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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鲤渊     求缨txt下载     求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遇红衣

    剑身盖有四尺纤长又极细,灰尘散去周身竟被一条舞动的白绫缠绕,似刀又似剑,发生道道争鸣。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此剑似乎对此时的少年极其亲近,弯曲着剑尖想要贴在他的脸颊之上,少年察觉到此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瞳孔之内已不然再空洞,反而多出了一丝微弱的金芒,不细看之下很难发现。

    他看着那紧贴在自己脸颊的长剑,用手指轻轻拨弄安抚几许,而后微微拍了拍衣袖,右手提着长剑,身躯竟然腾空而起,吐喏道。

    “我不管你是真仙人也罢,是假天人也好,你想要偷取凡人气运,我不怪你。修武之人追求境界,气运之事尤其重要,人之常情。你想要复活爱妻,我也不怪你,她如此爱你也是你的福气,而你为她全然不顾道义虽然对不起因她死去的那些人但也不失为大丈夫,但是你居然杀了她?你怎么能杀了她!!”。

    他说到此目光一寒,剑锋挑起直指远处那位头戴紫金冠的男子厉声暴喝道:“陆海!!今日就算是真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的命!!”。

    少年话毕,身子竟然一瞬间便出现在男子的身后一脚踹出,对方没有任何察觉甚至都看不清宁凡的动作,顿时只见一道波纹自半空之中扩散开来,他的身躯便如离弦箭矢般朝着远处的大山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山体都开始猛烈的颤抖起来。

    “噗——!”

    陆海仅仅受此一击便口喷鲜血,从山壁之上狠狠摔了下来,但是又挣扎的身体站了起来,神情显得十分狼狈,全身衣衫破烂不堪,周身的气势迅速减弱,脸色亦是苍白如纸。

    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远处悬浮在半空手提长剑的少年,似乎看见此生最不敢置信之事,神色怪异至极。

    他无法想通为什么之前还是一个玄象境的少年,竟然突然实力暴涨,一击便能够伤到自己,而且最让他难以相信的是,这一击轻易便破去了他的护体天罡,如今的他即便是王禅芝的金身佛像都能硬抗,而在那少年面前却仿若薄纸一张。

    什么时候凡间天人的护体天罡变得如此脆弱如纸了?这不可能!

    他目光深沉地紧紧盯着面前发生大变的少年,脑海不由的浮现之前出现在少年腹部的紫金之气,难道是因为受了那紫金之气的影响?

    那究竟是什么气息他并不知道,但是他发觉此刻的少年虽然全身都是破绽,但是却又有令他心悸的力量,虽然此人依旧是玄象之境。

    此刻与其纠缠得不偿失,不如先不去管他,今日是渡劫之日难逢的天门打开机绝不可失,卿儿还在等着我!

    男子一念及此狠狠压下即将喉咙后奔涌的鲜血,而后朝那云层之上的南天门看了一眼,旋即狰狞一笑开始绕过少年朝着南天门飞去。

    少年见此面无表情,正要提着剑追上去不料一道红影突然出现在其身后,宁凡若有所感回头看去,便瞧见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蛋,顿时怒道:“珑儿你!”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女子击昏了过去。

    李凤歌看着怀中已经昏过去的少年,想起之前对方口中所说的名字,多年如镜湖般的心境泛起涟漪阵阵,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温柔似水,伸手轻轻抚摸着宁凡的脸庞呢喃说道:“唉!你这冤家,被别人利用了还心心念叨着对方!”

    随后那双颇具威严的凤目愤怒地盯向附近阴暗的某处寒声道:“如何!现在你该满意了?要不是看在他喜欢你的份上,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目尽深处,在那里赫然站着一个幼小的黑色身影,手中捏着一个糖泥人,目光清冷地看着这名突然出现怀抱宁凡的红衣女子,目露杀机转身离去。

    李凤歌看见那黑袍女子离去,随后又看了眼云雾上方已经大开的南天门,目光掠过一丝杀意,登时插着腰朝四方喝道:“郑伦陈奇何在!!”。

    话还毕只见两道金光从天而降,竟是之前的红脸大汉和纹身大汉,他二人看见李凤歌神情惧怕的匍匐于地畏畏缩缩也不敢言语,最后还是那纹身大汉硬撑着胆子拱手颤道:“娘娘,小仙二人可从没有忘记您的吩咐啊!可这神物自己飞了出来,待我二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迟了,还望娘娘恕罪啊!恕罪啊!”说完二人又拜了拜。

    女子伸出手指揉了揉眉梢,惆怅不已微微摆手叹了口气将宁凡交到那纹身大汉手中,旋即开口喝道:“哼!你们这两个毛神,叫你们好好守着那剑,却是整天好吃懒做无所事事,要是他真的醒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听次,纹身大汉陈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赶紧辩解道:“娘娘息怒,那剑本来并无任何问题的,可谁知前几日此人来到青牛树的时候,竟与那神物突然有了感应,这才生出了许多事端啊!”。

    “对啊对啊!,这事可不能怪我大哥!”红脸大汉郑伦憨直粗着嗓子说道。

    “罢了罢了!如今事已至此,你二人速将他带回青牛镇,去吧!”李凤歌摇了摇头,摆手示意道,随后便飞身朝着上方南天门掠去。

    二人看见女子已然离去均是松了口气,郑伦一把拉着陈奇说道:“大哥,你说这娘娘怎么每隔百年便要来青牛镇一次?”。

    “滚滚滚,问那么多干什么!告诉你了有些事情别乱问,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想我陈奇如此聪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愚蠢的弟弟,哎!”陈奇摇着头叹息了一声重新消失在金光之内,郑伦见此也赶紧跟了上去。

    云层之巅,南天门处,陆海虽然受了伤,但是依旧凭着如意尺震退了守卫大门的擎天力士,此刻那门扉正开出一道缝隙,一人进入足矣。

    男子见此也不再与擎天力士纠缠在一起,直冲门内只要能够摘着传说中的红玉牌,那么便能位列仙班届时即便卿儿的魂魄散了也能重新找方法汇聚起来。

    然而正当他即将跨入门槛的一瞬间,却是被一道红影挡在面前,陆海见此顿时大怒道:“你们仙界不能不守规矩,我已经战胜了擎天力士通过了考验,只要摘得红玉牌便可位列仙班,你们不能擅自出手阻止!!”。

    “我并非来阻止你,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这红玉牌并非所有人都能摘,你对于仙途来说却是有缘无份,即便如此你还要去?”李凤歌淡然说道。

    男子并没有回答她,与其擦肩而过,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跨便入了南天门内。

    女子见此轻轻摇头,然而走到那受伤的擎天力士身边,轻轻一挥袖,顿时那力士的身体伤痕尽数恢复,二人仓促醒来正想要举起兵器攻击,不过待看清女子真容之后,又立即单膝跪了下来,俯首道:“恭迎娘娘!”。

    “你等先归位吧,此人交给我了”李凤歌淡然说道。

    “是,娘娘!”那巨人身躯又开始逐渐消散,最后重新进入那石像之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难得有情郎

    陆海一踏入门内,便发觉其内仙雾缭绕,到处弥漫着宫殿庙宇闪烁着七彩玄光,山河玉桥飞龙游凤,道道青虹御风而过,缕缕梵音流露而出尽窥大道要义,真乃仙国之境!

    连接南天门的尽头立有一处巨大的桃榕树,遥遥望去只见那树干玲珑剔透彷如晶石宝玉雕刻而成,粉红花瓣纷纷洒下犹如群星追漫于夜空,无穷无尽。

    陆海本乃一介凡人,修的天命机缘得见仙境,心中怎能不喜?他徐徐踱步四步三停,均被其奢华繁丽之象所吸引,许久方才来到那颗桃榕树前。

    细眼看去才发现这桃榕的每根树干之上还挂有红色的玉牌,玉牌闪着各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树下台阶之上坐着一位长发及地的老者,眉头深锁紧紧盯着桌面。

    陆海望见这突然出现的老人,心中吃惊想来应当也是某位仙家,目露精光迅速来到老者对面施了一礼,但是那老人似乎并未理会他,依旧是看着桌面出神。

    “老人家?”陆海眉头微皱开口唤道,然后老者依旧没有搭理。

    难道仙人都这般傲慢不成?哼!

    男子见此心中不免生出些许不快,径直来到了台阶之上,来到了老人的对面,想要看看对方究竟在干些什么,不过看清之后却是有些迷茫了。

    老人桌上布置有一副棋盘,但是纵横十九道之间却无立一颗棋子,他顿时有些愕然奇怪再次开口发问道:“老人家,为何你这棋盘之上却是空无一字?没有棋子又如何下棋?”。

    而这一刻老者终于有了回应,微微眯起双眼,轻抚鄂下白须笑道:“年轻人,谁说老朽下棋无棋子的,哈哈!你看这是什么”随后老朽伸手指了指棋盘中一处位置。

    男子细眼看去瞳孔骤然放大,只见那老者所指之处赫然出现一副图画,其内的景象正是自己这些年闻州境内所做的种种,而后那画面又是突然变化,来到了落雪山庄旋即又浮现出一颗金光的小点,便是自己渡劫时接引的天劫。

    原来如何,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这便是仙人手段吗?

    饶是陆海心高气傲,此刻突然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均是落入他人的掌控之内,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转目又看向身前挂满红牌的巨树,缓缓走了过去,轻轻伸手掠过其上的一枚枚凡间武夫心心念叨的红玉牌,再看着那玉牌之上的一个个闪着金光的名字,心情竟然出奇的有些平静,自己付出了所有想要达成的心愿,如今目的近在迟尺却是生不起一丝高兴之情。

    为何会这般?

