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出去，将那门重重一关。“嘭”一声，重重敲打在她心上。
他终究是对她的行为极度失望了吧？他让她呆在宁园安心照顾着龙飞虎翼，纵使祖屋有事，办完了，就应该回去，他说争取七月二十日之前回宁园。
是啊，七月二十日，所谓的会议早就结束，他便可以不那么忙了。
可是，她却是打定主意要远离他。不仅仅是因为“齐大非偶”以及门第差异让她裹足不前。更是因为她心底到底有着一丝念想，有着别的一番打算。
这京城是他的地盘，他虽然为人清冷，极少炫耀，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耀眼，他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光芒耀眼，即便董小葵是璀璨的恒星，站在他身边，还是黯然失色。
即便，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也不想成为他的莺莺燕燕，成为那些他经过的那种叫做“女人”的符号。
所以，她选择离开京城，在没有他的地方去自由呼吸，去发光发热。也许，在这茫茫宇宙中，他偶尔朝她的方向看时，会看到她的精彩。
她也知道，这种离开，必然会让他失望。他是那样骄傲的人，一步步都计算得很好，而她逆了他的意。
她也知道，他失望，自己会难过，只是不知道竟然会这样难过，呼吸之间似乎都牵扯得疼痛。
窗外日光正好，鸣蝉此起彼伏，虎翼龙飞在园子里偶尔叫两声，似乎很是欢乐。
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那该有多快乐。她靠着墙壁慢慢蹲下来，轻轻地闭上眼，泪一下涌出来。这一涌，内心的难过一股脑儿都出来了，她竟是呜呜地哭了，像是小时候丢失了心爱的蝴蝶结的发绳。
哭了一阵，她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也要有尊严地离开。
所以，虽然还在抽泣，但她还是一边抬袖子擦眼泪，一手抓着窗棂想要站起身。却不料被他抱个正着，她一下子没有动。
他却是问：“哭啥？”
“我——”她瞧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十分惊异。
“用袖子擦眼泪，脏兮兮的，自己去收拾干净，然后来替我磨墨。”他说。
董小葵只是怔怔地任由他抱着，没有动。他却也没有放开，反而将她往怀里一搂，低声说：“你说你怎么这样笨。”
她靠在他怀里，忽然觉得四周枯萎的树木全部发芽，含苞的花朵纷纷开放。
这样真好。她紧紧闭着眼，尽力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好了，小葵，去梳洗。”他喊。
“嗯。”董小葵回答，却还是抱着他不放开，仿若一放开，要再抱住他就困难。
“快去梳洗。”他继续说，摇了摇她。
她不甘心地睁开眼，看到窗外满目的日光，古典的雕花木床，帷帐在风中轻轻飘动，妈妈站在窗前，很是关切地看着她。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样真切心痛不过是南柯一梦，而自己搂着的不过是温暖的棉被罢了。
“小葵，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哭得那么伤心。”妈妈摇了摇她。
董小葵拥着被子坐起来，摇摇头，说：“做了噩梦。”
“梦到什么了？要不要去喊六婶给你算算，或者做做法，你今年十月也快二十二了。”妈妈说着，总是以老一辈特有的虔诚迷信态度。
“不用，只是梦到同学分别而已。”董小葵说，翻下床，下楼洗漱，然后吃了早饭，看时间都快中午了。正要给李敛枫打电话，就听见董小槐在喊：“姐姐，李老师来了。”
董小葵将电话放入包里，刚站起身，就看到李敛枫从前面铺子的甬道走进来，脸上挂着笑，一身看起来款式简单的格子衬衫和黑色西裤，穿在他身上竟是相得益彰。
这群人，在品味与审美上来看，一个个都是高手。随意一搭配，竟然就显出自己的气质来。
他走进来，笑着说：“我掐着时间来，不知有没有午饭吃？”
妈妈在院子边的井台上打水洗衣服，听见有人来，忙迎出来，瞧见李敛枫。董小葵立刻说：“妈，这是我朋友，也是小槐的老师。”
李敛枫立刻很恭敬地叫了一声“阿姨好，我叫李敛枫”，然后笑着说：“哪里是小槐的老师？我没教过小槐，只是小槐的朋友了。”
妈妈一笑，说要去做饭，李敛枫连忙阻止，说：“阿姨，我就是打趣小葵的。我吃了午饭来的，今天要陪小葵去祖屋看看。”
“回祖屋？”妈**脸色有些异样，似乎不太同意。
董小葵有些疑惑，李敛枫倒是笑着说：“阿姨不用担心，我是以小葵律师的身份去的。”
妈妈一听，尴尬地说：“我也没说什么。”
李敛枫呵呵一笑，说：“阿姨，你放心，我是小葵的朋友，自然会护着她的。您的担忧，我很清楚。”
妈妈抿着唇，笑了笑，说：“小葵能有李老师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了。”
李敛枫呵呵一笑，倒是扫了一眼董小葵，说：“能认识小葵，才是我的福气了。”
妈妈只是笑，十分的不好意思。她向来不善于与人交流，今天算是话比较多的了。
董小葵站在一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妈妈担心的是李敛枫的身份问题。如果要干涉祖屋的买卖，必然是董家的人，而李敛枫凭什么去。
妈妈想到的自然是董小葵的夫君，所以，一听李敛枫说要跟她回祖屋，立刻就觉得不妥。
可李敛枫的反应也太快了吧？妈**脸色稍微有异，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妈妈担忧的是他以什么身份去。这男人还真是聪明。
董小葵不由得暗赞，看了他一眼。李敛枫恰好转过来，笑着说：“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嗯。”董小葵也觉得时间不早。
两人一并走出门，李敛枫却是让他在镇口等着。正是赶集的时候，很热闹的街市，各种农副产品，新鲜的蔬菜水果比比皆是，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董小葵站在街口，往着老街口张望，怕李敛枫没看到他，谁知他竟然是开了车，在她旁边落下车窗，笑着喊：“小葵，上车。”
董小葵一愣，看了看这车，也看不出什么牌子，但可以肯定这家伙开的车自然也不差。貌似上次钓鱼时，听那云少与许二对话，要求飙车，有提到李敛枫十分喜欢车，尤其喜欢改车。
董小葵坐好，想起上一次，他跟云少飙车，那个惨烈的速度——，她立马乖乖绑上安全带。李敛枫抿着唇笑而不语。
这一次，李敛枫开得很慢，在山间水泥路上行驶，落了车窗，窗外的风，带着植物香，十分舒畅。董小葵靠在椅背上，看着两旁蜿蜒起伏的山路，忽然觉得没有方向一样。
李敛枫却是深深呼吸，自顾自地说：“国家这村村通，还不错。大自然的味道，就是惬意。”
董小葵一笑，看了看他，打趣道：“若要你天天生活在这里，你倒是不愿意了。”
“怎么会？我倒是喜欢生活在这里，比如云来镇。我来到这里，从未有过的平静，靠着河岸而居的人们，单纯质朴，哪怕有坏心，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我在这里，睡觉都安稳。”
这些权贵公子哥总是这样董小葵摇摇头，也不予以强力反驳，只是嘟囔一句：“皇帝有皇帝的幸福，百姓有百姓的苦楚。如果你是柠檬，就喜欢自己的酸味，不要去羡慕糖的甜味。想太多，不好。”
李敛枫没说话，专心开车，许久才说：“也许，你是对的。”
董小葵没说话，只是看着车上挂的旧旧的中国结，数着它的纹路发呆。
车到祖屋，董小葵一下车，三爷立刻就拉过她，低声问：“今天，你可有把握？那女人昨天打过电话来说，今天带着律师过来，可以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还有那人是谁？”
三爷爷说着，看了看站在祖屋门口的李敛枫。
董小葵对着三爷爷一笑，说：“那是我的律师，三爷爷不必担心。成功失败，如今都有我来担。”
“你这孩子——，你这是怪三爷爷。”三爷爷有些不悦。
董小葵抱着他的胳膊，笑着安慰了一番，才算安抚了这个老头。那个女子还没有来，于是，董小葵带着李敛枫参观祖屋，又在村里走走。
李敛枫一路上都只是听着董小葵叙述，参观完了祖屋，他在门口葡萄架的躺椅上躺着，枕着手臂，这才慢悠悠地说：“董家还真是睿智，在大唐衰落后，能看清楚当时的社会，名门望族，书香门第，避祸蜀中。选择荷香渡这样的世外桃源。并且，作为一个民间存在的世家，能够传承这么多代。他的后人依旧能保有一些先祖的书香气质，实在是不简单。”
董小葵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说：“董家家谱，家史，家训，这些是一样都不可少的。董家嫡出这一派，有些最基本的不可丢，比如一些必读的历史书籍，每一任的族长都要根据情况添减，并且妥善保存；又比如，毛笔字的练习，礼仪的练习，尤其是祭祀的那一套礼仪；还有，祖训里有些东西必须恪守，对董家的嫡出的尤为苛刻。有时候，我站在这祖屋，或者祠堂，都会恍然觉得我是身在古代。”
“看出来了。”李敛枫略略偏过头来，神情慵懒，半眯着眼，瞧着她，说：“说话带古味，走路与坐姿，都不是妖娆随意，着装也略微偏古。不过，我更有兴趣的是：你们的祖训是什么？”
董小葵抿着唇，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说：“秘密。”
李敛枫一摆手，撇撇嘴，说：“切。以你之前的打算，以这个祖屋为文物买点，将这周围都开发了。那你这个买点里，总不可能不提董家祖训吧？”
“这可是商业机密。不过，要是李敛枫先生想要投资，作为合作伙伴，当然是有权提前知道了。”董小葵坐直身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哟，敢情你在这条道上等我呢。我就说，你怎么那样好心，还带我参观祖屋，并且详细讲解，热情如火啊。”李敛枫一侧身，也是坐正身子，偏着脑袋瞧着董小葵。
董小葵掩面一笑，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这个方案，我也跟你说过，非常具有可行性。如果真是做好了，其中的利益也是巨大的。我一来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是熟人，你也有这个能力，给陌生人不如给你做；这二来，像你这么有远见卓识的合作开发者，不是那么好找的。这年头，好些做企业的，不是缺乏远见，就是不够大气。所以，想来想去，你都是这个案子的第一人选。当然，前提是你有兴趣。我只是这么一提。”
李敛枫打量着董小葵，并没有回答，而是慢腾腾地重新躺倒躺椅上，气定神闲地说：“我今天才知道小葵对我的评价居然，到达了这样的高度。真是受宠若惊啊。”
董小葵呵呵一笑，说：“听你这话，看来，你过去对我的眼光十分怀疑啊。”
“伶牙俐齿的。”李敛枫半垂着目，瞟她一眼，懒懒地说：“你很聪明，懂得找我来投资，然后，我在这祖屋问题上有利益的牵扯，就必然会在竞争中灭了对方，然后，你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因为我们是朋友，在了解这个祖屋后，开发案也好，或者将这个祖屋交给国家做文物也好，我都不会拆了这祖屋。小葵，你的心思很不错。可是——”
李敛枫说到这里，一下子坐正了身子，很是严肃地看着她。董小葵有些慌，这男人居然这样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打算戳穿，一点余地都不留。如今，这副严肃的模样，不知又有什么想法。
（第一更，呵呵，我争取在1点前再更一章，粉红啊，书评啊，来吧，来吧，给偶动力。当然，最好的动力是：正版订阅，谢谢）
第017章 大丫鬟
李敛枫缓缓站起身，靠着葡萄架子，眼波一瞬间很冷，让董小葵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不过既然敢赌，就必须有承担输的勇气。所以，她露出浅浅的笑，施施然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瞧着李敛枫。
李敛枫微微蹙眉，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心思不错，思路也很清晰，看得到形势。不过，谈生意的方法到底太稚嫩。而且，你犯了一个大错误，你知道是什么吗？”
董小葵漫不经心地垂了眼皮，然后一展眉，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漏洞与错误。所以，对于一件事，大部分是好的，便是好的；结局是圆满的，其余的便可以忽略不计。而，今天，我拿了足够的诚意来跟你谈。”
李敛枫的眉头越发纠结，他往前一步，靠得很近，高大的他站在那里，董小葵只觉得有些压迫感，本能想退，但是没有退却。一退，就表示胆怯，而在这场对垒里，必然不能露出半丝的胆怯来。
“董小葵，既然你家也算是底蕴深厚的家族，你就应该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天你跟我谈这生意，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吗？”李敛枫脸上有莫名的愤怒。
董小葵垂了目，轻轻一笑，说：“我可以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了解宜华集团的行事风格，对于合作来说，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李敛枫一时语塞，只是紧紧抿着唇，看着她，那样子想要将她给撕了。董小葵也不明白他那里来这么大的怒意。不过这样子倒是很慎人，她不由得咳嗽一声，补充说：“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目前的这一步，只是要保住祖屋不拆就好，你也不要这么严肃认真地置气。”
“我是气你，笨得很。”李敛枫把头侧向一边，冷哼了一声，斜睨了她一眼。
这人——，一会儿夸她聪明，一会儿又说她笨得很。公子哥的毛病，董小葵不予理会。
李敛枫却是低喊一声：“董小葵，看着我。”
她一抬眉，就看到他一脸严肃。
“董小葵，你知道不？你今天犯了好几个处错误。首先，你不了解商业的法则。所谓商业法则，有人情的存在，但是更多的是利益至上，即便是我，你也不能信任我不会拆掉你的祖屋，因为一切都要看利益，尤其是一个集团，作为领袖要为所有股东考虑；其次，你很聪明，可是你的算计太浅，一般的人可以会觉察不出来，可是，有人会觉察，这样，你的生意必定谈不成；第三，你的计划很好，一环扣着一环，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先解决祖屋的问题，再去谈之后的合作开发。因为今天，我帮你搞定祖屋的事，是你我之间的情分；而开发合作，是关于利益的。董小葵，你可是明白了？”李敛枫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似乎生怕她就不明白。
她怎么不明白？在她决定要李敛枫来做这个投资人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在走一步最危险的棋。如果这次运气好，之后的路都会顺顺当当；如果运气不好，自己的眼力出了问题，那么这一把也会赔得很惨。
他说她在算计他。她确实是在算计他，可是她却没想过能算计得了他。许二曾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教育过她，说永远不要去算计你算计不了的人。
她牢牢记得那句话，所以对于这些略微有点谋算的事，都万分小心。所以，今天，面对着同样来自于权贵之家的李敛枫，她又怎么可能去算计他？
她今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李敛枫看出她这种笨笨的算计。
“明白。”她小声说，低着头。
“要真明白就好。”李敛枫撇撇嘴，又在一旁坐下。
董小葵站在那葡萄架旁边，看着他。心里想：他这样对我说，今天的事便是笃定了百分之九十八。可是这种赢到底是让人心酸。因为虽然她已经决定不去对一些事情刨根究底，但有时还是有冲动，想去将一切揭开。
“对了，还说是礼仪之家，这么久，也不知沏茶，哼哼，小丫头，快去，给本公子弄点茶点，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李敛枫哼哼地说，语气很嚣张。先前的严肃瞬间扫干净。
董小葵严重怀疑这人是双重人格，狐疑地瞟他一眼。
“赶快去，要饿死人的，我今天可是给你打工，午饭你要提供一下嘛。”李敛枫挥挥手。
董小葵耸耸肩，去了祖屋祠堂，那边有专门招呼人用的茶叶与茶具。小槐前两天在这边住着，也是弄了一些点心，正好一并拿来。
白瓷杯的盖碗茶，里面是本地的手工茶，自家出产，都是精选，只是董家人喝的。她端着托盘过去，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
“我懒得起来，捧给我。”李敛枫得寸进尺。
董小葵抿着唇无语，心里想：好吧，今天有求于你，就委屈自己一把。于是捧着茶碗递到他面前，双手捧着，十分恭敬地说：“李敛枫先生请用茶。”
李敛枫竭力憋着笑，“嗯”了一声，接过茶，用盖碗荡了荡，十分满意地说：“香浓扑鼻。奉茶到位，不错。”
董小葵闪到一边去，心想这人还真开始装逼了，跟古代的地主老爷似的，真有使唤人的潜质。她一边摆弄茶点，一边想。忽然想到那天，李敛枫说到叶三的事情时，似乎说过叶三有个大丫鬟。
嘿嘿，不知这人有没有大丫鬟？这大丫鬟又不知是什么概念，是不是袭人之于宝玉的那种。或者古代的有钱人家的通房丫鬟。
酷爱历史的董小葵一直以为那些都已经作古的名词了，但是居然从李敛枫的嘴里听见“大丫鬟”这三个字，顿时勾起她的兴趣。
“那个，茶点拿来。光有这茶喝着，没点心，你想我胃不好？”李敛枫煞有介事，越发有古代纨绔公子的模样。
“是。”董小葵回答得九曲回环，嗲声让李敛枫都一抖，立马说：“你丫的还是好好说话。这样太吓人了。”
董小葵掩面一笑，端了烘焙的点心给他，说：“四少爷，这地方简陋。您就将就用，待回家了，我再为你做好吃的。”
李敛枫接过去，“嗯”了一声，很严肃认真地说：“值得表扬。”然后煞有介事，要吃那点心，还没捧到嘴边，终于是绷不住地大笑起来。
董小葵也不明白他为何笑得那样开心，不过，这人笑起来还真是温暖。他那一张脸，原本就应该是挂着笑的表情，如果一阴沉，就让人觉得可怕。
李敛枫笑了一阵，终于说：“董小葵，你平时严肃认真的。没想到，你居然——”
他没说下去，继续笑着，笑了一阵子，这才伸了个懒腰，瞟了董小葵一眼。
那脸上还挂着笑，捧着茶杯刚喝了一口，董小葵忽然在他面前俯身，一脸笑意地问：“四少爷啊，叶家三少有大丫鬟，你也有的吧？”
这一问，李敛枫很经典地呛着了，连忙摆手，说：“没有的事，你别瞎猜，我从小跟外婆长大，十四岁才回到李家。再说了，我可没有叶三那本荡漾。”
这“荡漾”二字一出，董小葵更感兴趣了，立马凑过去，不怀好意地笑着问：“大丫鬟怎么荡漾了？”
李敛枫再度咳嗽两声，说：“小孩子不要问。”
呸，小孩子不要问。董小葵鄙视他，说：“据说某人年初刚过7岁生日，我也快过岁生日了，不过五岁差距而已。”
