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冤家路窄
半醉的南羌被白芷搀扶回房,几个长得水灵娇俏的姑娘个个醉意熏熏的,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在南羌上下抚摸着。
一粉衣女子秀眉忽而蹙起:“公子这怎么跟奴家的也差不多。”
白芷面色略略不耐烦,扒开缠着南羌身上的三四双小手。
“我家公子小身板,哪经得住你们这些个人的折腾,快走快走。”
几个花魁相视,醉意正浓,笑的跟银铃似的。
一双手勾着白芷,在白芷胸脯拍了拍:“我看你长得倒是结实,你家公子不行,你可以啊。”
白芷伸手,一脸狐疑拍了拍自己胸脯,确实挺硬挺结实。
她吃的这么多,该长膘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全都长了。
这胳膊腿和腰,白芷面色旋即沉了下来,叉着腰:“滚滚滚!”
白芷扔了一块碎银给门外伺候的小厮,打开一盆热水。
房里的南羌在榻上躺的四肢开敞,脸上熏红,嘴里还不断打着嗝。
白芷拧干帕子,替南羌一边擦拭一边绯腹:“还说不带上我,要真不带上我,你都不知被轻薄多少回了。我这端茶倒水伺候着,这么贴心的丫鬟,上哪找去,这么好的丫鬟,还成日嫌弃我念叨。”
白芷嘴唇蠕动,说的小心翼翼。
在南淮,南羌从没醉酒留宿青楼的,这一出南淮,什么破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喝得酩酊大醉,一口一个小爷,净说一些浑话,恍惚间白芷都觉得她家小姐就是个男的。
白芷替南羌擦拭完,长叹一声,也不知王爷与王妃造的是什么孽,没养出个纨绔公子哥反倒养出个纨绔小姐来。
若大南淮都关不住她,还偷溜出来外头。
也不知是嫌揽月楼里花魁的细柳腰搂腻了,还是嫌南淮茶酒饭菜吃腻了,脑袋一热就跑了出来。
南羌躺在床上,白芷坐在一旁打着盹。
忽然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随后听见一男子装腔道:“贫道看大事不妙啊,这妖孽怨气深重,三日后天浊,阴阳失衡,夜里亥时阴气最重,到那时怕是贫道也无能为力。”
白芷竖起耳朵,停了眉头一跳一跳,眼珠子转了转:“道士?”
白芷过去扯着南羌:“小姐,道士!门外有道士。”
南羌一手扒开白芷,转身吐了一地。
白芷捂着口鼻,出门看见一道士在楼下那些星盘四处转悠。
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天底下道士有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巧。
折腾到夜半三更,南羌才安分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日晒三杆,南羌躺在床上,翻了翻身。
白芷端着早膳进来,南羌起身松了松骨头。
“公子,再不启程,这么耽搁下去到京都已经是明年了。”
南羌一副我乐意的样子,白芷耷拉脑袋。
响午,刚出青楼大堂,就听见老鸨训斥底下小厮。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臭道士都抓不住,老娘可真是白养活你们!”
“妈妈,那道士实在是狡猾,昨夜收了银子,小的已经吩咐人在道士门口堵着,可就是不知道他从哪里逃的。”一小厮越说越小声。
老鸨气的面色发红,看着样子想将那道士生吞活剥一般,就知道那道士骗了不少银子。
南羌掰了掰手指,顶在下颚。
“这太平盛世,哪来这么多臭道士下山坑蒙拐骗的。要是让小爷我碰上,见一个打一个。”
白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吞了下肚子。
昨夜南羌没见着那道士也是好事,不然又不知把人家青楼砸成什么样子。
响午太阳正热,一主一仆一毛驴的离开喧闹繁华大道,走进了幽林山道。
南羌坐在驴车后面,啃着一野果子。手里挥着长鞭,嘴里哼着小曲,看似心情大好。
旁坐着赶驴的白芷,毛驴是赶得越来越上手,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小姐您确定前面有路吗?”白芷战战兢兢问道。
走了大半日还在大山坳里,眼看就要太阳下山了,晚上等着喂狼?
南羌吐了一口果子皮:“既然有路必有出处。我先前已经打听好了这路通去京都是最近的。”
也是最偏僻的。
日落而息,天色如打翻墨染得一片漆黑。
南羌与白芷坐在驴车里,白芷肚子咕噜直响。包袱里的糕点果子,被南羌吃了一路,早就没了。
南羌看出白芷眼神幽怨,肚子也饿得慌。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南羌闻了闻,眼里泛光:“烧鸡?”
“在哪?烧鸡在哪?”白芷天下驴车,四处转悠。
南羌循着香味闻走近林中,白芷尾随在后。
香味越走越浓,南羌放眼看去只有一堆柴火,上面烤着一只肥鸡。
南羌咽了咽口水,加快几步走向,片刻眼眸一缩,伸手去拽一把白芷,抓了个空。
白芷看见烤鸡就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离着烤鸡还有几步之遥,一阵响声,白芷就被一根绳吊了起来。
“啊……救我!”
南羌拿出短匕首,一跃而起隔断绳子,刚下来还没站稳,腿脚开始发软,浑身没力气。
“少侠好身手。不过再好的身手也好使不过贫道的软骨散啊。”
南羌瘫坐在地上,看着一道士手里把玩这一瓷白小瓶子。
“臭道士,身为修道之人,竟然如此卑鄙无耻!”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软绵绵的。
“贫道掐指一算,今夜有偷鸡贼人,贫道不过是防贼罢了。你这当贼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还骂贫道卑鄙,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道士走近烤鸡旁,柴火将道士的脸照亮,南羌看了一眼。
山根高挺,剑眉星目,薄唇面俊,明明是一副好样貌,看起来总觉得有几分痞气。
一身道袍在身,不像道士,像是偷鸡摸狗之辈。
简而言之,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南羌在肚子里搜刮了肚子骂人的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道貌岸然,虚以为蛇……好似句句都合适。
“是荒郊野岭哪来这么肥的鸡,指不定是从哪偷来的,还说我是贼,我看你就是偷鸡摸狗之辈!”南羌怒瞪那道士。
道士嘿嘿笑了一声,剥下一只肥鸡腿,吃了一口,嘴边泛着油光:“啧啧啧!这鸡,真香!少侠要不要尝一口?”
南羌瞥过脸去,道士抖了抖袖子:“这鸡就算是我偷回来的,那我也是到手了。不像某些人,连偷个鸡都偷不成,只会还在那里逞嘴皮子功夫。”
第46章 吃过肉吗
“道士?”
那被叫成大当家的盯着怀清打量片刻。
怀清一本正经道:“贫道道号玄虚。久闻黑风寨寨主英俊倜傥,气度不凡,颇有将军之风,大材之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羌一双眼看向怀清,怀清也瞥过眼来,两人相视那刻,皆是一脸嫌弃。
“虽然是个道士,长得细皮嫩肉的浑身文弱气质,模样还算周正。今晚送去二小姐屋里。正好当我黑风寨的上门女婿!”
怀清面色和缓看着一旁忍着笑意的南羌,朗声道:“寻常富贵人家公子哥都有三妻四妾,堂堂黑风寨二小姐,怎能只有一个夫君的道理。大当家的,你看他如何?”
怀清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南羌,南羌面色一僵。
黑风寨大当家看了一眼南羌,眉头一皱,比看怀清的眼神还要嫌弃。
“我妹妹比她高大威猛,这小厮样貌算清秀,但小身板也经不起折腾。”
怀清经忙道:“大当家有所不知,别看他瘦小身子板小,但是身上有些功夫底子,以一敌十,绰绰有余。且二小姐要是不满意,那就让他当个妾就行了,也不亏。”
“好你个臭道士!”南羌扑腾着脚。
一旁长得五尺高,又矮又壮的附和道:“当家的,这道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们黑风寨小姐能三夫四妾的,那岂不是威风!”
黑风寨寨主一高兴,摸了摸胡茬,大喝一声:“正好我们黑风寨也许久没办喜事了,都洗干净,送去二小姐屋里!今晚一起洞房!弟兄们也趁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好好庆贺庆贺!”
一旁的白芷咂舌,看着南羌被架走,余光看到黑风寨寨主扫视过来,赶紧低头。
长得丑,也是有好处的,白芷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道理十分可信。
怀清一旁清了清嗓子,一边看着南一边画着北,那些南北地理之势的话说得滔滔不绝。
一会说卧虎之势,一会又指藏龙之处。能来黑风寨当土匪的,最大学识的也只是会几个字和一些浅显的道理。听怀清一番话,被忽悠得头头是道。
何况怀清这嘴皮子,拍得黑风寨寨主的马屁拍的响,惹得黑风寨寨主满心欢喜。一副与怀清相见恨晚,知音难觅的神色。
不出半时辰,怀清便与黑风寨寨主称兄道弟,一家人长一家人短,怀清一口一个兄长叫的十分愉快。
仿佛不用今晚过后,从此刻起,他就是这黑风寨的上门女婿,黑风寨寨主的嫡亲妹夫!
白芷一旁对怀清这一嘴皮子的本事,钦佩不已。
下午申时,怀清已经可随处在黑风寨走动,南羌还被捆在柴房动弹不得。
怀清拿着一只烤鸡,进来柴房,脸上春风得意,步子也险些飘起来一样。
“大当家说了,我为正夫,你嘛,是侧室还是填房,或者通房小厮,得看看二小姐对你那功夫满意不满意了。但无论如何,按着规矩,你得见我一声……”
怀清顿了顿,随后罢了罢手:“反正日后见着我,都得请安问好,在我面前低一头说话就是。”
南羌咬着牙:“你这臭道士,想得美。你没听那粗鲁匪头说,他那二妹,长得十分壮实,高大威猛!”
南羌轻蔑看了一眼怀清:“这样的女人,不是腰身粗就是屁股大!你看他哥,长那样,说不定他妹就随了他!满脸疙瘩,皮肤黝黑黝黑的,你也能下得去口?”
怀清将一盆肉放在南羌跟前。低头去帮南羌解开绳子。
“这女子,吹了蜡烛,黑灯瞎火好办事,都一个样。”
怀清这话又痞又流氓,听惯浑话的南羌也不免脸上一红。
南羌盯着怀清那张脸,丹凤眼真像狐狸,薄唇微红,赤眉墨黑,随便去一家青楼当个面首,都是令人一掷千金争破头的头牌。
明明有一副极好的皮囊,偏偏流里流气。
就你这瘦骨嶙峋,没有几斤几两肉的,小爷是怕你吃不消。”
“我吃不消,这不还是有你吗?”
