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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山老鬼     掠天记txt下载     掠天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九章 南瞻人命不值钱

    围观的各宗各派,

    那谢萤火绝非等闲之辈,乃是纯阳道真传弟子,只差一线便可以名列三道七子的人物。在神州,真传弟子可不是这么容易做的,尤其是北三道这样的大宗,更是严苛之极,必须得是符合道龄者才行,而这所谓道龄,便是修行者的年龄,还有着极大潜力的年龄。

    十六岁以下的灵动、四十岁以内的筑基、百岁以内的结丹、三百岁以内的元婴、千岁以内的渡劫,这五个年龄便是最为常见的优等道龄,简单来说就是,十六岁以下的小娃娃,人人皆是真传,因为他们都有着极大的潜力,哪怕再笨,也说不定便是将来的真仙。

    而与十六岁以下的灵动相对应的,便是四十岁以下的筑基。

    能够在四十岁内筑基,天资就一定不差,可以寄予厚望。

    同样的道理,向后推去,便是百岁以内的金丹与三百岁以下的元婴、千年以内的渡劫了,这都是一个表现惊艳的年龄,只要还在这个道龄里面,就算是潜力无限。

    比如说那妖地太石家的道子,太石痴儿,此人读书读到了七十岁,才开始修行,用了三年,成功筑基,此时七十三岁,在神州便没有成为真传的资格,但再后来,他七年结丹,那时八十岁,乃是百岁以内成功结丹的典范,这就属于道龄符合,可称为真传弟子了。

    也正因为这苛刻的条件在。因而神州修士。无论是大小宗门还是世家国度。人人奋勇争先,因为就算你本是真传,但若是超过了道龄,比如说四十岁还未筑基、百岁还未结丹又或是三百岁未元婴,都会失去这真传弟子的称号,转而成为宗门长老或是自立门户。

    而就算你灵动、筑基境界皆非真传,若能百岁年结丹,也一样可以一跃成为真传。

    在这个神州通用的标准下。哪怕是宗主之子、一道少主,表现弱了,就算有长辈护佑,但在其他人的鄙弃目光里,也无颜再做真传,往往便自动退隐了。

    而这谢萤火,今年不过七十三岁,却已是金丹四转的修为,绝对的真传资质。

    在此次因招婿之事而来的众修里,他也是呼声较高的几人之一。本以为最起码可以和那几个强势无匹的人龙争虎斗一番,即便不能抱得美人归。也会扬名一时,可谁又想到,竟然还没到最后招婿之时到来呢,就被这样一个来历神秘的灰衣少年一脚踏入了湖中?

    虽然有些偷袭的嫌疑,但就算是偷袭,也没有几人可以将谢萤火踏入湖中啊!

    “胆敢侮我,要你偿命……”

    一声爆吼响起了起来,小镜湖内,一人带起了万丈水花,如巨龙出海,凶焰无边的向着空中的方行冲了过去,却正是那个倒楣催的谢萤火了,此时他看起来真是怒气冲冲,不过也十分狼狈,身上又是水,又是泥,还挂着几根水藻,模样也气急败坏,没了初时从容。

    在方行那一脚踏来之时,他及时捏印,撑起防御,倒没有受伤,只是被那一脚踏入了湖中不算,甚至其势太猛,直接半个身子钻进了淤泥里,这个脸可是丢大了。

    因此这一出来,便要跟方行玩命了。

    “勾搭我老婆还有理了你?”

    方行大喝,不退半步,几步连踏,山景幻化,接连不断的向谢萤火镇压了过来。

    正是他在妖帝阁大战时参悟的愈发纯熟的山法!

    一步一影,一影一山。

    “我要宰……”

    谢萤火正大吼着冲上来,却忽然被大山压顶,硬生生打断了他口中的怒吼,正要将这一道山影移开,却已有另一道山影压了过来,身上的重量登时增加了一倍,向空中冲上来的势头便已经被止住了,怒吼之中,正要再运灵力,却又有一道山影压来,然后又是一道……

    一连四道山影镇压了下来,谢萤火立时撑不住了。

    一声既悲且痛的惨叫,这位纯阳道的真传弟子刚刚出水,便又被压进了水里。

    悲哀啊!

    小镜湖旁围观的众修已经无语了,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身披黑色披风的灰衫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

    就算实力不如谢萤火,但眼力劲还是有的,分明看出那灰衫少年实力绝非谢萤火可比。

    心间震惊,已经纷纷猜测了起来。

    而适才那几道强大的气息,此时也锋芒略敛,不像适才那般气势汹汹。

    就连此时的龙女,眼神也有些古怪了。

    她似乎没想到,短短四年不见,这个当时被自己追的在海上狼狈逃命的小鬼,竟然有了这等本事,她甚至已经暗中思虑了起来,若是自己现出了真身,能否将他拿下?

    “此人竟然是扮猪吃虎,连我也骗了过去!”

    小镜湖畔,一丛垂柳上面,站着一个飘飘欲仙的女子,正眼露恨意,望向了空中那个四方索战的方行,正是被惊动之后,迟迟赶来的邱小玉,她也不是傻子,一看方行的出手,立时便发觉自己真是太可笑了,这样一个实力惊人的修士,竟然被自己当作了筑基?

    一时间,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想到那小鬼暗中可能还笑自己,便感觉像被抽了一巴掌。

    又是尴尬,又是恼恨,让她心里一时杀机上涌。

    “邱师妹,此子底细你可知晓?”

    偏偏在此时,几道流光飞来,为首一个,却是那天一宫的第四真传苏匀,在他身后,则跟着邹离以及其他几个内门弟子,被他一问,这邱小玉面上更觉无光。咬牙道:“我也是被他骗了。可恨。此人故意隐藏修为骗我,借我的身份偷偷跟入天一宫来,想必不怀好意,这倒也罢了,竟然连累于我,苏师兄放心,小妹这就出手,替你们天一宫斩了此獠!”

    说着。纤掌一摊,却在掌心出现了一具一尺多长的红木小棺材,轻轻旋转。

    见到此棺,那苏匀面色一变,神情微凛,似乎有些忌惮。

    不易察觉的后退几步,正欲开口,忽听得一人笑道:“在天一宫,如何轮到邱师妹出手?”

    几人闻言望去,顿神情登时一凛。不远处楼阁宫殿之上,却正有一团巨大的腾云飞来。在云上赫然是八个金丹初境的壮年修士,皆是面无表情,他们的肩上,却扛着一个足有十丈方圆的巨大紫木轿,轿子上却铺着厚厚的白熊皮垫,上面躺着歪歪斜斜的躺着一个胖子。

    那确实是一个胖子,穿着一件领口氅开,直到肚脐的蓝色法衣,一个小山一般的胖大肚皮鼓鼓囊囊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皮肤皆呈一种古怪的金黄色,脸上肥肉也是恨不得把五官都挤掉,一笑起来两颗绿豆大小的小眼精光四射,两颊肥肉波浪一般颤个不停。

    这得有一千斤?

    “拜见少宫主……”

    苏匀以及邹离等天一宫弟子皆伏下身来,大气也不敢喘。

    来者赫然便是天一宫十大真传之首,宫主道无涯之子,少宫主道无方。

    没有行礼的只有邱小玉一人,她的眼睛呆呆的落在了紫轿旁边的一人身上。

    那人轻袍缓袖,穿一件麻袍,头戴紫观,容颜古朴,神情淡漠,目光似乎永无焦点。

    便是邱小玉看着他的眼睛里已泛起了泪花,此人也不曾正眼瞧她一下。

    “你不是不在宫里吗?”

    邱小玉看了他半晌,才颤声开口询问。

    面容古朴的男子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开口:“你怎么来了?”

    邱小玉咬了咬嘴唇,颤声道:“我来找你!”

    面容古朴的男子淡漠道:“找我何用?”

    邱不出话来,两眼盈盈,泪水闪动,似要哭出来了。

    “哈哈……吕师兄,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对邱师妹如此淡漠呢?”

    身材胖大到如妖怪一般的天一宫少宫主哈哈笑了起来,肚皮又荡起一丛波纹。

    “闲话少说,此子在你天一宫大闹一场,你便这般看着不成?”

    面容古朴的男子轻笑一声,目光似有了焦点,望向远处湖上的方行,此时方行正又一次将谢萤火踩进了湖底,然后一个人追着一帮围观的人砍,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无敌的风采,围观的众修已经无人敢凑近这方小镜湖,而他还得闲冲着龙女大叫:“你男人威风吧?”

    这一幕让众修都感觉有些无语,龙女则是神情恼怒,这男子却是生起了杀机。

    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涯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道:“一般人敢来闹事,我们天一宫自然饶不了他,但这位使刀的小爷看起来不是很好惹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调教得出来的,别是哪位大人物的关门弟子吧,这一不小心杀了,可是有点麻烦……”

    面容古朴的男子冷哼了一声,道:“你听不出他的口音?”

    道无涯一呆,摇头道:“不像是神州北域之人,听不出来自何处!”

    古朴男子淡淡道:“我听得出,与四年前来到了神州的那帮南瞻土包子一般无二!”

    “南瞻来的?”

    道无方笑了起来:“那就无防了,那谁,你是叫邹离是吧?领我令符,告诉长老们,可以出手了……天一宫再懂待客之道,可也容不得南瞻土包子耍威风呀……”

    说完之后,他像是总结似的停顿了一下,再次微笑着开口:“南瞻人命不值钱!”u

第六百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此时的小镜湖边,围观众修里,已经出现了十数位灰袍修士,赫然都是金丹修为,弱者二转,高者七转,皆目光沉寂,望向空中与谢萤火恶斗的方行,所站的位置皆暗含术理,只要从他们这几个角度冲出,一到空中,立刻就可以化作一方大阵,将方行困在阵间。↖↖,

    “几位长老,少宫主有令,斩杀此子,不必留手!”

    邹离如电般掠来,手捏令符,向几位长老传讯。

    那几位老者点头,陡然之间,齐齐冲向了高空,分占八方,围住了方行。

    “天一宫的长老们出手了?”

    龙女眼神一凛,面上露出了一抹犹疑之色,目光一扫,看到了远处的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以及那轻袍缓袖的符器道天才,神州北三道七子之一的吕临渊,面色微凛。

    她此时心里已经有些犹豫,知道方行面临了杀机,却不知该不该出手相救。

    对这个小王八蛋,她心里的感觉本来就很复杂。

    自己当年在南海苦守几十年,自污声名,却又保住贞洁,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回归沧澜海龙宫,斩尽叛逆,为父母幼弟报仇,可万万没想到,几十年苦功,却因为这个小王八蛋的到来前功尽弃,没了贞洁,自己的自污声名,岂非变成了真的污名?

    一想到这一点,她便恨的牙痒。

    也是在那一次,她的苦苦隐忍被龙后发现,谴人追杀,九死一生。

    最危难之际,却有一个神秘女子相救,带她去了渤海国一处荒坟。并教导了她三年。

    三年之后,女子言她应该离开了,龙女拜辞之际,她却说不是她想救自己,而是一个人求了她,等若是用他的小命换了她的命。而她欠了那个人一枚莲子的人情,这才不得不出手救人的,所以要谢你就谢他去吧,龙女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心里却难得跃过那个坎。

    那次之后,她只身来到神州,知道藏不住了,便与开始谋思复仇大计,这一道招婿法旨。也正是她与天一宫宫主道无涯商量之后的结果,本来想着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

    招婿之日临近了,这小王八蛋竟然也跟着出现了!

    一边,是他坏了自己的几十年苦功,还顺便盗走了自己几十年的珍藏。

    一边,又是他曾经用命来换自己的命,这账……怎么算啊!

    龙女神思不定时。小镜湖周围的众修也皆是一怔,眼神非常的复杂。

    这个前来纠缠龙女的野修。终究还是没有被他们这些前来招婿的人拿下,让他们心情非常复杂,一是因为没有被人拿下,便说明无人成功在龙女面前露了脸,对自己来说是好事,二就是无人拿下此子。岂不是恰好说明了自己这些来招婿之人实力低微,本领不济?

    此时天一宫的十二金丹长老,已经占定了小镜湖上八个方位,身上气机喷薄。

    十二金丹围定,而且还能借来天一宫大阵之力镇压。方行似乎无论怎么看都逃不掉了。

    不过看起来,他倒是面无惧色,顺便一脚又将谢萤火踩进了湖底淤泥之中,而后大刀一摆,大笑道:“笑话,小爷要走就走,要来就来,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此言一出,小镜湖旁的众修士微微一怔,旋及大笑,纷纷喝斥。

    “想走就来,想来就来,你当天一宫成了什么地方?”

    “还不束手就擒,待到动起手来,真被天一宫的长老打死了,那可无处说理!”

    “看此子实力着实不凡,倒也不像是散修,莫非是哪一宗的真传弟子?”

    “他的口音却是有些怪,莫不是那些南瞻来的某一个?”

    “呵呵,南瞻来又如何?四年之前,也曾惊艳一时,但还不是很快就被我神州那些神子级的人物给镇压了下去?当年来了几十人,现在辗露头角的还有几个?”

    不提南瞻还好,一提起来,众修便似心口放下了一块大石,冷笑声声。

    “土包子,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那邹离见方行被困住了,也放下了心来,越众而出,向方行冷喝道:“邺州城内,你违我天一宫法令,便该将你就地正法,瞧在阴灵道的邱师姐面上,才容你活到现在,可你竟然不知死活,真个来小镜湖闹事,那是自寻死路,诸位长老,不必留手,直接斩杀!”

    “嗡……”

    空气竟然泛起一阵涟漪,似有闷雷响起,震的修为低的人站立不稳,架不住云。

    正是那十二金丹准备出手,气机释放,引动了虚空不住颤动。

    在此时,方行也不敢大意,横起了刀,同时目光四望。

    “慢着!”

    忽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修目光望去,说话的却是正是龙女敖贞。

    “招婿之事本是我与宫主商议之后定下来的,只为择一良婿,寄此蒲柳之身,不论诸位道友如何,能来这天一宫,便是瞧得起小女子,心下惭愧尚来不及,又如何敢对人不敬?这位道友也只是深夜冒然来访,小女子一时气急而已,不必为难他,放他离开天一宫吧!”

    声音清淡,转头看向了方行:“你还不走?”

    众修闻得此语,齐声一怔,心下倒也理解,面色一时和缓了稍许。

    毕竟龙女说的话好听,虽是要放走方行,实际上却是给了他们面子。

    而空中的十二金丹长老则转头看向了道无方,那胖子却嘻嘻一笑,拿手掌在脖子前一横。

    意思很明显,还是不留活口了。

    而空中的方行也是呆了一呆,然后激动的看向了龙女。

    龙女皱着眉头,不知道他那鬼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唉,就知道你还是向着自家男人的,我不休你了,跟我走吧……”

    方行憋了半晌,忽然感动的说道。

    “……”

    龙女忽然间就恼了,气的浑身哆嗦,喝道:“想死就随便你吧!”

    众修也轰然一声议论了起来,有的人骂,有的笑,皆言此子着实该死!

    招婿之日还没到呢,这王八蛋倒真把龙女当成了自己的道侣不成?

    “哎呀?臭娘们又让人打你男人,小爷我还得休了你……”

    方行也生起气来,大叫一声,挥刀劈斩,却将那十二金丹长老中的三人暗中施展的一道无形束缚之力震碎,而后身形冲天而起,血饮大刀横在胸前,背后黑色披风迎风飞舞,偌大的圆月映在高空,一时显得气势宏伟,杀气滔天:“真以为小爷我怕了你们不成?”

    “轰!”

    他忽然捏起法印,大喝一声:“了,想走就走,谁敢拦我?”

    围观众修乃至他身边的十二金丹,甚至是打算回小楼里眼不见为净的龙女,都心间微凛,转头向他看了过来,以为他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要使出来了,毕竟他刚才连斗数人,又将谢萤火数次踏入小镜湖里,已经显露了惊人的本领,内心里已经无人小觑于他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声音叫的挺大,披风也飘的很是威风,但后面……

    没音了!

    竟然啥也没发生!

    众修面面相觑,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方行也有点尴尬,讪讪的放下了刚刚结起的法印,自语道:“那王八蛋去哪了?”

    那邹离也被方行刚才的气势吓了一跳,见无甚反应,才缓过劲来,大笑道:“还敢虚张声势,诸位长老,还请速速出手,擒下这个胆敢在我们天一宫闹事的王八蛋……”

    “过来吧你……”

    也在这时,忽然一声闷喝响起,却有一道金光从人群里冲了过来,其势之急几如一道闪电,围在小镜湖周围的修士竟然被他一连串撞飞了七八个,邹离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有一只锋利的爪子当胸抓了下来,他只吓的大叫,袖子里清光流露,斩向那只爪子。

    本似逼退那一爪,却未想那利爪坚逾玄铁,只听得“叮”“叮”几声,全无伤损,只听“嗤”的一声,那只爪子直接扣住了他的胸膛,妖力灌入邹离奇经八脉,直接将他一身灵力打散,整个人像是泥捏的一般,而后两道金翅爆涨,直提着他向空中飞了上去。

    “都给大金爷我让开,不然我就捏死这个天一宫的真传弟子……”

    便如一朵金云般的大金乌“呱”“呱”大叫,展翅疾飞,如闪电一般向空中冲去。

    “哈哈哈哈……”

    方行也是哈哈大笑,双手向下一按,丹内水法已然施展了开来,一时间整座小镜湖的湖水都赫然像是被无形巨力牵引,直接被他提到了半空中来,而后双手虚举,向前一掷,哗啦啦一大片,遮天蔽日一般的整座小镜湖里的湖水,竟然迎头向着十二金丹长老砸了过来。

    轰隆隆!

    湖水天降,声势浩然到难以形容,围观众修皆惨声大叫,纷纷抽身急退,躲避这如滔天巨浪一般翻滚了起来的小镜湖水,就是那十二金丹长老这等修为也只能暂避其撄!

    而方行则身形如电,直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与大金乌汇合。

    “走,谁敢拦我们就撕票……”u

第六百零一章 水淹天一宫

    竟然是绑架?