    就在此时,老者突然开口笑道,同时手中落子的速度却是没有丝毫停止。

    “哈哈!年轻人,有人为了荣华富贵而成仙,便如你左手边第二枚红玉牌上的赵玄朗,身前爱才死后更爱财,最后勉勉强强得了个财神的供位牌坊”。

    陆海便顺着老者的说法拿起距离自己左手最近的第二块红玉牌,果真用金光刻着赵玄朗三个大字,而且在那牌面之上亦有着一枚铜钱轻微跳动。

    老者话毕又是落下一子,轻抚胡须继续开口说道:“也有人为了长生不死成仙,便如你右手边第一块红玉牌,其本人是位人间帝皇,身前爱权爱财征战天下,临死之际却又想着长生不死,终于在自己一百六十岁之日证道成仙,除此之外那位孩子也是个棋道高手,曾与老朽下过几手,哈哈!也算不错!”。

    男子又托起自己右手便第一块红玉牌,翻开看了看,其上只是刻着一个金色的赢字,供位牌坊之上似有位身披龙袍的男子端坐龙椅之上,举止之间扫荡六合!

    “当然也有人为了想成仙而成仙!”

    老朽说到此,又换了个姿势端坐,随后落下一子开口说道:“便如你头顶上的那两块红玉牌,这位叫吕纯阳的孩子可了不得,真可谓是数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奇人,以力证道逆天而行,哈哈!那副胸襟便是老朽我也是自愧不如。不过,最后却不得善终啊,可惜了!”老朽说到此却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老先生,那我是因为什么成仙呢?”男子蓦然回首看着这漫天的红玉牌,平生第一次生出困惑之色。

    老朽眼眸逐渐细细眯起,随后缓缓起身来到男子身边,抓起一枚没有赐字的红玉牌,放到他手中随后笑道:“呵呵,孩子啊!对于你来说其实问题不在于是否成仙,而在于什么是成仙为什么而成仙,一切都由你来定,只要在这红玉牌上刻下你的名字便能修得长生之躯,但从此仙凡两隔了,你可明白?”老者说完便又再度回到席位上继续下棋。

    男子站立原地静静摊开那块老者交给的红玉牌,手指微颤正要在其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不过却是突然停住了,他陆海拼尽一生修为与机遇,夺天地之造化才能有此番境地,虽然不行人事逆天而为,但却始终无怨无悔。

    我本狂傲惊世人,何须机缘造化身?

    长生不死神仙妙,可怜无处觅倾城。

    此时他犹豫了。

    “相公,高中了吗?”

    “相公什么时候回来啊!”

    .....

    往昔种种景象一一浮现,一声声女子的温柔细语再一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陆海静静握住手心的红玉牌,蓦然回首终于泪流满面。

    纵然位列仙班又如何?纵然长生不死又如何?不见神仙如失衣履,但是见不着娘子可是要了他陆海的命了,原来这所谓的仙机终究也敌不过柴米油盐,更不敌红烛灯下郎情妾意的那一纸婚约。

    男子最后看了一眼那挂满红玉牌的桃树,微微轻叹来到老者面前,将那未刻上任何名字的红玉牌放于桌面,朝着老朽一拜随后转身离去。

    “不成仙了?”老者第一次突然来了兴趣主动问道。

    “呵呵,不成了,娘子还等着我回家呢!”男子回眸一笑,那满头的白发却是已经恢复如初,猩红的双目也终于恢复了清明,亦如当年的儒雅风姿,那一日书生还未赴京赶考,那一日他陆海依旧还是那个青衫少年郎!

    老朽看着那个毫不犹豫离开的少年背影,目光敬佩微微点头旋即转眼看向那颗巨大的桃树,微笑说道:“老婆子哟,这一千年来终于也能见你输上一回了,哈哈!”。

    紫霞山之巅,儒衫男子缓缓降落在石台中央,看着面前自己亲手种下的孽果心怀愧疚,秀袍骤然一甩,顿时整个灵台大阵崩塌,与此同时男子二指划过手腕,只见无数条布满气运的精血开始奔涌而出,朝四周山水散去。

    一经触及顿时花鸟复生,房屋重新开始衔接焕然一新。

    做完一切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终于力竭瘫坐在地面上,此时数道星光在他面前汇聚,逐渐开始形成一位女子的魂魄,亦如当初在山庄门口的模样。

    她叫陆卿,是陆海的娘子。

    “相公回家了?”女子微笑道,疼惜地伸手摸了摸自家相公憔悴的脸颊。

    “呵呵,回家了”男子眼泛泪花哽咽道,艰难地伸手想要为女子扶正那支自己当年亲手买下的金钗,却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相公为什么不做神仙了?”女子亦是哽咽哭泣说道。

    “只做你的相公,不做神仙了”男子释然一笑缓缓低声说着。

    “相公我们回家吧”女子摸了摸眼泪,笑着说道,然而四周寂静儒衫男子深深低着头却是再也没有回应她了。

    远处王禅芝见此微微摇头叹息,抬眼诚然道:“阿弥陀佛,因果循环陆施主最后能够幡然醒悟亦是大善之举”话毕白衣男子单掌合十蓦然朝天一拜。

    顿时只见一团金光将陆海与他的娘子包裹在一起,随后直奔那尚未关闭的南天门而去。

    云层之上,红衣女子看着那疾来的金光,思考许久还是将抬起的手掌放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消失不见。

    这一日,娘子时隔六十年终于等回了她心爱的相公。

    这一日,陆海过天门而返身,甘做凡人不愿为仙!

第一章 两界山之变

    沧州两界山,鸿洲城。

    伏夷的三十万大军大本营已经驻扎在距离鸿洲城外十里坡之地许久,仍旧不见动静,而这段时间内不仅是学子赴北等事接踵发生,还有另一方面生活在鸿洲城内的百姓,一听说北方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即将要杀进城来,都是个个人心惶惶。

    由于之前由于学子赴北的闹剧,三军统帅已经下令鸿洲城北城门只进不出,但是对于南城门而言是自己腹地却是并不限制,所以大部分居住在鸿洲城内的百姓都陆续收拾行李开始通过南城门去往闻州地带迁徙。

    一时之间城内霎时间人烟稀少,而对于一些老弱病残之人则是坐困于城内,他们有些自小便生活在此处,不舍离去心中祈求着老天爷保佑此战大晋能够得胜。

    此刻位于城楼之上的站着两位身影,一人是位男子,身披红袍金甲腰佩宝剑年纪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另一位则是一个两鬓霜白的垂暮老者,儒衫打扮颇如饱学之士。

    男子右手按住剑柄,目光看着那些逐渐朝南门离去的城内百姓,缓缓开口感叹道:“伏夷与大晋十余年风平浪静,如今两国交兵,苦的还是黎明百姓啊”。

    在他一旁侍立的老者闻此也是微微点头,这段时间的情形所有人均是看在眼里,鸿洲城虽然外表看起来毫无变化,但是实际上大部分百姓均是已经撤离,整座城除了陆续增援的大晋军士以外,其余人等少之又少。

    而后老人眉头微皱目光旋即又望着城楼之外的远处,那里依稀可见有一面面翻滚的各色旗帜随风飘扬,那些旗帜之上均绣着各色的图案。

    他深皱眉头缓缓开口对着一旁的男子说道:“高将军,此次伏夷大军号称三十万压境,以老将单关雄为总帅,张远、耶律伯雄为两翼先锋大将,更有新晋之秀号称白袍兵圣的陈勾鹤为军师,陈勾鹤此人我素有耳闻,师从伏夷帝师王章旭,权谋弄术无一不精且深谙兵法之道,尽得王章旭的真传。而其本人更是龙虎山之门徒,天师派的嫡系子弟,这一仗如有此人为其谋划,变数极大”。

    高山河按剑回道:“单关雄此人,乃当年天下之名将,骁勇善战如龙似虎,当年列国初定曾败于将军之手,心中定然记恨,此番数十年过去再度披挂上阵虽然年事已高,却是更加老谋深算,如今伏夷遣其掌兵实乃棘手”。

    “而陈勾鹤此人虽为龙虎山门徒,其自身也要受制于三家约束,他如果敢冒然用道法对我军将士出手,岂非笑我大晋国无凡间天人否?”

    “将军所言极是,不过以目前来看伏夷屯兵以北久已,为何一直按兵不动,难道另有动机?”老人眼皮细细眯起思索说道。

    高山河毕竟曾经跟随过周亚夫征战天下,身经大小数十战来到鸿洲城的这些日子对于伏夷一直按兵不动也颇为奇怪。

    不过对方既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自己等人却不可放松警惕,时刻遣探子每隔半个时辰便来回报,以免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此事我也纳闷,按理来说这伏夷如此虎视眈眈,怎会突然风平浪静,我们还需多加谨慎,以防有诈”高山河皱着眉头开口道。

    “将军所言极是,前些日子探马来报,我大军粮草已经陆续抵达邳城,伏夷军队长途跋涉屯兵于此已久,粮草定然供应不足,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夜袭十里坡,定然能够大获全胜”老者扶须谈道。

    高山河闻此,眉头微微一皱,其实他今日也颇有此想法,一来念及伏夷士兵长年生活在北方,来到南方必然受到地势的影响,其二我军以逸待劳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但是伏夷国的士兵却是只能随身携带干粮作战,时日一久干粮匮乏士兵体力不支,信心自然大打折扣,其三伏夷势头正盛却并不发动进攻极有可能是在等待粮草的支援,整顿三军,到时必然有场恶战。

    但是唯独念及一点,才致使他迟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而是选择固守城内,因为临行之前傅国相曾经郑重地交代过他,坚守不出除援兵至。

    然而究竟是何处的援兵国相大人却并没有提及,当时国相大人似乎有要事在身,故而先一步离开了凤祥不知去向。

    一旁的老者见高山河眼中似乎仍然留有犹豫,上前一步进言道:“将军,如今三军兵马粮草充足,伏夷士兵气势已弱,如不此时取之,恐错失良机啊!”。

    “文清啊,你可知国相大人临行前单独对我留有一言,也正是因为此我才迟迟按兵不动”高山河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哦,莫非国相大人早早留有对策,如此甚好!”许文清脸色一喜,所有大晋国的子民心中都立着两尊不倒的背影,其中一个是平定晋国天下的战神周亚夫,还有一位便是国相傅红狐了。

    当年如果不是有此二人联手,晋国早已被伏夷吞并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割据四州之地。

    然而高山河却是脸色有些尴尬地开口回道:“国相大人并没有留下一计一策,而是命我坚守不出,等待援兵到来”。

    此话一出,徐文清脸色已然僵住了,不确定道:“坚守不出,等待援兵?此战争存亡之事,徒劳固守一地只会逐渐消磨将士锐气,国相大人为何做此决断?这实为不解啊!”。

    “国相之意我也不清楚,前些日子探马来报,伏夷大军似乎有所变动,有一队人马于夜间悄然退去,却是不知为何?”高山河皱眉沉思说道。

    一队人马夜间离去?

