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搬请救兵
“之前抓的几个卫士都关在后面屋子里,从他们口中得到的‘化圣宫’所在基本上一致,这应该没问题。况且我们这么多人,就是有埋伏,那些羽人走狗也不是对手。”孤去闲手持一把折扇,胸有成竹道。
“对了,穆家公子,你初入我‘覆舟会’就不打算立个投名状吗?好歹你也是长安穆家的后人,我们身居秦岭之中,就是尽地主之谊也该表现一下吧。”孤去闲猛然将折扇指向穆星辰,双眼微眯,调侃道。
“呵呵,这有何难?这好歹也是我家半个地盘,孤前辈想要多少兵士直说就是,晚辈照办。”穆星辰双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盯着孤去闲。
原本孤去闲也没指望着穆家小儿真的能出兵相助,只是想挽回先前失去的面子罢了,没成想顺嘴一说,竟被这穆家小公子当真了,便骑虎难下的说道:“精兵强将当然越多越好,你看着调遣吧,别让你太为难就好。”
“这没什么为难的,虽说我只是穆家抱养的孩子,但是手足情深,家中兄弟姐妹向来和睦,不会见死不救。我明日便起身前去调兵,当日可回。”穆星辰双眉一挑,眼神清澈,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便是极好的,话说这咸阳郡离崆峒山好像也不是很远,不知梦家可否出兵啊?”孤去闲打开折扇,轻轻摇摆了两下,向梦千酒望去。
“大冷天扇什么扇,有什么好装的?”楚千凝没好气的说道。除了孤去闲,大家都去过梦起宫,深知梦千酒和家中的微妙关系,便都不言语。
孤去闲见众人神情有异,梦千酒脸上还红了一大块,心中疑窦丛生却不便多问。
“现在离攻打‘化圣宫’时间越来越近了,多处招兵还需一起训练强化配合,还不如少几家兵士,倒也整装。”桐午柔声对众人道,说罢不忘给孤去闲使了个眼神。
“也是也是,待明日穆家军一到,咱们就抓紧操练,过一两日便可出兵了。”孤去闲借坡下驴道。
“今日赶路也辛苦了,还有小部分军士还在路上,不如大伙先回房休息,待军士到了我们先整顿军纪、操练兵士,各位意下如何?”桐午提议道。
“这样最好,我都快累瘫了,房间在哪儿?”楚千凝长吁了一口气,她本来就没有行军打战的经历,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跟在梦千酒身后,一路御剑灰头土脸的她早就等不及的想要回房间沐浴休息了。
孤去闲巴不得她赶紧从他视线里消失,赶忙招来仆人前方给小姑奶奶带路。
“桐午仙师、烛异您二位稍微留一下。”孤去闲悄声说。
待其他人都陆续离去,孤去闲才缓慢说道:“大哥那边久未传信过来,我想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是,大哥素来稳重,如果有消息,不管是好是坏一定会传于我们知晓。这次音讯全无,不免让人担心。只是我们也是大战在即,这时全然不能因为无端揣测而影响了士气,只能是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了。”
“我和烛异想法一样,本来咱们这次攻打‘化圣宫’过程就已经很坎坷了,常言道兵贵神速,我们这次因为各种突然状况已经失了先机,断然不能再一拖再拖、优柔寡断,也不能犹豫不前、扰乱军心,那样胜算就更低了。现在穆星辰愿意去调兵,正好也是一种补充,也有利于振奋士气。”桐午活动了一下筋骨,略显疲惫道。
“我刚好想要说这个,这穆家小公子可靠吗?”孤去闲把玩着手中折扇,满脸疑虑的问。
“穆家也是世代修仙大家,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过这穆星辰之前只听说过,我和穆家有过一些交情,但是见面确实是在崆峒山梦起宫才第一次见。”孤烛异摸了摸胡须,在脑中拼命回忆和穆星辰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山中阵阵冷风吹来,桐午不禁打了个冷颤,屋里的火烛也随风摇摆了两下。
“暂且先这样吧,虽说之前我和星辰也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他在梦家能够拆穿梦星河的诡计,救下千酒,至少说明他不是对手,否则顺势杀了千酒,对咱们也是一种损失。”桐午裹紧衣服,说出自己的推测。
“梦星河要杀梦千酒,这哥俩感情不好吗?他俩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孤去闲大惊道。
“正是,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呢,所以你刚才让千酒去搬救兵……”孤烛异赶紧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还这么复杂,算了,已经这样了,你们也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待穆府府兵到了,再做商议。”
第四十七章 是敌是友?
“魔尊大人,您找我?”黑影被穆星辰召唤而来,漂浮在半空中。
“莫,我要回趟仙羽神宫,将近来的事向万仙至尊进行定期汇报,以免他起疑。你注意盯紧这边各方的动向,尤其是梦千酒和南棠,这个时候,不要横生枝节。如果必要,你可以出手。”
“是。”这个叫‘莫’的黑影答应道。
“今日,看似我被逼无奈答应孤去闲去穆府搬救兵,他们哪知正中我下怀。要不我还一直担心这帮乌合之众不是羽人族的对手,到时候第一战就被团灭了,那没得玩了,呵呵。”
穆星辰眉头紧锁,深邃的双瞳望着远方,若有所思道。
“魔尊是要出手帮他们?”莫不解道。
“嗯,我打算这次回宫将越人族一部分兵士调过来,充当穆府家兵,来助力这帮自不量力的乌合之众。”穆星辰放慢语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魔族的军士都在附近吗?”
“都在附近暗藏,我已叮嘱,非我诏令,不得现身。”
“那好,穆府府兵必定不能人数太多,太多容易引起怀疑,我这次要借力打力灭了羽人族,所以,倒时魔族也需要上阵。”穆星辰吩咐道,末了,还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魔族多调些精兵强将过来,那将是一场恶斗。”
“得令,魔尊大人。”莫低声回应道。
仙羽神宫内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万仙至尊秦楼月坐在至尊之位上,一身黄袍格外夺目,他手中把玩的乃是他的挚爱玉貔貅。
据说这枚玉质貔貅的来历很是诡异,乃当年他炼化数十位仙骨奇绝的童男童女时,有一童女的魂魄始终不化,秦楼月无奈之下,向炉中投进一貔貅。原希望貔貅将童女魂魄吞噬,怎知,童女魂魄似有加持,最后貔貅被反噬炼化。
“至尊,楼纵来了。”一眉清目秀的仙童躬身奏报。
“让他进来吧。”秦楼月掷地有声的说道,声音在清辉殿中宛转不息。
楼纵得令后快步走到殿中,屈身行李。
“爱卿,此行如何?”秦楼月眉眼弯弯,手上仍把玩着玉貔貅,缓声问道。声音虽低沉,但是字字铿锵。
“禀主上,一切尽在计划之中,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两处化圣宫的卫士进行了更换,是羽人族最强的兵士,定能将那些乌合之众一举拿下。”楼纵低头说道。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这次需斩草除根,不留任何活口。”
“曲峰和啸空如今在哪儿?我听说啸空逃跑了。”秦楼月嘴角微弯,淡淡飘出几个字。
“属下无能,让啸空偷跑下凡,好在,已经射杀了,无后顾之忧。曲峰早已解决了,不会再有任何麻烦。”楼纵赶忙跪倒在地,低头,声音颤抖的说道。
“爱卿不必这么紧张,只是当时只想留为人质,怎么就搞成了你死我活的场面啊?”秦楼月看似平淡的询问却充满了力量。
“那狗性情实在太过刚烈,好在是,已经解决了,至尊。”楼纵汗如雨下,两颊绯红道。
“那就好,一切按计划行事吧。”秦楼月说完,手一挥,示意楼纵退下。
楼纵得令赶忙退下,回楼府看了一眼,交代了一下日常事务便匆忙离去。
山道弯弯曲曲,群山之中,山峦耸立,巍峨茂密。长安穆府便见在这风景迤逦的山间。
穆星辰踟蹰不前,只在门前屹立,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已经离开有好些个年头,过去的事他这么多年都是不忍回顾。
突然,他听见门中像是有人往外走出,倏的一下,他赶忙退到旁边树林中。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他也没真想去穆府搬救兵,便悄声离去了。
“星辰,你回来了?”南棠见穆星辰一脸疲惫的在院中走来走去,快步上前问道。
“嗯,回来了,你恢复的怎么样?”穆星辰关心道。
“好多了,是借兵不顺吗?我怎么看你满脸愁容,心事很重的样子。没关系的啊,咱们这些兵力虽然不强,但是你我实力强啊,想那些‘化圣宫’又不是仙羽神宫,不是秦楼月那狗贼的安身之地,想必也好攻克。你别太担心了。”南棠摇着穆星辰的袖子,为他宽心道。
“没事的,穆府援兵已在路上,只来了五百兵士,想来也够了。”穆星辰淡淡道。
“哇噻,星辰你好厉害哦,随便一出手都有五百兵士呢,你怎么做到的。太好了,这下我不用担心了。”南棠高兴的跳起来,声音明快。
“也没有啦,原本我还想着怎么都能派出一千兵力的,奈何家中有点事,只能先派出五百应应急。”穆星辰语气中带着重重的歉疚道。
“已经很厉害了,星辰,你看,梦千酒一个增援都没有,他还是堂堂的梦家二公子呢。”南棠宽慰道。
“我说,你就算是再怎么讨好穆星辰,也不用搭上我们家千酒吧,南棠,你也真的是太过分了。”
南棠和穆星辰闻声转过头去,只见楚千凝挽着面如土色的梦千酒在不远处望向这边。
“你又不是不知道千酒他们家的情况,这么在背后诋毁他,不太合适吧。”楚千凝小脸煞白,愤愤不平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凝、千酒,你们听我解释。”南棠一脸歉意的张嘴解释道。
“她只是想宽慰我而已,有一点着急,口不择言了。还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穆星辰赶忙替南棠开脱道。
“好一个夫唱妇随,千酒,咱们走。”楚千凝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对二位的搪塞之词颇为不满。
“算了,千凝,她说的也对,咱们走吧。”梦千酒略感无奈的叹了口气,牵着楚千凝的手转身欲离开。
只留南棠和穆星辰二人原地尴尬。
“穆公子,桐午仙师和我家主人听闻您回来了,特在前厅等您,您看您是否方便?”一侍从走到穆星辰身边,行礼询问。
“刚好,我也想向几位仙家禀明情况,还请前面带路。”穆星辰朝南棠摆了摆手,“我先去了”便起身离去。
南棠自讨没趣的阴郁着一张脸回到房间,只见啸空坐在房中,看着他面前的茶具,似是已等了许久。
第四十八章 试探
“你什么时候到的?是由什么急事吗,啸空”南棠看着啸空,惊讶道,之前他们约定,非南棠召唤,啸空绝不会冒然现身。
“我们今日清晨到的,主人,我发现了一个紧要的事,必须要立即向您禀报,就贸然来访了,还请主人责罚。”啸空起身行礼道。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责罚?快起来。”南棠示意啸空坐下。“究竟是什么紧要的事?”