    围观众修已经被搞的相当无语了!

    本来见这厮口气比蛤蟆还大,还以为他要亮个什么威风,从这天一宫打出去呢,却原来只是暗中藏了一个帮手而已,不过那只大金乌看起来倒也不凡,似乎未脱禽胎,但竟然会说话,扯着嗓子叫起来说的还挺清楚,实力也够可怕的,擒筑基中期真传为质轻而易举。≧,

    但区区一个人质,想要在天一宫横行往来自然是做梦,众修心间着实感觉荒唐。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要不出来了,直吓的冷汗直冒。

    那灰衫黑袍的乡巴佬,竟然探手举起了一座大湖,向着他们砸了过来。

    那可真是一方大湖啊,虽然是与天一宫外的镜湖相对应的小镜湖,但也有三百丈方圆,里面能有多少湖水?那厮竟然看起来只是双手往下一按,再向上一提,便将这整座湖水连同里面的荷花、水草、鱼虾甚至还有一部分泥沙全都提了起来,向着前方狠狠砸下。

    哗啦啦!

    无人笑得出来了,在此时都惊慌失措的抱头而走。

    这一座湖水虽然杀伤力不强,但潮汐翻卷,声势看起来却无比吓人,幽暗的湖水翻到了半天,天地都呈现了一片阴暗的灰色,轰隆隆便如水漫金山,浩荡荡向着天一宫内密疏有致的殿群冲了过去,真不知这一落下去,会冲垮多少建筑,怕是天一宫就得毁掉一半。

    “还水入湖……”

    那十二金丹长老看到这一幕,直吓的目眦欲裂,纷纷打出丹光,彼此连结,在半空中结成了一张大网。只不过却不是阻拦方行,而是直向着那翻腾了上来的湖水拦去,身为天一宫长老,他们可不敢真让这湖水倒卷了上来,毁掉多少建筑是小事,却是他们失职。

    泼水容易收水难。方行将这一湖水提了上来容易,这群长老想要将半空之中的湖水收在一处再放回小镜湖却难了,一个个累的满面通红,几乎一口老血都吐了出来。

    而周围的众修,只顾着左右避让,却无一人上来帮手。

    但也就在此时,忽有一声轻叹响起,却有一条白影飘飘然飞上了半空,身材高挑。一袭白衣,容颜清丽不乏英气,赫然便是适才一直在湖上贮立的龙女,她手中已经飞快的掐起了一道法诀,向着倒卷在空中的湖水大袖一挥,赫然将这一湖水控制在了半空中,然后另一只白色大袖向着小镜湖位置一甩,空中的翻滚肆虐的湖水便如温驯绵羊一般倾泄了下去。

    仙衣飘飘。银河倾落,却如仙子。对月照影,倒持银瓶。

    “是长公主……长公主出手治水了!”

    湖水倾翻之势止住,周围惊惶的众修与天一宫弟子也心神稍安,抬头看去。

    “就连我也得在这天一十二金丹长老连手控住水势的情况下,才能引水入湖,那小王八蛋却不过是双手一按一提。便将这一湖水都给提了上来,他的水法比我还强么?”

    下方众修都敬若仙神一般的看向空中白衣飘飘引水入湖的龙女,眼神又敬又佩,而龙女却也神情郑重,抬头向着天一宫西方看了过去。眉头微皱,忧心忡忡:“胆子实在太大,竟然敢水淹天一宫,就不怕惊动了天一宫后山的那几位老祖吗?出来一人,都是灾劫……”

    一个念头还未落下,却听得不远处的空中有一个声音大叫:“你们这群王八蛋听着……龙女是我老婆,孩子都四岁啦……谁打我孩他妈的主意我就弄死谁……”

    “唰……”

    龙女呆了,众修也呆了。

    半晌之后,龙女怒不可遏的声音响了起来:“谁来替我杀了他!”

    “轰!”

    无数道灵光冲天而起,向着方行狂追。

    “他在那里,别让他跑喽……”

    “宰了他,一定要宰了他!”

    “竟敢如此污蔑长公主,必须将这土包子千万万剐!”

    漫天的修士都愤怒无比,向着那在空中大叫的方行追杀。

    而方行与大金乌也不傻,此时早一脑袋扎进虚空里潜逃了。

    在进入这天一宫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摸清了进入的路线,此时虽然天一宫内乱成了一团,但他们两个寻路而走,穿廊过巷,快如闪电,却还不至于迷路。

    “小鬼,放下我天一宫弟子,或可留你一命,否则立斩无赦!”

    前方赫然有四五位金丹气息的高手跳到半空拦路,挥手祭出法宝猛砸。

    “不让路我就捏死他……”

    方行大叫一声,以捆仙索拴住邹离的脚,直向着那群法宝对砸了过去。

    “不好,莫伤了天一宫真传……”

    对方有人大叫,拼命收回法宝,看样子大金乌挑的不错,这邹离虽然只是筑基修为,但毕竟是真传弟子,整个天一宫弟子成千上万,筑基乃至金丹长老加起来也有近百,但真传弟子却一共只有十个,每一个都是宝贵的不得了的好苗子,在某种程度上,这等筑基的真传身份重要程度还在这些普通的金丹长老与供奉之上,对着他的小命,他们却不敢儿戏。

    然而在这种局面下,他们下死手都不见得能够拦下这两个,这般束手束脚,就更是拦不下人了,眼睁睁看着方行与大金乌冲出了小镜湖范围,直向虚空投去。

    而此时那远远旁观,本来没当回事的道无方以及符器道弟子谢临渊此时也有些发怔,本以为十二金丹出手,自然会将这厮镇压,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一幕?那谢临渊已经猛然转过了身来,本无焦点的目光在此时如针一般,森然望着道无方,似乎在暗示他做下决定。

    而道无方却苦笑道:“你别这么看我,虽然我父亲此时不在宫内,但真传弟子的重要性你不是不知道,我若真是下令不管那什么邹离的死活,定要拿下这土包子来,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待到父亲知道了定然会雷霆大怒,你给的好处还不足以让我吃这番排头啊……”

    “那你就让此子这般逃走不成?”

    谢临渊眼神冷酷,望向了方行逃走的方向。

    道无方冷笑了一声,道:“你当我们天一宫的护道大阵是开玩笑的么?大阵一开九十九道,便连元婴都寸步难行,我就不信他能逃得出去,再者,我父亲虽然不在,但正在后山闭关的几位长老恐怕早就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了,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出手的!”

    谢临渊听他如此说,才算不说话了。

    虽然那南瞻来的修士突出坏招,让他感觉事态有些脱离了掌控的感觉,不过仔细想想,他却也不认为用这等方法便可以逃出天一宫的,若不然,那天一宫护道大阵真成摆设了。

    当然,护道大阵是不是摆设不知道,在方行面前,却真与摆设差不多。

    凝神运气,方行双眼显化符文,将那本是无形的大阵看成了道道墙壁,道道关卡。

    随着修为提升,神魂愈发的强大,阴阳神魔鉴的效用也在增强,以前看这法阵阵门还需要花费一点功夫,如今却是一目了然,与此同时,他神思凝结,直接以神念将自己看到的所有阵门传递给大金乌,然后让这厮去计算,比起以前用嘴巴来交流更快了许多倍。

    却只见这一只大金乌,后背无数人呐喊着追来,身前道道无形气机或天而降,或由地而起,或犀利如剑气,或纷繁如牢笼,一道一道布起在它身前,但它却施展疾速,如穿花蝴蝶一般灵活的绕过,身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真可谓在这大阵之间却如闲庭信步了。

    而每当前方有人拦路,或是直冲过去,或是提起邹离来当武器,那些拦路之人还真没有敢把一个真传的性命不当回事的,既然不敢把那当成流星锤砸过来的真传弟子劈成两半,也只能愤怒又懊恼的退开到一边了,而方行与大金乌则哈哈大笑,从各道防御间穿过。

    “这么多人在场,还真让这厮逃掉不成?”

    天一宫内的众修都感觉有些无语了。

    “你……你敢擒我,我天一宫长老定会将你碎尸万断……”

    那邹离被方行当成流星锤挥舞了半晌,已经晕头转向,歇斯底里的大叫。

    “断你大爷个腿儿……”

    方行挥手就是一巴掌,抽的邹离晕头转向,口鼻喷血:“小爷就等着你家老头子出手呢!”

    说话间,微微冷笑,目光四扫。

    此时他神识已经展开,哪怕是元婴高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靠近他身边。

    邹离被这一掌抽的敢怒不敢言,心下亦有些惊诧,此人不像说笑,真不怕大长老吗?

    “唉,这么多人,拿不下一个少年,堂堂天一宫,何时任人擅闯了?”

    也就在方行与大金乌堪堪冲到了天一宫山门,即将逍遥天地,一头扎进入山林之中时,终于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似起自天一宫后山,但瞬息之后,便响在了眼前,方行在这一刻抓住了腰间的白色小塔,而后豁然转头望向,便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袍的老头子。

    老头子距离他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他脚踏虚空,也未有踏空而走的姿势,但身形却随着疾飞的大金乌,寸步不落。

    “来的好快……”

    方行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伸手握住了腰间的象牙小塔。u

第六百零二章 玉坠

    “小儿,你是谁家弟子?”

    悄然跟了上来的老头子并没有立刻出手,就这么轻轻淡淡的跟在方行与大金乌身后,衣带飘扬如蛇,任是大金乌施展了极速,一翅百里,却无法甩掉他半分,甚至向前飞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就好像他有无形气机系在了大金乌身上,此时被它拉着向前飞一样。

    “反正不是你家的!”

    方行是个胆大的,面无惧意,笑嘻嘻向老头叫道,不过握着小塔的指节都发白了。

    灵力已将灌注,准备催动小塔了,但老头儿下面的话却让他一怔……

    “四年前老夫亦曾去过南瞻,知道那里出了一个无法无天,胆大如狗的小辈,做下了不少恶事,劣迹斑斑,连皇甫家几十年心血培养出来的道子都斩了,后来更曾在南海琉璃宫盗了我侄女儿敖贞的宝库,坏了她隐忍几十年的苦功……小子,你可认识方行?”

    “额……”

    方行呆了一下,就连闷着个头可劲儿向前飞的大金乌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过来。

    小爷这么有名了?

    怎么连神州的元婴老修都知道我?

    “不认识!”

    方行反应也可谓极快,立刻否认,同时灵力灌入了小塔。

    “既然来了,就多留几天吧……”

    这老头出手明显比他快的多,方行不动时他亦不动,但在方行神念一动之际,他厚实如白玉的大手便当头按了下来,一掌覆乾坤,却要将方行和大金乌直抓在手里。

    一掌之力,劲风呼啸,方行甚至感觉面皮都被风刀刮的生疼,不过好歹也是金丹中境,且是在此境出类拔萃的人物,在老掌这一掌覆盖之下并不惊慌,直接将腰间白色象牙小塔摘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下一刻就准备催动开来跟这天一宫的元婴老八蛋斗上一斗。

    却没想,那老头一掌却根本没有落下来,探至中途。目光却无意扫过了一物,忽然就像是见鬼了一般,手掌缩了回去,双眼瞪大,喝道:“你和袁家什么关系?”

    “咦?”

    方行神识感应里。只觉此老杀气潮水般退去,对自己甚至多了一丝忌惮。

    也正是因为这奇异的转化,让他没有捏碎小塔,下意识低头看去。

    灰袍被刚才老头一掌挥来的劲风,刮的衣衫咧了开来,露出了一块小小的玉坠。

    这块玉坠,被他用红绳子串了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刚刚带了没多久。

    “他是因为这块玩意儿才收手的?”

    方行心里暗吃了一惊,狐疑向对方看去。

    他脖子上带的不是玉坠。是十个老婆。

    当年白千丈教导他三年,别离之时,送给了他这块玉坠,按白千丈的说法,这块玉坠算是信物,将来能给他带来十个老婆。他当然也知道这一句话里顽笑成份居多,不过肯定有什么特殊意义,便一直好好留着,平日里怕弄丢了,没有戴过。进入神州地界时才取了出来。

    也没当回事,只是按白千丈的吩咐,进了神州才戴在了脖子上而已。

    谁曾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奇效。把一个堂堂元婴老头吓的跟孙子一样?

    “我是袁家的小祖宗,怕了没?”

    都还不知道袁家是什么东西,但一看这老头如此害怕的样子,下意识就叫了出来。

    不管他到底说的是啥,能把他吓成这样的答应下来没坏处!

    那老者也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顺溜,被噎了一下。目光微沉,上下打量了方行一番,缓声道:“你身上为何没有袁家道诀气息?另外,你若真是袁家人,又怎会一口南瞻乡音?以你这年龄与修为,若真是袁家人,不可能藉藉无名,老夫又怎么从未听过有你这号人物?”

    一连串的问答,却让方行有点答不出来了。

    他哪知道这袁家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过自有不一样的回答,想了想,小声道:“你猜?”

    天一宫湖君长老顿时大怒,手掌直接提了起来。

    方行也吓了一跳,再次捏紧了象牙小塔。

    不过湖君长老这一掌却并未真个拍下,电光石火间,方行这惫懒性子倒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联系到此子的南瞻口音、脖子上的玉坠再加上这番身手,他心间微微一动,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七百年有人叛出袁家,后来被扶摇宫发现在南瞻现身,莫非……”

    一时间,各种心思在脑海上演,使得这堂堂元婴老者左右为难了起来。

    此时大金乌也已经停了下来,悬在空中,与方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三丈外的元婴大修,心里想这老头怎么跟个变色龙似的,大金乌觉得小心为上,暗示方行还是用自己的方法逃了为上,方行却觉得那方法用一次少一次,且不着急,看看能不能忽悠住这老头再说。

    “哼,老夫不管你是谁,都会一视同仁,你既然来我天一宫招婿,又为何不按我们的规矩行事?”说来长,实际上那湖君长老也只是心思转了几转,便已经有了决定,拉下脸来训道:“此事可一不可再,再敢闹事,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逐你出去了……”

    “嘎……”

    方行呆了。

    “不撵人了?”

    大金乌也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大长老……”

    缩在方行手里的邹离也大出意料,失声叫了出来。

    不过方行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老你大爷个腿儿……”

    湖君长老屯时大怒:“无礼,还不快快放了我天一宫弟子?”

    方行嘻嘻一笑,抬头问道:“你不杀我啦?”

    湖君长老拂袖道:“少来乱说,无怨无仇,老夫杀你做甚?”

    这老头摆脱的如此干净,把个方行都听愣了:“那你刚才追我干什么?”

    湖君长老淡淡道:“你在天一宫胡闹也就罢了,还擒我天一宫真传弟子,我怎能不追你?”

    这一来方行哑口无言了,小心指着天一宫问道:“那我还能回去?”

    湖君长老直接笑了起来:“我天一宫又不什么魔窟妖穴,怎么不能回了?再者,我天一宫身为主家,本来就有接待之责!不过……休怪老夫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想招婿,也得按我天一宫的规矩来,若是敢胡乱惹事,老夫定然出手逐你出去,半点情面也没得讲……”

    “额……好……好,不惹事,绝对不惹事……”

    方行整个人像雷劈了一样,赶紧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

    这老东西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方行都感觉有点好事临头了。

    “你还真回去啊……”

    大金乌见方行真个有往回走的意思,急忙小心传音问它。

    “能回去肯定得回去啊,老婆在里面呢,走了不就麻烦了?”

    “拉倒罢,我早就看出来了,人家根本对你没意思……”

    “你懂个屁,女人嘛,越表现的没意思越有意思!”

    “嘁……照你这么说,如果表现的有意思呢?”

    “你傻啊,人家都表现的有意思了你还不赶紧扛回家去……”

    一袭话把个大金乌说的哑口无言,暗自后悔跟这小王八蛋吵什么啊,那不是自讨苦吃么?而且它虽然小心,但也只是跟方行相比,实际上胆子也不小,且也隐隐感觉,这天一宫的长老的确不像是虚情假意的,而且对他一个元婴来说,也用不着对自己虚情假意。

    这般想着,倒也不排斥回来了,嘴上嘀咕了两句就算完。

    可以想象,当天一宫内的弟子以及宾客在看到方行大摇大摆跟在湖君长老屁股后面回来的时候有多惊讶了,而在听了湖君长老吩咐说要以礼待之,并命真传弟子苏匀为他安排一处小院住下的时候,那嘴巴更是大的能塞下三颗鸡蛋,隐隐约约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长老,刚才究竟是……”

    就连那大胖子道无方都忍不住来询问是怎么回事了。

    湖君长老沉思了稍许,目光扫过了这胖大少宫主轿子下的八名筑基大汉,便没有直接开口,只是一道神念打入了道无方识海,道无方听了,却也是大吃了一惊,急忙斥退了一众侍随,惊喜道:“我还说南瞻有谁这般本事,原来是他,听说此人当初夺了不少玄域机缘?”

    湖君长老阴着张脸,沉吟道:“休要鲁莽,以此子能耐,倒也有资格做贞儿的夫婿!”

    “这……”

    道无方却听得呆了一呆,一张肥脸上,不易察觉的掠过了一丝阴霾。

    湖君长老心间谋思,却也没有理会他,沉声吩咐:“就让他留在天一宫里,一视同仁就好,不必多加照拂,但也不要怠慢,若真是能够玉成此事,对我天一宫来说……”

    说到这里,便也不再多言,袍袖一展,向着龙女所在的怡情小榭掠去,心里只是不停的谋思计算着:“那人据传已入灵山寺,借佛门秘法,成就真身法相,实力极强,曾在元婴初成不久,便与皇甫家第四祖斗法一场,轻松取胜,若这小鬼真是他的儿子,那么……”

    想到这里,湖君长老已经心间有了计较,按落云头,落在了小镜湖上。

    “敖贞侄女,老夫有一事与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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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他不行的!