“真的。你这么单纯的姑娘，不要问了。”李敛枫严肃认真的表情瞧着董小葵。
毛的。越这样说越让人想知道，她嘟哝着嘴，然后魅惑地笑，嗲嗲的声音说：“四少爷，要解惑啊。”
李敛枫作颤抖状，立马从椅子上闪身到葡萄架外，说：“董小葵，你丫的别这样。”
“那我勤奋好学，贤良淑德，心中有疑问，总是愁肠百结，不弄清楚不罢休啊，四少爷。”董小葵端着茶杯，盈盈走过去。
李敛枫竖着手掌，说：“stop，我说了还不行吗？”
董小葵一听立马来了劲儿，结果李敛枫支支吾吾，最后哈哈大笑，说：“董小葵你上当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哼，这个男人就没安好心，故意误导，跟许二一个德行，果然是发小，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董小葵板着个脸。
李敛枫安慰，说：“叶三的大丫鬟，其实更像他的妹妹了。很多家族，会收养一些清白聪明的孤女，陪伴孩子长大。这些几乎到后来都像是家人一样，可以帮忙打理家族的事务，处理很多琐事。只不过，永远都不能成为这个家族的一员而已。”
说最后一句话，李敛枫倒是有些黯然，转身瞧着远山。
“你也是有陪伴的吧？”董小葵忽然问。
李敛枫这一次没有否认，只是点点头，说：“有一个陪着我长大，与我一起学习的，家里人都很喜欢她。只不过，太过聪明了，我不喜欢。倒是陪伴叶三那个，心思很纯，大家都是羡慕。”
原来是这样的存在。那些女子是离这些优秀的公子哥更近的，可是却也是有着最远路程的人。公子哥喜欢她们，或者不喜欢，都是一种可悲。
即便没有身体上的纠缠，这种处境，必得跟《红楼梦》里大观园袭人晴雯之辈不相上下了。
董小葵黯然没有说话，李敛枫靠着葡萄架，一时静默。倒是荷香渡的山路上，几辆车徐徐开来，六叔家的牛似乎挡着道，领头的一辆车在拼命的按喇叭。
（嗯，今天的第二更，哎哎哎，粉红票啊，评论啊，支持一下小葵哈~~许二哥哥，嗯，会很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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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古代剩女的春天
作者：短耳猫咪
简介：谁说咱剩女没有春天，宁愿做后妈，死不当小妾
第018章 对垒
那牛却是执拗极了，站在路中间，巍然不动，六婶去拉也是拉不动。便是骂骂咧咧，大声呼号六叔去拉。六叔拉了好一阵子，才把那牛拉开。可那车上的人已经款款下来，吩咐人就将车停在那里。
为首的自然是那个干练的女子，一身经典办公室女郎装束，头发也剪得很短，却又弄得微卷。她身后跟着一些人，大热天的西装革履，步伐倒是整齐。看起来像是她的下属。
董小葵站在葡萄架下，看着这一切，然后对李敛枫说：“这女子就是要买祖屋的人。”
李敛枫并没有转头，只看着从山路上迅速走上来的干练女子，说：“你替我安排会客，我想单独与他们谈谈。”
董小葵心里咯噔一下，便垂了眸，说：“好。”
是的，既然已经交给李敛枫，那么就不能再回过头去走别的路，这一时刻，只有相信他。
她毅然转身，对早先就骑着自行车过来的董小槐，说：“去将西厢那边的堂屋收拾一下，拿些清明雨前，将我放在正厅消毒柜里的那套青瓷茶具拿过去。”
董小槐应了声，匆匆往祖屋里去了。李敛枫却突然转过身，问：“董小葵，你可知道单独谈谈的意思？”
“知道。除了你和她在场，别人都不许在。”董小葵认真回答，她眸光淡然地看着李敛枫。四野的风此起彼伏，吹着竹林沙沙响，葡萄叶子碧青，摇曳不止。
李敛枫蹙蹙眉，沉了声音，问：“你信任我？”
“我信任我的眼力。”董小葵唇边噙着一抹笑，眼神明净，就那样瞧着李敛枫，回答了这一句。
这话一出口，李敛枫神色一凝，董小葵也是一下子恍然。
曾经许二也这样对她说：“我信任我的眼力。”
当时的她如何回答？有些想不起来，只知道被那人几句话就噎得说不出话来，他那样睿智，让一向从容自若的董小葵也难以招架。
是啊，他是那样强大的存在。虽然同为恒星，他之于别人就是太阳，而她董小葵就只是宇宙深处的璀璨而已。因着身份与环境的不同，她的光芒便只能是这样的黯然。
不过，也许即便是同处一境，她的光芒到底也是不如他。因为，就从那群世家子弟来看，他都是那样独特的存在。
不知不觉，因为这句话想到了许二。李敛枫却是沉声说：“眼力是最靠不住的东西，通常自负的人才会说这种话。而自负往往意味着失败。”
董小葵略一笑，说：“你为什么不认为这是自信了？我自信我们是朋友，我自信我的眼力，我自信……”
“好了，不要说了。”李敛枫脸一沉，打断她的话语。然后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说：“以后不要这样傻傻的。信任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要随便给人。”
这句话明明很严肃，可是董小葵很无良地想笑，因为在这严肃认真地场合，她想起某部电影里，妈妈教育女儿，就是类似这样的口吻。大意是妈妈对女儿说那啥啥啥是很珍贵的，不要轻易给男人。
她为了避免露出破坏气氛的笑，连忙低下头，一副看起来很羞涩的模样，其实内伤都快憋出来了。
“可记得了？”李敛枫问。
董小葵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大笑。于是竭力憋着笑，低着的头不断往下点着，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李敛枫似乎心满意足自己的教育成功，这才转过身。董小葵这才抬起头瞧他的背影，挺拔的好看，不过比起许二来，总是缺少一种入骨的寂寞。
这样一看，董小葵又暗叹自己的心原来沦陷得比自己想象的还深，时不时总是想起他。遇见的每个人，听见的每句话，如果与他有那么一点相似。她竟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真是可悲。她之前那种有些无良的笑转为凝在脸上，内心泛起一片苦涩，这样沦陷到底只是一场悲剧。她不是没头脑的女子，她也不是能够做所谓****的女子，所以她与许二的结局昭然。
在盛夏刚刚到来之时，她忽然觉得犹如秋凉了。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那个干练的女子一步步从竹林里走上来，引得三爷爷家那条大黄汪汪叫。
那女子站在葡萄架外，因为在太阳下走路的缘故，她脸上有渗出一些汗，于是她拿了吸油纸贴了贴额头，眼神首先漫不经心地扫过李敛枫，然后才瞧董小葵，脸露出一抹淡笑，这才走上台阶来，站在葡萄架外，说：“董小姐，昨晚我有往董家打电话，说你回镇上去了。我虽然是做生意的，也明白这祖屋是你们的心血，不太想买，也属正常。昨天的欺诈行为，我就不予追究，今天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签了这合同，我们一切照旧，并且有些条件会更优厚一些。董小姐，没有意见吧？”
这女人好生厉害，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指出昨天是她欺诈，先让她在气势上弱下去，这会儿再来抛出足够的诱饵。如果不是因为遇见李敛枫。那么，昨天处处碰壁，拿不到文物保护单位证明而身心疲惫的她或许还真的可能接受她的建议了。
只不过，这世界上总有些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董小葵略略一笑，说：“周董真是会讲笑话。自打我记事起，我爸爸就教育过我，欺诈是不好的行为。你这么说，倒是在质疑我的人格了？”
那女子微微敛了眸，对着身后的一干人略略一挥手，那八个男子就笔直地站在那里。这女子这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无关乎人格与道德。有些情况，有此行为，实属正常，无可厚非。今天，我们只谈合作。只谈利益。这里说白了，交给我们，就是一座金山，而在你们手里，就是累赘。董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
“那周董的意思是什么？”董小葵也是笑着，漫不经心地扫了李敛枫一眼。李敛枫却只站在那里，一脸平静，像是眼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我的意思很简单。今天，咱们就定下来。我让你们董家持我们尚华集团的股份，成为股东之一，这样的条件够宽厚了吧？”那女子笑盈盈，眼角余光却是瞟了一下李敛枫。
董小葵将这些尽收眼底，淡然一笑，说：“周董可真是大方，这事可有得到尚华董事会的承认？如果没有，那今天我们谈的又有何意义呢？”
那女子脸上的笑渐渐隐去，眼神到底探究起来，还带着几丝的敌意。
董小葵倒是得寸进尺，漫不经心地说：“我虽是山野女子，好歹也是这么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的一族之长。公司的事，跟我家族的事，说起来，我想也是异曲同工的。这些事务上的事，很多时候，不是谁说了算的。尤其是这种让外人入主的事。你这么轻易承诺，我倒是觉得周董有蒙我们乡下人的嫌疑啊。”
这话一出，那女子脸色更沉了一些，片刻后，却笑着说：“这些重大决策，自然是得到董事会同意的。董小姐就不必操心了，我们合同写得清楚，如果违约，愿意接受最高的处罚。我今天可是律师都带来了。”
她说着，指了指身后那个提着包包的，高大魁梧的男子，说：“这位是张律师，董小姐如果到京城去打听一下。便可知道张律师的名气。”
董小葵“哦”了一声，只是淡淡地扫了那张律师一眼，脸色白净，只是那小眼睛实在让人不喜欢。
“正好，今天我也有律师在。”董小葵一笑，瞧着董小槐出来了，便是这般接口。然后，抬眉瞧着李敛枫笑，说：“这事可就麻烦你了，要跟周董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以及这个文物保护单位的证书问题。这些，都只有麻烦你了。”
一直在站在一旁看着这眼前形势的李敛枫没想到董小葵会突然话锋一转，将他扯进去。他微眯眼，瞧了瞧董小葵。唇边淡出笑意，说：“放心，我总得要对得起你的信任，乖乖在这里等我。”
“我等你。”董小葵吐出这三个字，眉如弯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目之余光却是不经意地瞟过那周姓女子。她沉了脸站在那里，眼神垂着，像是在沉思。
董小槐已经走来，说：“姐姐，西厢堂屋已经收拾好。茶具茶叶，都摆放好。”
“嗯，可有井台打了水？”董小葵问。
“都做好了，煮茶烧水的器具以及炭火都移过去了。”董小槐回答。举手投足皆是古典的修养。
董小葵一边点头，心里却是暖暖的，感到很欣慰。前几年，董小槐叛逆，容易发怒，性子急躁，还总是跟家里对着干。她很是担心，怕董小槐变坏，以后就算是梦里见着爸爸也不好交代。
要不董小槐那种性子，也不会惹出两年前打碎盘子那件事。不过，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也许正是因为当年孙冠华的事情。董小槐才忽然长大，这两年来，他的性子越发沉稳，过去对家族的事情从来烦得很的他，竟然主动去了解整个家族，似乎要担起整个家族的未来。
“几位，这天气热，还是去西厢那边坐着聊吧，这些重大的事，也不是站在路边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谈出结果的。”董小葵笑意盈盈。
那女子也没有异议，笑着说：“果然是书香门第，传承百年，即便外表落魄，这礼仪也是做得十足。”
话语里有讽刺的意思，董小葵也不去管，只是带路，一行人到了西厢。
董小葵便扯了扯董小槐，姐弟俩都退了出来，自顾自到大门弄里坐着乘凉，凉风在门里穿来穿去的。她靠着门板，瞧着西厢那边，那群所谓的律师也被赶出来了，站在廊檐下，几个人在低声说话。
“姐姐，这挺诡异的，你说李老师能够谈好吗？”董小槐终于按捺不住。
董小葵对着他笑了笑，说：“小槐，你难道没有觉得李老师跟很多人都不一样吗？”
董小槐想了想，嘿嘿一笑，说：“那倒是。我去听过他的美术课，讲解得很清楚，寥寥几句。然后为我们示范的是国画。不过，他自己喜欢素描。我前几天有去打篮球，然后去画室找李老师。嘿嘿，当时还奇怪呢如今——”
这家伙在这里停住，一脸贼贼的坏笑。
“干啥？在祖屋这么奸诈，小心祖上来找你。”董小葵板着脸，不悦地瞧她一眼。
“姐，你用得着这样诅咒我嘛？”董小槐一张脸黑下来。
“不消说你。男子汉不要吞吞吐吐的。”董小葵斜瞟他一眼，盘算着那屋里的谈话应该会很快结束，至于处理方式如何，她猜不到。但是处理的结果，应该差不多。
本来也是，如果他李敛枫都搞不定这件事的，这丫的脸还往哪里搁啊。所以，基于此点，这人砸锅卖铁都会搞定的。
“那个——，好吧。我那天去他的画室，有看到他的一幅画，是素描。我当时就觉得像姐姐。可是，转念一想，李老师不可能认识姐姐啊。现在才知道，那真是姐姐。”董小槐嘿嘿笑，低声说。
这事，董小葵早就知道。可是听得董小槐说，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这男女之间的事，这样昭然若揭的，她董小葵又不是傻子。
“别胡说。”董小葵还是斥责弟弟。
“我没有。”董小槐要争辩。
董小葵已经站起身，听到西厢那边的声音隐隐有些大，似乎在争吵。
“姐，似乎——”董小槐说。
“别八婆，出去吧，你什么都没听见。”董小葵不由他说，便率先走出去门去，继续呆在葡萄架下，看着远处的青山发呆。
董小槐果然也走出来，拉了竹椅子在墙根下坐着，映着绿瓜藤蔓，也在那里发呆。
就在这种静默里，董小葵的电话忽然响起，她速度奇快，掏出手机来，一看号码，有些失望。还是接了起来。
第019章 扫除
打来电话的人是陈俊，沉静的声音，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董小姐，我是陈俊。”
“嗯。”董小葵回答。
陈俊在那边顿了一下，说：“对不起，董小姐，我临时有些急事，所以——”
“有急事，你也给我吱个声，我好做别的安排与打算。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何况，你这样悄无声息消失，打电话又不接。难道没有想过不知消息的人会十分担心的吗？”董小葵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我——，一时乱了阵脚，所以礼仪不周。，我——”陈俊说着，似乎也是说不下去，觉得自己有找借口的嫌疑。
董小葵却是轻叹一声，说：“你没事就好。我原本没有怪你，只是找不到你的人，总是十分的担心。”
陈俊在电话那头默不作声。董小葵知道他此刻必然是十分尴尬，于是说：“好了，你认真去办你的事，我这边已经没事了。”
这话一出，轮到陈俊震惊，语气惊讶地问：“董小姐都处理好了？”
董小葵轻笑，这情况任凭是谁看起来，都是超出了想象的。摆明是有权贵之人要对付她，而她作为一个底层的女子，除了许二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与这权贵抗衡。但是，在陈俊罢手后，她却还能将祖屋的事情处理好。这换作任何人都会惊讶的。
这不在他的预料吧？不管，他的不告而别是迫于无奈，还是别有用心，抑或者是真的有事，都不重要了。如今，陈俊没有任何生命危险，那就好了。
“嗯。是的。”董小葵轻轻一笑，然后安慰说：“不要担心，将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好了，这这边有客人。”
董小葵客套一番，想要挂电话时，陈俊却是回过神来，赶忙问：“董小姐，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我知道之前，我辜负了你——”
董小葵立刻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余的都不要多想，如今，我已经找别的朋友帮了忙。你尽管放心。”
“别的朋友？”陈俊不由得低语。也许在他的眼里，董小葵不可能有能与背后那人抗衡的人了。
“嗯。是的。这事已经解决了，好了，我这边有些事，要去忙。你尽快处理完你的事，回宁园一趟，照顾一下龙飞虎翼。”董小葵吩咐了一番。心里却不自主地想起在宁园的楼上看书，虎翼与龙飞悄悄上楼来，在屏风后，探出脑袋往里瞧。
董小葵看到，招招手，喊：“过来。”
那两只狗狗居然还犹豫着站在屏风那里。董小葵猜想是平日里许二定然不让龙飞虎翼上来的，这两只狗倒真是听他的。
她又招呼一声：“不怕，过来。”
虎翼才率先走过来，接着龙飞也过来。两只狗狗就很乖巧地趴在她身边，安然入睡，龙飞居然还打呼噜。董小葵轻轻顺毛，虎翼还很满足地转了个方向。
她那样轻，说实话，从前怕狗。可是与龙飞虎翼相处之后，却觉得它们比许多的人都还善解人意，而且那样乖巧。
尽管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怕别人家的狗，可是已经不怕龙飞和虎翼。
这一次，匆匆回来，到底也有几分舍不得，几分担心。因为根据许二告诉她的一些养狗知识，以及她从网络上淘来的资料来看，狗狗没有洗澡，会很忧郁，没有出去溜达，心情也会郁闷。
据说，如果主人长时间不理会狗狗，狗狗也会郁郁寡欢，最终抑郁而死。
所以，这时刻，因为祖屋的事解决了，她一下子放松，便是想到了龙飞虎翼。
“董小姐，恐怕，这事，还得你亲自回去。”陈俊在那边很为难地说。
“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董小葵说，她心里也清楚，龙飞虎翼其实很认人。不是入它们眼的人，就是远远地看它们一眼，它们也会发出不悦的吼声，然后不屑地走开。
陈俊则是说：“董小姐的祖屋事件已经处理好了，那么，余下的事，就让我来替你处理，可否？”
董小葵一听，微微一笑，说：“不必，这些事，别人处理不了。”
“可是，董小葵知道龙飞虎翼的脾气的。”陈俊很为难。
“知道，狗随主人。”董小葵漫不经心地回答，还真觉得这龙飞虎翼这点脾气跟许二忒像。
陈俊显然被噎到，一言不发，在董小葵再次说要挂电话时，才用请求的口吻，说：“董小姐，请您务必在七月二十日之前回来。”
七月二十日
这个日子再次出现。董小葵眉头一蹙，问：“陈俊，你说，七月二十日，是个什么日子？”
陈俊在那边沉默良久，最后才来了一句：“这是个秘密，恐怕只有许少自己向你说明。总之，我希望董小姐能够尽快回来。”
又是卖关子，董小葵冷笑一声，说：“我就是将自己卖掉，也得知道主顾是谁。这样不明不白地给我一个日期，就让我回来。你们倒真以为我是贫民，就必得是奴仆相。”
她其实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这般讹一下陈俊。
陈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说：“董小姐，你是聪明人，许少的身份，你到底也是知道一些吧？那么，有些事，只有许少，可以告诉你。本来，他是让你呆在宁园的。你这样跑回锦城。我才不得已，告诉你七月二十日前必须回来的。”
“行了。你话已经到了。回去不回去，这取决于我，你多说无益，挂电话吧。”董小葵有些不耐烦，看到门那边，与那个周姓女子一并来的几个人竟然都退出了祖屋，看来是李敛枫他们谈得差不多了。
那边陈俊沉默一阵，挂了电话。
