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撞破
“哒哒,哒哒……”夜色中再次传来马蹄声。
然而三人皆没有注意,浣纱噘着嘴,猛地一用力挤了于澈一下。
于澈猝不及防之下被挤得像一个错了两步,楚思还被拉着手的,感受到一股大力,人也跟着栽了过去。
浣纱直接吓傻了眼,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挤开卫国公世子而已,郡主怎么会跟着栽下马车。
“郡主!”
那厢于澈刚稳住身形,便见楚思跌了过来,他忙伸开双臂,一手托在她后背处,另一只手穿过她膝盖后方,而后是一个利落的旋身,楚思便稳稳的被他抱在怀中。
雪夜下天蓝色披风与大红色披风随着二人的旋转划出优美的弧度。
楚思脸微微红,她还以为会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没成想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是以公主抱的方式。
现下她头贴在于澈的肩膀下方,耳侧咚咚的心跳声,让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于澈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儿中跳了出来,浣纱忙上前,巴拉着他的手臂,不悦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将我们郡主放下来?”
于澈面颊羞红,是银色月光都掩盖不住的红,迅速将人放了下来,口中无措的支吾道,“丑……丑丫头,你受惊了……”
楚思亦是低着头,虽然亲都亲过了,但是这样被温柔的护住还是让她忍不住心跳如擂鼓,似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他在身边都无妨。
楚思微微抬了些头,目光落在于澈的胸膛上,那里有一颗跟她一样猛跳的心脏,刚一这么想,面颊上便染上了寒霜。
“咳咳!咳咳!”
两声微微沙哑的咳嗽声入耳,三人忙侧过身去,正见王府另一侧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掀着,一人探出头来,容色比今日的月光还冷上两分。
楚思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面上的羞红瞬间被苍白取代,后退一步与于澈拉开距离。
“王……王妃!”浣纱惊诧出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宫中回王府的晋阳郡主。
楚思微微低着头,上前去扶晋阳郡主,低声唤了一声母妃。
于澈也是上前,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晋阳姑姑。
晋阳郡主瞥了于澈一眼,声音中带着疏离道,“卫国公世子已与王府三姑娘定亲,暗夜前来,在王府门口晃悠,怕是会让人误会,还是早些回去吧。”
让人误会?自然是误会他是来与楚然相会的!
于澈拱了拱手道,“晋阳姑姑教训的是,小侄这便回府,适才丑……如意郡主不慎跌下马车,小侄这才唐突了,还请晋阳姑姑见谅。”
晋阳郡主抬眼望着于澈,不冷不热道,“确实是唐突了,你今日之举若是被他人看到了,会误以为世子对思儿动了什么心思。”
楚思闻言,眼眸转了转,别开了目光,心中嘀咕着,本来就动了心思了。
于澈愣了一下,面上微微凝重拱手道,“实不相瞒,小侄确实对郡主倾心不已……”
话未说完,便被晋阳郡主打断了,“卫国公世子好走,思儿,跟母妃回府。”
楚思被晋阳郡主拉着,进了王府,进了王府大门晋阳郡主便松开了手。
触感微凉的手一离开,楚思的心便凉了一大截,晋阳郡主这是生气了吧?
气她没有听她的话,还与于澈来往,今日更是这般亲密的被他抱在怀中。
晋阳郡主抬脚往前走,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倍现清冷落寞。
楚思还从未见过晋阳郡主冷脸,当下鼻子一酸,快步追了上去,她没敢拉晋阳郡主的手,而是在一侧捯饬着腿跟着。
晋阳郡主望了身后丫鬟一眼,吩咐道,“送郡主回院子。”
丫鬟望着楚思,道,“郡主这边请,再往前走便过了郡主的望归苑了。”
楚思伸手去拉晋阳郡主的手臂,轻轻摇了两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母妃。
晋阳郡主心下一软,便要说上两句,见楚思这个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微哑的声音中剔除了冷漠道,“先回院子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楚思在晋阳郡主袖中捏了捏,摸到一个硬物,皱了皱眉头抬眼询问。
晋阳郡主缓缓出了口长气,似是刚刚完成了一件糟心的任务般道,“是你姨母给你三姐姐的信物,待卫国公府上的亲事退了,你三姐姐便与你表哥议亲。”
楚思默了默,楚然一直以为表哥贤王世子是陛下的皇子,拼了命也要嫁给他,真相揭开之后,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说来奇怪,楚然既是知道陛下有皇子,为何不知道具体是谁呢?
难道前世登基的不是小舅舅?那又怎么解释小舅舅一身龙袍,一道明黄的圣旨,将外祖母气死呢?
或者说楚然客死异乡之时,小舅舅还未认祖归宗,在位的还是承泽帝?
楚然前世是死在皇榜下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穿过稀少的几人,震惊的望着皇榜上的内容,而后大笑着死在了皇榜之下。
看皇榜之人没有几人,她死后才陆续聚集过人了,很明显皇榜写的什么,那些人并不好奇,也从侧面告诉楚思,那不是在京都。
京都百姓富足,茶余饭后不是听个小曲儿,便是孙家长李家短的,识字之人也甚多,绝不会皇榜贴出,而没几个人看的。
楚思想不通,看来还是要找机会探一探楚然的口风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心中一直压着事的楚思便睡意全无了。
明明牛大只是将玉佩当了,可是她却有一种玉佩再也找不回来的错觉,可能是关心则乱,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但还是处于半梦半醒间,睡的不踏实。
雨过天青色纱帐中传来少女的轻叹声,浣纱忙低声唤了一声,“郡主,您醒了?”
楚思低低的应了一声,浣纱便道,“适才二门刚开门,便有小厮递过来消息,去刑部衙门帮着找寻玉佩的暗卫回来了,刑部的人也来禀过了,说玉佩是死当,当日便被左相府的三少爷买走了!”
第358章 入宫
楚思揉了揉额头,左相府三少爷……
宁王妃是左相爱女,左相府三少爷与被杀的宁王世子是表兄弟,他愿意将玉佩还回来才有鬼呢!
楚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吩咐道,“告诉刑部尚书莫要轻举妄动!”
若是刑部去了人,怕是不将玉佩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左相府是不会交还的,若是说清楚就更不会交还了。
左相府还指望着宁王世子能被陛下选中继承王位,倾尽全力为其铺路,乍然人就这么被杀了,左相巴不得尹凡死,若是知道那玉佩是尹凡之物,不仅不会归还,气急之下怕还会毁了!
要找个妥当之人,将那玉佩拿回来才好。
这么一想。楚思便想到了于澈,昨夜才因着于澈,闹得晋阳郡主不高兴了,她若是今日一大早再找他,怕是晋阳郡主那边不好交代。
不找他能找谁呢?
好像还真没有人了,她交好的都是大家闺秀,让人家上门去要,说不得会被误解。
思来想去还是于澈最合适,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常常出席宴会,跟世家公子都有些交情,嗯,一起喝花酒的交情也是交情,最重要的一点是,除了亲人,就只有于澈能让她全身心的信赖了。
想通了,于澈下床穿鞋吩咐道,“备纸笔!”
浣纱应了声,刚出去便又回来了。
“郡主,奴婢一出门便见白鸽在廊庑下扑棱着翅膀,脚下还有小竹筒,您要不要先看看?”
楚思唇角微勾,她刚想着给于澈写信,这白鸽便到了,“快!拿过来!”
浣纱忙扯了小竹筒,打了帘子将白鸽放了出去。
这只白鸽极通人性,就这么放飞,也不怕它真的飞走了,不拿到回信,它是不会走的!
楚思打开竹筒,倒出一小片花笺,花笺上寥寥数字却让她安心无比。
玉佩在左相府三少爷手上,本世子去拿回来,你且安心。
楚思嘴角露出会心的笑意,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有了于澈的允诺,楚思也不急了,慢悠悠的起床。
昨夜没睡好,眼下白皙的皮肤透出些许乌青,看了有些碍眼。
浣纱帮她扑了些粉遮好,又摸了胭脂,胭脂甜腻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用过早膳没一会儿的功夫,莺歌便来禀报道,“郡主,三姑娘去王妃那里请安了。”
楚思点了点头,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昨日母妃才应她与贤王世子的婚事,今日她便迫不及待的去拿定亲信物。
楚思本是要去瞧瞧热闹的,刚披好披风要出门,又有丫鬟来禀,说是刑房中的小六子招供了!
晋阳郡主昨夜辗转反侧,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面上带着没睡好的苍白和无精打采。
楚然侯在花厅,晋阳郡主用过早膳才见的她。
楚然面上丝毫没有被慢待的不悦,反而是恭恭敬敬的给晋阳郡主行礼,但是不得不说,她的面色也不好,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激动的没睡好。
晋阳郡主也没心思跟她打马虎眼,直言道,“贤王府之事已经办妥了,三姑娘答应本妃之事呢?”
说着紫妈妈将托盘端了过去,托盘上是一枚雕工精致的龙纹玉佩,这枚玉佩楚然见过,是贤王世子的随身之物,本是贤王做皇子之时,先帝赏下来的,后来在请封贤王世子之时,一并将玉佩传给了贤王世子,是皇家身份的象征。
楚然伸手去拿,握在手中,心中的愉悦掩都掩不住,这么贵重的玉佩若非娶正妻,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饶是心中这么想,楚然一再的确认问道,“这么说贤王妃可是允我入门,为贤王世子的世子妃?”
晋阳郡主点头,瞄了一眼玉佩,道,“让二弟妹先退了卫国公府的亲事,贤王府自然会请媒人上门!”
楚然喜出望外,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丝毫不显,牢牢的将玉佩握在手中道,“镇南王世子与尹姑娘之事,涉及到皇家,还请大伯母带然儿入宫,届时然儿自会将事情办妥!”
晋阳郡主面色如常,心中却险些笑了出来,不知道她是真有办法,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入宫!
楚然柔和的笑着,心中自然之道晋阳郡主不愿带她入宫,但是贤王世子便是皇子之事,必须要入宫说清楚的!
恰在此时,有丫鬟进来在紫妈妈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楚然没有楚思那般出众的听力,便也只好奇的盯着紫妈妈,见其面色凝重,心知是又发生事了。
紫妈妈上前在晋阳郡主耳侧耳语两句,晋阳郡主眸色深沉而凝重,缓缓落在楚然面上,又稍作思虑道,“走吧,入宫吧!”
那厢楚思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跟着晋阳郡主入宫了。
待到母女三人赶到皇宫门口之时,正见宁王妃从马车上下来,急匆匆的往宫中走。
楚然眸色凝重两分,莫不是宁王世子的案子有结论了,怎么宁王妃也入宫了?
就算是宁王世子的案子有结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让她跟着跑一趟,还是说晋阳郡主今日要将两件事一起办了?