南羌语噎,干脆撇过头不语。
怀清扔下筷子,贼兮兮问道:“我看你也十四五岁,还没及冠的年纪。这肉你吃过了吗?”
南羌低头看着一盆肉,知道臭道士另有所指,闷哼一声:“我又不是和尚,自然闻过腥,吃过肉。”
怀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南羌只觉得心里跳得厉害。
南羌倏尔抬头:“你真打算在这黑风寨当上门女婿?”
怀清不言,片刻道:“吃吧,里面没投毒,留的力气今夜亥时,再趁乱逃出去。”
南羌半信半疑,怀清拿起一个鸡腿,一口咬了下去。
一盆肉,唯一一个鸡腿。
南羌看着臭道士拿起来大口大口吃着,眼里火冒三丈。
夜里亥时,黑风寨里挂着红绸随风飘着,里面杯盘狼藉,酒味与菜肴香味混杂充斥在一块。
怀清一身朱色郎官衣袍,头上戴着红发冠。
脸上污垢经过一番清洗,皮肤白皙,添了一份俊气。
怀清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进了门拉长尾音:“娘子~”
南羌坐在屋里,听得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这臭道士还真是荤素不忌。这么大的肥肉也下得去口,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坐在床榻上的一女子盖着红盖头,身形肥胖,南羌被捆着放在一边,一左一右,那黑风寨二小姐的身形,可以顶三个南羌。
“夫君,你回来了。”黑风寨二小姐语态含羞又露出难掩喜色,身子扭捏了一下。
怀清拍了拍胸口,镇定片刻,倒了一杯酒上前:“娘子渴了吧?先喝一盏酒,解解渴,夫君给娘子准备了一个惊喜,等会再给娘子揭盖头如何?”
黑风寨二小姐哪还知道怀清说了些什么,听怀清这温柔低沉的声音已经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只得点头答应。
一杯酒下肚,怀清数到三,那黑风寨二小姐就倒了下床。
床板震动,吓得南羌弹了起来。
“你给她喝了什么?”
“一些迷药而已,死不了。”
南羌听后,露出一副可惜了的模样。怀清一扯绳子,绳子在南羌手腕磨出一红印。
“你!”
“嗯?”怀清停了停动作,眼里一阴沉。
南羌露出一笑:“果真是聪明,有勇有谋。”
第47章 春宵难得
道士舔了舔前齿,痞气一笑:“贫道不过是有些计谋,比不上少侠好功夫。还望少侠等会念及贫道救命之恩,先前的事一笔勾销。”
南羌薄唇紧抿,轻轻上扬,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这臭道士拿捏着自己命运小脖颈来跟自己谈条件,实在狡猾。
“少侠如此不诚心,既然如此,那少侠自求多福吧。”
怀清轻轻拍了拍南羌的脸,笑的十分戏谑,南羌看着那张脸,瞳孔慢慢缩紧。
怀清似乎洞察南羌所想,摊了摊手,坐在不远处剥了一根香蕉。
“玄虚道长,你看我哪不诚心了?”
“贫道看少侠是哪哪都不诚心,说不定贫道冒死救少侠出去,少侠还没到山口就把贫道杀了。少侠我看着洞房花烛夜,也实在春宵难得,不如贫道就此告退,不扰少侠美梦?”
南羌心中团了一火气:“狗屁!要是跟前坐着的是天仙美人,你还会坐在那吃香蕉?什么美梦,分明就是噩梦!你这臭道士再罗里吧嗦在这耍小爷,小爷等会将你宰了!你要是识趣的,你赶紧放了我,你先前在林子下药害我一事,我就当两清了!你要是不放小爷,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你能跑得出黑风寨,小爷跟你姓!”
怀清摸了摸鼻子,眼里飘忽片刻:“除了昨夜在林子下药一事,还有呢?”
南羌瞪着一双桃花眼,忍不住破口大骂:“还有你当着小爷吃烤鸡的事,小爷也不计较了!”
堂堂名震南淮的三小姐,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大辱。
“还有呢?”怀清挑了挑眉,这话有些发虚。
“还有?还有什么?!你他娘的,磨磨唧唧,还想不想走了?你要想就在这当黑风寨上门女婿,你随意,小爷无福消受。”
怀清狐疑绕着南羌转了三圈,看南羌眼神巴不得将他生吞。
她不记得他……不知道当初在南淮青楼给她下药的就是他啊。
既然不记得,那便最好。
怀清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与阴鸷。
片刻怀清双手一拍,面露欣喜笑意:“走,事不宜迟,咋们兄弟二人现在就走。”
怀清撩拨额前发丝,撸起大红袍宽大的衣袖,几下就将绳子解开。
南羌松了松手腕,咬着下唇,横了一眼怀清。
“行走江湖,少侠得守信用。”
南羌嗤了一声,白芷在马厩摸摸索索几刻时辰,拉出来一头毛驴。
怀清看了一眼,敲了敲白芷脑袋:“这么多好马你不拉,你拉一头驴,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吧。一破驴能有马值钱,能有马跑得快?”
白芷捂着头,眼里忽而一亮:“道长说的有理!”
南羌掏出匕首,将马绳割开,怀清将那装菜的大板车套在马身上。
怀清跳上马背,一扬马绳,那马儿一声惊叫,听到动静的匪贼紧忙追了出来。
南羌看马走了几步,怀清一脸坏笑回头。
南羌一跃上了马车里,拉着白芷,将白芷扯了上马车。
白芷小腹撞在马车上,疼的差点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你这臭道士!竟然想撇下我们!”
怀清策马奔前,所幸月色明亮,照得路上白蒙蒙一片。
南羌看着几个匪贼驱马奔着来,臭道士会骑马,那套什么马车?一人一匹马岂不是更快。
南羌这是瞟了一眼缩在她身后的白芷,白芷不会骑马。
“臭道士!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白芷惊慌道。
南羌起身站在车上,抽出长鞭,噼啪两声,后面一声马惊长鸣惊动山中林鸟。
随后一声惨叫,后面的匪贼前仆后继。
匪贼追了小半时辰,一路到了分岔口,总归撇开一些距离。
南羌满头大汗,长鞭放在车板,发出清脆声响。
一声鸡啼定晨曦,几人到了一河边小溪,南羌喝了一口水,洗了一把脸。
白芷去摘一些野果填腹,河边只剩南羌与怀清二人。
怀清脱出大红衣袍,露出里面白色里衣,南羌刚抬头,看着怀清,声音颤抖:“你这臭道士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
怀清一脸狐疑回头,似不解:“脱衣服洗澡啊。你这浑身汗味,也过来一起洗吧。”
说完怀清脱出里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壮实手臂,青丝半绾披在脑后。
南羌平日里搂着青楼姑娘满口荤话,到底是只会嘴皮功夫,这一活生生的大男人在她面前脱衣解带,她还真没见过。
也不敢见啊!
南羌低着头,有些紧张,口齿不清:“不了,你自个洗吧。”
怀清几步上前,拂了拂额前几捋青丝:“贫道与善人都是男子,怕什么。而且贫道还想着善人给贫道搓搓背。”
南羌抬起头,怀清正低头看她。晨光正好,微风不燥。南羌此时却觉得浑身燥热,脸上绯红。
怀清一把拉起南羌:“走吧,大男人磨磨唧唧。”
南羌被扯到河边,一把将怀清反手钳制:“我说了,我不洗!”
怀清吃痛的求饶:“好好好,不洗就不洗,你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南羌松开手,冷哼一声,还没走几步,腰间多出一双有力的手,将她半腰扛起,疾步跑到河边,不过一会,噗通一声,河面泛起水花。
南羌从河里探出脑袋,一双抹去脸上水花,怀清正在岸上捧腹大笑。
南羌恼羞成怒:“臭道士!你竟然敢扔小爷下河,活腻了吧你?”
怀清撸起袖子袖子一副要下河作态:“要不要贫道下去给你搓搓背。”
“你!你下来!你要是敢下来,等会我就把你活埋了!”
怀清长叹一声:“少侠年纪轻轻,成日喊打喊杀,戾气这么重做什么。”
怀清扔出一套衣裳,潇洒转身:“我去找一些吃的,你慢慢洗吧。”
清晨河水清凉,南羌一阵哆嗦。片刻觉得舒畅无比,身上黏腻感全无。
南羌洗干净上岸,浑身衣服湿哒哒的,拿起怀清扔在地上的衣服,也不知这臭道士什么时候的衣裳。
南羌满脸嫌弃,最后蹑手蹑脚走近林子换了衣裳。
白芷摘完果子回来看见四周无人,喊了几声,瘫坐在地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小姐这没良心的。”
南羌一身男子衣裳出来,头上还湿哒哒的,眉目有些不虞:“骂谁没良心?”
白芷旋即大喜过望,转过头来,爬起来:“公子……我在骂我们家小姐没良心的。”
第48章 偷鸡贼
“那玄慎道长呢?”白芷打量四周。南羌面色微微一红。
白芷看南羌满头湿哒哒的,跑出捡了一堆干柴点了一堆烈火。
过小半时辰,怀清提着一只鸡回来。
“荒山野岭的,你哪来的鸡?”南羌看着怀清脸上一副春风得意。
怀清将鸡扔给白芷:“谁说这里是荒郊野岭的?山下三里路就有一村落,这鸡,是贫道去化回来的。”
南羌昂着脸嗤笑,半躺在石子河滩上,一双脚抖了抖:“是偷来的吧。”
怀清面色略变:“爱吃不吃。”
白芷抱着鸡赶紧跑出河边:“吃!小的这就去杀鸡。”
南羌瞥了一眼怀清,身上又是昨日那一身旧道袍,头上青丝盘起,一根玄色如意发簪绾着。
南羌撇开道士的面貌,淬了一口,呸,就是一坑蒙拐骗流里流气的臭道士!
“少侠这一路是去哪?”怀清试探问道。
南羌起身,捡起一干柴枝挑了挑火堆。
“去京都。”
怀清倏尔一拍大腿,一惊一乍的,把南羌吓了一跳。
怀清挪近了一些,坐在南羌旁侧,一双手搭在南羌肩膀上,拍了三拍:“巧了,贫道也是去京都。”
南羌拿开怀清的手,勉强一笑:“我呢,不想和你这臭道士一起去京都。”
这难得离开南淮,好吃好喝一路风花雪月。
偏偏遇上这臭道士,霉运不断。她与道士相克。带上这臭道士,她是嫌弃自己活的太好了?
“你有银子?”怀清看着南羌。见南羌面色一滞,怀清继续道:“你没银子,你是想靠吃露水住破庙,一路走去京都,贫道也不勉强。”
怀清肚子打的主意,是看在南羌有一些功夫底子在,多一个武功高强的跟班,多威风。
南羌眼睛眯了眯,渐渐阴鸷,语气淡淡:“臭道士,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以为小爷我不知道?”
