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熟睡在小树林中的女弟子
七十六:熟睡在小树林中的女弟子
凉风吹过树林带起一阵哗哗声,树叶在风中摇曳舞蹈,宛如有生命的自然精灵。
“啦啦啦啦啦啦,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好运来呀,好运来~”
有欢快“动听”的歌声从森林边缘传来,随之的还有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正在睡梦中的女子听到歌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啊,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啊,你看这树,多高多大多绿!”
一身着白衣看模样约莫四五岁的男童右手拍了拍身旁的一棵大树,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被压抑的天气影响。
拍完树它收回手继续以蹦一跳的模样往里走,欢快愉悦的气息从它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出。
走到森林深处,它猛然停下了脚步,一对秀气的小眉毛微微蹙了起来,疑惑从它的眼中浮现,“咦?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睡?”
思中围着侧躺在地上的女子转了一圈,随后它蹲在的地上摸了摸女子的衣服又摸了摸她身上的令牌,“是念忧宗的唉!”
发现了女子的身份,却让它的眉毛皱的更深了,它垂眸回想了一下刚才路过弟子比试台时的场景。
它不由低声喃喃:“不过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所有内门弟子都聚集在弟子比试台校练的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睡觉?偷懒吗?”
思中抬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喂喂,别睡了,再睡一会让你师尊发现偷懒你就完蛋了!”
但是不管它怎么拍,怎么喊,地上的女子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幅睡得深沉的模样。
思中逐渐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不会被点了睡穴了吧?
这四下无人的如果这时候来个人会不会以为是它干的?
想到此处,思中连忙后退了几步,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人来也显得自己清白点。
等等,它这时候离开不就行了吗?
但是…
思中又瞟了一眼那还是没有一丝反应的女子。
如果这时候它走了,那要是来什么坏人怎么办?
就在此时,它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找主人不就行了?它现在这里守着,等主人来了解了她的睡穴,到时候再问清楚不就行了?!
哦,天呐!它果真聪明绝顶!就这主人还说他傻,啧啧啧!
有了想法说干就干,思中悠然的坐在了树叶上给张无忧发了个传音:“主人,主人,我在念忧宗北侧的小树林中发现了一个被点了睡穴的女子,她的身上还穿着念忧宗的弟子服,你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吧!”
珵华峰主殿,张无忧正和她的两个徒弟说着让小徒弟跟着她住的想法,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还泛着奶气的声音。
是思中。
将它说的话听完,张无忧不由扶额。
这怎么还能用到她啊?它要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直接当场把睡穴给解了不行吗?
这还需要告诉她让她去吗?
看到坐在对面的师尊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季云笙蹙了蹙眉,轻声开口:“师尊,你怎么了?可是刚才商量的结果不满意?”
刚才张无忧说想要让小徒弟跟着她在长云峰住下,而宋长卿与季云笙非常厌恶别人踏入他们与师尊以往住过的地方。
于是两人便跟师尊商量着让小师弟轮流跟着他们住,美名其曰增进同门情谊,他们方才刚说完便看到师尊脸上出现了无奈。
张无忧摇了摇头,“你们的想法挺不错。”说着她转眸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徒弟,“知知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全听你的心意。”
林知抬眸在两个师兄之间扫了两眼,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既然想让他跟着他们住那他便住,左右他们不会对他做什么,而且这个山峰上还有着很多和他同龄的孩子…
他有点向往有朋友的生活。
况且就像他们和他说的一样,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师尊也是一样;两个山峰离得很近,他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再去找师尊就可以了。
见此,张无忧了然,“既然知知也想在这里住下,那边就这样决定吧;不过也别在两峰之间来回换了,以后就住在珵华峰吧。
这里有很多与他同龄的弟子,不管是交流生活上的,还是修炼上的都会更加方便。”
宋长卿颔首微笑,“好,弟子这就命人去给小师弟准备一间房。”他看向林知,“小师弟,你住在这里如果以后在修炼上有什么解不开的迷津都可以来找师兄。”
林知朝他露出了一个浅笑,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师兄,我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张无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轻声道:“刚才思中传音说在北侧小树林发现了一个被点了睡穴的女弟子,你们继续聊吧,我去看看。”
说完,她抬步向着殿门走去,在路过季云笙时她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垂眸看了一眼二徒弟,绯唇微启:“怎么了?”
季云笙仰着头看她,“我陪师尊一起去。”
紧接着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大徒弟的声音:“弟子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她回眸看向了小徒弟,只见对方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眼眸已经将他的想法传递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无忧抿了抿嘴,“算了,一起去吧。”
就这样,四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殿门,在殿外设了个传送阵向着北侧小树林而去。
凉风吹拂过长得如小仙童般的男童的脸庞,将它脸侧的碎发吹到了脸上。
思中将脸颊上的头发拂去,它双手托着脸坐在女子的不远处,神色无聊。
主人这怎么还没来啊?
它的传音不会没有发出去吧?
被封印了这么多年连带着这最基本的传音术也不会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
它要不要再试试?
正当思中胡思乱想之际,躺在地上睡了良久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头顶翠绿的树梢双眼浮现几分迷茫。
这里是哪里?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子撑着胳膊想要从地上坐起来,结果却被耳后传来的阵阵疼痛刺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她坐起身,手指扶上了耳后疼痛的地方,她边揉边观察四周,然后看到了在她的不远处坐着的男童。
男童看着没有多大,四五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版可爱极了。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男童也向她看了过来,在看到她时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思中赫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女子身旁,“你醒啦?”
第七十七章: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背叛?
七十七: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背叛?
女子看了它一会儿,随后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你是?”
思中抿嘴一笑,“我乃济安仙尊本命剑思中剑剑灵,你唤我思中便可以了。”
“什么?!”女子震惊的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是祖师的剑灵?!”
思中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
自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打断了它还未曾说完的话,思中寻着望过去,只见在那远处一棵枝冠郁葱的大树下一个淡蓝色的传送阵赫然出现,随即众里面使走出了四个身着白衣的人。
见到来人思中欢快的跑了过去,“主人,主人,你终于来啦!”它仰着一张小脸说完随后转眸看向身后的女子,“喏,我说的就是她啦!”
张无忧伸手摸了摸思中的头,视线则一直放在那身穿弟子服的女子身上,她声音柔和:“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怎会在此?”
女子朝她弯腰行了一个弟子礼,继而低垂着眼眸回话:“弟子名唤安澜是珵华峰顺饶尊者的第三个徒弟,而今天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弟子也记不起来了。”
在听到“珵华峰”时张无忧右眉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她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右侧的大徒弟宋长卿,后者回她一个温和的笑。
张无忧收回目光,看着那名叫安澜的女子继续道:“你说你不记得为何会出现在此了?”
安澜点了点头,“是。”
思中拽了拽张无忧的袖角,“主人你说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了?这也太奇怪了,会不会被人施了除忆术了?”
“除忆术?!”安澜瞳孔骤然放大,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谁会跟她用除忆术?她难道是知道一些会危害到别人利益的事情吗?
张无忧若有所思,片刻,她上前两步将手覆在了安澜的额头上。
安澜不自在的想要往后退,结果却发现立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见此,其他的几人都一同禁了声,思中与林知眼含好奇认真的看着张无忧与安澜,而宋长卿和季云笙则是趁着她查看女弟子记忆的空隙传音入密。
季云笙墨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宋长卿,“这个女子我很熟悉,跟踪了我多次,师兄知道她是谁吧?”
宋长卿微微一笑,“柳毓在念忧宗收买的线人而已,如果我没猜错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借着这个女子的眼睛来知道你的行踪。
而今日这般…她是知道师尊将林知收为了徒弟,所以等不及了吧,至于这女子的记忆,刺杀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说对吧,二师弟。”
季云笙抿嘴一笑没有回他,而是将目光又放回了自家师尊身上。
宋长卿非常了解他的性子,对与他的做法心里没起一丝波澜,微微转眸继续看着师尊去了。
张无忧收回手,随后对着安澜莞尔一笑,“你先去弟子比试台吧,如果校练都结束了你还没去,那你内门弟子的身份怕是要没了。”
这就让她回去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劳烦祖师和三位师祖都来了?
安澜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她又不能不听祖师的,她朝几个人又行了一礼后不明所以的离开了。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拿出来了个椅子坐在了上面,她垂眸一点点将所有事联系在一起。
归故给她的人物档案上说林知是柳家长子柳文礼的私生子,而林知之所以会沦落在雪山上晕倒则是因为柳松广派人刺杀他不得已逃命所致。
再加上归故将一切都告诉她时提了一嘴林知看到了刺杀他的人身上的令牌。
刚才她查看了安澜今天一上午的记忆,发现其巳时七刻以后均是空白,她又闭眸感受了一下后者身上残留的一些气息,那个气息她在几天前的东岳国遇到过一次。
是柳毓。
那么安澜为什么会被柳毓把记忆消除呢?
答案只有一个,安澜是柳家亦或是柳毓自己收买的线人,她会帮着柳毓收集一些念忧宗的信息,比如说留心观察着身为柳松广近段时间最大仇人的林知。
柳毓这次之所以会消除掉她的记忆,很大一个原因肯定是不想让她记得自己让其观察林知的事情。
至于是为何…
她若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帮父亲除掉林知,那么曾经为她提供过情报的线人就必须消除记忆。
毕竟林知不是常人,他假如被刺杀了肯定会惊动整个念忧宗,到那时身为线人的安澜很有可能会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从而推断出凶手是谁。
事情发生之后,知道真相的安澜如果胆小一点瞒不住事情把真相告诉了她,那么柳毓连带着整个柳家都会被推入万丈深渊,从而千夫所指。
看着张无忧坐在椅子上一直思考事情,思中也不敢打扰她,正当它无聊却又不想和宋长卿与季云笙之际,它看到了站在大树下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林知。
于是它快步的走到了林知的面前想要与他聊会天儿,从而解解闷。
结果还没等它说话对方却先开了口,只见少年双眉微蹙一脸认真的开口问道:“除忆术是可以消除记忆的法术吗?”
……
见张无忧想完事情了,宋长卿抬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温声开口:“师尊是知道谁消除了她的记忆了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我猜测是柳毓。”
“哦?”宋长卿闻言回眸看了一眼二师弟,在开口时虽是看着张无忧,但话却不知道说给谁听:“师尊知道柳毓呀。”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在东岳国时见过一次。”
“原来如此。”宋长卿轻笑了一声,随后徐徐道:“师尊,你有所不知呀…”
季云笙上前两步握住了张无忧的手,他双眸与她对视,“师尊,那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呢?”
张无忧抿了抿嘴,“顺其自然吧,我倒要看看她会做什么。”
说完她看向了大徒弟,“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什么有所不知啊?”
