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这般军队,凝聚力该如何恐怖!
这等军队,若不是姜子良横空出世,就连韩重言也是必须有三倍以上的士卒数量才能有把握不败。
仅仅是不败而已。
也只有姜子良,能够让大风军如临大敌。
其他一切将军或是军队,在对敌大风之时,必是军心难振,气势低迷。
大风冲击,有死无生。
以死之勇,求破敌,破敌之后才有更多同袍可以生存下来。
吾为一人,一人为吾。
可是这等铁斩不进,天堑都阻拦不住的主战强军,在洛邑攻城之战中,大统领程起都把自己编入了先登队伍。
一个无双帅才,第一次冲锋在前,喊出了:“诸位兄弟,随我先登!”
所有能跟着这道身影先登攻城的军士无不随声齐呼:“效死先登!”
程起手中战剑一扬,声音沉稳又丝毫波动不闻:“风!”
身后先登队中,没有一个不是抢着争着入先登队伍之人。
须知洛邑攻城之战,大风并未动用奴隶队!
以往任何战事,奴隶队必在第一轮。
用俘虏而来的奴隶之军换第一轮最猛烈的攻势,来换取自己军士的损伤,在秦地所有领军之将里乃是惯例。
偏偏这一招无法可避。
因为鲜少有其他军队能如此尚武如此直接,更没有其他君主会如嬴开一般将此等罪责归于己身。
没有这样护着将领的君主,自然也很难有无畏手段尽出的战将。
可是大风军的奴隶队是随时补充的!
秦地对于大风军奴隶队的补充几乎是有求必应。
因为其他军队,大多用奴隶队攻第一轮,大风最少两轮,最多一次是丧心病狂的八轮。
程起在看到本军切入的好时机之前,是不断使用奴隶队来和对手拉扯耐心,比拼冷酷无情的。
对手消耗的是自己的士卒,大风消耗的只是奴隶军而已。
自己的士卒要培养,奴隶军只要不断打胜仗不断俘虏新的敌军就可以。
以战养战之法,强弱有分。
程起对奴隶军的消耗,是秦地所有军伍的首位!
但是秦地依旧全力供应,大风也为秦国打下了大半江山。
这样的大风,除却嬴开,便只有程起能指挥得动!
悍卒骄横,战力无双,自然就有好有坏,坏的便是难以指挥。
可程起,例外。
所以洛邑攻城之前,全军尽知,此站不用奴隶军,本队先登。
但是全军争抢入先登队,无他,大统领程起亲帅而已。
大风之中自然不会少了战将勇将,但都在程起的严令之下不敢去争抢替代那先登队首的位置。
他们也都清楚,他们嬴氏的王嬴开在出战之中需要些什么。
风姚姒这三家虽然表面上是完全支持秦王,但若是他们先破洛邑,说不得皇位又要出现波折,毕竟洛邑足够让其中任何一家的实力翻上一倍。
当然,也足够让嬴氏的实力也翻上一倍。
所以谁先破洛邑这个先周都城,自然是有洛邑所有财富的归属权!
更兼有破洛邑,怎可不是大风!
武洲,唯有大风可破皇都,唯有大风能破皇都!
此时风姚姒三家在旁虎视眈眈,秦地可是从来不缺战将的!
大风之中战将自然也是有的,但与三家合力之军内的战将之数相比,大风就处于弱势地位了。
这种关键时刻,凭的就是一腔热血,攻城急时,血勇当先!