董小葵往门那边走，一转过去，就瞧见那周姓女子一脸凝重，甚为不悦地走出来。她瞧见董小葵，扫了一眼。董小葵只觉得那眼神如刀，只一眼，就将人里里外外扫个透。
这向来优雅的女子，在这一刻对她充满敌意，而且是深浓的敌意。看来，在西厢房里的谈话必得有了什么。而结果当然是董小葵想要，这祖屋被李敛枫保住了。
“走吧。”那女子轻飘飘一句话，然后往竹林小径里走。
董小葵一笑，朗声喊：“周董，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祖屋因为国家文物保护的问题，不能卖给你。这周边也很遗憾，不能由你开发。但是，你千里迢迢而来，这晌午日头重，还是在这边吃了午饭再走吧。”
她说着，也没等那周姓女子回答，便对身旁的二伯娘，说：“二伯娘，三婶婶，今天可就麻烦你们摆弄董家招待贵客的盛宴了。”
二伯娘和三婶婶还没有应声，那女子冷冷一笑，说：“不必了，有些情分欠不起，也没必要欠。我这个人很看重这点的。在这里，我倒是要祝福董小葵小姐能幸福终生。”
这祝福的话有着诅咒的语气与情绪，董小葵听出来，也没发作，只是灿烂一笑，说：“多谢周董祝福。就冲着你这句话，我这一生，必得是光华灿烂，荣耀非凡的。”
她斜睨董小葵一眼，眼角眉梢全是冷意，然后垂了眸子，轻笑着说：“那就祝福你吧，只不过，人在太高的地方，都会有眩晕。你可要站稳了，不然，眩晕一下，有可能会跌落万丈深渊的。”
这话的弦外之音已经明了。她却接口回答：“是吗？我可是那种没有恐高的人。站在高端，俯瞰大地，为何要眩晕？”
“站在高端，也要看自己配不配。”那女子说着，也不停住脚步，只与她的几个手下一并往竹林小径里走。“心性够淡然的人，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自然看山是山，看水也是水，何来的眩晕与配不配呢？”董小葵回答，然后又朗声说：“周董慢走，这山路崎岖，一定要不要掉以轻心。”
这话也是颇具威胁，那女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她。可董小葵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飘在一旁。她略一转眼，便是看到一言不发的李敛枫站在自己身后侧。
原来那周姓女子在看李敛枫。董小葵觉得那女子的眼神很平静，却又似乎蕴含着很多复杂的东西。她似乎意识到董小葵在审视她，眼光一凌厉扫过来，像是剑客下战贴，然后转身离去。
董小葵站在原地，瞧着周姓女子的车队远去，转过山路的拐角再也看不见。她才松了一口气，像是自家的庭院中的污秽终于扫除了。
“谢谢你。”董小葵转身，对着同样沉默不语的李敛枫说，笑颜如花。
李敛枫却是蹙眉瞧着她，喊了一声：“小葵。”
董小葵不看他的眼，垂了眸，还是笑得开心，说：“怎么了？难道那位周董的表现，不正说明，你赢了么？”
“嗯，他们停止方案，以后都不会打祖屋的主意。”李敛枫的语气有些疲惫。
“李老师真厉害。”董小槐十分敬仰的语气。
“小槐，去收拾一下西厢，我带李老师到山上去走走。”董小葵说，然后径直往青石板的路上走去。
（给偶点动力吧，动力不足来着。书评，书评，粉红，粉红。）
莫名其妙的承诺
七月蜀中，西部山区，日光强烈。从山脚下蜿蜒而上的山路，到半山就被绿树掩住。漫山遍野都是绿波摇曳。
董小葵与李敛枫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山路逐渐狭窄，好在这里是西部丘陵与山区交汇处，算不得深山，因此山势并不险峻，只是植物依旧繁盛。
这山路两旁，此起彼伏的绿草，生命力旺盛，高大的树木让流火的七月有了凉意。
小时候，爸爸一有空就回到祖屋来，董小葵就与一群本家的小孩子一起到山上玩。做蜘蛛丝竹网在山林里黏鸣蝉，或者采红红的桑葚，拢起衣摆做衣兜，放了满满的，还不想停。如果是夏季，一群人会采集七里香的花朵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在山上唱着所有能唱的歌。
当然，她最喜欢的是五月，会有漫山遍野的槐花盛放，白色的槐花在绿树之间一串串地垂着，甜香四溢。她走在槐花林里，总觉得那是世上最浪漫。
再后来，爸爸不在了。他的尸骨就安放在荷香渡的祖坟里，祖坟就在这山上。爸爸去世时，正是秋季，在她生日前几天。
那一天，天气暗沉沉的，枯黄的叶子染了漫山遍野的金灿。由于爸爸病逝在云来镇，所以出殡的队伍走了很久。她和董小槐走在前面，端着灵。一向调皮的董小槐也是一言不发，几岁的年纪，第一次走完了那么远的路。从前，他可都是要求爸爸妈妈背着回荷香渡的。
姐弟俩都没有哭，一路上沉默着，一个端着灵位，一个撒着冥纸。遇到过桥，就听出殡司仪的吩咐，烧纸钱，撒大把的冥纸，还要说：“走好，走好。”说这话的时候，不能哭泣。
就这样，一群人抬着巨大的棺木上山来。安放在早就按爸爸的生辰八字看好的墓穴里。看着本家的叔叔们盖棺木，砌坟茔，最终以褐红色土粒掩上棺木。
她忽然意识到从此之后，再也看不到爸爸，一下子坐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泪唰唰地流。就这一方矮矮的坟墓，一块青石墓碑，将她和爸爸隔开，隔成永不相见。
后来，除了祭拜爸爸，她很少回荷香渡。可是一回到荷香渡，总是会独自一人上山，去祖坟那里。董家的祖坟在山顶，占地很宽，安放着历代的家主，以及有所作为的人。青松翠柏，已经不知多少年月，以至于有些树木已经挂牌成为国家保护树种。
她长久地站在那里，看着爸爸的坟茔，沉默不语，又或者说很多的话。委屈的，伤心的，没办法对人说。她都对着爸爸的坟茔说。每一次诉说完时，却又总是笑着，像是安慰爸爸，说：“爸，我又来烦你，其实我没啥的。人生总是会有很多的波折的，但是我会过得好好的，也会努力将弟弟和妈妈照顾好。”
然后，她会一直往这座山的最高峰去，坐在那最高峰的大青石上，瞧着远处的山峦，鸟瞰着整个荷香渡，看着百年传承的祖屋，冥想着自己的未来。
这山上便是她最隐秘的去处，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与李敛枫走了一阵子，绕过了几个弯，便看到了山中一处高地，地势平坦，上百座坟茔排列得犹如某种古老的阵法。周围郁郁青青的树木掩映。
一直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李敛枫，忽然问：“这里是？”
“董家祖坟。”董小葵回答，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住。
李敛枫却是因为这话停了脚步，待董小葵走出很远一段，才喊：“小葵。”
董小葵自顾自地在想如何与列祖列宗交代的事，并没有发现李敛枫停住，这才转过身去看他。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周围是蔓草丛生，这场面很文艺。
“怎么了？”董小葵问。
李敛枫眉头一蹙，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谈董家发展的事。董小葵心里想，表面上却只是说：“山里空气好，来走走。让你感受一下纯天然，原生态。”
李敛枫淡淡地“哦”了一声，先前凝视的眼神收敛了，整个表情看起来了很平静。董小葵看得出他的失望，也许他想听的是别的答案。
可是别的答案，她不给不起。于是只是微笑着装傻，说：“走吧，到处转转，看看我生活的地方。这山间是我小时候常常来玩的，不过我们董家的孩子都不会来祖坟这边。因为大人有告诫会惊扰祖先。”
“嗯。”李敛枫话不多，像是在思考什么。双手插袋，慢慢地走过来，与董小葵并肩走着。
董家的祖坟地，并不气派，但也不是乱坟土堆，因为有定期打理，所以周围的石板台子并没有苍苔印屐齿，也没有荒草萋萋。
她走到爸爸的坟墓前站定，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李敛枫说：“这是我爸爸的墓。”
“嗯。”李敛枫也只回答一个字，陪在她站在那里。周围的风声此起彼伏的，吹着树林像是大海波涛涌动。
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叙述起爸爸生病去世，自己就常常在这山顶坐着看云卷云舒，飞鸟来去。
她叙述得平静，李敛枫听得安静。到后来，她没再说话。他倒是低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你做得很好。”
董小葵垂了目，轻笑一声，说：“如果没有你帮忙。这一次，我恐怕就要辜负爸爸的期望，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所以，十分感谢你。”
她说着，转过身来，向李敛枫深深鞠躬。李敛枫吓了一跳，忽然扶着她的双肩，眉头又蹙了起来，语气有些不悦，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愫，责备地喊了一声：“董小葵，不要再说谢字，你——”
董小葵抬眉瞧他，以目询问。他紧紧抓着她的双肩，低声说：“你说你如何是这样的？这样让人心烦意乱。”
“怎样？”董小葵反问。她隐约明白，又隐约不明白。
“没什么。”李敛枫忽然放开她，然后转过去对着她爸爸的墓碑鞠了一躬，语气郑重地说：“叔叔放心。有生之年，我会好好护着小葵的。”
他忽然这样郑重其事的一句，让董小葵一怔。这话语这样像承诺。而她带他来这里，原本不是想要这样的。
承诺这种东西，最是束缚人心。一旦出口，便是重担一副；一旦入耳，便不能游刃有余。
她承认自己有些坏坏的心，知道他对自己的好，便是这般来让他与自己合作。共同解决董家滚雪球一样的发展问题，以及祖屋的去留、修缮等问题。
她之所以选择李敛枫，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实力足够，另一方面，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与眼力。如果看清一个人，与他合作便有了些把握。
说起来，带他来这里，到底有些卑鄙的嫌疑。因为在这谈判之前，她带他来这里，打了一张情感的牌。这种事是董小葵所不齿的，可是如今为了董家，她竟然是做了。
想到此，不由得轻叹一声，越发觉得对不起李敛枫。抬眉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在月华如水的索桥边叙述他的小时候，叙述“家里人重视大哥，爱小妹，我十四岁才回到李家…..”，不由得一阵心酸，看这背影越发的孤寂。
是的，他最喜欢的那个妹妹已经不在了。而他，便是一个人这样寂寞。董小葵心里微微的疼，暗自对自己说：过去的都过去，难得糊涂。从今往后，倘若如同今日，那么，这个人，你必得要用心对待。
李敛枫自然不知董小葵心理的变化，他站着看来墓地一会儿，说：“从墓地的规格来看，董家是不折不扣的簪缨世族。即便是隐藏那么多代，这种讲究与修养依然存在，就是我们李家有时候也不及。”
董小葵这才回过神，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站着，一一为他讲解家族的先祖的辉煌。每隔几代都会卧虎藏龙。李敛枫连连惊讶。
董小葵呵呵笑着，然后走到最近一位辉煌的人物墓碑前，说：“这是我太爷爷，走南闯北，做皮货生意。据说人也俊美，一手的毛笔字潇洒飘逸。不仅如此，他还护着这一方的安宁。蜀中土匪众多，可是荷香渡的东西，他们从来不劫，后来战死于东北，也是铁铮铮的英雄人物。我听爷爷们和爸爸叔叔们每每谈起，都是十分佩服。”
“这样的人，必定是风云人物。”李敛枫一边说，一边弯腰下去看那青石墓碑上篆刻的名字，念了出来：董岳华。
“嗯，太爷爷的名字。爷爷每次说起，都说不知这次是隔几代，能出这么一个辉煌的人了。”董小葵继续说。
李敛枫直起身来，笑了笑，说：“就这代了。”
她知道李敛枫是说她，但还是摇摇头，说：“小槐性子不定，有些浮躁，并且看问题不够远。怕是不行。”
“傻。”李敛枫倾吐出一个字，又继续往前走。
似乎是不用约定，两人一直往最高峰走去，一路上照例很少讲话。于是，董小葵觉得无从下手，不知在这种时刻，如何去引入谈发展的事。
终于，两人走到山顶，李敛枫看了看那块巨大的石头，说：“这就是你坐禅的地方吧？”
“什么坐禅，我又不想看破红尘。那些看破红尘的都是人生不幸的。而我的人生，以后将会步步灿烂的。”董小葵站在那里，山风猛烈，吹得周围哗啦啦的响。
她回头看，李敛枫靠着树站着，一脸淡然的笑意，像是一幅淡墨的山水画卷。
“你会成功的。”他不紧不慢地说，然后在石头上坐下来。
“那是自然。”董小葵回答。
两人又沉默不语，气氛再度尴尬。
董小葵觉得有些奇怪。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无论是经过了多少事，她和李敛枫的相处，每一次谈话，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突然没有话说，然后就是沉默，这种沉默还显得特别突兀，特别尴尬。
李敛枫似乎也是这种感觉。颇为尴尬地坐着，无从言语。好一阵子，才问了一句：“小葵，你为何不问我今天在西厢谈了什么？”
终于，话题转到这上面来。董小葵看了看他，笑着说：“我自然是充分信任你的。不过，看今天那周姓女子的神色，你们认识，对吧？”
李敛枫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而是一转话锋，问董小葵：“倘若你要报复一个人，怎么做是最好的。”
董小葵心里一咯噔，她不愿意继续谈下来，于是站起身，岔开话题，笑着说：“我看我们该回去了。午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你是董家的恩人，就请你尝尝董家盛宴。那可是九道家传的菜。专门招待贵客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山下走。李敛枫也是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一下子拉住董小葵，满脸冰冷地问：“说，你知道什么？”
董小葵垂了眸，心里暗叫：李四少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我这么说摆明不想谈了，你还挖根究底的，到底想如何？
这下子，他既然问了，那么也不能回答没有。于是是说：“知道一点，那个女的跟你认识。你绝对不是偶然来到云来镇的。”
“还有呢？”李敛枫语气着急。
“还有吗？”董小葵太没看他。
李敛枫松了眉头，说：“那个女的，就是陪着我长大的大丫鬟，尚华集团是我堂哥的。至于为何要开发荷香渡，我——”
董小葵怕听到他把什么都说，于是阻止说：“尚华的商业秘密，不足向外人道。”
李敛枫哑口无言，只是怔怔地瞧着她，好久才说：“小葵。我——”
“什么都不要说。你堂哥是你堂哥，你是你。”董小葵笑着安慰，然后话锋一转，说：“你的大丫鬟很漂亮，只不过咄咄逼人了点。不过，这样的女子很能干。”
“不喜欢。她从小心思就多。”李敛枫耸耸肩。
董小葵撇撇嘴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就是喜欢那种纯真小鸟型，任打任骂，还得笑，又要漂亮。一辈子只仰望着你们的。”
“董——小——葵，”李敛枫一字一顿地说，板着个脸。
“干嘛？这个是事实。从你羡慕叶三的大丫鬟看出来的。”董小葵耸耸肩。
“不干嘛。我痒——”李敛枫一脸难受，伸手去抓手臂，与脖颈。董小葵讶然。
（剧情需要，大家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不是么？小葵和许二也是）
第021章 把衣服脱掉
李敛枫一脸难受，一边抓，一边喊：“小葵，怎么办？痒得很。”
真是个悲剧的娃，居然能招惹毛毛虫。董小葵耸耸肩，十分同情地看着他，说：“你先把衣服脱了。”
“啥？”李敛枫一听，很警觉的模样，活脱脱是遇见强盗的良家妇女举动。
神啊，原谅我的幸灾乐祸吧。董小葵竭力憋着笑，清清嗓子，正色说：“放心，虽然荒郊野外的，我还是很君子的。”
李敛枫一张脸黑下来，又因为毛毛虫造成的奇痒与肿痛，龇牙咧嘴地瞪着董小葵。
“好了，脱了吧，要把毛毛虫揪出来，不然，痒的面积会扩大。”董小葵瞧了瞧李敛枫，这下才发觉有些不对，原来，这大热天的，这家伙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
以前，总觉得李敛枫有什么不对劲，如今算是看出来了，这丫的似乎总是将衣服穿得很周正，像是生怕别人就轻薄他了。
这李敛枫堂堂李家四少，宜华集团的领袖人物，看那处事风格也是杀伐决断的主，居然有这种禁忌。难不成这人是世家子弟中的奇葩，连姑娘都没祸害过？不至于吧？
董小葵万分惊讶地看着李敛枫，终于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说：“我又不会怎么样你，你脱下来吧。”
李敛枫不回答，只是背着董小葵撩袖子，然后低声说：“不是怕你怎么样，我是不喜欢在室外这样****自己。”
“这个不及时处理，很麻烦的。我转身不看你。”董小葵转过身，建议道。心里却想：这些大少爷们个个都有些怪癖，你一个大男人被人看两眼会死啊。
李敛枫也没有应声，董小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他的动静。于是转过身去，就看到李敛枫正背对着董小葵，在仔细瞧那衬衫上是不是有毛毛虫。
额，那身材不错。董小葵到底还是有些尴尬，没敢继续欣赏，于是立刻又转过头来，问：“好了吗？”
李敛枫一听，连忙说：“还没。我没瞧见有毛毛虫。”
董小葵“哦”了一声，看着远处的山峦，等着李敛枫得出结论。当然，最后他没有找到毛毛虫的踪迹，终于放弃。于是，生怕被别人的眼睛夺去贞c的李敛枫同学最终还是英勇地穿上衬衫，跟着董小葵一路小跑回祖屋。
回到祖屋，董家的九道菜已经准备好。二伯娘十分高兴地喊：“李老师，我们还正说打电话，让小葵带你回来吃饭呢。饭菜都准备好了。”
李敛枫痒得火急火燎的，手臂上有些地方已经肿了，脖子上也发红，一大片肿。他一脸悲催地对二伯娘，说：“抱歉，恐怕不能先吃饭。”
二伯娘一看，立刻就吩咐人烧水，又让人去取药酒来。
李敛枫却早就闪到西厢，在董小葵住的那间屋里，呆着。胡乱洗澡，又自己涂抹的药酒，穿了小槐的t恤，这一折腾都到了两点过。
九道菜一一端上来，李敛枫坐在八仙桌首席客座，望着菜，顿时就傻眼了。其中有几道是正宗川菜，他尴尬地说不会吃辣。还有几道菜，有点中医底蕴的三爷爷说因为毛毛虫是毒，不能吃这种所谓的发物。
于是为李敛枫董家盛宴，他竟然是无福消受。三爷爷吩咐熬药粥，李敛枫摇头阻止，说要回镇上去，去医院看看。
三爷爷也觉得在理，就没再挽留，但是董家盛宴，等他好起来是一定要请品尝的。
李敛枫因为肿痛和奇痒的缘故，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但面对三爷爷的盛情，他还是颇有修养，居然还笑着说：“这样好吃的，我肯定不会放过的。”
两人与众人说了几句，便沿着竹林小径走到荷香渡的路口，他的车停在那边。午后的太阳狠毒，走一小段，他已经汗流浃背。大约是汗浸着肿痒的地方，他看起来很不舒服，但是一直忍住。
上了车，他靠在椅背上，问了一句：“小葵，你开车吧。”
这话将董小葵吓了一跳，她开毛的车。她活这二十多年，就没摸过车。这不是逼着她制造交通事故么？她当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别怕，我在你身边。现代人，这车，迟早要学的。”他慢腾腾地说，在车里翻找着什么。