“主人,我今日刚到,正好遇见穆星辰外出,我便尾随起身后,看他去了长安穆家。”啸空声音低沉,像是生怕别人听见一样。
“这没什么奇怪,昨日孤去闲激他,让他去穆家调兵士前来帮忙。”南棠给啸空斟了一杯茶水,递给他道。
“但是他没有进门,只在门外晃了一圈,见穆家有人出来还躲了。我们回来后,我见有些越人族的兵士混进了大军之中。”啸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主人,好烫。”
“哈哈,你慢点。你是说他没有进穆府,今日大军中还混进了许多越人族士兵。”南棠眉头凝结,两眼发直道。
“正是,而且我今日靠近他的时候,闻着他的气味和一位故人很像,但是又不能确定。”啸空摸了摸鼻子,摇着头说道。
“你说的是哪位故人?”南棠急切的问道。
“越人族族长,楼纵。主上,你是知道的,我此前在他府上住过一段时间,虽说我现在嗅觉尚未完全恢复,但是我觉得这个熟悉的气味,我应该不会认错。”啸空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是他?”南棠一惊,转而陷入沉思。
啸空在一旁安静坐着,不敢打扰。
“如果果真是他的话,一些事情就很好解释了,这样,你……”南棠示意啸空附耳过来,小声叮嘱了一番。
前厅中,桐午、孤烛异和孤去闲三位仙师正坐着品茗,闲聊间,见仆人领着穆星辰前来。穆星辰一袭青衣,一把古剑背在身后,风尘仆仆,面色甚是疲累不堪。
“星辰,你此前去穆府怎么样?他们可愿派兵支援?”桐午薄唇轻启,眉毛轻微上扬,面带微笑道。
“家父因家中急事,只肯支援五百兵士,不过都是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精兵。”穆星辰双手作揖,面色略有些尴尬道。
“平白无故就让穆老前辈派兵增援,无疑又要将穆家也卷入这场战乱,能够借兵五百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星辰,你辛苦了。”桐午上前拍了拍穆星辰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叙话。
“哼,我当是能有多少援兵,才借了曲曲五百兵士,打发要饭的呢。”孤去闲眉毛轻佻,撇了撇嘴,十分不屑的说道。
“二哥,兵贵在精不在多,穆府能出兵,已是一种态度,不可强人所难。”孤烛异拉了拉孤去闲的衣袖劝道。
“这样也好,五百兵士刚好可以成立一组,这组就由你亲自率领,不要往大军中掺杂,以免配合不好,反误了大事。”孤去闲冷冷的说道。
穆星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如坐针毡,只得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星辰,我们之前正商量着要检阅一下训练的成果,正好随咱们一同出发的那些兵士也已经到了,要一起编入队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等到你家家兵到了以后也按照这样编号。”桐午望着穆星辰,笑意盈盈的说。
“好的,前辈,我去学习一下。”穆星辰连忙拱手答应道。
“那咱们便一同去看看吧”。孤烛异赶忙拽了拽他二哥孤去闲的袖子,起身在前面带路。
“你看看,这便是我们的兵士,不多不少,刚好一万人。”孤去闲折扇轻挥,神采奕奕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兵士,这里光是散仙就要三千余人。”孤去闲朝穆星辰望去,只见后者云淡风轻、神色不明,孤去闲全当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故作镇定罢了。
“确实很厉害,兄长这段时间费心了。”孤烛异双手抱拳道。
“哎,自家兄弟,何必如此。都是为了‘覆舟会’,待咱们拿下‘化圣宫’推翻了秦楼月,这一切都是值得了。”孤去闲摆了摆手,大言不惭道。
“真是痴人说梦,要是秦楼月那个老贼是那么好推翻的,那年良渚一族又怎会被灭杀的那么惨,就凭着这些乌合之众,也想推翻秦楼月?”穆星辰在心里暗自骂道,神情却不敢有半点流露。
“一万兵士确实不算少,但是素来听闻‘化圣宫’守护甚是严密,咱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啊。而且之前,孤仙师不是说他们还换了防备,现在守卫‘化圣宫’的是秦楼月手底下最为精锐的羽人族,不知他们突然换防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啊?”桐午一盆冷水及时的破了过来。
“桐午仙师多虑了,再说,怎可如此章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何道理啊!”孤去闲十分不满的将折扇重重的敲打在观礼台的水晶雕栏道。
“孤仙师何必这么大火气,桐午仙师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二而已,怕你妄自尊大,失了先机而已。”穆星辰眉眼一斜,冷冷说道,之前被孤去闲那么轻蔑地羞辱了一番,心中早就不爽,只是碍于颜面不便发作而已。
“什么好心提醒,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狗屁万仙至尊、狗屁秦楼月,要是惹恼了我,但是我们兄弟三人,也能掀了他仙羽神宫的顶。”孤去闲忿忿不平道,“还有你,你还舔脸说,搬了半天救兵才喊来了500人,简直笑死个人了。”
“二哥,骄兵必败、骄兵必败,你身体素来不好,不要太过激动啊。”孤烛异在一边劝道。
“你给我闭嘴,你到底向我还是向他们?”孤去闲已经到了气上心头,口不择言,见谁骂谁的地步了。
“等等,那是谁?”穆星辰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道。
第四十九章 暴露
“这么大人了,一惊一乍干什么,那不是随你们一同前来的军士吗?咋了,见到情敌了啊?”孤去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耐烦的嘟囔道。
桐午仙师和孤烛异齐刷刷的随着穆星辰的眼光望去,只见近万人站在炎炎烈日下,跟着站在前面的军事头领,一板一眼的做着动作,很是壮观。
“星辰,可是有什么不对吗?”桐午眼睛里充满了疑问,轻声道。
“哦,哦,没事没事,是我刚才晃神了。”穆星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
“许是你近日没有休息好,过于奔波的缘故吧。”桐午柔声说道。
“待穆家君来后,再训练也不迟,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天少不了还要你忙活。”孤烛异拍了拍穆星辰的肩膀,劝道。
穆星辰整了整衣摆,向几位仙家叩首行礼后,大步离去。
那个让他吃惊的不是别人,正是混在大军队伍中的啸空,穆星辰的神色之变,也被啸空看在眼里,就在他二人对视的那一刹那,双方都知道彼此暴露在对方的眼里。
“什么,啸空还活着?”鬼影尖叫道,那声音简直能穿透整个房间。
“你小声点,生怕我暴露的不够快吗?”穆星辰冷冷的说道,显然是对之前二人办事不力很是不满。
“梦家那个蠢货,我这次断他几天药,让他试试我们的厉害。”鬼影恶狠狠的说道。
“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轻举妄动,你难道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穆星辰怒道。
“属下唐突,属下不敢,请魔尊大人饶命?”鬼影颤抖的求饶道。
“饶命?你哪有命,不过是让你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罢了。”穆星辰的话冰冷刺骨。
“魔尊大人饶命,属下知错了。”莫吓得连连道歉。
“也罢,以后做事小心一些。这次的事情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但是一点不会错,啸空既然拆穿了我,南棠那边必定也瞒不住了,我要想个合理的说辞,方能应对。”穆星辰搓着手指,在脑袋中飞速思考谋划。
“那梦千酒那边?”鬼影试探的问了问。
“暂且先留着,可能过段时间,他便是你最好的肉身,哈哈哈。”穆星辰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放声大笑,放肆地笑。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府内喧嚣起来,仆从穿梭于厨房和厅堂之间,除了几位仙家因修炼的时间不同,都是在房中用膳,其余人一律在院子和前厅吃喝,推杯换盏之间,气氛很是热闹。
啸空简单吃了一些,便偷偷溜进南棠的房间。
“主人,我暴露了。”啸空将白天之事简单向南棠作了汇报。
南棠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神玉,耐心听啸空讲完,思考片刻,道:“看来确实是楼纵无疑了,还真没想到,那个铁面怪摘下面具竟然这么帅!”
……
“主人,帅不帅这个问题咱们是不是稍后再考虑?”啸空吐了吐舌头,实在是没明白作为尊主的主人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太让人不是太让狗惊奇了,啸空腹诽道。
“哎呀,你不懂。现在是他暴露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早八百年就暴露了,无马甲一身轻啊,我也不用再装了。”南棠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整理着妆容道。
斜眼一瞥,看啸空瞪大了双眼看着她,方才耸了耸肩,道:“不要紧张啦,啸空。你想想,他既然是楼纵,那咱们一早就暴露啦,这也就都能说通了。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要不也不至于一再想致力于死地,但是梦千酒为什么要为他卖命,就不得而知啦。管他呢,反正他现在马甲也掉了,他肯定很尴尬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来找我了,到时候我会见招拆招的,你就放心吧。”
“不是,主人,你这样,我放心的了嘛?”啸空吐了吐舌头,忧心忡忡道。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嘛,他又不能把我怎样?”南棠安慰性的摸了摸啸空,啸空对于自己已化为人形后南棠如此爱抚,略感不适,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
紧接着,啸空撅起嘴,嘟囔道:“好像谁之前说是要帮我和曲峰报仇来着?”
“安啦,到时候把他绑来做个压寨夫婿,不就连本带利都还回来了吗?做人,要向前看,凡事不要太计较。”南棠轻飘飘的说。
“……”啸空又是一阵语塞,他实在是想不通他的主人,貌美如花、智慧超绝,杀人不眨眼,闻之让人望风而逃的仙界女魔头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花痴’样子,是不是着了什么魔了也未可知。
南棠见啸空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半天,说:“好啦,放心,我自有分寸的,说不定我还能用美人计套一下万仙至尊下一步的计划呢?”说着还朝啸空抛了两个媚眼,吓得啸空一激灵。
“哎,狗狗是不能理解人类这种感情的,我不怪你。对了,你还是将军中情况再盯紧一些,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汇报,我好早做打算。”南棠正色道。
“谢天谢地,她还没有完全中了对方的美男计。”啸空心里想着。
“咚咚咚”突然一阵匀速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南棠一边示意啸空赶紧躲起来,一边问道。
“我,星辰。”门外的穆星辰爽朗答道。
第五十章 合作
南棠赶忙开门,一边将门外的穆星辰让进房间来,一边用复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位意料之中的客人。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一天吧,没见我,就思念成这样了。小棠棠,从你的眼神里,我可读到了欲望二字哦。”穆星辰轻佻的语句配上微挑的眉毛和招牌笑脸,确实极具魅惑。
只是这时竖耳偷听的啸空十分不屑的在心里咒骂着。
南棠知道啸空在偷听,便没敢接茬,怕少儿不宜,淡淡的说:“我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是穆星辰穆公子还是楼纵楼大人呢?”
穆星辰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转念一想,又是招牌笑脸迎客:“只要小棠棠喜欢,什么都可以啊,名字嘛,本身就是个代号而已。”
“好一个代号而已,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要三番两次致我爱犬啸空于死地,仙羽神宫内无人不知啸空于我的意义,还有,曲峰人呢?”南棠步步紧逼的问道,一点不给穆星辰任何喘息的机会。
“事情已经如此了,还能怎样呢?我只有以身相许了呗。”穆星辰贱贱的说道。
“臭不要脸。”啸空在心里暗骂道。
南棠平复着心中的各种窃喜,考虑到还有第三者在场,只能故作平静道:“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说,究竟怎么回事?”