    湖君长老却也没想到,他自以为识破了方行的秘密,是大事喜,道无方却苦了脸。

    “唉,没想到啦,这南瞻小魔头竟然也会来招婿,而且湖君长老对他还颇为看重的样子,谢师兄,看样子你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了,此子可不比那另外的两个对手差啊,若真是到了最后需要斗法决雌雄的时候,你可有把握赢他?……那一手抓湖于天,本领不弱啊……”

    回归了洞府,躺在一张十丈方圆的玉床上的道无涯唉声叹气的说道。

    在他对面,面容古朴的谢临渊面无表情的正襟危坐,而一脸幽怨的邱小玉则盘坐在距离他一丈左右的地方,面容哀切,垂首不语,似是幽怨之极,偏又不敢离去。

    “道无方,那口剑胎用的如何?”

    谢临渊沉默了半晌,才冷声开口,声音淡漠。

    道无方登时有些无语,长叹了一声,道:“就算你赠了我一口剑胎,让我在这件事上帮你,也不用时时提醒我吧?本来我父亲可绝不允许我插手,你说别漏了嘴,害我挨罚!”

    谢临渊冷笑了一声,并不开口。

    而道无方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也无奈的苦笑了起来:“早知就不收你的东西了!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招惹不得的人物,想那四年前南瞻来的那批人,虽然大部分被镇压了下来,但不是也有几个混的不错么?邱师妹师门里,便有一位穿大红袍子的吧?听说非常得你们阴灵道长老的欢心呢,这个家伙能让湖君长老饶他一次,想必也有大人物看护着,不过也没什么,只是做事不能太直接,得绕绕弯子而已,用些手段,让他低头!”

    “哼,你准备怎么做?”

    谢临渊面上还是没有半点笑容。

    那道无方却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的肚子一阵颤动:“我准备请他赴宴!”

    ……

    ……

    “他……他不行的……”

    此时的怡情小榭之中,龙女听了湖君长老的话,却脸色大变,连连摇头。

    湖君长老微微一怔。低声道:“敖贞侄女,老夫曾受过你父亲的点化,能修成此元婴之身与他当年赠我三卷道书脱离不了关系,因此老夫也把你当自家子侄看待,说话就不绕弯子了。这一次,你打算以自身为筹码,换来沧澜海龙宫一线生机,筹码是抛出去了,但能接得下来的可不多啊,如今一年之期将近,来招婿的小辈看起来济济满堂,但真正带了自家法旨而来,其家世足以与沧澜海分庭抗礼的又有几个?那几个古世家与一等大教的人寥寥无几啊,而且所来皆是旁系。诚意寥寥,这北三道倒是来了一个谢临渊,但也略显……”

    龙女亦是脸色黯淡,咬了咬嘴唇道:“敖贞此次等若是不要了面皮,要用自己为龙宫换来一线生机,此次招婿之前,便已经确定,不看良婿是谁,修为几何,品性优劣。只看谁能带来家族的旨意,肯助我光复龙宫,名为招婿,实为结盟。而我便是为了此次结盟摆到了明面上的诚意,那人修为着实不弱,但闲云野鹤,孒身一人,又拿什么抵御龙宫大势?

    湖君长老也叹了口气,道:“若他真是与灵山寺有所牵连。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龙女怔怔出神,似乎认真的想了半晌,面上终究还是掠过了一抹哀意,轻声叹道:“还是算了吧,就算他真能帮上我,我也偏偏不愿让他帮忙,这一次招媚,说白了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管他是谁做我夫君,能为龙宫带来一线希望就好,但是他……不行的……”

    说罢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谁都行,但是他……不行的!”

    说到了这里,龙女神情极是寂寥,幽幽一叹,垂首不语……

    “谁说小爷不行?”

    此时的小楼里,方行一巴掌抽在了大金乌翅膀上,瞪眼向面前的天一宫弟子说道。

    说来也巧,既然湖君大长老亲口吩咐也以礼相待,方行除了这小楼,自然也有人来服侍了,而偏巧不巧,派来服侍他的竟然就是那先前服饰邱小玉的两个,却是因为邱小玉已经离了小楼,终日跟在那谢临渊身边,把她们两个空了出来,就随手拔到方行这里来了。

    “她说你不行,你拍我干嘛啊!”

    大金乌一翅膀还给了方行,懒洋洋的骂道。

    而那个瘦削的天一宫女子宁烟已经吓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低声道:“是你问我这一次来招婿的都是谁的嘛!除了符器道的真传弟子谢临渊谢师兄之外,还有苦海云独,巨阳城文家的文亦儒,都是非常厉害的,加上师兄你,就是四个了,现在听说已经有了开了赌档,压你们四人谁能与长公主定下好事来呢,您想悄悄宰了他们几个,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样的话,那只能真个按规矩来了啊……”

    方行琢磨起来,忽然想起了一事,指着旁边那个丰腴的弟子:“那谁,给我打盆洗脚水!”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生怕被方行注意到的天一宫弟子直接黑了脸,心想这王八蛋太记仇了,自己也不过是在他搭谄的时候没理他,竟然一直记恨到现在,偏被苏师兄指配来了这里伺侯他,自己那个宁烟师妹他就以礼相待,好赏好话说了个尽,自己就干粗活……

    但也没办法,规矩森严的天一宫里,她们外门弟子说来好听,其实与杂役无异。

    此时别说方行让她打洗脚水,便是想要了她的身子,她也拒绝不得。

    “若按规矩来的话,公子你现在可要准备一份拜礼了!”

    走了大运的宁烟在旁边小声的提警,对自己那师妹的模样可是都看在了眼里。

    她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这时候自己该怎么做,尽心提醒起来。至于方行是如何从邱小玉的仆役摇身一变成了天一宫贵客,她不知道,也懒得去想,只知道能住在距离小镜湖这么近的地方,还被苏师兄派了自己两人来服侍,那身份一定非凡,若是攀上了,就是高枝。

    “究竟是什么拜礼?”

    “送给长公主的见面礼呀,三天之后,便是正式与长公主见面的日子了,每一个前来招婿的人,都暗中准备了一份厚礼呢,准备当面送给长公主,礼品愈重,自然就愈受重视了,据说,正式见面之后,还会与长公主谈法论道,选出佼佼者,论道台上一决雌雄……”

    不厌其烦,宁烟将招婿的规矩都与方行说了一遍。

    方行却听得不耐烦,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看这娘们就得一棒打晕了扛回家!”

    正商议间,却有人拜访,竟然是天一宫真传弟子苏匀,送来一张请笺。

    “你们少宫主要请我吃饭?”

    面对着堂堂天一宫真传,方行依然是大大咧咧的坐在腾椅上,抬头看着苏匀道。

    苏匀此时却没了初见那时那无形的傲意,笑容很是和煦,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轻轻一点头,道:“不错,方道友术法精深,实力过人,我家少宫主很是敬佩,特命我送来请笺,愿在今晚的镜湖之上,设下宴席,请刑道友前去,论道谈剑,赏舞观月,还望赏面!”

    听他说的客气,方行斜眼看了一眼,道:“我跟你们家少宫主有交情?”

    苏匀微微一怔,苦笑道:“虽然四年前我天一宫也曾前往南瞻取机缘,但那时我家少宫主早已结丹,却未曾过去,想必之前并未与方道友见面过吧?”

    方行点了点头,道:“没有交情,还请我吃饭,那肯定是不怀好意了?”

    苏匀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了,呆了一呆,才苦笑道:“刑道友说笑了,其实每当有同道之人来我天一宫作客,少宫主依例都会设宴款待的,此乃天一宫礼数!”

    方行满面不屑的看着他,挖了鼻孔,不说话。

    苏匀也有些尴尬,又笑着开口,道:“当然不是谁都当得起这礼数的!”

    方行道:“我有好处吗?”

    苏匀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请你吃饭要什么好处?

    堂堂金丹修士,要点脸行不行?

    但还是苦笑了一声说道:“方道友有何要求,尽可提出,我天一宫忝为地主……”

    不等他说话,方行笑嘻嘻的撩起了他腰间的一块玉佩道:“这玩意儿不错哎……”

    苏匀简直无语,一狠心道:“如道友不嫌弃……”

    方行一把揪了过去,道:“不嫌弃!”(~^~)

    ps:兄弟们,明天加更,我今天写了一章,但又删掉了,感觉太啰嗦,也不想让你们感觉太水,只能今天再熬夜码出来,所以加更的时间,只能放在明天,不要怪我……另外,感谢【宁雨臣】道友打赏,今天晚上买烟买咖啡红牛的钱有了……

第六百零四章 一巴掌抽飞!

    夜间,明月初升时,镜湖旁一座百丈高峰上面的一处玉石道台上,便已经搭起了礼台,美侍与力士往来若游鱼,将一坛一坛的美酒与灵果珍馐捧了上来,此还有火绒蚕丝毯铺满了整片道片,为首一张主座,并未垫高,与客座齐平,而侧客座一溜排开,足有十数个。

    道道高高在上,周围并无别个高峰,坐于道台,饮酒论道,漫天繁星便在头顶脚边,自然而然便有了一种飘摇仙气。在方行与大金乌懒洋洋的赶过来时,这道台之上,大胖子天一宫主少宫主、符器道高足谢临渊、阴灵道真传邱小玉以及数位有头脸的修士早已到了。

    搭眼望去,除了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这大胖子有点碍眼,其余人倒也皆是男者大袖飘飘,女者娇美出尘,一派仙家风范,此时正落于座间,言笑偃偃,高谈阔论,见到方行远远驾云而来,便住了嘴,有几位筑基境界的仆从腾云到空中来接,笑言:“少宫主恭候多时了!”

    见只是仆从来接,方行就有点不满意了,但也没说啥。

    按落云头,却见此时其他位子上都已经有了座位,只空了一席,想必是留给自己的了,却是在那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左手边,倒也是个尊位,在他右手边,坐着的则是面无表情的谢临渊,而谢临渊下手,却是面无表情自幽怨的邱小玉,看得出这二人身份也不低。

    “方道友。咱们请笺上写的明明白白,戌时开席,你可是来得迟了,呆会要自罚三杯!”

    见到方行来了,那身躯肥大的少宫主道无方便抬了抬身体。照他那块头,看起来这么一欠身子,便已经显得非常吃力了,向着方行拱手施了一礼,大笑着说道。

    “哈哈,好说,好说。不管罚的赏的。小爷就是爱喝酒!”

    方行也没说一上来就给人家脸色看,哈哈一笑,与大金乌一块来到道台上。

    但一瞅那空着的席位,却是眉头一皱,只一个位子他与大金乌两个人可怎么坐啊?

    便朝那空席下首端坐的一位修士打个拱手,道:“这位爷台,让个座出来吧!”

    那修士两鬓苍苍。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先前闻得让他坐在那南瞻修士的下首,便已经心里不悦,适才众人起身向方行问训之时,他便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自斟自饮,便似没有看到方行过来,心里本来还想着呆会发难呢,却没想这厮竟然主动发难,让自己换座?

    心里微冷。便抬头看向方行,冷笑道:“为何?”

    方行指了指大金乌:“让给我兄弟!”

    这修士顿时更怒了,手掌在玉案上一拍,冷喝道:“笑话,我堂堂玉矶子,要给一头扁毛畜牲让座?你当这里是南瞻那等蛮僻乡野?在我神州,没有让畜牲上桌的道理!”

    这一句话说的场间皆是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闹起来了。

    旋及便有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另有人交头结耳,指指点点。

    “这南瞻修士果然不知礼数,竟然携了自己的坐骑一起入座……”

    “呵呵,这倒也慢了,一般人也懒得与他计较,但他竟然偏偏让脾气最暴烈的铁骑山山主让座,谁不知这位铁骑山山主是个暴烈性子,可是连元婴老祖宗都敢顶撞的啊……”

    “呵呵,却是此子自寻难堪了!”

    面对这一幕,就加道无方与他身边的一位执事长老都有点意外,虽说宴无好宴,但他还不至于安排这等低劣手法,确实是以为大金乌只是方行的坐骑,没想到他会领着其一块入座,对视了一眼,便暗示这执事长老去调解一下,大不了在道台末尾给金乌加一席就是。

    “畜牲不能上桌?”

    方行似乎也呆了一呆,眼神古怪的盯着那修士。

    那修士看了大金乌一眼,冷笑道:“是人都知道的道理,这还用本座教你么?”

    此言一出,登时又引发了一阵冷笑,无数道轻蔑目光扫了过来。

    便是那坐在了谢临渊下首的邱小玉,也眼神不善,向这边淡淡扫了一眼。

    虽然已经知道了方行的身份,但她看向方行时,还是一如先前般轻蔑与傲然,甚至还多了几分恨意,显然之前她认为方行刻意骗了自己,这份恨意并未消散,反而更浓。

    这铁骑山山主心间确实是有些恼恨,但也只是发牢骚,在他的认知里,可不觉得这么一两句讥刺的话就会惹来什么祸患,说出这话来时,还想着若是这南瞻修士退让,那自己看在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的面子上,将此席让了出来也行,反正自己也不愿与他们坐在一处。

    却不料,这话刚刚出口,便忽然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那你这畜牲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啪!”

    这修士忽然间颊上就挨了重重一掌,整个人如坠云雾,直飞了出去。

    在方行面前可容不得大金乌被人侮辱,这一掌说抽就抽毫不含糊,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他下手又快,距离又近,再加上出奇不意,此修也是堂堂金丹中境的修士,竟然连挡也没挡住,直接便被一巴掌抽飞了,半晌之后,远处的镜湖之中,才传来“扑通”一声,溅起了一朵水花,却是方行这一巴掌直接将其抽到了差不多得有千丈之外的镜湖里去了。

    “大胆!”

    “过份!”

    “无礼!”

    呆了半晌之后,场间忽然有数人拍着玉案跳了起来,戟指向方行大喝。

    面上的表情既是愤怒又大感震惊,谁也没想到这王八蛋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如今在座的可与当初在小镜湖畔不同,能与道无方和谢临渊走到一个圈子里的,哪怕是狗腿小弟,又有哪个是普通的?无一不是身份显赫,若到凡俗王朝里间,最起码可以捞个国师做做,便是谴至外域去,也可以管理一道矿脉或一座山门的,像这铁兵山山主,便是神州东域东玄宫的弟子,可以说,在北域他这铁兵山山主代表的就是东玄宫,身份何其尊贵?

    可他竟然被一巴掌抽飞了?

    “还有哪个畜牲想滚出席面去,站出来让小爷瞧瞧!”

    方行一脚踏在玉案上,顺手提起了一条板凳,瞪着眼扫向四方。

    大金乌也双翅一拍,昂起鸦头,一双圆不溜的小眼里精光四射,宛若毒焰喷薄。

    一时间,双方势成水火,一杯酒都还没喝下,就开始剑拔弩张了。

    就连道无方也有些意外,苦笑了一声,吩咐背后的执事长老去将那掉进了镜湖里的铁兵山山主捞起来,省得给淹死了,然后胖胖的手掌轻轻一拍,细声细语的笑道:“此事怪我考虑不周,倒是忘了这位妖兄,罢了,诸位道友给我一分薄面,都退让一步,消消气如何?”

    那些在此宴陪坐的修家,却都是以天一宫少宫主马首是瞻,本来就有给方行一个下马威的打算,不过没成想乱了节奏,自己这边还没动手,就让他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心里都有些怒火,但了解道无方的心思,少不得横横坐了下来,一个个看向方行的目光不善。

    若换个人在这杀气四溢的宴席间,可真是如坐针毡了。

    但方行与大金乌倒是狗胆包天,一点也不当回事,大咧咧往席上一坐,便举起杯子命侍从倒酒,还笑嘻嘻的向邱小玉看了过来,又瞧了瞧她身边的谢临渊,虽然此人不曾有半点对邱小玉表露出来的亲近之意,但瞧邱小玉的模样,分明就是她口中的那负心人了。

    邱小玉见到了方行,眼神里顿时流露出了淡淡的厌恶感,虽然她已经知道了方行的身份,但她看向方行时,还是一如先前般轻蔑与傲然,这倒不是她真有多瞧不上方行,反而心里感觉忌惮,下意识便愈发的冷漠骄傲,如保护色一般,下意识向谢临渊身边凑了凑。

    “呵呵,方道友,虽然你此前在南瞻,本殿也素闻你英雄得了,年纪轻轻便做下了诸般大事,可谓年少有为,早就有心结交于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成想你竟然也来了神州,在我天一宫落脚,可真是蓬筚生辉,特备此薄酒为你洗尘,还望不嫌本殿唐突!”

    见方行倒上了酒,大胖子道无方便举起酒樽,遥遥示意。

    “哈哈,好说!”

    见这胖子长的虽然丑,说话倒是好听,方行也不怎么讨厌他了,笑着举杯。

    “呵,我也听说过南瞻小魔头的名声,只可惜百闻不如一见,竟然是个藏头露尾的小人!”

    别的修士被方行上来那一巴掌呼掉了大半气焰,再加上没有道无方的眼色,谁也不会一上来就对方行施压,又值道无方主动提杯让酒,气氛正稍有缓和,偏有一个冷言冷语的声音传了过来,使得场间气氛又是一凝,皆转头看了过去,却见正是那阴灵道弟子邱小玉。

    此女愈看方行愈不顺眼,别人怕了道无方,她却不怕,冷言冷语,冷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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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南瞻修士的骨气

    而邱小玉见方行目光看来,也是冷笑一声,直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并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寒意,她却不信方行敢在这种场合对自己怎么样,再加上方行留在她心里的印象便是一个乡气十足的野修,对于骄傲至此的她来说,此印象一旦成形,根深蒂固,再难改观。

    而周围的神州众修心间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满面讥寒笑意。

    咱们给了少宫主面子,这女子可是不用的,人家是阴灵道真传。

    再说了,男的冒犯,上去大巴掌抽,女的开了口,你能怎么办?

    方行翻着一双怪眼,看了邱小玉半晌,却没有跳起来打人,也没有依例回骂,而是忽然间嘻嘻一笑,手中捏着个酒杯,转向了谢临渊:“你就是她的谢师兄?”

    一直不发一语的谢临渊并不回答,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

    邱小玉也是微微一呆,隐约记得自己并未在方行面前提到过“谢师兄”的名讳。

    她自是不知,同居小楼之中时,方行神念一扫,早将她醉酒之态全看在了眼里。

    “嘿嘿……”

    方行忽然咧嘴一笑,向谢临渊道:“你这师妹让我捎句话给你!”