这么想着便见文武百官纷纷往宫门外走,下早朝了,这会儿怕是刑部尚书已经在禀报案情了。
楚思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端庄的步伐快了两分,迅速朝着议政殿而去。
楚然被忽略了,气恼片刻便跟了上去。
议政殿中,承泽帝坐在上首,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往日温润的面旁,这才几日的功夫便凸显了棱角,连续被折腾了几日,昨夜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今日刚到五更便起床上早朝。
做帝王有他这么辛苦的吗?
宁王妃作为苦主站在陛下的左下首,刚下朝的老靖安侯和刑部尚书站在正中央,晋阳郡主带着楚思和楚然急匆匆而至。
晋阳郡主本就病态的苍白的面颊上染上寒霜,越发的苍白了。
承泽帝一阵心痛,忙吩咐了德公公道,“快给王妃搬把椅子!”
这个王妃当然指的是晋阳郡主,宁王妃心中一股酸意,她先进殿的,还是苦主,忍着丧子之痛好几日,吃不下睡不着,陛下不说怜惜她,倒先怜惜杀人凶手的姐姐了。
第359章 炭盆?
德公公头顶着宁王妃欲杀人的目光,搬了把紫檀木椅子放在承泽帝下首,还贴心的垫上软垫儿,才一甩手中的浮尘,微微笑着道,“王妃请吧。”
晋阳郡主望了一眼,双眸不满红血丝的老靖安侯,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腿上。
而后若无其事问道,“晋阳素有耳闻,侯爷当年在办理先太子一案之时,腿上落下了顽疾,如今更是上了年岁,还是老侯爷坐吧。”
她想的很简单,当年她叫了靖安侯那么久的爹,在心中也着实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哪里有爹还站着,女儿已经坐下的道理?
但是宁王妃却变了脸色,真是气死她了,睿亲王妃公然将椅子让给靖安侯,是要与靖安侯府站在一条线上吗?
她的弟弟都难以保住?还妄想保住靖安侯府的少爷?
承泽帝揉了揉额头,都坐吧,都做吧……
德公公又搬了三把椅子,刚好除了楚思和楚然两个女娃之外一人一把。
刑部尚书望着最后那一把椅子,心中略微一犹豫,别人是来听案情的坐下也就坐下了,他是俩禀报案情的,是不是坐下来有些不妥?
就是这么一思索的功夫,与晋阳郡主容貌有五分相似的贤王妃便进了内殿,她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承泽帝大手一挥道,“贤王妃免礼,赐座!”
嗯!然后便见贤王妃仪态端庄的坐到了最后一把椅子上。
刑部尚书心中不知是后悔多一些,还是尴尬被缓解的畅快多一些,总之背脊站直了些,开始禀报。
案件已然查清楚,起因是宁王世子在天香楼宴请世家公子,因着雅间小了一些欲与镇南王世子换一个,镇南王世子不同意,遂打了起来。
“且慢!镇南王世子与宁王世子都是熟读诗书礼仪之人,宁王世子更是自小在宫中由赵太傅亲自教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因着一个雅间便寻衅滋事?”楚思高声问出自己的疑惑。
刑部尚书还未说话,宁王妃便不乐意了,她扬了声音道,“双方打了起来,怎么成了我儿寻衅滋事了?”
话落,她也望着刑部尚书,她不跟未出阁的小丫头一般计较,免得失了身份,看着刑部尚书,让他给一个交代。
大冬日的刑部尚书额头上隐隐现出了汗珠,他本想将左相府三公子挑拨之事揭过,但是看如意郡主那般,是不想揭过此事的,宁王妃还觉得是自己儿子吃亏了,非要往上撞,不知道他说出来挑拨之人,宁王妃会不会更憋屈了!
刚想到此处,便闻承泽帝威严中带了些许倦意的声音传来,“再端两个炭盆来,放在王妃身边。”
这议政殿中有三位王妃,但是太监宫女皆知,陛下口中的王妃独指的睿亲王妃。
宁王妃手心钻了钻,抖了抖帕子扇着风道,“这殿内……,小娥打扇子?”
这是故意的,但是却说到了刑部尚书的心坎儿里了,他也觉得热了,现下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了,再端两个炭盆怕是要脱了外衫才站的住了。
其实,除去宁王妃这个故意找茬的,整个议政殿温度适中,只有刑部尚书一个人觉得热。
承泽帝抬眼望着抖帕子的宁王妃,往日装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都是从夺嫡的时候过来的,谁还不了解谁呀,现下连这么点事儿都不愿意谦让了吗?
德公公望了望承泽帝,承泽帝微微点头示意。
笑话!表妹怕冷,她来了,他都要忍着热多加两个炭盆,谁敢多嘴多舌?
承泽帝一副没懂的样子,望着宁王妃问道,“宁王妃这是热了吗?”
宁王妃微微一笑,为难道,“这殿内是有些热了……”
承泽帝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贤王妃问道,“贤王妃可也热了?”
贤王妃声音恬淡的应道,“温度适宜。”
“朕也觉得温度适宜,宁王妃若是觉得热,便去殿门口坐着吧,若是还热,殿外凉快!”承泽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思噗嗤的一声笑出了声,往日只觉得这位帝王温润如玉,至于坊间传言的六亲不认,杀人如麻神马的,她完全不相信,没成想还这般腹黑!
宁王妃被噎的脖子一哏,陛下这话也太难听了,她堂堂亲王王妃,在殿门口坐着像什么话?
她面色难看道,“有小娥打着扇子便好……”
承泽帝嘴角扯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望着刑部尚书道,“你继续说,诶……适才郡主问什么来着?”
德公公忙提醒了一句。
承泽帝假装才想起来一般道,“对!就是这个,都是有教养的王府世子,怎么会因着这么点儿小事儿打起来呢?”
宁王妃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冷哼,陛下就是再怎么袒护,她儿子贵为亲王世子,他的命也得有人偿,至于剩下之人,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刑部尚书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偷偷瞥了一眼宁王妃。
宁王妃立马炸毛了,道,“陛下让你说,你就说,你看本妃做什么?落在别人眼中,平白让人以为是本妃不让你说!”
“是是是!”刑部尚书忙应了,都是祖宗,他一个人都惹不起。
“据目击者称,当时是左相府三公子在宁王世子身侧挑拨,宁王世子碍于面子才与镇南王世子打起来的……”刑部尚书话未说完,便被宁王妃打断。
“你胡说,左相府三公子是本妃的娘家侄子,自小与我儿一起长大,做了他多年的伴读,他怎么可能害世子?”宁王妃激动道。
承泽帝抬手示意宁王妃稍安勿躁,又示意刑部尚书继续说。
刑部尚书微微颔首,再次望了一眼宁王妃,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继续道,“左相府三公子与宁王世子是表兄弟自然不可能害宁王世子,只是他并不知晓镇南王世子武功高低,一心想让宁王世子动手教训镇南王世子!”
宁王妃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指着刑部尚书道,“谁让你这么说的?本妃的侄子都不一定见过镇南王世子,为何要教训他?”
第360章 案情?
刑部尚书恭敬道,“此事,下官也有所不解,便派人去查了。”
说到这里,一众人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刑部尚书说话,刑部尚书丝毫不拘谨,很满意这样的注视。
本来尚书官职不低,但是在这一殿的皇亲国戚面前他就显得有些人微言轻了。
咳咳,当然靖安侯除外!
“起因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三个月前晋阳郡主出嫁之际,镇南王世子回京送嫁,途中与一京中公子发生摩擦打了起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府二少爷,不知侯爷可知此事?”
老侯爷微点了下头,正色道,“确有此事!”
当日便是镇南王世子揭了他女儿的面纱,小儿子护着妹妹才与镇南王世子打了起来,但是这与左相府三公子有什么关系?
再一看众人面上也皆有这个疑问,是啊,跟左相府三公子有何牵扯?
刑部尚书顿了顿,见众人的好奇心均被勾了起来,才颇有面子的捋了捋胡须道,“自然是有牵扯的,尹二公子是个泼……”
说到这里他住了口看了端坐的老侯爷一眼,虽然不是亲爹,好歹也养了十四年有余,当着人家爹说人家儿子是泼皮不合适,他顿了顿措辞道,“尹二公子年幼向来顽皮,打不过镇南王世子还非要叫嚣着打,被镇南王世子追得满街跑,便躲在左相府三公子的身后,恰逢镇南王世子一脚踹过去,来不及收腿,便一下将左相府三公子踹进了街边的豆腐摊上,满头满身沾了豆腐渣子,引得相熟的世家公子笑话了好一阵子。”
“自此,左相府三公子便记恨上镇南王世子,一直寻着机会报复,便出现了那日在天香楼教唆宁王世子殴打镇南王世子,才酿成了这般惨剧。”
刑部尚书叹息一声,目光扫过晋阳郡主之时,略微停顿片刻,看睿亲王妃这惊诧的模样,他还真怀疑将左相府三公子记恨镇南王世子的人证,送到自己面前的不是睿亲王妃!
拉左相府下水,可不是他一个尚书能担得起的,但是显然睿亲王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也只能先认下了。
此时,宁王妃皱着眉头神情稍显落寞,她不愿意相信是这样,是自己的侄儿私心作祟故意挑唆,才致使自己的独子丧命,但是又不得不信。
刑部尚书在位多年,是办案的一把好手,查出来的不说全是事实,但也八九不离十。
那是她的独子啊,当年王爷夺嫡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事发前夕自尽谢罪,这才保住了宁王府和她腹中唯一的血脉,如今儿子也没了,让她一个人怎么活啊!
承泽帝看了看宁王妃的神情,严肃问道,“兹事体大,爱卿可有人证?”
刑部尚书拱手恭敬道,“有左相府三公子贴身的小厮为证!”
嗯!这个人证也是晋阳郡主抓了给他的,不知道是将立功的机会给他了,还是将得罪左相府的利刃丢了过来。
承泽帝点头道,“爱卿继续将案情。”
“后来的事便如传闻中一般,宁王世子先动了手与镇南王世子打了起来,宁王世子不敌,逃跑之际被镇南王世子一脚从二楼踢下,正好落在楼下经过的尹二少爷手中的匕首上身亡。”刑部尚书一口气说完。
宁王妃已然泪流满面,起身怒斥道,“你这么说,是说我儿咎由自取了?”
刑部尚书低下头,神情不惧恭敬道,“此事完全是一个意外,云公子是无辜被牵累,其余三人均有责任!”
贤王妃提着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之时,悄悄放下,她的幼子过继去了娘家继承香火,改姓了云,若真出了什么事,她与王爷痛心不说,娘家再次断了香火。
但是很快,她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她入宫之时,其余四家之人均到了,不是她故意拖延,而是确实有事牵绊住了。
一大早,上了年岁,多年未出门的靖安侯夫人入府求见,靖安侯夫人对她有知遇之恩,侯夫人亲自求上门来,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侯夫人坦明来意,便是为了救尹凡。
侯夫人没有用当年在她最落魄之际,云氏一族皆亡的情况下,接她回京给她容身之所的恩情相挟,而是告诉她,尹凡确实不是侯夫人所出,而是师妹云瑶的骨肉。
那个她们都以为随着师妹去了的孩子!