季云笙回眸瞥了一眼宋长卿,眼中意味明显。
他并不想让师尊知道柳毓和他之间的关系,他总觉得不管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只要像柳毓有那样对他死缠烂打的喜欢,那就是他背叛了师尊。
他明明都已经喜欢上师尊了,不管师尊喜不喜欢他,他都是属于师尊的,有了归属的人就该时常对别人表达自己对爱慕之人的喜欢。
如果就算这样还是被像柳毓这样的喜欢上,那就是他自己的错,是他没有将喜欢表达清楚,是他对不起师尊,于他心里而言,这是一种变相的背叛。
他不想让师尊觉得他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背叛者。
第七十八章:不同寻常的教育方法
七十八:不同寻常的教育方法
凉风萧萧吹人心,宋长卿站在一颗大树下垂眸看了一眼怒视他的二师弟,旋即嘴边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看张无忧的眼神中盛着浅浅的光,“弟子想说的是,师尊您有所不知,这柳毓是柳松广最疼爱的小女儿。
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这突然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弟子想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完,季云笙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师尊虽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觉得他背叛了她,但他还是不想让师尊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不想和除了师尊以外的任何女子有一点交情。
张无忧了然,“你想说的原来是这个,有隐情也好,无隐情也罢,这都到以后再说吧。”
说实话,结合二徒弟的模样她刚才差点以为有八卦听了。
张无忧将椅子收进系统空间内,随后缓步走到了林知的面前,她抿嘴一笑,“知知,今晚你有可能在珵华峰住不了了,咱们还是去明景峰好不好?”
林知有些不明所以,赤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师尊说的话。
张无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翠青色的眼眸中盛满了笑意,“我家知知真乖!”
一旁的思中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它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无忧,“主人,那我呢,那我呢?!”
张无忧也摸了摸它的头,“你今天也很棒!”
让她捋顺了一些东西。
她一手牵着一只娃向着传送阵走去,走了一半儿她回眸朝大徒弟和二徒弟莞尔一笑,“都别站在那里啦,回家吃饭啦。”
闻声,季云笙率先走了过去,宋长卿步履悠闲慢他一步。
树叶在枝梢沙沙作响,树下,女子牵着两个孩童回眸看着两个男子浅笑安然。
五人均是白衣,画面温馨和谐。
……
用完午饭,张无忧带着林知和思中出去闲逛消食,而宋长卿与季云笙则是留在了珵华峰主殿,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诡异的和谐。
季云笙抬眸瞟了宋长卿一眼,
语调有些别扭:“今天,谢了。”
宋长卿一怔,随即他勾出了一抹笑,“二师弟啊二师弟,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道谢呐。”
季云笙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便向着殿外走去。
去找他亲爱的师尊去了。
他走后,宋长卿的眼眸便垂了下来,嘴边那一抹温和的笑也变得不甚清晰,若有似无。
他的二师弟好像总是分不清前因后果,明明话音就是他一开始挑起来的,最后不过是没说罢了,竟然也能得到感谢。
哈,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凉风透过窗子吹进大殿,让大殿内的气氛也跟着冷了起来。
宋长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块儿传音石,他语调温和的给安插在柳家的线人传了个音:“小朋友,今天晚上便行动吧,期待你的成功。”
不过是他话音刚落,从殿外便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的俊朗少年便轻声走了进来。
肖云鹤屈身行礼,“师祖,殿外泽康尊者座下亲传三弟子李念与浮生尊者座下亲传五弟子许祺求见。”
宋长卿起了些许兴趣,“让他们进来吧。”
许祺求见他知道原因,不过是许意让她代为问好而已,但是李念…
“是”肖云鹤会意退了下去,少顷,身着弟子服的两人先后而来,两人一同行的礼,“弟子见过珵华师祖。”
乌云压顶,让人不胜其烦。
季云笙给张无忧传了音之后,知道了她所处的位置便向着那地方而去,结果途中他碰到了刚到念忧宗不久的柳毓。
“云笙哥。”柳毓极轻的唤了他一声,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到让人理也理不清。
似乎是喜欢愧疚与无奈缠绕交织。
季云笙想要抬步就走,但走了两步他突然想到了今天小树林中宋长卿与他传音说的话。
他鬼使神差般的又退了回去,看着面前的女子薄唇轻启:“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柳毓肉眼可见的愣了一瞬,她眼眸低垂,轻声道:“来逛逛。”
多么可笑啊,唯一一次主动问她问题却是在这个时候。
心里泛起丝丝痛楚,柳毓又道了一句“云笙哥我还有事”后便踏上飞剑离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季云笙未开口之前离开,以前她总想能多与他待一些时间便多待一些,哪怕最后会被他说一句“柳毓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她也甘之如饴,尽管这样是错的,尽管他不喜欢。
柳毓离开之后季云笙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他抬脚向着张无忧所说的方向走去。
……
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徒弟与剑灵“玩耍”,张无忧嘴边带笑在心里与归故聊着天。
今天一天全程都在系统空间内看着张无忧所作所为的归故有些疑惑,它疑问道:‘宿主,你今天为何又不让小徒弟住在珵华峰了?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了柳毓会刺杀他,故意而为之?’
张无忧嘴边笑意渐浓,‘是啊,我不知道柳丫头会什么时候来“了结”知知,所以我便从今天开始就让知知住在更好让人刺杀的明景峰,这样不管她什么时候来都会很方便的。’
闻言,归故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它不由扶额,‘别人在知道徒弟有可能会被刺杀的时候都会尽力保护徒弟,就你不说保护吧还把徒弟转移到最危险的地方。
虽然有你在小徒弟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肯定会受到惊吓的啊,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张无忧不以为意,‘受点惊吓而已,人生在世哪有一路顺遂的?我要的就是让他记住仇人的模样,记住仇人与他的力量差距有多大,知道仇人每时每刻都想杀他。
这样他才会更加认真的练习法术,修为也会增进的更快,毕竟谁不想早些手刃杀母仇人呢?’
归故无奈道:‘行吧,这也是个办法。’
张无忧微微颔首,随后又把目光放回了自家小徒弟与剑灵身上,他们与其说是在一起玩耍倒不如说是思中一直缠着林知扯东论西。
思中很喜欢主人新收的这个小徒弟,小徒弟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你跟他说一句他便会回答你,可以说是很有礼貌了,至少比主人收的那两个徒弟有礼貌多了。
归故注视着屏幕上播放的画面,片刻,它悠悠的叹了口气。
它好像知道宿主为什么把两个徒弟养的都不像正常人了。
真是可怜这个小徒弟了,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经历什么。
第七十九章:刺杀
七十九:刺杀
季云笙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白衣女子双腿交叠端坐于红木椅上,在雾蒙蒙的天气下,她的眉眼极尽温柔,就这么看着不远处嬉笑玩耍的两人。
他突然有些恍惚,儿时师尊好像也是这样看着他,看着他与大师兄两人装作关系很好的模样一起玩耍;转眼间一千多年过去了,时光变迁,物是人非。
回过神来,季云笙抬步走到了张无忧的面前,他半跪在她的椅子前上身像儿时一样趴在了她的腿上。
他低声呢喃:“师尊,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腿上突然趴了一个人让张无忧愣了一下,旋即她低垂下眸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她嘴边含着和煦的笑,说出的话亦是柔和至极:“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答案,季云笙没再回应她,双眸微闭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
时间在嬉笑玩闹间流逝,一天未见的太阳悄然被换成了月亮。
乌云遮月,夜风习习,真是应了那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抹黑色的倩影不费吹灰之力的穿过明景峰用来阻挡偷药人的屏障,那人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速度极快,踏夜而来。
黑衣人身量极轻的落在一处房屋的黄色琉璃瓦上,双眸微闭,她散开神识透过房瓦查看房子里的景象。
房内装横淡雅简单,空间不大却温馨,时至子时,房内只有一个约摸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侧卧在层层青色床幔之内安详的睡着觉。
黑衣人抿了抿嘴,没在犹豫,起身跳下了房檐。
房门并没有被锁上,很轻松的便让黑衣人打开了门。
看着大敞开的门,黑衣人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顺利?济安仙尊对她的小徒弟就这么放心吗?还是说她离得并不远就在附近安眠?
想到此处,黑衣人又散开神识探索了一圈周围,少顷,她双眉微皱。
没有啊,连个比她修为高的都没有,是仙尊把气息隐去了,还是根本就不在这里?
黑衣人明显更偏向于第二个想法,因为她觉得她把所有的事都处理的很周全了,甚至连她的丫鬟她都没告诉,线人也被她抹去了记忆,不可能有人会知道她的计划。
算了,来都来了,大不了这次把命给搭进去。
暴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浮现坚定,黑衣人抬脚踏进了房内,旋即她转身把房门关上,她的脚步无声,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少年。
将床幔拂开,黑衣人取出了放在空间戒指中的短刀,锋利的刀身因着房间里微弱的烛火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柳毓动作极轻的将刀刃抵在了少年纤细的脖颈上,她双眸一凛,手上随之用劲。
刀刃划破表皮,鲜红的血珠紧接着便涌了出来,与此同时,感受到疼痛的少年猛的睁开了眼,他那一双眼眸竟比刀身上沾染的鲜血还要赤红几分。
看着面前目露杀意的黑衣人,林知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倏地抓住了那持刀的手腕,妄想因此来阻止死亡的到来。
“你是谁?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少年的声音诡异的平静,无波无痕,语调好似在跟一个陌生人说“我并不认得你”。
听到他的话,柳毓咬了咬唇瓣,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不移,她并未多言,只说了一句:“抱歉。”
手上的力道赫然加大,正当少年的动脉马上就要被划破之时,柳毓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看着自己松开了刀柄缓缓的收回了手。
她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她的突然收手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眼疾手快的握住了那把刀,他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迅速的从床上站起,将刀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他用的力道极大,刀刃瞬间便划开了柳毓雪白的皮肤,赤红的血顺着她的脖子蜿蜒而下。
隔壁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张无忧悠然的靠在椅背上闭眸看着旁边房内发生的画面。
她看着少年并没有杀敌成功而是被敌人一掌击的撞在了墙壁上,口吐鲜血。
她看着黑衣人又重新拿起了锋利的短刀面色冰冷的一步一步地逼近少年想要将其彻底除去。
空间里归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它不由出声催促:“宿主,宿主啊!你要是再不过去你小徒弟是真的没命了!他要是死了,你的任务也完不成啊!”
“唉”张无忧徐徐的叹了口气,她睁开眼看着屏幕上的归故微微皱眉,“你不要这么着急,他是我的任务对象,我还要靠他完成任务回家呢,我难道还能眼看着他死吗?
况且第一次柳毓差点杀了他的时候,我不是出手了吗?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着急的想要挠墙的归故:……
这是有病吧,这一定是有病吧?
它真的好无语,跟着这个宿主整天担心受怕的,它早晚得得心脏病。
就在这时,张无忧又开口了:“放心吧归故,你是得不了心脏病的,你顶多只会程序错乱。”
归故翻了个白眼,抬手关上了屏幕。
那么吓人它才不要为难自己,不看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等快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不出张无忧所料归故又悄摸摸的打开了屏幕。
张无忧被它逗笑了,“归故,你可真的是太有趣了。”
又被猜中了想法的归故:……
就这样,一系统一人又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等到林知将柳毓的面纱拽下来的那一刻,张无忧悠然的走进了这间见了血的房内。
林知双目怔愣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
师尊?
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样一个称呼,不过瞬间,便被他抹去。
不,她不是师尊!师尊的眼睛是翠色的。
“中州柳家家主柳松广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柳毓,我没有说错你的身份吧,小侄女?”