而大风,本就是以稳以堂堂正正的军队,即便能够不计损伤去全力攻城,并不能够保证破城先登。
所以,程起行了领军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弄险之事。
这一行,便把自己行入了生死难料之境。
幸好,嬴开识得他的忠心,识得他的肝胆。
无数天材地宝和丹药砸下去,程起的小命才堪堪保住。
洛邑之内民意汹汹,嬴开登基之声沸满盈城。
却是嬴开自己丝毫不见着急之色。
他还在全力消化着这前周皇都的巨大财富。
风姚姒三家在汹涌的呼声中,再也坐不住了,各自的族长起草书文,恭请嬴开登上皇位。
三请三推之后,才有洛邑各大前朝世家的诸位老者作为代表,扶着一脸肃穆的嬴开披上了龙袍,自此,秦国方定。
随着祭天高台在刚刚改名叫做王城的城外建好,祭天文书由嬴开亲自在高台之上高声念诵,随后熊熊大火将祭文送给上天,嬴开的皇位才算得了正统。
几天第二日,那有着小皇宫之称的王城大宅,光明正大地挂上了程府的排便。
嬴开亲手所书,文武轿马不得载人而过。
当真是荣宠至极。
程氏一对兄弟,无爵无官职,却让整个王城为之侧目。
随后,风姚姒三家急着在新立的秦国之内争权夺势。
之前紧密报团的势头再也不见。
嬴开的手腕这才全面展现在全秦国的面前。
风姚姒三家吃了大头,但嬴氏也牢牢地将半数以上的权利抓在了手里。
前周不知道多少高门大户一夜之间楼塌权失。
若仅仅是如此,他们还能靠着在前朝捞下的老本过日子。
但嬴开的凌厉手段可不仅仅是如此,在内部未定的时候,嬴开已是将眼光和目标放在了武洲中原腹地。
可是嬴氏的根本大风军暂且不能动,于是嬴开将风姚姒三家纠结出一批有勇无谋的战将出来,又从前朝最为拥护他的世家里抽调出一批核心后辈子弟,作为统帅集团,剑指武洲中原。
然后此军折戟中原。
出手的正是当时还未立国的赵飞廉,或者说姜子良。
姜子良先后败秦国之军八支二十三场,这二十三场战役直把新立的秦国之内风姚姒三家与前朝遗老那些顶门弟子打了个稀里哗啦。
风姚姒三家爪牙几断,前朝遗老满城嚎哭。
而嬴开则是微服入了程府。
刚刚能够下地勉强走动的程起一脸无奈地看着一本正经一身微服的嬴开突然之间站在了他的眼前。
嬴开挥挥手制止了挣扎着要行大礼的程起,程起则是丝毫不肯,硬要将礼节行全。
嬴开只能直接放大招:“阿起,你还和孤王搞这一套,现在大秦就等着孤出手呢,孤出手还不要靠你?”
登基未久的嬴开笑着调侃程起的时候,连“朕”这个皇帝的独有自称都没带上,反而用了他之前还是秦王爵位时的称谓。
程起依旧是老持成重的模样,当年的他尚且四十不到,对于修炼士来说,当真只算得上个婴儿。
可是长年累月的统领全军的经历,让程起将自己的性格习惯都磨练得极其稳重。
程起也不去回应此时已是秦国天子嬴开的调侃,反而在嬴开的话语里听出了当下秦国的事态。
这便是一时之顶的帅才,即便被“软禁”在家,身负重伤嬴开甚至不让消息传入程府影响他恢复的状态下,程起依旧从嬴开了了数语中听出了秦国当下的形势。
于是程起靠着身边的侍卫,双手抱拳,语气极为平淡地说道:“但凡陛下兵锋所向,程起无有不从,用我必胜!”
嬴开听完哈哈大笑,那笑声将屋顶的瓦片连着屋檐之下悬挂的前朝银铃都震得声响不绝于耳。
“朕自起兵以来,阿起你未曾有这等雄迈之语,没想到受了一场性命之危后,阿起难不成激活出了在心底深藏的豪迈?”
面对嬴开半真半假的调侃,程起对这个亦师亦父亦君的人简直是无法认真起来,但此时身份终究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嬴开宠信再甚,他程起也不能恃宠生娇不知分寸。
之前在嬴开的身边,哪怕是戎马之中,程起也是恪守自己当初的本心,他程氏兄弟当初不过是给异族豪门放马牧羊的仆役,若不是嬴开慧眼识才,又对他们不遗余力地培养,哪有他们兄弟的出头之时。
哪怕是之后程起用性命去报答嬴开,程起依旧觉得远远不够,更何况,他能想象当初尽屠前朝皇族姬氏之后,朝中那群只晓得自家富贵权利和明哲保身的“聪明之士”会如何抢着逼着让嬴开将他们两兄弟给处理掉。
但是那时候嬴开仅仅是把他们兄弟的爵位和统领之职下了,所谓的囚禁也不过就是将他们放在一个连程起看来都不输于皇宫的大宅子里头,没两天干脆连宅子都干脆赐了下来,这等君主,如何不让他兄弟二人尽忠一生?
程起心中之感动,没有流露到脸上,但是话语之中却满是坚定:“陛下,此时身份已是不同于前是,之前陛下的偏爱荣宠,我兄弟二人还可淡然受之,但陛下已然是天下共住,程氏兄弟能为陛下做得,无非是兵下各城,俘其主将,灭其苗裔、焚其宗庙,让天下之间不再有敢称孤道寡之人而已!”
嬴开尽管也是满心感动与欢喜,但言语之中也是清醒异常:“什么天下共主,总不能假装看不到西南那一片乱糟糟吧?阿起你是不知道,最近那边可出了了不得的家伙,一人领军把我大秦八支军伍打得溃不成军不说,连整编再起的军心都差不多打没了,朕这个所谓的天下共主,能当几日还不好说呢!”
程起不顾阻拦,单膝下跪:“臣程起,代大风军,请陛下降旨,天日之下,大秦兵锋所指,必让陛下之声传及武洲!”
嬴开哈哈大笑:“准了!旨意随后补给你,连软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躺着给朕上阵,朕要看看大风军扬我秦威!”
程起只是回应:“喏!风!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