学是要学，可是也不是头一次摸方向盘就上路，真枪实弹很容易出事的。虽然，这家伙似乎是玩车的高手。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李敛枫终于没有勉强，坐直身子，发动车子。
一到云来镇，就将她扔在家门口。董小葵不放心，跑了两步说：“去医院啊，弄些消肿止痒的药。”
“没事的。我回去洗洗就好。”车子起步时，他才对她说。
董小葵总觉得这家伙脸色不对，抿着唇没说啥。
不过，不担心才怪。她本来盘算着回家换件衣裳，就去看看李敛枫。可正巧电信宽带安装人员正好上门，这是之前董小葵申请的，安装个暑期宽带。因为7月开始了，那“最神话”里的七夕****节活动要开始了。当初大费周折跟秋水长歌成亲，不就是为这件事么？现在又怎么可以废呢？
安装人员调试一阵，又说线路要改一下，这样折腾一番，就到下午四点过。她这才想到李敛枫，打个电话过去，他在睡觉，问好些了么？
他声音懒懒的，说：“好多了，你不要担心，我继续睡了。”
“嗯，我做晚饭，你一会儿过来吃。”董小葵说。
那边“嗯”了一声，似乎很困倦，很快挂了电话。董小葵也不好打扰，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尽量挑选了清淡有营养的。
忙碌了许久，熬了粥，做了几个家常的小菜。便去找李敛枫，敲门许久，他才来开门，还是穿戴整齐，只是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才表明他在睡觉。
“嗯，五点半了，晚饭做好了，洗一下，去吃饭吧。”董小葵微微笑。
他恍惚了一会儿，说：“头疼，想要睡。”
董小葵这才觉得不对劲，踮起脚，伸手贴上他的额头，似乎有些发烧。她心里顿时一片恐慌，这毛毛虫，如果引发发烧，真是不得了的，如果不及时处理，生命危险也不是不可能。话说，自然界的昆虫身上的毒可真是千奇百怪的。
“你必须去医院。”董小葵近乎命令。
“我睡一觉就好。”李敛枫坚持。
“呸，李敛枫，必须给老娘去。”董小葵怒吼一声。
李敛枫眼神恍惚地站在那里瞧着她，仿若不太相信刚刚那话是董小葵说的。
“走了。”董小葵挽着他的胳膊，他也没反抗，跟着董小葵走，只是他精神实在不济。董小葵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去了城里的医院。
就这样，这个高大的北方男人倒在了毛毛虫的yin威之下，高烧嗜睡。医院开了外敷的药，又打了退烧针。抽血化验。
董小葵忙前忙后，最后到晚上八点过才买了盒饭吃。小槐则是为李敛枫送了家里煲的粥来，坐了一会儿，董小葵让他回去，明早再来。
忙完一切，她坐在病床前瞧着李敛枫。这人睡觉都蹙着眉，一脸的防备。董小葵心里揪着，不由得想到另一个人，闭目养神，都是一脸防备。
唉，不愧是发小，不愧是世家子弟，对人总是有那样深的防备。她略略叹息，伸手去抚他的额头。一抚，倒是展平了。
他却忽然说：“对不起。”语气里有很深的懊悔。
董小葵像是做贼被逮住了。立马将手缩回来，想着如何应对他的询问，可是他并没有醒来，反而略略侧身睡得更沉。
原来是在做梦，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这样的人也会向人道歉。董小葵松了一口气，往椅背上靠着，就这样守了****。
天亮时，她终于打了一会儿盹，从椅子上翻下去，却是被李敛枫一把搂过去。她当时只觉得身子扑了空，像是要掉进无底深渊，胡乱扑腾，却是有人一下子拉住她，她立马紧紧抱住。这才发现是李敛枫。
“你醒了？感觉如何？”董小葵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没事，感觉很好。”
董小葵松了一口气，笑了。李敛枫则是靠在床头，低头不语，只摆弄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护士来量了体温，果然退烧了。要撩开他脖颈与胳膊看那红肿情况。
他伸手挡着，让护士小姐一脸惊讶，继而是尴尬，然后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转头看了看董小葵，笑着说：“你男朋友这守身如玉太过了吧？这病情总要检查的。”
董小葵被这句话炸得里嫩外焦，一脸悲催地瞧着李敛枫，恶狠狠地说：“李四少，你是圣女贞德咩？自己看着办。”
李敛枫不悦地对护士说：“我没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护士扫他一眼，说：“这不合规矩，我先去检查别人。”她拿着记录本转身之前，对董小葵说：“好好做做思想工作，不然我们医院的工作不好开展。”
董小葵闷闷地坐在椅子上，说：“昨天你迷迷糊糊的，不是早就被人看过了么？贞洁早就没有了，你现在坚持个毛啊。”
李敛枫靠着床头，斜睨她一眼，说：“你也看了？”
毛的，这句话很有陷阱的气息。不予以回答。董小葵不理会。就这样，两人不语，等到护士过来，他才像上刑场一样，将衣服撩开一点。
护士看了看，说了句：“好了。已经消肿，只要按时涂抹，吃药，就不会留疤的。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李敛枫穿衣服的速度，让护士万分感到尴尬，讪讪地笑了笑，走了。
“哼，看你以后娶媳妇怎么办。哼哼。”董小葵打趣他，心里总算放松了一些。
“她自然不同。”李敛枫回答。
“也是。喜欢的人啊，我想你恨不得给人家看光了。”董小葵耸耸肩，看到董小槐提着保温桶进来，立刻站起身，却听见李敛枫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想看，回家可以给你看看。”
这话——
董小葵脸一烫，不予理会。从保温桶里舀出清粥，递给李敛枫。
他摇摇头说：“不吃，我还没刷牙洗脸。”
尴尬万分，居然忘了。董小槐一看情况，立马自告奋勇去买毛巾牙刷等。两人又沉默在那里。窗外日光已经盛大，那棵栀子花开了，灿烂一树。
董小葵看着那些日光，有些昏昏然，想睡觉。却听得到李敛枫说：“你守了****吧？谢谢。”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说：“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哦。”他回答，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后来，董小槐买了洗漱用品回来，两人梳洗，然后喝了粥，在医院等了一会儿，快到中午，血液化验才终于出来，一切正常。
董小葵一听，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的倦意。李敛枫却与以前不太一样，很沉默。打车回了云来镇，李敛枫也只是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
“嗯，午饭做好，我叫你。”董小葵打了个哈欠。
“不用，我想吃自己弄的意大利面，午饭自己做。”李敛枫说。
这人绝对不对劲董小葵站在那里，十分疑惑地瞧着他慢腾腾走向后街的背影。谁知他忽然转过身来，说：“你一宿没睡，好好休息，过两天，祖屋的开发案一旦确定，有你忙的了。”
他说完，也没有等董小葵回答，径直就走了。这人还真是千变万化。果然，连董小槐都看出来，在旁边说了一句：“李老师似乎精神还不好，不知医院到底有没有检查清楚？”
“这没啥的，我们小时候经常的。那医生也说他高烧是因为感冒，估计是打完篮球，洗冷水。”董小葵安慰弟弟，然后转身往屋内走。
刚走到铺子里，看到妈妈不在，隔壁做长衫的李婆婆抬了抬老花镜，从镜子余光里弄瞟她一眼，说：“小葵，你家来客人了。”
“哦。”董小葵对她笑笑，往后院走，才到那甬道，那头就有个纤瘦的人影“咻”地一闪，直直地扑出来，将董小葵抱住，哈哈一笑。
（嗯，今天的第一更，祝福葬~乱舞春秋童鞋生日快乐，哈哈对了今天还有两更，总计至少一万二，至多的话，看时间和精力了。因为我实在身体不佳。我还是伸手打劫一下粉红票，嗯。飘去继续写更新）
第022章 其实都知道（第二更，祝福葬~乱舞春秋生日快乐）
银铃般的笑声，伴着那句：“无忧，来亲个。想死老娘了。”
董小葵一听这声音，立马就认出是此岸彼岸。她反手一搂，问了句：“哟，美人，你还真这么想朕啊？”
“呸，你丫的，也不看看你这身板，还说出这种话来。”此岸彼岸放开她，靠着甬道的墙壁，说：“亏得有默言，不然你这地方还真难找。”
董小葵讶然，问：“默言也来了？”
“自然是来了。”这时，后院那边响起回答声，温温柔柔的声音，圆润沉静。
董小葵立马往后院去，只见一个穿着紫色T恤，蓝色牛仔裤，绑着马尾的女子正蹲在井台边上帮妈妈洗着小白菜。
她对着董小葵一笑，水灵灵的眼睛扑闪，皮肤也是水灵灵的，看得出来是天然纯净。是典型的锦城女子模样。
“默言？”董小葵傻里傻气地问一句。
默言掩面一笑，说：“自然是。因为你最近不常上游戏，而七月情人月寻找十大洪荒神器已经开始，我们都担心你啊。话说，你和秋水长歌是最有实力赢得十大神器的。”
董小葵笑了笑，说：“最近有许多棘手的事，所以——”
“我都听此岸彼岸说了，这些事，没办法的。不过，刚才听阿姨说，祖屋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是吧？”
董小葵走过去，蹲在井台上，洗菜，妈妈对走进来的董小槐说：“去把铺子收了，今天就不开门了。”
董小槐出去收铺子，妈妈往厨房里去，井台上只剩她们三人。她才说：“祖屋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不然，以后这事还得麻烦。”
此岸彼岸不会洗菜，在一旁蹲着玩水，问：“你上次找叶三做啥？”
“没啥。就是陈俊出些事。我暂时联络不到许二，所以想到找叶三。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只需要将祖屋的事彻底解决，我就没那么多破事了。”董小葵说着，不由得想到叶三、陈俊再三提到七月二十日，让她在这个日子前回去。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董小葵起初是不打算回去的。可是，后来想来想去，也决定尽快处理完手中的事，回去一趟。一来是觉得叶三、陈俊这样告诫自己，必然是大日子；二则是，她却很想再见许二一面，虽然她对于与许二见面后可能发生的事没有丝毫的掌控与预见。
洗菜洗着便是想到这件事，以至于此岸彼岸喊了她几声才恍恍然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什么？”
此岸彼岸撇着嘴，说：“无忧，我感觉你最近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事？”
她摇摇头，说：“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我昨晚守病人，一宿没睡而已。”
“对了。你妈妈说你朋友病了，好些了么？”默言十分关心。
她抿唇一笑，说：“好多了。已经出院回家了。”
默言将洗好的菜往厨房里送，此岸彼岸却在一旁玩水，问了一句：“奇怪了，你朋友生病，怎么让你去守一晚，男的女的啊？”
这女人就是个妖孽。董小葵斜扫她一眼，又不想当着默言的面，说李敛枫的事，于是回答：“他没有家人在。自然是我去守了。我这么贤良淑德的。哼。”
此岸彼岸就因为“贤良淑德”四个字在井台上哈哈大笑，笑得树上的鸟扑腾腾的飞。
夏日炎炎，鸣蝉阵阵，人容易疲倦，加上一宿未睡，董小葵精神不济，最开始还强撑着跟默言和此岸彼岸说话，到吃过午饭，她已经不太睁得开眼睛了。这时，三人准备睡午觉，却没想到有电话找默言，说她铺子上有进货的事。默言只好开车回锦城处理事情。
于是只剩董小葵和此岸彼岸，两人在天井里洗了脸，上楼午睡。起初，董小葵还听得她在说叶三那贱人竟然跟她爷爷说，她在京城对他始乱终弃。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而她家就以改造她、扫除她身上的恶习为目的，对她进行各种教育。
“我都快被逼疯了，我爷爷还将我的身份证、护照全都收了，哼哼，亏得我机警，才将护照、身份证全弄出来。这才跑路。”此岸彼岸十分得意。
“那你就不计较被抓回去的后果。再说了，是你的家人，不用抓你，你都会回去的。”董小葵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
此岸彼岸翻了身，说：“等他们认为我是朽木不可雕的时候，我再回去。哼哼，迟早一天，我让这厮跪在我面前求饶。”
不知怎的，董小葵迷迷糊糊中，想到红太郎斥责灰太狼的场面，兀自笑出声来。
“呸，你笑啥？我说真的。这是我夏可可的志向。”她说得更斩钉截铁的。
董小葵很疲累，没回答，只是想这叶三少还真是有仇必报的主，懂得怎样对付此岸彼岸是最好的，看来是将她调查得很清楚。这妞算是踢到铁板了，如今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纠纠缠缠的报复会以什么情况结束。
是啊，纠纠缠缠，何日是个尽头？董小葵想，似乎在想叶三和夏可可，又似乎在想自己。
就这样沉沉入睡，一直到黄昏，妈妈喊吃饭，她也睁不开眼。最后又在床上睡了两小时，才终于爬起来。夜色凉如水，胡乱吃了点饭，想起李敛枫。便问董小槐可有给李敛枫带饭？
董小槐摇头，说去看过，李敛枫在睡觉，说自己会做饭。董小葵总觉得他这次有些神神秘秘的不对劲。董小槐则猜测李敛枫吃不惯他们做的饭菜。
这个理由似乎通。董小葵点点头，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许久，他才接起来，有些喘息，问：“怎了？”
这话让董小葵一怔，立马问：“没啥，想看看你吃饭了么？”
李敛枫沉默一阵，说：“吃了，别担心，你好好的就是。我最近有些事要忙。”
“嗯，那你注意身体。”董小葵也不知说什么，便是客气地说这句话。
李敛枫“嗯”“嗯”两声，还没说什么，大约是另一只手机响起来，他说：“我接电话去。”
董小葵“嗯”一声，也不知他听到没有，顿觉无趣，便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就看到此岸彼岸歪着脑袋，斜倚着旧楼梯的楼台，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然后慢腾腾地说：“美人，如实招来。”
她一笑，对这女人总觉得是放心的，根本不必隐瞒什么，于是便说了前后。此岸彼岸陷入沉思许久，终于她似乎斟酌了很久，才低声问了一句：“无忧，你不觉得这事蹊跷吗？”
董小葵没说话，只是靠着楼台的柱子往外看，连绵起伏的小镇房屋的青黑色瓦片之上，半圆的月朗照着，小镇显得格外苍凉。
“你早就知道！”此岸彼岸立马判断。
董小葵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淡地说：“对于我来说，我注重最后的结果。至于过程神马的不重要。”
“那缘何而起？你也不追究？”此岸彼岸觉得非常诧异。
“难得糊涂，有些事不必挖根究地，我只要结果就是。”董小葵回答。她也不知自己这是不是一个借口。但是，她很确定，自己不想去揭开真相。因为她不想改变现状。
如果说董小葵有什么很大的缺点。那么，就是这一点，她怕失去。失去仅有的，于是很多时候装聋作哑，装作不知道。
比如，陈佳川的事情。她是那样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女子，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可以推出全部，又怎么会丝毫没有听见流言蜚语呢？可是，陈佳川不说分手，她就装作不知道。
如今，如果李敛枫没有再有别的对她不利的动作。她就会将那些怀疑统统都消释掉，从此再也不提出来。
“如果，那个陷害小槐、让你背负着两年多债务的人他；如果那个想动你家祖屋的是他；如果替你还债，收拾陈佳川的人也是他。你还能装作不知吗？”此岸彼岸毫不留情，然后撇撇嘴，说：“我没见过此人，但是听你说过，我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人，总觉得阴沉沉的。而且有些事情太巧合了，比如当年丢失文件的事。我可没觉得这是个会丢失文件的人。还有，我二哥跟宜华集团有过来往，前些天，有听他跟三哥说起过这人。因为之前有听你说起过李敛枫，我听得这名字，格外注意了。据我二哥说，这人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在商场上为人忒狠，绝对会将敌手一举击溃。做事也爱剑走偏锋，在全体人民都觉得不该出手时，他偏偏就出手了，而且还能成功。平素沉默少言，极少与人交集。虽然他们是在赞赏他，但是我总觉得后背发凉，心里慎得慌。这样一个人，太让人捉摸不透。”
此岸彼岸所说的可能情况董小葵早就怀疑过。因为隐约想起学校里的流言蜚语，说畅园那位跳楼师姐是因为男朋友喜欢上了别人，而威胁男朋友，本不是真的想跳楼，最终却一失足，滚落下去，被疾驰而来的车撞飞出去，当场死亡。后来隐约听说，那位男子钟情的是她董小葵，也就是那位捧着花立在畅园楼下，拦住过她的师兄。
后来，因为这位师姐去世而受到牵连的人，即便董小葵再不八卦，也是听到一些的，手段的狠戾，让人咋舌。
那么，她被牵连在内，被那位极端的人算在祸首之列，也不为过。
然而，到底有一件事捉摸不透，那些有牵连的人，为何只有自己一人幸运，可以好脚好手地活两年多，并且奇迹般地扭转了乾坤。
“如果真的是他。凭他的手段，他到底为何会在那时放过我？如果是他，废了我易如反掌，何必大费周折。”她问此岸彼岸，也是在问自己。
“不知，谁知道呢。”此岸彼岸说，尔后也是不得其解，说：“似乎这样也说得通。如果真因为他妹妹的事迁怒于你，你又怎么会好好的呢？”
此岸彼岸似乎有柯南倾向，还在那里一一举例。她摁住她的手，说：“山里夜凉如水，风寒露中。还是回屋，不要想了，我们去看看游戏。”
此岸彼岸大约也看出她不想人深究这些问题，便没有像平时那般去反驳。
两人打开电脑，都是许久没有上游戏去晃荡过的人。如今，看着那仿若亘古不变，等待万年的画面跳转，仿若时光流转，魂魄飘飘悠悠回到前世。
“此岸，你知道吗？最神话最开始吸引我的就是开头跳转的画面，我每一次都舍不得绕过去。总觉得这样美，美得舍不得移开眼睛。看过那么多的网游的宣传画面，各种网游视频画面，只有最神话打动人心，仿佛一瞬间回到亘古，生命最初的纯净。我常常想：这该是怎么唯美而浪漫的人才能设计出来的。”董小葵慢慢地叙述，看着画面光影交替，最终定格在南天门前。
此岸彼岸呵呵一笑，说：“如果想要，就行动呗。反正你现在正要找工作，不如杀去彩虹之城总部，哼哼，也许就看到设计这个唯美画面的哥哥了。不过，我怕你一颗芳心被设计人士奔放的外形瞬间击碎。因为根据调查，技术越好，越具备艺术家气质的，唉，外形那个，不提也罢。”
“哼。你这个家伙，总喜欢破灭美好。”董小葵俺想了一下艺术家风采，浑身也是一哆嗦。
“哎，我说真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听我三哥说，最神话官方后台有做次世代产品，哈哈。很厉害滴，我倒很想你以美色打进他们内部去瞧瞧。嘿嘿，最好看看，秋水长歌是不是在里面。嗯，如果帅气，多金，就勾搭到手，多好的人生啊。”此岸彼岸无比荡漾地笑着，靠在椅背上。