穆星辰也是一头问号,心想这小妮子今天是怎么了,老子都这么出卖色相了还不上钩,不是一贯作风啊。但既然是为了重修于好,毕竟马甲掉了,只能有个好态度,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晃的缓缓说道:“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啊,都是你那万仙至尊的亲爹的主意啊。我说,他究竟是不是你亲爹啊,我都怀疑,他让我借这次机会把你的势力都瓦解掉,然后把你绑回去呢。”
“你说的都是真的?”南棠满脸狐疑的问道。
“都这时候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听听这里,你看我有没有骗人?”说罢,穆星辰猛地抓起南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
南棠忍着没敢喊出声,她怕她一出声,啸空就跳出来了,虽说啸空现在也暴露了,没什么。但是,这也就太尴尬了,只能强忍了。
南棠赶忙抽回了手,脸红扑扑的说:“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两人相视无语的又坐了一会儿。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南棠轻声问道。
“我能来找你,和你说这些,定然不会害你啦。我也是想借助这样的机会,损耗秦楼月的势力,若是这帮乌合之众真能推翻秦楼月的统治,那也是极好的。”穆星辰望着南棠,眼睛里充满了真诚而明亮的光。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现在在仙界也是只屈于我和他之下,势头正旺,如果你按照他所说,将我的势力剿灭,将我交给他。那么,有可能他会给你更高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你确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南棠盯着穆星辰的双眼问道,死死的盯着,像是想从这双眸子里读出些什么似的。
“如果我说为了你,你信吗?”穆星辰嘴角上扬,极具弧度的一个完美笑容。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鬼话,你是在嘲笑我的智商吗?穆公子?”南棠眼里带刀的说道。
“哈哈哈,别动气嘛。”穆星辰笑嘻嘻的说着,转瞬,换上了一个冰冷的面孔,恶狠狠的说道:“我有着将他千刀万剐的理由。”
“哦?那是什么?”南棠追问道,她可以感觉道穆星辰此时的愤怒,绝非装出来的。
“那个淫贼,强暴了我的大姐,穆梓涵。”穆星辰一字一顿的说着,双手握拳,将指甲抠进肉里,钻心的痛方能抵消他每每回想此事的心痛。
“竟然会有这种事?”南棠张大了嘴巴。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何况你父亲极其隐秘的闺阁之事,你不知也很正常啊。”穆星辰眼中噙着泪水,压低声音道。
十年前的一天,穆星辰高高兴兴的从山上玩耍回家,因家中这几天有贵客临门,万仙至尊秦楼月到穆家来提亲,家中便暂时停了家学,他可以放开了玩。
他在山间无忧无虑的跑着,还摘了好多宝蓝色的小花,那是姐姐穆梓涵最喜欢的花,他要亲手把花给姐姐送去。
穿过前厅时,他听着爹妈在房中争吵,母亲一边抽泣一边说:“不行,秦楼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说什么也不能将梓儿嫁过去,我也不求我的梓儿大富大贵,但是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你也说了,秦楼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按照他的心意办,咱家还能有半点安稳不能,梓儿也是我的心头肉,我能不心疼她吗?但是为了全家,只能如此,再者说,毕竟是明媒正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说呢?”父亲将母亲搂在怀中,用帕子拭去母亲的眼泪,安慰道。
穆星辰也不懂爹妈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懂这许多,就想着早些见到姐姐,把花交给她手里。一路小跑地来到姐姐房前,轻敲房门,无人应答,便跑进去了,只见里面房间有着姐姐的抽泣声,冲进去一看,姐姐穆梓涵十分痛苦的样子,嘴里被一个帕子塞着,泪水劈里啪啦的往下落。
穆星辰惊呆了,手中的小蓝花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着秦楼月的胳膊就是咬,死死不松口,秦楼月却像没事人一般,任由他咬,还是在重复着那一个动作。
穆星辰怒了,他死活掰不开秦楼月的身子,刚准备大声喊叫,只见秦楼月一抬手,狠狠的一个嘴巴,将他扇在地上,顺势一股黑气袭来,在他周边形成了一个黑色罩子,他捂着红肿的脸,在这个黑罩子里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发不出半个声响。
穆星辰回想着这十年前的一幕,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这段穆家丑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那是他经常惊醒的噩梦。
个中细节,不便于向南棠言明,这事的结局是穆梓涵疯了,穆家息事宁人将穆梓涵常年锁在房里,穆星辰离家。穆家对外宣称穆梓涵失足跌入谷底,穆星辰云游去了。
这可笑的家丑不外扬,穆星辰无奈的冷笑两声,心里念道:“如今,一切都该有个说法了,秦楼月这个狗贼的命,我非要不可。姐,你等着我把秦楼月的狗头拿到你面前。”
南棠看着穆星辰流露出来的情感,虽不便细问,却也可以感受倒其所言不虚,便也没有追问。
“那好,希望咱们合作愉快。”南棠清脆的嗓音,将穆星辰从不堪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中。
第五十一章 血债血偿
穆星辰,这个原本给人外表如同名字一样美好的男人,在回忆那段往事时眼神里的凶恶让人感到恐惧和冰冷,这不禁让南棠想起之前和他聊起童年时那一段,穆星辰表现出来的憎恶甚至是不堪。
在这空寂的山中,白天的鼎沸和夜晚的宁静对比是那般强烈,让人可以回忆过往种种,只要你愿意。
南棠递了一杯热茶给穆星辰,希望通过这杯滚烫的水能稍微拂拭一下心中的冰凉,虽然她不是当事人,没有亲身经历,但是那种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痛,她又何尝没有过。
“你好歹还有个童年回忆,我连童年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仿佛生来就在仙羽神宫,就是九、十岁的样子,这之前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我连我亲妈的样子都没见过,秦楼月是不是我亲爹我也不知道,也不敢问,也没处问,只有啸空,是我一手养大的。”南棠嘴角浮现一丝苦涩,转瞬即逝。
穆星辰捕捉到了南棠的伤感,颇有感触的说,“我也不是什么都能记住,不过四五岁时的记忆还是有的,其实有时候,觉得我的记忆若是被人封住,能够忘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何曾不是一种幸福。咱们俩也算是同命相连,我也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许久,更久的是随之而来的沉默。
“时候不早了,你究竟是怎么计划的,咱们一起合计一下。”南棠又给穆星辰续了一杯茶水道。
来这之前,穆星辰在心里已经反复演练要如何向南棠解释他的计划,他必须自圆其说,而他又隐藏了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些内容,比如:他是魔尊……
即便如此,穆星辰还是不敢大意,在心中盘算着每句话该如何说,能不露马脚。
“大抵就是这样,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毕竟不能输的太过刻意,否则秦楼月也会起疑。”穆星辰忧心忡忡道,神色中有一丝紧张,不像往日那般收放自如。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让‘覆舟会’首战告捷,挫伤秦楼月最精锐的那支队伍。”南棠手中把玩着神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是的,而且按照老贼的部署,也在近期完成了换防,刚好我越人族的那支部队可以冒充穆府府兵参战,也能增加不少胜算。”穆星辰胸有成竹道。
“那羽人族究竟是哪支队伍被派来了呢,该不会是我私属的那支吧,到时候也是一箭双雕啊?”南棠唇边浮着一丝狡颉的笑容。
这也是穆星辰之前设计的计谋,但此时被南棠一针见血的问出来,不免有些尴尬,“这也是至尊的意思,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没办法的事,呵呵,那收买灵娟,设计刺杀曲峰也是没办法的事吗?”南棠倏的拔出黑剑,阵阵黑气在房间内升腾,穆星辰眼中充满了恐惧,竟动弹不得。
“南棠,不,尊主,你听我解释?”穆星辰挣扎着,他死活没有搞清楚上一分钟还在一起商议合作的南棠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南棠一手举剑,一手抬起穆星辰的下巴,极具暧昧的说:“你不是说要肉偿吗?我成全你啊……”,声音充满魅惑而悠远,然而二人的周身之地都被灵识封住,别说房间外的人根本无从知晓房间内发生的事,就连啸空此时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你认真的吗,尊主?”穆星辰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南棠,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南棠将剑轻轻划过他白皙的脖子,一丝细小的伤口,红色的小血珠往外沁出,偶能连结成一串,在白色衬托下耀眼夺目。
南棠用舌尖快速一舔,嘴角上扬,眼神轻浮:“星辰哥哥的血,是甜的。”
穆星辰瞪着充满恐惧的眼睛,手指甲早已抠进掌心,血滴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击打着人心。
“算了,一点都不好玩。”南棠猛然收手,剑入鞘中。“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和我玩这种小把戏,我的人,别动歪心思,今天的事,是替啸空讨个说法。你要知道即便是我一人,也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父亲毕竟已入暮年,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早做选择,墙头草通常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星辰哥哥。”
面对南棠此时娇滴滴的小女人样,刚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的穆星辰已经完全没有兴趣欣赏,淡淡回应了一句,脸色还是难看的紧。
“滚。”冰冷的一个字从南棠口中咬牙切齿的蹦了出来,让穆星辰实在琢磨不透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 扮猪吃虎
穆星辰从南棠房里出来,四处望了望,夜晚湿气很重,他裹紧衣服,一路快步的回到了房间。
“魔尊大人,您受伤了?”鬼影漂浮在半空中,眼睛紧紧盯着穆星辰白皙脖颈处的那一抹鲜红。
“嗯,那姑娘情绪瞬息万变,简直比他爹还他爹。”穆星辰恨恨的说道。
“大人,您要是真的认真了,估计那姑娘也早就魂飞魄散了吧。”
“也不尽然,她自带神力,虽不知这神力从何而来,但不可小视,当然,如果我真的出手,也定不会让她这么轻易伤我。只是,我是魔尊的这一身份不能让她们知道,只能表现出如此弱鸡的战斗力。”穆星辰唇边掠过一丝苦笑,无奈道。
“梦千酒这两天怎么样?”穆星辰手握羊脂玉茶杯,玉润且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还是老样子,只是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毒发频率比之前高一些,我在想……可否?”鬼影吞吞吐吐道。
“梦家的债最终还是要有人还。当初梦倾川那个道貌岸然的老贼将我和姐姐拱手交于秦楼月那个畜生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天道轮回,恶有恶报。”穆星辰咬牙切齿道,手中握着的羊脂玉茶杯‘啪’的一声被捏的粉碎,碎片刮破穆星辰的手掌,鲜血涌出。
“大人?”鬼影紧张道。
“不碍事。”穆星辰口念心诀,瞬间,手掌中破裂的口子迅速愈合,完好无损。
“我只是享受这种肉体疼痛的快感而已,哈哈哈”穆星辰大笑,声音在房间上空环绕不散。
这种疼痛和小时候在玄天炉内被炼化的削骨挫皮之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莫,按你心意去做吧,让梦千酒的皮囊发挥最大的作用。”穆星辰抿了抿嘴,铿锵有力的说道。
“谢魔尊大人”莫激动的声音发颤。
经过几日的操练,这多方势力混杂的一只隶属“覆舟会”的队伍终于向秦岭深处挺进,与防守“化圣宫”的万仙至尊秦楼月最为精锐的羽人族开始了决斗。
“化圣宫”所在位置属于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覆舟会”的这拨临时拼凑的散兵根本不是对手,眼见着节节败退,各位仙家心里都复杂万分。
孤去闲更是背着手拿着折扇在屋里转来转去。
“你能不能别转了,我头都给你转晕了。”楚千凝斜坐在窗前长榻上,嘟囔出一句。
“要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还有你们带来的废物,我何以如此狼狈不堪,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孤去闲冷言道。
孤烛异很迷惑的看了他二哥一眼,话说二哥一向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怎么最近说话火药味如此足,充满了攻击。
“你不是废物,你上啊?你来一个以一敌万,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你看看桐午仙师、南棠、穆星辰还有我家千酒,哪个不是在前线厮杀,就你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胆小在这里躲着就是了,这许多的废话”楚千凝嘴上不依不饶道,她心中十分担心梦千酒,本就不安,被孤去闲这么冷嘲热讽的一句话,更是愤怒的紧。
孤去闲折扇一收,瞬间一个巨大的巴掌扇在了楚千凝脸上,楚千凝白净的小脸哪能抵得住这突然的这一掌,立刻红肿起来。
“你”楚千凝先是一愣,随即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极为撕心裂肺。
“楚姑娘,快别哭了,大敌当前,大家心中都甚是烦闷。二哥,你这是做甚,你怎么能和一个小姑娘这么较劲?还动手打人,确实过了啊。”孤烛异赶忙坐到楚千凝身边安慰道。
“哼,连你也要教训我吗?”孤去闲冷言道。
孤烛异轻叹口气,不作声的取了一方帕子,递给楚千凝。
“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你还是男人吗?你不是缩头乌龟吗,你是不折不扣的缩头乌龟,有这个能耐你倒是到前面杀敌去啊,就会在后面欺负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楚千凝被这一掌扇的,可谓是越发失去了理智,原本她在楚家就是被捧在手心上,长这么大,没有被动过一个手指头,哪能受的了这份侮辱。加上此番随大军征战,一路上道路甚是坎坷,她也吃了不少苦,心里憋着一股委屈。
“我爹妈都不曾这样打过我,呜呜呜”楚千凝泣不成声的又放声大哭起来。
“我就是替你父母教育你,你看看你这副缺管少教的样子,你有本事就再骂一个试试。”孤去闲斜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就骂你,怎么了,你个有爹生没爹教的杂种,缩头乌龟。”楚千凝站起来,不依不饶的破口大骂道。
孤去闲也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的道:“你再说一遍。”
孤烛异见情况不对,赶忙站起来,用身体护住楚千凝,慌忙说道:“二哥,息怒,息怒啊。前方战况不明,咱们可不能后院起火啊。有什么事,等他们回来了再说,不行吗?”