    此言一出,邱小玉顿时脸色大变。

    而谢临渊目光一动,看了邱小玉一眼,淡淡道:“哦?”

    而邱小玉似已想到了他要说什么,厉喝一声:“不许说!”

    “她说是个薄情寡义的大浑蛋趁她年少懵懂的时候骗了她的身子甜言蜜语让她盗了自家师尊炼了三年才成一炉的玉髓丹给自己修炼信誓旦旦说自己在结丹的时候一定会大告天下脚踏五彩详云到阴灵道去提亲仙辇凤驾娶她过门结果修为一成便对她不理不睬更趁她闭关的时候来到这里招婿等见到了你她恨不得拿剑将你剁成肉酱去喂狗再把狗剁成肉酱……”

    叽哩咕噜说了一大串,方行才喘了口气,一口把杯里的酒干了。

    “我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润了润嗓子,才老实巴交的向邱小玉解释。

    场间人都呆了。

    众修大感惊奇,忍不住向谢临渊看了过去,颇为惊叹的模样。

    而邱小玉则一脸呆滞,脸色灰败,似乎整个人都已石化。

    而谢临渊那起先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骤现了一股懊恼之意,茫然无焦的眼睛里。竟骤然杀气,手按腰间古剑,向邱小玉喝道:“贱人,你竟敢在外人面前如此毁我英名……”

    “不……谢师兄……我没有啊……”

    邱小玉吓的呆了。惊慌大叫起来,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你没有?”

    谢临渊似欲杀人,眼睛里带着森然杀气。

    眼底的质问却只有他与邱小玉知晓:你若没说,他又怎会知道这些私密事?

    “我……我……我真没说啊……”

    就连邱小玉也解释不清楚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感觉万分委屈,自己之前就算再怎么忿怒,也没有把这些私密事说给外人听的道理啊,可这些事那小魔头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气又急,又怕谢师兄真的恨上了自己,偏偏脸上长了嘴却解释不清楚清这件事,望着谢临渊杀气腾腾的双手,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唉,确实不是她说的!”

    在这时,方行又喝了一杯酒。摇头叹息:“她喝多了在楼上乱骂,我听来的!”

    “师兄你听,我真的没有在别人面前乱说你啊……”

    这么一句话,邱小玉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指着方行叫了起来。

    “原来你是如此恨我!”

    谢临渊目光冷淡,声音并未有半点化冰:“那又来找我做甚?回太阴山去吧!”

    “我……我那只是一时气话……”

    邱小玉哭诉起来,但谢临渊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看她。

    “我杀了这个王八蛋!”

    邱小玉只觉满心惶恐,更恨起方行来,忽然转过头。一按玉案就要冲来,但身形微动,那谢临渊却已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古剑,连剑带鞘一并压在了她的肩上。这一剑之力,便似有万均之重,却登时将邱小玉飞冲而起之势化解,结结实实压的伏在了玉案上。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大么?”

    谢临渊声音阴冷,只吓的邱小玉心里一颤,全然不敢接话。

    “呵呵。私事便私下里说吧,今日这宴,却是为方道友洗尘来的……”

    那道无方也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一厢的突变,本来每一步都算的好好的,但执行起来怎么感觉这么废力呢?一杯酒还没喝下去,席间闹了两回风波了,这让他这个堂堂天一宫少宫主也感觉有些满心无奈,轻叹着出言相劝,同时话里点给谢临渊知道,大局为重。

    谢临渊缓缓点头,抽回了古剑,转头看了方行一眼,淡淡道:“你好,你很好!”

    邱小玉也被谢临渊的怒气吓到了,一时不敢再向方行发难,只是眼神难免恨意满满。

    而方行则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两个,没心没肺的样子着实气人。

    “方道友,谢师兄,邱师妹,诸位道友,难得佳月清风,何必置气,来,痛饮一杯!”

    道无方倒是爽气,举起杯来劝酒。

    方行捣了一阵子乱,见谢临渊与邱小玉并未失态,瞧不成热闹,也有点失望。

    无奈之下,便也只好跟着举杯饮酒,倒要耐着性子看看,这胖子请自己来饮酒,究竟安了什么好心,不曾想,这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似乎真成了一个客气的主人,只是连连劝酒,说些道听途说来的方行那些英雄事迹,周围众修虽然面上难以抹去对方行的忌惮与不屑种种复杂情绪,但在道无方压迫下,也只能举杯共饮,只是气氛却难免有些压抑。

    众修心思复杂,惟独方行与大金乌放得开,吃吃喝喝,时不时自己碰一个。相当开心。

    不能不说,这天一宫的宴席可比南瞻与妖地好的多,酒美菜鲜,俩土包子喝的很是开心。

    “方道友。倒要多嘴问一句,此来神州,可也是为求道而来?”

    气氛差不多了,道无方却笑吟吟的望向方行,开口问道。

    到了这会。方行都快对这胖子起了好感了,便也不再一开口就刺挠人,笑嘻嘻的道:“求个屁的道,小爷只会劫道,这次过来是找老婆来的,就是住在你们天一宫那个……”

    听了这话,道无方只是淡淡一笑,那谢临渊却目光不善的看了过来。

    道无方笑道:“听方道友说的这么坦荡,莫非是早就与长公主相识不成?”

    方行随手指了一个修士,道:“可不是。孩子都像他那么大了!”

    那修士被方行刺挠了一下,顿时心中斥怒,只是敢怒不敢言。

    “哈哈,方道友说笑了!”

    道无方笑的一团和气,倒是不信方行的话,实在是龙女当初因为神龙逐月之相搞的龙宫谴人追杀,多年经营的千流海琉璃宫毁于一旦,这件事已在神州传遍了,心高气傲的神州之所以对龙女另眼相看,也是因为她这份苦守道统的贞洁。自然不信方行这满口胡言乱语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方行这厮说话太没谱,真话在别人听来就像胡说八道。

    似乎觉得火侯差不多了,道无方便轻声一笑。挥了挥手,场间仆役、侍女以及那些以他马首是瞻的修士便齐齐点头,而后默不作声的陆续起身,离开了席间,几息功夫,偌大一片道台上。便只剩了他与谢临渊、邱小玉再加上方行和大金乌四个,风声变得清冷了些。

    “要动手吗?”

    方行与大金乌对视了一眼,倒也丝毫不惧。

    不过看起来是他们想多了,道无方对众人的离席视而不见,笑吟吟的端着一杯酒,继续道:“咱们修行中人,无非是求名、求道、求立身之地而已,若论求名,方道友名满南瞻,就连我等神州修士亦有所耳闻,心间佩服,可称圆满了。来我神州,也无非便是求道与求立身之地,修行中人,不进则退,咱们在座之人,都算是展露头角、薄有声名的,但是若修行进度一旦停滞,不过几十年,便会在同辈天骄相争之中落入下风,若百年不破境,则被后来的小辈们夺去了风头,几百年不破境,那就泯然众人,失去了大气运了……”

    “若想一直保持突飞猛进的势头,就得有道经资源,就少不了同道中人扶持携助,修行之路多风霜,就连那些孤魂野鬼一般的散修,都知道凑上小猫两三只抱团取暖,更何况咱们这些人呢?我想方道友既然来了神州,想必也是明白这一点吧?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来了神州,最重要的就是多几位朋友了,不然孒身一人,别说无人相助,修行也没滋味不是?四年前有不少人来到神州求道,资质倒也不错,但也只是初初略显惊艳,后来,呵呵,也不过是投井之石,涟泛个小小涟漪而已……方道友想必也听过,可曾想过这是因为什么?”

    听着那胖子端着酒杯口若悬河,不紧不慢的说着,方行皱起了眉头。

    “他这是喝多了?”

    转头小声的问大金乌。

    大金乌一颗鲜果丢进了嘴巴里,嘀咕道:“像,说的我都听不懂!”

    方行点了点头,道:“我也听不懂,呆会不灌他了……”

    几句对话把道无方听得满头大汗,合着自己一大通斟酌了良久的话就白了说了是吧?

    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正要组织语言再说,那谢临渊却在此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森然,看向了方行:“不要装疯卖傻了,修行中人没有傻子,能走到你这一步的人更不可能是傻子,若说听不懂我们的话,那才是天大的笑话,话就明明白白说给你听,此次沧澜海长公主招婿,我势在必得!”说到这里,先瞪了邱小玉一眼,以免她乱插嘴,而邱小玉果然不敢说话。只是泫泫欲泣的垂下了头,这才继续道:“此事并非谢某一人的主意,已得到了我符器道长老支持,势在必得!你若肯退让一步。不给我添麻烦,或是在这次招婿里助我一臂之力,谢某定有重谢,但你若不识好歹,呵呵……想在神州立足。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想想清楚再来说话!”

    一时间,场间众人皆沉默了下来,气氛肃杀。

    本是话讲三分,只听弦外之音的一番宴席,倒让这谢临渊不耐烦之下,搞成了撕破脸面的言辞碰撞了,彼此间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肃杀感,邱小玉纤纤玉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贮物袋上,大金乌一身的羽毛也亮了几分。就连道无方,也无奈的扶住了额头。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谁也没想到,方行憋了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邱小玉与道无方,则是略略松了口气,不过看向方行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玩味。

    就连谢临渊也似乎感觉有些意外,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若求道经,我手上便有一道经文,乃我从当年的一处大教遗址所得。可以送你,照经修炼,总能够修成元婴法相,胜过你盲人摸象。耗光了勇猛精气的气数;若求法宝,我有一道河图,封印一条大河于图内,可称神器,可赠于你,与你修炼的水法结合。可称如虎添翼;若求财,我可与你灵精三千两,量你一百年也赚不来这么许多;若求立身之地,吾乃神州北三道符器道真传弟子,可向师门引荐,着你拜入师门,入门即为内门弟子,能否成为真传,还要看你的资质与本领……”

    他说一句,方行眼睛就亮一分,忍不住呆呆向谢临渊看了过去。

    那邱小玉见了他的模样,以为这土包子被谢师兄开出来的条件震惊了,又是一脸鄙弃。

    当然,方行也真是震惊了。

    他虽然身家不菲,但一听别人要把大把的好东西送给自己,还是心里有点兴奋。

    实话来说,以他的精灵劲儿,别说道无方那番话已经说的非常直白了,就是在没来这宴席之前,便也猜到了这群人的心思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在江湖上早就说的烂大街,没踏入道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白白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对方开好处给自己吗?

    可这群人太没眼力劲了,紊紊叨叨大半天,尽说些有的没的,死活不提这一茌。

    最后还得方大爷亲自开口问出来,实在是不上道啊!

    当然,没有白等,这谢临渊开出来的条件,当真算是不低了。

    若是四年前未入玄域时的自己,这样一笔小财,能把方行兴奋的找不着北,如今也就是因为在妖地收获了不少好东西,比谢临渊开出来的条件要强的多,等若是肚子里有了底,这才能忍着不失态了,但仍然显得眼睛发亮,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这是本性,改不了。

    但强忍着没说话,他知道没人是傻子,这木头人这么说,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谢临渊扫了一眼他的反应,与自己四年前见的那帮子南瞻来人别无二致,心下登时冷笑不已,自忖捏住了这厮的命脉,便淡淡的续了下去:“……更重要的,便是你可以当我与少宫主都欠了你一个人情,在神州北域,我二人的人情还值些银钱,足以让你立稳根脚!但天下没有白吃的道理,你若想得到我的馈赠,就最好拿出些诚意来……”

    “好,你要什么诚意,我称两斤给你!”

    方行答应的爽快无比,却让谢临渊噎了一下。

    顿了一顿,还是接了下去:“此次沧澜海长公主招婿,我势在必得!但有两人有些棘手,苦海剑修云独、巨阳城文家的符道天才文亦儒,皆是难缠的对手,他们单独一人,并非我对手,但到时候若要连续击败这两人,却会有些困难,这时候就需要你相助了,若是你能答应在到时擂台相搏之际,助我缠住一人,待我大事圆满之日,好处又岂会少了你的?”

    说罢了,眼神玩昧,静静看向了方行。

    “额……后退半步且不说,竟然还让我帮他娶我的老婆?”

    方行直接呆住了,模样有些为难,没想到这姓谢的也不傻。竟然还要自己帮手。

    就连大金乌也呆呆看着方行,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样子。

    它知道方行一开始就是抱着要坑人的念头来的,这会却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眼神已经四下里乱瞅,寻摸退路了。万一还是打起来了,自己也好心里有数。

    不过就连它也没想到,呆了半晌的方行却憋出来了这么一句:“好处……能先给不?”

    “噗……”

    大金乌一口酒喷了出去。

    而谢临渊则面上升起了一抹冷笑,一直按着古剑的手松了开来。

    邱小玉一脸嫌弃,道无方则哈哈一笑。仰头饮尽了一杯,甚是开怀。

    “呵呵……南瞻修士的骨气啊……”

    谢临渊心里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可以先给你一半!”

    方行一拍大腿:“成交,要立契书不?”

    谢临渊等人闻言,笑容更是浓烈了。

    大金乌则忍不住向方行传音道:“小土匪,你还真要卖老婆啊……”

    方行同样传音回答:“收了钱不干事就不叫卖,叫骗……”

    大金乌无语:“那你还要立契书?”

    方行道:“嘿嘿嘿嘿,小爷立的契书独一无二……”

    大金乌微怔,却也想了起来,这小王八蛋据说在筑基之时寄生了一道煞灵。因而有了一份世间独一无二的天生神通,那就是在签订契书等等事物时,可以蒙蔽对方,看起来立下了契书,实际上屁用没用,完全是假的,当初他曾经用这方法坑过一只神秘的老石龟。

    当然此事谢临渊等人自是不知,见他主动提出要立契书,心里反倒更相信了,皆感觉今日之事算是顺畅。这南瞻小魔头偌大的名头,实际上也不值一提,便放下了心来,谢临渊直接挥手说不用。心中自忖方行不敢骗他,现场扔了一个贮物袋过来,方行笑眯眯的接下了。

    场间氛围一下子和缓了不少,就连谢临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单手敬了方行一杯,适才故意离开。给他们私底下的商谈空间的诸修也回来了,见他们达成协议,便都像是换了一张脸,对方行十分热络起来,纷纷起身敬酒,似乎看他像看“自己人”一般,众许人里,倒惟有邱小玉看方行的眼神更是鄙弃,只是她被谢临渊瞪了一眼,也不敢再阴阳怪气。

    “难得遇见方道友这样投脾气的人,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道无方又饮了一杯,却笑道:“有此明月清风,又有美酒佳肴,又有方道友这等好友,岂可不尽兴?哈哈,方道友拱手让出了一份姻缘,倒是亏欠了他的,不过也无防,本殿锦上添花,多赔你几位美姬,来人呐,歌舞何在?请出妙音仙子来,为我等助助酒兴!”

    听他一说,一直立在他背后的执事长老便一拍手,登时见到山下两列彩风飘飘的女子手持乐器,如飞天女仙一般从山下掠了上来,其身姿袅袅,道蕴十足,脚尖踏着山间树梢,齐齐整整,御风而来,真有说不出的美感,飞掠途中,便已经拔弄乐器,只闻仙音缈缈。

    “哎哟,能睡的?”

    方行眼睛瞪大了,贼溜溜放光,兴奋已极。

    以前在鬼烟谷的时候,做梦都想着到城里的青楼里去挥金如土,不可那时年纪小,九叔叔不肯带着去,后来入了修行路,忙着打劫和逃跑,天天磨不开功夫,以致于这梦想竟然一直不曾实现过,却没想到如今来了神州,倒有了一次实现这梦想的机会,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方道友若喜欢,尽可收入房中!”

    道无方哈哈大笑,眼神极其戏谑,深处却似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

    不过方行却也顾不上看他了,眼睛直溜溜看着这群仙子,一副心愿得成的模样。

    这些仙子共有八人,身上竟然皆有修为,虽然不高,却也有筑基中期的模样,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在南瞻普通宗门,可以说是真传道子一等的人物了,竟然在神州只是供人赏玩的歌妓,不过有了修为,拔琴弄弦,悠悠起舞,却也更有一番滋味,直让方行大开眼界。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

    就在方行已经笑的很是开心之际,山脚下,却又有一个婉约灵动的声音响起。

    “哈哈,妙音仙子来也……”

    “红妆楼最妙的头牌,琴技无双,歌喉醉人呐……”

    “唉,少宫主也真是下了血本,要知道这妙音仙子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啊……”

    众修闻着琴声,看着山下掠来的一抹白影,皆摇头晃脑,眼神痴醉。

    而此时的方行,却也是忽然一呆,怔怔转过了头去,眼神呆滞,手中酒杯都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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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神州遇故人

    山脚下,一道白衣身影轻飘飘自山脚掠来,赫然便是一个容貌娇美至极的年轻女子,修为在场间众女之间亦是最高,赫然已经达到了半步金丹的境界,手中却捧着一具瑶琴,一边如仙风之姿掠来,一边轻轻抚弄琴弦,歌喉婉转,又有些许哀意,尤为动人心弦。

    她身上所穿白裙,却是一种特别的制式,薄如蝉翼,裙带飘飘,开了高衩,一双**在明月下几如象牙一般,散发出了晶莹柔软的光芒,轻轻踏着云气,步入了高空,而后盘坐在高空的云气上面,缓缓飞落了下来,下方八位歌妓便在她身边起舞,伴琴而飞,美如梦幻。

    琴声如歌亦如诉,撩人心弦,叩人心扉,断人柔肠。

    方行此时像是呆住了一般,手中酒杯已然半倾,怔怔的看着那个女子。

    大金乌此时也没说话,眼珠子瞪的溜圆,如见了鬼一般。

    “哼,土包子!”