身后传来一道语调懒散的女声,在听到那声“小侄女”时柳毓瞬间愣在了原地。
自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张无忧”。
张无忧步履悠闲地走到了柳毓的面前,随后玉手轻抬捏住了她白皙纤瘦的下颌。
她眯了眯眼,嘴边弯着笑,“嗯…果真是长得不错,眉如远黛,眼若清泉,甚好,甚好啊。”
她眉目带笑,口中毫不吝啬地夸赞。
听此,坐在系统空间里的归故瞬间皱起了眉毛,它忍不住腹诽:你这是夸的人家柳毓吗?你俩那么像,你这是夸的你自己!
第八十章:放走
八十:放走
“轰隆隆——”阴了一日的天空赫然响起几道刺耳的雷声,白紫色的闪电在天空中蜿蜒曲折,像是一条沉睡了许久忽然苏醒的巨龙傲游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中。
白光一阵接着一阵的在窗外忽闪,让只亮着几簇烛火之光的房间忽明忽暗,使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倏地变得诡异。
房间里针落可闻,只能听到窗外接踵响起的雷声。
“哈。”一道低沉的轻笑自三人之间响起,那道笑声愉悦至极,仿佛发出之人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景象。
三千青丝以一根桃花枝松松绾住的女子双眸微眯,她的眼眸是清透晶亮的翠绿色,本身让人看到便会平静的颜色,但是比其发间那几朵绯色的桃花更加让人迷恋,让人深陷其中就算有毒也甘之如饴。
嘴边浮着愉悦的笑,张无忧微微抬手,她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柳毓的眉目间游走,最后落在了对方微合着的眼睛上,她绯唇轻启:“真不错。”
留下这一句使人不知其意的话,张无忧转身走向了因为体力消耗的太大而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背靠在床沿边眼眸低垂右手捂着还在源源出血的脖子,过长的额发遮了他半张脸,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几分。
张无忧屈膝蹲在了他的面前,她将手中但青色的药丸递给了少年,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拿起药丸吃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有着几分淡淡的莲香,不多时,他的脖子便停止了流血,伤口也奇迹般的开始复合。
林知收回了捂着脖子的右手,他垂眸看着上面殷红的血液声音低如蚊蝇:“师尊刚才是一直在外面看着吗?”
张无忧毫不隐瞒,如实回答:“对,我一直在看着,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在隔壁。”
林知微微点头,他弯了弯唇,不再说话。
张无忧看着他抿嘴笑了笑,随后回首朝柳毓招了招手,“小侄女,过来一下。”
柳毓死死的盯着女子的背影,最终还是听话照做的走了过去。
她站在床边,低垂着眸看着地上她那未曾了结的“敌人”。
现在这个情况无疑是对她最不利的,人没杀成,以后很有可能还会将父亲连累。
张无忧将林知从地上拉了起来,少年对她有些抗拒,对此她不以为意。
她迫使少年抬头看着柳毓,声音微微低沉:“看到了没有,这个是你的敌人,是想要杀你的敌人,亦是杀害你双亲之人的女儿。”
林知目光一瞬不移的看着柳毓,在听到张无忧的话时他愣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眸中浮现起触目惊心的恨意。
是啊,她如果和那幕后之人没有关系为何会在这深更半夜来刺杀他?
他们明明没有一点交涉。
他的右手暗暗的攥了起来,骨节发出了“咯吱”一声响。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受害方与施害方向来都是不死不罢休。
对于林知脸上的神情张无忧很满意,她再次开口:“记住她的模样更要记住她的身份,告诉我她是何人?”
林知的声音冰冷至极,在那极寒之中还夹杂着让人刺骨的恨意:“中州柳家家主柳松广之女…”说着,他一顿,“亦是师尊的侄女。”
他说后面那段话时恨意减轻了些,却尽显无奈。
张无忧听出了他话中的情绪,但她根本不着急解释,她看向柳毓嫣然一笑,“好了,小侄女,你现在可以回家了,至于你脖子上的伤…”
她笑的更明媚了,“非常美,我想你也肯定会喜欢,这个伤就当我第一次见面送给你的礼物了,它不会致命,所以还望你不要医治。”
“下次见面时我想看到它留下的痕迹。”
张无忧手朝房门摆了个请的姿势,“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她就这么放自己走了?
柳毓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一双明亮的黑眸中满是迟疑,立在原地踌躇不前。
张无忧抬眸瞥了她一眼,“难不成还让本尊送你吗?”
柳毓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她走后张无忧便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她双眸含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我为什么在隔壁看着而不来帮你吗?”
林知没有说话,他合上双眸微微仰头将其中那些想要喷涌而出的泪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见此,张无忧也不指望他会说些什么了,没有人回答,她便主动开口:“我想让你明白就算是在念忧宗,你的敌人依旧可以进出自如,他/她想什么时候杀你便什么时候杀你,没有人会寸步不离的护着你,你能做的就是增强自己的修为不说将其手刃,最起码得能自保。”
她询问道:“林知,你认不认同为师所说的?”
林知只字不言。
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归故徐徐地叹息了一声,它轻声开口:‘他这是被吓到了吧,毕竟才十二岁啊,宿主你要知道他的年龄啊。’
‘放心,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了,根据你提供的资料,他不会再被吓到。’张无忧悠悠道,‘他现在是在生气。’
‘啊?’
‘生气?’归故眼眸浮现丝丝疑惑,‘生谁的气?生你的气?气你在隔壁看热闹?’
张无忧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坐在床上的少年,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少顷,她回了归故的话:‘他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无能,气自己过于依赖我。’
‘啊,还有这样的啊?’对人类的情感了解很匮乏的归故很是不解。
‘……’张无忧微微皱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任务对象的人物资料?’
向来对任务对象不怎么做了解的归故:……
归故哈哈了两声,最后不再说话。
话多容易露馅啊。
它的身后传来一声低笑,顷刻之间男子便将下颌抵在了它的肩上,淡淡的酒香钻入归故的鼻腔,让它寻香回眸,“你笑啥?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申将它整个系统都锢在怀里,一双金色的眼眸微弯,“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笑亲爱的主系统大人呢?作为一个没有实权和地位的小助手,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归故惊讶地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它看着屏幕上男子的倒影满眼难以置信,“你还没有实权,你还没有地位?我这都让你抱在怀里了,你去总局问问哪个助手敢跟主系统这样?”
申笑而不语。
第八十一章:知道真相
八十一:知道真相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似是没有停的意思,风骤起,透过没关的窗子吹灭了善德院偏房的几只蜡烛。
听完传音石中男子温润的话,少年拿着翠色的玉佩起身下了床。
他走至房内的小桌前,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墨从玉佩中取出,把宣纸放在桌面上镇纸压好,他提起放在笔枕上的毛笔的蘸了蘸墨砚中早时研好的墨,姿态端正的站在桌前垂眸认真地书写。
小半盏茶后,少年写完把墨吹干随后将纸折成了手掌大小的小方块,他将纸墨收好转身打开门出了房间。
他抬眸扫了一圈院内,在得知一个人没有之后安心地敲响了主房的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将房内睡的正熟的柳长青唤醒,他翻了个身眉目间透着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想死啊!”
门外响起清朗的男声:“小少爷,是属下。”
柳长青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道:“拾柒?”
“是属下。”
“原来是你啊…”
得到回应后柳长青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大半,他无奈的穿鞋下床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拾柒恭敬的弯腰行礼,“小少爷。”
“大晚上的别行这么多礼了”柳长青将他扶了起来,随后转身走了两步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他抬眸直视站在房门处的少年,“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
拾柒走至他的面前,将折着的纸双手呈给了他,双眸低垂,他悠悠道:“这是小姐院中的迎春姑娘刚才给属下的,说要交到您的手中。”
“给我的?”
柳长青挑了挑眉,刚才还迷糊的大脑此刻清醒了大半,他拿起被折成小方块的纸张当着拾柒的面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清秀灵逸的小字,确实是他姑姑的字迹,纸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写着子夜三刻独身一人桃花园见。
柳长青很疑惑,他低声问拾柒:“你觉得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啊?还只让我一个人去。”
拾柒摇了摇头,“这属下不知。”
柳长青抿了抿嘴,“算了。”他抬眸看少年,“现在是何时了?”
拾柒乖顺的回答:“子时二刻了。”
“这不快到时候了吗,你回房睡去吧,我去赴约。”
留下这一句,柳长青也没有在穿衣服,只着一袭白色的中衣抬步出了房门。
……
桃花园顾名思义里面种了许多艳丽娇俏的千叶桃花,往日半夜中来逛在那明亮的月光下此地宛若仙境,但是今日…
苍穹上电闪雷鸣,桃花园中忽明忽暗,又是万物俱静的半夜…只让人觉得此地越发的阴森恐怖。
柳长青有修为傍身生理上并不会觉得冷,但是独身一人来到一个这样的地方还是让他不由得抱上了膀子。
“姑姑,姑姑,你在哪里啊,你来没来啊?”
诡异的桃花林中响起一声男子的呼唤,片刻,一个身着红衣散着青丝的女子从桃林深处缓步走来。
见此,柳长青吓得倒退了一步,“鬼…鬼…”
“鬼什么鬼!”林中响起女子恨铁不成钢的话语,紧接着她的面容便显现在了柳长青的面前。
眉如远黛,眼若清泉,琼鼻挺翘,唇若桃花;就算此时她墨发未绾,双眉微蹙,依旧不掩其绝色,这是…
姑姑!
心里环绕的恐惧瞬间消失,柳长青轻呼了一口气,“姑姑原来是你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柳毓神色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柳长青你能不能有点柳家人的模样?鬼有什么可怕的?你的修为是摆设吗?”
这次确实是他太过于胆小,柳长青丝毫不敢反驳,他立时认错,“是是是,姑姑教训的是,这次都是我太胆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面前女子没有想要再继续说他的意思,柳长青脸上恢复了正色,他轻声开口:“姑姑,你这次半夜找我究竟是有什么大事啊?还罕见的让迎春过来送的信。”
柳毓双眸微合,而后徐徐的叹了口气,“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昨天下午不是问我和你爷爷在书房聊那些什么吗?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为好…”
柳毓一五一十丝毫没有隐瞒的将那天书房的事情告诉了柳长青。
“轰隆!”天空中又响起了一道雷声,雷声洪亮刺耳,却不及柳长青心里的那道雷一分。
听完姑姑的话,柳长青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姑姑说她的父亲背叛了母亲在人间有了一个孩子?现在那个孩子都已经十二岁了。
他那温柔知里让人敬爱的父亲竟然背叛了母亲,他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发妻!
柳长青的身形微微颤抖,这件事让柳文礼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无疑是瞬间崩塌。
这还是次要的,那些无数个用来堆砌父亲形象的巨大石块一个个全部砸在他的身上,把他砸进泥土中,死死的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柳毓眼含心疼,像他儿时受到柳文礼的责罚时,轻轻的抚上了他的头,她柔声的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柳长青依旧处在自己的世界中,良久,他苍白一笑,“姑姑,没有其他事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么晚了都困死了。”
柳毓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没事了,你回去吧。”
柳长青没在言语转身离去。
他走后,柳毓微微一笑,清冷的风在桃花林中吹过,等风停时,林中哪还有什么绝色美人,只在那开着淡白色花瓣的桃树下立着一个身形挺拔的清秀少年。
他看着白衣少年离开的方向淡粉色的唇轻启,声音清润透彻:“抱歉了,小少爷。”
……
柳长青回了自己的善德院,彼时拾柒并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在院门前受着凉风等着他。
见他回来,少年忙不迭的迎了过去,看到他颓废的神色少年眼中浮现担忧,“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明明去时还好好的,小姐究竟找您说什么了啊?”