“楚姑娘,你也少说两句吧。”转过头盯着楚千凝,语气急促的劝道。
楚千凝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使劲全身气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你,是个有爹生没爹教的杂种,缩头乌龟。”
孤去闲双眼充满怒火,死死瞪着楚千凝,一只手举起来,刚欲扇下,就觉得手腕处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扼住,甚是疼痛。转过头一看,梦千酒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一只大手抓住他的手腕,没有半点放下来的意思。
“千酒。”楚千凝原本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看见此时出现的梦千酒,欣喜若狂的跑到梦千酒身后,两条胳膊从背后死死的抱住他。
“我们在前方战的如此辛苦,你在背后打我的女人,是何道理?”梦千酒举着孤去闲的胳膊,冷冷的问道,声音冰冷中充满了恼意。
楚千凝闻着梦千酒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这才睁大眼看到他衣服上血迹斑斑,还有两处裂口,心疼的又将脸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千酒,二哥只是和楚姑娘发生了一些争执,一时没忍住,就动了手,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别生气啊。”孤烛异赶忙劝道,看着梦千酒愤怒的样子,稍有不慎就是一场恶斗。
“争执,没忍住,自己人。呵呵,那要是我也一时没忍住呢?”梦千酒冰冷的重复着孤烛异的话,平静地说。
“我说梦千酒,你别得理不饶人啊,我就动手打她了,怎么了,你又什么不满你朝我来啊,你先把我手给我放下来。”
“把你手放下来,呵呵。”
“啊……”孤去闲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众人看见梦千酒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硬生生将孤去闲的手臂给砍了下来。
梦千酒顺手将血淋淋的一条手臂往门口一扔,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梦千酒,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他妈的下手也太狠了,我要弄死你。”孤去闲忍着痛,破口大骂道。
“弄死我,你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梦千酒拿起桌子上的帕子,将手上的血擦了擦,随即又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孤烛异和楚千凝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谁也没想到,梦千酒会因为这么点事如此动怒。
梦千酒却和没事人一样,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下,咂嘴道:“渴死我了。”
“你他妈……”孤去闲声泪俱下的大声咒骂着,孤烛异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从身上撕了一条绸布下来,将他二哥的胳膊包扎住,血流了一地。
“你还在那里傻站着干嘛,过来我看看,脸都肿成猪脸啦。”梦千酒温柔的对楚千凝说道,仿佛刚才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一般。
第五十三章 杀就杀了
楚千凝走到梦千酒面前,半边脸仍是红肿,脸上火辣辣的疼,烧心般的灼热。认识梦千酒这么久,从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到长大后的谈婚论嫁,虽然这些年他常年离家游历在外,但,他总是那么充满阳光,神采奕奕的模样,今天这一下,也是把她真真吓到了。
孤去闲还是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骂着,梦千酒就像没听到一样,认真的盯着楚千凝的脸,手轻轻触碰一下,楚千凝条件反射的一躲闪,梦千酒眼里的温柔瞬间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目光。
“你知道错了吗?”冰冷的语句从梦千酒红润的薄唇中飘出,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
“我错你大爷,梦千酒,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老子驰骋江湖这么多年,还能怕你不成。你个狗娘养的。”孤去闲骂道。
“杀你?嗯,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说说,想怎么死啊?”梦千酒用手指摸着自己的指甲,唇边弧度明显,满脸笑意的问道。
孤烛异一脸错愕的盯着梦千酒,从后者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声音发颤道:“千酒,我二哥是一时糊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替他向你赔礼道歉行吗?”
“你和他道的哪门子歉,且不说他那个三脚猫的功夫,就说是以前再怎么扮猪吃虎,你我二人联手还能打不过他吗?”孤去闲喝道。
“呵呵,你看,不是我不接受,是人家当事人不同意嘛。”梦千酒转动了一下脖颈,示意楚千凝到旁边坐下。“千凝,你且安稳在旁边坐着,别一会儿打起来误伤到你。”
“千酒,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楚千凝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忙柔声劝道。
“千凝,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收不了手了。”梦千酒说着,伸出手,念诀,一团蔚蓝色的气体在手掌中形成球状,升腾变大,突然,他手掌朝着孤去闲的方向一翻,那团气体犹如一把利剑朝孤去闲飞去,扼着他的脖子。孤去闲一只手像是拼了命想掰开,却只是感觉道越来越紧。
只见那团蔚蓝色的气体将孤去闲提在了半空中,孤去闲两腿拼命蹬踹着,气息越来越微弱,两眼瞪着梦千酒。
半刻过去,随着“咚”的一声巨响,孤去闲倒落在地,整个房间死寂一片,楚千凝转头过去不忍看孤去闲恐怖的死状。
梦千酒起身,看着瑟瑟发抖的楚千凝,不禁笑出声来:“好啦,千凝不怕,战场杀伐比这更凶险,乖乖在这屋里待着……”一边说着,眼睛在房间扫了一圈,才发现孤烛异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跑了出去。
梦千酒俯身将孤去闲的尸体扛在肩上,悠悠闲闲的走出了房间。出了府门,梦千酒来回观察一番,只见四下无人,便一跃纵身进了旁边小树林,顺着山路朝上走了一段,将孤去闲的尸体仍在泥泞的草地上。
他面带微笑,口中念咒,只见一股股黑气不断向他涌来,越涌越多、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大片黑气停在他面前停下来。梦千酒从内衫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漆黑令牌,对着最前方的那团黑气挥了挥,说:“现。”
瞬时间,这一片黑气竟一个个显出人形,都穿着一袭黑衣,身背黑剑,眉心点着一抹翠绿。
为首的朝梦千酒深深一鞠躬,道:“莫王,你传我魔族阎王组有何吩咐?”
梦千酒斜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睥睨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唇边闪过一丝笑意,语气轻松道:“我奉魔尊大人之命,调你们前来,为了是全灭羽人一族,记住:速战速决,见到魔尊绕道即可不必行礼,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当然,也不要暴露我的。”
“是,莫王。”为首的领完命后,便朝着梦千酒手指引的方向飘去。
梦千酒口中念诀,手指上燃气一团小火苗,朝着孤去闲的尸体一指,小火苗跐溜一下朝着孤去闲的尸体飞去,连同旁边的树叶迅速燃烧起来。梦千酒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掐去一头,叼在嘴里,直到孤去闲尸体烧成灰烬,方才将草吐出,心满意足的离去。
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默不作声的也随之离去。
前方战场,厮杀声震天动地,血肉横飞。
孤烛异从房中偷溜出来,原本是想拉桐午前去劝架,可是战场中厮杀的勉强都看清敌友,上哪儿能找到人,又谁有这份闲情逸致去管两个人之间的这种破事。
“卧槽,我之前想过这帮‘覆舟会’临时招来的乌合之众战斗力差,但是也没曾想差成这个样子,难怪孤去闲那个王八蛋躲在房里不出来呢。”南棠一边挥舞着剑奋力厮杀,一边在心中暗自骂道。
她想可能她是此战中最憋屈的人,一方面怕暴露身份,只能使出常规剑术,不能完全将起蛰的全部作用发挥出来。另一方面,对手又是她自己最精锐的一支队伍,虽然之前早就知道,但是真在战场上遇见,还要装作不知道的厮杀,确实心中有一丝不忍,所以整个厮杀过程中,她以守为主,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参与着。
与之相反的则是穆星辰,这些对手本就是羽人族的精锐,借‘覆舟会’之手能将其灭干净,无疑等于斩杀了秦楼月的左膀右臂,所以他全力厮杀,火力全开,还调用越人族一部分兵力和魔族势力,为的是将这支羽人族队伍一举歼灭。
他看着南棠混水摸鱼的应付着,却也不恼,心中暗自想着他谋划的大戏,何时启幕,不由自主的眼睛里清澈透亮,嘴角上扬。
就在众人都战的甚是疲乏,桐午仙师和众散仙衣衫不整、节节败退、甚是狼狈之时,只见天边飘来一大团黑气,似有似无的分散在各处,随之而来的就是更为凄惨的叫声和厮杀声。
南棠刚想定睛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羽人族一个兵士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曲峰”南棠尖叫道,就说这羽人族的兵士她也大都不亲自训练,故而不认识居多,但是这张脸,作为她最重要的心腹,她怎么可能忘记。之前啸空和她说曲峰遭人暗算,遇刺身亡,她始终不能完全相信,死未见尸,不足以让她信服。
但在这个战场上能够遇见曲峰却也是意料之外,对方同样倍感意外,两人一边杀敌,一边尽量的往一起靠,终于背对背靠在了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南棠急促问道,确实,这个刀剑不长眼的地方貌似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但她确实是太过惊喜了。
“尊主,是他,让我在这里的。”曲峰贴在南棠耳边小声说道。
“谁?”南棠一惊,连忙问道。
“他”。
“小心!”一声怒吼。
只见南棠顺着曲峰的手指看去,后者一柄短剑刺穿了南棠的身体,“啊”南棠惨叫一声,连忙从袖中抽出短刀,转身连刺数刀,曲峰体内的血瞬时喷射出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地上倒去。
啸空赶忙上前将南棠扶助,原来,他一直按照之前的计划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南棠身边的一举一动,刚才突觉有异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主人,你伤的重吗?”啸空一手扶着南棠,就看见她的腹部鲜血浸湿了衣衫,一股股往外冒。
南棠没有回答,两眼凶神恶煞的盯着不远处躺着的曲峰,只见曲峰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地血水将其包裹。
“活该”啸空怒目而视,恶狠狠的道。
南棠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只见曲峰身上一缕黑烟飘走,南棠重重的叹了口气,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将他的尸体一定抬回去,保护好,此事有蹊跷”说完,头一歪靠在了啸空的肩膀上。
啸空只得将南棠和曲峰的尸体一起扛在肩膀上,朝林中小院疾步而去。
好在有那大团黑气的加入,战况由衰向胜,一时间竟将羽人族的兵士斩杀大半,羽人族带兵首领一看局势不对,也不恋战,吩咐兵士退回营地,双方都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五十四章 险些穿帮
啸空气喘吁吁的回到了院中,不顾众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先将南棠轻轻的扶到床上。接着,又将曲峰的尸体放在床旁边的地上。
“南棠,怎么伤这么重,地上的又是谁?你,又是谁?”桐午本来坐在窗边的长榻上,正在擦拭剑上的鲜血,看着一陌生小伙子肩上扛着两人急匆匆进来,不经大惊失色。
“阿姨,能先给口水喝吗?我背着这一人一尸回来很累的好不好?”啸空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喊谁阿姨呢”桐午脸色一沉,心中暗自想着,但嘴上却是不言,虽经此一战,疲惫不堪,却仍端的落落大方。起身走到房间正中的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啸空。
“尊主,是猝不及防的被这个人给捅了一剑,好在并不致命,我刚已喂她服下丹药,血已经止住,只需静养。”啸空一手捂着半只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地上的曲峰。
“你等等,你喊南棠尊主?不知她是哪位尊主?”桐午突然神情不宁,警惕的问道。
这时房内的众人也纷纷将头转向他,一时间空气凝结,一触即发的味道。
啸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刷的一下发白,吞吞吐吐、故作镇定道:“阿姨,我说您是不是年纪大幻听了?我什么时候说尊主了,我是说主人,主人啊,她是我的主人啊。”
穆星辰和梦千酒对望了一眼,暗自苦笑,心中也将这蠢狗骂了几百遍,还天下第一神犬呢,简直就是个废物,才来半刻钟都没有就险些将南棠身份暴露了,真是狗不如人。
“桐午姨,您是不是太疲惫,幻听了,我听到这位小哥刚才确实说的是主人啊,千酒,你呢?”穆星辰赶紧主动帮啸空解围。
“嗯嗯,我听得也是主人。”梦千酒立刻会意,随声附和道。