    徐文清听此眼眸一眯,目光逐渐锐利而后不知想到何处,脸色一变立刻开口说道:“将军可曾探知那一队人马朝着何处方向消失?”。

    “听探子来报说是往的青州方向”高山河神色不解回道。

    徐文清听此脸色骤然一沉,然后快步走入堂内,摊开桌面的地图看了许久,而后猛地拍了拍桌案怒道:“这些蛮子心思真是歹毒,将军请看,此地十里坡去往青州路遥何止千里,况且青州之地又无伏夷粮仓要地,而此时两军对峙,敌营一队人马悄然离去,难保有诈啊!”。

    “什么!文清,这是为何!”高山河眸子闪过一丝哑然,脸色也是涌起一丝凝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徐文清伸出手指指了指如今伏夷大军驻扎地十里坡位置,然后开口道:“将军请看,此地乃是伏夷大军驻扎的十里坡,东面虽然接连青州地界,但也同时引入云州之地,如果伏夷那一队离去的人马只是打着进入青州的幌子,而偷偷潜入云州之地,并且跨过临仙江的话,这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高山河听到徐文清如此分析,跨过云州渡过临仙江那岂不是到了并州地界?

    天下人皆知,九州之地,云州乃是中立之地,土地面积其实并不辽阔,而其余八州则是被云州从中割分成了南北各四州之所,北方伏夷占神州、青州、徐州、衍州四州之地,而晋国则是占有沧州、闻州、以及皇都凤祥所在的灵州、并州。

    而晋国与云州邻接最近的便是并州,而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骇然道:“先生莫非指的可是樊阳城?”。

    徐文清扶须点头道:“不错!正是樊阳,樊阳是我晋国三大粮仓之一,此番鸿洲城大战我军粮仓坯城,所供应之粮草大部分来自于樊阳,如果那队人马并不是奔着青州去,而是朝着樊阳粮仓而去,樊阳粮仓一旦被毁,我等又如何退敌啊”。

    “来人!!”高山河猛地咽了口唾沫,奔出堂外唤来甲士。

    “末将韩山童在!”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红甲军士归于其身前,等候命令。

    “尔速速点拨人马,前去并州樊阳城,告知并州守备提防伏夷暗军潜入,如有异动务必死守樊阳且立马来报!!”高山河迅速吩咐道。

    “末将尊令!”韩山童听了吩咐便要急忙下楼,不料此时徐文清再次开口。

    “将军且慢!!”

    “许先生莫非还有要事?”高山河止住韩山童,回首问道。

    只见许文清快步来到二人面前,然后开口说道:“依老夫推断,此刻那波伏夷军士行不过数日,应该已经入了云州之地,但是料其还未过临仙江,将军可先派轻骑往并州报信,还可再派一队人马于夜间伏击于临仙江南岸,如果伏夷人马果真偷渡,待其未上岸可尽数以冷箭杀之!”。

    此话一出,高山河茅塞顿开,心中对这位朝廷派遣而来的军师参谋佩服的五体投地,便立刻派韩山童令一队人马前往临仙江伏击,另唤一人往并州樊阳报信。

第二章 飞虎

    却说此刻十里坡伏夷营帐之内,围坐着几个身披黑甲的将军,为首坐着一位长髯公,头发花白已年近六旬,然而目光之内却是并无一丝昏暗之色,反而是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此时只见其右手边一将仰天大笑,声若奔雷,在观其人豹头环眼,鹰钩鼻身躯硕大异常魁梧,耳垂金环便是手臂也比寻常男子粗上一倍,只是跨坐在木椅之上犹比其余诸将高出数尺。

    “伯雄因何事发笑?”伏夷主帅单关雄轻抚鄂下长须,眯起眼睛开口说道。

    “哈哈!启禀元帅,我实则笑南晋小儿少智怯弱,晋国天子无谋昏聩,知我等大军压境竟只顾死守城池不发一兵一将,可他们岂知吾等怀有军师之神计,恐怕不需数些时日待樊阳大捷报来,便是此等侏儒鼠辈粉身碎骨之时,哈哈哈!”那男子话罢开怀大笑,捧起桌上一坛烈酒便饮了起来。

    此话一出中军帐内均是一片讥笑哗然,个个相视一笑,十分得意。

    “哈哈!伯雄将军所言正是吾等心中之念,依末将看来南晋如此弱小怕事,不如我等夜间杀将过去,恐不需多等数日便可为我伏夷先下一城!哈哈!”

    “文泰所言极是!”

    “元帅不如就此发兵吧!一举拿下鸿洲城!”有的将领已经开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子立在帐前各自相视挺胸傲然。

    “呵呵,此番听取军师的意见,之所以并未采取进攻的打算,一则我军粮草不足尚需运渡,二来屯兵聚势静观鸿洲城变动,如今军师之神算不仅为我军打通粮道,还秘密派遣部分人马进攻并州樊阳,樊阳之地乃晋国粮仓要地,此地如果能够拿下晋军军心必然动荡,到时我等率两路之兵朝两州之地同时进攻,叫他首尾不能相互无法救济到时鸿洲城定然可破!哈哈!如今一切如陈军师所料,晋国军士人人自危不敢轻易发兵困守城内,此真天助我也!”单关雄满面红光也是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吐喏道。

    他可是九州未定便和晋国交过无数次手的名将,然而每次都被那周亚夫稳稳压住一头,如今传出周亚夫这病秧子快入土的消息,他如何能不喜?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有机会能一举拿下晋国为伏夷统一南北,一旦功成真可谓名彻千秋啊。

    但是作为一个老将他也并没有沾沾自喜,因为在那个男人面前他已经尝试过了太多的失败了,更是有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损兵折将不计其数。

    如今他已经年过六旬,这是他单关雄此生最后一次披挂上阵,不求其他只求一雪前耻!

    “报!!!”突然一道戾喝,旋即只见一人急入账内拱手道:“报告诸位将军,我军先锋部队已经成功潜入了云州地界,不消数日时间便可抵达临仙江!!”。

    “好!哈哈!如此甚好!”众将听闻此消息,个个脸色又是一喜,随即均是仰天爽朗大笑。

    老人闻此轻轻点头,眸子扫了在场气势满满的诸将,嘴角浮上一丝笑意,露出冷冽的目光而后缓缓站起身子,开口说道:“陈军师第一计已成!这接下来我等断不能令晋国军士起疑,需要轮番上前骂阵逼对方出城来战教其自顾不暇,尔等诸君谁愿意请此头功,为我取敌将首级献于帐前?”。

    “启禀元帅!末将好久没松松筋骨了愿打这头阵!!”

    话还未毕,右手边站起一人,身高九尺有余,豹头环眼正是大将耶律伯雄。

    单关雄看见耶律伯雄站起,轻轻点了点头,对于两国交战这等一阵至关重要,往往起到定军心的作用,而耶律伯雄作为伏夷兴起的三虎将之一,其本事自然不需担心。

    他如此想着便想派其出营杀杀晋国的威风,正要吩咐期间,不料坐下右手边又闪出一人,此人身高八尺,肤色麦黄剑眉横挑头束黑金冠,手持紫金龙头枪而立,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不需伯雄将军前去,小将愿往出门骂阵,斩敌首级来报!”来人心神笃定神色自傲道。

    单关雄脸色一惊,见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但是势若奔雷骏马,体态矫健英姿飒爽,故而开口问道:“你是何人账下,如此狂语?”。

    耶律伯雄见此顿时上前拱手道:“启禀元帅,此人乃是吾弟伯涛,自幼跟随我习得武艺,此番起兵叫他履历一番故而带在身边”。

    “原来是伯雄将军的弟弟,果然仪表不俗气派可居,依末将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鸿洲城便要伯雄将军亲往未免太过抬举,不如就遣其弟代兄而战。”其余诸将见此人相貌堂堂,是个少年英才,均是点头进言。

    单关雄见此顿时扶须大笑,拔出桌案上的令箭递于耶律伯涛,然后开口道:“哈哈!伯涛尽可速去速回!我等再次恭候佳音!”。

    “得令!!”

    耶律伯涛虎躯一震,伸手接过令牌,手中龙头枪一挺,走出账外起身飞马,绝尘而去!

    此间坐于鸿洲城内晋国中军帐内亦是围坐着六七名身穿红甲的将士,高山河由于暂代元帅之位,列入首座,正在和几位将军商讨退敌良策,忽闻城外擂鼓之声震天,亦是可见尘烟滚滚有无数锦旗招展,脸色猛地一沉但却不见惊慌之色,其余诸将眉目也是如此。

    而后便只见一甲士冲入堂内拱手急忙报道:“启禀诸位将军,伏夷敌将突然发起进攻,人数不下千众,已至城楼外!!”。

    “哼!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如此甚好!男子汉大丈夫又岂会干坐此城,此番定要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听此消息一些早就盼望开战的将军个个神情奋勇,慷慨激昂,自从抵达鸿洲城以来他们只是吩咐手下士兵每日固守城池已御外敌,但是时日一久士兵心中的气势也渐渐消退,两国交战士兵的士气尤为重要,如未战便气势低迷那这仗还怎么打?

    如今闻敌方竟然率先忍不住前来叫阵,心中个个都将这阵子藏于胸中的激情给点燃了,他们这个时候不是什么粮草供应也不是什么援兵未至,而是一场战斗,一场激励将士们信心和勇气的战斗!