    邱小玉眼睛里的嫌弃已经快溢出来了,别过头不去看他。

    而谢临渊则垂目饮酒,一副淡然模样。

    “方道友,这位可是红妆楼的妙音仙子,乃是这神州北域最红的头牌,不知多少大宗门世家的长老公子排了队欲见她一面而不得,我这次为了请她过来助兴,可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哈哈,两道上好的古剑,一道古器,三百两灵精就这么送出去了,这诚意可是够了吧!”

    见方行此时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那妙音仙子,道无方调侃着说道。

    “够了!”

    方行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缓缓将杯里的残酒倒进了嘴巴里,轻轻开口。

    “哈哈,方道友满意就好……”

    道无方爽朗大笑了起来。

    “我说够了!”

    方行的声音忽然提了起来,竟然隐含怒气。

    “嗯?”

    道无方微怔,转头看向了他。

    邱小玉与谢临渊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眉头微皱,不知他发什么疯。

    而大金乌则将桌子上的一杯酒倒进了嘴巴里。长长叹了口气。

    场间诸歌妓亦讪讪停下了舞动,惟有琴音还在轻轻流淌。

    “老子说够了,你没听到吗?”

    方行忽然大喝,身形一闪。猛然扑出,五指瞬间叉开,如一只铁钳子一般扣住了那“妙音仙子”如象牙一般的脖子,其势太猛,却直扣着这妙音仙子向着镜湖之中落了过去。直到飞临镜湖湖面,而后单手叉着她的脖子将她浸在了冰冷的湖水之中才停下。

    “姐姐……”

    八位歌妓大惊,竟然有人抽出了飞剑,想要前来营救。

    然而“哗”的一声,大金乌不知何时已经拦在了她们身前,单翅一扫,将八名歌妓连人带飞剑都震飞了出去,圆溜溜的眼睛扫了她们一眼,道:“谁来我杀谁!”

    “到底怎么回事?”

    “他发了什么疯?”

    道无方与谢临渊也各林喝,眉宇间蕴含怒意。

    大金乌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最好祈祷这件事不是你们刻意安排的!”

    顿了一顿,又道:“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

    “放开我!”

    那妙音仙子被方行浸入了冰凉的湖水里,用力挣扎了起来,只可惜她半步金丹的修为,在方行手下赫然没有半点作用,甚至连一个凡人女子都不如,只能硬生生被方行浸在手里,挥打的纤纤玉手还触不到方行的身子便被弹开了,羞恼加狼狈,连声大喝了起来。

    “好的不学。你他娘的学人卖身?”

    方行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出去,恨恨骂道。

    “叶孤音,你这个臭**。还能争点气吗?”

    抬脚踢起了一片水花,溅了那歪歪伏在湖面的妙音仙子一身,愤怒骂道。

    这女子,红妆楼头牌妙音仙子,赫然便是叶孤音。

    曾经的南瞻楚域第一大宗冰音宫的天之骄女,胡琴老人爱徒叶孤音。

    曾经也是追杀方行万里的骄傲女子。有过楚域筑基之下第一人的称号,后来随胡琴老人进入大雪山,成为大雪山五子之一,又在玄域开启之时,与众天骄争锋,表现殊异,最终获得了为数不多南瞻天骄拜师神州的名额,直至今日,都被南瞻修士传为佳话,引人艳羡。

    可如今,却与方行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

    方行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怒气。

    若是他听说这叶孤音死了,不会有半点伤心,最多感叹一下可惜了那双大长腿,但如今在这里,在此时,见到了这种身份的她,却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怒火,想要杀人一般。

    而被他浸了半天的湖水,又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听了他愤怒之极的话后,这妙音仙子,或说叶孤音,却未说话,在湖上剧烈的**了半晌,才抬起了头,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表情扭曲,全无仙气,目光却漠无表情,狠狠道:“我做什么,又关你何事?”

    “不关我的事,但我看不习惯!”

    方行凌空挥手,又是一巴掌抽了出去,将她抽飞了数十丈。

    “你为什么要干这个?你他娘的怎么能干这个?”

    方行身形跟了出去,指着落在湖面上的叶孤音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脸?你……你怎么这么贱?你嫌不嫌丢人?……我操你大爷的,你裙子穿这么短干什么?”

    一连串的骂声从嘴巴里跳了出来,但一次骂人骂的非常不爽。

    因为此时的叶孤音似乎完全听不到他的话,只是闭上了眼睛,被他打过的两颊已经红肿了起来,一直到方行都骂不下去了,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只能看到眸子里的空洞与冷漠:“我为什么不能干这个?我需要资源,需要道经,需要修行……这里……不是南瞻!”

    “那也不能干这个啊,你需要资源,可以……可以抢啊……”

    这么一番简单的话,竟然让方行答不上来,说了一半,便已经闭上了嘴,定定的看着叶孤音,忽然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身形一动,便凌空将叶孤音抓了起来,声音有点颤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告诉我,如果应巧巧也干了这个,我……我就一把捏死你!”

    声音里有恐惧也有骇怕,但杀气却是如此的浓郁。

    而叶孤音也抬头向他看了过来,怔怔半晌,才轻声开口:“她命好一些……”

    方行松了口气,扔下了她,不过此时的叶孤音衣衫已湿透,本就穿的少,此时已看不得了,白裙几乎褪到了大腿跟子上,薄衫也已成了半透明的,便恨恨的一甩手,伸手解下了背后的黑色披风,用力扔在了她身上,骂道:“裹上,不然看到你那一身臭肉就恶心!”

    叶孤音似哭似笑,慢慢坐在了湖面上,裹上了披风,用力拉紧,指节发白。

    二人一立一坐,静静无语,惟有空中明月高悬。

    “怎么成这样了……不至于啊……”

    过了许久,方行才开口,音调都显得有些古怪了。

    “这里,不是南瞻啊……”

    叶孤音也过了很久,才轻轻开口,却只说了一句她刚才已经说了一遍的话。

    “哪里来的浑蛋,敢对我红妆楼的姑娘不敬?”

    正欲开口时,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空中传来一声怒喝,两道身影便如掠空蛟龙一般呼啸而来,身上庞大的阴气竟似引动了半边天空的乌云一般,直将明月也遮住了,天地间光芒陡然变得黑黯淡了下来,叶孤音脸色大变,急向方行喝道:“快走吧,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他们是谁?”

    方行抬头看去,面无表情。

    “他们……他们是……你……你别管了,快走吧,我会跟他们说没事!”

    叶孤音终究还是没有回答,面色惶急,只是催着方行快走:“今天的事,我不怪你!”

    “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方行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倒是忽然低头看着叶孤音,冷笑了一声。

    叶孤音表情一呆,方行却已不再多说,伸手向虚空一按,脚下无尽镜湖之水倒涌而起,宛若惊天怒浪一般翻涌了起来,方行踏浪升天,身形节节拔高,一袭灰衫在浪涌涛起间若隐若现,便似一条隐藏在巨浪里的怒龙,声音亦夹杂着丝丝怒气,震荡在天地之间。

    “小爷是南瞻修士方行,我想杀人,谁来送死?”

第六百零七章 知道大金爷有多牛么?

    “敢对我红妆楼的姑娘不敬,无论你是谁,拿命来填!”

    空中两大金丹修士御空而来,气息冲霄,杀气腾腾。

    此二人,一个是金丹五转,一个是金丹六转,皆是红妆楼养在幕后的供奉。

    平日里有人花了大价钱请楼子里的姑娘们外出献艺,这些供奉便会随之前行,一为保护,二为监视,当然平时普通的姑娘是请不动他们两个人的大架的,也亏得这位妙音仙子是他们红妆楼的当红清倌人,红妆楼幕后的大老板还一直想把她卖个好价钱,生怕她出来之后,被哪个不讲规矩的大宗世家的公子哥儿强行给吃了,这才让他们二人随行。

    没想到的,强行下嘴的事情没碰到,却碰到了下手的。

    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又岂能容忍妙音仙子被人殴打?

    有红妆楼幕后大老板做靠山,他们胆量也大,一上来不分情由,便要出手教训此人。

    “轰隆!”

    那胆大包天的少年人,竟然抢先出手,一身气机浩荡无穷,直接引起了镜湖内的一片大浪,逆冲九天,反向他们二人冲了过来,而在此人冲来之时,身上气机流转,赫然露出了同样是金丹中境的气息,登时让这两位供奉心间一惊,小觑之心尽去,其中一人立刻从袖子里取出了一道铁尺,劈头向着下方的大浪打了下来,口中大喝:“何敢放肆。吃我一尺!”

    一尺击下,便似丈量了天地,要强将行一湖之水拍入湖中。

    然而此时隐在浪间的方行却已经脱身而出,目光冷淡,并不答话。反手拔了一道血色大刀出来,双足在浪上一踏,便如流星一般欺进了身去,面对面立在了那使铁尺的供奉面前,那供奉顿时大惊,拼命想要收回铁尺护身,然而方行刀影一动。与他错身而过。

    只一瞬间。使铁尺的供奉便成为了无首之躯,首级出现在了方行手里。

    一合之间,瞬杀一人。

    周围看到了这一幕的众修,甚至已经惊叫出声来。

    就连道无方与谢临渊,此时也是目光一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方行修为不弱,否则也无法凌空抓起小镜湖之水。但却没想到他战力如此之强,毕竟修水法之人战力往往较弱,只因水无长形,虽然声势浩荡,却无法直接伤人,再加上方行施露的是强大的水意,却无甚精妙术法,这也让他们隐隐对方行的实力小看了一重。

    但直到此时,方行错身之计便轻巧巧取了一人的脑袋,才让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此子实力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强!

    “你……竟敢杀我红妆楼的人?”

    另一个供奉此时已经取了一道铁鞭在手。却不敢冲来,眦目大喝:“快将首级还来!”

    金丹修士生机强大,将首级放回颈腔,还有生还可能。

    但方行只是瞅了一眼提在手里的脑袋,五指用力,噗的一声,便似捏烂了一颗西瓜。然后才抬头说道:“小爷斩下了这颗脑袋,就没打算再还回去,现在该你了……”

    “你可知是我红妆楼是谁效忠于谁?我们的主子,是护道盟的盟主……你……你这南瞻野修,敢与我们为敌,那是在找死,就算天一宫都不可能护得住你……”

    那手持铁鞭的金丹修士已然吓的脸色都变了,怒喝声中,手中铁鞭轰隆一声挥舞过来,却在空中变得如同一座铁塔般大小,仅仅气机便已经震散了空中的一片乌云,铺天盖地一般砸向方行,在这一击里,他已然使出了自己身为金丹修士所有的丹光,其力无穷。

    然而方行仅仅是单手上举,便“喀嚓”一声,接下了这条铁鞭。

    “不管你家老板是谁,从现在开始他得罪了小爷了!”

    方行一把夺过了铁鞭,再次一步跨出,刀影暴涨。

    “嗤”的一声,又一颗大好头颅落地,便连身子也震烂了,身体碎片接连落入水中。

    “你竟然真的杀了他们……”

    叶孤音抬起头来,满面震惊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方行,表情复杂。

    “不杀他们,怎么跟你说会话儿?”

    方行面无表情,一把抄起了叶孤音,背后两道金翅展开,向着空中明月飞遁而去。

    “让他把人留下,不然惹上了护道盟,事情会非常棘手……”

    见到这一幕,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陡然坐起了身来,皱眉说道。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了自己意料。

    他虽然不怕方行得罪红妆楼,却没想到他杀性如此之重,出手即取人命!

    若只是斗上一场,甚至打成重伤,他都有把握消弥这一份灾劫。

    但此子出手即杀人,却等于是在与红妆楼结下深仇!

    毕竟不管在哪里,金丹境界的御下,都不能说一点不值钱的。

    但这还罢了,他自忖两个金丹散修的性命,自己可以与红妆楼幕后的老板商谈一番,化解此局,但若是连这红妆楼正当红的头牌都被此子杀了,或是掳走,深仇就成了死仇了,到时候,护道盟若一心来与他为敌,哪怕是身为天一宫少宫主,也会感觉非常头疼。

    在他声音响起来之时,便已有机灵的修士大喝出手,要冲出去堵拦,但此时一直微闭了双眼的大金乌忽然间圆瞪了双眼,双翅一展便已拦在了这道台上方,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嘻闹之意,而是阴瘆瘆的极其吓人:“闲杂人等退散,不要去打扰我家兄弟说话!”

    “死乌鸦,滚开!”

    “何时轮到你这禽兽开口,速速给某家让开路来!”

    道台上一瞬间冲出了四五道身影,并不将大金乌放在眼里,直接便上来抢路。

    大金乌眼中掠过一抹杀机,忽然间双翅一振,直冲了过来,大翅在空中盘旋如刀,“叮叮”几声,赫然扫落了一地的法宝,而后它身形丝毫不停,反而施展出了极速,一息间一圈转了下来,再次飞在空中,铁爪与双翅上,鲜血淋漓滴落,凶戾之色让人胆寒。

    “大金爷我刚才说了,谁敢上来,谁就先死!”

    它的眼睛隐现血红光芒,妖气大盛,直贯空中如盘明月。

    那冲来的四五位修士,则纷纷后退,脖子上都有道道血痕。

    血痕不深,并未伤命,但显然是在告诉他们,只要我想,就能割下你们的脑袋。

    “这头妖禽竟也如此凶戾?”

    有人失声叫了出来,只觉心惊肉跳。

    虽然这被逼退的四五人修为平平,多是靠着投靠了道无方之后耀武扬威的散修,但修为毕竟也有几个是破了金丹的,不算弱者,竟然随随便便就被这头凶禽给击退了?

    要知道这头凶禽看起来虽然气血雄浑,但甚至都没有筑基啊!

    “谢师兄!”

    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忽然轻轻开口,谢临渊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明白,越是这等不好判断修为的,若是难缠,走上了偏径小道,自然就会有几分不同于人的本领,看样子,若想拿下这头妖禽,得是他们二人亲自出手才行了。

    而大金乌看向了他们两个,却全无惧意,目光森然,两道金翅挡关,便不容人轻越。

    “若是不服,你们两个也可以来试试!”

    它声音发寒,带着丝丝傲意:“知道大金爷我的本事么?别怪大金爷我没提醒你们,在妖地时,有个叫作鹤灵子的小崽子,自称为纯阳道天骄,仗着丹成四法在妖地耍威风,大金爷我看他不惯,随手卸掉了他一条臂膀,逃的跟野鸡一样,至于你们……嘿嘿!”

    它目露凶性尽骄狂又不屑。

    “什么?”

    而谢临渊与道无方、邱小玉等人,则眼底露出了一抹震惊。

    “三道七子里排行第五的鹤灵子被它卸了一条臂膀?”

    他们都心下大惊,一时不敢相信这一句话,但也确实知道鹤灵子去了妖地。

    “哎哟,能唬住他们……”

    大金乌心里一喜,神情却更为冷漠,轻哼一声,道:“据说那厮转生三次,纯阳火意厉害,但大金爷试了试他的斤两,却也不过如此,虽然术法通玄,但肉身委实不顶用,只是瞧在他是神州纯阳道弟子的份上,才只撕了他一条臂膀,权作教训,你们不信吗?”

    不信……

    道台上的众修心里同时闪过了这一个念头!

    鹤灵子可是北俱出了名的金丹修士,你说轻巧巧卸了他一劈,谁能信啊?

    但大金乌的淡定模样,却让他们有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再加上,修行中人,也很少有在这种事情上信口开合的,毕竟相互一映照就露馅了。

    若连这头妖鸦都有卸掉鹤灵子一条臂膀的本领,那南瞻小魔头究竟该有多强?

    下意识里,他们忽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心里隐然升起了忌惮之意。

    当然了,他们可不知道大金乌如此淡定,却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实话,至于是怎么卸掉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也正因为他们此时忌惮的反应,让大金乌得着了甜头,心里想着,看样子大金爷我得了一份了不得的战绩啊,以后倒可以经常念叨念叨……

第六百零八章 护道盟

    “我还是要回去的!”

    而此时一座荒凉无人的大荒山顶,方行与裹了他披风的叶孤音相对而坐,中间燃着一堆篝火,方行拿手里的树杈百无聊赖的拔着火堆,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脑袋里在琢磨着什么,过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叶孤音静轻轻开口,目光疲惫又无赖的向他看了过来。☆→☆→,

    “你就这么贱,非得回去当窑姐儿?”

    方行一开口就是异常的粗俗,声音里夹杂着怒气。

    “不回去又能去哪呢?”

    叶孤音却未发怒,只是神情清冷的笑了一声,有些无奈:“我的命灯被留在了红妆楼里,走不得的,在还掉那份巨债之前,根本就无法离开,再说,巧儿也在那里,我若不回去,她会被人杀了的,那些人可不会顾忌她是不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啊……”

    “你都有孩子啦?”

    方行瞪大了眼睛,见了鬼似的看着叶孤音。

    叶孤音明显有些无语,顿了一顿,才道:“我是清白身子,那孩子不是我的!”

    “妈蛋,吓死小爷了……”

    方行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又横横的看了叶孤音一眼。

    叶孤音凄苦一笑,道:“巧儿是一个比我更惨的妹妹留下来的孩子!”

    方行久久无语,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们都碰到了什么事啊?”

    叶孤音叹了一声,静默了良久,才苦笑开口:“若细细说来,话却长了。唉,当初南瞻玄域关闭,我们南瞻四域。各得了机缘的三十余人被神州看中,破格纳入宗门,本是一件天大喜事,后来却发现,是我们太幼稚了,事实上。这走了大运的三十余人里,除了玄域石碑留名的几人,分别被神州一等大宗收为了弟子之外,其他的人,则多是拜入了神州北域的诸多势力,当时总以为,能进了神州宗门,便是天大的运气,潜心修行。总有出头之日……”

    “后来,我们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幼稚!”