“千凝也听着是主人呢,桐午姨,您可能真的有些累了,要不我扶您回房休息吧。”楚千凝起身来到桐午身边,柔声道。
“哦,可能确实是太累了。不过不碍事,我还是等着大伙都回来了,咱们商议一下战事,再回去休息吧,要不心也不安啊。”一朵红云在桐午脸上渐渐展开,是气的,这帮家伙都跟着那个新来的叫她阿姨,她又那么显老嘛。
“那地上那位又是谁啊?看这身打扮,像是羽人族的,应该还是个不小的将领呢。”想这么一两句,避重就轻的就把我糊弄过去,可没那么容易,要是不把你小子给问清楚,你真要把我当老太婆了。桐午腹诽道,脸上确实眉眼全开,轻声细语道。
“唔,我不认识啊,就是主人让我将他背回来,我也不知道是何用意。”啸空这下老实了,也不再快言快语,打起了太极。
“如此倒是奇怪的紧,哪有将要自己命的人还抬回来的道理,莫不是要五马分尸?南棠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啊。”桐午自忖着,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等主人醒来,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啸空已经感到此人不好对付,决定将一切疑问都推给主人,以免又说错话。他此时的心思更多在穆星辰和梦千酒身上,他早已探明穆星辰就是越人族族长楼纵,所以刚才楼纵帮他隐瞒,这并没有什么。
但是他无意中捕捉到穆星辰和梦千酒的相视一笑,随即梦千酒的附和,替他开脱却让人起疑,他们俩是何时勾结到一起去的,这个情况待主人醒来还需及时汇报,想必定有蹊跷。
“哈哈,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眉目清秀,却一口一个主人的,你怎么这么衷心啊,是不是垂涎于你主人的美色啊?”楚千凝眨巴着大眼睛,将手搭在啸空的肩上,媚笑的问道,眼睛还不时的往梦千酒方向瞟,貌似在观察梦千酒的反应。
只见后者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望着门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位姑娘,你的好奇心有点太重了。”啸空将楚千凝的手从肩膀上移开,冷言道,随即双目紧闭,准备以无言来面对这些人无聊的好奇心。
楚千凝自觉无趣,讪讪的拖了把椅子,坐到梦千酒旁边去了。
第五十五章 调解
经过此战,除了留在院中的楚千凝,众人都是身心俱疲,各自怀揣着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盘算、思量。
“孤烛异,你二哥呢?”桐午环视一周,才发现一直没见孤去闲的身影,柳眉微蹙,关心的问道。
孤烛异这才意识到自己二哥已许久未曾出现在视线里了,他前去搬救兵时,二哥明明还在房间里。
于是轻轻瞥了一眼梦千酒,像是想从对方那里找到答案,梦千酒却双眼紧闭,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倒是旁边的楚千凝脸颊微红,白皙嫩滑的脸上香汗沁出,有些紧张的样子。
“二哥今日和千酒发生了些争执,我走时他还在屋里,不知怎的,回来就没见他。”见识过梦千酒的残暴,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孤烛异决定在尚未搞清楚真相时,先不要妄言。
“孤贤弟统帅‘覆舟会’,镇守大后方,我等都回来这许久了,还未见人,确实有悖常理,烛异,你还是去寻一下你二哥才好。我们也好尽早商议完,各自回房休息。”桐午含笑注视着孤烛异,轻柔的说道。
孤烛异心下明白,这是桐午有意要支开他,想必是想从中调和梦千酒和大哥之间的罅隙,他便也识趣离开。
“千酒,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也知道的,近日战事不顺,大家心中压力都极大,去闲脾气也确实和以往大有不同,若是出口伤人,我在这替他道歉,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莫要计较了。”桐午拖过来一把竹椅,坐在梦千酒旁边,劝道,眸中的真挚呼之欲出。
“桐午前辈,不是我刻意要与之计较,你先看看这个再说。”说完,一把将楚千凝拽到桐午身旁,一只手捏着楚千凝小小的脸。虽已过了一段时间,但楚千凝的脸上依稀能看见红红的掌印。
“这是?”桐午张大了嘴,一时语塞,眼睛中充满了疑问,似是不信。
“孤去闲打的,近期战事不顺,大家都憋着一肚子气,但是他不管有什么气,有什么不满,朝我发就是了,怎能对千凝这样的柔弱女子下如此狠手,我能不教训他吗?”梦千酒说起这些,仍是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这么一看,他确实做的有些过了。你教训他却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下狠手吧,别伤了弟兄和气。”看见楚千凝伤的如此之重,确实也没法开口一味袒护孤去闲,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寄希望于别打的太厉害,无法调和才好。
“也不算下狠手吧,我卸了他一条胳膊。”梦千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嘴角浮现浅浅的弧度。
这声音在房间中环绕,冷冷的甚是恐怖。
“卸了他一条胳膊?”桐午大吃一惊,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
“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从梦千酒鼻腔中哼出,原本不以为意的穆星辰此刻也微微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眼光碰触时,梦千酒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低下了头。
屋内出现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桐午原先只认为二人最多不过是斗两句嘴,尚不可能到动手的地步,谁曾想事态竟发展的如此惨烈,难怪孤烛异为难的不肯多言。穆星辰心中暗自责怪梦千酒的鲁莽的大胆,但是众人面前他亦不好发作。梦千酒自知一时鲁莽闯出了祸端,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等着上峰责罚。
“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我二哥,他究竟去哪儿了?”孤烛异冲进来,满脸愤怒的冲梦千酒吼道。
“你先消消气,别太着急,想必孤贤弟也不可能走太远,你一人去找,可能刚好错过,不如吩咐一队护卫一起去找,兴许不多会,就找到了。”桐午望着怒气冲冲的孤烛异劝道。
毕竟是亲兄弟,之前二哥出言不逊还动手打了楚千凝,孤烛异深知自家理亏,不能出头,眼睁睁着看梦千酒卸了孤去闲一条胳膊,忍下一口恶气。此时,满屋子都是人,他倒也不再胆怯,执意要为他二哥争口气。
“桐午仙师,正好大家这会儿都在,也请大家评评理,咳咳咳。”许是孤烛异一路跑回来,呛了点风,咳了起来。桐午赶忙递给他一杯水,轻轻的拍他的背。
孤烛异一饮而尽,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顺了口气,接着道:“本身也就是屁大点的事,两人争几句也就罢了,至于吗,为这么点事把我二哥的胳膊生生地拆下来。”
众人沉默,这时候劝就是和稀泥,弄不好反而越劝双方怨气越大。
“我且问你,我二哥人呢,我走时他还在房里,这会儿怎得就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到了,他伤的那么重,不可能走的远啊,你说我走之后,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孤烛异越说情绪越激动,仗着有众人帮他壮胆,竟走到梦千酒跟前,一手拎着梦千酒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烛异,你这是干嘛?快放手。”桐午快步走过去,将孤烛异的手掰开,梦千酒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
梦千酒唇边挂着一抹鬼魅的笑,盯着孤烛异,嘲讽道:“怎么,这会儿有人给你撑腰了,你硬气了是吧。早特么干什么去了,早怎么没见你替你二哥出头的,这会儿在这充什么英雄好汉?我呸。”
“千酒,你快少说两句吧。”桐午拽了拽梦千酒的袖子。
“桐午仙师,众仙家,你们也看到了,并非烛异不懂事,扫几位的面子,单就他这个态度,就没办法往下谈。”孤烛异声音又抬高了几个分贝道。
“我也没想和你谈,千凝,我们走。”梦千酒说着就拉起楚千凝的手,起身就要往外走。
第五十六章 再搬救兵
“话没说完呢,你走什么走。”孤烛异十分恼火,冲到梦千酒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
“我劝你识趣一点,让开。”梦千酒唇边浮起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清冷笑意。
“我就不让开,你能把我怎么样。”孤烛异昂了昂头,两眼狠狠的盯着梦千酒。
“让开”。梦千酒的声音极其冰冷,众人都能感到他的怒意。
“我说了,我就不让。”
“那就不要怪我了”梦千酒突然抬手,“啪”的一声,梦千酒被扇到了一边,由于手牵着楚千凝,楚千凝也被带着摔倒在地上。
梦千酒这才发现,穆星辰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刚才这一巴掌正是穆公子赏赐的。
梦千酒揉了揉脸,眼中充满疑惑的看着穆星辰。
“千酒,你闹够了没有,都是自家人,动不动就出手伤人,还卸了人家孤老前辈一条胳膊,像你这个样子,大家还怎么合作,共同杀敌。你要知道,羽人族还没被打败,‘化圣宫’都还没有被攻下呢,你在这内讧个什么劲!”穆星辰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
桐午眉头微蹙,深怕梦千酒再和穆星辰掐起来,这原本就够乱的了,这两人再打起来,‘覆舟会’就可以提前散伙了。
她的担心也正是包括孤烛异在内众人担心的,虽说孤烛异很是不满梦千酒死不悔改的傲慢样子,但是强敌当前,这点大局意识还是有的。再者说,之前在梦府,穆星辰要加入‘覆舟会’时,梦千酒不说是百般阻挠,至少也是十分不悦,可见二人之前关系就很一般。
以梦千酒的嚣张气焰,怎可能就平白无故忍下这个巴掌。
出乎众人的意料,梦千酒只“嗯”了一声,便用手揉着自己已经微微肿起来的脸,恭敬的站在一边。
“好了好了,大家刚才都有些激动,这会儿坐下说话吧,还有好些事没有商量呢。”说着,桐午打了个呵欠,伸了伸腰,道:“都累了这许久了,好容易羽人族撤兵,能容咱们缓缓,咱还是早点说完早点休息去吧。”说着,她先带头坐下。
穆星辰、梦千酒和楚千凝几人也都顺势坐了下来,一些不知名的散仙见着一时半会应该打不起来,出不了大事,都向几人行礼,先行告退了。
孤烛异叫来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想必是让帮忙去寻一下他二哥,也就进来坐下了。
桐午安排人又上了一壶新茶,给每人沏了一杯。楚千凝似心事重重的拨弄着茶盅的盖碗,也不言语,与往日神情大有不同。
只是现下众人都是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哪有心情关注着她的举动。
桐午端起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默然片刻,徐徐问道:“今日场上突然就来了些陌生面孔,你们知道是什么人吗,而且厮杀很拼命很厉害,是星辰的穆家军吗?感觉不像啊,穆家军之前也是见过一两面的。”
“桐午仙师抬举了,那些正是我家的府兵。”穆星辰略微点了下头,双手抱拳,笑意盈盈道。
“今日多亏了他们,要不怕是没那么顺利。”孤烛异念着刚才穆星辰那一巴掌的恩情,赶紧顺势夸赞道。
“这些人还真是会说,什么怕是没那么顺利,要不是我看大事不妙赶紧召来了在附近等待命令的魔族死士,怕是除了这些仙家勉强还能流的一命,其它那帮子乌合之众都要被赶尽杀绝了。这时候还故作成稳不忘惺惺作态,真的是服了这帮家伙。”梦千酒自顾自的在心里暗暗骂道,脸上确实不留声色。
众人见他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估计是刚才那一掌后劲太大,给打懵了,也不理他。
“今日确实多亏了你们穆府的这支府兵。”桐午似是还在回味之前那一仗的不易,又重复了一遍,突然话锋一转道:“不知这府兵现下是不是也在院中休息啊,不如将为首的唤来,我亲自给他敬杯茶可好。”
“咳咳咳”梦千酒被茶水呛的大咳起来,那动静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咳出来,脸涨的通红,眼角噙着泪花。
“哎呀,你慢点。”楚千凝嗔怪道,用手轻轻的拍着梦千酒的背。
穆星辰剑眉微蹙,瞟了一眼梦千酒,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这个小院并不十分宽敞,穆府就在这附近,他们今日战完便让回去了,回府上也能休息的更好一些。”
“这倒也是,不过就是辛苦兄弟们了,我等的谢意还望星辰务必带到才好。”既是这样,桐午便也不好再强求什么。
“我和穆家也算是至交好友,之前都不知道穆家有这么强大的府兵队伍,今天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下次见到穆家主,一定要向他讨教几招,如何就培养的出这么强的兵力。”孤烛异望着穆星辰颔首道。
“那就要看你是否能见到穆家主了”。穆星辰心中暗自道。
“呼呼呼”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呼噜声,众人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啸空斜靠在南棠床角处,呼呼大睡着。
众人彼此会意的相视一笑。
“今日的这仗确实吃力的很,真是羽人族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不知他们今日退回去,秦楼月那老贼是不是会再派出援兵,要是那样,咱们这仗怕是就更难打了。”桐午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说道。
“就是就是,今日都已打的如此费劲,要是他们再派些增援,咱们的胜算真的是小之又小了。也不知大哥那边怎么样了,仙师派去的信使可有回报吗?”孤烛异望着桐午道。
“并无半点消息,也确实让人担心。咱们这边遭遇如此劲敌,想必孤兄那边定也不会轻松,再说我们一南一北相去甚远,等待他们支援怕只是徒有损耗。”桐午语重心长的对众人道,末了,看了一眼孤烛异。
孤烛异这才意会桐午的心思,赶紧盯着穆星辰说道:“不知穆府能否再出些兵力支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深处这咸阳郡内,秦岭深处,若是去外面搬救兵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穆家若是能再稍加支援,这便是上上之策。”