怀清双眼突然放大,诧异:“少侠武功高强,贫道能打什么主意。贫道不过是觉得与少侠投缘,你有勇,贫道有谋,一路结伴同行不会无聊寂寞罢了。”
怀清凑过去,在南羌耳边低声道:“只要少侠与贫道一同去京都,这路上银子包在贫道身上,花酒管够。”
怀清最后还拍了拍怀清胸膛,右肩膀,笑的贼兮兮的。
南羌挑眉:“你一个道士,也喝花酒?”
“嗐!谁和你说道士不能喝花酒的,世间万物,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人生知促,切勿浪费。”
怀清看南羌面无神色,轻啧一声:“你这没丝毫慧根的凡夫俗子。总言而之,花酒管够,烤鸡管够,怎样?”
“你一个道士哪来的银子?”南羌打量怀清浑身上下,伸手去摸了摸怀清怀里兜袋。
空的!
南羌拿起刚烫热的棍子,戳了戳怀清道袍:“你这臭道士身无分文还敢这么大的口气,哪来的银子请我喝花酒一路好吃好喝去京都。快说,你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南羌顿了顿,眯了眯眼睛,语气寒冷:“还是你知道了些什么?”
怀清眨了眨眼睛,挪开南羌的棍子,站了起来:“你这话问得,难道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怀清倏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连着退了几步:“难不成你是江洋大盗,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犯了人命一路逃亡至此?”
怀清不等南羌说话,一扬道袍:“好啊,今日碰上贫道,算……”怀清考了一眼坐在那面色丝毫不变的南羌。
清了清嗓子:“算贫道倒霉。”
白芷在河边拔鸡毛拔了大半个时辰。捧着一只大肥鸡回来的时候脸上憨憨笑:“头一次杀鸡,用些时辰是难免的。”
白芷忙活把鸡架在架子上,擦着嘴边哈喇子。
“道长,这鸡真肥。”
怀清双跨微微敞开,虽不言语,脸色神色满是得意。
“是挑最肥的来偷的吧。”南羌扒开一鸡腿,怀清眼疾手快夺了过去。
白芷肚子不争气得咕噜声响,她不必眼前两位命好,昨夜在山寨里就大吃大喝了一顿。
她昨日干了一日的脏活累活,就是给两人摆喜酒。这喜酒还没喝上一口,就被半夜夹带逃亡。
白芷哪还能让他们吵起来,耽误吃鸡的时间。白芷撕下一大鸡腿,狗腿的递给南羌。
南羌拿着鸡腿,横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怀清。
一只鸡三人吃得只剩一堆骨头。
吃饱喝足,怀清抹了抹嘴里的油,拍了拍道袍:“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吃完鸡就此分道扬镳。”
“走好,不送。”南羌叼着一根草,眼皮都没抬一下,躺在石堆上,一副餍足的神情。
怀清扬长而去,白芷坐在树下打了一会盹,不到一炷香时辰,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南羌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只听见一地方口音,骂骂咧咧的往这边来。
南羌一把扯醒睡得直打呼噜的白芷,白芷醒来,一件迷糊的被南羌扯着衣领往林子去。
“怎么了?是黑风寨匪贼追上来了吗?”
白芷惊恐万分,一时头不知转哪边。
南羌把白芷按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头。
“闭嘴!”
片刻,南羌从林子里窥探河岸,看见一群人拿着锄头斧头棍子向河边涌去。
“小姐,他们是在找什么?”
到了河岸的村民,放眼看去是周空无一人,只在河边上找到一地的鸡毛还有在火堆旁那一堆的骨头。
“他娘的!那道士果然没说错,来迟一步,竟然让那偷鸡贼溜了!”
“要是让我们逮着他非得把他好好教训一顿!”
“就是可惜了二娘的那只鸡,还等着今年下蛋呢。”
众人个个面色愠怒,在河岸四处出找了许久,最后才败兴而归。
南羌听懂一半,道士二字听得格外清楚。
南羌双手紧握,咬了咬后牙槽。
“这臭道士!果然卑鄙无耻!”
白芷一旁压低声音:“鸡明明是他偷的,他吃了拍拍屁股走人,竟然还特意去告状。”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白芷心里暗叹,世人常说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今儿她可算是见识过了。
看南羌这副神色,怕是又要将那道士生吞活剥才算解气。
白芷忽而抬起头看着林子深处那栓马的地方,空落落的:“小姐,我们的马车……”
第49章 无耻之辈
夜里,慕嬷嬷端着一些茶食进了长宁公主屋里。
长宁公主坐在书房,屋里点了檀香,长宁公主常说,檀香淡淡气味,让人可静心神,夜里总会让人点上一香炉。
慕嬷嬷毕恭毕敬走近屋里,放下茶食。
长宁公主幽幽开口:“如何了。”
慕嬷嬷倒了一杯茶:“婢子差人送信去给郡主,今儿回来消息,三小姐没去谷峡关,探子回信,说三小姐在淮河后,有人在汴城见过三小姐。三小姐在汴城青楼留宿一夜,次日骑着毛驴绕着小路走了。途径半路,遇到山匪,险些成了山匪的上门女婿。这一趟,三小姐跟一个道士纠缠一块,再后面的事,探子便不知了。”
长宁公主看着书,呵呵一笑:“她走的小路,是去哪的?”
“是通去郇城的捷径,这小路一路有山匪,经过的人甚少。”
长宁公主放下书,呢喃片刻:“这丫头,是去京都了。”
“京都?公主,需要婢子让人把三小姐请回来吗?”
“不用,这丫头古灵精怪,逃出南淮,就是泥里的泥鳅黄鳝哪有那么容易抓,她想去看看,那就由她吧,太平盛世,出去见识见识,也是好。”
慕嬷嬷眉头略略一蹙:“婢子是担忧三小姐性子,会闯出塌天大祸。王爷王妃在京都,要是碰上了……”
“碰上了,一同回来就是,羌丫头是胡闹,也闯不出什么幺蛾子。在南淮有南淮王府撑腰她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出去外头,这外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不一定她能占着便宜。就当磨磨性子,总比去谷峡关捣乱胡闹好。”
慕嬷嬷低头道:“公主所言极是。那婢子让探子多些盯着点。”
长宁公主看了一眼慕嬷嬷:“你啊你。”
南淮王府自南昭领兵剿匪,南羌留下一纸书信,就半夜逃了以后,府门就再也没出现过梁伯夜里打灯来回转悠的身影。
梁伯这一日到晚,就在玺园用心照顾南羌留下的白虎。这白虎见着梁伯手里有肉,虎头虎脑的蹭过来,手里没肉就趴在那,眼皮都不抬一下。
南羌养的白虎越长越大,毛色黑白相间,虎脸圆润看着十分讨喜。
但也只是看着讨喜罢了。这府中除了亲近的人可靠近,换旁人白虎就张着一血盆大口,一双虎眼盯着肉一样看的人发悚。
南羌和白芷在山林里走了几日,吃的是野鸡野鸟野兔,住的是荒郊野岭,破庙破屋。
几日下来,整个人都颓靡不振。与当初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如今说是要饭的乞丐都有人信。
二人走了三日才到了郇城,在郇城城门楼,被当成难民挡在城门外头。
南羌用尽法子才混进城里,见城里繁华热闹,闻着酒楼菜肴酒香,街道汤面包子,吞了吞口水,摸了摸口袋,身上一枚铜钱都没有。
主仆二人耷拉脑袋,在柳荫旁瘫坐,到了夜里,街道灯火通明,周围吆喝声越发用力。
白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观察许久,狐疑道:“公子,这汴城和郇城的街道上为何都是男子居多,女子屈指可数呢?”
南羌饿得没力气,白了一眼白芷。
南淮女子风气较为开明,对于女子的约束自然是比汴城与郇城少。
谁敢在她祖母长宁公主公主眼皮底下说女子无用,女子不得出行,女子处处得低男子一头的话。
长宁公主在南淮数十载的威望,南淮百姓家中女儿虽大部分名门贵女都是养在深闺,习的是三从四德,学的是温柔端庄,嫁做妇人持家的后院之术。
但也不乏有从商,从武,从文的女子。长宁军有一支骁勇骑便是由数十女子组成的,直归郡主所差遣调派。
白芷见南羌不搭理她,白芷摸了摸肚皮,撅了嘴:“公子,我饿了。”
南羌起身,拍了拍手中灰尘:“我带你去找吃的。”
白芷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跟在南羌身后。
二人溜到酒楼厨房后面,南羌按计划,让白芷引来厨房里的小厮,她去偷吃的,半柱香桥头汇合。
白芷忐忑不安,最后迫于南羌淫威下不得已点了头。
堂堂南淮王府三小姐,如今沦落到偷鸡摸狗之辈,白芷替南羌感到哀伤同情。
南羌没白芷这么伤春悲秋,南羌就一个宗旨,出来混江湖,头等大事就是填饱肚子。
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南羌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拿了一只鸡,几笼糕点。
南羌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酒楼大堂内传来一声音:“道长,你这会一定要帮帮我。我这小店经营,可照不起那妖孽的祸害呀!”
男子声音心急如焚,一副哀求。
南羌嗤了一声,刚迈出脚,一熟悉声音传去耳内:“善人放心,贫道此次下山就是为了收了那妖孽,不让祸害一方。只是贫道掐指一算,五日后,是正直月圆,此妖孽法力大增。怕是到那时候,贫道也无能为力。”
“玄灵道长,那,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善人放心罢,明日善人去抓一只大公鸡,准备朱砂铜钱还有请法的银子,其余事,贫道自有安排。三日后,贫道在此做法,伏诛那妖孽,保善人一平安。”
“谢谢玄灵道长!谢谢玄灵道长!”
怀清看那酒楼老头被忽悠得满头大汗,心急得意,一番话,就拂了尘拂,跨步离去。
一出门,到了拐弯处,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脖子就一阵寒凉。
“臭道士,好久不见啊。”
南羌将匕首架在怀清脖子上,怀清吓得一身冷汗,一头往后,靠在南羌胸脯上。
“少……少侠……好久不见,你我二人真是有缘,这都能碰上。”
怀清一手推开匕首,南羌闷哼一声,把刀子一抹在怀清脖子。
南羌的匕首锋利,轻轻一碰,就在怀清脖子抹出一血丝。
怀清秉着呼吸:“少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有话好好说。况且贫道还将少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一次,还请少侠吃过鸡。少侠行走江湖,这义气气不能少啊。”
第50章 贵人
南羌面色陡然一边,力度加重,咬牙切齿:“你这臭道士还有脸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入山寨,险些当了山寨的上门女婿?你请我吃鸡,转身去跑去跟山下村民说是小爷偷的鸡,险些害小爷落在那群村民手里,你这卑鄙无耻的臭道士!”