    “传令下去!各军整备!诸将随我来!”高山河心中也是涌出一股狂热,仿佛重新回到了九州初分跟随周亚夫打天下的时代。

    鸿洲城校场上,位列密密麻麻地三军将士,各位副将依次排开,各领手下兵马齐聚,高山河头戴盔甲一根红色翎羽随风而动,脚步沉稳地登上了点将台。

    此刻校场内战鼓雷鸣,震天彻地比起楼外之声丝毫不弱,他来到台上先不言语,只是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士兵,待看见那一张张坚毅激动地年轻脸孔,心中大定猛然吼道:“尔等都是我大晋的好儿郎,如今国家存亡之际,生死迷离之间,你们听!城外的那些蛮子他们想要破入城内,来践踏我晋国的国土!来抢我们大晋国的佳人与粮食!如果一旦被其得逞我们的妻子儿女均都危在旦夕,我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三军将士齐声一喝,如奔雷涌泄,动彻天地!

    “说的好!!我们不答应!我们要拿起手中的武器来保卫她们!谁敢来侵犯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将他们驱逐出境,还要彻底将他们击垮!我大晋国的热血儿郎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愿誓死追随将军!!”众将一心,手中枪戟猛地朝天一扬,整齐划一!

    高山河见此和诸位将军相视点头,而后开始分发命令。

    再说耶律波涛领着数千兵马前来鸿洲城叫阵,兵至城下便开始张罗士兵们骂阵,言语不堪入耳听得城楼上的守军个个脸色胀红愤怒不已。

    高山河在校场上迅速分发将令后便带着其余将军来到城楼上,朝外望去,依稀可见黑甲弥漫数千,一字排开,斧戟弓箭一一俱全,头一排士兵立有青铜盾牌,围起盾墙。

    稍许从那盾墙中央露出一条道来,只见黑蹄踏浪滚滚,敌方阵营有一将飞马探出,来到两军阵前横枪立马,头戴黑金冠枪头直指城楼之上,张口便狂笑道:“晋国的侏儒小儿,本将乃是耶律伯雄之弟耶律伯涛!快快出来一人,让我领着首级去帐前邀功!哈哈哈!”。

    高山河刚一上来听到这话,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怒声回骂道:“竖子安敢如此欺我大晋!!哪位将军能生擒了这厮!!”。

    话还未毕,身后闪出一将,身高八尺,裂须赤目虎背熊腰持一对紫金铜锤,挺立道:“大帅勿恼!此獠两军阵前口出狂言,待末将下去将他擒来削皮拆骨!!”

    “如此便有劳飞虎将军了!”高山河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徐飞虎,听闻此人力大如牛十岁便能手撕虎豹豺狼,因敬重周亚夫而从军,也是晋国这几年新起的一员猛将。

    徐飞虎接令,抬起脚边双锤从红甲兵手里接过缰绳纵马飞身大吼一声,如雷霆飞瀑奔出城门外。

    “伯涛小儿,你徐爷爷来了!!”

第三章 铿锵意,战鼓擂

    且说鸿洲城楼外,耶律伯涛走马挺枪正要大骂,忽见那一直紧闭的城门轰然大开,从里面飞出一骑朝自己所在位置冲杀而来。

    耶律伯涛见此神目电光闪过,只观此人虎背熊腰,赤目裂须,彷如猛兽奔袭势若雷霆,两臂挥舞硕大双锤,暴喝突来,似有万夫莫敌之威。

    心下也不敢小觑,双跨一夹挺枪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双方阵营擂鼓助威,喊杀声震天,目光均是紧紧盯着那在场地中央交战的二人。

    二人战马相接,耶律伯涛抬手一个突进对着来人的心口刺去,速度极快!

    徐飞虎凶目一瞪闪着精光,却是丝毫不惧,手中双锤迅速架起硬生生将那朝自己胸口刺来龙头枪夹住,而后大喝一声平推过去将枪头砸开,论起锤子便朝着耶律伯涛头顶砸去。

    耶律伯涛瞧见自己一击被对方轻易化解,反手便能发起攻击,而起气势凶猛异常如豺狼虎豹,心中虽然不知晋国何时除出了这么一个虎狼,但是自己的本事亦不会弱了对方,胸口争起一口傲气,回枪一击正刺在徐飞虎的双锤之上。

    霎时间金戈交错,缕缕电光闪烁其间,战中二人迅速拉马错开,分开一段距离。

    徐飞虎骑黑鬃马,收起双锤,赤目爆发出一道嗜战的凶芒,难得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看来不虚此行了。

    耶律伯涛也拉着马缰,将龙头枪朝身侧一扫,来减轻掌心的酥麻之感,清秀的眉头亦是涌起了强烈战意,两国交战不仅拼的是粮草兵马各自计谋,还有更重要的是各自双方将领的比拼。

    耶律家族在伏夷可是赫赫有名的望族,在伏夷八骑军,除却皇字号骑军乃天子近卫外,可谓骑军之首,也是赵太祖当年最亲近的大族,虽然上京龙椅上的那位换了人,可他们耶律家族的声望不仅没有下滑反而依旧是如日中天。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耶律伯雄,说起耶律伯雄此人又要说起伏夷的八大名门望族了。

    伏夷以八骑军立国,而八骑军也各自归属于八大望族,总归天子统领。而这第一望族便是如今的伏夷天子的赵氏家族,除此之外便要数耶律家族势力最大。

    而这耶律伯雄便是如今耶律家族推选出来的第一勇士,独掌八骑军中的幽狼骑军,赵家天子十分喜爱此人更是赐为其弟,而耶律伯涛身为耶律伯雄的亲弟,自然备受关注,心高气傲在所难免,不过他也有这样的资本,在耶律家族除了他哥哥耶律伯雄能压得一筹的人并不多。

    耶律家族本就是好战的家族,如今遇见对手耶律伯涛也来了兴致,他按住马缰,手中资金龙头枪在烈日下金光闪闪,直指之前与自己交手那人讥笑道:“来将可通报姓名,某手下可不斩无名之辈!”。

    徐飞虎听此脸色勃然大怒,止马声如雷霆道:“南蛮小儿你休要猖狂!你听好了!本将徐飞虎只是一个杂牌将军,但是生擒你绰绰有余,还不快快滚下马来!!”。

    耶律伯涛一听对方竟然只是个杂牌将军,不曾想自己竟如此被对方看轻,只派出个杂牌将军前来迎战自己,心中顿时大怒,也不过多废话,挺枪扬鞭再次冲了上去。

    “哈哈!来的好!待某生擒了你献于我家元帅!”徐飞虎大喝一声,丝毫不惧舞动双锤迎了上去。

    两边阵营擂鼓助威,声势浩大,都不愿弱对方一分。

    此番二人交战各自使劲手段招式,却是迟迟分不出胜负,如此交错已有数十回合!伏夷阵内一将见此急忙回马十里坡报信。

    却说伏夷中军帐内单关雄和众将商议如何牵制晋国两界山守军的计策,却忽闻账外马蹄声飞滚,不多时只见一将入快步掀开帘幕走了进来,俯首道:“启禀各位将军,伯涛将军与敌方将领交手数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如今在鸿洲城下缠斗!!”。

    此话一出之前的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单关雄按住桌板目露精光问道:“敌方来的是何将,可曾知晓姓名?”很明显他也是知道耶律伯涛的本事,在耶律家族内少有敌手,怎么今个儿第一阵就斗了不分胜负,难道是周亚夫的凌云八骑来了不成?

    那人俯首回道:“报告元帅及诸位将军,那人名叫徐飞虎,自称只是个杂牌将军”。

    “不可能!伯涛将军乃是伯雄将军之弟,本领自然不用多说怎么可能被一个杂牌将军牵制住如此之久!”有一将立马就摇头道。

    “徐飞虎?之前的凌云八骑之中并无此人姓名,难道是晋国新起之将不成?”也有人暗自揣度猜测。

    耶律伯雄听到自己的弟弟竟然被一个杂牌将军给缠住了,脸色也是有些不太好看,伯涛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对方既然能够和其交缠如此之久,恐怕还真有些本事,如一直交战下去恐有失自己背后家族的名声,顿时立马站出一个身位开口道:“大帅吾忧,我这就看看此人有何本事!”。

    然而此刻之前那摇头不信的将领却是突然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拱手道:“杀鸡焉用牛刀,伯雄将军且安坐,我去去就回!”。

    耶律伯雄视之知道此人,乃是邓豹,邓家和耶律家一向交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这邓豹也是如今邓家的翘楚人物。

    邓豹拜别元帅,拎起身后士兵递过来的三尖两刃刀,要来一骑尘土飞溅出了中军帐便直冲阵前军营。

    另一方面,徐飞虎和耶律伯涛二人战了数个时辰却是依旧不分胜负,各自心中均是有些焦急,他们二人都是在各家元帅面前做了保,如今空手而归难免为众人耻笑,心中均是不甘退兵便在烈日下久战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杀得有来有回,身下也都负有伤痕,忽的双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直直倒在地面,不停地喘着粗气,却是马儿也累倒了。

    徐飞虎和耶律伯涛二人依旧没有停手,扬起手中兵器又战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此时只闻伏夷阵营之后传来一声呼喊:“伯涛乌忧,邓豹来也!!”。

    话罢只见邓豹手持三尖两刃刀骑一快马直冲了进来。

    耶律伯涛见此脸色不禁一喜,但是一念及以多欺少未免胜之不武,但是如今两军交战,也顾不得许多规矩,只想着这徐飞虎的首级一定要带回去!