穆星辰嘴角微微上扬,薄唇轻启,刚准备回复,只听外面有人大喊:“仙师,不好了。”
第五十七章 黑衣剑客
众人皆将目光转向门口,只见刚才孤烛异打发去找他二哥的卫士头领气喘吁吁的狂奔进来,一个没留神被门槛绊倒,趴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孤烛异快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你先别慌,可是我二哥有消息了。”
“正是。孤烛仙师,我带人搜遍了附近山林,并未曾见到孤老前辈,但是却在一棵树旁,发现了这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像是孤老前辈的物件。”那人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说着从怀重掏出了一把折扇。
众人都认得,这正是孤去闲经常把玩的那把折扇。
“这折扇正是我二哥平日里用的,我认识。既然都已找到了他的折扇,想必他就在附近,走,你领我前去,我们再去找找。”孤烛异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疾步往外走。
“等等,孤烛仙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那人一把将孤烛异拽住,慢吞吞道:“我们在折扇出现的附近都找了好几遍,确实未见到孤老前辈,但是在那附近我们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骸骨。”
孤烛异闻言身体一软,向后退了两三步。
“孤贤弟,你也不要就乱了心智,近日大家战场厮杀,有一两具骸骨出现也是正常,未必就是……”桐午劝道,看孤烛异大惊失色的神情,忍去了后半句,但心中不安感陡然而生,大抵也能感知到一二。
孤烛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眸中一丝亮光闪过,慌忙问道:“那具骸骨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比如说,少了某些部位。”
众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孤去闲被梦千酒生生卸掉了一只胳膊,如果这具骸骨要是缺了一条胳膊的话,那八成就是孤去闲的无疑了。
“确实有些特殊,从骸骨上看,死者应该是少了一截胳膊。”
孤烛异闻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完全没有往日神冷目清的仙家风骨。
众人也都不再说什么,心中都感到一丝悲凉,静默了片刻,那卫士首领将折扇轻轻的放在茶桌上,悄悄离去了。
腾地,孤烛异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扑向梦千酒。梦千酒没有丝毫防备,被他压在地上,孤烛异怒吼道:“梦千酒,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离开的时候我二哥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他的尸骸就会出现在后山中?说,究竟是不是你干的,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就那么芝麻绿豆大点的事,也值得你要他的命不成?你这个混蛋。”说完,就重重的朝梦千酒的脸上狠狠一拳。
梦千酒也并未躲闪,忍下这一拳,口中鲜血朝外溢出,血腥味十足。“是我干的怎么样,不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再来一拳试试。”梦千酒盯着孤烛异轻蔑地说,一个翻身,将孤烛异反压在身下。
被屋里的吵闹声所吸引,屋子被不明情况的散仙、兵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睁大眼睛在门外议论,叽叽喳喳甚是聒噪,平时比较相对寂静的小院人声鼎沸。
“烛异,千酒怎么会下如此毒手呢,这中间必有误会,你们都先冷静一下,起来慢慢说。”桐午伸手就去拉梦千酒,想将他拽起来,几个资历老些的散仙也冲进屋里,帮忙将二人从地上扶起。
“不是他还能有谁,我二哥素来与人毫无仇怨,今日只与他一人发生了些口角,你看,下午先是断了他的手臂,现在又发现了我二哥的尸骸,这事他必须要给个说法。”孤烛异泣不成声的瞪着梦千酒说道。
屋外的人听了这番话,纷纷议论起来,其间不免对梦千酒指指点点,梦孤二人下午发生冲突的事除了几个当事人,其他人当时都在战场上,对此并不知情。
“什么,还有这种事?梦歌疯了吧。”
“可不就是疯了吗,再怎么的也不至于卸孤仙师胳膊啊。”
“就是就是,好歹人家也是前辈,这家伙太不懂事了,平时狂妄惯了。”
“以后可要提防着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千酒以前不这样啊,一向很随和的,也不知道孤去闲究竟怎么惹到他了,他这么动怒。”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这种卸人家胳膊的事都要责罚吧。”
“对对,不责罚不足以平民愤,哪有对自己人下这么重手的。”
……
“大家都先静一静”桐午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众人便不再喧嚣,一时间,屋里院内落针可闻。
“千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孤仙家到底怎么遇害的,你若知晓就给大家解释一下,我想你断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桐午收起了一贯温柔的性子,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梦千酒,语气微重的说道。
梦千酒沉默不语,脸上依旧是轻佻的微笑,望着众人,那孤傲的样子让人看着十分恼火。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去。”孤烛异狠狠的瞪着梦千酒道。
“确实不是千酒干的”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屋中响起。
众人寻声而望,只见楚千凝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臂下垂,双手握拳,略显紧张的道。
“哦?你见了?那是谁杀的,你可不要为了袒护梦千酒,欺瞒大家,况且你俩的这个关系,你肯定是要护着他的,你说的话也未必可信。”孤烛异白眼一翻,讥讽道。
“孤贤弟,不管怎的,先听千凝把话说完,说不定还真不是千酒呢。”桐午微微颔首,示意楚千凝接着说。
“今天下午,千酒和孤老前辈因为我发生了一些争执,一怒之下出手伤了孤老前辈,后来孤烛异仙师不知怎得,就先行离开了。”楚千凝平静似水的说着。
“我那是去搬救兵,想着找桐午仙师他们回来主持公道。”孤烛异大声替自己辩解道。
“随后,千酒也离开了。孤老前辈在那里疼的很厉害,我说去帮他找随军医师,他却不肯,非要自己去,我拗不过他,又害怕他出事,只得悄悄跟在他身后。”楚千凝并没有接孤烛异的茬,继续向众人说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还要帮他去找随军医师,你不是就盼着他死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二哥胳膊怎么会断的,你这会儿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孤烛异冷嘲热讽的说道,眼睛瞟着楚千凝,一脸不信。
“孤贤弟,你还是先耐心听千凝说下去,不要打断她,我们大家自会判断,还你公道。”桐午眉间微微一蹙,似有不悦道。
孤烛异撇了撇嘴,拖了把椅子安静坐在一边。
“我只见孤老前辈很艰难的朝后山走去,走着走着,他似是累了,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忽然,有个黑衣剑客冲出来和他不知说了些什么,孤老前辈很激动,那个黑衣剑客突然手中出现一个蔚蓝色的火焰球,向孤老前辈投去,孤仙师就在熊熊烈火中被活活烧死了。”楚千凝一口气说完,静默,像是等待着众人的发问。
“若如千凝所言,那找到这黑衣剑客便是揭开谜底的关键,千凝,你可看清楚那黑衣剑客的模样了吗?”桐午眉头紧锁,略显着急的问道。
“哼,她能看清楚才怪,明明是她一家之言,编出来哄骗我们的,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呢,不信你让她说,她要是能说出那剑客的模样,我就信她一回。”孤烛异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
“我确实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他身披黑色斗笠,我又离得远,当时胆怯的很,生怕他发现我。”楚千凝低下头,怯生生的说。
“哼,怎么样,我说是编的吧。”孤烛异轻蔑地说道,一脸不屑。
屋外争论的声音又开始不绝于耳,无外乎是相信楚千凝所说或是怀疑就是梦千酒杀人,楚千凝包庇这两种观点,一时间空气又被嘈杂声包围,倒是屋内的几人都在各自暗暗思忖。
“没看见没看清并不意味着就是假的,就和毕竟没有谁看到千酒真正杀人,也不能妄自凭猜测下结论一个道理。”穆星辰突然直了直腰背,大声说道。“何况,当前这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穆星辰,你胡说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搬来穆府家兵就可以居功自傲,搞清楚我大哥怎么死的难道不重要吗?这难道不说明咱们这里有内鬼吗?”孤烛异愤怒的朝穆星辰大吼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哎,算了。无论如何,当下好容易得到这样一个短暂休整的机会,对咱们都是不易的。这一仗打得这么艰险,咱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如果再出差错,可能没几个人能活着下山,更别说什么推翻羽人统治,推翻秦楼月了。”
此言一出,不管是屋里还是屋外,都一片寂静,众人无不被这话所打动,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重要,现如今已无路可退,胜则扬名立万、光芒万丈,败则一无所有、小命难保。自己的性命尚且都说不准能否保住,还哪有心思管人家是怎么死的呢。
“星辰所言极是,大敌当前,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这个战事更为重要,私人恩怨,诸位还是等此战结束后再议吧。”桐午心里明白,这一仗本就不易,全靠穆星辰借来的穆府府兵才扭转了战况,现在又失去孤去闲,若是梦千酒和孤烛异再内耗下去,可能顶多少数几人能自保,但是颠覆羽人统治也真真是痴人说梦了。
“众仙家、弟兄们,刚才搅扰到大家了,如果没什么事,请大家回去养精蓄锐,咱们目标尚未达到,万万不可懈怠才是啊。”几名散仙头子立马会意,带头离开,其他人也都识趣的跟上回房休息了。
桐午看了看梦千酒和孤烛异,只见二人都低着头,心中都似有气,并未言语。这一天应付完外敌又要应付内患,也确实不易,桐午不由皱了皱眉头,叹气道:“星辰,咱们现在又折损孤仙师,这实力……”
穆星辰会意道:“星辰明白,我一会儿便回家向家主禀报,看能否再相助一二。”
“如此便有劳星辰了”桐午起身作揖,心想,要是这些人都如穆星辰这般懂事,自己岂不是可以省却很多烦恼。
“仙师这是做什么,折煞晚辈了。”穆星辰诚惶诚恐的回礼道。
“二位仙家,今日都疲惫了,不如先回房休息吧,南棠伤病未愈,咱们也打扰的够久了,吵着她休息了。”桐午轻声抚慰道,说着,眼睛朝床边瞟了一眼。
只见那个叫啸空的年轻人真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还知道打扰和吵啊,那么大嗓门,要不是主人睡眠质量好,早就被你们吵醒了,行了行了啊,主人服下丹药需静养,我看你们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什么胜负,赶紧回房休息去吧。”说着啸空起身摆了摆手,做出送客的样子。
众人脸上讪讪发红,也不好再多争辩,便各自离开。
楚千凝有气无力、神若游丝的跟在梦千酒身后,随梦千酒来到他的房间。
梦千酒看着神情恍惚的楚千凝,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手指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今天吓坏了吧。”
楚千凝并没回答,半响,只听她在怀中抽泣,温热的泪珠随声滑落。
“怎么了,千凝,又受什么委屈了吗?”梦千酒搂紧楚千凝,用手去拭干她的落泪,柔声问道。
“千酒,我看到了,是你做的,对吗?”楚千凝在梦千酒怀中颤抖道,声音轻细,但是分量极重。
“千凝,你只需要知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有我在,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梦千酒冷冷的说道,声音低沉,语气却坚定如铁。
“但是,真的没必要杀人啊,千酒,你什么时候这么暴躁了呢,你生气的样子好吓人。”楚千凝小手紧紧的攥着梦千酒的衣襟,在他怀里娇声道。
“千凝不怕,恶人要靠恶人磨,我只是对他们凶,对千凝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啊。”梦千酒揉了揉楚千凝的头发,哄道。
“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二人惊恐的看着外面。
第五十八章 护她周全
梦千酒示意楚千凝别害怕,整了整衣服,故作轻松的去开门。刚一开门就见外面铁青着脸的穆星辰直立在门前,梦千酒给他递了个眼色,穆星辰稍有些狐疑,便看到在屋中坐着的楚千凝,瞬间明白了缘由。
“星辰,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梦千酒语气平静的问道。
“嗯,来和你商量一下后续的战事。千凝也在啊,我没有打扰你们吧,要不我过会儿再来。”穆星辰仍然站立在门外,没有一点要进来的意思。
“不,不,你们商量正事要紧,我先回屋了。”说着,楚千凝懂事的起身,朝外走来,和梦千酒擦身而过时,又不放心的回眸看了梦千酒一眼,终究是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
穆星辰刚一进门,就立刻手臂一挥,将整个屋子被禁住。
梦千酒笑嘻嘻的说道:“都这么晚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啦,魔尊您也太谨慎了。”正沏了一杯热茶,准备将茶碗递给穆星辰,一抬头看到穆星辰阴沉的脸和凶神的眼神,不自觉的惊了一下。