师妹是师父的女儿,那一年叛军追杀,祖父万箭穿心,晋阳坠崖,她受重伤,是师父救了她们,给她们容身之所,如今师妹唯一的骨肉有难,她岂能置身事外?
承泽帝转着手中的杯盏,神情有些阴翳,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尹凡担了杀人的罪名,给宁王妃一个交代,再怎么说宁王世子是皇族,关系着皇家颜面,只是有些对不住年老的靖安侯,晋阳那边也不同意……
现下案子有了转机,既是左相府的公子也有牵扯,三人一并论罪,宁王妃难道会不顾及娘家,非要置自己娘家侄子于死地吗?
刑部尚书偷偷瞄了瞄神情莫测的承泽帝一眼,陛下的想法应该与他一样吧?
事关皇室颜面,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抵命,而这个人……左相府三公子罪不至死,镇南王世子是镇南王府独苗,就只能是手握匕首的尹凡了!
殿内瞬间陷入静谧,静的落针可闻,众人皆在等,在猜陛下的想法。
其中最为紧张的便是靖安侯,老靖安侯府的椅子是晋阳郡主让下的,现下就坐在晋阳郡主身侧,两个炭盆烤着,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空气太热,此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染上银霜的鬓角。
楚思从袖中抽了块帕子递了过去,给了老侯爷一个安心的眼神。
泪流满面的宁王妃也是夺嫡过来的,哪里看不懂现在的形势,突然抽噎着跪倒地上,抽噎着道,“陛下!臣妇与王爷就这么一丝骨血,眼看着就到了成亲的年龄却惨遭人害,每每午夜梦回王爷便斥责臣妇无能,不能让杀人凶手偿命,如今涉案三人,臣妇只求一人为我儿偿命,求陛下成全!”
第361章 要挟?
她也知道能杀的只有一人,便是尹凡,至于镇南王世子和她那侄儿,只能日后徐徐图之!
承泽帝与刑部尚书齐齐望了正在擦汗的老靖安侯一眼。
老靖安侯心中咯噔一声,岂能不知欲让尹凡偿命?
他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恳切道,“陛下,老臣不敢说犬子无辜,但这确实是意外,老臣与夫人养育犬子十四年,犬子与小女感情深厚,若是犬子有什么意外,小女怕是也活不下去了,请陛下看在我靖安侯府世代中列的份上,饶犬子一命!”
靖安侯跪下来了,晋阳郡主与楚思便跟着跪在了身后,贤王妃也不例外,独留楚然站在原地,跪也不是,站着更不是。
楚思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楚然,这个时候她该登场了吧?
宁王妃暗暗咬牙,靖安侯这是胁迫,没成想老实本分的靖安侯也有威胁陛下的一日,什么儿子出事了,女儿也活不下去了?
分明就是仗着钦天监的预言,笃定他女儿尹洛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才以女儿的命要挟陛下!
“靖安侯!坊间早就传遍了,尹凡非你与夫人亲生,他又怎受得起靖安侯府列祖列宗的庇佑?你还在这里混淆视听,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宁王妃直起了身,手捏擦泪的秀怕,指着老靖安侯道。
越说宁王妃越气愤,她堂堂王妃,连一个平民小子都治不了吗?
“还有你那女儿,谁不知道她及笄便要入宫为陛下开枝散叶,可就是你那女儿,不知廉耻竟与镇南王世子有了私情,此等女子,你还敢拿来胁迫陛下?!”宁王妃恨得咬牙切齿,早已没了贵夫人该有的雍容气度。
承泽帝惊异的望着宁王妃,喝道,“什么?”
宁王妃被吓了一跳,理了思绪道,“陛下久居宫内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有私情!”
“宁王妃此般言之凿凿,可有证据?”晋阳郡主冷冷道。
“证据?哼!空穴来风未必无理!”宁王妃冷哼着睨着晋阳郡主,气势逼人道。
晋阳郡主神色不变,依旧冷冷的,不痛不痒反驳道,“空穴来风只有无知妇人才会以讹传讹,宁王妃莫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宁王妃被晋阳郡主这么一睹,几乎都忘了哭泣,气得她胸腔上下起伏,竟敢说她是无知妇人!
楚思望了楚然一眼,示意她说话,楚然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笑话,这是大伯母与宁王妃的事关她何事?再说这个时候她开口,不就得罪了宁王妃吗?
见其不动,楚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拿了贤王府的定亲玉佩,便是为了澄清尹洛与镇南王世子之事,如今说起,岂有她置身事外的机会?
楚思用力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楚然猝不及防之下,低呼了一声挪开。
承泽帝皱着眉头望了过来,当然他先望的是自己的表外甥女楚思,楚思讪讪道,“皇舅舅,三姐姐有话要说!”
哦?
承泽帝又望向楚然,楚然硬着头皮跪到了明显的地方,先磕了一个头,才道,“臣女睿亲王府二房长女恭请陛下圣安,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有私情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臣女不忍看靖安侯府姑娘清白女儿家名声被玷染,不得不为其澄清!”
看看!看看说的多动听,明明就是楚思强推她出去的,她却将自己说成了路见不平的侠女!
在听到楚然自报家门之时,承泽帝微微拢起的眉峰,几不可查的狠狠的皱了一下。
楚然心下狐疑,莫不是她眼花看错了?
陛下九五之尊,怎么会厌恶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哦?楚三姑娘何出此言?”
闻言,楚然心下释然,适才那一皱定是眼花了,就算是真的,肯定也不是冲着她!
她边说边组织措辞缓缓道,“这个误会要从臣女及笄之宴说起,月前臣女及笄,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先后前来赴宴,因着湖上风大天凉,靖安侯府姑娘身子娇弱不敌,镇南王世子才将披风借与她,但披风并未披在靖安侯府十一姑娘身上,而是披在了五妹妹身上。”
话落,她望着楚思,继续道,“此事有如意郡主和前来赴宴的贤王世子为证,但还是引得丫鬟碎嘴说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姑娘在湖上凉亭眉来眼去,当日臣女便重责了碎嘴的丫鬟,并吩咐待她养好伤后送出府去,没成想就是臣女的一时之仁,那丫鬟养好伤后刚一出府便报复臣女,将此等无稽之谈穿得沸沸扬扬,臣女知晓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说着楚然愧疚的抹了抹眼泪,楚思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那句丫鬟碎嘴说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姑娘在湖上凉亭眉来眼去,似是在给尹洛和镇南王世子挖坑!
楚然羞愤难当,请罪道,“臣女句句属实,陛下与宁王妃若是心存疑虑可以着人去查,是臣女没有约束好下人,才致使这种流言横行,中伤靖安侯府姑娘,臣女自知闯下祸端,第一时间向大伯母请罪,并请她将此事压下,但为时已晚,流言还是传了传出去,臣女有罪,请陛下降罪!”
她不怕人查,流言确实是她的丫鬟传出去的,及笄当日也是杖责了丫鬟的,只不过当时的原因就不可明说了。
楚思直想笑了,楚然还真是不要一点儿脸啊,话说的句句是事实,又并非事实。
是她没有约束好下人,还是下人正是受了她的指使?
还有她找晋阳郡主是请罪吗?分明是以此事相挟,逼迫母妃答应她让她嫁入贤王府!
把话语那般恳切,她已经尽力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罚她!
但是承泽帝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帝王!
“嗯!确实该降罪!”承泽帝一本正经道。
楚然傻了眼,惊讶抬头,她就这么一客套,怎么陛下还当真了?
德公公立刻斥责道,“大胆,竟敢直视天颜?”
第362章 撞柱!
楚然忙缩回头去,楚思嘴角勾着,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好吗?
楚然把自己包装的那么小白兔,奈何遇上的是宠爱表妹无度的陛下。
承泽帝瞄了一眼楚思嘴角的笑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小样的,什么妖魔鬼怪在朕面前都无所遁形!
就冲着外甥女将她推出来,便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还是睿亲王府二房的姑娘,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罚什么好呢?”承泽帝拧着眉头嘀咕着,似是一时想不起!
刑部尚书真想提醒他,现在是在研究案情,能不能先将罚小姑娘什么的放在一旁?
宁王妃见陛下这个模样也是来气,但是见了楚然就更来气了,但凡是跟她顶着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罚!使劲的罚!
靖安侯多看了楚然一眼,不管怎么说倒是为她女儿澄清了流言,自己也是要记她那份儿情的。
楚思一看自己外祖父回头便觉有什么不对,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袍摆摇了摇头。
外祖父不明情况若是傻到为楚然说话,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楚然见求助无门,楚思还一脸笑意吟吟等着她吃瘪的模样,她双手死死的攥着,低着头,咬着牙,恨不得将楚思碎尸万段。
承泽帝一脸的严肃道,“那便罚……”
话未说完,便被楚然打断了,“臣女自知驭下不严,理当该罚,陛下可否给臣女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哦?戴罪立什么功?”承泽帝看不出喜怒问道。
还真是一个激灵的丫头,这么快便想到了自救的方法了!
楚然犹豫一瞬,望了一眼楚思,总觉得楚思嘴角的笑意有些别样的滋味,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思垂了眸子,不看她,终于要说了,就等着她开头,她才好将尹凡的身世说出来。
眼见着越说越远,宁王妃惊呼一声,“陛下!陛下可要为我儿做主啊!”
一句话便又拉回了案子,楚然松了口气又不免遗憾,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被宁王妃给搅黄了!
承泽帝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不悦问道,“赵爱卿,此案按照律例当如何判决?”
刑部尚书出列,头低得低低的,他说的是按照大宣律例,谁都不要给他施压,也不要跟他求情!
“按照大宣律例,杀人当偿命,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宁王世子是被误杀的,不是蓄意谋杀,所以……”
刑部尚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王妃打断了,她厉声喝道,“赵大人要为杀人凶手开脱吗?他们杀的可是我大宣亲王之子,不重惩让我大宣皇族颜面何存?”
晋阳郡主冷冷的瞥了宁王妃一眼道,“宁王妃还记得自己是亲王妃便好,身份使然,注意言行,不要大呼小叫!”
话落,她转向刑部尚书道,“大人请继续讲!”
赵尚书着实被宁王妃刻薄的模样下了一头冷汗,他擦了擦汗继续道,“但是宁王世子之死系被误杀,如何判决还请陛下明断!”
承泽帝敛眉深思,片刻之后才道,“左相府公子,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公子三人皆与案情有关,当同罪论处,一个也不能逃!但相府和镇南王府于江山社稷有功,靖安侯府虽历数代,尹二公子毕竟不是靖安侯府之后,侯府的的功绩不能庇护尹二公子……”
话未说完,承泽帝再次被人打断。
他不悦的拧着眉头,望着打断他的靖安侯道,“侯爷可是有话要说?”