柳长青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主房。
拾柒跟上他的步子给他打开了门,“小少爷小心门栏。”
柳长青走至床边躺下,他拿起被子将自己狠狠的裹住,想要借此温暖冰冷的心。
过了许久,久到拾柒以为他已经睡了想要回到偏房时,从床上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你说像父亲那样的人为什么会背叛母亲,是不是那个女人勾引的父亲?”
第八十二章:白玉茶杯
八十二:白玉茶杯
雷声过后念忧宗渐渐下起了清凉透心的小雨,春雨绵绵,淅淅沥沥,恰似天仙轻声啜泣。
倾耳细听窗外的雨声,张无忧闭眸靠在椅背上,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早先的安静。
良久,沙哑的少年声音将寂静打破:“弟子认同。”
他的声音极轻,甚至差点被淅零淅留地雨声掩盖。
闻言,张无忧睁眸直起了身子,双眸睁开,翠绿色晶亮,她轻声问道:“知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刚才的人放走吗?”
林知眼眸依旧低垂,“因为师尊想让弟子自己报仇,还有…”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接上了他的话:“还有她是我的小侄女,对吧?”
少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刚才除了生自己的气,其实还在想如果他的仇人真是师尊的侄女,那么师尊会向着他还是她的亲人?
他心里的答案更偏向后者,毕竟他与师尊才认识了一天多…
女子从椅子上起身抬步走到了少年的跟前,她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知知啊,我喊她小侄女并不是因为我们俩是亲戚。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姑姑是我的义妹,仅此而已。”
少年闻声抬眸看她,“那她为何和师尊如此相像。”
张无忧眼眸低垂手指捻上了他柔软的长发,她莞尔,“当初认她姑姑作义妹便是因为容貌相像,她只不过是长的随姑姑。”
林知的瞳光微闪,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玉指轻轻拂过脸颊边的长发,几乎是瞬间一缕青丝便从中斩落,张无忧握住少年的手将青丝缠绕在了他的腕上,随后轻轻一点,首尾相连,浑然天成般圈在他的腕上。
她看着那个黑色的手环声调徐徐,“今日我是试试你的性子如何,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徒弟,也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仇人是如何强大,你是如何渺小。”
“希望我不会看走眼,你会是那为了报仇而勤奋修炼的人,加油吧,不要埋没了你百年一遇的单系金灵根。”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少年拽住了她的袖角。
张无忧微微回眸,翠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内格外惹人注目,她绯色的唇瓣轻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的眼眸中似有红光闪过,他看着女子问出了疑惑了良久的问题:“师尊是如何知道弟子有仇人的?
亦是怎么知道他杀了弟子的双亲?亦是从何得知今天那个女子会来杀弟子?”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让他有一丝停顿,显然已经在心中想了许久却未曾有结果,不然以少年的性子断不会说这么多话。
张无忧朝他抿嘴一笑,“我在收你为徒前自会知晓你的身份,也会弄清楚你的过往,至于为何知道柳毓会来杀你?”
她顿了顿,“猜测。”
自会知晓他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派人调查他吗?
林知微微颔首,“弟子明白了,没有其他问题了,恭送师尊。”
他从床上起身,朝张无忧行了一弟子礼。
张无忧笑盈盈地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并贴心的带上了门。
……
“主人,主人!”
张无忧刚踏出传送阵便瞧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团子朝她迈着小步子而来,那两条小短腿捣腾的,一般人还追不上它。
走近之后,思中猛地便抱住了张无忧的腿,整只剑灵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委屈。
它仰着小脸看她,一双大眼睛中含着薄薄的水雾,“主人,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的徒弟玩儿了!”
被抱住了腿走不了,无奈只能使用避雨术的张无忧:……
所以有什么话不能等她进房再说?
思中看出了自家主人的无语,它连忙道:“主人啊,不是我想让你淋雨,主要是你两个坏徒弟他们在房内呢,他们好坏好坏的你不能离他们那么近!”
闻言,张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不在的这些年小卿卿与小云云到底是怎么得罪思中了?
不然就不帮它解封印这件事,以思中大大咧咧从不强人所难的性子,不可能这样啊?
更别说以前他们仨的关系还挺好来着。
她伸手揉了揉思中如同鸡窝的头发,“他们又怎么你了啊?”
思中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护宝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头后退了两步,它咬了咬牙,整只剑灵都凶巴巴的,“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揉我的头哇!我帅气的发型都被你们打乱了!主人也坏坏!”
行吧。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了一个小梳子递给了它,随后抬步向着房门走去。
思中不让她揉,她去揉大徒弟和二徒弟的,他们肯定会让她揉的。
思中接过梳子正美滋滋呢,结果一个抬眸便瞧见张无忧已经走了,它顿时没心情梳头了,小跑着在后面追她,嘴里还喊着:“主人你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啊!”
房门敞开着,张无忧一路没有停顿走进了房内。
她刚一进门,坐在木桌旁的季云笙便站起身迎了过来,他嘴边含着笑,“师尊回来了。”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随后眼眸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明白她意思的季云笙将她带到了他刚才坐的位置处,看着师尊坐下后他半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好家伙。
张无忧被惊了一下。
这…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离开妈妈多年的孩子都是这么撒娇的吗?
虽然今天下午的时候二徒弟也这样做了,但是跟这次不一样啊,上次是典型的情绪低落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而这次…
就只是她想揉一下他的头发。
张无忧有些迟疑,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男声传到了她的耳边:“二师弟,你惊着师尊了。”
“嗯?”季云笙仰起了头,他直直的看着张无忧,“真的是大师兄说的那样吗?师尊。”
张无忧点了点头。
“好吧。”男子看着很是失落,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了身,在离女子有了一定距离后,他微微弯腰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尘土。
看来师尊还不能接受这么亲密的举动。
唉。
宋长卿视线一直放在张无忧身上,他温和一笑,“师尊,今晚柳毓来了吗?小师弟是什么反应?”
张无忧将目光从二徒弟身上收回,她看向了大徒弟,微微一笑,“来了,知知就正常反应,双方都见了点血,不过没有大碍,你小师弟已经恢复了。”
宋长卿轻轻呼了一口气,他神色温柔,“这便好,没受大伤便好。”
张无忧的眼眸柔和了几分,她端起桌子上盛着茶水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看来大徒弟还是比较关心小师弟的。
宋长卿看着她手上的白玉茶杯眼眸暗了暗,旋即他看向了站在房门边的季云笙,后者朝他抿嘴一笑。
房门边上探出一个乱哄哄的小脑袋,随后思中从门外跑了进来顺便将宋长卿与季云笙瞪了一遍,它行至张无忧的面前亲呢的抱住了她的腿,“主人——”
思中感觉到有两道视线直直的落在了它的身上,但它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哼哼,一个个的还想跟本剑灵争主人,小样,都差的远呢!
第八十三章:不喜欢说谎的原因
八十三:不喜欢说谎的原因
中州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仿佛要将什么冲刷干净似的到了卯时才堪堪停住。
房檐上残留的水滴一滴一滴的砸在湿润的泥土上,将松软的土地砸出一个小小的水坑,小水汪映着院外影影绰绰的竹林,晨风吹过,竹韵袅袅。
微风透过早时打开的窗子与房门吹进房内,将房内桌子上早饭的香味吹向了那用竹子制成的竹床边。
床上,安眠了一夜的女子纤长的双睫微颤,少顷,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翠绿色的瞳底闪过一抹别样的光彩,转瞬即逝,仿佛美丽的烟花从不久留于人间。
“师尊,早上好。”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床边响起,女子寻声去看,只见一个身着白底绣金纹墨发高束的男子端坐于床下的竹凳上。
男子眉目疏朗俊逸,略薄的唇正抿着笑,唇边梨涡浅浅。
女子微微颦蹙,还在迷糊中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
云云!
张无忧瞬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披散着的青丝因为惯性有几缕遮住了她的脸。
季云笙歪了歪头,脑后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师尊?”
“怎么了?师尊醒了吗?”
有温和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身着一袭白底绣银纹的男子从桌边缓步走来,他的嘴边浮着柔和的笑,面如冠玉,白皙清俊,一幅谪仙之貌。
张无忧将脸上遮住眉眼的头发拂开,明亮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她轻声开口:“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大早的醒来看见房内出现两个男子很吓人的,好吧。
虽然他们是她的徒弟,但也是惊了她一瞬。
季云笙与宋长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声调平和:“刚来了没有多久,一刻左右。”
张无忧微微点头,旋即又道:“这样啊,下次你们来的时候要敲门啊。”
她很不喜欢别人不敲门就进入她的房间。
这次是宋长卿应的答,他的声音如温润的白玉:“弟子知道了,师尊快洗漱吧,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张无忧会意身体向前挪动了些,随后弯身穿鞋,季云笙想要帮她被她制止了,穿上鞋,她的身体离开床铺站了起来。
头颅微仰想要活动活动平躺了一夜没有动作的脖子,结果却感到了阵阵酸痛向着大脑传来。
嘶……
张无忧皱起了眉。
“师尊,你怎么了?”
见她神色发生了变化,季云笙开口询问,他的声音极轻,小心翼翼的,如同一片纤薄的羽毛。
张无忧摇了摇头,“不知道,脖子有点不舒服。”
正站在梳妆台边拿着梳子等待张无忧的宋长卿闻声回眸,他的声音柔柔的:“脖子怎么会不舒服啊?是不是师尊昨天睡觉的时候拧着了啊?”
张无忧没有回答,对此她也很疑惑。
她睡觉一直很老实的啊,从来都没有过…
不对,有过两次这样的情况,那还是她上次任务完成了一半的时候。
那时候卿卿何云云还不如百岁呢,是修仙界修士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谈聊的天才修士。
亦是千百女修士的梦中情人,道侣的最佳人选。
甚至还有男…
想到此处,张无忧抿嘴笑了起来,她甚至笑出了声。
爽朗悦耳的笑声在房内环绕,让宋长卿与季云笙相互对视,不明所以。
师尊这是怎么了?
宋长卿在脑海中思索,而季云笙则直接问了出来,“师尊,你怎么了?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想起了以前修仙界的趣事。”
说完这一句,她没在看二徒弟的反应,脚步轻抬越开了他。
走至梳妆凳处坐下,张无忧微仰脖子,清晰的镜子映着她白皙的皮肤,脖子上没有一丝痕迹,与千年之前一样,酸痛来的莫名其妙。
观察完脖子,张无忧又想起了刚才的话。
她那并不算说谎吧?