    “这些破例将我们收录的宗门,看重的并非我们的资质,也不指望我们真能够成长起来,替他们撑起一方门面。呵呵,人家高资质大潜力的弟子不知有多少,又岂会看上我们这些人?他们看上的。不过是我们的机缘而已……于是,能夺走的。都夺走了,我当初在南瞻玄域,亦有所获,可如今,除了当初你赠我的那道不为人知的剑胎,所有的机缘。都已经上缴了师门,就连我师尊传我的那道惊凰琴……都被符器文家的大小姐给抢了去……”

    说到这里,叶孤音面上,终于不再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起了些许涟漪。

    “我们也不甘心。想过各种办法,可想来想去,又能如何?咱们南瞻……毕竟是底蕴太浅啊,这些事情,就算告诉了师尊他们,也不过徒令他们心酸而已,再加上路途遥远,就算我们想要传信回去,也没这么本领了。当初我们北神州域的二十余名南瞻弟子,也曾暗中联络,谋思对策,但几番谋划,皆被打乱,反而惹来他们的不满,对我们压制的更狠……”

    “与我同来神州的,有一位叫费虫草的妹妹,本是南瞻北神山一带某个小宗的弟子,却因为机缘巧合,在玄域获得了一只灵兽的好感,认其为主,一鸣惊人,曾被人称为南瞻最幸运的丫头,她亦被我所在的北域灵巧宗收为了弟子,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她那师尊却是狼子野心,根本就是觊觎她的灵兽,但灵兽认主,难以更换,于是他……他出了一条毒计!”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骗了费师妹的身子,甚至让她有了身孕,可也就在费师妹怀胎九月之时,他的道侣却打上门来,将费师妹吊在后山一阵毒打,受伤极重,终于在生下了这孩子后,呕血而死,偏偏她那师尊,竟然狠心抽取了这孩子身上的道源,以其与母同源的气息,获得了那只灵兽的信任,然后将这尚未成长起来灵兽给了他的亲生儿子……”

    说到这里时,叶孤音已经满眼恨意,神情绷紧:“我们得知了此事,都气愤不过,决意去灵巧宗宗主那里求个公道,但……但我们太弱了,灵巧宗只是请出了一位其背后世家文家的大才,便以一人之力败了我们几个,更是打算将那已经可怜至极的孩子杀掉,只言其道源已废,再无活着的价值了,还好,当时是拜在了阴灵道的南瞻鬼国厉红衣师姐得到了消息赶来,与那文家天骄文亦儒斗法斗成了平手,才算留下了那孩子的性命,由我抚养……”

    “厉红衣师姐看不下神州弟子对我们的欺压,只可惜她虽然天赋极高,受阴灵道某位长老的庇护,但也无力请动她的师尊为我们讨还公道,再后来,她向拜在了神州中域的萧雪萧师姐去信,连同拜在了奉天道的西漠四杰之一的韩英,再加上她的弟弟厉小鬼王,一起约在了苦海云台斗法,那本是我们惟一讨公道的机会,但还是……败了,神州修士确实很强,一连十战,我们只赢了一战,平了一战,其他的全部输了,输的很惨,死伤惨重,甚至萧雪萧师姐她……她都被苦海大剑客云独废掉了一身修为……后来听说她回到了神州中域之后,亦因为再修不得剑道,被她所拜入的宗门抛弃了,再之后就失踪了……生死未卜……”

    “萧雪……那个白衣白袜白剑的女剑客……她被人废啦?”

    这一刻,就连方行都瞪大了眼睛,颤声问道。

    他还记得这当时与他同列为大雪山五子的女剑客,在初入大雪山时,楚煌太子对自己和应巧巧步步相逼,还是她几番仗义出手,化解了危机,如此算起来,自己实在是欠了她几份人情的。她的剑道天赋也是罕见,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可是……竟然被人废了?

    叶孤音点了点头,面上已经淌下了泪来,过了很久她才道:“那一战后,我们就绝望了,再也不想讨还什么公道。可就算我们已经绝望了,但那后果却还未消失,当时在苦海云台上,与我们斗法的北域弟子,以南瞻修士不配与他们共修大道为由,顺势结成了护道盟,意为守护神州道统不被劣等修士染指之意,其目的……便是压制我们,不仅如此。还要将其他几个大宗门里的南瞻修士全都镇压下来才行……我们就不说了,在他们眼中已算不得什么威胁,此时他们的目光,甚至指向了那惟一一个在神州北域三道之中地位超然的厉红衣师姐……”

    “红衣师姐的师尊为了护她,将她送去了北俱妖地公干,暂时避过了这个风头,而我……我也只能咬牙活下去,将费师妹的孩子养大……我已经不去与人争什么了。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在一年前这个孩子病重之时。我只能向师门求了一枚灵丹救她,可是那些人却以此要胁,逼我认了一笔巨债,进入了红妆楼赎身,甚至哪天都有可能被人夺了身子……”

    到了此时,叶孤音已泣不成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我……小爷错怪你了,你其实不是……那么贱……”

    方行低叹了一声,轻轻抬了抬手,想拍拍叶孤音的脑袋。却还是放下了手。

    “你……你能帮我们吗?”

    几乎已经绝望的叶孤音,忽然间抬头看向了方行。

    “我……我怎么帮啊……”

    方行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低头拔弄着火堆。

    叶孤音道:“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南瞻过来的人,萧雪师姐被废掉,失踪了,厉红衣师姐自顾不暇,北神山道子与西漠四杰之首的王琼师姐置身事外,不肯施以援手……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厉红衣师姐在去妖地之前便曾与我说过一次,若还有谁能够帮我们,也就只有你了,南瞻天骄,以你为尊……她说过,她会尽量打听你的消息,如果找到了你,我们就……”

    “我其实已经在妖地见过她了!”

    方行挠了挠脑袋,,神情古怪的说道:“当时我就在妖地,遇到她了,她也曾找到我,说了什么需要我到神州来,说南瞻弟子混的都有不如意,受人家欺负了,需要我挑起什么大梁什么的……可是……我没理她,这些人我大部分都不认识,更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扯上我啊……再说,这种情况下,我又能做什么?人家背后可都是有元婴老祖宗罩着的,你让我去对付他们,这不是去送死吗?再说了,欺负你们的人那么多,我还能全都杀了不成?”

    叶孤音怔怔看着方行,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顿了半晌,面色渐渐惶急,不甘心道:“不是这样的,其实神州有神州的规矩,一般情况下,元婴老祖不会出手,小辈们的纠纷就由小辈们来解决,而我们受到的欺压,也确实与那些元婴老祖没关系,以他们的身份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只要……只要你帮我们推翻护道盟,我们就会有一线生机……”

    她说着,声音渐渐冷厉起来,充满了恨意,死死抓住了方行的袖子,冷声道:“你不知道啊,你没有见过,你没见过费师妹临死时的模样……这些人,这些人都是畜牲,冷血的怪物,他们生生逼死了费师妹啊,方行,你也是南瞻之人,你就忍心看我们……”

    “够了!”

    方行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几番想张口,却插不上嘴,直到叶孤音说到了最后时,他才终于有些羞恼,忽然用力拍在了身边的大青石上,显得十分恼怒:“在哪都一样,你说什么神州修士欺你,在南瞻的道门不也是这个熊样?天下道门皆匪窝,甚至还没我们鬼烟谷有点人情味呢,若是换个身份,神州修士拜入了南瞻道门,你敢说这些事情不会出现?我也是在南瞻道门里爬起来的,比这脏的事儿也见了不少,谁又比谁干净了?再说……”他忽然苦笑了一下:“你说不管就不管啦?我杀了他们的子子孙孙,那些元婴老怪物能放过我?”

    望着方行转过去的背影,叶孤音呆住了。

    “天地这么大,各人混各人的,你们受人欺负了,凭什么让小爷去送死啊……”

    方行背转了身子,小声嘀咕道。

    叶孤音不知该如何反驳方行话,沉默了良久,慢慢站了起来。

    “是我想多了,我要回去红妆楼了!”

    她轻声道,解下了方行的披风放在石上:“红妆楼背后的主人就是纯阳道的真传首徒宋归禅,他也是北域宋家的道子,丹成七法,有北域之境金丹无名之名,护道盟的盟主就是他,他最不喜欢我们这些南瞻修士,你杀了他手下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早些……离开吧!”u

第六百零九章 心里不舒坦

    临别之前,叶孤音再次回头看了看方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在神州的生活让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的骄狂,知了事理,也隐隐明白,自己确实是强求了,方行的话都很难听,但也未尝不是实话,人性本恶,修行之人更恶,南瞻修士亦好不到哪去,自己当年不也同样因为一时兴起,便决意要将他斩杀,还追杀了一天一夜?

    那时候的自己,也未必就比这欺压南瞻修士的天道盟好到了哪里。

    再者,方行是很强!

    在所有南瞻修士心里,都觉得他很强。

    尤其是在剑道天骄萧雪被废掉,强人厉红衣也被逼的自身难保,韩英被勒令不许随便出山门,厉小鬼王天天在鬼窟磨炼,立下了不败归禅绝不出关的死誓,而本是南瞻众修首领的北神山道子以及西漠四杰之首的王琼置身事外,对南瞻众修生死不关不问之后,他们更是忍不住起了那个曾经在南瞻胆大包天却又百无禁忌的小魔来,就像抓住了一根稻草……

    ……但在遇到这些神州的破事之前,又有谁何曾想起过他来?

    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小魔头最好永远不要出现,那是一种嫉心作崇。

    也就是因为生存艰难,看不到希望了,才想起/了这个小魔头吧!

    退一步讲,也真是自己想的多了,这小魔头之所以有小魔头的称呼,便是因为他敢叛出师门,以下犯上。在南瞻甚至还有着弑师之举。他本来就是自私又恶劣的。凭什么让他为自己这些人出头啊,适才自己在道台上,分明看到他与天一宫少宫主等人言笑偃偃,一副很混得开的样子,自己想着让他放弃了现在的局面,去主动招惹护道盟那样的对手……

    ……确实是想多了呀!

    腾云而走,明月皎皎,云下山川河流精美如画。

    但叶孤音心里。却忽然泛起了一股苦水,已经许久不流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但她很快抬袖子擦掉了泪水,心想自己早就发誓不流泪了。

    修行中人,哪怕是女子,流泪也太丢人。

    “哎,你等等……”

    背后传来叫声,叶孤音心里一颤,转头看去。

    方行正踏云赶了上来,临得近了,却又讪讪的不说话。犹豫了半晌,才取了一个贮物袋扔过来。小声道:“这里面有三千两灵精,是我现在所有的数了,你回去把账还了吧……哦,里面还有些灵药,都是挺值钱的,那个叫什么巧儿的丫头身子弱,估计也用得着……”

    刚刚发过誓不再流眼泪的叶孤音,捧着贮物袋,忽然就再次泪流满面。

    居于神州,她知道三千两灵精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以前在南瞻时,便是她的师门冰音宫要拿出三千两灵精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而这个小魔头却如此轻易的给了她,再加上里面的灵药等等,这让叶孤音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心头一时复杂难言。

    她低头看着贮物袋,忽然间抬起头来,道:“你要了我吧!”

    “嘎?”

    方行都打算灰溜溜的走人了,听了这话,却忽然吓了一跳。

    叶孤音面色平静的道:“红妆楼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用我的身子去赚一笔钱,平时我不论楼里楼外,都会有人盯着,既怕我逃走,也怕我糟踏了自己,让他们少赚一笔钱,今天你斩杀了那两个供奉,也算还了我几个时辰的自由,要了我吧……反正我早晚也会被卖给别人,倒不如把清白身子给了你……你这些灵精我收下,就当是给我的赏钱吧……”

    她面无表情,低声说着,腾云靠了过来,与方行连在一处,轻轻抬手,凑向方行。

    “这……这赏钱可不少呐……”

    方行小声嘀咕,见到叶孤音真靠过来了,却往后挪了挪,讪笑道:“你太客气了,但是不行啊,我在天一宫里还有一个老婆没娶呢……好歹等娶了她再说吧……”

    “你也要娶老婆了?”

    叶孤音微微一怔,良久强笑道:“恭喜!”

    方行叹了口气,道:“等她肯嫁了再恭喜吧!”

    叶孤音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这个小魔头,他在神州也能混到天一宫少宫主等人作陪饮酒的首席上,出手杀人砸场子,连少宫主与谢临渊这等大人物都不敢拦他,可比自己这些人强多了,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腾起一朵云驾,袅袅飞向了远空。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别告诉我师傅,我在神州过的不好……”

    她的声音传了回来,荡在山间,柔柔惋惋,便似山间拂过山岗的夜风。

    方行不知道说什么,蹲在云朵里,默默的往嘴巴里灌起了酒。

    “小土匪,你干嘛呢?大长腿呢?”

    远处有一道金影飞掠了过来,却是大金乌见他久久不归,一路寻来了,二人身上有彼此的道印,可以在一定距离内相互感知。来到了空中,见方行躺在一朵明月下面的云上,懒洋洋的往嘴巴里灌酒,而举目四望,不见叶孤音在旁边,也有些好奇,小声发问。

    沉吟了很久,方行才忽然叹了一声,道:“金六子,小爷心里感觉有点不舒坦!”

    “怎么不舒坦了?”

    大金乌心里有点发毛,一般情况下来说,小土匪心里不舒坦了,那别人肯定就舒坦不了。

    方行没有直接回答,过了半晌才开口:“金六子,小爷我像英雄吗?”

    大金乌毫不犹豫道:“不像!”

    方行沉默了片刻道:“那怎么会有人把小爷当成救命的好汉呢?”

    大金乌有些无语,道:“那眼得有多瞎……”

    方行向大金乌翻了个白眼,倒没骂人,因为大金乌这话简直不能更实在了。

    一人一鸦大小瞪小眼,话题接不下去了。

    方行忽然一拍大腿,道:“走!”

    大金乌呆了一下,道:“去哪?”

    方行道:“我刚才身上的钱全送人了,心里不自在,咱们找几个肥羊干一票去!”

    ……

    ……

    “这就是你给他预备的大礼?”

    此时的道台之上,方行久久不归,那个据说是轻松卸掉了鹤灵子一臂的妖鸦也走了,场间一时有些沉寂,静坐许久之后,见方行似乎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一众作陪的妖修士起身告辞,谢临渊又挥谴退了一众仆役,道台上便只剩了他和邱小玉、道无方三人。

    也是在没了外人之后,谢临渊忽然然转过了身,目意复杂看向了道无方。

    那个身上肥肉如小山一般的天一宫少宫主吃吃一笑,眼神儿阴鸷,低声道:“此子桀骜难驯,我看他答应谢师兄你的条件答应的如此顺利,多半耍了滑头,不过有一点我倒确认,此子有些本领,若能驯服,也能为我们一用,御人之道,与熬鹰相仿,对这等野性难驯之人,光给好处是没用的,还得让他知道,咱们给了他的,究竟是何等殊荣……”

    “所以你安排了此着?”

    谢临渊声音低沉:“就不怕他耍起疯来,反而弄巧成拙?”

    此时他看向道无方的眼神很有些不善,甚至有些反感,毕竟对他来说,这一晚的事情已经出人意料顺利的解决,不仅划掉了一个潜在的危险对手,甚至还将其化作了自己的盟友,虽然付出了一点儿代价,那也是非常值得的,心里倒觉得方行是个非常上道儿的人了。

    也正因此,他心里反倒隐隐觉得有些不快,怕道无方此着让自己横生枝节。

    道无方低声笑道:“此着是早就安排好的,本想在他拒绝了我们的好意之后,唤出来让他看看这些桀骜不驯的南瞻修士下场,也算是一道警钟,不过他倒是爽快答应了,但这也无防,若他识趣,我们大可以与红妆楼商议一番,将这红牌讨了出来,当作是送给他的一份大礼,若他不识趣,呵呵,红妆楼亦不是好相与的,那背后的纯阳道大弟子宋归禅以护持神州道统为大义,很是聚拢了一批爪牙,估计这小鬼是斗不过他的,但也会给他添点堵,若是这小鬼能联合起了所有的神州修士,再来一次苦海云台斗法,那宋归禅想必也会头疼……”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谢临渊缓缓点了点头,道:“挑动神州修士与宋归禅斗法,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么?此着倒是不错,若是顺利,宋归禅在神州北域小辈第一人的名头将被动摇,而南瞻修士身上那些隐藏很深的机缘也能落入我们手里……只是,若是毁了我这次的招婿大计,又怎么说?”

    道无方摇了摇头肥大的脑袋,无奈笑道:“我的谢师兄哎,这小鬼忙着去和护道盟斗法了,自然就会帮你解决苦海大剑客云独这个难缠的对手,甚至说文家的文亦儒都会受到牵连,你岂不是坐收渔利的大好处?嘿嘿,回去精心准备一份厚礼吧,龙女已经算是你的了!”

    谢临渊微微一怔,旋及大喜,面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微笑,举杯向道无方致谢。

    而道无方亦是哈哈一笑,端起了酒杯,笑道:“那一道剑胎可值得?”

    谢临渊轻声一笑,道:“若我有,再送你一道亦可!”

第六百一十章 抢抢抢

    神州北域邺州城西一处名唤玉壶山的山脉,隐藏在苍莽深山之中,人迹罕见,周围既无村落,亦无城池,不算什么福地,也并无宗门建立在这里,不过虽无宗门,此地却有一处灵脉,每年也能产得十万灵石,品质中等偏上,正是北域世家文家的一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文家也派驻了一名金丹以及十名筑基在此,率着几千名凡夫在此灵铁矿石。

    到了夜间,文家派驻在此的金丹长老正在房间里核对了这一个月里灵石的开采数额,然后记载在了玉册上,准备第二日一并运往文家入账,正将一大堆繁琐的数额一点点计算了出来,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震惊的抬头,然后目瞪口呆的看到房间多了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人一鸦!

    人是灰衫的少年,面上蒙着一块黑布,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而旁边的那个……实在是有些讨厌,又胖又大的身体,像只磨盘一样蹲在太师椅上,一身火金色羽毛……关键是,这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只乌鸦啊,你在嘴巴上再蒙块黑布有个屁用?

    “你是谁?”

    这金丹长老心下大吃了一惊,伸手按住了桌子上的剑匣。

    他没有因为那少年的模样滑稽就掉以轻心,因为这一道灵脉虽然产出不大,但也是文家的产业,外围笼罩了一层大阵。便是文家子弟进入此间,都会通报给他知道,他想不明白这两个家伙是怎么悄无声息通过了大阵,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房间的。

    “不想死就别乱动!”