他就等着靖安侯说话呢,尹二这孩子在宫中给云翌峥做伴读,他是见过几次的,皮是皮了些,但是年轻人嘛,难得这么有活力,他还是蛮喜欢的,况且人家也是躺枪,真这么杀了可惜了。
“陛下!犬子虽非臣亲生,但在靖安侯府长大,也是靖安侯府的后人,况且犬子的亲生父母的列祖列宗未必对大宣基业没有功劳,还请陛下开恩!”
靖安侯态度恳切,一席话说的刑部尚书都有些动容了,他若是有这样的不孝子,让老父亲这把年岁了,依旧为他磕头请罪,他非得亲手打死那不孝子不可!
此时,晋阳郡主也开口道,“陛下,臣妇愿为尹二公子作保,请陛下饶他一命!”
贤王妃跟着道,“陛下,尹二公子系臣妇恩人之子,臣妇愿合贤王府与云将军府之名为其作保,请陛下开恩!”
“皇舅舅,我小舅舅罪不至死,请皇舅舅开恩!”楚思恳切道。
承泽帝一脸为难的望着宁王妃,不是朕不为你们母子讨公道,是众怒难犯!
宁王妃凄厉的喊了一声,“陛下!请陛下为我儿做主!”
话落,她自地上爬起来,直接奔着大殿中央的红漆柱子撞去。
砰的一声,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宁王妃便撞在了柱子上,额上的血液顺着眉心流下。
大殿内乱成一团,请太医的请太医,堵伤口的堵伤口。
承泽帝揉着眉心吩咐道,“先送宁王妃回府!”
宁王妃伤的不重,甚至连晕倒都是装出来的,送她的人一走,人便醒来了。
她望着一旁心腹妈妈道,“快回相府,让父亲出面联络众臣为我们母子说话!”
她爹是左相,只要父亲一句话,众位大臣便会为她们母子请命!
送走了宁王妃,靖安侯心如死灰,宁王妃在议政殿内撞柱子了,不管是真是假,她是亲王妃,死的是亲王世子,他的儿子都必须死!
承泽帝揉着眉心道,“都退下吧!”
本想着让众人求求情,他饶了尹凡的命,谁想到宁王妃来这么一出,将了他一军,现下苦主不在,他也不能直接就判了。
想想心就烦的很,当年宁王在世之时,素有贤王的名头,仗着外祖家和岳丈家的权势与他争王位。
是贤王府,睿亲王府和靖安侯府鼎力支持,将他捧上皇位的,如今宁王人死了,留下来宁王妃和世子也没一个省心的!
楚然有些心急,想必这个时候若是说出皇子之事,陛下定然能开怀吧?
届时对她的印象也能好上几分。
第363章 托梦!
一众人都起身了,唯独楚然还跪在这里。
楚思故意递了个台阶问道,“三姐姐怎么还跪在这里?”
楚然磕了个头,颇为端庄知礼道,“臣女犯了错,陛下没有降罪不敢起身!”
楚思眨眨眼,嘟着嘴娇嗔道,“皇舅舅,三姐姐说要戴罪立功,您还没给她机会呢!”
戴罪立功?立什么功?一想起睿亲王府二房他就恨得牙痒痒,不添乱就好了,指望他们立功还不如指望猪能上树呢!
“行了,行了,起来吧。”这么没眼色的姑娘是怎么交出来的,承泽帝在心中不悦的嘀咕着。
楚然丝毫不觉尴尬,依旧没有起身,而是再次磕了一个头道,“臣女不敢,臣女听说一个故事,颇为有意思,既然陛下心烦,便请应允臣女讲来为陛下解忧!”
晋阳郡主低眼看了仍旧跪在地上的楚然一眼,拉着贤王妃在一旁坐下了,她倒要看看楚然怎么能让尹洛不入宫。
刚欲告退的刑部尚书见两位王妃都坐下了,又瞥了一眼适才“哭”的最厉害的靖安侯也坐了下来,他自己也不好走,便跟着留下了。
承泽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厌恶道,“说吧。”
楚然再次谢恩,缓缓道来,“臣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皇太后模样之人,似是在给臣女托梦。”
一句话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当然晋阳郡主与楚思除外。
“托的什么梦?”竟然有那般奇遇?皇太后亲自托梦!
“是有关流落在外的皇子的梦!”楚然嘴角噙着笑意,望着承泽帝道。
听到流落在外的皇子,承泽帝一下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说下去。”
“那皇太后前扑后拥,尊贵异常,但是形容却几位枯槁,不似一个垂暮老人,却更似一个垂暮老人,不知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才会这般,她带着一对极为华丽的凤钗,奇怪的是其中一只凤钗的凤喙被折断了。”
听到这里承泽帝震惊的睁大双眸,楚然口中的皇太后,莫不是他的亲祖母?那对凤钗是皇爷爷在登基之后赐给皇祖母的,凤喙是晋阳小时候顽皮折断的,还是他出来顶得罪。
晋阳郡主眉心一蹙,她怎么会知道凤钗之事?
按理说她应该没见过的!别说是她,连二太太都没见过,因为那对凤钗在她不慎折断凤喙之后,先太后就再也没戴过了。
见了承泽帝的反应,楚然嘴角勾着,前世她是在先太后薨逝十年的祭典上看到的那对凤钗,没想到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那位老太后临终有一件憾事,便是没有看到陛下找到遗落在外的皇子,她告诉臣女,生下皇子的是云氏女,此事有伺候她的嬷嬷为证,而那位皇子正养在陛下的身侧,尊贵异常!”
话落,楚然看了看一众人的神情,她说了云氏女,陛下当是能猜到是谁了吧?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移到承泽帝之时,猛然低下了头。
承泽帝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在沉思,也没有完全相信,而是怒目瞪着她,骇得她将适才说过的话,仔细的回忆了一遍。
“好大的胆子,胆敢影射皇家秘事,你有几个脑袋?”承泽帝怒道。
楚然本就跪着,现下被呵斥了,忙磕头求饶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确实是臣女的梦中皇太后告诉臣女,生下陛下皇子的便是云氏女啊……”
一众人将目光投向贤王妃,贤王妃如坐针毡,想斥责一句胡言乱语,又怕别人以为她做贼心虚。
谁都听得出,皇太后托梦只是一个说辞,楚然所出八成是确有此事。
刑部尚书与靖安侯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们现在离开还来不来的及?
靖安侯拿眼看了楚思一眼,适才是外甥女拉他坐下的,不知道知道了这种皇室密辛,女婿不在京都,外甥女能不能保住他的老命啊?
陛下与云王妃?那究竟是贤王世子是陛下的龙种,还是云公子是陛下的皇子呢?
仔细想想,好似贤王妃当年生下贤王世子之时是不足月的,难道是……
两个老大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眸子中看出了恐慌……
完了……,陛下与贤王妃……,他们知道了这种事,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陛下低低的呢喃了一声,“云氏女?”
而后也将目光投在了贤王妃身上,云将军一足已经绝了后了,只余贤王妃一个女子,这个云氏女莫非是……
咦?难道陛下也不知晓?刑部尚书心中疑惑。
靖安侯却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陛下低低呢喃的那句云氏女!
贤王妃尴尬异常,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楚然厉声喝道,“小小年纪便满口胡言乱语!本妃何时与陛下又牵扯了?别说世子与二少爷皆是本妃与王爷的孩子,就算不是也跟陛下没有任何关系!”
楚然神情怯怯的,回给贤王妃一个抱歉的眼神,而后昂了昂下巴,望着陛下道,“有先太后宫中两个嬷嬷为证,贤王世子便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
“胡言乱语!”承泽帝与贤王妃齐齐说斥责道。
怎么可能是贤王世子,若是说是云翌峥承泽帝还会信上几分,贤王世子年龄都对不上!
“陛下,臣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伺候先太后的嬷嬷说,当年陛下宠幸的便是云姑娘!”楚然容色恳切,说的煞有其事!
承泽帝面色阴沉,他不容许任何人议论他唯一的皇子,不管是以何种方式。
楚思则跟着跪地道,“皇舅舅既然三姐姐言之凿凿,必然有几分是真的,臣女相信她不会拿这等大事开完笑,不如便传先太后宫中的嬷嬷前来问话。”
承泽帝皱着眉头,犹豫片刻终究是应下了,他也是想知道的,难道这皇宫之中还有第二个云氏吗?
那皇子呢?皇子出生十四余年,若是养在皇宫中的某个角落,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先太后过世五年,颐荣宫维持原样,只剩几个扫撒的宫人,伺候先太后的嬷嬷有些遣散出宫了,有些留在宫中安华殿内为先太后和陛下祈福。
第364章 生辰?
陛下能召见的便只有在安华殿中的嬷嬷。
议政殿内静的落针可闻,人人皆看的出来,陛下确实有皇子遗落在外,但是就连陛下自己都不知道皇子身在何方。
云姑娘!云姑娘!若是他记得不错,凡儿的生母就是姓云!
年岁真的是大了,隔的时间也久了,每次提起尹凡的生母夫人便唤她瑶儿,他也有些记不清究竟是不是姓云了!
恰在此时,跪在地上的楚思拉了拉靖安侯的衣角,将手中的画纸露出些许,而后点了点头。
画纸上是一块儿鸳鸯玉佩,靖安侯看懂了,这是让他说出尹凡的身世。
说吧,不管是陛下的儿子,还是先太子的儿子,总比是个平民百姓来的好,儿子既然注定要给宁王世子偿命,不如搏一搏,或许还有生机。
安静的大殿中响起了老侯爷苍老而浑厚的声音,“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承泽帝不耐烦的望了望他,现在他一心在皇子身上,哪里有功夫听靖安侯说话?
“朕头疼,莫要再求情了!”承泽帝揉着额头道,想着那桩难办的案子,他太阳穴就直突突。
“老臣并非为犬子求情,而是有要事要禀!”靖安侯急道。
他终于鼓足勇气说了,没想到陛下连听都不听!
“什么要事?等没事了再禀,现在朕没心情听!”承泽帝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一个个的都没一点儿眼色,没看见他一心等着两个嬷嬷前来吗?
靖安侯也急了,他必须要说啊,而且是在两个嬷嬷来之前说出来,若是真的等嬷嬷说出来,他再说自己的儿子,难免会让人以为他为了救儿子,连欺君之事都敢做,竟让自己的儿子冒充皇子。
是啊,为了给尹凡定罪,他们巴不得尹凡是个平头百姓,但是为了给宁王世子报仇,谁又会希望他是陛下的骨肉呢?
“陛下,犬子他……”
话未说完,便被承泽帝打住了,“朕说了,莫要再为你的儿子求情了!”
靖安侯拱手跪了下来,素有腿疾的他,跪下着实困难了些,神情恳切道,“陛下,凡儿他……”
“住口!”承泽帝也急了,越不想听什么,他越说什么,靖安侯以为他将话中的犬子二字,改成了凡儿自己就不知道他要给儿子求情吗?