怀清举着手:“少侠冤枉啊,贫道也是被逼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少侠仁义,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贫道一会?”
“你也知你是个小人?像你这种坑蒙拐骗的臭道士留着也是祸害。今天小爷就替天行道。”
怀清突然扬声:“别……少侠,你把贫道杀了,这上京都的一路,少侠难道不想好吃好喝的?少侠总得给贫道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吧?”
南羌手里一松,片刻又收紧:“你这臭道士诡计多端狡猾如兔,小爷怎么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贫道先前掐指一算,算出来少侠乃是贫道的贵人,先前才特意邀请少侠与贫道一同上京。少侠几次三番都能碰到贫道,说明贫道确实与少侠有缘,贫道就算想逃也逃不掉啊。况且少侠武功高强,贫道哪来的胆子,敢再次诓骗少侠。”
怀清见南羌不语,清了清嗓子:“要不少侠再信贫道一回?少侠还没有落脚的地,还没吃饭吧?少侠松开贫道,贫道这就给少侠安排安排。”
南羌挑眉,思量片刻,怀清见南羌稍稍松懈,继续道:“如何?”
南羌松开怀清,将匕首收了回去:“小爷姑且信你一回,你要是再敢欺骗小爷,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小爷吧。”
桥头台阶上蹲着的白芷,等南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往回走的时候碰见怀清。
白芷你你你我我我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怀清提着白芷一路走到刚刚的酒楼客栈。
白芷进入厢房,看见南羌正盘腿坐在一桌子美食佳肴跟前,大快朵颐。
白芷一双眼汪汪的吸了吸鼻子,搓了搓手,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怀清靠在门槛上,抹了抹脖子的伤痕,丝丝疼意钻进心里。
这小娘们确实是狠,动不动就拿刀子抹别人喉。
“喂,他是你家公子,天底下哪来主仆同食的规矩。”
怀清只是随口揶揄,白芷拿着一肥鸡腿,咬着满嘴肉,可怜兮兮看着南羌。
南羌扔了手中啃剩下的猪蹄骨头,横了一眼慵懒靠在门上的怀清:“小爷的规矩就是如此!”
白芷吞了一口肉,含糊不清道:“公子你是怎么碰到这道士,又怎么会有银子来这里吃喝?”
南羌拍了一块猪蹄堵着白芷:“吃饭就好好吃饭,聒噪。”
吃饱喝足,亥时将即,南羌让怀清拿了一套衣裳来,让白芷打了一桶热水。
从汴城到郇城,她就没好好洗过澡。
白芷打完水,就屁颠屁颠的自个拿了衣裳去洗漱。
南羌洗澡洗到一半,听见门外动静,以为是白芷,一手拖在浴桶里,一手盛着水。
“白芷,给我拿一些肥皂进来。”
在门外侯着许久的怀清,嘿嘿一笑,穿着一身薄衣,肩膀搭着一大毛巾。
“大老爷们,要什么肥皂,贫道给少侠搓搓背不是更好。”
南羌闻言,面色苍白,回头看着纱帘那朦胧不清的身影。
“臭道士,你站住!你要是敢踏进来一步,我就杀了你!”
怀清杵在原地,眼里看着那泡在浴桶里的人影,半露香肩,不由有些燥热。
“贫道只是想给少侠搓搓背,少侠何至于喊打喊杀的,况且两个大老爷们,有什的好拘谨的。”
说完怀清走近一步,目光盯着纱帘内的身影。
怀清听着步子声音,吓的心眼都差点掉出来。
“你……你这话说的不错。”
怀清狐疑挑眉,片刻南羌道:“小爷虽是爷们,但也不习惯别的老爷们进来给我搓背,小爷怎么知道你这臭道士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怀清面色一凛,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抹身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他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他堂堂七尺男儿,即便是有这癖好,能看得上他?
怀清深深呼吸,走了一步:“少侠放心,贫道没有断袖之癖。”
南羌手忙脚乱扯落一衣袍,盖在身上。抽出短剑,一把将剑飞了出去,剑从怀清旁经过,削断一缕发丝。
“滚出去!以后小爷洗澡你要是再敢踏进半步我就要你狗命!”
怀清步子僵在原地:“哪有人洗澡都带剑防身的?况且你那小侍从可以进来,为什么贫道就不可以。”
怀清偷瞄进去,见南羌从浴桶出来,疾步去抽出一把剑,吓得急忙溜了出去。
南羌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将剑砸在地上:“臭流氓胚子!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道士!”
白芷洗漱完回来,见地上湿哒哒的,白芷刚进去内屋,脖子处就多了一把剑。
“是我啊!我是白芷。”白芷委屈可怜道。
南羌瞟了一眼白芷,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在榻上:“刚刚你去哪了?”
“刚刚我去洗漱了。这在荒郊野岭这么多天我都没好好洗漱过一番,身上黏黏腻腻的,想着公子你正在洗澡我就也下去洗漱一番,谁想到……”
白芷看南羌不耐烦神色,紧忙闭嘴,看着屋里狼藉,问道:“奴婢不在的时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臭道士进来,说要给小爷我搓背。”南羌有气无力道。
白芷吓得花容失色:“那,那小姐岂不是名节不保?”
“想什么呢?我能让他进来?!”
白芷长抒一口气,暗暗道:“所幸,所幸。”
南羌眉头一蹙:“以后没有我的吩咐,我沐浴更衣的时候,你哪都不能去!只能在门外好好守着!”
白芷用力点头:“小的一定好好在房外守着,小姐洗漱更衣时,绝不让那臭道士靠近屋里半步!”
说完白芷略略担忧:“小姐,那臭道士会不会有朝一日看穿咋们是男扮女装?”
南羌嗯哼一声,白芷改口:“公子。”
南羌昂着脸烦恼至极:“所以说,你平日里就不要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一样。”
第51章 有祸同享
歇了一夜,次日南羌拿着怀清的银子在郇城吃喝玩乐,怀清则是在留在酒楼客栈继续忽悠。
夜里,南羌在郇城青楼喝着花酒,半醉时,怀清一身便服踢门进来。
“好你个……”怀清顿了顿,继续骂道:“拿着我的银子来花天酒地,老子累的要死要活,你在这风流快活!”
白芷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怀清一番话,她思量片刻,确实好像是她家小姐太不厚道。
南羌躺在花魁怀里,听怀清的话,坐了起来:“你这臭道士来做什么。”
屋里的姑娘个个看着怀清,笑了笑:“公子喝醉了,看花了眼吧。这哪是道士啊,分明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玉面公子哥啊!”
南羌轻蔑看着怀清,一手揽过花魁的腰,在花魁耳边吹了一口气:“你说,是小爷长得俊,还是他长的俊?”
南羌这话,问得在座的都看着怀清,再看看南羌。
自然是怀清长得俊,但收的是南羌银子,哪有拂金主的意,砸自己生意的。
“当然是公子你俊了。奴家阅人无数,就属公子最厉害。”
南羌呵呵直笑,捏了花魁一把:“这小娘们嘴真是甜,你还没试过本公子的厉害,怎么知道,本公子就是最厉害的。”
白芷面色如常,瞥过脸去,看着窗外。
她家小姐,满嘴荤话,早就见惯了。
怀清摆了摆衣袂,盘坐在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脸意味深长。
“要不,今晚你们就试试这位爷的厉害?这位爷的银子不够那我来付,你们只管伺候的这位爷舒舒服服就是。”
南羌喝着一口酒,呛得直咳嗽,酒意醒了一般。
怀清今日一身月牙白衣衫,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风度翩翩,人模狗样。
狗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如何啊?”怀清看着南羌,继续戏谑。
南羌咳嗽停了下来,倨傲道:“小爷的本事,怕是整个桃楼的姑娘一起来都不够小爷高兴。”
几位花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绯红一片,胆大的攀着南羌,胸脯在南羌手臂蹭了蹭。
声音娇柔道:“公子,奴家给公子倒一杯酒。”
怀清也是被南羌这豪言壮语惊了一番。
这南家的教养……是怎么教出一个这样的女儿来的?
怀清干咳几声,抿着薄唇,起身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好好伺候好这位爷,今晚的账记在我头上了。”
怀清看了一眼南羌,眼里狐狸一样:“少侠尽兴就好,我先回客栈,让掌柜的炖一十全大补汤壮阳补肾的汤药,给少侠好好补补身子。”
白芷一双眼眨了眨,看着南羌。
她家小姐满嘴荤话厉害,真刀实枪可没那本事啊。主要是,不能真刀实枪,也没有真正的兵器。
南羌倒是淡定,一壶酒下肚,怀清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带着白芷溜出了青楼。
还在半路碰见了怀清,被怀清戏谑揶揄了一通。
南羌趁着酒劲,恼羞成怒的拽着怀清,一番打闹,在桥头时南羌脚底一滑,扯着怀清一同掉进了河里。
怀清不识水性,一把抓着南羌,这好巧不巧,偏偏抓了不该抓的地方。
所幸二人掉下水,怀清又扑腾,手忙脚乱,南羌压根就没注意。
怀清慌了片刻,一七尺男儿挂在南羌身上,把南羌抱得死死的,险些把南羌活活按在水里淹死。
还是路过的一船夫,把二人捞了起来。怀清呛了好几口水。
二人湿漉漉的回了客栈,南羌换了衣裳,缩在被子里,打了个喷嚏。
白芷被这喷嚏惊了一下,南羌连着打了好几个,白芷嘴唇哆嗦:“公子,你该不会是染了寒气吧?小的这就去给公子熬一碗姜汤来。”
南羌白了一眼:“五月天时,泡一下水而已,哪来这么容易病着。”
次日清晨,南羌病了……郎中诊断,受了风寒,所以身子不适。
怀清听闻后,满面红光,笑容焕发走进屋里。
“昨夜不知道谁说厉害很,只是泡了一些水,就病恹恹的,啧啧啧……”
南羌裹着被子,打着喷嚏,头昏脑涨,听怀清的话像是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拿起床底的鞋子扔了过去:“你这扫把星,还有脸来!”
怀清躲开,耸了耸肩,坐在床榻伸手探了探南羌额抹。
“热症。”
怀清从怀里探出一瓷白小瓶子,倒了几粒药丸,南羌看着,刚张口问,就被怀清一把塞进了嘴里,将药丸吞了下去。
南羌瞪着一双桃花眼:“你这臭道士是趁我病着谋财害命吗?”