    “耶律小儿打不过某便叫来帮手,可真够无耻的!!”徐飞虎看见邓豹气势席卷而来顿时破口大骂道,心下也有些担忧起来,自己和对方一对一尚且未分出胜负,如今在多出一人,自己可是必败无疑啊。

    正在此间,忽闻背后城门大开,只见一人身披黄袍纵马飞出,大喝道:“飞虎莫慌!文定在此!!”。

    徐飞虎看见来人旋即脸色一喜,急道:“文定救我!!”。

    周文定勒缰立马来到徐飞虎面前,手中一对金锏骤然扬起朝着身后袭来的邓豹便打了下去。

    “周文定!!竟然是你,你家将军莫非正在城中?”邓豹显然是认得来人,手中兵刃架开对方攻势,伸手抄起一旁的耶律伯涛便快马回了己方阵营。

    周文定挡住邓豹攻势将徐飞虎救下,然后也拨马回到城下,指着那邓豹便讥笑道:“哈哈!邓家小儿,你难道忘了当年千机山伏地弃靴之事了吗?”。

    此话一出,邓豹的神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胸口起伏不定兴许是想起了陈年旧事扬起三尖两刃刀怒喝道:“周文定今日你我定要分个生死!!”话罢便放下耶律伯涛猛夹马肚,率先冲杀上去。

    “汝等匹夫之勇尔不足为虑,我家将军交代了他有句话还请带给你家单元帅!”周文定神采奕奕横锏立马道。

    此话一出邓豹脸色顿时一变,果然那个男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如果那个人正的在鸿洲城内,那这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自己也不可冒然上前,难道指尖刀的消息有误不成?

    “邓兄还和此人废话什么,你我联手定可斩之!”耶律伯涛见对方有出来一将,而且听起语气似乎还颇有来头,他此前一直深藏家族之中,并未参与到先祖征伐之战,对于敌方也并不了解。

    “伯涛不可轻!此人叫周文定乃是凌云八骑之一,更是周亚夫的亲兵,此番突然出现定然有诈!”邓豹毕竟在军中待过的时间比耶律伯涛长自然清楚这凌云八骑的厉害之处,只是他最担心的事还是那个男人,如果此事真如心中所猜测的那样,那可就要请元帅定夺了,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此次的伐晋大业。

    “有何废话快说!”邓豹收了手中兵刃喝道。

    周文定黄袍一卷,将身旁的徐飞虎带上马背,而后说道:“我家将军说了,此次恐怕单老元帅没命回去过八十大寿了,哈哈!”。

    话罢周文定拨马入了城门。

    邓豹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领兵回中军帐去了。

第四章 那一夜,那场火

    明月高悬。

    岐南山道,是云州靠近临仙江附近的一条小道,地处偏僻隐没山林沟壑之间,怪石嶙峋多有野兽出没行人稀少,即便是云州本地对于此路也是极少人知。

    而此刻却是密密麻麻隐匿着千道人影,这些人均是做商旅打扮,为首几人头戴绒帽各自骑着一匹黑马,神色均是冷冽目光炯炯有神地警惕着四周。

    不多时有一道黑影迅速朝前方靠了过来,而后跪倒在一位骑马的男子面前开口说道:“回禀大人!前方十里便是临仙江北岸渡口,小人已经查探过了四周并无敌军的埋伏”。

    此话一出,那马上的中年男子旋即咧嘴大笑,拍了拍腰间的弯刀笑道:“哈哈!好!不愧是军师妙计,只要我们成功拿下了樊阳,鸿洲城便不攻自破!到时各位均是此次南下的大功臣!”。

    在他左右的几位男子也都是神色一喜,拉紧了缰绳,心中恨不得此刻便冲到临仙江去。

    “大人,以卑职看来晋国之内不乏能人异士,此番过江还需格外小心,虽然鸿洲城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一位男子又凑上前小声提醒道。

    “文姬说的对,大人心中还需谨慎,多个心眼总是好的,毕竟此番任务重大,出了差池可是直接影响到两界山的战局”一旁也有人没有得意忘本,这也是他们的身份决定着,他们是指尖刀,纵观整个伏夷国也就只有一个指尖刀而已,指尖刀不同于骁勇善战的八骑精锐,他们更像是影子无所不在又无迹可寻,而当他们降临的时候便是必胜之时。

    伏夷指尖刀自成立以来便一直被藏在暗处,朝中许多大臣都不清楚伏夷有着一只特殊作战奇兵。

    为首中年男子也清醒了过来,他知道此次任务巨大,不能有丝毫的闪失,一旦出了差错不仅侮辱了指尖刀的名头,更是无法向上京的赵家天子交代。

    “尔等放心,临行前主上也怕此行会有闪失,特意将那人给请了出来,有他在此绝不会有失”他说着眼角余光不由地看了看队伍的最后位置,在那里行驶着一架马车。

    男子所指的自然不会是马车,而是那坐在马车里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也均是神色一松,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不禁露出一丝畏惧之色,此番能够将此人唤出来,这也进一步证明了他们主上的通天手段。

    毕竟似这等人物可不会轻易的听从于他人啊!

    “传令下去,加快脚步务必在天亮以前渡过临仙江!”

    随着男子的发话,队伍便开始躁动起来。

    另一方面临仙江南岸附近,韩山童率领将士从鸿洲城不分昼夜的赶到了临仙江,吩咐弓箭手埋伏在南岸的渡口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射杀。

    “韩将军,你说会不会是军师猜错了?咱们等了半天都未瞧见有伏夷的细作来偷渡啊!”一位士兵忍不住凑上前小声开口说道。

    韩山童按住腰间佩剑,眉头却是深深皱起,他一行人按照许文清的嘱咐,快马加鞭来到此地已经有三日之久,但是迟迟不见北岸有什么动静,都是一些过往的商人,哪里来的伏夷暗军,而且听闻鸿洲城战事已经打响,伏夷那边已经有人出来挑阵了,情况亦是岌岌可危。

    一想到自己那些兄弟们还在浴血奋战,而自己却在此地等什么伏夷暗军,真是窝囊至极。

    正欲焦虑间突然只见一人从草堆里迅速爬了过来,来到韩山童耳边快速说道:“启禀将军,北岸有动静了!!”。

    果然不出许军师所料!!

    韩山童听此脸色一惊,神色一凛迅速朝左右说道:“吩咐下去,不许打草惊蛇听我号令,等船只至中央,一旦看见有身穿伏夷士兵黑甲者一律射杀!!不得有误!!如有突发情况立即来报我,切记不可错杀好人!”。

    他话罢带领人马悄悄朝着临仙江附近的水草靠了过去,睁眼望去却是正看见一伙人马陆续出现在北岸渡口。

    这一次出行任务的指尖刀成员总数在三千人左右,分作三批装扮成过往商旅陆续潜入云州。

    、那指挥指尖刀的中年男子指挥人马早在离临仙江数里的路程便下了马,扮成商旅来到北岸渡口,他四下观望了渡口的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便开始装卸货物开始登船,不一会儿船队以行至江水中央附近。

    夜晚的临仙江显得异常平静,只有些许波浪拍击着石岸,礁石边的水草茂密随风轻微摇摆。

    “大人,北岸附近检查过了,并无发现敌人踪迹,不过那南岸却是并未探知,还请小心!”有几人匆匆来到他的身后小声开口说道。

    “你们小心观望,一旦南岸附近有任何风吹草动迅速让潜入水底的人马动手,不得有误!”。

    此番过江有了之前众人的提醒,他也不敢马虎大意,指尖刀内的人员不乏水性颇好的刀手,于是便分作两拨,水上水下齐路进发,一旦有变也好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李文姬站在甲板上目光紧紧观察着对面南岸的周围环境,却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但是他生性多疑并没有放松警惕,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迅速叫来几人吩咐了几声,而后便看见所有的船只都一律在外侧围起了一层黑色的帆布,借着夜色的遮掩却是巧妙的将那船只的身影给隐藏了起来。

    此刻船只已经行至江水中央位置,由于船只被黑色帆布遮掩,临仙江夜色朦胧灰暗之下却是极难发现船只的踪迹。

    韩山童等人只带了不到一千的人马埋伏在临仙江南岸附近的水草之内,他目光朝着远处江面望去,不由地露出一丝错愕,皱起眉头道:“之前还见北岸有星点火把痕迹,怎么这会儿江面上一片漆黑并不见船只驶来?这可真是怪事!”。

    左右又各吩咐几人潜入水底查探踪迹,不一会儿便看见有人急匆匆游了回来。

    韩山童一把抓住此人衣袖急道:“你可有发现船只踪迹?”。

    那人脸色却是惊慌失措回道:“将军!我发现数十只船只正在江面望着南岸驶来!”。

    “什么!数十只船只为何我等一个也见不着!!”韩山童听此脸色惊奇忙问道。

    “我游得近处借着些许月色才能够看清,这些船只都在外层蒙了一层黑布,借着夜色遮掩在南岸却是见不着!”

    韩山童听此后背不禁发寒,想不到敌军竟然如此聪明想着借助夜色遮掩渡江,如若不是自己特意叫人查探恐自己这一干人等均要死于非命。

    如此计量着,他心中忽然涌出一计,忙吩咐手下士兵几句。

    指尖刀船头上,几人围站着交谈,却见李文姬上了船来,那为首的男子立马走上前去询问道:“文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文姬神色苦恼的轻轻摇头,虽然目前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但是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薛金赞见此不由心中一松,李文姬是最近纳入伏夷的名士,之前一直都是跟随王师左右,可以算的上是陈军师的小师弟,此番偷袭并州樊阳之计其实算的陈军师和李文姬二人合谋之计,目的就是一举拿下鸿洲城,在晋国领土撕开一道口子。

第五章 倒骑青牛的女子

    “文姬不必忧虑,此番你这方法颇妙,船只蒙上黑布如此夜色下即便是南岸真有伏兵又如何能够察觉,哈哈!”薛金展却是不以为然觉得李文姬有点大惊小怪,但是此人的才学却是让他佩服的。

    “大人,可否下令让全员暂时先停在江中,文姬心中有一事要确定,如此事明了,那文姬才算真的放心!”李文姬还是觉得不妥,开口对着薛金赞道。

    而此时却是过来几人对着薛金赞开口道:“大人,依我等之见不如加快船速,迅速抵达南岸要紧,如真有一变不是还有水下人马,到时定然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拿下樊阳便在旦夕之间”。

    薛金赞左右掂量了几分,便暂时听从了众位手下的意见,他也觉得李文姬此次有些太过谨慎了。

    “文姬兄不必如此谨慎,我们不如先坐下饮酒,放松下心情”薛金赞招呼着李文姬坐到一旁,然后亲自给其斟满了一杯美酒。

    李文姬脸色担忧之色依旧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虽然借着夜色遮掩是个好计策,但是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说到此不由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眼看就要一饮而尽,却是生生顿住了,看着杯中的酒水猛然惊醒,而后站起身子大呼道:“快快撤下围布!!”。

    然而就在此时,韩山童等人早已准备就绪,一千马弓手手中利箭蓄势待发,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其箭尖处燃起熊熊烈火。

    “哈哈!汝等南蛮小儿,你爷爷我久候多时了!放箭!!!”韩山童扬声大喝。

    顿时南岸附近一千马弓手齐齐松手,只见漫天飞雨的火星带着无数箭矢纷纷射来。

    “不好!有埋伏!!”薛金赞浑身一哆嗦站了起来,手中酒杯顿时掉在了床板之上。

    那点点火星射入外层的黑布之上,借着夜风徐徐却是迅速燃起大火,犹豫指尖刀这些人的船只靠的紧凑,大火迅速蔓延,一艘接着一艘,顿时整个江面化为一片火海!!