见承泽帝发了怒,靖安侯不敢再说。
晋阳郡主起身跪在了靖安侯的身侧,贤王妃也跟着跪了下来。
承泽帝额上青筋暴起,表妹又胁迫他!
他一个茶盏丢了下去,他舍不得砸表妹晋阳郡主,也不好砸贤王妃,若是砸靖安侯难免会殃及到表妹,遂望了望还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的刑部尚书,一个茶盏砸了过去!
一个茶盏正中刑部尚书肩膀,若不是冬日穿的后,那一茶盏的热水,便要烫到他了。
饶是这样他依旧觉得肩膀上热乎乎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又不是他胁迫陛下,砸他干嘛,他冤不冤啊……
满肚子的怨气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刑部尚书认命的跟着跪了下来,果然热闹不是好瞧的啊。
承泽帝出了这口气,才不耐烦的指着靖安侯道,“说,说,说,说!”
德公公识趣的又上了一盏没有那么烫的茶水。
靖安侯硬着头皮道,“陛下已知犬子尹凡并非靖安侯府血脉,臣这些年来一直在探查他的身世,却一无所获……”
“既是一无所获,便不要说了,真不想听你探查尹凡身世的艰辛!”承泽帝没好气道。
“咳咳……”
这话太噎人了!
老靖安侯缓了缓才道,“是!臣要说的是,今日却得到了些许线索。”
贤王妃猛地睁大双眸,今日……,今日靖安侯夫人上门,告知她尹凡是师妹云瑶所出!
是啊!偌大的京都只有她一个云氏女子,但是不乏外来入京,昙花一现的女子……
“凡儿与小女并非双生子,也不是承泽二年四月初四生辰,他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辰!”
一句话落,承泽帝手猛地落在面前的茶盏上,抓紧了,承泽二年四月初一便是皇子的生辰!
德公公忙催促道,“侯爷!还有呢?”
靖安侯望了一眼承泽帝,见其睚眦欲裂,手紧紧握着茶盏,随时都可能砸他的模样,他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德公公知道,陛下这是激动啊,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靖安侯的幼子便是四月初一生辰!
但是怎么不说了呢?没看陛下等得心焦?
德公公忍不住提醒道,“侯爷!侯爷!快说呀,陛下等着呢!”
老侯爷蹙紧眉头道,“犬子的生母是臣长女的师妹,十五年前在先太后颐荣宫中,为先太后调养身子。”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瑶儿哭着回了靖安侯府,臣和夫人才知晓她已然怀有两个月身孕,怎么问她也不肯说孩子的生父是谁,八个月后瑶儿难产而亡,留下凡儿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老臣念在瑶儿对臣长女的有救命之恩,便将孩子养了下来,恰逢夫人临盆,便谎称是双生子,给了孩子一个身份!”
德公公听得心焦,到目前为止他就听到了伺候太后这个重要的字眼,他急啊,承泽帝更急,但是侯爷好像越说越偏。
他提醒道,“府上少爷生辰可有人证?”
“人证?”老靖安侯拧着眉头,生辰还要人证?
是了,若凡儿真的是皇子,出生必定要有证人证明,不能他们靖安侯府红口白牙说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的,便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赌对了!
老靖安侯搜肠刮肚,真的是太久了,十四年有余了,接生婆早已不知去向,还能有谁?
“有!有!”贤王妃激动道。
“陛下!当日瑶儿难产,是请了太医的!”对请了太医,不管是哪位太医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找的到!
当年师妹痛了三天三夜,她一直陪伴在侧,后来王府中来禀,云翌峥出了事,她才急匆匆的回去了,再回靖安侯府,得到的便是师妹一尸两命的消息。
第365章 玉佩!
经这么一提醒,靖安侯也想起来了忙道,“对!当时请了太医,正是秦太医!”
当年长女离京养病之前,曾嘱咐他说秦太医是可信赖之人,若是日后有事,可请他帮忙。
良久没说话的承泽帝声音中难掩激动道,“快宣!”
靖安侯心中的大石头已经落下了一半,若是他所料不错,儿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楚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贤王世子与尹二公子足足差了三岁,不可能是尹凡的,一定是贤王世子!
但是陛下怎么会这般激动?
楚然越想越没底,她提醒道,“侯爷可否说出尹二少爷生母姓甚名谁?”
皇子的生母是姓云的,只要那女子不姓云便可。
这可真的将靖安侯难住了,他能说他不记得了吗?
对上陛下与德公公殷切的眼神,显然是不能。
德公公接话道,“老奴倒是记得,当年贤王妃回宫之际,确实带了一个小姑娘给先太后调养身子,老奴还记得那姑娘笑起来格外的纯真动人,宫人们上到老嬷嬷下到扫撒的小宫婢都唤她瑶儿,具体姓甚名谁倒还真有些模糊了。”
承泽帝一脸的懵逼,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吗?小德子说有那一定是有的!
承泽帝难得神态温和的望着靖安侯催促道,“那姑娘究竟姓甚名谁?”
“这……,这……”靖安侯很是为难……
眼见着情况不对,楚然微微一笑道,“看侯爷这模样怕也是说不上来了,尹二公子的生母,侯爷言之凿凿,竟不知姓名!”
晋阳郡主见不得楚然这般目中无人,真想站出来说出师妹的名字,正在此时,贤王妃起身道,“说来也巧,师妹她也姓云,单名一个瑶字!”
此话一出,承泽帝松了一口气,长长弹探出的脖子收了回来,心中的一颗大石莫名的轻了不少,京都果然还有第二个云姓女子!
是他的皇子,尹凡一定就是他的皇子!
怪不得这几年,他与云翌峥一起在宫中调皮捣蛋,自己怎么都厌恶不起来,原来是他的儿子!真的是他的儿子!
靖安侯似是没看懂承泽帝的神情,接过楚思手中的画纸道,“当年瑶儿留下一枚犬子生父的玉佩,虽有凭借,但是茫茫人海寻找一人岂是那么容易,老臣苦寻多年无果!”
玉佩!玉佩!
承泽帝激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连玉佩都有,还能有假,他也苦寻多年啊,皇子近在眼前,他相识却不能相认!
“快呈上来!”德公公快步走了过去,朝着靖安侯伸手。
靖安侯将画纸递上,道,“臣只有这么一张画纸,玉佩犬子贴身收着呢。”
德公公将画纸呈上,承泽帝激动的眼角有晶莹之物,是这块儿玉佩!
这块儿鸳鸯玉佩是当年他还是三皇子之时,从母妃那里得知自己与表妹晋阳的亲事舅母已经允诺了。
他找了宫中最好的玉器工匠教他雕刻,日夜练习,雕坏了不知多少名玉,才雕出这么一块儿玉佩,玉佩还没送出去,便传来镇南王府灭门的噩耗,这块儿玉佩他便一直贴身收着,直到那年才遗落了。
楚然震惊的睁大双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完了!
她一直自作聪明,以为贤王世子是皇子,没成想是尹凡,适才她好像还污蔑了贤王妃的清白,且顶撞了她,她完了!
承泽帝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他的皇子,他的玉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靖安侯!”承泽帝面色一冷,指着他厉喝一声。
突如其来的转折,将众人吓了一跳,“朕传下旨意,寻找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辰的少年,你为何隐而不报?”
靖安侯:“……”
他无言以对,总不能说他一直误以为尹凡的生父是先太子吧?
刑部尚书这算是看明白了,尹二少爷便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
昨日,尹二少爷被证实不是侯爷之子,他还想过杀尹二少爷维护皇家颜面,平息宁王妃与左相府怒气,今日便告诉他,尹二少爷确实不是侯爷之子,他是陛下之子!
幸好一直以来他是一个正直的好官,没有提议陛下杀尹二少爷平众怒,否则现在掉脑袋的是谁还不一定!
怪不得,怪不得,昨夜如意郡主那般硬气,直接断了牢头和狱卒的胳膊,还威胁他说若是找不到玉佩,便是陛下跟他要!
原来如意郡主早就知道,尹凡就是陛下的皇子!
靖安侯支支吾吾道,“老臣一时没有想起来!”
承泽帝冷哼一声,“凡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是问!”
楚思仰头望天,不禁感叹养父难为啊,是谁刚才喊打喊杀不允许别人求情的?刚认定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快就忘了吗?
靖安侯也是无语,这么快凡儿就叫上了,他有预感他苦心养育十四年的儿子,就要被人连盆端走了!
刑部尚书微微抬起了头,陛下这话是随便说说的吧?
少一根汗毛?现在尹二少爷不仅少了汗毛,而且还在狱中被打成那样,突然他就想起楚思昨夜的动作了,一个是摘乌纱帽,另一个便是抹脖子!
想到这里刑部尚书后背一凉,抬眼望了望跪在另一侧的楚思,楚思也正望着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承泽帝自然没发现二人之间的猫腻,他手中转着茶盏,伸长了脖子问道,“老嬷嬷怎么还没到?”
德公公忙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承泽帝看也没看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看看。
此时,楚然抬头望着承泽帝一脸真诚道,“陛下,臣女觉得,既是这玉佩在靖安侯府公子手上,不如一起派人将玉佩取来由陛下辨认,也免得出了差池!”
承泽帝一想也对,难得望了一眼楚然,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刑部尚书额上微微渗出汗珠,这楚三姑娘嘴里怎么没一句讨喜的话?
现下又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玉佩被牢头拿去当了,他的脖子怕是真的长得不够牢靠,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发觉陛下有了好几个摘他项上人头的理由了。
第366章 猫腻
刑部尚书目光越过楚然,望着跪在另一侧的楚思,寻求帮助。
楚思正在想办法,怎么将此事糊弄过去,没有看他。
楚然却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刑部尚书看她做什么?好像又不是在看她,貌似约过她在看另一侧的楚思?!
难道玉佩有什么猫腻不成?她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承泽帝皱着眉头,似是寻思着让谁去取来。
楚然眨眨眼,做出一派无辜的模样望着承泽帝道,“玉佩贵重,陛下当是派最信任之人去取才是!”
楚思心中咯噔一声,压抑着心中紧张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口吻道,“皇舅舅!思儿不这么认为,思儿以为让尚书大人亲自跑一趟最为合适,尚书大人能自由进出刑部大牢,而且不会引人起疑!”
承泽帝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尹凡的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他还是怕有差错,即便没有差错,这个时候若是派德公公前去,必然会走漏风声,引人猜测。
“罢了,有劳赵爱卿跑一趟!”
楚然娥眉紧蹙,就冲着楚思极力推荐赵尚书,便知玉佩其中定有猫腻!
她转了转眸子道,“陛下,臣女以为赵尚书年岁大了,一个人前去恐有不安全,不如派个侍卫护送。”
承泽帝眼神微眯,目光在楚然与楚思之间徘徊,他心中莫得一紧,莫不是玉佩出了什么差错?