董小葵一边看最近游戏的更新，一边说：“是啊，是啊。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看碧霄灏云在不在里面，到时候就可以一并勾搭了。”
此岸彼岸捂着嘴笑了一阵，说有人让他去冥界极度深渊副本帮忙，便戴了耳机不语，专心副本去了。
董小葵认真看了一下，这游戏更新了不少，主线剧情也走了一大半，已经讲到战神转世人间称王，群神逐鹿，保护战神回归，维护天下正道。
这一次开放的地图是以前特殊任务传送才可到达的神界后花园。而现在，这里成为三界六道争夺的热点。
她瞧了瞧剧情，无非是钟情于冥神的蓝莲花神穿越时空来到这神界后花园，开始寻找自身的魂魄与武器，并且保护转世为人的战神化身。
她瞧了瞧，对这新地图没什么兴趣，如今关心的只有三件事：一是七月的情人月的洪荒神器，二是五把钥匙碎片，三是星山脚下的变态副本。
（额，第二更，12点前，还有一更，大家表扬我一下哈。）
第023章 齐大非偶（唉，昨晚第三更，原因在章节末）
也许梦魇而死的人并不是吓死的，而是甜蜜到了极致，从此就不愿醒来。因为人在梦里从不惧怕任何恐怖，因为人的强大在于遇强则强。而让人沉溺的，只有甜蜜。
——题记
势力里的人都在新地图——神界后花园做任务，见到她上来，纷纷打招呼。短耳猫咪发了极度不悦的表情，说：族长啊，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们，与秋水长歌私奔了。
弄琴发了鄙视的表情，说：猫咪，族长一来，你就提秋水长歌，莫不是看上了？
这话惹得家族频道上的人笑声一片，短耳猫咪立刻发了四个“呸”，然后说：我是看族长，一与秋水长歌举行完婚礼，洞房花烛之后，就极少来，越来越像秋水长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话说，你们不也说族长重色轻友吗？
董小葵发了一个尴尬笑脸符号，说：最近家里有很棘手的事，又恰逢要找工作，所以没什么时间和精力上闲逛。
解毒物语则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问：族长，你又急事，那秋水长歌，又有什么急事了？你们夫妇俩啊，可算是这玄武服务器的模范了，夫唱妇随。
这一问到底是问住了她。秋水长歌到底是在忙什么，她是一无所知。
因为，虽然在“最神话”里与秋水长歌是夫妻，可是对于他却是一无所知的。她当初也是为了过七月****月寻找洪荒神器的任务，以及丢石子探“玄武三杰”的态度才发的招亲贴。而秋水长歌的到来是一个极大的意外，穷极她的想象，都没有想到招亲贴会被秋水长歌这个传说中的大神揭下来，而且他并不是恶作剧，给了她玄武区最炫目的婚礼和最炫目的洞房花烛、蜜月旅行，甚至拿到了顶级闪避的轻功。
在游戏里，与秋水长歌在一起，她确实感到非常愉快。而且更奇怪的是，似乎水到渠成一般，她根本不用多少心思去猜测，就似乎很了解秋水长歌。
她凭借直觉，就觉得他是一个聪明睿智、浪漫沉静，而又有着侠气的干净男子，并且在灵魂里应该还有着最纯净的梦想。当然，从他对付玄武三杰，以及那场婚礼的招摇程度来看，这男人在现实生活中，也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主，霸气十足，掌控大局，收拾起人来毫不含糊。
可是如此的了解，他们在游戏里也不过见过几次而已。看来，不管是虚拟的世界，还是现实的生活，人与人之间也存在着气场的相投，存在着缘分这种事。
发呆一阵，抬眉看，【家族频道】上，弄琴发了鄙视的表情：族长不说呗，必定是jq了。
董小葵有些累，靠着床柱，懒洋洋地打字：毛的jq，我真有事。我跟他真没联系，我对此人一无所知。
家族频道上的家伙们纷纷说不信，说就秋水长歌与她的状态，可像是早就熟识了。
连旁人都感受到了她与秋水长歌。以前，她跟陈佳川在一起，可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而事实上，她与陈佳川才是真正的恋人。
想到陈佳川，忽然觉得很遥远。上一次，吴淑丽来找她，求她向许二求情，放过吴家和陈佳川。董小葵恼怒吴淑丽对许二的污蔑，心底到底是同情陈佳川的。
后来让陈俊去查，无果。她也去瞧过陈佳川，远远的，并没有走近。看他的手还打着石膏，一如既往走得很快。而吴淑丽则依旧穿着那一袭红衣，在他身后提着裙子小跑，以期跟上他的步伐。
她忽然很感谢吴淑丽出现抢走陈佳川，站在六月京城猛烈的日光里，长久以来，心上因陈佳川的背叛而阴霾的那一小块终于全部化开。
她转身离去，从此走出陈佳川的阴影，走出那五年多的编制梦想的期盼。自然，放开了心，也是真正原谅了陈佳川。她让陈俊去帮陈佳川一下，即便是不能让他从深渊里出来，也不要让他继续沦落，至少让背地里那个看似在帮她出气的人知道：她并不恨陈佳川，对方可以罢手了。
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从今往后，她与陈佳川缘尽，便真的只是路人甲乙丙丁了。
这边厢一晃神才想起陈佳川，那边【家族频道】上，烟花烬头就在说：真是奇怪，你说吧。真是奇怪，最近一个月，连在玄武服务器向来招摇的于素心和陈世美川流不息都没出现。情况相当的诡异。
这句话一出，家族频道上的一句八卦女立马从讨论秋水长歌，又扯到川流不息身上。最后更有甚者，扣乃心弦提出狗血加天雷加台湾言情剧外加香港警匪剧的超雷人剧情。说秋水长歌冲冠一怒为族长，在游戏里将川流不息与于素心做掉了，仍然觉得不解气，不够表达对族长滔滔不绝的爱慕，最后干脆现实中也将川流不息和于素心做掉了。嗯，于是乎，川流不息和于素心不来就解释得通了，至于秋水长歌大神，因为犯了这档子事，自然要处理干净，动用各方关系，积极奔走，于是乎，秋水长歌不来，也解释得清楚了。
最后，短耳猫咪、起司猫以及扣子还发星星眼的表情，说：族长，你真幸福，你就是传奇。
董小葵面对她们的狗血猜测，顿时无语，只发了一句：小心秋水长歌就在你们中间，哼哼，这两年莫说游戏里，网络上，就是现实生活中，披马甲的，挂小号的人，多着呢。
这群女人听见这话，显然更兴奋，立马追问：哪个小号是秋水长歌的？
搬石头砸自己脚就是这个场景，【家族频道】上滚屏一样在询问哪个小号是秋水长歌的。董小葵没有回答，那群女人开始对一切小号进行盘查怀疑。
每次上游戏来，总是很欢乐。董小葵靠着床柱，看着那些话语笑，越发懒懒的不想动。最后终于是受不了她们越来越雷人的盘查方式。
她发了个囧的表情：咳，咳，我那句话只是一个比方而已。
这话自然是引得大家一片鄙视，不过对面挂小号的此岸彼岸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无忧，看吧，大家对大和秋水长歌那是相当的看好哦，你可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哦，赶紧的，去彩虹之城扒拉一下秋水长歌，拐个正牌老公，神马李四、神马许二的纠结都是浮云了，哼哼，我怎么觉得我夏可可是如此天才的人呢。真是千年难遇的奇才。”
每每听这女子说话，总是觉得格外放松。她不由得爆笑，然后撑着床沿问：“彩虹之城有招聘？据说彩虹之城是从不对外的招聘的。”
这句话让此岸彼岸“嗖”地站起来，跳将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着头啧啧地说：“你啊，让我说你神马好呢？俗话说，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滴。看看抗战年代，多艰苦啊，咱们**前辈还不是多得很的人打入敌人内部？”
越说越不靠谱，董小葵白她一眼，说：“金融系的，除了金融这块和文学这块，其余的都不是很在行，难不成让我一个大学未毕业的人去帮人家公司分析未来走向，投资风险？或者让我这个半吊子文学去做市场营销，游戏推广，或者游戏剧本创作？”
此岸彼岸掩面一笑，拍拍董小葵的肩膀说：“孺子可教，无忧果然是厉害，一下子就找到打入内部的方法。”
“毛，能做出这种游戏彩虹之城，必然是精英云集。若我真想办了秋水长歌，进彩虹之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到时候，等我进去，秋水长歌这样的人早被抢了。”董小葵耸耸肩，分析形势。她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能力，但是她从来不会头脑发热，看不到自己的能力，对形势估算不足，做那种好高骛远的人。
此岸彼岸一听，眉毛一扬，然后伸手摸着她的脸，啧啧地说：“无忧啊，你知道不，我最喜欢你这种，从不否认自己的能力，从不否认自己的存在。”
“少来，我那个取向正常。”董小葵拍开她的爪子，竭力憋着笑，板着脸。
“呔，老娘也正常，遍地的男人啊，多美的时光，多好的生命啊。我才懒得看你这瘦削得没二两肉的女人。不过，哈哈，我发现一件事——”她说着，捂着嘴，倒在被子上，神神秘秘地笑。
董小葵正将人物拉到泰山交易市场，看看毕方鸟羽毛的收集情况。听得她神神秘秘的说，白了一眼，说：“啥？神叨叨的。”
此岸彼岸一下子弹坐起来，偏着头仔细打量董小葵，那眼神弄得董小葵觉得背脊发凉，忙说：“姐，亲姐，你说吧，啥事。”
此岸彼岸没理会，一副江湖道士信口胡诌的模样，说：“嗯，嗯——，嗯，果然——，你对秋水长歌早就芳心暗许。”
“呸。”董小葵啐了一句，不禁想起那一次在星山之巅，秋水长歌一袭白衣，乌发披拂，长剑在身，身后是隐隐的星空，旁边是盛放的蓝色莲花。他站在自己的对面，看着自己。那里，像是生命最初，有荒凉，却更加空寂，清晰。
那一个场景，是她对秋水长歌最清晰的印象。之后，一袭红衣做新郎的秋水长歌，在婚礼场上惊世骇俗的****，以及之后与自己一并去旅行，驾着车掠过三界，游遍所有美景的秋水长歌，她却不记得，只记得他在身旁，眼前是三界美得动人心魄的景色。
而且，很奇怪，有几次在梦里。她梦到初见秋水长歌，也是那个场景，只是那张帅气的动漫的脸渐渐清晰，清晰了，清晰了。她便看清楚，那一张脸，算不是惊世骇俗的好看，却是极端的周正，有清冷自持的神色，幽深璀璨的眸子，让他身后的星空都失色。
她站在对面，看着他。暗想：原来他穿古装，这样好看，身上那种孤独反而成了一种动人心魄的遗世独立，一种儒雅与侠气竟然浑然天成在他的衣袂飘飞之中。
他站了一会儿，抬起手，一把青色长剑在手，然后舞动着剑，一招一式，动作优雅。
这画面没有言语的画面，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第一次梦见这场景，她只觉得宁静喜悦得落下泪来，他却是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微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后来，又有几次，也是同样的场景，便是不想醒来，这梦境如此宁静而甜蜜。
她后来想，也许梦魇而死的人并不是吓死的，而是甜蜜到了极致，从此就不愿醒来，于是魂飘飘过了奈何桥。因为她董小葵在梦里从来不惧怕任何的艰难险阻。困难只会让人更加清醒，积极向上，而只有甜蜜会让人沉溺。
“别死鸭子嘴硬了。我都不想说你了。如果真看上秋水长歌，老娘可以牺牲一下，陪你打入彩虹之城内部。”此岸彼岸一副侠义的样子。
“得了，你看上碧霄灏云了吧？硬是口口声声说帮我搞定秋水长歌。”董小葵一边说，一边将收集到的毕方鸟的羽毛炼化，加上秋水长歌给的十二个星山之巅的石头，使用领悟技能，学习如影如风。却没想到这个如影如风的领悟，居然需要二十分钟。而这二十分钟不能做任务，不能下副本。
此岸彼岸自然是一副“好心被当驴肝肺”的鄙夷神色，坐回她的位置上，把小号下了，挂了此岸彼岸的号上去，在【东方频道】上，喊：星山脚下，神话之前的副本，来啦，来啦。无忧带队。速度速度。
董小葵一看，啐了一口，说：“呸，你丫的自作主张。你个渣女。我还没对这个副本有过研究。”
此岸彼岸诡异一笑，说：“你学了如影如风，可以去试试这个副本。上次我听你的，纠结了三界各个职业的一帮人去，终于是死伤一半灭了第一个boss，掉了好东西啊，一件火神的披肩，那可是所有技能加二十，所以属性加三十，免火系伤害啊。娘的，可真是让人震骇啊。我卖了五千块，分了。不过到第二个boss，全体人民都扑街了，因为没有能够抗住怪的。你闪避本身厉害，现在又学了如影如风，再加上三界医疗系的配合，估计能够将第二个boss灭掉。嘿嘿，指不定掉什么好东西呢。”
董小葵摇头，说：“其实，我没什么精神去弄副本。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心绪不宁。”
此岸彼岸一听，打量她一番，说：“你这神色似乎是差了一些，因为许二？”
这女人总是睿智，不过毫不留情戳穿这点真让人不爽。董小葵手一凝，低头看游戏，没有回答，可她心里却不否认此岸彼岸的推测。因为，许二在白日里打电话来，并且，那语气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好了，你们都没啥的。再说了，那人是京城子弟里很厉害的人物，那可不单单是许家这棵大树光环所能到达的境界。齐大非偶的，担心他的人，为他心碎的人，比比皆是，你就别凑数了。还是把握你的秋水长歌比较实在。”此岸彼岸一边说，一边继续喊副本来人。
“齐大非偶”这个词最近在她生命中出现的频率超级高，对于她和许二，周围的人全都没有一丝的看好。就连她自己，也并不看好，所以才想着远离他。
“我说无忧，真的。我家在广东因为哥哥们是律师的关系，与权贵之家也是有来往的。这种事，看多了。有些，也不是没有真爱的，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结果。而最悲剧的是妄图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此岸彼岸语重心长地说。
董小葵心里一阵阵的荒凉，忙不迭地说：“别说了，我懂的。我这几天，只是因为祖屋的事累了。”
“你看得清，最好了，咱们别去趟那浑水。这世界上，优秀且适合我们的男人多得像春天里的野草，割一茬，又一茬的，重在发现。咱们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要想到地里生长的。”
这女人总是能让人灰暗的心情瞬间扭转，董小葵扑哧一笑，说：“行了，行了，我不陪你荡漾，谁陪你？如此青春年华，咱们就要诲人不倦是，是吧？”
“无忧，你真上道。我就好你这口。”此岸彼岸竖起拇指，啧啧赞叹。
“行了，我这如影如风立马就学完了，然后陪你去那个副本扑街。”董小葵说着，站起身，去泡茶。
“哈哈，毁谁不是毁啊。我建议你从秋水长歌开始毁。先发个邮件，将这个据说随传随到的男人弄上来，陪我们去副本扑街。也许，指不定有此神人在，还能将第三个boss灭掉呢。”此岸彼岸提议。
董小葵泡了柠檬给她，为自己泡了一杯绿茶，点点头，说：“好主意，毁他。”
是啊，这七月****月活动开始了，寻找洪荒神器。这家伙都没说出现过，刚看任务，他们的任务可是一个都没做，人家****月排行榜上，他们是零分，排在最后一位，这可不该是模范夫妻的状态。
于是，她准备给秋水长歌发邮件，可刚打开邮箱，这才发现有一封秋水长歌发来的邮件，上面显示日期是六月三十日晚上。邮件的内容，很简单，他在上面写：
吾妻无忧：
为夫七月上旬与中旬，都会十分繁忙，大约没有时间与你做****月夺取洪荒神器的任务。但，七月下旬，为夫工作会告一段落，届时，会有大把的时间，定会助吾妻一并夺取十大神器，请宽心。这段时间，你可研究一下那个副本，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董小葵又看了一遍，盯着最后的落款“夫秋水长歌”，想到似乎许二也是月底才不忙。；良久，才嘟囔一句：这七月上旬、中旬还真是个忙碌的好日子，所有人都忙。
（这是昨天的第三更，因为我平时要上班，写三更其实很累，昨晚写第三更时睡着了，醒来，夜里两点过，所以直接睡了。今天上午又一直在忙，故而现在才发。晚上还有一章，谢谢支持，粉红，书评，啥米的哈。）
第024章 来来去去
董小葵花了二十分钟练好了如影如风，去了天界幽池杀西王母的孪生姐姐“魔影之泪”，试验新技巧。平常杀这个怪时，掉血超快。因为这个怪的攻击速度是最神话里最快，命中极高，如果闪避不够，即便是天界战神无忧也会掉一半的血。
这一次，学了如影如风，来打这个怪，果然，几乎没有失血。
董小葵十分满意，然后与此岸彼岸找的一帮人，一并去了一趟副本。
这一次，全力配合，一个团队居然打到了第四个boss绝瞳老人才全部灭团，然后复活进去，才发现要从头打。众人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扫除的怪，在灭团后，全部重生。
原来，这才是这个副本最****的地方。众人傻眼，都没有之前的激情再去将涉险过关的前三个boss再打一遍。
夜也深了。董小葵原本十分疲累，而这一次作为团队的指挥者，战斗者，耗费精力过多，她更是累得想立马倒下去不起来。从副本出来，她匆匆看了一眼战利品，让起司猫统计团队名单，将禁止交易的物品，给需要的人，而不禁止交易的让此岸彼岸拿去卖掉，改天分钱。
她三两句话交代完毕，就关电脑下线，十分疲累地倒在床上，被子一拉，就睡着了，连招呼此岸彼岸的精力都没有。
第二天睡醒，已经早上十点过，此岸彼岸已经跟董小槐在镇子里跑了一圈回来，在楼下的天井里与董小葵的妈妈喝茶，正在说广东的特色小吃。
董小葵蓬头垢面的下楼去，妈妈板着脸说：“这几年在外面去读书，倒是读出睡懒觉的习惯了。董家祖训里这一条可是明确有说的。”
此岸彼岸讶然，尴尬一下连忙问：“阿姨，这茶什么名字？很清香。”
妈妈也是喝了一口，说：“这是自己种的茶，董家有人在道观里做道士，附近的青云观后山有几棵茶树，产的茶很不错。”
“呀，那改天一定要去瞧瞧，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茶树。”此岸彼岸很夸张。
董小葵这下已经在井台上打水洗脸，妈妈一边说随时都可以让小葵带你去，一边责备小葵，说：“有客人在这里，你也不知个好歹。人家可可还说你身子不好，让我不要打扰你。你倒说说，哪里不舒服了？”
董小葵洗脸，清凉的井水滑过脸，浑身不由得一激灵，说：“没事，只是有些累。”
妈妈听得也不说什么，便起身去做午饭。董小葵一心惦记着李敛枫的身体问题。匆匆梳洗，也没吃东西。便对此岸彼岸说：“我有些事，出去一趟，午饭时回来。”
此岸彼岸点点头，说：“放心吧，我可当这里是我家的。”她说完，就无比悠闲地靠着竹编的躺椅，半眯着眼，一脸的妩媚。
董小葵这才匆匆出门去找李敛枫，快走到李敛枫的住处时，她拨了号，心里竟然微微紧张。听着电话的长音一声声，终于第五响时，李敛枫接起来，“喂”了一声。
“我——，在你家门口，来看看你。”董小葵说，这才抬头看到那大黑木门上了锁，一时傻了眼，没说话，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低低的音乐声，有女声低低在唱歌，吐字并不清楚。
“我——，不在家。”他语气一顿。
“你在开车？去哪里？”董小葵问，心里莫名的紧张。
“嗯，在开车。有些事要处理，需要离开几天。”他回答。
原来他要离开。董小葵“哦”了一声，慢慢靠着青灰高墙，看着蔓延的苍苔，说：“在开车，就不要讲电话，不安全，我挂电话了。”
她说得急切，他却是慢腾腾地说了一句：“嗯。”
董小葵挂上电话，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来，那苍老的柏木树从院子里伸出虬曲的枝干，根本挡不住日光的猛烈。她拿着电话，看着那门上的锁，才想起，她是来问李敛枫身体状况的，刚才居然忘记问了。最终真是过得浑浑噩噩的。