    李文姬见此心中顿时悔恨不已,他在拿起酒杯的那一刻已然清楚自己漏了什么,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立马做出了改变,眼中抹过一丝狠厉,站立船头大喝一声:“所有人全部跳入江中,吩咐水下人马立刻击杀南岸的敌军”。

    而后便拉着薛金赞一同坠入临仙江,但是伏夷指甲刀会水性的人其实并不多,如此大部分人便尽数淹死于临仙江之内,一些来不及入水的也便被熊熊大火瞬间吞噬。

    那些潜伏在水底下的指尖刀成员看见自己大多数同伴还未踏足南岸便死于非命,顿时个个急红了眼冲出水面朝着南岸上的弓箭手杀去。

    韩山童等人也迅速整备个个亮起兵器迎了上去,两方人马瞬间拼杀在了一起。

    喊杀声震天,响彻整座临仙江。

    然而指尖刀的成员大多有武艺在身,韩山童带过来的一千马弓手却是并没有取得任何优势,不一会儿已呈现败局。

    “将军这些人不似普通的伏夷士兵,好像个个都有武艺在身,我们不是对手啊!”有人杀出重围将韩山童围在了一起。

    他们算到了有人会偷渡过来,却是没有想到来的人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撤!先上岸!!”韩山童目露血色,急忙喝退还在场的所有晋国将士下令全员后撤。

    而李文姬却是看准时机,他心中恨极了对方的将领,竟然让自己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因为很大程度上那些死去的指尖刀成员都源于自己的计策,此人定要活捉,他倒要看看这是何人。

    “给我捉住敌方的将领,不要放走一个人!!杀!”

    所有指尖刀在指挥下全部朝着韩山童等人的位置扑了过去。

    “所有人上马!随我赶往樊阳!!”韩山童话罢,又命令一人快骑迅速赶往鸿洲城报信。

    李文姬哪里还能让他们跑了,真要是溜走了那自己这一趟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之后的攻打樊阳自然胎死腹中。

    “先生!还请快快出手!这些人必须要死!”李文姬目露凶光朝着某一处拱手道,姿态很是尊敬。

    “可!”

    只闻一道轻微的声音传了出来,而后便看见一道白袍席卷江面而来,只见一男子正徐徐从江面走来,数息片刻便挡住了韩山童等人的去路,旋即五指微微一张猛然朝着众人头顶抓去。

    霎时间南岸顿时一沉,仿佛有大山压顶,韩山童等人的马匹瞬间爆裂开来,化为血雾,所有晋国军士齐齐喷出一口血倒飞了出去。

    “这等手段,难道是凡间天人不成?”韩山童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爬了起来,看着面前不过四十岁的白袍男子背脊发寒。

    “阁下如此修为却对我等凡武出手,莫非忘记了这世间的天人规矩!”韩山童强压着心口的阵痛,开口说道。

    他对于天下大势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南北以云州划界立下两国条约,但这只是针对凡间武夫而言的规矩,然而对于凡间天人这等大神通者却是超脱于俗世,依靠俗世的规矩自然无法限制他们,不过任他们如何了得法术滔天却依旧免不了要被桎梏住,这便是数百年前三教立下的规矩。

    如今凡间天人竟然主动对付凡间武夫,这便是坏了规矩,那牵扯的就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交战了,而是上升到气运之争了。

    “规矩总是用来打破的,我黄庭真君一生行事从不受制于人,三教六道又如何,哼!有本事今日便把三教中的人物请来!本君一样不给面子!”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便是当日在九华山被老酒鬼一枚石子重创的黄庭真君!

    他本来被那九华山的老怪物一招破了道行,但是却受到了伏夷帝师王章旭的帮助,不仅修为没有破损,反而顺利突破了大天象之境,如今已是凡间天人,天下何处他去不得?

    韩山童一听此话,心中顿时沉入谷底,他万万没想到此行出来竟然遇见一位凡间天人,这等神仙似的人物要对自己动手,那谁来也没用了。

    唉,可恨这消息却是无法带回鸿洲城了,莫非真是天亡我大晋?

    “先生快快出手斩杀他们!以免惊动了南派的天象境人物”李文姬未免夜长梦多,尽快催促着黄庭真君动手。

    “放心!他们跑不了!我黄庭君要杀一个人没人救得了!”男子傲然而立神态自若,周身月光嶙峋,白袍滚滚遗世独立。

    “哦,真的吗?我倒想试一试”突然一道声音仿佛跨越无尽江河荡漾开来,众人大惊失色遥遥望去。

    只见远处沿江的道路上,有一蓝衣女子手持玉笛倒骑青牛而来,一双红色绣花鞋高悬,青牛两角一个角挂着一本书籍另一角却是挂着一盏灯。

    女子一颦一笑姿态动人真如月下仙子嬉戏人间,这一刻月色为她而开,洁白的光柱透过云层直垂而下,瞬间照亮了整片南岸风景!

第六章 我本红尘仙侠客,卧看美景镇人间!

    南岸的众人看见突然出现再次的女子均是十分震惊,同时指尖刀的成员也都后退了半步,将李文姬和薛金赞等人围在了一起,脸色凝重的戒备着。

    李文姬脸色有些难看了,果然这等人物一动手便引出各处弊端,南北两派虽然分庭抗礼,但是要论起天象境的高人还是要略胜一筹。

    但如今自己等人额此行本就隐秘而为,自然牵扯越少越好,不过庆幸的是世外高人从不过问人间俗世,自然也不会理会两国之间的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

    “足下是何人,鄙人黄祯,与龙虎山张天师也算有些交情,不如你我各退一步,让这些俗人自己动手了结恩怨你看如何?”自号黄庭真君的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这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子,心中也暗自打量,同时也迅速自报了家门,想借着龙虎山这一北派的超然势力试探下对方的底细。

    “没想到第一次来临仙江便瞧见了这满地的血污,真是有煞风景”蓝衣女子黛眉为促,却是并不看在场虎视眈眈的伏夷指尖刀,反而是轻轻从牛背上下来,将玉笛插在腰间,旋即来到河畔将自己水囊装满,这一切显得若无其事平静至极,便仿佛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一般。

    “请前辈快救我们性命!我们身上有扭转两界山战局的秘密!前辈若救了我等便等于救了整个晋国”韩山童看见那女子到来,心中只能盼望着对方能够护住自己等人的性命,出口求道。

    可谁知出声还好,一出声那蓝衣女子脸色突然涌起不喜之色,纤纤玉指拨弄水面,屈指一弹,而后便看见韩山童嘴里已经塞满了水草,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吵什么吵!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先割了你的舌头!世间便多了你们这些打打杀杀争名夺利的俗人,可怜我又往何处觅得一刻宁静”蓝衣女子冷言喝道,随后又轻轻摇头叹息。

    韩山童吓得满头大汗,心中虽然有些怒火但也不敢表露,毕竟这等人物性格喜怒无常又岂是自己这等凡夫俗子能够领悟的。

    黄祯听到那女子似乎对这些俗人并不友好,难道并不是来救他们的,一念及此他突然伸出手掌朝着韩山童等人抓去,不再犹豫。

    “前辈救救我等啊!”韩山童等人见此脸色骤然苍白如纸,只盼望着那女子能够伸出援手。

    果不其然蓝衣女子看见黄祯出手,二指轻弹只见一颗水滴朝着对方掌心疾去,四周犹如狂风呼啸而过一般,震耳欲聋。

    黄祯眸中寒光一闪,躲开了对方的袭击,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悦,此女子也太过小瞧了自己,仅凭一滴水便能将自己打发了不成?本君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他脚步轻移,缓缓朝前踏了一步,看似距离不足一尺,但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韩山童等人的身后,秀袍一甩几缕罡气爆发而出,近处几个晋国士兵顿时七窍流血倒飞了出去,却是死不得不能再死了。

    做完这一切后黄祯双手负背站立原地,神色已经不再是警惕反而是讥讽和自傲,他在挑衅,呵呵!本君就是当着你的面杀人又如何?

    但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却变了,只见那蓝衣女子将玉笛轻轻抵在柔唇之上,顿时一缕淡淡的梵音透射而出,其曲内似有万千波涛汹涌澎湃,彷如天河滚落人间,连带着那平静的临仙江水面也开始疯狂的朝南岸涌起三丈之高浪花,朝着男子袭去。

    与此同时伏夷那些指尖刀的成员被这一股曲音所影响,顿时个个七孔流血发出凄厉的惨叫,瘫倒在地,更有甚者举起手中的兵刃攻击起自己的同伴,仿佛失去了心神。

    “啊——!”

    “杀!!”