对,不算,只是隐瞒而已。
张无忧不喜欢说谎,只因她极其讨厌说谎时的自己,那样的她是虚伪的,是让人厌恶的,是院长奶奶最不喜欢的…
没错,孤儿院以前的院长最不喜欢院里的孩子说谎,儿时的时候有一次张无忧失手打碎了房间里的一个玻璃杯,因为怕被护工训斥她便谎称自己并不知道杯子是怎么碎的。
但是谎话终将被拆穿,更别说六七岁小女孩儿拙劣的演技了,护工去查了她房间里的监控,得知真相的护工失望至极,她最终被罚了一天的饭。
等到晚上的时候,忙了一天的院长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来到了张无忧的房间,彼时,小姑娘正蜷缩在床上忍受着饥饿所带来的腹痛。
见到院长时,她以为来了救星,毕竟院长最是疼爱她了,肯定会让她吃饭的吧?
她这么想着从床上起身步履踉跄地走到了院长的跟前,她仰着脸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最为依靠的人,期待对方能够带她去吃饭。
结果她换来了院长厌恶的眼神,与如刀子般的话语,院长双眉皱的很狠的,说出来的话一下一下的扎在她的心上。
她说:“本以为你是孤儿院中最听话,最乖巧的孩子,结果没想到竟是我看走了眼。
这么小的孩子说起谎话来竟然一点也不心虚,好好的饿着吧,希望以后你不会成为一个谎话连篇的人。”
这段话让年幼的张无忧铭记于心,从那以后她便做过什么就承认什么,直至院长心脏病复发医治无效撒手人寰。
再到后来她完成学业步入社会,但因不喜欢说谎的性子让她在职场上受到排挤,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力堪忧的傻子。
从那以后她辞去了让她烦心的工作,用着工作一年存下来的工资踏入了一个不用说谎甚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与人面对面交流的行业——自由画师。
再往后等她的稿费涨起来之后,她便回了孤儿院,按照院长奶奶的遗嘱继承了她的产业。
帮着她照看那些无人管的孩子们。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需要说谎的时候就更少了,当然,除了她这一次刚来时对许意演的那一段戏。
她当时那么做目的其实很简单,她不喜欢那个人贩子,但因为当时身体不适又不想自己处置他。
况且她也没心情去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以,当时她演了一场戏,让许意帮她处置了他。
她其实挺双标的,就像对于许意说的那次谎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甚至看到那人贩子被拖出去的时候心情非常愉悦。
宋长卿站在她的身后轻柔的梳着她的头发,见她想的认真,他也不插话,季云笙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她。
此时房间里针落可闻,只时不时的听到几声窗外的风声。
第八十四章:鸡肉香菇包
八十四:鸡肉香菇包
被绵绵细雨洗刷过的空气比往常清新了近一倍,清风自萧疏的竹林而来徐徐吹过清新淡雅的竹院,最终透过大开窗子轻拂上女子的脸颊。
风儿将女子脸侧的青丝吹往两边,后又轻轻垂下。
宋长卿只简单的给张无忧绾了个发髻,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梳妆台侧的男子,男子顿悟,在那装满首饰的小匣子内一通翻翻拣拣,少顷,递给他一个金银相缠坠着流苏的步摇。
将步摇插入发髻中,宋长卿满意一笑,他微微弯身,附在女子的耳侧,深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镜中她姝丽的面容。
他温声开口:“师尊,这个发髻真的很适合您,当真是美丽极了。”
“是啊。”季云笙眼眸一瞬不移的放在女子身上,宋长卿很多想法很多话语他都是不赞同的,但这次不同。
明眸皓齿,仙姿佚貌。
他的师尊就是这般。
张无忧被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语说的回了神,她细细的看了一遍镜中的自己,随后颔首微笑,“卿卿的手艺又进步了,很漂亮。”
男子在她的耳边轻笑,“师尊喜欢便好。”
张无忧闻声转眸,男子精致白皙的侧脸映入她的眼帘,他深蓝色的眼眸中似含着光,就像夏日夜晚的星空,阳光从窗外倾洒而入,为他如翅羽一般的眼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不禁开口:“卿卿也很漂亮,像猫儿似矜贵的漂亮。”
说像倒不如说是,宋长卿确实有一半猫儿的血统,他的母亲是妖界一只法力高深的猫妖,但生下他不久便与世长辞。
半妖于妖界所不容,于是他便被丢在了人间。
“谢谢师尊夸奖。”宋长卿面色不显,但如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那被头发遮住些许的耳朵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这有什么好谢的,事实本就如此。”她看向右侧的二徒弟,“对不对?云云。”
季云笙抿了抿嘴,片响,他微微一笑,“对,师尊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虽不喜欢这个大师兄,但也不至于眼盲,确实是挺好看的。
嗯?
张无忧微微皱了皱眉。
就怎么说呢?
她怎么感觉二徒弟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呢?
这肯定是她的错觉,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夸二徒弟所以在听到二徒弟这样的话时才会这么想,归根结底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此,张无忧伸手摸了摸二徒弟的头,她笑的柔和,“云云,你也很好看。”
季云笙笑了,浅浅的梨窝随着嘴角的弧度微微浮现,他一双如墨般的眼眸中荡漾着欢喜。
宋长卿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不变。
他将手中的木梳放在桌面上,随后转身走向了放着洗漱用品的桌子,待走近之后,他停下脚步,修长的手轻触水面。
水已经有些凉了,他回眸看向女子,“师尊,等会儿再与师弟谈笑吧,不然您一会儿就得用冷水了。”
张无忧应了一声,手心又微微揉了揉二徒弟的头发,随后站起了身向着大徒弟走去。
季云笙摸了摸头,笑的像一只得到主人嘉奖的…
嗯…金毛。
……
垂眸扫了一圈饭桌上的食物,红豆薏仁粥,水煮蛋,新鲜牛乳还有一小蝶包子。
将视线收回,张无忧转眸看向了门外,“思中呢?怎么到这时候还没回来?”
将包子夹放到师尊面前的小盘子里,宋长卿温和地回话,“弟子来时正赶上思中准备出去,它对弟子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想来弟子在此它便不会回来。”
正在喝粥的季云笙抬眸看了一眼师兄,后又垂了下去,神色无一丝变化。
“也是。”张无忧点了点头。
依照思中的性子来看确实如此,反正它也不会被欺负了去不回来便不回来吧。
不过他们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啊?用得着思中这般。
张无忧的目光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问出了这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你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思中怎么会如此对你们俩?”
宋长卿摇了摇头,看着也很不解,“弟子不知啊,难道它是在怨弟子没有帮它解开封印吗?弟子本不想如此的,但是想着是师尊设的便一直没有管。”
季云笙亦是如此,不过说的更简洁些,他说了句:“我不知道。”
就怎么说呢,他看着还有点委屈。
见此,张无忧也不再继续问了,垂眸喝着手中温热的牛奶。
整顿饭吃的安静极了,连汤勺与瓷碗相碰的声音都没有。
至于思中为何对他们如此…
张无忧也不准备继续问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饭后,宋长卿看着张无忧笑得眉眼弯弯,他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师尊,掌门昨晚来告诉弟子说要为您准备一个迎归宴,彼时修仙界一些有名望的修士都会来参加,您意下如何呢?”
张无忧垂眸沉吟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还是别了吧,告诉掌门他的心意我领了,宴会就别办了。”
她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自己是热闹。
况且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教小徒弟两套功法来的实在。
想起小徒弟…
张无忧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她看着两个徒弟莞尔一笑,“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会有一个半时辰左右,知知今天就让你们两个师兄照看了。”
听完她的话,季云笙抬起了眼眸,“师尊要去哪里?”
张无忧嘴边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只听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她说:“我要去一趟柳家,去看看小侄女有没有听进去我昨晚的话,去看看松松变成什么样了。”
松松?
师尊对谁称呼都是这样呢。
宋长卿站起身将施了洁净术的餐具一个个的收进空间戒指,他嘴边带着笑,眼眸却是暗的。
眼看着那碟只吃了两个还剩四五个的鸡肉香菇包要被收走,一直在系统空间内没有说话的归故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宿主大大,你不会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可怜的系统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吧?啊?’
正想到开心的事情结果却被打断的张无忧:……
她无奈的开口:“卿卿,你先等一下。”
在自家两个徒弟疑惑的目光中,张无忧连碟带包一同端起收进了系统空间。
“师尊,你…”
张无忧神色未变,她从容不迫道:“卿卿做的包子很好吃。”
宋长卿了悟,“师尊如若喜欢下次再给您做。”
看着大师兄因为厨艺而让师尊与他多说了好几句话,曾经差点炸了厨屋的季云笙抿了抿淡粉色的唇。
第八十五章:同乘一剑出游
八十五:同乘一剑出游
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张无忧站在房门处活动了活动脖子随后双手结印。
随着她手上环绕着淡紫色光晕的动作,从院内的空地上渐苒浮现了一个木槿花模样的小型传送阵。
等传送阵成型,张无忧收回了手,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正准备踏入传送阵的张无忧:???
她疑惑回眸,只见她那乖巧的二徒弟站在她的身后右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左手腕,他的嘴边带着浅浅的笑,一双眼眸中星光点点。
大徒弟的声音在她的右侧响起:“师尊,千年过去柳家早已变了方位,您如若想去,就让弟子陪您吧。”
张无忧垂下了眼眸,沉吟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也行,反正明景峰有那么多弟子,照顾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绰绰有余。”
宋长卿笑而不语。
张无忧转身眼眸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们这是都去?”
季云笙应了一声。
“那就一起去吧。”
右手传来一阵温热,是大徒弟握住了她的手。
张无忧无奈一笑,三人相携抬步。
“主人!你这是干什么去?”
奶声奶气的儿童音在不远处响起,“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出去玩!”
已经踏入传送阵一只脚的张无忧:……
来的真是巧啊。
“师尊…”
略微有些沙哑的少年声音随着风传到了张无忧的耳边,让她把踏进去的那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传送阵也因此慢慢的灭了,直至消失在土地之上。
见此,宋长卿与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诡橘云涌。
季云笙握着师尊的手更紧了,嘴边的那抹笑也肉眼可见的淡了些。
而宋长卿则是相反,他松开了师尊的手,脸上的笑更加温和,他抬步走向了自己的小师弟。
张无忧也牵着自家二徒弟的手一同走了过去。
少年身着了一袭念忧宗的弟子服,一头墨发以一白玉紫金冠高束于脑后,他就那么站在院门处,一张小脸上无悲无喜,除了刚才叫了一声师尊再未说其他。
走至他的面前,宋长卿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嘴边噙着笑,“小师弟,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林知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劳烦师兄挂心,挺好的。”
宋长卿瞥了一眼他的脖子,随后收回手直起了身,“没受到惊吓便好,师弟以后可要勤加修炼呀,修为越高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越少。”
林知极轻的应了一声,他将视线放在了逐渐走近的张无忧身上,赤红色的眼眸一瞬不移,里面没什么情绪。
张无忧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陡增了几分心虚,那眼神好像在问她“师尊,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去,为什么丢下我一个”。
这这这…
张无忧嘴边的笑就突然心虚了起来。
她最看不得这种眼神了,以前孤儿院中的孩子如果有谁以这种眼神看她就会忍不住多给他/她一颗糖。
小团子思中松开了自己新朋友林知的手小跑着抱上了张无忧的腿,它仰着脸看她,“主人,你要去哪里呀!你就带着我去嘛!”
张无忧摸了摸它的头,“准备去一趟柳家。”
“哦,这样呀!”思中依旧抱着她不松开。
张无忧蹙了蹙眉,屈指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抱着我,我走不动路了。”
??!