慢腾腾地走回去，吃了午饭，董小葵还是觉得头晕，仿若日头白晃晃的，让人眩目。就这样，傍晚时分，她终于病倒，发烧咳嗽。当晚，镇上医疗站的医生就来为她打针，又开了药，说大约是水土不服，又没休息好引起的。
回到家乡，水土不服。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没想到在京城三年，一直以为不习惯，却不料不知不觉中，早就习惯了北地。
原来不习惯的，早已习惯。潜滋暗长，才是最可怕。
董小葵这一病，拖拖拉拉一周多才痊愈。这一周里，此岸彼岸已抓着董小槐带着她将周边都游玩个遍。而董小葵才好一些，此岸彼岸就抓着她陪着去荷香渡祖屋住几天，说看看传说中的古建筑，并且要去玉米地里摘新鲜的玉木棒子。
董小葵应了，便与她搬去祖屋住了几天。后来终于因为无线g网络实在是烧钱，才迫不得已回到镇上。
这样一来二去的，很快就到了七月中旬。这十多天来，生活格外平静，静得让她觉得有些可怕。就连那电话也安静得让她疑心是坏了，有几次，按捺不住，她还很可笑地拿此岸彼岸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听到熟悉的《每当变化时》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种平静让她觉得太诡异，也不踏实。因为她打从娘胎里出来，生活就是妖蛾子不断，她就没有过这么平静的生活。
这是不是意味着巨大的变故？想到这个，她心里慌乱。因为如今，盘桓在她心里的事有两件，第一件就是祖屋问题，虽然由于李敛枫的介入，那位周姓女子没有再为难她，尚华集团也在族人退还定金后，没有继续追究，但是这祖屋的修葺问题还摆在那里，那文物保护单位的证明还没拿到，国家也没有正式接手，到底不踏实；第二件事便是担心许二。
那段日子，他隔几天就会打电话来，可是现在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消息。而这十来天，她虽然有大部分时间因为生病浑浑噩噩的。但精神略略好转，她竟然就盼着电话响起，可以听到许二低低的声音。于是，她竟然有好几天在半夜里自动醒来，看着电话屏幕发呆。
她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未接来电。连此岸彼岸都看出来了，有一天早上，她正在洗脸，此岸彼岸忽然，问：“无忧，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
她做贼心虚一样，立马摇头，说：“没有。只是以前在京城天天都在忙着打工，现在回来休息这么十多天，到底是有些不自在。”
“劳碌命。哼哼，老娘可巴不得就这样坐看光阴过，混吃等死的，并且在这混吃等死的过程中，毁各色各类的帅哥。嗯，然后偶尔兴趣来了，为祸一下法律界。这才是人生，懂咩？”此岸彼岸躺在躺椅上，气定神闲的模样。
“知道，知道。”董小葵梳洗一番，就去准备早饭。
此岸彼岸提议将饭桌摆到天井里的树下，亮堂浪漫。董小葵从厨房舀了绿豆粥，端了盐花生米，刚走到廊檐下，就看到有人走进来，凭着直觉，她便一下子站在那里，看着那人。
他也看到董小葵，便慢慢走过来，也站在廊檐下，脸上是一种轻松宁静的笑，继而，他喊了一声：“小葵。”
“嗯，你回来了。”董小葵说，觉得这话真是多余，人都站在这里了，可不是回来了。
此岸彼岸也是知道李敛枫的事，一看两人的对话，便知道内情。却偏偏笑着，说：“哟，小葵，这位玉树临风的帅哥是谁啊？”
董小葵没回答，他转过来，说：“我是小葵的朋友，李敛枫。”他伸手过来，此岸彼岸礼貌性地握了一下，然后避开他，从小葵手中接过清粥，开始旁若无人地品尝。
“吃早饭了么？”董小葵问。他点点头，说吃过了。
“那你坐。”董小葵说着去搬凳子。
李敛枫摇摇头，说：“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车，不想坐了。”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董小葵长眉一展，惊讶地瞧着他问：“你出国去了？”
他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只是这几天马不停蹄地辗转了好几个地方而已。”
“哦。”董小葵低了头，也不问他马不停蹄地做啥。长久的性格使然，她不喜欢去刨根究底，对别人**更没有兴趣。于是，气氛再度静默，陷入尴尬。偏偏此岸彼岸将花生米咬得脆响。
等吃完早饭，李敛枫提出让小葵陪他走走，此岸彼岸耸耸肩，端着一杯清茶说上楼去玩游戏，让董小葵别打扰她。
这女人总是这样上道。董小葵心里感动。于是跟李敛枫出去走走。两人绕着镇子一直走，走了好一会儿，李敛枫忽然停住脚步，说：“小葵，你真的决定要将祖屋捐给给国家吗？如果捐了，以后即便这祖屋要拆掉，你也不能阻止了，知道吗？”
“知道。”董小葵点点头。
“如今是尚华集团，你还可以据理力争，如果到时候是国家，你如何能保得住呢？我想，要不然——”
“不用。就给国家，这原本就是历史的产物。并且，要得到保护，必然要有价值，这个我懂。”董小葵回答，李敛枫提的这个问题，她又不是没有思量过的，她早就有决断了。
（1、七月二十日越来越近，你们猜小葵会不会回去？、还有，假如，叶三，李四，许二给你选，你平心而论，会选谁伴着你？、仲霖哥哥在明后天的更新中即将出现。哈哈，晚安，我实在困死了）
第025章 宁死不就啊宁死不就
因为董小葵对祖屋捐给国家的态度很明确，李敛枫也不再说别的方案。当即就对她说：“得到你明确得想法，那我就可以着手做这事了。不过，这几天，你会特别辛苦，因为会有很多事要忙。”
董小葵也知道李敛枫这次走的是非常正式的渠道，一些鉴定考察是必须的。而她如今作为董氏一族的族长，必定是要在场的。
她早有心理准备，如今听他说，也是点点头，笑了笑，说：“事情能得到解决。再累也值得。只是这一次，麻烦你。”
李敛枫抿着唇，瞧她一眼，有些不悦，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开始吧。”
“这就开始？”董小葵问，十分惊讶。
“嗯，早解决早踏实。”他说，便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此岸彼岸说：“我借用小葵几天，祖屋的事必定要处理。你就独自在周围转转。这镇子很不错，一个人走，会更宁静。”
此岸彼岸对李敛枫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听得他这么说，倒是气定神闲地扫光最后一颗花生米，说了一句：“人宁静与否，不在于外界环境，而在于心里是不是有鬼。”
这话让董小葵十分尴尬。她没想到此岸彼岸会这样直接说出来，李敛枫倒是没有应声，扫她一眼，移过视线来又扫了董小葵一眼，淡淡地说：“走吧。”
那眼神让董小葵觉得慎得慌，对着此岸彼岸撇撇嘴，然后跟着李敛枫走出去。
从那天开始，董小葵忙得脚不沾地。一批批的考察队来来去去，各方鉴定评估视察，折腾了一周多。虽然有李敛枫陪着，而且场面上的事都由他去应酬处理，董小葵只是跟着他而已。但是这样来来去去的，又是大热天，还是累得董小葵筋疲力尽。一回到家，洗了澡，胡乱吃点饭，爬****，就一点劲儿都没有，闭上眼睛，连梦都懒得做一样。更别说到“最神话”里去做任务。
一周过去，正式的文件下来，还有一个十分隆重的颁奖仪式，对董家颁发了荣誉证书。族里少不得有人要风言风语，龇牙咧嘴嚼舌根。董小葵权当没听见。反正，她思来想去，只有这种方式是最安全的。
拿了荣誉证书，又是一群请客的人，各种名目的宴会，自然请的是李敛枫这尊真佛。他也不拒绝，带着董小葵一并出席，席间，自然也是几句客套应酬，拒绝喝酒。每每有人要跟董小葵喝一杯，李敛枫则不着痕迹，端了白开水给董小葵，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你肠胃不好，喝口水。”
本来，这些权势人，大家都是请他这尊佛，一听他这么说的，自然不敢灌董小葵，讪讪地笑着走开。尽管不用喝酒，只是场面上的应酬，吃点不合胃口的饭菜，面上虚假表情。但还是浑浑噩噩的，每次应酬完回家，她便靠在座位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李敛枫的精神却是出奇的好，开着车，有时候还随着音乐哼哼歌。有一次，他忽然说：“小葵，其实你就适合在云来镇，你看外面多乱七八糟的。”
董小葵扫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如果可以，自然是想在这里停留下来，只是一个人太孤单，她是个怕孤独的人。
李敛枫也不再说话，各自陷入沉思。这样昏昏然过了几天，国家文物保护所要做的修缮工作也展开了。看着那些修缮人员测量，搭台，进场。
董小葵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由得瞧了李敛枫一眼，却不料，他微微眯着双目，瞧着人来人往发呆。大约是感觉到董小葵的注视，他抬眼来看她，一笑，说：“好了，以后这祖屋，就不用担心了。”
“谢谢。”董小葵垂了眸，站在他面前，七月的风，热中带着丝丝的凉意。
“你谢我做什么。在这人世间，如果你得到的，都是你该得的。如果是你要失去的，也必定是因为你的举止行为不合时宜罢了。”李敛枫淡淡地笑着，然后继续说：“如今，将这祖屋作为文物单位保护起来，让国家来修缮，也只是保护了一时。小葵，你要清楚：如果以后文物保护政策等有所变动，这宅子如果不幸降级或者拆卸，你们董家是没办法阻止的。”
李敛枫将这情况再度放到台面上来。这事，董小葵自然是想过的。中国散落在民间的这种大宅子也不少，但是能够长久不衰地保存下去的，必然得有一定的价值。当然，价值不足以让人不可忽视，那么就要名气和效应。
关于这一点，在回到锦城前，董小葵就想得很清楚。必须得为这宅子造势。如今听得李敛枫的担忧，她回答：“一代不管二代事。如今，我自然尽我最大的努力，为这宅子创造安全的护航。但将来的事，我无法掌控，所以不去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
李敛枫一听，呵呵一笑，说：“早知道你这丫头如意算盘打得响，说吧。你要如何。我这边能帮的便是帮了。”
董小葵抬眉，对着他嫣然一笑，郑重其事地说：“祖屋的事，你帮我，是情义；如今，我要做的事情，是帮自己，也是帮别人。不过，我荷香渡，乃至云来镇，以及这周边的旅游开发可以由你来做。”
李敛枫微微蹙眉，十分疑惑地问：“小葵，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宜华集团虽然也涉及旅游开发，但是大多数在海外，在国内，主要做的事我不说，你作为金融系的人，而且你同学也很想我的公司，自然清楚。”
“李敛枫，首先，第一条，这不是跟我合作，而是跟当地政府合作；第二条，你们在国外走高端旅游开发，耗资大，伤神费力，赚的不一定有国内多；而中国的资源，无论人文的还是自然的，都很丰富，大多数的资源，只需要稍微修饰一下，就是绝美的风景，可以让全世界赞叹的，所以，在国内做旅游开发，然后有你宜华的品质保证，也同样是高端产品，并不因此降了格调；第三，既然你家尚华集团想要这个开发，那么这里一定有其价值。只是，尚华给出的方案我们不能接受而已。”
李敛枫认真听着，可那眉头却是越发拧得紧，到后来，他不悦地说：“董小葵，不要自以为是。即便你说的统统在理，你又怎么保证我给出的方案一定是你可以接受的？”
董小葵轻轻一笑，说：“我这几天看了宜华集团在国外做的旅游开发。度假区，旅游项目，都是尽量保持当地原貌，还自然于自然，还历史于历史，品质显示理念，这是其一；第二，当然出于私心，我希望是我的朋友来做这个开发案。”
李敛枫听着，到后来，脸上一片肃杀，狠狠瞪了董小葵一眼，转身快步穿过竹林小径，发动车子，一溜烟出了荷香渡。
董小葵看着那车绝尘而去，回过神来，将自己的言行，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这家伙总是这样喜怒无常的。这段时间，董小葵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总之这家伙想通了，最后会回来的。
于是，董小葵搬了凳子在竹林前坐下来，气定神闲地掏出手机玩游戏，等着李敛枫回来。这一次，等了许久，也不见李敛枫回来。
最开始，董小葵还没在意，到后来，她有些担心，草草结束游戏，想要给李敛枫打电话询问一下他到底在做啥。
是啊，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他，自己又不会死。何况祖屋的事，他帮忙不少。
掏出电话来，翻通讯录，本来在京城时，李敛枫将他的电话存了快捷键，可是如今他在锦城又换了个号码。以前那号码便一直没使用。
董小葵沿着通讯录往下翻，刚刚跳入“李四少”三个字，还没点下去，电话却是响了，上面显示的号码，让董小葵一怔，这个号码这样熟悉，是那个在夜里打来过几次的神秘号码，有一次，她还从那电话里听到对方在放《eversleeping》，后来在许二那里也看听到这首歌曲，她疑心那电话是许二打的，当时还装模作样打电话，其实是回拨过去，想看看那手机在哪里响起。可是无果，后来放假，她搬去宁园，也是试了几次，这电话一直没人接。
就这样，她几乎快要淡忘了这件事，除了听着《eversleeping》时，偶尔会想到曾经有这么一件事。却没想到今天青天白日的，居然敢打电话来。
董小葵看着那跳动的号码，地区显示是京城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她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却是先一句：“董小葵，你在哪里？”
这声音分明就是许二的，澄澈干净，略略低沉，犹如一面湖水。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他的声音来，这样赏心悦耳，这样独特。心不由得一震，他没事太好了。不过，随即又陷入迷惑里。
那些个夜晚，他到底带着怎样的心打来电话，只听着她说话，一言不发？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思？
她想不出答案，也一时没有勇气回答他的问话，所以愣着不吭声。许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问：“董小葵，你在哪里？”
他的话语明明是缓缓的，平静得不得了，但董小葵就是听出他极度的不悦。
呸，这些公子哥。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脾气大得很。董小葵心里腹诽。还是张不开嘴回答。
“我不喜欢问第三次。”许二的语气已经明显不悦。认识他这么久，他对人对事都是清冷淡然，即使不悦，也往往只是一个眼神的凌厉就足够了，他从不在话语上露了一丝半点的情绪，因此他的语气向来波澜不惊、漫不经心。
曾经听陈俊偶尔提过，如果许少语气不悦了，那么就是很生气了。那么，这家伙现在很生气。董小葵知道没办法继续装着不说话，便咳嗽了两声，还是没敢说出自己在哪里。于是想了想，就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回答：“你找董小葵啊，她不在。她回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那边一下子没声音，董小葵只觉得心里跳得噗噗的，继续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我挂了，等她回来，让她给你打电话。”
董小葵一边说，一边动手，想要摁掉电话，却忽然听见许二轻笑一声，很好脾气地问：“是么？那你是谁？”
这人是典型的妖孽男，像是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内，这个问句看起来是发现了自己的把戏。董小葵如是判断。
绝对要抵死不承认。董小葵决定，于是依然压着嗓子回答：“我是她堂妹，她上街买菜去了。”
“哦，你和她的声音还是有些相像。”许二的语气已经很平静，而且似乎略有笑意。看起来，这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生气。
董小葵松了一口气，嗲声嗲气地笑，问：“是吗？可能因为我们是堂姐妹的关系。哦，对不起，我不能多说了，我要去帮我婶婶洗菜了。”
她想这一次应该能够暂时摆脱，让自己喘口气，调整好自己，想好该怎么应对，才打电话过去。却不料还没挂电话，却听见他冷冷一笑，语气比之前更加平静，缓缓地说说：“董小葵，你就是化成灰，我也知道是你，别装了。”
董小葵在这边拿着电话拒绝发出任何声音。许二又耐着性子，说：“董小葵，小聪明，误人误己，你懂的。”
这种威胁的口气，让她心里很不爽，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我不懂。”但是她即使忍住了。
大约“宁死不就”这个词语赞美的就是董小葵这类人，如今，即便是许二把话说到这份上，她依旧是嗲着声音，夸张地嘿嘿干笑两声，说：“我不是董小葵，所以，我不懂先生在说什么。好了，我婶婶在喊我了。”
这一次，她果断地挂了电话。果然不出董小葵预料，这个男人太骄傲，并没有继续打电话来。而她靠着躺椅，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急促地喘息着。
“他没事真好。”董小葵平静下来，低声说，竟然有热泪盈眶，手紧紧地拽着手机，静默地坐在葡萄架下，看着晶莹剔透的大串葡萄，忽然觉得岁月静好。
这时，有短信过来，董小葵打开一看，是许二发的。只有两个模棱两可的字“速度”，可是董小葵却是看懂了。刚才，他已经笃定接电话的人是她，即便她抵死不承认。而这个“速度”应该是让她速度回电话。
而她，还没有酝酿好情绪，平静自己，如何能去面对他？
她摊开掌心看着那电话，耳畔似乎还是他的声音。忽然电话震动，来电的人是李敛枫。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是要给李敛枫打电话，关心他的。可是因为许二一搅和，居然忘了，她觉得汗颜，赶忙接起来，还没说话，李敛枫沉着声音，问：“跟谁讲电话，讲得这么久。我打了几次都打不进去。”
“跟一个朋友。”董小葵回答，听得那边有人在吵闹，似乎在说赔钱的事。
董小葵一紧张，问：“李敛枫，你怎了？”
“没事，只是车撞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说。
呸，车撞了一下，还叫没事。董小葵立刻问：“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叫救护车？”
李敛枫倒是轻轻一笑，说：“真没事，车比我严重些。用不着救护车。”
“那伤口总得包扎，你包扎了没有？”董小葵急了，这车祸无论大小，都不会是小伤的。
“哦，止了血。”他说得轻描淡写。
董小葵一听，怒了，数落道：“你跑什么跑，都是朋友，我有得罪你的，你直说就是了。还生闷气，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你在生什么气。”
“是我自己的问题。小葵，不关你的事。”他低声说，旁边似乎是交警在询问他，用的是本地方言，他用标准的普通话告诉对方，让他们说慢些，否则听不太明白。