    李文姬见此顿时脸色大变,忙捂住耳朵大声喊道:“这曲内有古怪!大家不要千万不要听入耳中!”但是却是毫无用处,那曲音反复能够穿透人体直达内心,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嗜血。

    黄祯脸色一凝,因为不仅指尖刀那些人听得心神失控,即便是自己如今的天象之境听了心中也觉得沉闷不已,血气有些翻涌,一念及此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直接朝着那河畔的蓝衣女子拍了过去。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没想到你如此境界也免不了受制于凡尘俗事,此刻如若退去我且留你一命”蓝衣女子见此眼中没有半分惧意,而是轻轻摇头叹息,旋即将手中玉笛收起浅浅玉指微举,其食指之间竟然夹有一根银针,在月色下十分显眼。

    女子看见迫在眉睫的一掌,才慢悠悠的将指尖的银针迎了上去,动作很缓慢,仿佛在修补衣服一般。

    黄祯看见对方竟然用一根银针当做抵御自己的武器,顿时怒火冲天,骤然大喝道:“大胆狂徒,竟然如此小觑于我,你我同是凡间天人仅凭一枚绣花针也想阻挡我!今日便夺了你的气运,使我更上一层楼,给我看掌!!”。

    这一掌的威力却是不同于往,如果之前对付韩山童等人是清风拂面,那么此时无疑于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了,即便是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了,恐怖的气势骤然暴涨,同时也隔绝了那股迷乱在伏夷指尖刀成员周围的梵音。

    “似你这等境界也因知一花一草均有天地,更何妨一枚绣花针呢?”女子轻笑摇头呢喃,仿佛在和自己说话,又仿佛在和这片天地的万物生灵共语,但维度没有将那名自称黄庭君的男子放在眼里。

    所以那足矣撼动山岳的一掌骤然而至,强烈的天罡摧枯拉朽般破坏着女子周围的一切树木花草,但是最后却在那枚银针前一寸方位停了下来。

    男子脸色与之前迥然不同,多了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忌惮,刚才狂妄自大的神色荡然无存,他面对那一枚小小的银针心中竟然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退意,他有种预感自己如果此刻不撤去掌力很有可能会有致命的危险。

    这是他初到天象境的一种天人直觉,又或者是自己体外的天罡在对他的提醒,然而此刻已经覆水难收他如果收手无疑于惹人耻笑,那还如何有脸回去向那人交差?

    “这是我下山后第一次动手,你若此刻退去我便留你一命,不然可就枉费了你这一身的修为了”蓝衣女子神色依旧是云淡风轻,出奇的冷静仿佛知道那惊天气势的一掌根本不足让她侧目,又或者说这世间种种又几处能让她多生出一丝留恋和欣赏。

    这些年她徒步走遍名山大川要的不过是一份彻底的宁静罢了,修仙求道世人皆求道于天求道于地,但她却是不同乃是求道于心。

    但是今日来到这久负盛名的临仙江却是被对方傲视天下的话给惹出一丝红尘之念,想起了要打压对方的意思,至于救不救下那些受难的晋国将士也要看她的心情了,但是对方如果执意要争上一口气的话,那么她也只好奉陪了。

    黄祯心中挣扎了许久,最后依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也有些压抑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你我同是天人之境,却能让我感觉到这么大的差距!!”他不得不慎重了,此人有让他警惕地资本。

    “我是何人?对啊!我是何人我自己都记不得了,多少年没人问我这句话了,似乎冥冥中这世间所有人都理应忽略我,就像我从你身边走过,你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你,我无处不在我也无所不知,我本红尘仙侠客,卧看美景镇人间!”蓝衣女子抬头望天,涌起一丝笑意,竟带着一丝讥讽自嘲。

    我本红尘仙侠客,卧看美景镇人间!这是何等气魄之人才能说出来的话,此人难道是儒释兵道四家某位不出世的大人物不成?

    黄祯脸色有些难看了,没想到自己初试身手便碰上了如此棘手的人物,但是此番任务不容有失,这也是那个人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前辈到底想如何?”此时他已经不敢托大了,对方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再一次让他想起了许久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在九华山内去抓那名叫刘秀的女子,同样是被一枚石子震退,当时自己在面对那神秘强者时便犹如浮游蝼蚁一般,与如今的一枚绣花针何其相似啊。

    “我不想如何,你杀了那些人我并不关心,我只是路过此处对于你所说的放肆言论有些挂念,便出来瞧一瞧敢放言此话的究竟是何等人物,不过如今想来不提也罢”蓝衣女子神色略微带些寂寞,又重新骑上了青牛,沿着南岸一路走来,从众人的中间慢悠悠而过,吓得众人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于人乎?你有如此本事,又是北派中人就不应在我南派生事,家国天下之事暂且不论,你若继续出手我便不再留情了”语气之内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却是深深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此话一出也算是保住了余下几人的性命,黄祯听此很明显知道对方还是想要保下这几人,心中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神示意李文姬等人,让他们自己去抓捕晋国余下的那几名将士了,此事他已经不便多管了。

    韩山童等人听到此话,已经明白了这位前辈最终还是保下了自己等人,但也只限于对面的天象境天人不主动出手,但是对于两国之事,天人牵扯其中本就不妥,如今没了黄祯的威慑,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可是大大增加。

    “所有人听命,随我赶往樊阳!”韩山童一吼嗓子,便和余下的几人骑快马离去。

    “给我追!千万不能让他们逃入樊阳!!”李文姬立马下了命令,指挥着余下不足数百名的指尖刀成员开始追击,但是由于他们等人均是没有马匹,自然及不上韩山童等人,只消一刻工夫便看见韩山童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内。

第七章 小镇蜕变

    自从发生了落雪山庄之事后,青牛镇的气氛便有些不对劲了,以前每到夜里便会开始闹鬼,而如今却是风平浪静家家户户也不用担心受怕夜晚瞬间恢复了往昔的繁荣。

    不仅如此有些镇内的孩童因为无意间在河畔因为捡到一些漂亮发光的小石子,体内从而突然多了一丝与常人不同的力量。

    经此之后虽然每个捡到石子的孩童当晚都会发高烧昏迷不醒,但是第二天却是比起以往更加精力充沛,以前愚笨的孩童如同开了心智般聪明,而那些手脚天生残疾的孩童则是一夜之间恢复如初生龙活虎。

    看见这般情况作为这些孩子的父母心中都忧喜参半,喜得是自家孩子得到老天爷眷顾,家里往后说不定福运临门,而担忧的也在于此,自家孩子什么性格什么资质作为父母的能不知道?

    如今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贫穷人家,祖上要说积德也没多少,不求老天爷将灾便是天大的幸事了,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强过同龄人,他们更加惶恐而不安,直到镇内来了一些陌生人。

    听说他们是来自玄武山的兵家修行弟子,对于什么是兵家修行弟子他们这些整日务农的老百姓哪里清楚,但是对方却是说了出来,说如今的青牛镇是被气运眷顾的地方,将来要出一位仙人的地儿,那些开了心窍的孩童均有着成仙的潜质。

    果然此话一出,这些做父母瞬间就不再担心受怕了,反而是洋洋得意,顿时个个朝邻居四方炫耀起来,而那些个来自玄武山的世外高人们也都纷纷收下这些开了心窍的孩童作为弟子,将来或许还会带回玄武山推荐给师门。

    如此顿时让这些孩子的父母对其奉若上宾,安排了在自己家里暂住。

    这天钱三咧着笑脸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便将马车后面的礼金给搬了下来放到了一家简陋的院子门口,然后轻轻来到台阶处敲响了木门。

    不多时便瞧见那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角,旋即一张麻子脸露了出来,却是个年龄四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瞧见是钱三来敲的门顿时两眼放光扫了对方身上一眼,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揶揄道:“喲,今天运气还真是不错,怎么一大早就撞见神仙了”。

    钱三听此不由苦着脸,掀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呵呵笑道:“张妈妈,您可别埋汰我了,今个儿我可是带了重礼来报答张妈妈的呀!”。

    话罢轻轻把手一招,顿时那些个钱府的家仆开始将马车上的货物给搬了下来堆积在院子里面。

    张妈妈见此心中顿时别提多欢喜了,她本是穷苦人家又是个寡妇,每天日做而出日落而息养家糊口,曾几何时面对钱三这等在青牛镇上的富商只能仰望,如今她却是翻身做了主人,原因却是因为自己孩儿也是那批开了心窍的幸运儿之一,自然被那些来自玄武山的修行高人其中的一位看中收做了徒弟。

    不过钱三可没那么好运气了,他家中却是无一子有此机缘,这不是天天请神拜佛地来找她拉关系,这目的自然明显不外乎是看中了她家孩儿的前程,以及那位暂居自己院子里的玄武山高人。

    “行了,既然东西都拿来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赵先生如今正在教导我的孩儿学法,却是不方便见你呢”张妈妈笑眯眯一点也不客气想当然地收下了钱三送上门的重礼,不过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对方得逞,她还指望着能多榨一榨这钱掌柜身上的油水呢。

    钱三听此心中顿时有些发怒,自己都一连来了六天了,光是礼金送上门的便数不胜数,没想到这家人居然如此贪心!不过碍于对方今时不同往日,有那位玄武山的高人坐镇,他又能奈何?

    “张妈妈,不知那位高人何时有空,钱三想请高人过府一叙,自然还有张妈妈和令公子了”钱三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心中的愤怒,还是和颜悦色开口说道,毕竟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他如今一点回报都没有捞到,怎么就此罢手。

    “呵呵,那就不知道了,高人行事想来神秘莫测,这样吧等教导我那孩儿完了,我便帮你问一问吧”张妈妈没有过多的搭理钱三,如今她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对方就是吃了亏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钱三听此顿时急了,这人摆明就不想帮助自己,再也忍不住了立马朝院子内高声喊道:“赵先生!赵先生!我是钱府的家主钱三,特意邀请你过府一叙的!”边说着便推开张妈妈的身子闯了进去。

    “钱三!你大胆!你想要干什么!惊扰了赵先生你吃罪的起吗?”张妈妈急了顿时想要去阻止对方,但是却晚了一步钱三的身躯早就溜入院中。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喧哗!”