主人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刚才还笑嘻嘻的揉它的头呢!
思中很委屈,瘪着嘴松开了她的腿。
见此,季云笙嘴边的笑又深了些。
刚才郁闷的心情又变好了。
头顶上方被阴影笼罩,林知缓缓抬眸,只见女子正笑的温柔看他,他嘴唇翁动,又叫了声:“师尊。”
张无忧没多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知知,你想不想去柳府?”
“柳府?就是昨天那个女子的家吗?”林知仰着头问她。
张无忧微微颔首,“没错。”
林知抿了抿嘴又问她:“师尊去那里做什么?”
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张无忧莞尔一笑,她抬眸看向西南处的方向,声音轻的仿佛随风即散,她说:“我想去看看故人,看看这么长时间未见他们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话虽这么说,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只单单去看看故人。
林知悄悄拽住了她的衣袖,独属于少年的沙哑传至张无忧的耳边。
“弟子想跟着去,去看看师尊所说的故人。”
宋长卿笑了,笑的温柔至极却又意味不明。
他的手抚上了小师弟的脖子,少年的脖子纤细修长,他的手指慢慢收紧,在少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时又徐徐松开。
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哥哥再给自己亲爱的弟弟按摩让其不舒服的脖子一般。
“太好了!”思中又抓住了好朋友的手,黑葡萄似的眼眸亮晶晶的,“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张无忧回神,她看着身旁的三个人再加上一个剑灵暗暗的呼了口气。
本来只想一个人去的,现在搞得竟然像全家出游一样似的了。
那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当成一次出游吧,修仙界她也好久没看过了。
藏于袖中的玉手轻抬,那被放在房内书桌上的思中剑瞬间飞了出来,落在了张无忧的手中。
她将思中剑从剑鞘中抽出,锋利的剑刃在日光下闪过寒光。
见到本体出现,思中整只剑灵都骄傲了起来,小脸扬的比谁都高。
想当初自己的本体可是随着主人斩杀了无数罪不可赦的魔修的,那时更是被成为修仙界第一神剑。
看着那把剑,点点微光在林知的眼眸中闪烁。
这把剑好漂亮。
他不由在心里感叹。
看着师尊手中的剑,宋长卿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
师尊怎么把佩剑唤出来了?
难道…
果然没出他所料,只见张无忧将思中剑抬手抛至半空,随后双眼微合,绯唇轻启,少顷,那变大了三倍的飞剑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她踏上剑身,旋即朝小徒弟招了招手,“来。”
林知踌躇了片刻,随后缓步走了过去。
他走的有些慢,思中先他一步踏上了飞剑,“小知啊,看到没这就是我跟你说的…”
季云笙转眸看向了张无忧,眼眸显得比往常更黑了,他的声音无波无痕:“师尊,咱们不是用传送阵吗?为何突然变了?”
说完,他的视线在剑上的思中与林知之间扫了一圈。
他不喜欢师尊和别人同乘一剑。
有着此疑问的不光二徒弟一人,大徒弟也是这么看着她。
张无忧抿嘴一笑,“既然咱们都出去,反正去柳府也不急,此次就当出游了。”
季云笙没在说话,抬手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自己的符离扇。
宋长卿轻笑了一声,将视线从小师弟身上移除,他看着心情颇好,“哈,原来如此,既然是师尊的想法,弟子不敢不从。”
张无忧微微皱眉。
她的两个徒弟为什么看着这么不开心呢?
第八十六章:又遇柳长青
八十六:又遇柳长青
就这样,师徒四人加上一只剑灵于辰时两刻离开了念忧宗。
“空间手镯,空间戒指!快来看看啦!”
“上佳心法,修习秘诀!”
行走在修仙界的中州城内,路边的小贩与人界一样努力的吆喝着摊上的物品,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人欢马叫,颇为热闹。
“哇!好热闹诶!”思中整只剑灵激动的不能自已,它拉着林知的手一会跑到南边也会跑到北边,摸摸空间手镯的原石,掀掀纸质泛黄的心法。
活像一只被圈住了许久突然被松了绳索的小狗子一般。
张无忧嘴边抿着笑看着他们,那抹笑慈祥中带着无奈,就像是妈妈看着顽皮的孩子们。
见她这副模样,季云笙弯唇一笑,握着师尊的手悄悄松了些。
宋长卿的眼眸一直在盯着张无忧,突然,他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
柳长青?
“小知,你快看这个!这个可好看…”
模样精致可爱的男童指着一支白玉簪子回眸看身后的少年,它牵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与他分享着,全然没发现一个身着靛青色衣袍的少年从它的面前路过。
眼看着思中要撞在那少年身上,林知猛的一拽,将某只不看路的剑灵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啊!”思中被突然旋转吓了一跳,随即它便撞到了一个纤瘦的胸口上。
因着少年以往整天食不饱腹,他的身体要比同龄的孩子瘦很多,也因如此硌的思中“唔”了一声。
见此,张无忧微微皱眉。
思中这怎么还能不看路呢?
不过…
她眼波微转,视线放在了面色不悦的看着思中与林知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模样不错,皮肤白皙,长眉星目,一幅世家风流公子的模样。
张无忧嘴边的笑加深了些许,她抬步向着少年走了过去。
见柳长青死死的盯着男童与少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拾柒抬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感觉到袖子被人拉扯,柳长青收回了视线,微微回眸,眸地含着疑惑。
拾柒给他使了个颜色,好似在说“有人朝着你过来了”。
柳长青会意,刚刚回头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宛若泉韵的女声:“好久不见啊,小…外孙?”
紧接着,来人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女子身着一袭飘然白衣,裙摆与袖口间皆以金银线相交绣了繁琐华丽的花纹,抬步走动间花纹在阳光下闪过流光。
是扇过他一耳光的济安仙尊!
惊讶与恐惧自他的眼眸中浮现,柳长青赫然倒退了两步,站在他身后的拾柒连忙扶住了他的胳膊,帮他稳住了身形。
走至他的面前,张无忧莞尔一笑,暖风从街中吹过,为她的声音平添了一分暖意:“真是好巧啊,正想去府上坐坐呢就碰到你了。”
明明是唠家常一般的话,但却让柳长青脊背发凉。
他总觉得,这次她去柳家肯定会做些什么事,绝不是坐坐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至极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你的礼数呢柳长青。”
是…
是珵华仙尊的声音!
闻声,柳长青的眼眸快速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他看到了笑的温柔和煦的珵华仙尊与面容清冷让人辨不出喜怒的竹霁仙尊。
柳长青咬了咬唇瓣,右手紧紧的抓住了随从拾柒的手,想要借此来获得一丝安全感。
拾柒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看不到的身后朝宋长卿抿嘴一笑,无声的说了句:“弟子见过珵华师祖,竹霁师祖。”
季云笙读懂了他的唇语,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宋长卿。
原来这就是他安插的线人,能让柳长青这么依赖,呵,还挺成功的。
张无忧饱含笑意的瞥了一眼紧张的柳长青,而后朝思中招了招手,“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差点撞了人,快来道歉。”
思中咬了咬嘴,一幅认错宝宝的模样弯腰从林知的怀里钻了出来,随后它走到了柳长青的面前神态谦卑的给他行礼,“这位公子,刚才是我莽撞了光顾着和朋友说话未曾看路这才惊扰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拜托啦!”
看着面前弯着身子给他行礼的小孩儿,柳长青眼里的俱意消散了些许,他被刚才张无忧对它的称呼吸引了注意力。
思中…
难道面前的这个四五岁的男童便是那传说中思中剑的剑灵?
想到此处,柳长青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谢公子大人有大量。”又说完这一句话,思中才缓缓的直起了身,它回首抓住了林知的手与之一同走到了张无忧的身旁。
这次它让林知靠张无忧近,而自己则在他的一旁,原因无他,它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好丢人,好丢人的错,现在已经没有脸面站在主人身边了。
林知就这样不明所以的站在了刚才季云笙的位置上,硬着头皮忍受着从身后传来的一道道眼刀。
见到二师弟吃瘪,宋长卿的心情颇好,见到柳长青时出现的不悦消失了许多。
将目光收回,他抬步向着张无忧走去,刚走近师尊,便听到她音调含笑的问了一句:“小外孙准备什么时候回府呢?”
她为什么问自己这个…
该不会想要一同跟着他回去吧?
柳长青被自己想到的这个可能性吓了一跳,他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回答,片刻,他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我刚刚从府中出来,正想着去参加城中举办的比试会呢,等回去怕是得一个时辰后了。”
“比试会?”张无忧挑了挑眉梢,她一幅兴趣盎然的模样,“修士聚集在一起切磋灵力与招式的那种?”
柳长青点了点头,“就是这般。”
张无忧了然,眼眸中含着些许失落,她朗声道:“既然小外孙今天有行程,那我也不在此多言了,免得耽误了时辰,你快去吧。”
她侧身让开了路。
师尊都这般了宋长卿与季云笙自然是与她一同,均是抬步走向了街道的右侧。
一下子三个仙尊给他让路,让柳长青刚才稍稍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紧紧的握着随从的手战战兢兢的从三人面前走了过去。
宋长卿笑着看他,目光一直追随到看不到他为止。
他抬步走向师尊的右侧,眸底刚才淡淡的不悦变成了深藏的喜欢,细碎的光点荡漾在他的眼中,让那藏蓝一般的颜色一同变得明亮了些许。
他温声道:“师尊,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第八十七章:受惊的柳松广
八十七:受惊的柳松广
走在前往城中心的路上,柳长青猛然停下了脚步,他回眸往后看在发现看不到那几抹身影时暗暗的松了口气。
呼——
拾柒抬眸看他,眸中浮现着丝丝疑惑,“小少爷,您怎么了?”
柳长青瞥了他一眼,而后握着他的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走去,拾柒不明所以的跟着走。
四处看了一圈觉察一个人没有之后,柳长青这才开口,他的声音极轻,需附在嘴边才可听清。
只听他道:“拾柒你是不知道,刚才咱们从珵华仙尊面前走过时,仙尊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而且那个目光是能感觉到的不喜。”
“啊?”拾柒看着更疑惑了,“为什么不喜欢小少爷啊?小少爷明明这么好。”
“唉”柳长青叹息了一声,挺拔的脊背靠在了墙上,“这一次应该是我没有跟济安仙尊行礼的原因。
但是以前啊我也能感受的到珵华仙尊他不喜欢我,是那种要非常细心的观察才能看出来的不喜欢。”
“嗯嗯。”拾柒应了一声,继续安静的听他往下说。
柳长青又靠近了拾柒些许,声音压的更低了,“后来我不明白我就去问了姑姑,这才得知仙尊他不喜欢我和我的名字有关系。
姑姑说我当时满月的时候请了很多修仙界的名流,其中就包括珵华仙尊与竹霁仙尊。
我那时还没有名字啊,所以爷爷就请求两位仙尊为我赐个名字,两位仙尊允了,在一通思考之后,一人给出了一个名字。
其中啊就包括我现在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竹霁仙尊取的,说是柳树长青有人生顺遂之意,爷爷也觉得寓意非常好当时脑袋一热,就让我叫了这个名字。
后来啊他才想起来珵华仙尊叫做宋长卿,但又无法改名不然就又得罪了竹霁仙尊,所以姑姑猜想仙尊对我的不喜欢应该就来源于名字。”
听罢,拾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小少爷这不是受了无妄之灾吗?”