那些人似乎认为他是外地人，也有些不客气。董小葵更是怒了，说：“你告诉他们，你听不懂，等你朋友来。”
李敛枫照着董小葵的说法对那几人说了，然后大约是找了个安静些的地方，说：“你这话说得很嚣张。”
“呸，你还笑，赶快检查伤口，还有，你在哪里，速度告诉我。”董小葵已经站起身，向家族里一个哥哥招手，让他骑摩托车带她去找李敛枫。
“赵岳路口。”他回答。
这赵岳路是去青云观的，那地方是三条路的交汇处，所以常常会有些车祸。这家伙的车开得向来快，尤其是心情不爽的时候。
可是，这青云观是往山里走的路，从荷香渡出去，往平原地方走，才是云来镇。这家伙去青云观做什么。
“你去青云观做什么？”董小葵问。
“我去看那棵据说叫姻缘树的银杏树。”李敛枫低声回答。
那棵所谓的姻缘树，正是她跟陈佳川当年去看过的那棵银杏树，还祈求天长地久来着，这才几年，就分道扬镳了。
“你慎得慌，信那些。”董小葵撇撇嘴说。然后跨上摩托车，对自家哥哥说：“成哥，走吧，李老师在赵岳路口呢。”
（今天无比悲剧，电脑蓝屏，丢了不少字。今天就五千字吧，明天两更。）
第026章 莫名其妙的发怒
董小葵赶到赵岳路口，交警已经封锁了路口，很多群众围着看，交通自然是中断了。好在这里是属于进山的支线，并不是交通要道，偶尔中断一下，也不过是影响几辆从山里出来的旅游车而已。
董小葵还站在人群外围，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吵架，说的是当地话，是在说：“他必须赔钱，是他违反交通规则，我没有，而且我什么证书都齐全。”
“让一让。”董小葵扒开人群，与堂哥一并往里走。
一眼就看到李敛枫，他用绷带捂着手，站在一旁，耳朵里塞着耳塞。而他的身后，是他的车，撞在赵岳路口的那棵参天的柏树上，果然不成样子。
赵岳路口躺着一辆支离破碎的摩托车，旁边坐着一个女子，抱着左腿在****，血染了裙子，护士小姐正在为她做处理。旁边还有个血污满脸的男人，却叉腰在那里，气焰十分嚣张。他一直在跟交警说李敛枫开车撞到了他，必须得赔钱。
旁边有个护士小姐一直要为他处理一下伤口，他都没有空。一直在陈述他正常行驶，是李敛枫的车瞬间出现，撞着他们的。
董小葵眉头一蹙。立马跑过去，先询问了李敛枫的伤势。他摇着头说没事。
“车都那样了，你——”董小葵很不相信，车都撞成那样，他人会没事。
李敛枫一脸的刷白，竭力扯出一丝笑容，说：“又不是第一回，我有经验的。以前飙车，也经常有受伤。一个好的飙车者，必须要有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能力，包括如何将事故对自身的伤害减到最少。”
“吃饱撑的。”董小葵瞟他一眼，招呼了护士过来为他处理伤口。待护士处理好，她又再三确认，听护士说没有伤到大的血管，但是还需要去医院清理一下玻璃碎片。
她才松了一口气，抬眉看了看李敛枫，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而旁边那个跳上前来叫嚣的人，无比凶横，李敛枫居然可以充耳不闻。
董小葵瞪他一眼，然后对那男人说：“大哥，别激动，先处理好伤口，真是我们的事，我们会负责的。”
那人一下子闭了嘴，却又说了一句：“我们好好的从山里出来——”口气倒是软了不少，气焰也消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们不是会耍赖的人。”董小葵对着那人一笑，又招呼了护士来为这男人处理伤口，这才将包扎完毕的李敛枫叫到一旁，说：“你跟我说说情况吧？”
李敛枫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我确实让他们受伤了。”
“榆木脑袋。”董小葵横眉冷对，不理会他。
交警正在测量现场，有一位拿着记录本的走过来，用标准的方言对董小葵说：“问问你朋友，什么情况？”
董小葵说：“我朋友要去青云观，走到这里自然要的右拐，并不违反交通规则。”
交警有些不悦，说：“你问清楚些，哪里胡编乱造的？他可是肇事者。”
这话让董小葵不悦，但是还是压着性子，笑了笑说：“交警大哥真会开玩笑。你也是老江湖，见过的事故也不少，这里本来就是事故的高发地段。凭你的经验，这种越野车如果速度够快，然后撞上摩托车，摩托车上的人还能只受轻伤？越野车会撞成那个样子？还有现场痕迹来看，都是我朋友的车为了避免撞到他们撞到旁边的路牌杆子，然后又撞上那几棵大的柏木树的。要不然，这种车撞个摩托车就能成这样子？”
交警的脸色更沉，正要发作，保险公司倒是来了，三下五除二，询问乡邻，勘探现场。因为涉及赔偿问题，他们调查得比交警叔叔仔细得多。得出来的结论跟董小葵的说法差不多。
那个叫嚣着要李敛枫赔钱的男人这下子是跳了起来，指着他的摩托车，如何如何的，咬着不放，跟交警据理力争。说是李敛枫违反交通规则。
这个时候，董小葵巴不得这里有无数个电子眼。那样就不用扯这么久。扯到后来，交警都对那男人怒了。
李敛枫却是不予理会这一场闹剧，兀自打电话，让维修的过来，期间还问董小葵这里的具体地址。打完电话，他还一脸迷茫地问：“他们还在吵什么？”
“讹钱。”董小葵言简意赅，瞟了他的车一眼，说：“走吧，先去叫辆车，去医院清理一下伤口，万一有碎玻璃呢。”
李敛枫表示同意，走之前，对那男人说：“我不是本地人，但是这里的话我听得懂一些，原本我想赔你钱，那是同情，我也不在乎那几个钱；可是，我的车根本没有碰到你，是你自己倒地摔的，你却一口咬定是我撞你的。不好意思，我一分钱也不会赔给你。”
那个男人青筋暴出，也顾不得额头上纱布浸血继续跳着。李敛枫懒得理会，只让董小葵将车里的几分文件，还有一盒烟扒拉出来。
在路边拦了车，与李敛枫一并去了医院，医生认真地清理伤口，上了药，打了绷带挂在脖子上，又开了一大堆药。
董小葵在那里排队半天，才取到药，走出来时，李敛枫在椅子上坐着沉思，旁边有个年轻女子在跟他说话，他也没理会。
“走了。”董小葵说，他站起身，看了看董小葵手中的药，眉头蹙了起来，也不说啥，跟着董小葵走出医院。
回到云来镇，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他伤了胳膊，自然是在董小葵家吃饭。董小槐跟伺候大爷似的，屁颠屁颠地忙前忙后的，为他盛饭，夹菜的。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要吃药。董小葵倒了开水晾着，两人坐在天井里的石桌旁，她替他弄好药，让他吃药。
他无动于衷，最后说了句：“你端水给我。”
此岸彼岸软软地趴在楼栏杆上，说了一句：“你是伤了一只胳膊，而不是两只。”
他瞪了此岸彼岸一眼，自己赌气一样地吃了药。董小葵看他这样，又削了苹果给他，他却是别别扭扭不吃。此岸彼岸蹬蹬地下楼来，拿了苹果狠狠地啃几口，说：“无忧，再来一个。”
李敛枫却是生闷气说要回去，人是腿长，一下子就出了弄堂。好在董小槐十分关心李敛枫，不用董小葵吩咐，已经跟着他回去了。
这下最好，董小槐去伺候他，她也乐得清静。忙碌了一天，汗涔涔的，便收拾了一下，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此岸彼岸已经在游戏里拼杀，在她坐下来的时候，此岸彼岸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她的床头，说：“你有电话来。然后——，响太久，我接了。”
董小葵一听电话，立马想起许二发的短信“速度”二字，心里顿时有不祥的预感。他是让她速度给他回电话吧？可是因为李敛枫的车祸，她忙得一团糟，早就给忘记了。
“那个，谁打来的？”董小葵问。
“额，不清楚。他只是找董小葵，我说董小葵有事，等他回来，我让她给你打。”此岸彼岸回答。
董小葵一听，跟自己那会儿的回答一模一样。这种事情，做一次，权当是情趣，做两次，就太二了。不觉间，董小葵有些背脊发凉，只祈祷不是许二打来的。
“他没有说别的吗？”董小葵弱弱地问。
此岸彼岸这会儿也听出不对，瞧了她一眼，说：“你在紧张啥？”
董小葵已经顾不得了，去翻手机来电，发现是一个新号码。不是许二打来的，她松了一口气。可惜才如释重负，此岸彼岸就投了重磅炸弹，说：“他说了一句：又是这招？哦，对了，这是一句反问句，但是对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这是我第一次听不出一个人的情绪。”
这一句话直接将董小葵打入深渊，因为离许二发短信说“速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八小时。
该怎么跟他说呢？董小葵垂着头，走来走去。
“别晃了。你老实说，那男人是谁？”此岸彼岸也懒得挂游戏，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问。
董小葵叹息了一声，说：“许二。”
“难怪。”此岸彼岸若有所悟，而后说了一句话：“我发现，遇见许二，你似乎就不太像你了。平素的你，冷静自持，可是遇见他的事，你似乎方寸大乱。”
“你不知，那个人，扫你一眼，你什么都在他掌握中。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悟空遇见如来佛多么的痛楚。”董小葵一屁股坐在床上，一下子四仰八叉地倒下去。
此岸彼岸却是跳过来，不怀好意地干笑两声，说：“美人，你说说，你是不是在纠结对此男如何撒谎？”
“呸。我是那种会撒谎的人吗？”董小葵翻了个身，离她远一些。
“我看奏是在酝酿撒谎。”此岸彼岸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很笃定地说。
“一个谎言说出去，以后要用十个谎言来补漏。说谎是很累的一件事，我从来不说谎。”董小葵白了她一眼。
此岸彼岸跳起来，去关电脑，说：“今天没啥心情玩游戏，最近这个副本打得没意思，你的任务我今天过了一下，秋水长歌没来，有些任务交不了，所以，我也没挂你的号。不过‘玄武三杰’似乎对你的态度改了不少。”
“原本没啥深仇大恨的。”董小葵回答。
没想到此岸彼岸思维无比跳跃，竟然又转回来说了一句：“你在纠结如何回答许二，看来你看上他了。”
“毛的。我跟他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董小葵不悦，她很不喜欢别人说她和许二有牵扯。
“看上与否，无关乎身份容貌，更与权势金钱无关。”此岸彼岸跃****，拉了薄被一盖，教训董小葵。
她没有反驳，却听见此岸彼岸继续说：“虽然不是我推荐的秋水长歌，好歹你没选我讨厌的那个家伙。”
此岸彼岸讨厌的人自然是李敛枫，董小葵说：“他其实也是不幸的人。你别老针对他。”
“管你的，自己的事，自己摆平。反正，我只希望你是幸福的。其余的男人，统统都跟老娘没关系。”此岸彼岸翻了个身，拉了耳塞塞住了耳朵，在放音乐，声音还不小。
董小葵这才站起身拿了电话走到阳台上，拨了许二存在首位的那个电话。电话一直响，可是没人接起来。接着，她又拨了宁园的电话，还是一直在响，如是再三，终究是停掉了。
这会儿，她才拨了白日里的那个曾经作为午夜骚扰的电话号码，一直是长音在响，没有人接。
这家伙搞什么鬼？难道真的生气了？董小葵拿着电话伸了伸懒腰，吊脚楼的阳台狭窄，又养着一些花草，很招蚊子。
于是，她又挪到屋里，窝在沙发上，拨通刚刚打来的那个电话号码。响了四响，那边接了起来，董小葵无比紧张地“喂”了一声。
“哪位？”那边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原本以为是许二接电话，会听到他的声音，却不料是这样一个大叔式的浑厚声音。她一愣，说：“我，我叫董小葵，刚刚有人打电话找我，我不在。”
这位大叔顿了一下，说：“他在忙。”大叔低沉的嗓音很平静，三个字就打发了董小葵。
“那，他是谁？”董小葵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叫董小葵？”大叔没回答，反而反问她的名字。
“嗯，是的。”董小葵顿时感到压迫感。
“他忙完，我会让他给联络的。”大叔依旧是平静的语气，然后挂了电话。
董小葵在这头蒙蒙的，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照理说，许二那种不肯借电话，说电话是**的人，怎么可能将电话交给他人啊？除非是亲近的人，或者是特殊情况。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董小葵也不想去想。只是慢慢躺倒床上，此岸彼岸已经扯了耳塞，呼呼入睡了。这个女人长得娃娃脸的娇媚，可惜睡姿跟她的性格真是很彪悍。
她撇撇嘴，想着许二不要神经兮兮地半夜两…打电话来，以前自己一个人住倒无所谓，可是现在此岸彼岸有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惦记着许二随时会来电话，所以，董小葵一直睡得不踏实。半夜里，电话忽然响了，她快速接起来，低声问：“谁？”
那边的人顿了一下，没说话。董小葵刚才只顾着接电话，连来电也没看，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许二打来的。
“谁？怎么不说话？”董小葵压低嗓子，十分警觉地问。
“你一直在等我电话？”对方终于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听得出是许二。
“嗯，没有。”董小葵否认。许二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句：“今天是几号”
这句话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却偏偏像是一个霹雷。
今天几号？董小葵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看日期，七月二十一号，凌晨…二十分。
他说过的七月二十号，众人反复强调的七月二十号。她居然在昏天黑地的繁忙中忘了。这——，这——
她拿着电话，却听得许二说：“看到日期了？”
“嗯，我最近太忙，我忘了。”董小葵说。
“我让你在宁园等我的，可是你——”许二这下子语气才有了凶狠的意味。董小葵听得慎得慌，支吾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太忙，所以——”
许二没说话，只是咳嗽了一阵，像是病了，然后没说话，挂了电话。
这人发怒了？董小葵蒙在那里，被许二这么一说，自己像是罪人，再打过去，关机了。
第027章 巧遇秋水长歌
解决一件事，最重要的是找到方向，因为方向就是方法。
——题记
被许二这么一搅，董小葵睡意全无，披衣起身，走到临街的窗户一看，窗外月已西沉，镇子还在沉睡。周围静悄悄一片，她耳边却反复是许二的咳嗽，已经那句凶横的“我让你在宁园等我的，可是你——”
每想一次，心竟然是揪着难受。他在她的眼里，已经无关乎身份权势，财富与气质。他留给她唯一的印象就是那种沉静与孤独。
他抽烟的时候，那种孤独尤甚。看着一处发呆，浑身有着一种气场，仿若写着“生人勿近”。而她看着这样的许仲霖，心里不由自主的心疼。
当那天，李敛枫说起他自己的身世，董小葵内心自然唏嘘不已。可是，后来想到的却是许二。虽然从不曾听他说过自己的家庭，但作为一个传承已久的大家族的后代——虽然是没落的大家族，董小葵从祖上留下的只言片语，也知道，要维持一个大家族的兴衰，有些规矩是很残酷的。
再说，熟悉历史的她，也看多了这些风云变幻。古往今来，这世间换了人，换了政体，换了战争的方式。而对于权势追求与维护的手段却永远不会变。
那么，在大家族里受重视的孩子，必然从小就要背负着更多。他该是怎样孤寂地长大，又是怎样非常的训练，才有了今天让人惧怕，又不得不折服的许仲霖啊？
那样的过程必然既然，必然残酷。董小葵每次都不敢再深入地去想，每想一次，那种心疼似乎就增加了一分。
可是，就是他这样极少对人说话，对人对事似乎都有着防备的人，竟然可以在那“会议”期间，在忙碌之余给自己打电话，那种口气带着略略的撒娇，那种话语似乎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他是极端的信任自己的。董小葵清楚，所以，从最开始挣扎着从此以后不见面，到后来，说服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七月二十日回去一趟，见他一面，至于以后的事，前尘后路的，暂时不要想。
可是，自己竟然因为琐事众多，忘记了这个他说过，也是叶三和陈俊反复强调的日子。
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他一定很失望，很生气，要不然也不会立马关机。
董小葵万分懊恼，又将所知道的他的电话号码拨了一遍，依旧是无人接听的无人接听，关机的关机。她犹豫了一下，想要打给叶三，终究觉得凌晨打电话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七月二十日，对于许二来说，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对他到底有怎样的意义？如今的情况，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去见他一趟？这几个问题在她心中如一团乱麻，斩不断，理不开。
独自靠着阳台良久，依旧没得出结论，倒是身体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有些僵硬。董小葵轻叹一声，最终转身进屋子。此岸彼岸还在熟睡中，呼吸均匀，偶尔会梦中啧啧。
她倒是颇为羡慕，横竖睡不着，开了电脑，不想挂qq，也不想看电影，忽然就觉得一直认为热闹，给了自己另一个人生的网络也是如此孤寂。
呆呆地看着桌面，桌面壁纸是“最神话”星山之巅的画面，是那天与秋水长歌见面时，她截的图。那种似乎亘古的存在，让她截了几幅图保存着，前几天被此岸彼岸翻出来作为她芳心暗许秋水长歌的证据，并且将之设为桌面。
秋水长歌即便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也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符号。或者只是这个人心目中最向往的自己罢了。比如，在游戏里的无忧不就是自己向往的自己么？
她略略一笑，想来想去，点开“最神话”，看着画面跳转。暗想：原来自己除了“最神话”，竟然都不知做什么了。
登录地点依旧是南天门。因为是凌晨，南天门还在沉睡中，深蓝的天幕上，几颗星星闪烁，而远处的云海波涛里，隐隐透出亮色的日光，是天快亮了的征兆。
也许是因为是暑假，平日里不能放开手脚玩游戏的学生一族都疯狂起来，所以这个时间段的南天门竟然并不孤寂，好些玩家从这里的传送台来来去去的。
刚登录上游戏，就有一个叫月牙泉的玩家开了私聊窗口说：无忧，好久不见了。你为何不参加七月****月的寻找洪荒神器活动呢？我看你和秋水长歌一直排在最后。
陌生人的关心，出于两点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真的关心；第二个原因便是你的情况与他的利益相关。目前这个月牙儿出于什么，董小葵并不清楚。于是，她回答：有些忙，过几天就开始了。
【私聊】月牙儿：来得及吗？
【私聊】无忧：应该可以。
【私聊】月牙儿：我很看好你跟秋水长歌的。
【私聊】无忧：赔率是多少？
【私聊】月牙儿：……..