怀清嫌弃的推开南羌:“你哪来的财?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偷了我一袋银子去花天酒地,还说要全桃楼姑娘伺候着。”
怀清起身,打了个哈欠:“这些药丸是退热的,吃下歇一日就好,这药乃是我祖师爷留下的配方,可贵着呢。”
怀清走到门外,突然回头:“看来,你的身子还不如我厉害。”
南羌气结,坐在床榻,将被子盖过头顶。
第52章 拔刀相助
南羌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唧着小曲。
白芷忙前忙后,熬药端茶倒水伺候着。
响午,客栈外头爆竹声吵醒了打盹的南羌。随后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南羌打盹半醒,挑眉狐疑:“外头什么动静?”
白芷推窗看出去,狐疑摇了摇头:“外头好多人抬着大红轿子,一群人围着轿子,看起来好生热闹。”
随后白芷上前问端盘子进来的客栈小厮,小厮打量白芷笑了笑:“公子是外地人来的吧。今天是郇城三年一回的圣母娘娘诞。”
“这有什么好玩的?”
“三年一回的圣母娘娘诞嘿,可是热闹,公子要是有空,出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南羌托着下巴,一边看着白芷。白芷满脸兴奋:“公子公子!”
南羌跳了起来:“去找臭道士拿银子,今晚好好逛逛。”
夜里,郇城四处灯火通明。南羌一身招摇朱红衣衫,身边跟着白芷一个小喽啰,两人抬头挺胸,走出一副郇城霸王的气势。
正到人群簇拥的地方,一阵阵吆喝声和捧喝声,南羌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南羌看见一身穿白色外袍年过六甲的老者,旁边地上跪着一个锦衣绣服的男子的抱着躺着一个瘦骨嶙峋面色发白的男子痛哭流涕,一边求着老者。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兄长,我与兄长自幼无父母,相依为命。如今兄长病重,听闻老神仙身上有可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还望老神仙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
那老者抬头挺胸板着身子,话里深沉:“我这药极其金贵,乃是有“药中之王“之称,只生长在悬崖陡壁上,冰溃岩缝中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山上的天山雪莲所制成,此等仙药神奇又稀。即便是皇宫里也不曾有这等仙药,我这也只有三颗,寻常人买我这药,黄金百两也难求,你想要我这药,便拿黄金百两来换吧。”
那男子痛哭流涕:“老神仙,我哪来有黄金百两啊!我与兄长多年积攒,才得白银百两,仙长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与我兄长。”
南羌窥那躺在地上的人面色,四周的人围在一块。
老者面色陡然一变,眼珠子一转,伸手淘进宽大衣袖。
“见你可怜,今日就一百两卖给你了。”
只见老者从袖口掏出药丹,那男子小心翼翼如如获珍宝的捧在手里,慢慢将丹药喂进躺在地上的男子嘴里。
片刻,地上躺着的男子剧烈咳嗽一声,咳出一口浓血。
随后四周的人惊呼一声,交头接耳,那男子扶着地上躺着的男子,跪在老者跟前一口一个老神仙。
“神!真的是神!”
“是啊,这都已经是病入膏肓了,竟然还没化腐肉为活肉!真是神奇!神仙果然是神仙!”
白芷蹙眉,盯着那老道:“公子,我总觉得那老者眼熟。”
南羌翘手,拿着一把短剑,白芷忽而惊诈:“道士!道士!”
白芷指着那老道:“是那南淮道观那老道士!”
一阵热哄声,后面的人将南羌推了上前。
“仙长,我要!我要!这丹药我出白银二百两!”
“我出三百两!”
南羌被推上前,踉踉跄跄被挤入人群。
“病入膏肓?!狗屁仙长,分明是坑忙拐骗的丑道士!”
南羌一跃上台,那老者看着南羌,片刻勃然大怒“好啊!原来又是你!出了南淮,你还以为你能只手遮天!给我抓住她!”
老道士一声令下,四处的人撸起袖子,一下拿出棍子。
白芷缩在南羌身后:“公子,情况不妙啊!”
刚刚底下起哄的人个个已经换了一副脸面,郇城凑热闹的百姓站在一边,看着南羌,一边在人流中乱窜。
白芷抱头扯着南羌衣角,后面一群人拿着棍子在后面追。
两人气喘吁吁,白芷弯着腰,一边干吐。手里扯着南羌衣袖始终不放。
“公子,我跑不动了!”
南羌看着后面扑上来的人,抽出腰间长鞭。还没来得及挥鞭,一青色衣袂挡在跟前,手中握着长剑。
几个大汉倒地后,白芷的手还跟钳子一样死死拽着南羌衣服,一边探出脑袋,偷窥一眼。
看着屁滚尿流逃远,握紧长鞭收回回去。
南羌正准备转身,前面少年突然转过身来。
白芷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片刻。
眼前男子面貌十分出众,一身锦衣,腰间带着一块青玉玉佩,手中长剑剑柄嵌了一块白玉。
白芷一看,这公子便是出身十分高贵。
南羌瞟了一眼,还没说什么,那青衣男子道:“兄台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说完,便将长剑插入剑鞘。撩了撩额抹前的发丝。
拔刀相助?南羌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十分侠义的壮士”,翻了翻白眼。
第53章 爬窗逃吧
哪来的爱贪热闹的青头小子?好大的口气。
南羌挺着背,还是矮了那男子一头,南羌颇不悦:“狗屁!”
话落,南羌只觉得远处一道目光投了过来,南羌余光看见一身穿月牙白色衣袍,剑眉星目,长得清俊儒雅的男子手里拿着一管长笛缓缓而来。
南羌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这公子,长得真是好看。
南羌搜肠刮肚也不知如何形容。只知道眼前男子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南羌不自觉靠近一步那男子,青衣男子上前拉着那白色衣袍男子,朗声道:“这便是名动郇城的扶颂公子。”
“名动郇城?”
南羌狐疑,名动郇城这词在她心里并不是一个好词。
“那公子你叫什么?”白芷目光灼灼看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抬了抬手作揖:“本公子青玉。”
青玉看南羌笑眯眯的走近扶颂:“公子喝花酒吗?”
青玉拉开扶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扶颂可是顾老先生的得意弟子,乃是文坛日后熠熠升起的文坛大师!喝花酒逛勾栏瓦舍的俗物怎么能入扶颂的眼!”
南羌刚刚眼里的兴趣旋即灭了一半。
满腹牢骚,无病呻吟,还不如坦坦荡荡喝酒吃肉。
那扶颂倒是一直不言,低着头看着南羌神色,目光落在胸前,眉头倏尔一皱,旋即瞥开目光。
看着南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白芷待着原地,给青玉赔礼道歉。
扶颂抿了抿薄唇,目光盯着那走的十分豪迈的身影。
青玉拍了拍身上尘土,顺着扶颂目光看去:“无礼蛮夫。”
扶颂不言,转身低言:“日后不要多管闲事,先生正等着我们。”
白芷跟在南羌身后,一路小跑:“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南羌扬了扬手中钱袋子:“找那老道士报仇去!”
白芷一阵阵凉意,夜里,那老道士在宅子里满面怒色,将人骂的灰头土脸。
南羌坐在屋檐上,手里拿着一串大爆竹,点了过便从屋顶扔了下去。
那老道士还没回神,一声爆竹声响,吓得面色苍白。
白芷在旁不断递爆竹给南羌,南羌不断往屋里塞。
屋里十余人在屋里四处乱串,屋里白烟弥漫,走近门四处拍,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锁死了。
南羌坐在屋檐,扔完最后爆竹,屋里爆竹声与哀嚎声混在一块。
到了客栈,怀清坐在客栈门口,南羌弹了弹手指,碰了一下怀清的肩膀。
“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银子是不是你偷的?”
白芷一把护着南羌,抬头挺胸,满脸桀骜,像极了老母鸡护着小鸡。
南羌一把推开白芷,目光看了别处,清了清嗓子:“我那不偷,刚好你不在房里,我就……”
“你就顺手牵羊,拿了?”怀清扬了扬声调,气急败坏。
白芷拉开怀清:“玄慎道长,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你跟我家公子置气,我家公子向来是用拳头说话的,你岂不是吃亏。听我一句劝,这是就算了吧。”
怀清推开白芷,高半截南羌,气势就压了南羌一头。
怀清将南羌压在墙头,伸手就去摸南羌的钱袋子。
南羌本想伸手钳制怀清喉咙,但身高上输了阵势,被怀清反手扣在墙上,怀清腾出一只手在南羌腹中认真摸了摸。
怀清摸到小腹平平,眉头一皱,继续往上挪了挪。
白芷长大了嘴,紧忙上去拉开:“道长,道长,银子在小的这里。”
怀清回头看着白芷手里的钱袋,一走神,就被南羌咬了一口。
怀清疼的惊呼,清俊的面容一双乌黑眼睛瞪了瞪。
南羌低头咬了一大口,久久才松开,怀清手里一口牙印,渗出血丝上面粘着些唾液。
怀清甩了甩手:“你属狗的?!”
南羌抹了抹嘴边唾沫,露出那得意笑容:“小爷要是属狗的,非咬死你不可!”
“贫道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你这样野蛮不讲理的人!”
南羌哼一声,甩了怀清一个脸色,潇洒离开。
白芷瞟了一眼怀清的手,不禁心疼这任她们白吃白喝白瞟的金主。
回到房里,白芷忐忑不安,一边在南羌耳边念叨这几日对怀清的所作所为,这怀清会不会被南羌吓得半夜逃了。
南羌坐在榻上,塞了一个葡萄进嘴里:“他敢?!”
次日清晨,南羌正酣睡入梦,一阵阵急促敲门声和吵杂声把南羌叫醒。
白芷揉了揉眼睛,一开门,看见掌柜领着小厮抄着家伙在门外面色愠怒,吓得清醒过来,紧忙把门关了起来。
“公子,大事不好了!”
南羌看白芷靠在门上,面色惊恐,挑了挑眉头:“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的。”
说完伸手去开门,白芷一把拉着南羌:“小姐,咋们还是快爬窗逃吧!”
第54章 爬窗逃吧
哪来的爱贪热闹的青头小子?好大的口气。
南羌挺着背,还是矮了那男子一头,南羌颇不悦:“狗屁!”
话落,南羌只觉得远处一道目光投了过来,南羌余光看见一身穿月牙白色衣袍,剑眉星目,长得清俊儒雅的男子手里拿着一管长笛缓缓而来。
南羌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这公子,长得真是好看。
南羌搜肠刮肚也不知如何形容。只知道眼前男子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南羌不自觉靠近一步那男子,青衣男子上前拉着那白色衣袍男子,朗声道:“这便是名动郇城的扶颂公子。”
“名动郇城?”