“谁说不是呢,他们两个的争斗让我给摊上了,还有爷爷也是…”说到这里,柳长青突然一顿,然后,他一脸懊恼的拿出了传音石,“光顾着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得赶快告诉爷爷济安仙尊想要去柳家。”
拾柒静静的看着他,嘴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中州城南柳家前院书房——
柳松广坐在椅子上双眉微微颦蹙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儿,听她把话说完后,发白的眉毛皱的更狠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解,“所以你是说济安仙尊提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去刺杀她的小徒弟。”
柳毓想要点头,结果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制止了她的动作,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伤口的位置,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对,而且整个过程她都在隔壁看着。”
从柳毓刚才进门时柳松广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脸色要比平常憔悴苍白许多。
但不管他怎么问女儿都不说,就在刚才女儿的那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发现了破绽。
他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走到了她的面前,“小毓,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伤?”
他的声音低沉威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明明就是担心你,却还要硬撑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这是每个爸爸的通病。
柳毓抿了抿嘴,有些犹豫。
只是一个小伤而已,过不了多久便会好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父亲。
就在柳毓想着怎么把柳松光糊弄过去时,整个书房里倏地出现了一丝灵力波动。
是传音石。
柳松广又看了一眼女儿,随后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块传音石,翠绿色质感如翡翠一般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将手指放在上面摩擦了一瞬,旋即从里面传出一道清脆的男声。
“爷爷,爷爷,我跟你说,今天我出来时碰到了济安仙尊与其他两位仙尊,还有济安仙尊新收的那个小徒弟,他们说要来咱们家见你,我看着仙尊的神情不太像,你招架着点儿啊。”
说完这最后一个字,传音石又恢复了原样,静静的躺在柳松广的手中,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济安仙尊怎么会来?!
柳松广与柳毓对视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下柳松广也顾不得女儿的不对劲了,他回到了椅子上,眉头紧蹙在大脑中思考着张无忧因何会来,思考着她来此的目的。
济安仙尊的性子他以前可是好好的见识了一番,可以说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而且极其护短…
那么她这次来十有八九是因为柳毓刺杀了小徒弟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为何昨天晚上又把小毓放了回来呢?
而且她究竟是怎么知道小毓的行踪,以及照女儿刚才的话来看她亦是知道那个小祸害于柳府的关系的,难道是小祸害把令牌的模样已经告诉仙尊了?
可是就算如此也得用一段时间调查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柳松广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这些丝丝缕缕的东西,不管他怎么连都连不到一块儿去。
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源源不断的散发着低气压,见此,柳毓迟疑的开口:“父亲,您别想这么多了,济安仙尊既然上次没有把女儿怎么样。
从此猜想,她很有可能近段时间不想要动柳府,所以她这次来保不准就是找您叙旧的呢…?”
其实说实话,这些话连柳毓她自己都是不信的,但是父亲因为这件事烦恼成那个样子实在是让她于心不忍,她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用此来安抚一下父亲烦躁的情绪。
听到这段话柳松广没有什么反应,他罕见的没有回应女儿的话,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房里宽敞明亮温暖,但他却觉得如置冰窟。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风儿透过窗子吹进房内的声音。
看此情形,柳毓也不再继续说话了,她眼眸低垂大脑飞速的运转。
她想济安仙尊为何会知道她会去刺杀那个小孩儿肯定跟安澜有一定的关系,可是她明明已经动用了除忆术了啊。
难道仙尊强行把她的记忆复原了?
记忆复原是如此的伤身体,一个分心还有可能让被施法者忘记所有的事情,更甚者变疯变傻。
如果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做如此莽撞的事情,也不符合一般人的逻辑啊…
就在两人都一筹莫展时,门外响起了暗泽恭敬的通传声:“家主,小姐,刚才管家先生来报说济安仙尊携其三个徒弟来了,现正在正厅等候。”
第八十八章:叙旧
八十八:叙旧
“什么?!”
一话掀起千层浪,这句话直接惊的柳松广与柳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特别是柳松广,他因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右手都因为紧张而攥了起来。
他转眸看了一眼女儿,随后咬了咬牙,抬步向着房门走去。
依济安仙尊她的性子如果让她等的时间长了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见父亲离开,柳毓也不在书房多待,转身也跟了出去。
正厅与书房离的并不远,两者在一个大院子里,只不过是因为书房需要常日里保持安静且柳松广又不喜欢旁人踏足书房门前的地方,所以院子中间砌了一道墙。
在这面红砖墙的中间留有一扇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而行的红樱木门,平常只要这个门关着就代表着家主正在处理公务,谁要是这个时候吵闹,轻者挨板子重者脸上刻字遣散出府。
越过小门,刚踏入正厅的地界,柳松广便从大敞着的门中看到了端坐于次座的张无忧。
而其余的几人则分别站在她的身旁,一个坐着的都没有。
见此,柳松广狠狠的皱了皱眉,在心里暗骂管家不懂礼数,让这几人站着,难道一会儿还要等他进去请他们坐下吗?
管家一直在正厅门外守着,见家主面色不悦的看他顿时心下一凉。
这个眼神…
是要扣工钱的眼神!
想到此处,管家脸上挂上笑,随即抬脚便迎了过去,他弯腰行礼,“见过家主。”
柳松广颔首,旋即瞥了一眼刚刚直起身的管家,管家瞬间会意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随后退到了他的身后。
听到管家的解释柳松广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好,甚至变得更差。
管家刚才和他说:家主不是奴才没请仙尊们坐下,这就是仙尊们的意思。
柳毓走到了柳松广的身边,附耳轻言:“父亲,别再耽搁了,济安仙尊正在看您呢。”
听罢,柳松光随着她的话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双含着笑的眼眸正一瞬不移的往这边看。
两条视线相交之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女声在柳松广的耳边响起:“松松,好久不见啊,一直站在门外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的恶魔。”
柳松广被这带着浓稠笑意的话惊了一瞬,回过神后,他嘴上勾起得体的笑抬步走进了正厅。
他神态谦卑的朝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屈身作揖,“见过济安仙尊,仙尊万安。”
柳毓慢他一步进来,她的眼眸不受控制的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女子左侧的季云笙,而后收回目光垂着眸行礼,“参见济安仙尊,愿仙尊芳颜永驻。”
张无忧笑着摆了摆手,绯色的唇轻启:“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柳松广闻言之起了身,脸上的笑不变,“对,对,一家人。”
说完,他看了一圈站着的几人,“两位仙尊,还有…小外甥,都别光站着啦,快入座,快入座。”
宋长卿依旧是那幅柔柔的模样,他笑着婉拒了柳松广的话,说的话温润有礼,天衣无缝,不会让邀请他的人有一丝难堪。
柳松广哈哈一笑,转眸又看向了季云笙。
这位和柳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会同珵华仙尊一样吧?
他的想法落了空,只见季云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冷淡漠,说出的话亦是如此:“不必了,柳家主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管理一下府内。”
柳毓咬了咬唇瓣,这句话旁人有可能听不出来,但她却是知道其中含义的。
这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
她默默地往父亲身后退了退,躲起来偷偷的看着那个把她从魔修手中救下,从此她便喜欢上的男子。
“呃,好…”
他又看向了林知,结果少年紧抿着唇,一言未发,也没有任何动作。
柳松广现在很是尴尬,他索性也不去问思中了,反正它肯定也同先前的一样,到时候出糗的还是他。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问自己,思中蹙了蹙眉,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疑惑,“松松,你为什么不问我们啊?”
林知也一同看了过去,赤红色的眼眸冷淡无波。
静,空气死一般的宁静。
眼看着柳松广嘴唇紧抿,双拳紧握,难堪的就差找块豆腐撞死了,张无忧轻笑了一声,出言打破了快要凝结成冰的气氛,“思中还是这副急性子,刚才松松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见什么外啊,自然是想坐就坐的。”
柳松广开口附和:“对,仙尊说的对。”
听到她的话,思中点了点头,“啊,原来是这样。”
而林知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眸依旧盯着柳松广,乍一看无他,仔细看便能发现眸底那深藏的恨意。
这个就是师尊说的幕后主使了吧…
房间里的氛围又恢复了欢若平生之相,柳松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声开了口:“仙尊今天来到舍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松松啊松松。”女子像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一双眉眼弯弯,话音微扬,“你得让我说几遍才好啊?一家人何必说什么两家话?我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千年未见,甚觉想念而已。”
她说这段话时笑靥如花,连语调都比以往明朗了许多,但却让人辨不出真假。
“瞧我!真是的!”柳松广坐在张无忧的对面面露懊恼,“与仙尊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这么一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心想着看看能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却忘了这两家的关系,哎,我这脑子!”
张无忧不以为意,她端起旁边的茶轻抿了一口,继而徐徐道:“谁家这么长时间不来往不说生分,但也容易忘了以前怎么相处,松松这也属于正常。”
柳松广笑颜可掬,“仙尊说的是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时而聊聊往事,时而谈谈现状,一幅谈笑风生之相。
见此,思中甚觉无聊,它朝一旁的林知使了个眼色,声音极轻:“主人在这里和松松聊天咱们也插不上话,这柳府和上次我来时相比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我想出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林知将视线从笑容满面的柳松广身上收回,他看向思中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相携悄声离开。
他们俩刚走不久,宋长卿便瞥了季云笙一眼,随后他微微弯腰附在张无忧的耳边轻言:“师尊,你们叙旧吧,弟子与师弟出去走走。”
张无忧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口中继续和柳松广聊着义妹柳潇潇以往的事情。
宋长卿抿嘴一笑,也没在管季云笙,率先出了厅门。
看到他的背影,季云笙收回了一直捻着师尊发尾的手,又瞄了一眼柳松广后抬脚跟上了师兄的步子。
柳毓的眼眸在张无忧与父亲之间来回看了好几圈,最后在确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正厅里只剩下了张无忧于柳松广两人。
第八十九章:足以致命的偏见
八十九:足以致命的偏见
阳光微暖照桃树,清风徐徐吹桃花。
因着今天的风,柳府景色宜人的桃花园中落了大片的桃花,桃花层层叠叠散在地上似要将园中的路铺满。
有白衣男子从路中快步而过,带起几片两旁的桃花,随着黑色锦面长靴的远去,寂静的园中响起了一道明亮的女声:“云笙哥!云笙哥!你等等我!”
可不管那女子怎么在后面叫喊,男子都不为所动,步子甚至更加快速,风儿将他束于脑后的墨发吹至空中飘扬。
不一会儿,男子便没了身影。
“云笙哥?云笙哥?”