也许是这话太直接，月牙儿只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久久没有回答。看来真是被猜中了，这玄武服务器有个不好的传统，就是对很多活动，有私设赌局的习惯。比如上一次，明明是陈佳川、于素心与自己的私事，结果被设了好几个赌局。有些人为了坐了庄家赚大钱，比如“玄武三杰”，硬生生地干涉他们的事，活脱脱把私事弄成江湖恩怨。
董小葵等了一阵，私聊对方，说：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和秋水长歌在你们那里的赔率。
对方没回答，董小葵却是来了兴致，要继续谈，系统提示：您的私聊对象已下线。
她盯着那行红色的提示，兀自笑了。不过，接下来也不知作甚，于是就在【东方频道】上喊：有没有人刷副本？
无忧一语出，原本沉寂的【东方频道】一下子热闹起来，问：什么本？
那个终极副本是不可能的。****且耗神，并且这个时刻在线的人并不足以组成一支能够保证杀死两个boss的怪物。
所以，她说：除了终极副本不刷，任何本。
这句话让众人兴致减了一半，最后家族里有个叫“莫长离”的五十级小号开了私聊窗口：我可以弱弱地问一句，族长可以带我刷本么？我还没下过本。
董小葵无语，没想到家族里还有奶娃没有下过本。好吧，作为一族之长，她有义务扫盲扶贫。于是，带着莫长离一并去刷本，从人间本到天界本，再到神界后花园的本，凡是莫长离能去的本，都刷了一遍。
虽然没有医疗系的守护，但50级以下的副本里的怪，即使是boss级别的怪，也不能伤她分毫。所以，单人匹马，她依旧打得极快，一路过处，尸横遍野，莫长离骑着麒麟兽在后面一路追着，根本就没下过坐骑。只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董小葵也懒得回话。一直打到与莫长离等级相当的副本时，董小葵停了，这才说了一句话：下马，战斗。
【私聊】莫长离：我？这里的怪？
【私聊】无忧：是。不想跨上巅峰的玩家不是好玩家。你迟早是要独自带队，独当一面的。
【私聊】莫长离：可是，游戏，不是给人享受的么？优美的风景，江湖的快意恩仇，兄弟情义，儿女英雄，策马仗剑，拯救苍生……这些属于中国人心中的剑客英雄梦，在“最神话”里都可以实现，所以，我只要在游戏里就很高兴，至于跨上巅峰与否，并不重要。如同一个江湖高手，最后的愿望总是归隐。因为，身为巅峰的高手，都是寂寞的。
享受游戏曾经有人跟她说过这个理论，那人是一袭白衣飘飞的秋水长歌，用一种很淡然的口吻对她说：一味地追求杀戮与高等级，高pk是毫无意义的。游戏的目的在于享受游戏所带来的一切。
那时，她看着对面的秋水长歌，只是微微笑。原来游戏里果真有这样有趣的人。不过，秋水长歌在玄武服务器是神话般的存在，说这话，到底是相得益彰。但是莫长离一身烂装备，级别低，还说这话。
要不是太无知，就是以前就玩游戏的老手，要不就是某大神的小号。所以，董小葵决定试探，说：没有成为高手之前，你怎知身为高手的寂寞与无奈？
对方哑然无语，只发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表情。
屋外传来渺远的一声鸡鸣，窗外已经透着一抹亮色，天快亮了。她其实十分疲累，只是不想睡。
她为了证实她心中的疑虑，催促那家伙：速度，别磨磨蹭蹭的。要学会使用你的技能，副本与战场是你必定要去的地方。英雄需要的素质必须要千锤百炼而来。孩子，去吧。
那家伙很无奈地回了一句：好吧。然后，他披挂上阵。实力相当的怪，又是一群，而他的装备实在不怎么样，在董小葵的算计里，莫长离的操作如果好，加上及时补血，那么他能坚持两分钟。如果操作实在烂，也就是十来秒的事。
对不起，小弟。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实力董小葵无良地想，气定神闲地看着莫长离手持长剑跳入群怪中，血噌噌往下掉。
引怪都不会这家伙如同不会游泳的人，在学游泳时，一下子就以标准姿势入水了。强人，看来还真是菜鸟。
无忧：与敌人对战前，先要估算自己的实力?***说氖盗Γ庸胖两瘢蘼巯质敌槟猓夹枰爸褐恕薄d闫涫悼梢砸僖坏愕摹?br/>
她慢吞吞地敲键盘，敲完之后，发现那家伙还没死，补血及时。她倒是一下子有些惊讶，这家伙本来被群怪围攻，却不料以瞬移的技能跳出来，用剑点了最远的怪，发动远攻。然后，一路走，一路打，将怪拉作一条线，最后竟然坚持了五分钟。
这种方式是董小葵特有的副本方式，这人绝对不是菜鸟，而且一定跟自己下过高级副本董小葵如此判定。然后抬手一剑，青光铺排如潮水，哗啦啦将整个战场里的怪全部横扫，顿时尸积如山。
当然，莫长离也躺在地上，对无忧说：你是存心让我挂的，见死不救，不是江湖大侠所为。
无忧一边用复活符咒对他施法，一边说：我是女子，从不是大侠。说吧，你是谁的小号。
莫长离发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就是一小透明，说实话我前从来都不玩游戏的。我是最近才开始玩游戏，这个是我的第一个游戏。
编，编，看你能编出什么来。董小葵说：你这么说，就是夸你自己很天才了？
莫长离喜出望外的表情：这么说是族长很肯定我了？那么，我也能成为秋水长歌一样的人物了？
【私聊】：无忧：你刚刚不是还没有争名夺利的心么？
【私聊】莫长离：我师傅说，秋水长歌是神话般的存在，要学的是那种聪明，儒雅，大气与气质。
【私聊】无忧：尊师是？
【私聊】莫长离：此岸彼岸。
这四个字炸了董小葵。这厮居然是此岸彼岸的徒弟。那么，方才的引怪方法就可能是此岸彼岸交给他的。于是一问，果然如此。
好吧。暂且承认这人是菜鸟。还是只拿秋水长歌当偶像的菜鸟。只是此岸彼岸居然一次都没带过他去副本，这可真是奇迹。不过，也是这厮笨，天界的人为什么非得要找个冥界的人做师傅呢？
她一边横扫战场，制造着尸积如山的景象，一边问他这个问题。莫长离很欠抽地回答了“缘分”两个字。
当董小葵带着莫长离从副本里出来时，莫长离再一次询问无忧，看看他的资质能不能成为秋水长歌一样的人。
董小葵原本不想打击他幼小的心灵，但是这家伙实在是问得烦，她很无良地说：我看你还是买号来得快些。
莫长离无语，果然被打击了，然后说：族长，我去做任务了。以后，你要带带我，教教我。我要快点成长保护我师傅。
又一只傻鸟，一段jq的开场白。董小葵撇撇嘴，暗想：你师傅要你保护？那个死女人不知多狡猾，她无忧要不是学了如影如风，也不一定会赢那个女人。
想到此，董小葵撇了撇嘴，看看床上，此岸彼岸还正睡得香。
这会儿，莫长离也走了。大多数夜猫子都下线睡觉了，偌大的玄武区似乎格外安静。她站在蟠桃园副本门口，看着远处发呆。
正在这时，系统提示：你的夫君秋水长歌上线了。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他的名字确实是亮着。这人这时刻居然在线，不知是早起，还是晚睡。
也许这才是他经常上线的时间。以前自己总是晚上上线，也不会超过夜里一点，所以才没有遇见过他吧。要不然，这玄武服务区pk第一的名号也不可能由一个死号保存了。
她还没发信息过去，秋水长歌开了夫妻悄悄话：小忧，竟然没睡，是在等为夫？
董小葵略一笑，说：我是早起，刚上线。
秋水长歌发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对夫君谎话连篇，不是为**之德。说吧，何事烦忧？
何事？还不是因为许二。不过这些事怎么能对秋水长歌说呢。于是只是发了一个笑脸，说：夫君多虑了，只是突发奇想，想看看凌晨的玄武区是什么样子。那夫君为何凌晨五点过上线，是早起，还是晚睡？不过，我猜测是后者。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遇见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怒了，睡不着。
董小葵默然，不予以回答。却不料，眼前人影一闪，竟然是一袭白衣的秋水长歌，站在面前。原本在地上打坐的董小葵一下子站起身来。
他往前走两步，拥抱着她，问：乖，你到底怎么了？
她呆呆地看着秋水长歌抱着无忧，身旁是晨曦渐渐明，伴随着漫天的桃花瓣。一时间，只觉得泪湿了眼。她回答：没事。
秋水长歌也不再勉强，两人抱着看着天界晨曦的升起。然后，他说：走，我带你去看刚刚开放的神界后花园天商时空中的三个国度。那里有很多美景。
“嗯，我去做过一次，不过没有细细看。”董小葵回答。
秋水长歌已经白衣飘飘，召唤来他的神兽往时空穿梭台去，董小葵召唤出毕方鸟紧随其后。两人穿梭时空，按落云头，来到天商时空。秋水长歌说：我带你去三国交汇的春城，那里整个神界后花园中最美的地方。
董小葵精神已经有些不济，只是“嗯”一声，点了跟随，于是一直跟着他，直到进入春城。春城的格局很像是“最神话”里的洛阳城，但是没有那份沧桑，却多了唯美与浪漫。
清晨的春城，在晨曦中呈现一派柔和宁静，青灰的城墙上，守城的商羽国士兵走来走去。盘旋的老树根，像回忆般延伸向远方，临街的店铺，红灯笼一溜烟，还留着残夜的妩媚。
两人都没有骑坐骑，蓝衣飘飞的无忧和白衣翩翩的秋水长歌信步在这清晨的大道。此刻，是春城刚刚迎来日光，人烟稀少，只有卖包子馒头的铺子开着门，伴随着间或的吆喝声。
两人都静默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太让人迷失，仿若真是穿越时空，抑或者疑心这是前世。走了一阵，到达一个临街的客栈，开着门，里面并没有客人。秋水长歌提议进去坐坐，两人并坐在临街的窗户，桌上有茶水，有一个店小二来来去去的。
秋水长歌忽然说：这地方是“最神话”里唯一没有妖魔鬼怪的地方，这是这里的最后一块净土。
“可是这里有伤心遗落。”董小葵指了指对面的高塔，那高塔之上隐约有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们站立，风吹起他的衣衫，他俯瞰着周围。
“为何是伤心？”秋水长歌问。
“那人的气场。”董小葵说，便是想起许二抽烟时的情景，也是这般。
秋水长歌“呵呵”地笑，说：听说那背影是根据真人的背影设计。
无忧：那么他一定是个寂寞的人。
是啊，那个人似乎也是一个寂寞的人，虽然身边来来去去都是人。
秋水长歌：也许是心中有一片净土的人。
无忧：是吧。
是吧，如果是这样，许二心中一定也有一片净土的。而他一定想让她在那片净土里。因为他与她在一起，睡觉，说话，做任何一件事都与平素里不同。
也许，他对自己抱着很大的希望。而七月二十日是一个很特殊，很重要的日子。他才那样生气。应该回去看看，反正这边的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祖屋捐出去，便是前途生死由名的。至于造势，媒体这方面，她会积极努力的。到底最后会做成什么样子，毕竟谁也无法预料的。
她靠在椅子上，做出了一个决定：只等天大亮，再打电话给他，如果还是不通。那么就奔回京城去找他。毕竟应该再见一面的。
而游戏里，秋水长歌和她还坐在那里，安静无语。董小葵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靠着椅子发呆。好一会儿，秋水长歌用夫妻悄悄话说：走吧。
出门去，董小葵却震惊了。门外俨然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卖各种首饰玩具小吃的，各类的人来来往往。
她陡然就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彻底震惊。她也了解过其他的游戏，并且“最神话”里别处的情况也与其他游戏差不多相同，那些npc人物都是设定好的，并不会增减，可是这里随着天明，竟然是熙熙攘攘的景象。
秋水长歌发了一个笑脸，说：这里是最接近梦想的地方。就当是一片净土。净土，自然是想跟对的人来。以后有空，我再带你到春城的别处去转。
董小葵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要下网了。他对她说：乖，去补觉，睡醒了。再晚上再来。
晚上，也许自己在京城，不一定能来游戏晃荡，于是她立刻说：我有些事要处理，要出远门一趟，今晚也许不能上来。
秋水长歌：想到解决心中烦忧的方法了？
无忧：是方向，不是方法。结果未定，好了，天亮了，晚安。
秋水长歌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说：有了方向，就是最好的方法。乖，你很上道。
（这章是补更昨晚上。本来想先发三千字的，哎哎哎，觉得这章不可切断，所以就晚了点，发了六千字。额，还有一更，晚上。先撤退。嗯嗯嗯，书评，粉红求一下。不过，最希望的是正版订阅，那样可以看到到底有多少人支持我，更能给我动力。不过，看到说什么灌水的话，我觉得心里不是很痛快，说实话，写书的收入还不足以让我去做灌水骗钱这等下溅无良的事。谁规定，我一定得写许二？每章都写许二？不乐意算了，我只是个讲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