南羌狐疑,名动郇城这词在她心里并不是一个好词。
“那公子你叫什么?”白芷目光灼灼看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抬了抬手作揖:“本公子青玉。”
青玉看南羌笑眯眯的走近扶颂:“公子喝花酒吗?”
青玉拉开扶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扶颂可是顾老先生的得意弟子,乃是文坛日后熠熠升起的文坛大师!喝花酒逛勾栏瓦舍的俗物怎么能入扶颂的眼!”
南羌刚刚眼里的兴趣旋即灭了一半。
满腹牢骚,无病呻吟,还不如坦坦荡荡喝酒吃肉。
那扶颂倒是一直不言,低着头看着南羌神色,目光落在胸前,眉头倏尔一皱,旋即瞥开目光。
看着南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白芷待着原地,给青玉赔礼道歉。
扶颂抿了抿薄唇,目光盯着那走的十分豪迈的身影。
青玉拍了拍身上尘土,顺着扶颂目光看去:“无礼蛮夫。”
扶颂不言,转身低言:“日后不要多管闲事,先生正等着我们。”
白芷跟在南羌身后,一路小跑:“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南羌扬了扬手中钱袋子:“找那老道士报仇去!”
白芷一阵阵凉意,夜里,那老道士在宅子里满面怒色,将人骂的灰头土脸。
南羌坐在屋檐上,手里拿着一串大爆竹,点了过便从屋顶扔了下去。
那老道士还没回神,一声爆竹声响,吓得面色苍白。
白芷在旁不断递爆竹给南羌,南羌不断往屋里塞。
屋里十余人在屋里四处乱串,屋里白烟弥漫,走近门四处拍,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锁死了。
南羌坐在屋檐,扔完最后爆竹,屋里爆竹声与哀嚎声混在一块。
到了客栈,怀清坐在客栈门口,南羌弹了弹手指,碰了一下怀清的肩膀。
“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银子是不是你偷的?”
白芷一把护着南羌,抬头挺胸,满脸桀骜,像极了老母鸡护着小鸡。
南羌一把推开白芷,目光看了别处,清了清嗓子:“我那不偷,刚好你不在房里,我就……”
“你就顺手牵羊,拿了?”怀清扬了扬声调,气急败坏。
白芷拉开怀清:“玄慎道长,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你跟我家公子置气,我家公子向来是用拳头说话的,你岂不是吃亏。听我一句劝,这是就算了吧。”
怀清推开白芷,高半截南羌,气势就压了南羌一头。
怀清将南羌压在墙头,伸手就去摸南羌的钱袋子。
南羌本想伸手钳制怀清喉咙,但身高上输了阵势,被怀清反手扣在墙上,怀清腾出一只手在南羌腹中认真摸了摸。
怀清摸到小腹平平,眉头一皱,继续往上挪了挪。
白芷长大了嘴,紧忙上去拉开:“道长,道长,银子在小的这里。”
怀清回头看着白芷手里的钱袋,一走神,就被南羌咬了一口。
怀清疼的惊呼,清俊的面容一双乌黑眼睛瞪了瞪。
南羌低头咬了一大口,久久才松开,怀清手里一口牙印,渗出血丝上面粘着些唾液。
怀清甩了甩手:“你属狗的?!”
南羌抹了抹嘴边唾沫,露出那得意笑容:“小爷要是属狗的,非咬死你不可!”
“贫道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你这样野蛮不讲理的人!”
南羌哼一声,甩了怀清一个脸色,潇洒离开。
白芷瞟了一眼怀清的手,不禁心疼这任她们白吃白喝白瞟的金主。
回到房里,白芷忐忑不安,一边在南羌耳边念叨这几日对怀清的所作所为,这怀清会不会被南羌吓得半夜逃了。
南羌坐在榻上,塞了一个葡萄进嘴里:“他敢?!”
次日清晨,南羌正酣睡入梦,一阵阵急促敲门声和吵杂声把南羌叫醒。
白芷揉了揉眼睛,一开门,看见掌柜领着小厮抄着家伙在门外面色愠怒,吓得清醒过来,紧忙把门关了起来。
“公子,大事不好了!”
南羌看白芷靠在门上,面色惊恐,挑了挑眉头:“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的。”
说完伸手去开门,白芷一把拉着南羌:“小姐,咋们还是快爬窗逃吧!”
第55章 破庙相遇
青玉回头看着一直坐在那喝茶的不言一语的扶颂。
扶颂半响:“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要启程了。”
怀清昨夜趁着月明星稀,半夜偷摸出了郇城,天蒙蒙亮就启程绕路改道去了酆州城。
郇城去京都一路往北,酆州城在郇城东边,怀清去酆州城就是怕碰上南羌这么个难缠的主,刻意去的酆州城。
南羌与白芷半逃半南,情急之下走了水路,岔路一路往东去了。
响午,南淮王府安静得只听见鸟雀啼鸣,梁伯晨起晚归,借着大侄子从军中回来,特意去瞧了一眼南羌特意给他寻来的大侄媳。
见大侄媳很是持家孝顺,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与他那木头疙瘩的大侄子相处甚好,心心念念多年,大侄子总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屋里一家子人热闹,一回府就去长宁公主那又泪纵横的说了一通感恩戴德的话。
等梁伯走后,慕嬷嬷才进去屋里,看着长宁公主似乎心情不错。
“老梁也是年过半百的人,这点事情,还得来叨扰公主。”慕嬷嬷温声道。
长宁公主呵呵笑了笑:“好事一桩,我也算是沾他的喜气,图个乐呵。”
慕嬷嬷眼珠子一转:“婢子觉得,他这分明就是来公主跟前说三小姐好话的,怕公主气恼三小姐逃出王府。”
长宁公主抬起眼看了一眼慕嬷嬷,笑而不语。
慕嬷嬷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容,沏茶的动作慢了片刻。
“心绪乱了。”
慕嬷嬷一顿,放下茶壶,将沏好的茶端到长宁公主跟前。
“郡主那边如何了?”
“郡主昨日已经到了谷峡关。这去谷峡关的一路,就有不少贪官污吏需要清理清理,一来二去也就耽搁郡主了一两日路程。”
长宁公主点了点头:“你写一封书信,告诫她此行以大局为重,不宜太过招摇。”
“公主放心就是,郡主向来行事稳重有分寸,一路上处理的事也是极其隐蔽的,婢子也是经过探子口中才得知的一二。”
慕嬷嬷说完,自知多言,又娓娓道:“公主的吩咐也是有理,婢子记下了。”
“屋里只有你我二人,说话不必这么拘谨。那羌丫头这几日有什么消息。”
慕嬷嬷面色略略一变:“三小姐在郇城大闹一场后,就去了酆州城。”
长宁公主放下书,呼吸狐疑:“难道此行她不是去京都?”
慕嬷嬷摇了摇头:“婢子也不知三小姐的心思。三小姐在郇城大闹的那个云来客栈,这事在郇城是闹得沸沸扬扬。云来客栈的掌柜有一个儿子,当年穷苦时送去了宫里当太监,这些年他那儿子深得太后倚重,这掌柜也成了不少达官贵人巴结的对象。这云来客栈这些年强取豪夺,当地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小姐这是一下捅到老虎窝里去了。”
长宁公主听后,不禁一笑,慕嬷嬷蹙眉:“公主,当真不管管?婢子是担忧三小姐真有一天没个轻重的,给王府带来祸事。婢子听闻,当初三小姐审那高家公子,问出了不少有关辛平山藏污纳垢的事,以三小姐的性子,这事怎会就此摆休。”
长宁公主摆了摆手:“她喜欢闹,就由她闹去。”
慕嬷嬷欲言又止,长宁公主低声道:“茶凉了。”
南羌走了一日一夜水路,下船后打听一番才知道自己来了酆州城,跑偏了。
南羌带着白芷,寻了一处破庙过夜。
南羌刚点燃火堆,就听见庙外头有人哼着小曲进来,白芷惊着:“不会追到酆州城了吧?”
南羌眼眸阴厉,拿着长鞭出门就碰见容光焕发的怀清提着一只肥鸡,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臭道士!”南羌见怀清扔下鸡就一溜烟的跑,南羌一伸长鞭,怀清灵活躲过。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京都吗!”怀清看见南羌跟见鬼了一样。
“小爷在这,全托你的福!”
屋里的白芷闻声出来,看着那满地跑的鸡,咽了咽口水,一个劲扑了上去。
南羌一路追着怀清到庙外,怀清就像是泥鳅一样,无论南羌怎么抓,都差那么一点点。
两人厮打在一块的时候,南羌露出得意笑意,怀清有些武功底子在身,她是出乎意料的。
怀清不敌她,她也是意料之中的。
南羌正得意时,怀清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一撒刚好一阵风,药粉全扑在自个脸上。
天要亡他,他区区凡人怎么逆天?怀清心中黯然叹道。
片刻怀清就瘫软在地,南羌拖着怀清回庙里,让白芷将怀清五花大绑。
半时辰后,南羌坐在火堆旁烤鸡,扒开一鸡腿,在怀清跟前晃了晃。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第56章 摇钱树
怀清看着南羌,脸上沾了不少灰尘,额头前发丝散散凌乱。这眼神动作怎么看也是个男子,这几日下来,南羌跟他勾肩搭背,这花酒姑娘是一样不缺,荤话更是一套一套的,怀清也渐渐觉得她南羌就是个男的。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
怀清清了清嗓子:“贫道先前就说少侠是贫道的贵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前日半夜,我在郇城云来客栈熟睡时,遭人暗算,这一觉醒来就落入了贼人手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浑身解数才得以逃出虎口,刚逃出来就碰见少侠,贫道真是甚是……颇有感触……”
南羌嗤笑:“哦?我还以为你诓骗了云来客栈掌柜的银子,半夜夹带私逃,还算计我陷我不义,原来你是遭哪路贼人绑了去。”
怀清一副怅然:“你是贫道的贵人,贫道怎么会陷贵人于水深火热的境地。”
白芷在一旁翻了翻白眼,这臭道士的话十句九句都是假的。
就连道号都是去一个地换一个,这不,才隔两日不见,这嘴唇边上就长出了茂密的胡子,与在郇城时判若两人,要不是她家小姐眼尖,一下认出来了,怕是这会又逃了。
怀清看着南羌半信半疑,继续动情说道:“贫道算过了,贫道有贵人在,多大的祸事都能免去。贫道害贵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南羌嘁了一声,将怀清嘴边的假胡子扯了下来,胡子黏得紧,一扯,怀清疼的嗷呜一声。
南羌伸手在怀清胡乱摸了一通,在怀清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掂量掂量,里头还有几张银票。
“客栈掌柜说你骗了他八十两银子,你在客栈忙活那几日,想必就是想在那老掌柜身上敲一些银子出来。这袋子里至少也有一两百两,你被贼人绑去,他们不贪你财,难道是特意找你上门看风水去?”