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消失于她的视线中,柳毓走的更快了,朱红色的衣裙随风翩跹,就像一朵开得极盛的桃花。
她抬眸在桃花林中扫视,少顷,她失望的垂下了眸。
唉,又跟丢了…
季云笙斜坐在一棵枝繁花茂的桃花树上,他静静地看着那有着与师尊八成相似面容的女子露出失落神色,如墨般的眼眸中无波无痕,冷淡至极。
又在园中巡查了良久,最终,女子废然而反。
她走后不久,园中便响起了一道轻笑声,听到这个声音季云笙从树上跳了下来,果然,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领袖处用银线绣着水纹的男子。
男子眉眼温润柔和,看着他时含着笑的眼眸深处藏着戏虐。
宋长卿的声音和煦至极:“二师弟啊,竟然能被人追的躲到树上,你还真的是有意思啊。”
季云笙瞥了他一眼,随后悠然的坐在了桃树下,他语调清冷:“师兄当真是恶趣味,看别人笑话时,小心自己成为笑话。”
宋长卿不以为意,“成为笑话也好,成不了也罢,我反正是成不了二师弟这样的笑话。”
对于他的暗讽,季云笙毫不在乎,敛上眸靠在了身后的桃树上,桃花从枝芽上簌簌而落,有几片俏皮的落在了他纤长的眼睫上他也没有动作。
见此,宋长卿不再言语,微微弯身从地上捧起了一堆桃花,他上前两步走至二师弟的身旁,像儿时一样把花洒在了对方的脸上。
他含着笑的声音在季云笙的头顶响起:“二师弟,新娘子。”
季云笙微微皱眉,抬手将花瓣拂下,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要干吗!”
宋长卿抿着嘴笑,“啪!”随着这道清脆的响指声落下,这两人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面冰晶镜,镜子中浮现着正厅的景象。
他的声音略轻:“二师弟啊,我无聊啊,既然你也没有事情干,那就陪师兄我看看师尊在干嘛吧,毕竟,我可不觉得师尊这次只是来叙旧的。”
……
前院正厅内,谈论说笑声源源不断,而柳松广也在与张无忧的聊天中慢慢的放下了高悬的心。
他现在整个人看着比早时放松了不止一倍,对她的称呼也从疏远的仙尊变成了像千年之前一样的阿姐。
张无忧端坐于椅子上双眸低垂,纤纤玉指把玩着茶杯,片响,她猛地将茶杯掷了出去。
看着急速朝他飞来的茶杯,柳松广一惊,他迅速的朝右侧身,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呯!!”陶瓷茶杯重重的撞在红木墙上,在撞上的那一刹那四分五裂,可见掷出之人用力之大。
“你…”柳松广神态僵硬的回首,整个人都还处于受到惊吓,未曾回神的状态。
张无忧朝他抿着嘴笑,“松松,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往后看了?咱们刚才不还聊着你的后代呢吗?”
柳松广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双眸紧紧的盯着张无忧,“济安仙尊,你这次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张无忧歪了歪头,姝丽的脸上带着疑惑,“我来干什么的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千年不见,甚是想念啊。”
说完,女子从系统空间内唤出了虽未出鞘但却依旧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从剑刃上散发而出的思中剑。
柳松广死死地盯着那把剑,双眉皱的如同一座小山峰,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后艰难的开口:“济安仙尊…”
张无忧未曾理会他,她垂眸抿着嘴笑,素手松松地握在剑柄上,随着她手上抽出的动作藏于剑鞘中的利刃散发出阵阵龙吟。
利剑出鞘,闪过几瞬寒光,晃了柳松广的布着皱纹的眼。
张无忧轻然的站起了身,衣角垂落,静而无声,她的唇边依旧浮着温和的笑,但此刻却让人毛骨悚然。
柳松广的额间落下几滴冷汗,他双手紧握,试图与面前的女子交流:“济安仙尊,我并没得罪过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以他的修为可以与面前一战,大不了最后落个两败俱伤的地步,但是她的徒弟可不是吃素的,柳家本就依附念忧宗,这样一来,在修仙界多年的名望就会毁于一旦。
“是啊,你是没有得罪过我啊。”张无忧终于回应了他的话,“你那怎么能叫得罪呢?只不过是明知道我让浮生费心竭力的挽救了知知的命之后,觉得不合你心意就要让人把他杀了而已,就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听到她的话,柳松广一愣,旋即突兀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管那流到脸颊上的冷汗又屈膝坐回了椅子上,他脸上的笑怎么遮都遮不住,“济安仙尊,阿姐?哈哈哈哈,我说你今天怎么回来找我呢?原来还是为了这个事啊!”
他乌黑的眼眸被无端的笑意盛满,在那一刻,张无忧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
人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那架不住时间长啊,随着时间流逝,让那个为了保护妹妹将世人看法不存于心的少年也变成了名声比命重的老者。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笑的身子都弯了起来,“是啊,是我让小毓去杀的他,可是那又怎样?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
张无忧冷眸看着他发疯,剑尖抵在了他脆弱的脖胫上,从门外透进来的耀眼阳光都未能让她的话语温暖一分,她的声音量得仿佛能渗人骨髓:“松松,时间真的让你变了好多呢。
你说你这么对知知全部是因为他投错了胎,那么你和潇潇被万千修士追杀的时候呢?你当时也觉得是你自己投错了胎吗?”
柳松广抬眸直视她,他就这么看着她也不接她的话。
张无忧也不指望他会接自己的话,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不对吧?我当时记得你跟我说的是这世间修士芸芸,说是一心求道斩除魔修余孽,大部分也都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中与这世间的偏见。
他们不会去了解自己所说的孽障真正是何模样,也不会换身处地去思考他们的想法,他们想要将那所谓的孽障铲除也都不过是想要去搏一个降魔除恶的好名声而已。”
第九十章:父慈女孝
九十:父慈女孝
女子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轻柔却有力的话就像是说在他的耳边,让柳松广不自觉的就回忆起了自己少时说这段话的模样。
见面前人作追忆状,张无忧却并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依旧语调极轻的说着:“所以你给我仔细的想想,你派喑卫去刺杀知知所站的立场是不是和那些修士一样。
你当初觉得那些修士可恨,我告诉你,你现在比其有过之而不及,你和潇潇当初由我保护,而知知呢?如果不是那暗卫心软他早就与世长辞。
你的父母帮魔修办事死有余辜,而知知的母亲呢?她有什么罪?她犯了什么错?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该怪你那早死的大儿子吗?难道不该怪他柳文礼吗?
你为了名声要剥夺知知看遍世间美好的机会,那你为什么不把柳文礼的坟墓给他毁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为什么不以死谢罪?毕竟子不教父之过,不是吗?”
她的一字一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柳松广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是以,他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未说,见此,张无忧抓着他的衣襟将人拽了起来。
她双眸看着他的眼睛,眉头微皱,“说话啊,被施了禁言术了吗?”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管家看到厅内这个景象吓得心都颤了三抖,正在他犹豫着是在外面看着还是进去调节一下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一抹聘婷的身影向着前院而来。
他眯了眯眼,这个身影…
是小姐!
他仿佛找到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了过去,“小姐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厅里那位仙尊和家主不知怎的突然就聊的不愉快了起来,现在都快要打起来了!”
看着管家焦急的模样,柳毓的瞳孔赫然放大。
打起来了?!
柳毓心里刚才的失落瞬间消失,她越过管家快步向着正厅而去。
走到厅门前,预想中剑拨弩张的场景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甚至连吵架都算不上,但是这样却没有让柳毓的心安一分,甚至提的更高了。
只见那济安仙尊双腿交叠端坐于红木椅上,她双臂交缠,翠青色的眼眸微眯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白发老者。
而那以往精神矍铄的老者此时此刻却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虽让人看不清神色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颓败气息。
这幅景象刺的柳毓的眼眸生疼,眼眸中浮现薄雾,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感受到门外人的气息变化,张无忧收回看着柳松广的视线微微转眸,含着笑的声音随着空气而传播:“毓毓,你来的正巧,你的父亲迟迟不肯认错,可真是让我很苦恼啊。”
柳毓紧紧的抿着唇,她一言未发的走到了柳松广的身旁,微微弯身想要将人扶起来。
一道流光击在了她的手上,让她刚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张无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如寒霜:“你要做什么,无端取人性命,我供他吃穿用度二十载,让他跪一会儿还不行了吗?”
她说的没错,她与柳松广和柳潇潇第一次见面时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两人被万千修士追杀走投无路,她当时一时心软便将其收留庇佑。
两人从小娇生惯养根本没有生财之道,而且在修仙界有人人不容,是以,她这一收留就是二十年。
到后来又在被整个修仙界尊为济安仙尊时为两人正名,柳松广能有现在的地位与名望除了他自己争气,与她也是有一定的干系。
她对于柳松广来说说是义姐,但是在当时的修士眼中更像是恩人,就你一命的姐姐单恩人在你犯错是让你跪下认错于情于理都没有错处。
柳毓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多多少少也是听人说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对此,她是没有一点资格与立场反驳的。
但不能父亲跪着她站着吧,于是她在张无忧饶有兴致的目光中慢慢的跪在了柳松广的身旁。
不同于父亲,她的脊背挺的直直的,如一棵挺拔的松树。
见状,一直在系统空间内观赏的归故徐徐开口:‘这是…传说中的长辈跪着,小辈不可以站着?’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有可能。’
说罢,她垂眸看向地上的两人,声音又恢复了无波无痕的调子:“松松,你可能会是一个好的家主,但却不是一个好的长辈一个好人。
剑我已经给你放在地上了,你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她这是要逼死父亲吗?
柳毓的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句话。
不,不可以!
父亲是整个柳家的顶梁柱他不可以死!
柳毓抬眸直视张无忧,晶亮的眸底是做好决定后的坚韧,她一字一句道:“济安仙尊,对于林知的事情我知道您很生气,也知道杀人得偿命。
但是父亲他是整个柳家的顶梁柱是必不可少的家主,所以您如果今天非得取一人性命,那么我可以代替父亲!”
说完,她弯下了纤细的腰身伸手去拿静静躺在地上良久的思中剑。
归故挑了挑眉,‘大孝女?’
“不行!不可以!”一直没说话的柳松广,在此刻突然开了口:“谁做的事情谁承担,天塌了有男子顶着,哪需要你一个女儿家!”
他从女儿的手中夺过了利剑,眼看着他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想要自刎,柳毓再也忍不住眸中的眼泪,一直稳重端庄的形象在此刻消失无踪,她的声音比往常尖锐好几个度:“父亲!”
正当两人胶着之际,从他们的不远处传出了一道爽朗的笑声,笑声清脆愉悦,可见发出之人心情之好。
两人被笑声吸引了注意力,齐齐的向着张无忧看去。
张无忧靠在椅背上,那副严肃的模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有趣之景的笑。
她微微抬手,那被握在柳松广手中的思中剑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挣脱了他的手,飞向了女子的手中。
抚摸着已经沾了血的剑身,张无忧笑着叹了口气,“当真是一幅父慈女孝的景象,松松啊,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为了救你愿意舍去自己的性命,真不错。”
柳松广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他嗫嚅了片刻,饱含迟疑地出声:“你…”
“嗯?”张无忧莞尔一笑,“我怎么了?想问为什么突然把剑收回了?”
她的话说的戏谑,让柳毓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张无忧垂眸将见剑于剑鞘,她悠悠道:“我本来就没想杀你,谁的仇人谁自己杀,这样才解气嘛。”
柳松广睁大了眼眸,“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安全的。”张无忧接上了他还未说完的话,随后她眼眸弯弯的看着柳松广脖子上的那一道差点划破大动脉的剑痕,“只不过,松松以后每天都要承受刺骨之痛了。”
“然后安静的等着知知取你性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