眼见着陛下皱眉,刑部尚书心中咯噔一声,他不敢对陛下如何,对于楚然还是敢说上几句话的,他蹙着眉头不悦道,“楚三姑娘这么说可是怀疑老夫?老夫当官之时你还未出生,这皇宫与刑部之间的道路老夫走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能有什么不安全?”
楚然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小女是为了大人着想,大人这般急迫,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心中有鬼呢!”
“然儿!不得无状!”晋阳郡主斥责道,虽然她也觉得刑部尚书心中可能有鬼。
楚思眉头打了结,建议道,“这个时辰嬷嬷们也差不多该来了,陛下先听她们说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承泽帝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但是他找这块儿玉佩和皇子,已经十四年有余了,现下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身子一歪,抬手扶着额头,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模样。
楚思低呼一声,“母妃!”
承泽帝居高临下,忙起身迈下台阶,紧张唤道,“晋阳!”
晋阳郡主烟眉微拢,楚思与贤王妃一左一右将其扶起,坐在了椅子上。
承泽帝后悔莫及,明知道表妹身子大不如前,受不得一点磋磨,他还气她逼迫自己,让她跪着,若真出了什么事,他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刑部尚书眸光晦暗难测,睿亲王妃这是在帮他吧?
楚思朝他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口型,便一心都在晋阳郡主身上了。
刑部尚书悄悄的出了议政殿,边走边回忆楚思的口型,如意郡主说的好像是“鱼车”?
“鱼车”跟玉佩有什么关系?
此时,折桂楼中,于澈长臂一伸将左相府三公子韦永思面前的银票全部划拉了过来,一脚蹬着凳子,身子探向前去,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意道,“韦兄还要堵吗?再堵怕是得压身上这身行头了吧?本世子可没有扒男子衣服的爱好!”
话音一落,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韦永思面色难看极了,宁王世子刚刚过世,他这个伴读便被人欺负,这口气若是不出,日后还了得?
“堵!本少爷还有堵资!”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拍在桌上,拍的人气急了没什么感觉,但着实把于澈下了一跳。
玉佩这东西脆弱的很,可别拍坏了,韦永思手一拿开,便见一块雕工精致晶莹剔透的鸳鸯玉佩静静的躺在桌上。
韦永思以为自己的气势将于澈吓唬住了,昂了昂脖子,找回两分纨绔贵公子的派头道,“这块儿玉佩是本少爷前些时日,花大价钱得来的,就以这块儿玉佩做堵!”
于澈嘴角一歪,痞气一笑,将面前一堆金子银子,并着银票全部推了出去,道,“好!若是韦兄能赢,这些便全是你的了!”
“大气!”周围一众纨绔倒抽了一口气!
韦永思望着那一堆金银眼睛直冒光,若是这把赢了,不仅能回本还赚翻了!
于澈看着他那个模样想起了一种生物--癞蛤蟆!
“开始吧!”
二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开始甩盅摇骰子,叮叮叮骰子撞盅的声音传来,二人摇了良久方才停手。
于澈痞气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挑着眉头道,“韦兄先请!”
韦永思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握住盅,缓缓揭开,众纨绔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等着看结果。
一共三个骰子比大,韦永思的是六六五,一众倒抽一口气,除非于澈能摇到六六六,否则这一堆金银便是韦永思的了!
于澈面色变了变,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适才他们是势均力敌,在众人眼中是于澈的运气好了一点点才一把让韦永思输的盆干碗净,这才给了韦永思翻盘的信心。
韦永思士气大振,得意的叫嚣着道,“卫国公世子快开啊!”
“快开!快开!”周围人也跟着起哄。
于澈故作畏惧,眼神躲闪,一副生怕赌输了的模样,不舍道,“韦兄就那么一块儿玉佩,换本世子这么一大堆金银,总是占便宜的……”
韦永思一听便来的精神,斗志昂扬道,“世子爷这般说便有些小家子气了,你哪是在乎这点小钱儿之人?想一想您若是赢了这么一块儿上好的玉佩便是您的了,金银有价,这枚玉佩没准儿是价值连城的!”
一众的纨绔翻了翻白眼儿,这不明显的空手套白狼吗?
一块儿玉佩,虽然质地上乘做工精致,又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玉佩,说价值连城不是忽悠傻子吗?
第367章 打脸
倒还真有个傻子上钩,于澈半信半疑的嘀咕着,“真的会价值连词成吗?”
韦永思再接再厉,诱惑道,“可不是嘛,快揭开吧,揭开了这块儿玉佩就是你的了!”
于澈似是被鼓舞了一般,深吸一口气,压着的手慢慢抬起。
一众的纨绔几乎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他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卫国公世子什么水平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想要摇出六六六难比登天,何况已经一年有余没见过他摇骰子了!
看着他颤抖的手,韦永思情绪高涨,带动着本来没什么兴趣了的一众纨绔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哇!卫国公世子今日的运气这么好,不会真的摇出六六六吧?”
“怎么可能?那不单单是运气的事,还有技术,就他拿技术,呵~”
说话的人自然是从小一起斗鸡遛鸟的小伙伴,在他们看来,今日于澈已经是运气爆棚了,不怪他们这么想,以前的于澈因着自小身中剧毒没有习过武,摇骰子手劲儿和耳力都比不过这些纨绔,但是现在他也算是高手了,摇个骰子而已,根本不是个事儿!
盅盖缓缓揭开,韦永思几乎是翻着白眼儿扯着嘴角,勾着轻蔑的笑意,他就不信这个草包能赢!
下一瞬,盅盖完全揭开,他真的翻白眼儿了,一瞬的寂静之后,是此起彼伏的到抽气声。
“真……真的是……六六六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韦永思一张脸似是被连扇了几个巴掌,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块儿玉佩是他最后的身家了,本来看着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想送给哪个小娘子的,现下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舍的将手伸向玉佩,还没触及玉佩的边缘,玉佩便被于澈拿走了。
“诶……,韦兄莫动,这块儿玉佩可是价值连城的,现下是本世子的了!”说着于澈拎着玉佩看了看,与画纸上的一模一样,丑丫头要的东西自然价值连城!
韦永思不甘输了最后的身家,嘲讽道,“什么价值连城,不过是本公子在当铺花了一百两买来的,好是好,说价值连城怕也只有你这种草包会相信!”
“哦?原来如此!”
于澈瞥了一眼堵桌上的金银,勾着嘴角道,“还以为本世子占了便宜,这些金银便不想要了,既然只值一百两,听雨将桌上的金银全部收好,咱们走!”
听了这句话,韦永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嘴这般欠?
看着听雨拿了个破袋子将金银和银票一起收走,韦永思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喧哗声,有人窃窃私语道,“刑部尚书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来抓人的?”
“他家公子也不来这个地方啊……”
“不会是有人犯了事吧?”
一有人这么说,众纨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说话了。
而后就见刑部尚书伸着脖子四处寻找,找了片刻便松了口气般,朝着于澈的方向快步而来。
众纨绔一脸的震惊,有人小声道,“冲着这个方向来了……”
“不会是我们这里有人犯了事吧?”
“劳烦刑部尚书亲自来抓人,罪名不小吧……”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便停下了脚步,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于澈的面前。
韦永思在心中得意,赢了他又能怎么样?
卫国公世子犯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活该!韦永思在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
刑部尚书站定,望着于澈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玉佩问道,“世子爷,玉佩可到手了?”
于澈拿在手中,递给了刑部尚书道,“巧了,刚刚到手!”
他面上的笑意依旧带了些许痞气,众人却只在乎刑部尚书的反应了。
众人:“……”
他们没听错吧?闹了半天卫国公世子在折桂楼堵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块儿玉佩?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得出结论之后,一众的纨绔均将目光投向韦永思。
呵~一直以为是左相府三公子套路了卫国公世子,现在看来,是卫国公世子套路了左相府三公子!
韦永思的面色比之之前更难看了,他这是被忽悠了啊……
刑部尚书将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应该是这一块儿了,而后递还给于澈道,“世子爷快随本官入宫吧,陛下还等着呢!”
众人一听,均倒吸了口气,是陛下要的玉佩,这还真应了韦永思那句价值连城了!
眼见着二人欲走,韦永思忙阻拦道,“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这块儿玉佩不过是小侄在当铺买回来的,怎么会是陛下要的东西呢?”
他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说清这个玉佩的来历,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另外一个便是试探,是否真实陛下要之物?
刑部尚书眯了眯眸子,若非他老眼昏花看错了,这人莫不是就是左相府三公子吧?
他嘴角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问道,“可是顺安当铺?”
韦永思忙不迭的点头,没有仔细想刑部尚书是如何知道是哪家当铺的!
刑部尚书面上的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道,“那便没有错了!”
还未等怔愣的韦永思回过神来,他便手一抬喝道,“来人,将韦永思抓起来关进大牢,容后处置!”
韦永思这下彻底傻了眼了,“大人,大人!您是不是抓错人了?小侄是左相府的三公子啊,大人!”
韦永思回过神来不甘心的叫道。
刑部尚书的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抓的就是你!”
“带走!”
一声厉喝之后,衙役压着人走了。
刑部尚书赵大人与于澈在一众傻了眼的纨绔目送下离开了。
良久才有人结巴着问道,“怎……怎么回事?韦兄就是赎了一块儿玉佩而已,怎么抓进刑部大牢了?”
“是不是抓错了?”
“什么抓错了?没听赵大人说抓的就是他吗?一定是上头的意思,不然谁敢无凭无据动左相府的人啊?”
“啧啧……,还真是啊,那是什么玉佩啊?知道这么重要,我就多看两眼了!”
第368章 身世!
刑部尚书撸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举两得啊。
如意郡主跟他说是鱼车,他想了良久才想到昨日跟着如意郡主一起来刑部的卫国公世子于澈的身上,遂急匆匆跑到卫国公府找人。
被告知卫国公世子来了折桂楼,一听折桂楼这三个字他便猜到一二了,先回了刑部带了衙役。
没办法,陛下要的东西,万一卫国公世子没有拿到,他便只能威逼了!
没成想玉佩不仅拿到了,左相府三公子还自己撞了上来,这下还省的专门去抓他了,衙役也不白跑一趟,顺势就将人押回去送进大牢了!
此时,皇宫之中,楚然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等先太后身边嬷嬷来了形势会逆转吧,毕竟前世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活到尹洛的儿子登基为帝,都没有听说过尹凡是皇子!
德公公匆匆从外面进来,带着一个穿着太医官服之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太医。
秦太医跪地行了大礼,便起了身,望着坐了一屋子之人,忙问道,“陛下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承泽帝面色阴沉,冷声问道,“朕问你,靖安侯府二公子出生之时你可在场?”
秦太医拧了眉头,微微转过头来望了一眼靖安侯,靖安侯微微点了下头。
楚然心中揪紧,声音不冷不淡道,“问话之人是陛下,秦太医何故看靖安侯?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她对秦太医意见大了,往日病了痛了,请他来,他每次都借故不来,倒是往大房跑的勤快,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楚然几乎是尽其所能的挑拨!