南羌将钱袋扔给白芷,白芷如获珍宝,赶紧揣入怀里。
在白芷眼里,怀清简直就是行动的摇钱树啊。有他在,不愁吃不愁穿,比跟着她家小姐啃馒头咸菜好上百倍千倍。
怀清停顿片刻,转过头去一笑:“嗐……还不是贫道长得好看,不贪财,主要是贪图贫道的色。”
“所以你这是掉进了女匪窝里头,这是你的卖身钱?”南羌半戏谑半嘲笑。
怀清面色如常:“所幸贫道机智,这银子赚了,清白还在。”
南羌听后,拿出短剑在怀清胸膛撩开衣衫,戳了戳怀清结实的胸膛。
白芷瞥过来,火光映得怀清胸膛胸肌显露,脸上又十分俊秀,手里的鸡顿时没了香味。
回神再一看,她家小姐像是调戏良家妇男的女流氓。
怀清有些恼羞成怒:“你……你做什么!”
南羌用剑鞘在怀清胸膛用力一捅,怀清连着咳嗽。
“小爷我又没断袖之癖,不过是看了几眼。”
南羌继续道:“这姿色这强健有力的体魄,啧……这女土匪也真是有福气。”
白芷一噎,肉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直掉眼泪。
怀清瞳孔慢慢张开,半响,突然冲着南羌骂道:“想去哪了!老子是清白之身!”
南羌撇开脸,就怕怀清一口唾沫飞了过来。
南羌用剑鞘顶着怀清喉咙:“嚷嚷什么呢!大老爷们,说几句怎么了!看你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也不怕人耻笑。”
“我一个修道之人……”
怀清盯着南羌打量,目光落到胸脯上,眉头皱得更紧。
难不成这真是人有相似,他认错了人?
可那日在客栈隔着薄纱看见朦胧身影分明是女子之姿。
可普天之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南羌顺着怀清目光,目光一凛,敲了敲怀清脑袋。
半夜,白芷偷摸爬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鸡腿给怀清。
怀清看着怀清一丝感激,心里有些发虚。
“我家公子只是气在头上,道长,我家公子其实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特别讲义气,就在郇城客栈,我家公子以一打十,在郇城一战成名,日后道长跟在我们公子后面,我保证绝对没有女匪敢打道长的主意!”
白芷摸了摸鼻子,可不是一战成名,然后误打误撞逃到了酆州城。
白芷看着怀清眼眸神思不定,继续说道:“我家公子是最讲义气的,也是最大度不计前嫌的,我在公子身边伺候多年,从没见他记仇过。”
从不记仇,有仇不过夜,哪里需要记着。
白芷替怀清松了手上绳子,塞了一个鸡腿进怀清嘴里:“道长也说了,我家公子是道长的贵人,既然是贵人,那就是有缘。我家公子去京都,道长要不一同顺路,说不定我家公子可帮助道长一二。”
白芷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的摇钱树,心里默念,一切都是为了她家小姐,绝对不是她怕穷怕苦。
白芷老怀清拿过鸡腿啃着,笑道:“既然道长答应了,那我这就给道长松绑。”
第57章 水土不服
白芷解开绳子后,语气幽森道:“道长千万不要逃哦,要是被我家公子再次抓了回来,道长就小命不保了。”白芷露齿一笑,阴森森很是渗人。
怀清不言,吃饱后松了松骨头,找了一地舒服躺下。
他也想逃,可他中了自己独家秘方软骨散,哪来的力气逃。
到了半夜,外头忽而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一夜暴雨,也算是清凉,南羌睡到第二日肚子咕噜叫了才醒。
白芷坐在门槛外面看着毛毛细雨,惆怅得不行。
今日怕是又要在破庙呆上一日了,外头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金色日照从黑云透了出来,外头蝉虫吱吱鸣叫。
怀清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道袍:“天晴了,走吧。”
南羌站在门槛,南羌握着剑鞘,利剑拦在怀清脖子前,一阵风,白芷看着怀清发丝缓缓落地。
“公子。”白芷扯了扯南羌,挤眉弄眼的。
南羌不为所动。看着怀清:“你这臭道士是要去京都,还是去哪?”
“自然是去京都了。”
“你叫什么名字?”南羌这话说的极慢,打量怀清目光更像审视。
怀清颇不耐烦:“玄慎玄慎!第一次见面不就说了吗!”
“你这臭道士满嘴胡话没有一句是真,玄慎,玄虚,玄冥……我问的是真名。”
怀清看着南羌:“听到就算是满嘴胡话也算是说了个名号,你呢,贫道认识你这么久,贫道只能少侠长少侠短。”
怀清推开南羌的利剑,横了一眼南羌:“还有,以后不准再拿剑对着贫道!”
白芷在南羌耳边低喃:“公子,你常说这人在江湖上,姓甚名谁不重要。以前在南淮,你不也是陈王李张,风花雪月都姓了一个遍。”
南羌用力敲了一下白芷:“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就是这样的人才越要防着。”
白芷看了一眼南羌,旋即懂了这话的含义。
三人走了半日,六七里路到了酆州城,酆州城百姓乃是靠河而生,对河神女神魄甚是信崇。
每年初夏,酆州城百姓都会请出当地的女神婆祈福问河神爷,献祭牛羊猪鸭,祈求河神爷保佑酆州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要是逢暴雨河水泛滥成灾,更会用圣女献祭河神,平息河神怒意。
在南淮时南羌就听过一些酆州城的河祭,当时只是觉得荒诞无稽。
近年来酆州城风调雨顺,神婆说河神对上一位圣女甚是满意,上一位圣女的亲友家眷在酆州城地位一下提高,在酆州城处处受人尊崇。
南羌坐在茶肆里听着酆州城百姓对圣女献祭河神的事说得津津有味,怀清嗤之以鼻,小声嘀咕:“哪来河神爷,大鱼就有几条,就不知道吃了这么多鸡鸭猪肉,这鱼捞上来炖了肥不肥美。”
南羌挑眉看着怀清:“要我说你跟那神婆就是一丘之貉。都是靠坑蒙拐骗敛财起家。”
怀清夺过南羌刚想夹菜的筷子:“坑蒙拐骗来的钱最后还不是进了你的口袋。”
“道长,你说世界真有邪祟妖魔鬼怪吗?”
怀清面色肃穆,看着一脸好奇的白芷,点了点头:“世间阴阳生万物,有阴便有阳,这人为阳,那……”
怀清一副不可言喻的神色看着白芷,白芷背脊骨一凉,继续追问:“那道长的意思是这世间真的有鬼?”
怀清点了点头,一旁的南羌看白芷被怀清唬得一愣一愣的,扭了一把白芷。
白芷吃痛嗷嗷叫了一声,南羌喝了一口酒:“赶紧吃完,赶路!”
怀清看南羌那杯酒落了肚,得逞笑了笑。
几人刚吃完,出了茶器不到半时辰,南羌肚子一阵绞痛。上了几趟茅房,南羌腿脚发软。
怀清站在树底下,扇着风:“我看你那是水土不服,还是找间客栈休息一下再赶路,不然这走一里路得拉个三四回,多耽误时间。”
南羌看怀清杵在那说风凉话,心里想计较也没力气折腾。
白芷搀扶着南羌去了客栈,打了一盆水,拧干贴在南羌额抹。
南羌刚止住腹泻,身子发虚得厉害,嘴唇发白,浑身出汗黏腻。
“玄慎道长说的对,你就是水土不服,小姐你这身子骨在南淮的时候,三年五载也不曾病一回,一出南淮这就热症腹泻。要是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去四小姐那拿多一些防身的药。”
南羌翻了翻白眼,药她是拿了,但拿的是金创药。
谁想到人出江湖,刀伤剑伤还没有,就一身病弱体质。
白芷长叹一声,在客栈住的那一夜,酆州城就下起瓢泼大雨,连着一夜不成停歇。
南羌坐在窗台,听着雨滴滴答答的声音,一边托着下颚:“我听说谷峡关多年有瘴气,不知阿姐如何了。”
“几个小土匪,以郡主英姿,几下就擒住了。”
第58章 犯水逆
白芷一旁比划着那三脚猫的功夫,南羌托着下颚。
酆州城大雨,谷峡关闷热,南昭刚到谷峡关,安营扎寨后叫了杨副将议论剿匪事宜。
杨副将看南昭盯着卧虎山地势,久久不语,便道:
“卧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稍有不慎,我军中将士伤亡惨重,且还不一定能夺下卧虎山。还有卧虎山不属我大周境地,我等若是强攻,我大周铁骑一旦踏入天盛国领土,便违反了当年太祖皇帝与天盛国的协定,如此罪名,怕是我等与郡主也不能担当得起。”
南昭手中握着一个石子:“段琊盘踞卧虎山,其一便是卧虎山是我大周与天盛边境的优势。”
“天盛国迟迟不理会段琊,我等也不能与天盛前后夹击,这段琊就像是滑手的黄鳝,如今我们在谷峡关安营扎寨,那段琊要是一直避而不战,郡主总不能一直与他耗下去。”
杨副将言外之意,段琊乃是天盛谋逆之臣,天盛国君尚且不理,他大周何必兴师动众的领兵驻扎在此。
难不成是多么没有战乱,这昭阳郡主想拿几个不成气候的山匪来涮手?
段琊是天盛封侯大将,能与他一战也是不少将军梦寐以求的事。
可这兴师动众,要是换成淮南王,自然不会这般任性。
南昭将石子放在一旁,负手道:“准备一个月的粮草,派出巡逻兵巡查卧虎山,没我的命令即便有风吹草动,也不可轻举妄动。”
杨副将抬起黝黑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懑气,片刻抱拳领命出了营帐。
灵苏递过来一牛皮水壶:“郡主,探子来报,南羌在郇城离开后,一路向东到了酆州城。”
灵苏眉头一动,语气狐疑:“五月末酆州城雨天多,她最不喜就是雨水天气,去那做什么。”
喝过一口水,用手背抹去嘴边水渍,拿起一根小木棍插在谷峡关西边山坳,语态缓慢:“她的心思,也是去凑热闹。”
灵苏目光落在南昭插杆地方,深思许久,眉头一直紧皱着,不解其意。
怀清站在窗台前面色凝重掐指细算:“又要变天了。”
南羌一夜无梦,虽是五月末,但酆州城连日降雨,天气清凉。
白芷捧着一盆水进来,南羌见白芷:“那臭道士还在?”