“啪”一声,穆星辰狠狠的抽了梦千酒一个大耳光,这巴掌怒气慢慢,梦千酒被抽的倒在地上,手中茶碗也跌落,摔得粉碎。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穆星辰一把将用手捂着半边脸的梦千酒提溜起来,狠狠的又朝肚子上踹了一脚,梦千酒顿时飞了出去,倒在了墙角。
梦千酒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盯着穆星辰。
穆星辰似是还不解气,手掌攒成鹰爪状,朝着梦千酒默念咒语,一团黑气从梦千酒的身体中升腾出来,漂浮在半空中,梦千酒像是一团没有骨架的肉一样瘫在地上。
“莫,你可知错吗?”穆星辰坐在榻上,身板笔直,坚硬的声音像是将屋内空气都能冻成冰块。
“魔尊大人,我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是错的。”莫声音微弱的悬在半空中,语气唯唯诺诺。
“哦?知道错,还要做,明知故犯是吧,你可知道我若是真动了气,你会怎样?”穆星辰轻挑眉毛,轻蔑的说道。
“莫知道,您会将我的魂魄打散,那时我便真的消失在这世间了。”
“那你为何还要冒这个险,你是觉得我这一向心软不敢惩罚你吗?你哪来的勇气挑战我的耐心?”穆星辰单手掐诀,一团深褐色火焰朝黑影袭去,只听见一个凄厉的声音在房中嘶叫。
半晌过后,穆星辰才收回那团火焰,黑影淡淡的在房间上方上下起伏。
“怎么样,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吧。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坏我大事,可能是近来,我一向温柔,以至于你都忘记了我是会生气的。”穆星辰坐到茶桌前,取了一个茶盏,原本想倒一杯茶喝,才发现茶水已凉,便又升起一小团火,将茶壶升至半空中熬煮起来。
黑影赶紧朝旁边移了移,生怕火烧着自己。
“虽说孤氏三兄弟法力并不足以让我们望而生畏,有没有他们对我们来说确实作用不是很大,或者这么说,即便没有他们,也不会太影响我们最后的战况。毕竟我们堂堂魔族,这么多怨灵,任凭他多精锐的一支羽人族队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说句不自夸的话,就是来上他羽人族全族兵士又如何。但是,你别忘了,我们在借力打力,毕竟仙和魔是水火不容的,我们混在仙家队伍里,尚且好说,如果我们一旦暴露,他们齐心合力要一起攻打魔族,我们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这些你懂吗?”穆星辰气已消了大半,语重心长道,顺手取下茶壶,沏了一杯热茶,放在唇边啜了一口。
抬头看着半空中仍不敢靠近火焰的黑影,长吁了一口气,将火焰灭了。
“就目前的情形,我们是断然不能暴露身份的,我且问你,你今天杀孤去闲时,可有人见了?”穆星辰问道。
“千凝应该是见到了,但是她定不会出卖我的。”黑影怯怯的说道。
“哦?还有活口?你是用了魔族的蓝焰诀杀他的吧?”穆星辰剑眉微蹙,冷冷的道。
“我,我是用短剑……”黑影小声道。
“你还想骗我,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若不是用魔族的心法,孤去闲的法力也不是你能轻易杀死的,他定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魔族的东西?不过,你这斩草除根倒也是对的,如果他魂魄尚在,南棠将他复活了,只怕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穆星辰道,“不过,楚千凝怕是不能留了。”
“魔尊大人饶命,是我一时冲动,做了错事,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千凝一命吧,莫甘愿受罚,请魔尊大人重重责罚。”鬼影声音颤抖,断断续续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你?不是吧?你和楚千凝之前并无交集,就说你夺了梦千酒的舍,也不至于假戏真做到如此这般吧。”穆星辰皱皱眉头,不解道。
“刚才还为了她骗我,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要妄自欺骗我第二次,否则”穆星辰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黑影为之一颤。
“魔尊大人,我夺舍前,答应过梦千酒,会好好的照顾楚千凝,您也是知道的,若非他真心愿意将身体想让,我虽控制他已久,但是还是会受到损耗,没有这么容易。”黑影声音微弱,试探的说道。
“还有呢,这不足以让你这样袒护于她吧,况且,魔族何时这么守信用了?哈哈,别想欺瞒我,记住,能打动我,让我放楚千凝一码的只有可能是真相。”穆星辰嘴角笑意慢慢,语气极缓的道。
“还有,还有,魔尊大人,您听我说。”黑影急忙说道,生怕穆星辰失了耐心,不给他机会再说下去。
“我当初被老魔尊收留,愿意献舍,就是因为心中满满的仇恨。”
“那是,每个加入魔族的怨灵,心中都充满了仇恨,不要避重就轻,我真的很累了,耐心有限,你最好在我喝完这壶茶之前,说点有用的。”穆星辰又将自己的茶盏倒满,晃了晃手中的茶壶,微微笑道。
“我自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后因他父母贪慕虚荣,将她许配给我们当地的富贵人家,她个性执拗,投井自杀了。我一怒之下,放火烧了那户人家,那家人十死九伤,我也同归于尽。然而,偏偏他家家主逃过一劫,幸得遇见老魔尊大人,终让我得偿所愿,虽然为此我放弃了转世做人的机会,一辈子效忠魔族,但是,大仇已报,我已心满意足。”黑影平静的将往事和盘托出。
“既是如此,想必你也断了红尘,如今,何至于为了楚千凝来求我,要知道,我们的身份何等重要,一旦暴露,计划功亏一篑,实在不值,楚千凝作为唯一有可能暴露你我身份的,断不能留。”穆星辰听完这一席话,斩钉截铁道,一仰脖,将茶盏中的茶一股脑倒进口中,起身准备离开。
“魔尊大人容禀。”黑影急忙说道。
“你还有何事?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多言了。”
“可是,可是那人就是千凝啊。”黑影刷的一下,整个飘到穆星辰面前,情绪激动的说道。
“你是说?”穆星辰惊讶道,的确,如果说眼前这人就是莫生前的青梅竹马,那只能有这一种可能。
“正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投身到了楚千凝身上,上一世就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这一世,我断不能再让人白白欺负了她。”黑影飘出来极为清冷的声音,坚定而清澈,没有之前的怯弱和不安。
“哎”穆星辰重重叹了一口气,又坐在了座椅上。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痴情之人,时隔那么久还能遇见,也是你俩缘分未尽吧,只是,你真能保证她不对任何人说起吗?如果要是有半点泄露消息的可能,你还当以大局为重。”穆星辰无奈的同意道。
“谢谢魔尊大人,我定会看好她。”黑影感激道。
“你先别急着谢我,看好你的人,如果让我发现有什么问题,倒是莫怪我心狠手辣。”穆星辰淡淡道。
“现如今,经你这么一搅和,给了桐午他们那帮老家伙让我增兵的借口,只是,我们出动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这,你今后还要多加小心,莫要让他们查出什么。”
“是的,魔尊大人,我定会小心行事的。”
“对了,孤去闲此人一向沉稳,从上次阴阳怪气的讥讽我调来兵少,到这次竟然动手打楚千凝,确实是和往常相差甚大,不知是不是有别的人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穆星辰若有所思道。
“魔尊的意思是这个孤去闲是假的?”黑影忙问。
“这个现在不好说,但是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性格大变,所以你也要更加小心,尽量和梦千酒生前的行事风格一致,尤其是,在我们大业未成之前,处理好和楚千凝之间的距离。”穆星辰冷冷道。“我明早还要去穆府装装样子,你把房间和那个”穆星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摊肉身,“收拾了吧。”说完,气定神闲的走了,全然没有刚来时的气势汹汹。
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
已是深夜,皓月当空,虽偶有黑色雾气缭绕周围,全然挡不住月亮的灵动。
院中凄冷,穆星辰不由得裹紧衣服,一出院子,便套上半脸面具向羽人族驻地御剑而去。今日之战如此狼狈,虽已找了个说辞偷跑出来,但如深夜不归,一旦被那些将领发现,报给秦楼月那老贼,难免引出事端。
一路上,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黑影的那段回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他这魔尊大人。
穆星辰嘴角又爬上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明天借着去穆府搬救兵,去看下梓涵姐吧,他暗自里想。
转眼间,他已来到房门前,推开房门点燃长桌前的一盏蜡烛,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屋中茶桌前,来者面带微笑的望着他,手中把玩的自是他最喜欢的手把件—玉貔貅。
穆星辰心头暗道:“不好,他怎么来了”,脸上却不露声色,笑意盈盈的上前请安道:“不知至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至尊恕罪。”
“哈哈哈,爱卿快快请起,夜晚寒凉。本就是我不请自来,爱卿何罪之有啊?”万仙至尊秦楼月发出一贯爽朗的笑声,眉眼间未见一丝怒气。
穆星辰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太了解眼前这位笑面虎的心机和手段,赶紧装出一副唯唯诺诺,惊恐万分的样子,依旧跪在地上,头低的极低。
“爱卿不必惊慌,请起来说话。”秦楼月弯下腰将穆星辰扶起。
“臣惶恐,不知是何事惊动至尊亲自前来?”穆星辰起身恭敬站在秦楼月对面,神色慌张的问道。
“我听说我的‘化圣宫’就快不保了,所以过来看看。”秦楼月平静的说道,手中仍是把玩着玉貔貅,眼睛却在整个屋里瞟来瞟去。
“只是战事有些吃紧,双方争斗的很凶,战场上拼杀都竭尽全力,所以赢得不是十分顺畅罢了,但是一切尚在掌握之中,不日定能平定这股反贼,还请至尊放心。”穆星辰尽力解释道,额头上沁出层层汗珠。
“之前不是说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吗?怎么现如今倒成了块难啃的骨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秦楼月皱了下眉头,转瞬即逝,但却被穆星辰看在眼里。
“秦楼月好端端的定不会深更半夜突然造访,想必定有什么风声传到这老贼耳朵里,如果隐瞒的太厉害,只怕弄巧成拙,反倒引起他的怀疑,不如将有些事挑明,投石问路,看看究竟知道多少!”穆星辰在心中暗暗盘算着,道:“也不知那帮家伙从哪儿找了些帮手,甚是厉害,和之前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有些难对付。”
说着他瞟了一眼秦楼月,似是要看看他的反应,见他面色平静,便接着道:“不过至尊也无需担心,之前我们是有些轻敌,他们突然增加了这么些人我们一时应付不过来而已。现如今已然这样,我打算再调一部分兵力过来增援,想必不日便能平定这帮反贼。”
“嗯,我听说长安穆家也有派兵是吧?”秦楼月语气不明的道。
穆星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秦楼月已知他穆家公子的身份?心中暗自琢磨着此话究竟是何意,面色却极其平淡的道:“听说是有派兵,不过一府的府兵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战斗力,还是那些修炼年数较长的散仙更凶猛一些。”
“哦”秦楼月不置可否的一声让穆星辰摸不着头脑。
“我早些年与穆家有过些小摩擦,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穆家还挺记仇啊。来都来了,我打算明日去趟穆府,你陪我一同前去可好啊?”秦楼月这几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可真真要将穆星辰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老贼究竟是不是真的做实自己的身份了,在这里演戏呢,想想应该不会,否则以这老贼一贯阴险毒辣的劲,早就先下手将他铲除了,不可能这会儿了还留着他。”
此时在穆星辰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实在不行就去找桐午,和这老贼硬碰硬拼了,鱼死网破。但是这绝非上策,且不说这么匆忙的要对付羽人族和秦楼月,单是之前和羽人族斗就很费力,除非暴露魔尊身份,但推翻秦楼月后又是一战,也许没等战败秦楼月就会招来仙族的团灭,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那就只能想办法拖住他,不能让他去穆家,这是当前最需要解决的办法,对对,不能去穆家,一定不能去,姐姐见到他不知又会怎么样,这个畜生。”
穆星辰手中冷汗直冒,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出几个脑袋来,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格外平静的样子。
“爱卿,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明日陪我一同前去有什么不妥吗?”秦楼月有点狐疑的看着久久未答他话的穆星辰。
“啊,没有,我在想至尊一路来辛苦了,我竟忘了给您沏茶,我这有上好的崆峒飘雪,是上次去崆峒山,梦老爷子给的,我这就给至尊沏一壶来,您尝尝。”穆星辰连忙说道,伸手就去取桌上的茶壶。
“等等,爱卿何时还去过崆峒山,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啊?”秦楼月将手轻轻的搭在穆星辰手上,微笑的盯着他,略施力气道。
“真是越慌越乱,我这个猪脑子,怎么竟然说出这样的胡话,这下要完蛋了。”穆星辰心中将自己骂了千万遍,觉得这次是真的没办法应付下去了。
突然间,灵光乍现急言道:“可不是嘛?之前至尊不是希望将‘化圣宫’建在崆峒山上,梦家家主一直不同意。我见最近‘覆舟会’又要攻打‘化圣宫’,恐到时难免有一两处损坏,耽误了至尊炼丹的大事,所以就私下去见了梦家主,希望他能回心转意。然则我确实能力有限,那老家主又是铁石心肠,没能劝服他,我恐这事说出来反而惹至尊烦心,就没敢多言,还望至尊恕罪。”