秦太医几乎是看都没看楚然一眼,拱手恭敬禀道,“回陛下,尹二公子出生之际,臣刚好在场!”
“那尹二公子是何日何时生辰?”
“这……”秦太医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才恭敬道,“时隔久远,臣记不得了!”
“大胆!连朕你也敢欺瞒?”承泽帝怒拍案几。
秦太医掀起袍摆跪了下来,忙道,“臣确实记不得具体何日了,只记得当夜的星星格外的亮,将臣回府的路都照亮了,请陛下明鉴!”
承泽帝默了默,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他继续问道,“那靖安侯府的二公子与十一姑娘可是双生子?”
秦太医低下了头犹豫良久才道,“陛下问起,臣不敢有所欺瞒,当时尹二公子娘亲难产,只生产了他一个,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承泽帝深深的吸了口气,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急迫中夹杂着紧张,紧张中又充斥着期待,让他不敢将最后的话问出口。
晋阳郡主似是看懂了陛下的焦虑,她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秦太医可知尹二公子的生母是何人?”
“这……”秦太医犹豫一瞬,一张天真烂漫的面庞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么灵动鲜活的女子,可惜了!
“是云瑶姑娘!”
此话一出,承泽帝心口猛地一跳,是真的,是真的!
现在就等着伺候皇祖母的嬷嬷的证词,还有玉佩了!
楚然一看陛下那表情,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时隔这么多年,秦太医是如何将那女子的名讳记得那般清晰的?”
不怪她怀疑,连靖安侯都没记住,他一个外人脱口便出!
请太医本不想搭理她,但是一见陛下眸子中的疑虑,便拱手道,“微臣是太医,云姑娘是医术精湛的大夫,经常在给先太后用药之前一起研讨,臣还从未见过医术那般精湛,年纪又轻的医者,是以记得格外清楚。”
承泽帝微微点了点头,说得有理,目光难得落在楚然的身上,却是嫌她话多的。
这边刚问完,那边老嬷嬷便到了。
先太后是陛下的亲祖母,两个老嬷嬷伺候他多年,如今有些年岁了,几乎到了行动不便的地步,这还是德公公吩咐人用小轿抬过来的。
两个老嬷嬷眼有些花了,但是还是能看清那明黄色的龙袍的,二人跪地行礼,便没有再起来。
她们眼虽花了,但是脑子还好使,这五年了二人没有出安华殿一步,如今陛下亲召必然是有话要问。
“你们二人可知,十五年前伺候先太后的云瑶姑娘为何出宫?”
两个老嬷嬷对视一眼,道,“云姑娘连日身子不适,闭门不出,后来难受的紧,便出宫了!”
“云姑娘为何身子不适?”承泽帝步步紧逼。
“这……”
“可是朕做了什么糊涂事?”
二位嬷嬷一惊,互相望了一眼,陛下这样是知道了?
遂由一个嬷嬷站出来道,“云……云姑娘自从给陛下侍寝之后便郁郁寡欢,整日心不在焉,两个月后直接辞了太后出宫去了!”
侍寝?侍寝!那夜被宠幸的原来是云姑娘。
怪不得他寻遍后宫,也没有一个宫婢承认,原来那人本就不是宫婢!
坐在椅子上的靖安侯擦了擦额上因紧张而沁出的汗,这可比他当年父亲去了,继承侯爵还紧张了,生怕一个万一出了错。
他与夫人养育儿子这么多年,一直猜测尹凡的身世,有想过是陛下皇子的可能,但是又觉不合理,若真是陛下皇子,瑶儿当年为何紧闭牙关不肯说呢?
承泽帝阴沉的面色终于有了笑意,真的是他的皇子!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每次看到尹凡与云翌峥调皮捣蛋之时,他一边怒其不争一边又心生欢喜!
几家欢喜几家忧,最忧愁的便是楚然与刑部尚书了,嬷嬷最后一句话落下,站在晋阳郡主身后的楚然猛地跌倒在地,面如死灰。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思注意她,但是一个人除外。
昨日晋阳郡主上门,可是将楚然说给了自家长子,这样信口雌黄的儿媳妇她可不敢要!
承泽帝起身兴致冲冲道,“小德子,随朕一同去看看凡儿!”
他没有将人传入宫,等不了了!
这一句话吓得刑部尚书老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呼一声,“陛下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承泽帝拧眉。
第369章 救人!
“刑部大牢内关的均是重犯,陛下龙体本就有恙,切不可再沾了污秽之气!”
“朕没事了,朕早就没事了……”承泽帝摊开手笑着道,见儿子最重要。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嗽了两声。
咳得德公公的神色也变了,日前一直怀疑是皇子出事了,陛下才每日疼痛无以复加,现在证实真的是皇子出事了,咳嗽两声二人反倒安心了。
他们是万万也想不到,刑部大牢敢对尹凡动手的。
德公公在一旁提醒道,“陛下龙体要紧,左右公子找到了,陛下也不必急于一时!”
虽已确定尹凡便是陛下的皇子,但陛下没有说,他不敢先叫皇子。
刑部尚书忙应和道,“是啊,是啊,陛下龙体要紧,尹二公子还是要照例宣判的,当务之急是商量好如何将人保下!”
楚思翻了翻白眼,什么龙体要紧,分明是怕陛下见到尹凡现在的样子,届时别说是刑部尚书的乌纱帽,便是项上人头也不一定保得住!
承泽帝点头坐回了座位,他都高兴糊涂了,先将孩子保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照着宁王妃当众撞柱子的情形来看,宁王妃势要尹凡的命!
刑部尚书松了口气,悄悄的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珠,其实冬日也没有那么冷嘛,他的汗都干了湿,湿了干好几拨了。
晋阳郡主起身,笑着道,“恭喜陛下,臣妇先告退了!”
说罢,她与楚思齐齐福身,而后对视一眼,转身便走,临走之际还拉上了靖安侯。
诶?唉……,不对啊,靖安侯你不是要救儿子吗?
表妹……
外甥女……
你们适才不是还一直逼迫朕救人吗?怎么还没半日的功夫便离开了……
刑部尚书:“……”
不知道他现在跟在身后还来不来得及……
楚然忙不迭的爬起来,踉跄的追着楚思和晋阳郡主的步伐。
“慢着!”一声女子微扬的喝止声响起。
楚然踉跄的脚步一软,险些摔倒,她知道贤王妃是在叫她,但是这个时候如果留下来,怕只有死路一条!
她抬脚刚欲再走,便闻贤王妃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臣妇与陛下之间清清白白,却被睿亲王府三姑娘污蔑,还将我儿说成是与陛下的私生子,不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楚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女也是听了小人之言,无意冒犯陛下与贤王妃,请陛下恕罪!”
“恕罪?”
楚然听陛下这么一反问,计上心来,忙道,“请陛下恕罪,若非小女说了自己说知道的情况,陛下现在也不可能找回尹二少爷!”
承泽帝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朕不仅不能罚你,还要好好奖赏你了?”
楚然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忙磕头道,“臣女不敢!”
“知道不敢便好,小德子污蔑朕和亲王妃是什么罪?”承泽帝温润的面庞上挂着笑意问道。
德公公想了想,刚欲开口,楚然便起身扑到了楚思脚下,拽着楚思的裙摆,梨花带雨的哀求着道,“五妹妹,五妹妹,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楚思将她的手扒开,抬步便欲走,身后响起楚然凄厉的叫声,“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楚思脚步顿住,是啊,留着楚然还有用!
她转了头恭恭敬敬的跪下道,“皇舅舅,三姐姐其罪当诛,但请您念在她是睿亲王府的女儿份上,绕她一命!”
承泽帝皱了皱眉,看这样子楚然还知道其他事,但如此轻饶,他不甘心啊……
睿亲王府二房之人终于落在他手上了,不杀了剐了难消他心头积郁多年之气!
楚思默了默道,“三姐姐若是能献计营救尹二公子,想必皇舅舅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说着楚思俯下身,在其耳畔低语,“不知左相大人可否能保住我小舅舅的性命?”
楚然仔细的想了想,楚思的意思是让她说左相的把柄!
前世左相府风光一时,最后是族人欺压百姓,鱼肉乡民,抢占土地打死数人,地方官员压制不不住,有百姓进京告御状走投无门,绝望自尽之时,冲撞了顺天府的邵大人,此事才被递到了陛下面前。
那时候睿亲王已经过世一年有余了,睿亲王府的爵位由楚昂继承,他大哥楚瞬正是娶了邵府尹的女儿邵静娴,她才对此事这般清楚。
楚然想了起来,忙磕头道,“小女曾听说过左相的不仁之举,不知可否将功折罪?”
承泽帝挑了挑眉,正中下怀,面上却摆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道,“哦?说来听听?”
“左相爷身居高位,府中门人族人众多,他的堂兄弟等在老家仗着左相府的势力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地方官员不敢管制,臣女为民请命,请陛下彻查!”
楚思真的不得不佩服楚然了,她还真是长了一张巧嘴,明明是将功折罪,她却说成是为名请命,为民请命的功臣,陛下自然不能杀!
承泽帝眉峰蹙紧,竟有这样的蛀虫!
“此事当真?”
“臣女不敢有半句虚言!”楚然忙磕头道。
承泽帝一个眼神,德公公忙上前道,“陛下左相的老家是丰县的,侍奉年节,丰县知府现下已经回京赴任了!”
“嗯,宣他入宫!”
楚然松了口气,她应该可以安然无恙了吧?
哪想承泽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果然什么样的父母,生出什么样的子女,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心术不正!
“睿亲王府楚然即日起,去静心庵为王府老王妃祈福,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静心庵一步!”
这就是变相禁足了,借着祈福之名,想困住她一辈子!
楚然跌坐在地上,袖中的玉佩滑落在地发出叮当脆响,她回过神来望去,似是抓住最后一丝稻草一般,“陛下!陛下!臣女不能去静心庵为祖母祈福!因为臣女已经与贤王世子定亲了,您看这便是信物!”
说着她将晋阳郡主之前交给她的龙纹玉佩举了起来,陛下眸光闪了闪望向贤王妃。
第370章 良心?
贤王妃躬身道,“陛下这确实是阳儿的玉佩,当日阳儿被人算计,玉佩早已遗失,不知何时落在了楚三姑娘的手上,还编出什么定亲的借口!”
说着贤王妃上前,怒目望着楚然道,“楚三姑娘早已与卫国公世子定亲,人尽皆知之事怎么有脸赖到我贤王府头上,况且你说你与阳儿定亲,可有媒婆上门?哪个媒婆?”
楚然惊呆了,贤王妃这是不承认?
她将目光转向晋阳郡主,晋阳郡主却看也没看她,她瞬间便明白了,她被骗了!
都是骗子,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贤王妃改日也会以玉佩遗失为借口,否认这门亲事,她真是太傻了!