    蒙面的灰衫男子反应很快,大喝一声。将一把大刀剁在了桌子上。

    “小爷打劫,现在这矿上所有的灵石都归我了!”

    “打……打劫?”

    这金丹长老怔住了,这还真是个来打劫的?

    竟然直接冲到文家的灵矿里来打劫?

    “你是找死!”

    文家长老冷笑一声,手按剑匣,一道剑光破匣而出,直斩此对方,与此同时。他已施展挪移之术。向着房间逃去,这一系列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也顺利的催动了剑匣之内的法剑,对方来的太过蹊跷,就算他是金丹境修士,也不愿与人动手,还是小心为妙……

    再者就是。凭自己金丹境界的修为,竟然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机所在……

    事有反常即为妖,因此这本就不以战斗见强的金丹长老,立刻决定不与对方正面交锋!

    只可惜,法剑催动了,要逃时却逃不到了。

    那蒙面的灰衫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

    “小爷打劫你没听到吗?”

    “听……听到了……”

    文家长老颤声回答,经此一手,便已发现此人绝非能能惹得了……

    那柄自己仗以防身的上品法剑此时还在那乌鸦嘴里叼着呢!

    半个时辰后,这个长老以及驻守在这一道灵矿上的十几名筑基便都被扒光了衣裳吊在了山上。整个灵矿一个月来攒下,还未运回文家的灵石全部被人一扫而空,甚至甚至还未开采的灵脉也被人用莫名手法汲光了灵气,一条至少还可以开采十年的灵脉,废了。

    而这样的事情,还在不停的发生着,短短两三日。便足足出现了七八件。

    灵巧宗在岳州城里规模最大的一间法器铺子被人抢了,所有法器皆被抢光,铺子也被一把火烧了,负责打理这间铺子的女掌柜和坐镇此间的金丹后期长老被打了个半死,赤精精被吊在了城门上,这么一间在岳州城里开了几百年的老字号法器铺子就这么被生生毁了。

    苦海云家有一名杰出子弟,被誉为筑基境界小剑神,在黄泥瀑观水悟剑之时,被人一棒子打晕了,身上那本孤本剑经被人抢走,比性命还珍贵的配剑也被折成了两段,最过份的是,堂堂小天骄,竟然被人倒吊在了一株大榕树上,脱的只剩条裤衩,就这么吊了一夜被人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后来传出消息,人虽然救醒了,但道心受殒,再也提不得剑了,一株好苗子就这么被催折,云家一时大怒,据传一位金丹大乘长老拍着桌子说要找出那人来报仇。

    宋家一处伺养灵兽的山脉被人抢了,所有珍贵灵兽全放跑,一只不剩……惟一剩下的,就是一片烧干了的灰烬以及一堆啃光了的骨头块,后来被证明那是文家寄养在这座山上最宝贵的灵兽吞天蛟的骸骨……文家的那位以伺养奇珍异兽的长老当时就气晕了,醒过来时拿着法剑就满山转悠找人拼命,过份啊,太过份了,这些灵兽可是百年心血啊……没了!

    此外,还有宋家的丹坊,纯阳道的符观,一气道的灵药圃……

    有些损失无伤大雅,也有一些简直就心疼的让人要命,那个文家专门伺养灵兽的长老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堂堂金丹硬是被人气的得了重病,呕血三升,爬不起来了。

    各种恶劣事件层出不穷,短短几天之地,神州北域甚至都已经有了一种人心惶惶的局面,各家铺子都小心经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关了铺子,经营大受影响。几大宗门的人碰了头,经过商议,尽皆认定是有大势力施以雷霆手段,要打击几家的基业,他们认为这一次对方出手的人一定不下于三十名金丹好手,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到这般迅猛与利落。

    甚至已经有人,猜到了南瞻修士身上,因为这些遭了劫的纯阳道、阴灵道、灵巧宗等宗门以及巨阳城法器宋家、苦海剑道云家、柳州符篆文家等世家。都是曾经在镇压南瞻修士这件事上出过力的,而且据说那个抢劫的修士也是操着一口南瞻口音儿,种种线索汇聚起来,便有人认定这可能是南瞻修士不甘平日里的受侮,发起的一次玉石俱焚的反扑。

    只不过。在调查之后却发现,所有的南瞻修士都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老实,全无嫌疑,这不由让他们惊愕了,难不成有什么外域的大势力悄然进入了这一带?

    可自己怎么可能全无察觉?

    几部众修认定,对方一定不会有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出洞的人越多。露出的破绽也一定越多,但各宗门派出去调查的人手却赫然发现,对方竟然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惟一可以确认的便是从对方口音判断出来的南瞻修士身份,以及那人身边跟着一只胖金乌。

    各方面的线索汇聚起来之后,众修不禁惊愕,难道所有的事都是这么一个人干的?

    短短三天。就一人搞出了风声鹤唳……

    这厮得有多大的本领?

    几大宗门都坐不住了!

    反了天了!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神州北域这么干?

    找!

    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受到了殒失的灵巧宗、文家、宋家、云家乃至纯阳道,尽皆派出了得力干将调查此事。

    可也没用,那个家伙来去如风,神出鬼没,调查的人手刚刚扑去了一个地方,另一个地方的产业就倒了大楣,那叫一个惨啊,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起的砸了。砸不动的烧了,外出的天骄被堵住的废了,堵不住的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儿窗户让人砸了……

    愤怒之下,诸宗门甚至已经开出了高额悬赏,只为擒那恶匪一人。

    重赏之下,当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不知多少散修都齐齐出洞。日夜蹲守在城里几大家族的产业旁守株待兔,而几大宗门世家,也派出了得力人手分派往各产业,只准备那恶匪一现身便将他拿个正着,可谁也没想到,这恶匪确实再次动手了,只是与众人想的不太一样。

    这最后一次露面,他打劫的赫然便是……红妆楼!

    红妆楼却是这北域出了名的青楼,只不过虽然是青楼,但毕竟是修家产业,自有非凡气象,此楼建于苍莽山脉里面的玉女峰上,正面临着白蛇江,背后临着紫霞岭,赫然也是一处福地洞天,而那红妆楼,名为楼,实则是一片宫殿群,巍巍峨座落于玉女峰底,比起那些小门小派的山门来不输分毫,当初建起此楼时,据传花费了宋家神子宋归禅的不少银钱。

    而此楼的实力,也绝非寻常小宗可以比拟,据传后山足足供养了七位金丹供奉,平日里从不抛头露面,但若是有人闹事,少不得被这七位供奉扔到白蛇江里去。

    而此楼要说起来,却也绝非那些小门小派可比,因为此楼幕后的大老板,据传是北域宋家的神子宋归禅,虽然这位神子大人可能从来就没有踏足过这些烟花之地,一切事务都是由他的堂弟宋归心打理,但仅仅是有了他这个招牌,也足以威慑群修,让人不敢在此闹事了。

    但那个恶匪,选定的最后一个下手目标,赫然就是此楼。

    一番大闹,红妆楼内当日所有的灵精全被劫光,所有光顾红妆楼生意的客人身上的灵精与法宝全被劫光,最后红妆楼也被那厮挥刀劈成了两半,整个推进了白蛇江里,而且这一次也见了血,红妆楼七大供奉,本就死了两个,这一次却干脆把剩下的一锅端了。

    更恐怖的是,当日受了惊的客人,事后纷纷向红妆楼幕后的老板讨说法,因为经过了那一夜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男人的雄风,一时间红妆楼里的仙子采阳补阴的说法甚嚣尘上,偏偏这行当最忌诲的就是这个,一时间红妆楼老板也头疼。

    当然,头疼的并不只有他们。

    此时的大金乌就正无比头疼的埋怨着方行:“方大爷啊,也不是我说你,你抢灵矿、抢符篆、抢法器、抢灵兽、抢药圃、抢剑经……我都理解,但你抢个孩子回来干吗?”

    ps:稍微有点晚,抱歉,主要是写完了之后,感觉有一部分内容有些拖宕,就给删掉了,足足两章啊,也是一个晚上的心血,唉,不过没关系,阅读快感到了就好,当然了,感兴趣的朋友们也可以入群,那些删掉的稿子我可以上传到群里,然后大家也可以讨论一下什么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小东西的命

    “我也是没办法啊,本想着最后干一票,把那红妆楼一把火烧了就收手,可谁曾想,会再碰到大长腿呢?那红妆楼也真不是玩意儿,我明明已经给了大长老足够赎身的钱,但他们竟然拿这个婴儿做文章,硬说这婴儿吃了红妆楼请来的奶妈的奶,就算是红妆楼的人,要带走就得交一份赎金,这不太他娘的不是玩意儿了么,小爷一时气不过,就顺手抢了过来……”

    此时蹲在云上,看着那在襁褓里笑的甜甜的婴儿,方行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抢了就抢了,还给大长腿不行吗?”

    大金乌相当的无语。

    方行也无奈,道:“你傻啊,万一被人抢回去了怎么办?”

    大金乌登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也知道方行说的是实话,还确实是不能还的,以叶孤音现在的本领,如果有人要跟她为难,她是护不住这个孩子的,再者,已经抢了,再把孩子给了叶孤音,就等于是告诉所有人说那个连续做下了诸多大案的悍匪和叶孤音有关系了。

    一个人一只乌鸦,就这么蹲在云上看着眼前那个呀呀学语的小东西。

    “嘿嘿,还挺好玩的!”

    方行伸手一根手指头戮这小东西的肚皮,却被她小小的手握住了指头,那小手就那么一点,轻轻盈盈的,有点温暖,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了起来。顿时嘿嘿笑了起来,伸手另一只手扯了一下她的脸蛋。软软的一拉就好长,跟黏糕似的,然后捏下她小肚皮,扯扯小脚丫,捏一下下巴什么的,跟捏软糖糕似的。小东西却也不哭。还冲方行咧嘴笑了。

    “她也一岁多了吧,却跟刚生出来没长毛的老鼠一样……”

    一边逗弄着,方行一边轻声叹道。

    大金乌也好奇,鸟头凑了过来道:“我看看!”

    不过它这模样实在太凶,小东西眨了眨眼,忽然哭了起来。

    “滚一边去!”

    方行一脚踹开了大金乌,然后小心易易的把她抱了起来,抱木柴似的在怀里抖了两下。

    以前可是见过别人家的妇人哄孩子的,这样一晃就没事了吧?

    不过没用。小东西一哭起来就不知道个停了,怎么哄都没用。

    “太不给面子了……”

    方行有种失败感,朝她挤眉弄眼做了几个鬼脸。

    但还是没用,小东西哭声稍止。但很快又哭了起来。

    堂堂方大爷,人见人怕,鬼听鬼厌,但竟然对付不了这样一个小玩意儿?

    “要不先打晕了吧?”

    方行自语道,却把大金乌吓了一跳,一翅膀呼了过来:“你疯了吧你!”

    “那怎么办?”

    方行也很无语,小东西的哭声越来越响。真是急的抓耳挠腮。

    “你自己抢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大金爷我卸天骄的膀子如撕鸡腿,但看孩子可不会!”

    大金乌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一点没打算出手帮忙。

    方行真是各种招都使了,结果小东西竟然越哭越凶了,急的头冒热汗,这感觉真是无奈的很了,把金丹境界都眼馋的法宝拿出来给她,都哄不得她开心,却把个方大爷气的十分无奈,哭的脑仁疼,最后一狠心,从贮物袋里取出来一柄血色大刀,指在她鼻子上。

    “不许哭!”

    “哇……”

    小东西哭的更厉害了。

    方行讪讪的收了大刀,在大金乌鄙视的目光中挠了挠脑袋,道:“看样子这招也没用!”

    “估计是饿了吧?”

    大金乌也看不下去了,凑了过来出主意。

    方行一拍大腿,后悔道:“该把那奶妈一块抢过来的!”

    大金乌回头看了看,见那城内已经灵光四射,灯火通明,也叹道:“已经戒严了,不知多少人都赶了过去,现在回去可是送死,只能先回天一宫去了,想想办法!”

    方行没奈何,只能先以灵力封锁了空间,不让小东西的哭声传出去,然后疾速赶回了天一宫,在那栋的小楼里,两个被天一宫安排在了这里的女弟子还在,只不过还是老样子,每当外出时,都给顺手打晕了,这样早出晚归的方行和大金乌的行径,她们也摸不清楚。

    “你们两个谁有奶水?”

    叫醒了这俩人,方行一脸严肃的问道。

    一丰腴一清瘦两个女弟子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了胸口。

    “不是我喝,是她喝!”

    方行只好把小东西抱了过来给她们两个看。

    这两名女弟子见这凶神恶煞的小魔头竟然抱了个孩子出来,登时吓了一跳,一时讪讪的不敢靠近,方行只好使出了老招,直接一小堆灵精倒了出来,怕不下百两,两名女弟子直接惊的呆了,半晌之后,却是那胖一些的女弟子抢了先机,伸手把小东西抱了过去。

    “很好,照顾好了这小王八蛋,小爷我亏不了你……”

    方行把灵精往她面前一推,笑眯眯道:“先喂饱她吧!”

    倒也是女子天性,将小东西抱在了怀里之后,这女弟子的脸色都柔和了一点,但听了方行的话,却吓了一跳,急忙摇头道:“哄哄她我倒是会,照顾她也没问题,但喂她我是喂不了……”脸颊稍稍一红,白了方行一眼,道:“我还是黄花闺女呢,哪来的东西喂她呀……”

    “你们女人真麻烦!”

    方行非常的无奈,取了酒葫芦道:“要不先喝点酒凑合一下?”

    丰腴女弟子下意识将小东西护在了怀里:“想弄死她你直说!”

    方行只好自己灌了一口。白了一眼这个女弟子,心想这娘们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倒是那个清瘦一些的女弟子在此插嘴道:“要不就请个奶妈来。不过天一宫里我可没听说有谁现在在带小孩,想必要去城里去请了,现在已经入夜,得明天了……啊,实在不行,去山里捉几头野兽。总能碰上带了兽崽儿的。我可是听说兽奶可以吃呢,在我们天一宫,以前就有一个据说是在野外由野兽抚养大的弟子,天资很高,修行速度快的吓人呢!”

    这一点倒是没有问题,方行便将大金乌撵了出去捉野兽,大金乌倒也利落,去的时候虽然满口抱怨,但回来的时候却把这两个天一宫女弟子和方行都吓了一跳。让这厮去抓一只,结果它竟然用法宝提揪回来一群,显摆似的往房间里一寒,笑道:“这下没问题了。狮子、老母、狼、豹子、野马、羚羊……全捉回来了,你看还有只蛤蟆,这肥嘟嘟的……”

    方行直接无语:“蛤蟆你捉它干嘛……算了,烤着吃吧!”

    在有修行的人面前,普通的野兽无论是什么,都与绵羊没什么两样,这几头野兽放在山间。只要周围没有具备妖性的东西,它们也都算得上是山林之王,但在天一宫这小楼里面,便是两个女弟子中的随便一人出手,都能轻松制服了它们,倒是饿不着小家伙了。

    望着她吃饱之后红润的小脸,方行与大金乌都没有说话。

    小家伙已经睡了过去,撅了撅小嘴,小眼睛闭的很紧,手脚无意识的抖动。

    半晌之后,大金乌忽然提起了翅膀,翅尖上,滑下了一缕血丝,渗进了她小嘴巴里,那丰腴些的女弟子想要阻拦,却被方行挥手止住,那女弟子也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两个,那年青人虽然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若,但修为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就连那只妖鸦,也看似灵动境,但气血雄浑,便连天一宫内的某些金丹长老都比不上,此举必有深意。

    血丝渗入了小东西的嘴巴,抿了一下,面色上不健康的红润渐淡,小脚丫也不再抖动了。

    似乎,她睡的更安详了一些。

    方行和大金乌没有再说话,双双离开了房间。

    “我如今修的是根伯所传的长生大道,那一缕血精里,至少蕴含了普通人百年的寿元之力,打入了她体内,慢慢化开,大概也只能帮她续上三五年的命,再多了,就没办法了,哪怕是我刻意压制了,她也承受不住,而且我毕竟是妖,她能得这一缕,便是最大的限度!”

    大金乌低声说道。

    方行点了点头,道:“我看得出……听说是她亲爹下的手!”

    大金乌道:“太他娘的狠了!”

    俩人再次不说话了,良久才叹了口气,取了酒葫芦分着喝。

    乍一看去,那是一个没病没灾的小东西,但实际上,以他们的修为哪怕不直接查探,也能感觉到这小东西身上的问题很大,一身的道源被扯走了大半,等若是她失去了小小生命赖以生存的根基,若是不出意外,三年之后,她会体弱多病,十年之内,必定丢了性命。

    道源被取走,等若是符篆没有了符文,法器没有了法源,是一场异常严重的事情。

    “这么小的人儿,道源被抽取了大半,能活下来已经是走了大运了,想治好……很难,比修行中人被废掉了修为还难,大长腿带着她,根本就治不好她,只能活到哪算哪,也是个累赘,只能让人捏住了当作把柄,我的话还好一些,必要的时候,我会助她兵解,投胎转世……虽然,以她现在的状态,便是投胎也不一定能成,最起码,不用一辈子这么累的活着!”