说着,穆星辰“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爱卿快快请起,不是我说你,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可要好好改改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说,你这样为我尽心办事,我又有什么能责罚你的。”秦楼月语重心长的说道。
穆星辰此时也不再矫情,赶忙起身为秦楼月沏茶,经此一劫,他像是有如神助一般,一个点子在脑海里慢慢形成。
待他将一杯滚烫的崆峒飘雪呈给秦楼月时,眼神清澈,恢复往日神采,微微一笑道:“至尊,我这两天一直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又见外了不是,你我主仆之间,当讲的当然必须要讲,然又有什么是不当讲的呢,爱卿但说无妨。”秦楼月端起茶盏,吹去茶叶,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实茶香扑鼻,神清气爽。
“我想了一个计策,能试探出尊主有无二心。若是有,咱们一举将她消灭,斩草除根;若是没有,刚好消除父女隔阂,也免得错杀无辜。”穆星辰壮了壮胆子,试探的说道。
“哦,你说的是这个事啊,呵呵,之前不是说了吗,斩草要除根啊,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莫不是近日你与棠儿走的近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秦楼月皮笑肉不笑的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穆星辰道。
“果然老奸巨猾,幸好我没有唐突直接说,疑心病也太重了,但是为了不去穆家,只能拼死一试了。”穆星辰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道:“奴才当然不敢有什么私心,只是害怕一时疏漏让至尊失去一员大将罢了。”
“你说的倒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若非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那你倒是说说是何办法啊。”秦楼月将茶碗端起,啜了一小口,面带微笑问道。
“至尊,我想将计就计,外紧内松。与其现在再增兵灭了这些‘覆舟会’的乌合之众,不如就由他们去,做成一个败兵的假象,倒时看看南棠下一步究竟是诱敌深入,将其一举歼灭,还是狼子野心想趁机夺位。”穆星辰思考片刻,说道。
“不过至尊尽管放心,只要咱们守卫好仙羽神宫,分分钟就能让这帮残兵败将魂飞魄散。我想这样的方法足以鉴别尊主的心智。”穆星辰试探道。
秦楼月摸了摸胡子,盯着穆星辰的眼睛道:“你说的也是个法子,反正就这么些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无外乎就是早一天消灭还是晚一天消灭的事,倒也并不急于一时,还能试探出南棠。不错,还真难为你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哈哈哈,那老夫就再陪他们演一演,原先还想来活动一下筋骨,许久不出手了,有些着急了,看来还需再忍一忍。”秦楼月仰天大笑道。
“如此也好,让老夫再看得真切一些,不过,你确实让我很意外啊。”秦楼月用手拍了拍穆星辰的肩膀道。
穆星辰惊恐的张大嘴巴,看着秦楼月,颤颤巍巍说不出话。
“本来嘛,你要是不说这些,稍微添油加醋一些,帮我灭了南棠,你就是这仙族仅次于我的人了,何苦要保她呢?难道你真对权力无所求?”秦楼月眯着眼,上下打量道。
“绝非臣不贪恋权力,只是楼纵一向敬重至尊、效忠至尊,不能做那不仁不义的事情罢了。”穆星辰心里长舒一口气,义正词严道。
“哈哈,好,那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也回宫了,原以为今晚要在你这将就一宿呢,这下好,我能安安稳稳的回去睡一觉。这边的事,就交由你处理了。”说着便起身御剑而出。
房中留下惊魂未定的穆星辰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第六十章 神玉被盗
秦楼月此行确实太过蹊跷,大有敲山震虎之意,待他走后,穆星辰脱下被汗水浸湿的外衣,在房内踱来踱去。
“究竟是谁通风报信给这个老贼,自己应该没有暴露,每次回羽人族都带着厚厚的铁皮面具,连秦楼月都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会不会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某个人,南棠?不可能,她没有理由这么做。难道是梦星河那边走漏了什么风声?不管是不是,刚才自己情急之下说出了之前去梦家的话,如果秦楼月去查,自己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穆星辰咬了咬嘴唇,“一将功成万骨枯,梦星河不能留了。”他心中暗自盘算。
穆星辰坐到桌前,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搓来搓去,各种想法仍然不受控制的涌现。确实如果他身边没有秦楼月的心腹,秦楼月远在仙羽神宫,怎么可能对战事了如执掌,他还没来得及回宫禀报,秦楼月便急不可耐的亲自来兴师问罪。
然而奸细掌握情况并不十分清楚,只是知道有穆家军却未曾认出那是魔族死士,也不确定最后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就是所谓的穆家军。否则,他刚才胡诌的是散仙所为也不能不被戳穿,如此看来,应该不是是“覆舟会”那边出了问题,却又不是高层的纰漏。
这么细细一分析,穆星辰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心中有了打算,脸上自然舒展许多,阵阵疲乏之意传来,连更衣都省却了步骤,直接上床睡了。
黑色、宁静的夜晚,总能掩盖白天充满血腥、杀戮的气息,一众仙家、军士都因战事劳累、身心俱疲而睡得格外香甜。
此时,南棠的房间里,却风景这边独好。
众人刚走了没多久,啸空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两眼滴溜溜乱转,又黑又亮,坐在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狠狠的一股脑全灌进口中,吐了吐舌头道:“真是的,有什么好吵的不能换别处吵去,害的我家主人要装睡这么久,差点没把我渴死。”说完不紧不慢的盯着床上侧躺着的南棠。
“你这家伙,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南棠一骨碌坐起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
“主人,你养我这么久了,我要连你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你不是养了个大尾巴狼嘛,哈哈哈。”啸空扭了扭脖子,倒了一杯茶,赶紧给南棠递了过去。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夜深人静,但隔墙有耳,先将房间封住再说。”南棠示意道。
啸空默念心诀,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将整个房间封了起来。
“曲峰人呢?”南棠啜了一口茶,将茶盏在手里把玩着,斜眼撇了一下房间。
“那边墙角上呢,就一具尸体,根本没人偷。不过主人,他都那样对你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把他背回来,让他就在战场上,最后被苍鹰、秃鹫、野狼、野狗什么吃掉才好。”啸空气鼓鼓的说道。
“还弄脏了我的衣服,真的是,太讨厌了,也不知道他被什么蛊惑了,竟然能背叛主人,刺杀你,真是气死我啦。”
“呵呵,你贵为神犬,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他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哦,不许扮猪吃虎。”南棠将茶盏递还给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啸空。
“没什么不同啊,我看到他时,他正准备刺你来着,然后他被你制服后,就是一具滚烫的尸体,背回来时,感觉他很重,是不是最近吃胖了。”啸空歪着脑袋,拼命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你没有看到他死的时候,有一股黑烟从他的身体上升腾而出?这么重要的细节,你竟然没看到?啸空,你搞什么啊。”南棠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说道,作为天下第一神犬,啸空的洞察力远比人强,怎么可能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情,他却没有察觉呢?
啸空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好了,你怎么了嘛,说你两句不乐意了?”南棠无奈的撇了撇嘴,用温柔地小手揉了揉啸空的脑袋道。
“主人,我……”啸空低声道。
“你究竟怎么了啊?”南棠双手将他的脸捧在手里,只见啸空双眼中泪如泉涌,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子让南棠心中不免一阵刺痛。
“呦”许是刚才动作幅度太大,白天被刺的那一刀口子有点深,这会儿被撕裂开,往外微微渗血,外衫上献出星星点点的几块。
“主人,你怎么了?”啸空连忙起身扶着南棠,看着她刚才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
“没事,先说说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南棠强挤出一丝笑意,装作没事人一样,温柔的问道。
“可能是之前中毒的缘故,我现在各种知觉反应都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了,我感觉我都不是神犬了,和普通傻狗没啥区别。”啸空满脸抑郁的仰天长叹道。
“没事没事,咱们好歹也威武神勇过对吧,你看,你不管怎么说,你还能化为人,普通傻狗哪能变成人,只能汪汪叫对不?”
“主人,你这是劝我嘛,你这明明是要劝哭我啊。”啸空哭笑不得的埋怨道。
“哈哈,意思到即可,意思到即可,你懂我的意思。”南棠哄道。
“你把曲峰的尸体搬来,我来复活他,他身前被魔族操控了,肯定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虽然他不像你我之间,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但是我和他之间也一起同生共死了很多事,我想他不会,至少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我。啸空,有时候眼见未必是识啊,要记住哦,小傻瓜。”南棠走过去轻轻的抱了一下啸空,她想起过去的许多事。
“咦,我的玉呢。”南棠眼光瞥在胸前,惊呼道。
啸空抬起头望了望,确实,平时南棠一直将神玉挂在胸前,此时,全然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神玉的影子。
“啸空,你……”南棠刚一张嘴,就又赶紧闭口不言,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她原本是想说,啸空是最熟悉神玉的,它的味道啸空再熟悉不过,这事只需要他出去转上一圈,挨住房子嗅一嗅就能将失去的神玉找回来。
然而,她的爱犬现在全然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她不想再提这个让他伤心,脑中快速运转着应该怎么说才能既不让啸空起疑,也不会让他敏感的玻璃心受伤。
“啸空,你好好想一下,之前你将我背回来后,房中都出现过哪些人,又有哪些人经过我的床前”南棠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说辞。
“会不会是我背你回来的路上,或者在这之前,你在打斗中就已经掉了呢?”啸空努力回想究竟什么时候南棠胸前的神玉就已经不在了。
“绝不可能,栓玉的绳结是用玄铁和金丝共同绾成并用咒语加持,别说没有道行的普通人,就是低阶散仙都根本无法将神玉解开。”南棠向啸空解释道。
“那现在怎么办呢?”啸空焦虑的问道。
“普通人不会对这一块玉感兴趣,只有知道这块玉来历和功用的,才有可能下手,所以,还是从身边人开始排除可能性。”
“之前在这屋里的只有桐午仙师、孤烛异和穆星辰,后来来的卫士和进来看热闹的散仙并没有靠近床边的。”啸空歪着脑袋用力回忆道。
“那会不会是孤烛异呢,他二哥被梦千酒给杀了,他急着想要用神玉复活他二哥。”
“应该不会,如果是他,他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毕竟这神玉即便他拿到手,也不会用啊,更何况孤去闲都被烧的魂飞魄散了,再想复活绝无可能,所以应该不会是他。”南棠一边想,一边向啸空解释道。
“桐午之前就找我要过神玉,因此那个刺猬族长告诉他这块玉上面有‘仙人衣’的味道,所以她提出过,不过被我拒绝了。她是个德高望重的仙家,虽然喜欢惺惺作态,但是自己倒是自视甚高,这种顺手牵羊的下作事情,她应该是不会做的。”南棠接着排除道。
“只是,我不明白了,他们是不是傻啊,这块神玉一旦离开主人你,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已,并没什么卵用啊。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干,真是服了这帮人了。”啸空不解的埋怨道。
“他们又不知道这个,他们只是见识过我接二连三用这玉救人而已,所以如果非要说有人偷这块玉有什么用,可能是想阻止我救什么人吧。”南棠若有所思道。
“阻止你救什么人,阻止你救什么人,唔,难道是他?”啸空尖叫道。“主人,我知道了,他们是不想让你救曲峰。”啸空瞟了一眼墙边的尸体恍然大悟道。
“正是,你和我想的一样,如果说他们现在要阻止我救什么人的话,最大可能性就是曲峰,你之前背着我和曲峰一起回来,偏偏这个时候,有人认出了他,又害怕我救活他,所以……”南棠自顾自的说着,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沉。
“我知道是谁了,他真贱。”啸空吐了吐舌头,十分不满和鄙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