楚然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容色绝望,心如死灰。
贤王妃从她手中拿过玉佩道,“不过还是要谢谢楚三姑娘,愿意交还玉佩!”
呵~呵呵~
她楚然枉多活了一世,竟被人算计了!
承泽帝一摆手,德公公便唤人进来将楚然拖了出去。
楚然眸光阴翳,她不会就这么妥协了的,要么风风光光站在权力顶峰,要么直接去死,她当然选第一种!
刑部尚书带着玉佩急匆匆赶到,恰好遇上楚然被拖出议政殿。
不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小的姑娘不学好,学人家尖酸刻薄,解气!
承泽帝见人来了,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问道,“赵爱卿玉佩可拿到了?”
刑部尚书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帕子包裹着的玉佩递了过去,承泽帝眸中闪着光亮,忙接了过来。
一股嗖汗味充斥着鼻端,再一看哪里是用帕子包裹的,分明就是刑部尚书的汗巾子,八成还是从夏日一直用到冬日都没洗的汗巾子。
天地良心啊,这汗巾子是新洗过的,今日他老人家坐了无数次过山车,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了,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干的,为人臣子咋就这么难呢!
承泽帝嫌弃的将汗巾子丢了回去,拿着玉佩仔细打量,复又冲着阳光照了照,是那一块儿!
那块儿玉佩是他亲手雕刻的,两只鸳鸯,一只鸳鸯的翅膀上刻着他的名讳瑞字,另一只鸳鸯的翅膀上刻着晋阳郡主的名讳曦字。
他会心一笑,玉佩找到了,皇子也找到了,突然他就觉得这回他真的当了一次老天爷的亲儿子!
见状,靖安侯的心完全落在肚子中了,儿子是真的有救了,走了!
楚思跟着晋阳郡主还有贤王妃也一同离开了。
于澈等在宫门口,他没敢跟着刑部尚书一同入宫,怕被晋阳郡主看到,误会楚思。
又怕有什么事他不知晓,便一直等着,直到等到三人有说有笑的出来了,他才放下心来离开。
忙了一上午,回了王府,楚思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便去了刑部大牢。
尹凡伤的重又发了高烧,楚思着实放心不下,若真是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怕是整个刑部都得跟着遭殃。
楚思披着大红色披风,带着浣纱依旧由小狱卒领着进了大牢。
走在大牢的过道上,两侧牢房均是喊冤之人。
楚思再次看到了那日抓了尹洛衣摆之人,那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面上满是污血看不清容貌,整个人神志已经不甚清晰了,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救我,救我……
她边走边问狱卒,那是什么人?
狱卒恭敬中带了丝畏惧回道,“这人是被护国将军送进来的,一直在军营附近转悠,怀疑是奸细。”
楚思点头道,“查清楚若没什么罪便放了吧,那日他抓小姨母裙摆求救,看着不像坏人。”
这人一看便知是被打狠了,若真审不出来什么,没准是抓错人了。
小狱卒忙应了,没办法昨日如意郡主还断了他们牢头,以及几位兄弟的双手,他可不敢冒犯。
待走到了最里面,三间牢房布置的犹如雅间一般。
昨日还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并着一张床,现下除了没摆上名贵玉器,其余像屏风啊,铜镜啊什么都有了。
楚思拧了眉头望了一眼守在牢房外的卫勇,卫勇与其低语几句。
原来刑部尚书刚刚来探望尹凡不久,并向他请罪,是自己没有约束好手下,才让尹凡受了这般苦楚。
当时卫勇在牢房外,听了这话惊得连连往里面望,里面是尹二公子没错啊,刑部尚书这种态度请罪,难不成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尹凡也是受宠若惊,虽然有外甥女给他撑腰,也不至于让刑部尚书这么大岁数亲自来给他请罪,由此可见刑部尚书真是一个刚正的好官啊!
尹凡甚为感动,点头应了。
楚思嘴角勾了勾,还真是个老狐狸,在尹凡身世被揭开之前,先赔罪,事后尹凡也不好追究了,至少明面上是不好追究的。
狱卒打开了牢门,楚思抬步走了进去,尹凡睡得正熟,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双眼,见是楚思才松了口气。
“思儿你怎么来了?”
楚思微微一笑道,“来看看小舅舅可好些了?”
见楚思面上那抹娇俏的笑意,他也跟着笑了,牵动着受伤的嘴角疼的他倒抽一口气,“嘶……,我没事,已经好多了,爹和娘……”
他犹豫不敢问,也不知道如何问,狱卒说靖安侯府已经跟他划清界限了,但是他不相信,却又不敢问,怕他听说的都是真的。
楚思默了默,想着急的团团转的两位老人,她便觉心痛的厉害,外祖母对小舅舅视如己出,究竟为何小舅舅登基之后要气死外祖母?
“外祖父急白了头发,今天旁听案情还在议政殿跪了良久,求陛下放小舅舅一条生路,出宫之时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外祖母吃不下睡不着,到处求人,才几日的功夫便瘦了一大圈儿。”
尹凡撇过头去,眸子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良久他才平复了心绪,却再也没转过头来,低声道,“爹娘养育我十几年,我没给他们争过气,反倒让他们这把年岁了还替我操心。”
楚思望着他的侧脸,怎么看小舅舅也不是一个没有良心之人。
第371章 歹徒!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尹凡对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这般心狠?
“小舅舅……”楚思声音有些缥缈,也有些沙哑。
“嗯?”尹凡感受到不对劲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她。
“你答应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养育你长大的,他们对你视如己出,你千万不能做出悖逆伦常之事!”楚思说的有些激动,到最后一双清澈见底的杏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长长的睫羽沾湿些许,一眨一眨的上面的泪光有些刺眼。
尹凡眼眶也红了,他哑着嗓子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改掉身上所有的坏毛病,好好努力上进,不让爹娘操心,日后好好孝敬他们,若是不能活着出去,爹娘就拜托你还有哥哥妹妹了。”
扒着栏杆的云翌峥眼眶也红了,他一直怨父王母妃将他过继到外祖家,是以不学无术,带着尹二调皮捣蛋,让他们操碎了心,若是能出去,他定然要……
想到这里,云翌峥一顿,诶……不对啊,这本来就不干他的事啊,他就是陪着坐牢的,一定能出去的!
楚思嘴角含笑,神情却有些忧伤,但愿小舅舅能记住今日的话吧。
“小舅舅你好好养好身子,很快就能出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还不知道你在狱中之事,若是看见你这幅样子,定然会伤心自责的。”
尹凡点了点头,目送着楚思离开。
楚思马车刚刚驶离刑部大牢,楚思的马车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一身百姓打扮,手执匕首,抵在楚思脖颈上。
浣纱吓得,“啊!”的尖叫出声。
歹徒抬手捂住浣纱的嘴,目露凶光威胁道,“敢喊你家郡主就没命了!”
楚思稳了稳心神,知道她的身份,不会是左相府或宁王府之人吧?
但是听这口音又不是本地人,不管什么人,劫持她总是有所图的。
她镇定问道,“不知壮士为谁卖命?何故劫持本郡主?”
那人一手入怀,浣纱忙紧张道,“你……,你干什么?我家郡主可是睿亲王独女!”
那人在刑部大牢外蹲了有些时日了,见了楚思数次,怎会不知?
本来昨日晚上夜黑风高最为适合劫持,但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一个小白脸儿来接她了,这才等到了今日!
他看都没看楚思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纸抖开问道,“此人可在大牢之中?”
画纸上是一个贵公子模样之人,而且看穿戴还是身份极为贵重之人,这人明知她身份还敢劫持,说明并不畏惧睿亲王府。
要么主子的权势比她父王还高,要么便不是大宣之人!
浣纱多看了几眼道,“没有,没看见!”
楚思也拧着眉头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便是鼻梁格外的高,好像与狱中那个被打的面目全非之人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她道,“见过!”
见过?郡主你不要胡说八道,若是真的在狱中,保不齐这个亡命之徒会拿她们去换人!
歹徒手中匕首一紧,语气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真的在刑部大牢?”
楚思微微摇头,狱卒说了是护国将军将他送进来的,想必是秘密押送,这人能找到这里来,也说明有一些本事,她不会拿自己冒险。
她定了定神,歹徒等的不耐烦了他才道,“大牢中没有,前几日在城东城隍庙那边见过,那男子行色匆匆似是惊弓之鸟,还吓了本郡主一跳,本郡主才记得这般清楚!”
歹徒似信非信,他是顺着蛛丝马迹找过来的,主子怎么会在城东?
浣纱难得脑袋灵光一次,小心翼翼扯过画纸,仔细看了看才道,“确实与前几日冲撞了郡主之人,有些相似……”
一脸憨厚胖乎乎的小丫鬟这么一说,歹徒信了几分,瞪着眼威胁道,“这件事敢对第三个人提起,我要了你们的命!”
浣纱吓得缩了缩脖子,她不敢说,你就是第三个人啊,这年代当歹徒的门槛儿这么低吗?都不识数!
威胁过后歹徒便松开了手中的匕首,纵身一跃出了马车。
他万万没想到,一出马车便被逮了个正着。
自从楚思与于澈在护国寺失踪之后,晋阳郡主便加派人手保护楚思了,现下歹徒一出马车便被隐在暗处的暗卫逮了个正着!
真是的当他们是吃闲饭的吗?
进去的时候是他们疏忽了,出来还能让你跑了?
楚思嘴角有些扯,面色有些难看,父王和母妃是不是过于关心她了……
好几个暗卫跟着她啊……
这些人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那……
那日于澈进了她的马车之事,岂不是晋阳郡主都知晓,怪不得母妃的面色那么难看……
楚思的小心肝儿在颤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郡主!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了惊吓?”浣纱担忧道。
楚思点了点头,确实是受了惊吓,还是不小的惊吓呢!
车外暗卫抓了人,还未带回王府,那人便咬了牙齿下的毒药自尽身亡了。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出了不简单三个字。
这是马车中传出浣纱焦急的声音,“快回王府,郡主受惊了!”
楚思受惊是晋阳郡主吓到了她,并非适才的歹徒,但是别人不这么想,车夫忙挥了马鞭,往王府的方向驶去。
正在沉思的楚思并没有意识到马车已经行驶了,看那画像的模样,那人必定非富即贵,大宣之人哪家权贵能不敬着睿亲王府几分,那人怕不是大宣的!
南方的口音,那人的身份也不简单,若是放了会不会为大宣招来灾祸?
若是直接杀了,已经有人找上刑部了,未必不会再有人来,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
还是交给刑部吧,没犯什么事就放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那厢黄昏之际,有两个狱卒拉了个麻袋丢到了城东的乱葬岗中,两狱卒啐了一口,这小子还真是走运,抓了一下靖安侯府姑娘的裙摆,便得贵人相助。
麻袋中之人奄奄一息,神情涣散,眼前出现一个美貌女子,仙人之姿,紧促娥眉望了他一眼,而后便离开了。
原来那个仙女是大宣靖安侯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