白芷一大早就殷勤的给怀清端茶倒水,送吃送喝的,刚忙活完过来。
“玄慎道长先前的事都说清了,就是误会。小姐,咋们现在可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这态度不得对人家好一点?要是那玄慎道长一气之下又跑了,小姐是想过住破庙吃糠咽菜日子?”
白芷看南羌面色渐渐阴鸷,旋即改口:“那臭道士害得我们这么惨,这事怎么也不能轻易放过他,这一路上他伺候我们吃喝,用来赎罪,最好不过了,小姐您说是不是?”
南羌一脚将白芷踹了出去,自个洗漱好,一边啃着油饼,一边喝着粥。
南羌看了一眼窗外,雨淅淅沥沥下得白蒙蒙一片,心中那股烦躁油然而生。
正当南羌烦闷,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南羌看怀清一手拿着酒,满脸笑意走了进来,南羌眯着眼睛看着怀清。
“醒了?”怀清步伐招摇走到桌子跟前,放下酒坛:“这好酒,可是酆州城的绝顶佳酿,贫道知道你爱喝酒,特意费了不少心思得来的。”
怀清拔出酒塞,酒香浓郁扑鼻,怀清看着南羌,嘿嘿一笑:“怎样?”
南羌抿嘴一笑:“果然好酒。”
怀清殷勤的给南羌倒酒:“这雨天就得配好酒,这酒难得一遇,喝了一瓶少一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可要多多喝几口。”
南羌端起酒盏,在嘴边刚想喝下。怀清余光一直看着,南羌倏尔放下酒盏。
外面狂风骤雨忽而大作,雨滴就像豆子打在窗上咚咚当当响。
怀清昂喝了一口,啧啧称道:“好酒。”
怀清放下酒盏,看南羌盯着自己,怀清又倒了一酒盏:“你怎么不喝?”
南羌将身子微微前倾:“我怕这酒有毒。”
怀清眼眸一缩,抬起眼咧嘴一笑:“这上好的酒,哪来的毒?”
“我刚下的毒。”南羌邪魅一笑,看着怀清的反应。
外头的风声渐小,清清楚楚听见雨顺着流淌滴落在水坑嘀咚声音。
二人相视,屋顶乌云笼罩,一层压着一层,压抑沉郁。
“嗐!你哪来的毒。”怀清不正经的笑了笑。
南羌慢慢靠近怀清,鼻尖差点碰到怀清鼻尖,南羌笑意意味不明,一字一句轻声说:“有啊,昨日我突然腹痛腹泻,我就知道你是给我下了药,刚刚你喝酒的酒盏,里面就有毒。”
一阵轰隆雷声,最后的话被吞没在雷声之中,怀清清楚看见南羌嘴巴一张一合。
怀清有些不淡定:“怎么可能。”
南羌弯眉一笑,不言不语,就直勾勾的看着怀清。
怀清转过身去扣喉,干吐了几声,南羌将脚搭在桌面上,怀清跳开几步,指着南羌:“你胡说八道!你昨日腹痛腹泻,明明是你自己吃错了东西,也能赖到我头上!”
又一道电闪雷鸣,外头的风更厉害了。
南羌翘手,一副无所谓:“是吗,那是我不小心误解了你,那我也是不小心投毒投错了,不过这毒药你喝都喝了,你也别浪费。顶多小爷我给你置一口好棺木,念在相识一场,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怀清看着南羌,片刻淡定下来,冷哼一声:“下山前我师傅给我算过了,我命大,至少也能活到花甲之年,你这小兔崽子也敢诓骗吓唬你爷爷我。”
“那你师傅千算万算可有算到小爷我是你命中煞星,我看你师傅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准这朗朗乾坤千变万化的命数啊。”
怀清瞳孔慢慢缩紧,看着南羌那副倨傲得意的脸,心中忽而一沉。
南羌将怀清神色收尽眼底,南羌一双手指敲了敲桌子,脸色又傲又阴:“怕了?”
怀清回神,撸起袖子大步靠近南羌,南羌还没回神就被怀清钳制着手。
南羌刚刚得意神色旋即多了一起惊恐。
怀清上下其手,在南羌小腹四处翻找。
第59章 犯水逆
白芷一旁比划着那三脚猫的功夫,南羌托着下颚。
酆州城大雨,谷峡关闷热,南昭刚到谷峡关,安营扎寨后叫了杨副将议论剿匪事宜。
杨副将看南昭盯着卧虎山地势,久久不语,便道:
“卧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稍有不慎,我军中将士伤亡惨重,且还不一定能夺下卧虎山。还有卧虎山不属我大周境地,我等若是强攻,我大周铁骑一旦踏入天盛国领土,便违反了当年太祖皇帝与天盛国的协定,如此罪名,怕是我等与郡主也不能担当得起。”
南昭手中握着一个石子:“段琊盘踞卧虎山,其一便是卧虎山是我大周与天盛边境的优势。”
“天盛国迟迟不理会段琊,我等也不能与天盛前后夹击,这段琊就像是滑手的黄鳝,如今我们在谷峡关安营扎寨,那段琊要是一直避而不战,郡主总不能一直与他耗下去。”
杨副将言外之意,段琊乃是天盛谋逆之臣,天盛国君尚且不理,他大周何必兴师动众的领兵驻扎在此。
难不成是多么没有战乱,这昭阳郡主想拿几个不成气候的山匪来涮手?
段琊是天盛封侯大将,能与他一战也是不少将军梦寐以求的事。
可这兴师动众,要是换成淮南王,自然不会这般任性。
南昭将石子放在一旁,负手道:“准备一个月的粮草,派出巡逻兵巡查卧虎山,没我的命令即便有风吹草动,也不可轻举妄动。”
杨副将抬起黝黑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懑气,片刻抱拳领命出了营帐。
灵苏递过来一牛皮水壶:“郡主,探子来报,南羌在郇城离开后,一路向东到了酆州城。”
灵苏眉头一动,语气狐疑:“五月末酆州城雨天多,她最不喜就是雨水天气,去那做什么。”
喝过一口水,用手背抹去嘴边水渍,拿起一根小木棍插在谷峡关西边山坳,语态缓慢:“她的心思,也是去凑热闹。”
灵苏目光落在南昭插杆地方,深思许久,眉头一直紧皱着,不解其意。
怀清站在窗台前面色凝重掐指细算:“又要变天了。”
南羌一夜无梦,虽是五月末,但酆州城连日降雨,天气清凉。
白芷捧着一盆水进来,南羌见白芷:“那臭道士还在?”
白芷一大早就殷勤的给怀清端茶倒水,送吃送喝的,刚忙活完过来。
“玄慎道长先前的事都说清了,就是误会。小姐,咋们现在可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这态度不得对人家好一点?要是那玄慎道长一气之下又跑了,小姐是想过住破庙吃糠咽菜日子?”
白芷看南羌面色渐渐阴鸷,旋即改口:“那臭道士害得我们这么惨,这事怎么也不能轻易放过他,这一路上他伺候我们吃喝,用来赎罪,最好不过了,小姐您说是不是?”
南羌一脚将白芷踹了出去,自个洗漱好,一边啃着油饼,一边喝着粥。
南羌看了一眼窗外,雨淅淅沥沥下得白蒙蒙一片,心中那股烦躁油然而生。
正当南羌烦闷,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南羌看怀清一手拿着酒,满脸笑意走了进来,南羌眯着眼睛看着怀清。
“醒了?”怀清步伐招摇走到桌子跟前,放下酒坛:“这好酒,可是酆州城的绝顶佳酿,贫道知道你爱喝酒,特意费了不少心思得来的。”
怀清拔出酒塞,酒香浓郁扑鼻,怀清看着南羌,嘿嘿一笑:“怎样?”
南羌抿嘴一笑:“果然好酒。”
怀清殷勤的给南羌倒酒:“这雨天就得配好酒,这酒难得一遇,喝了一瓶少一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可要多多喝几口。”
南羌端起酒盏,在嘴边刚想喝下。怀清余光一直看着,南羌倏尔放下酒盏。
外面狂风骤雨忽而大作,雨滴就像豆子打在窗上咚咚当当响。
怀清昂喝了一口,啧啧称道:“好酒。”
怀清放下酒盏,看南羌盯着自己,怀清又倒了一酒盏:“你怎么不喝?”
南羌将身子微微前倾:“我怕这酒有毒。”
怀清眼眸一缩,抬起眼咧嘴一笑:“这上好的酒,哪来的毒?”
“我刚下的毒。”南羌邪魅一笑,看着怀清的反应。
外头的风声渐小,清清楚楚听见雨顺着流淌滴落在水坑嘀咚声音。
二人相视,屋顶乌云笼罩,一层压着一层,压抑沉郁。
“嗐!你哪来的毒。”怀清不正经的笑了笑。
南羌慢慢靠近怀清,鼻尖差点碰到怀清鼻尖,南羌笑意意味不明,一字一句轻声说:“有啊,昨日我突然腹痛腹泻,我就知道你是给我下了药,刚刚你喝酒的酒盏,里面就有毒。”
一阵轰隆雷声,最后的话被吞没在雷声之中,怀清清楚看见南羌嘴巴一张一合。
怀清有些不淡定:“怎么可能。”
南羌弯眉一笑,不言不语,就直勾勾的看着怀清。
怀清转过身去扣喉,干吐了几声,南羌将脚搭在桌面上,怀清跳开几步,指着南羌:“你胡说八道!你昨日腹痛腹泻,明明是你自己吃错了东西,也能赖到我头上!”
又一道电闪雷鸣,外头的风更厉害了。
南羌翘手,一副无所谓:“是吗,那是我不小心误解了你,那我也是不小心投毒投错了,不过这毒药你喝都喝了,你也别浪费。顶多小爷我给你置一口好棺木,念在相识一场,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怀清看着南羌,片刻淡定下来,冷哼一声:“下山前我师傅给我算过了,我命大,至少也能活到花甲之年,你这小兔崽子也敢诓骗吓唬你爷爷我。”
“那你师傅千算万算可有算到小爷我是你命中煞星,我看你师傅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准这朗朗乾坤千变万化的命数啊。”
怀清瞳孔慢慢缩紧,看着南羌那副倨傲得意的脸,心中忽而一沉。
南羌将怀清神色收尽眼底,南羌一双手指敲了敲桌子,脸色又傲又阴:“怕了?”
怀清回神,撸起袖子大步靠近南羌,南羌还没回神就被怀清钳制着手。
南羌刚刚得意神色旋即多了一起惊恐。
怀清上下其手,在南羌小腹四处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