    方行若无其事的说道。

    ps:群号:193466328,感兴趣的朋友加进来,有一些因为拖宕删掉的稿子,可以在群里分享一下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择婿之日

    拂晓时分,整座天一宫上下便已经忙活了起来,天一宫内,特别开了空禁,以前的天一宫,只有筑基后期以及上的长老与真传等人才可以御空而飞,其余的弟子都只能步行,只因普通弟子飞上了高空,显得对下方洞府之内的长老等人不敬,但这一日,空禁却是放开了,诸弟子身穿崭新道袍,飞落在各个宾客所居住的小楼前,笑吟吟递上了大红的请笺。

    而在天一宫宫主平素一年一次讲道的道堂之中,则也挂上了一串红灯笼,添了一丝喜意,其余人等,礼乐歌舞,肃穆道官等人无一不备,早早开了道堂大门,等贵客入内。

    这些贵客,便是得到了请笺的招婿之人了。此次龙女招婿,实在摊子铺的太大,引来的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各宗小仙家们太多,再加上那些看热闹的,见此地热闹便往人堆里扎的,怕不下几千名仙家,再加上一些人带来的护道者、仆役之流,恐怕数万人都有了。

    这么多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部入内,因此天一宫便早早根据各人的身份与一些细底下的商谈,筛选,择出了资格与诚意足够的数十人,可以进入天一宫道堂,与此次招婿的主角龙女正式会面,而这些得以进入天一宫道堂的,便皆收到了大红的请笺,而那些没收到的,便都由天一宫弟子客气的请到了道堂旁边的山峰上观礼,没那本事。您就看个热闹得了。

    大红的请笺方行也得了一张,还是天一宫的真传弟子苏匀请自送来的,待遇可不低,方行抓起来瞅了两眼,便扔到一边睡回笼觉了。这一次为了得到这张请笺,下了大功夫的人可不少,但他老人家却连问也没过,从那日的酒宴后,他便知道天一宫少宫主和谢临渊二人必然会给他搞这么一张请笺来,毕竟这两人还指望着自己在后面出力呢,第一关自然要过。

    “方大爷。我之前提醒您准备的拜礼你准备了吗?”

    那两个服侍方行的天一宫女弟子里。瘦一点的女弟子紫鸢悄声过来提醒。

    “娶自家媳妇,还要什么拜礼啊……”

    方行懒洋洋的躺在榻上,这几天忙着打劫,就没睡个好觉,懒待动弹。

    紫鸢很是无语,按照常理,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说太多话的,老老实实把这些贵客们送走了,她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平日得到的方行赏赐不少,心里自然也就亲自了几分,再加上这位金丹“前辈”虽然凶霸霸的,几天时间接触下来,倒发现是个没架子的人,心里也不怎么怕他,便轻声劝着:“今天乃是与长公主第一次正式见面。没份正式的拜礼怎么成呢?我可是听说那几位都准备了罕见的稀罕物儿呢,尤其是那苦海云家的大剑客云独,甚至把他们云家老祖一份珍藏的流云水剑经都拿来做拜礼了呢!”

    “他妈的,勾搭我媳妇,早晚弄死他……”

    方行气的破口就骂,这一生气,也睡不着了。懒洋洋坐了起来。

    蹲门口逗弄了一下小东西,这时候那丰腴女弟子牡丹可算是抓住了方行给她的这个机会,决定要把灵精捞足了,侍弄这么个小人儿那叫尽心尽力,就连襁褓都换成了绣有符文与聚灵法阵的法衣布料了,她也是抱着这么个小东西不撒手,都有了一种宠溺的感觉出来。

    当然了,大概换了任何一个灵动境弟子,为了那百十来块的灵精,都会把这么个小人当成小祖宗供着的,看几天孩子就发一笔几十年赚不到的大财,这笔账谁不会算啊!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与嘱咐了这两个丫鬟一声,与大金乌往天一宫道堂而来,却是在天一宫风景最为秀美的一座山峰上,虽然古朴,却充满道香古蕴,极为肃穆,而在道堂内外,则已有天一宫身份不俗的内门弟子肃立于侧,真传苏匀在道堂门口迎接往来贵客。

    两侧山峰乃至这道堂附近,都已有一些瞧热闹的散修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云家几百年来最出色的剑修云独来了,其实力可是公认的不输三道七子呀!”

    “灵巧宗真传弟子马嘶鸣也来了,之前倒没听说他也准备招婿……”

    “文家大符师文亦儒来了,人称一符可镇百万师,竟然外貌如此儒雅……”

    议论纷纷里,口吻又嫉又羡,在这些瞧热闹热的人心里,虽然也打着招婿的招牌来到了这天一宫,其实心里也不认为自己真个能够脱颖而出,只是凑个趣罢了,哪怕是在他们心里,也觉得沧澜海长公主这等人儿,至少得是三道七子以及大符师文亦儒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能够经过第一轮的筛选,拿到进入天一宫道堂请笺的,却没有哪个是简单人物,不说交游天下,也是声名鹊起,倾慕者,敬佩者乃至一些被天一宫女弟子奉为天神样一样的人,每一出现,便都引发了一阵纷纷议论,有人赞,有人夸,有人惋惜,有人嫉妒,热闹非凡。

    但在方行出现的时候,这群人却忽然都闭上了嘴。

    每个人看方行的眼神,都有着那么一点儿不善之意,也夹杂了些许忌惮与畏惧。

    一时无人议论,反倒稍稍靠后了些。

    对这个南瞻来的愣头青,这群讲惯了规矩的神州修士心里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之前小镜湖一战,方行算是将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神州修家打的心里生了寒,本来已经寄希望于天一宫出手治他了,可没想到他这么神通广大,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天一宫的贵客,如今连这一百个招婿之人都拿不到一张的请笺也拿到了手,就让人心里不痛快了。

    更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想到了此时这一带盛传的一个悍匪出没的消息,知道近几日有一个南瞻来的悍匪,做下了一连串的大案子,几乎把这一带里实力强大的几个宗门都得罪了,其特征便是南瞻口音,带了一只大金鸟,如今看看这厮,再看看那乌鸦,便心底生寒了。

    “不会就是他吧?”

    有人心里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又不太敢信,觉得这厮本事不小,但似乎还没那么大。

    “都看什么看,不知道大金爷曾经卸掉过纯阳道鹤灵子的一条膀子吗?”

    面对众多复杂眼神,大金乌冷哼一声,吆喝了起来。

    那一凶状,倒使得周围嗡嗡议论声低了不少,众修缩首。

    有人不信,有人畏惧,看大金乌时都换了一种眼神。

    毕竟这种事太大,还真不是一般人敢随便夸口的。

    “呵呵,方道友,这位……金乌妖兄,你们来的倒挺早哇……”

    也在此时,一个笑声响了起来,远处空中,众修纷纷避让,方行抬头看去,却见空中一台大轿由八大精壮大汉扛着,缓缓御云而来,那轿子上一座肉山,正是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而在他身边,一个宽袍大袖,面容古朴的男子背负了双手,神情傲然,却是谢临渊。

    这二人也在此时往道宫而来,却与方行和大金乌碰上了。

    “娶媳妇嘛,还能不早一些?”

    方行打个哈哈,似笑非笑的看了道无方一眼。

    周围围观的修士都暗想:你们早个屁,人家其他的修家早进去了,属你们最慢!

    道无方笑了笑,挥人让下面的人停下轿子,一张肥胖到肿成脸盆大小的油腻巨脸向方行看了过来,微笑道:“自从那日宴席方道友一去不回,本殿甚是挂念啊,这几天里数次派人去请,却一直没能请到方道友一叙,莫非是这几天方道友一直不在天一宫内不成?”

    方行一听就知道这胖子话里有话,直接摇头道:“放屁,小爷一直在楼里闭关修行来着!”

    道无方见他睁眼说瞎话,却也有些无语,不好揭穿,便只是轻声一笑,道:“那方道友最好少出去,这几日外面可不太平,有个来自南瞻的大盗胆大包天,在几座大城之间疯狂闹事,作下了不少大案子,连红妆楼都给整个推到悬崖下边去了,已经惹恼了几大宗门,正到处悬赏拿他呢,此人该不会与方道友有关吧?可巧,据传那人也带了一只金色的乌鸦呢!”

    方行呆了一呆,赞叹道:“哎哟,这位兄台魄力惊人啊,真是条好汉!”

    道无方更有些无语了,低声笑道:“方道友不认识?”

    方行立刻变了脸色,森然道:“你什么意思?这妖禽修炼到了极致,一身翎羽大多化为金色,就光是我,便见过金色的乌鸦,金色的大鹏鸟,金色的妖雀,金色的巨鹰,还他娘的有金色的王八嘞,你就凭一只金色的乌鸦便想污蔑小爷不成?告诉你我可是会翻脸的!”

    道无方见了他这模样,还以为他心虚了,低声笑道:“方道友不必紧张,只是你与那大盗着实有些相似,难免会有人疑心到你身上,事实上已经有人来天一宫问过了,被我拦了下来,你是湖君长老亲口发话,要好好招待的贵客,怎么着也不能就让人这么带走不是?便是有些麻烦,那也要恭送你离开了天一宫之后再说……不仅如此,还有那红妆楼两个供奉的事呢,这几天里,红妆楼已经来问过三四趟了,说要给他们个交待,也是被我拦下来了……”

    方行似笑非笑道:“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道无方大笑道:“咱们这份交情在这里,还客气什么,长公主大概等急了,请吧!”

第六百一十三章 神州拜礼

    见方行大笑一声,进入了道宫,后面的道无方脸色也有点阴沉。

    倒是谢临渊轻声一笑,背负了双手,向道宫飘去。

    道无方心间不悦,却是因为他本来好好的算计,第一步就失算了,他本以为方行见到了南瞻修士的惨状,怎么都会有所触动,便是不会立刻插身于其间,心下也会对宋归禅那一拔人产生敌意,更是会对神州的宗门力量感到一丝惧畏感,这样便只有投靠自己这一条路走,稍加调教,便能为自己做到很多的事情,再不济,也能为宋归禅增添很多麻烦。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厮第一步就跟自己想的不一样,竟然去打劫了?

    他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这小王八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打劫就打劫吧,他还故意留下了一条那么明显的线索……

    金色的胖乌鸦!

    ……这一点道无方很确定是方行故意留下的!

    从他连做了这么几桩大案的手法来看,这厮一定是个熟手,手脚干净利落到大师境界了,没有被任何人看穿他的身份、功法路数、真面目、行踪轨迹等,可他偏偏让这么多人看到了一只金色乌鸦,真是无意的?分明就是故意让人怀疑到他身上,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确定是他啊……就这么一点,凭空生出了多少麻烦?那几方势力的人要查,便需要将他带走。而如今偏偏他又是众所周知的天一宫贵客,就这么被人带走了,天一宫的脸面却往哪放?

    这厮可是湖君长老亲自迎进来的啊……

    脸面!

    凡事讲规矩的神州,什么最重要,无疑就是脸面!

    天一宫、纯阳道、阴灵道、符器道这几大宗门。再加上宋家、云家、文家两大世家,以及灵巧宗、一气宗等势力稍弱些的宗门,其关系可谓是一团乱麻,表面上倒还维持着些许平衡,但内中争斗委实水深火热,若是随便将方行交了出去,虽然实质上没有什么损失。但难免不会有人传出什么闲话来。对天一宫的声望可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无形而致命!

    再加上方行怎么看都还有一些价值,或是很大的价值,就这么交出去了,他也不甘心。

    这一来,倒使得天一宫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红妆楼两大供奉的事。都捏着鼻子压下了。

    不过好在,道无方还没有那么无奈,适才他话里话外,意思无非是他已拿到了方行的把柄,让方行听命于他,警告方行若没了天一宫的庇护,恐怕立刻就有大麻烦临身,心里琢磨着,通过此着,若是能收伏方行。或说用这把柄驱使他做一些事,也算不错的买卖。

    而谢临渊开心,则更简单了,最起码方行眼前麻烦越大,越是容易控制。

    其间道道众修不知,只是暗中纷纷猜测,方行究竟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大盗!

    道堂之内。地逾百丈,极是阔大古雅,入得此间的众修,皆盘膝而坐,分列两排,而在正间头上,垂着一道纱幕,幕后一个身材高挑的绝色女子盘坐,身边燃着青檀,缕缕幽香后纱幕后面传了出来,让人心旌动摇,却是那此次招婿的主角沧澜海长公主龙女了。

    “长公主为表敬意,向诸位仙家奉礼!”

    道堂之间,诸人坐定之后,便有一位站在纱幕前面的金丹老修开口,低喝了一声。

    立时便从道堂两侧,鱼贯而出了两列天一宫女弟子,手上则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蒙着青纱,分别将托盘放在了每一个人身前,方行面前也有一份,伸手就揭开了,却见托盘里赫然便是一颗婴拳大小的珠子,幽深翠绿,触手生凉,蕴含浓郁的水气,周围有雾气萦绕。

    “海珠?”

    方行心里低赞了一声,然后觉得有点心疼。

    这海珠可是一种四海瑰宝,相当于灵脉里生出的灵石,蕴含强大水气,乃是修炼水法的至宝,而且此珠拥有各种玄妙,打个比方说,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带着这枚珠子进入了荒漠,在里面呆十年也不用担心会被渴死,而且一些修行中人闭关的话,也往往会携带这么一枚海珠进入洞府,这样便时时有水气弥补自身亏空,闭关的时限就会延长很长一段时间。

    最难得的是,海珠这一类的资源,一直都是被以沧澜海龙宫为首的海族掌御,等闲难有一颗流传到别的地方来,众修家便是花钱,都不见得有地方去买,如今龙女赫然拿出来了这么多,进入了道堂的几十个仙家,一人一颗做见面礼,这份礼可真不算轻了,诚意满满。

    “呵呵,一直想求一枚海珠,曾出价几千灵精而不可得,长公主厚赐,牧阳岭尚甘牙感激不尽,小可也略备薄礼,区区一株三千年延气易血的宝药,不成敬意,还望长公主笑纳!此来非为选婿,只为代我牧阳岭老父向长公主请安,奉上我牧阳岭的敬意便心满意足矣!”

    得了龙女的海珠,自然就轮到了诸修奉上自己手中的拜礼,却是端坐于龙女下首的一个年青人率先开口,取出一方紫匣,并一封玉简,一并交给了身边的天一宫女侍,捧着向龙女走了过去,众修闻得他竟然出手就拿出了一株宝药,心里也是暗惊,这手笔可是不小。

    纱幕后面的龙女接过了紫匣,又细细看过了玉简内寄存的神念,这才轻轻开口:“牧师弟有礼了,敖贞不盛感激,还望转告牧阳岭张真人,龙女知他心意,感激莫名!”

    那牧阳岭尚甘牙轻轻点头,道:“小子明白!”

    这却是开了个好头,场间诸修。便也纷纷将自己手中拜礼献上。

    “都这么大方?”

    方行在人堆里简直就看愣了,感叹神州不愧是神州,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兔崽子们,拿出来的东西却一个比一个惊人,有以宝药为拜礼的。有的神符为拜礼的,有以神器为拜礼的,甚至还有一个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剑胎为拜礼的,只是已经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最为惊人的,则是苦海大剑修云独奉上的流云水剑经了,此子口气也很大:“长公主,吾祖苦海仙尊已有法旨予我。此流云水剑经乃是我苦海剑道立道之基。奉于你手,诚心可鉴,长公主当能明白这份量,日后入我苦海云家,你便是主母,云家八百剑修,任你调谴!”

    虽然这一次招婿的真实目的。众修皆心里有数,但话说的这么直白的却真是不多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谢临渊也在此时开口,将一盏火红的小丹炉奉上,淡淡道:“此炉为我师尊以地心真焰锻造三百年而成,用以炼丹,丹品可提升四成,丹成率可提三成,不过与我符器道长老的话比起来却也算不得什么,只算锦上添花而已,师尊秘信已交由天一宫湖君长老转交长公主殿下。谢某在此便不再多言,只有一言可诺,愿为长公主做那马前小卒……”

    “呵呵,这样的话谁不会说,我文家最恨乱臣贼子,愿为长公主扶正斩逆!”

    一个身材瘦削,一身古袍。外貌颇为儒雅的青年男子轻声冷笑,打断了谢临渊的话,正是文家那个寿元最小的符道天才,如今北域最年轻的大符师文亦儒。

    一时间,这三个众招婿之人里身家、实力最强之人,倒有些言辞激烈了起来。

    “他们都在说什么啊?感觉都话有所指!”

    大金乌听了一会,小心的向方行说道。

    方行也瞪着眼睛:“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起来挺唬人的样子……”

    “呵呵,方道友没有什么拜礼准备奉上吗?”

    在此时,那呆在了一边,似乎一直在瞧热闹的大胖子道无方忽然笑吟吟问道。

    这么一问,声音不轻不重,却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场间肃杀气氛为之一缓。

    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方行看了过来,包括那纱幕后面的眼睛,有讥讽,有冷嘲,有不屑,亦有忌惮,活像狼群里混进了一只狐狸,又像是一群正在窃窃私语的狐狸群里混入了一只搞不清状况的狼……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真把这当成了单纯招婿的估计也就方行一个。

    眨巴了一下眼睛,本来想随便拿点什么糊弄过去的方行倒不好装糊涂了,一边心里暗骂道无方个死胖子,一边慢悠悠站了起来,见身边的女侍伸手过来,想接他的礼物,却轻轻推到了一边,而后眼睛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扫了一遍场间的众仙家,直到一双怪眼把人看的都心里不舒坦了,才冷哼一声慢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屑的开口:“一群土包子!”

    “哗……”

    场间一时大乱,无数道愤怒目光向他射了过来。

    竟然敢骂我们土包子?

    这个南瞻来的土包子哪里来的狗胆,倒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更有人冷笑:“看样子我们准备的拜礼不入这位道友的眼啊,却不知你准备了什么?”

    “小爷的拜礼,大到吓破你们的狗胆!”

    方行不屑的哼哼了两声,竟然迈着八字步踱到了龙女面前,与她只有一道纱幕相隔,望着薄纱后龙女那双恨意暗涌的眼睛,方行嘿嘿笑了起来,隔着薄纱,向龙女嘻嘻笑道:“我这次为了娶你过门,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相信你听了一定会非常感动的,那就是……”

    说到这里时,众修都下意支棱起了耳朵来听,但方行却不说了,一道神念传入纱幕后面。

    “什么?”

    一直神情淡然的龙女忽然激动了起来:“你说真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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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天记介绍:
有人说他是修行界里的一粒老鼠屎,坏了礼义廉耻,乱了道门秩序! 有人说他是南瞻部州最大的败类,勾结魔道,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也有人说他是最危险的采花盗,请看好自家女徒,一遇方行误终身! 对于所有污蔑,方行说:“没错,我就是那粒传说中的老鼠屎,有问题吗?”掠天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掠天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掠天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