    钱三来到院中正要朝一间屋子走去,不过却是被一位少年拦住了去路。

    少年身穿锦绣长衫,头梳发髻容颜清秀,而在那少年身后却是站着一位成年男子,那男子身穿淡蓝色长衫,腰间别有一柄宝剑,双手负背神色淡然。

    他看见突然出现的二人,顿时眉色一喜连忙拜了拜那站在少年身后的男子说道:“赵先生,在下钱三家中颇有些许钱财,府中已设有美酒佳肴特意,此番邀请先生过府一叙的”。

    男子脸色平淡至极,没有去看钱三的表情,反而是掠过一旁的少年脸庞之上,待看见没有露出一丝兴奋和焦躁顿时轻轻点头,此子比起当日自己初遇已有天地之别。

    张妈妈看见自己儿子脸色平淡如浴春风,心中不免也有些吃惊,自己儿子以前什么作风她这个做娘的还能不知道,纯粹地泥娃子一个,如今遇事却是变得如此镇定,看来赵先生果真是神人啊。

    “赵先生,我和他说了您没空,他却闯了进来,还差点把我推到在地”张妈妈看见主心骨顿时哭诉起来。

    荀铮听见自己母亲哭声,又听了那凄苦的表情,神色再淡定也生出了一丝怒火,正要恢复本性,却是被身后一道凌厉的目光给硬生生制止了。

    “铮儿,可还记得你我初遇,为师教你的第一堂课?”赵艮淡淡开口说道。

    “自然记得,喜怒不行于色,威武不显于躯”荀铮恭谦回身道。

    赵艮轻轻点头,对于这名弟子自己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自己那些师兄们已将这镇上的年轻才秀划分干净,但是却被自己无意间瞥见了这条漏网之鱼,他相信此子的天资绝对不在那些人之下。

    “很好,这是你第二次犯,如有第三次为师便要动怒了”

    荀铮听此立即拱手说道:“学生谨记,下次绝不再犯!”

    “那这钱三的邀请,你认为去还是不去呢?”赵艮双手负背继续开口问道。

    “学生认为要去,对方不辞辛苦多次拜访家门,只为风水相逢博得一份机缘,此事不难”荀铮缓慢开口说道,语气平淡至极。

    “然后呢”男子继续问道。

    “邀请一事且放在一边,钱三破门而入,严重有损先生及弟子家人颜面,弟子心中难免有些不畅有了拘束,心中既然不畅实有违师傅之前说的无束二字,因此弟子需要给予对方惩戒,以正本心”荀铮淡然说道,神色更加的冷漠。

    赵艮听此才算露出一丝笑容,此子果然不俗,旋即轻轻一指点在钱三的膝盖之上,顿时只听钱三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跪倒在地,血液缓缓从膝盖处流淌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却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由为师代你施惩,下次均需要靠你自己,你可明白”赵艮收回手指,仿佛弄断根路旁的树枝一般,神色没有一丝怜悯。

    “老爷!”一旁的家仆看见自己老爷双膝跪地,血流不止,顿时变了脸色想要过来搀扶,但是却被钱三摆手阻止,他紧咬着牙关豆大的汗珠从脸庞滚滚落下,却是敢怒不敢言,他自然不敢因为对方有着轻易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转而苦笑着对男子说道:“都是小人的错,先生可否过府一叙”。

    “哈哈!可!”赵艮当先一步踏出院门,荀铮紧跟其后,但是目光扫在钱三的身上时却是多了一丝痛快。

    张妈妈脸色顿时骄傲无比,只差没有将鞋底踩着钱三身上出去,摇晃着老腰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钱三见此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出了远门,六日的成果总算有了回报,不过代价却是自己的一条腿。

第十章 嫣然一笑

    果然是来抢鱼的!

    阿布一听次,顿时站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了下来,露出柔弱的胸膛。

    蓝衣女子见此脸色顿时一冷,抬起手中的玉笛便要出手,不过却是诧异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对方竟然跳进了水里,他这是干什么!

    随着河面几处气泡涌起,不一会儿少年的头颅再次从河面露出出来,然后手里抓着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鱼上了岸,来到女子面前将鱼儿放在她面前擦了擦冻得发僵地身子说道:“这鱼儿给你,等下我钓上来了你可不许抢我的!”说完便穿上衣服继续开始垂钓。

    蓝衣女子脸色一僵看着那打湿自己裙摆的大鱼,心中顿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却又呵呵娇笑起来,眉角弯成一道月牙,阿布无疑间瞥了对方的神态,不由的有些呆了,吃惊道:“你长得可真好看!”。

    “放肆——!”蓝衣女子顿时受了笑容,轻喝一声正襟危坐起来。

    “不过还是没我姑姑好看,姑姑比你好看十倍,不不!应该是好看一百倍!”阿布摇头信誓旦旦思索道。

    此话一出,蓝衣女子不由地露出一丝不悦,女子不论是多么高贵圣洁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很看重的,况且她本身修炼的便是红尘之心,又岂能完全脱离凡念,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姑姑说了能在阿布面前笑的女子都不是坏女人”少年睁着明亮的眼眸对着蓝衣女子开口说道。

    女子回头不由地看了少年一眼,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开口道:“赵嫣然”。

    “赵嫣然,你是青牛镇外面的人吗?”阿布突然开口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是青牛镇内的人?”赵嫣然开口说道,她觉得面前的少年有可能是青牛镇的人,最近青牛镇发生的大事她自然知道,而她此行很大的目的便是青牛镇,待看见对方点头她终于确定了。

    “赵嫣然,你能和我说说青牛镇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阿布神色期盼地开口问道。

    “你很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赵嫣然开口问道,此刻她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个想法,当她自己察觉到这个想法也觉得不可能。

    少年却是神色暗淡摇头,阿布不想出去,他如果出去了姑姑想他见不到他该怎么办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神仙有妖怪你就不想去看看?”赵嫣然继续开口说道,其实她并没有发现今日她说的话比起往昔来都多。

    “你能给我讲讲吗?我回去说给姑姑听,她一定很开心!”少年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祈求道。

    赵嫣然见此心中生不起拒绝之心,顿时将这些年游历红尘地种种趣事都告知了少年,等到聊完之后太阳已然下山了。

    蓝衣女子心中蓦然宛如隔世,她还是第一次在尘世中有这种感觉,在看少年郎已没有了刚才交谈时的那番激动和热情,只有深深地思念,他此刻难道在想他口中的姑姑吗?

    突然就在此时,少年猛地一起身将夹在石缝中的鱼竿扬起,顿时一条巴掌大小的银鲤咬住鱼钩跃出水面,掉入少年的怀里,少年举起手中的鱼儿顿时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赵嫣然!快看!我真的钓到鱼了!!”

    蓝衣女子看见此情此景,心中震惊无比,没想到他竟然成功了,回头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粉颊却是露出了她来到尘世的第一抹晕红。

    “我要回家咯!赵嫣然再见了!”阿布欢快的捡起竹篓,不等女子回话,便飞快的跑下大白石消失在山林之间,只有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女子见此轻轻摇头微笑,看着脚下还在翻动的鱼儿,轻轻伸出手将其放回了河里,然后坐在大白石上闭目入定起来。

    今天的她有着太多的变化,这一切似乎都是那名少年带来的。

    “此地原本机缘深厚,但如今却是被人掠夺一空,不曾想这小小的青牛镇也会出一个半仙之人,只是不知那件传说之物与自己是否有缘”低喃几许她秀眉微微皱起,渐渐露出一丝忧愁之色。

    再说阿布扛着鱼竿在林子间穿梭着,心中十分高兴,又遇见路边有一处花丛,在月光的照耀下甚是鲜艳,迷人的香气弥漫袭来,少年心中欢喜便又转道进入那花丛之内开始采摘花朵一并带回。

    他正采摘间身子也逐渐探入花丛深处,却是惊奇地发现这花丛背后居然有一处天然的水潭,被几处大石头遮挡着十分难察觉。

    “自己以前将青河附近逛遍了为什么没瞧见这地呢?”阿布心中有些奇怪,伸手扒开花丛走了出来,凑到了水潭边上,睁开眼睛细细打量水潭的四周景象。

    那水潭四周开满花朵,虽然此时月光明亮,但是潭水依旧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不知接连到了何处。

    只不过时不时会从潭底翻滚出颗颗水珠,似乎有鱼儿在其内吐着气泡而在那水潭中心位置却是有一株开放正盛的白莲,迎着月色绽放,散发出阵阵神秘的光泽。

    阿布看见那水潭中心的白莲顿时喜出望外,那白莲清澈圣洁,不似俗世之物,与自己之前摘得那些鲜花犹如天地之差,也只有自己的姑姑才能配的上这朵莲花!

    他一念及此顿时将手中鱼竿和竹篓放在地面然后一个纵身便跃入潭内,溅起无数水花。

    “呵呵,不知姑姑得到这朵莲花会不会将她那酒葫芦给我喝上一口?”阿布一边游着朝中央位置靠近,心中却是又惦记起那酒葫芦来。

    然而就在他手抓住那白莲的根茎之时,突然怪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之前一直静止不动的白莲竟然开始自主晃动起来,而后挣脱着想要离开。

    阿布脸色大惊,他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花朵,竟然仿佛生了灵智一般,挣扎的力道亦是如此之大,自己在水中却是有些抓不稳,险些被其逃脱而去。

    “这一定是个宝贝!不行!我一定要将它带回去给姑姑瞧瞧!”白莲却是挣扎更加激起了少年的兴趣,双手死死抓着根茎不放,最后那白莲没办法一下子朝着潭底冲去。

    少年看见对方想要将自己拖拽进潭底,依旧是死死抓着不放,他跟随着吕梁钓鱼的时候水性也被对方培养了起来,水下闭气的功夫可是练到了家。

    就这样那株白莲带着少年冲向潭底,然而少年似乎也没想到,这小潭竟然如此之深,游了快半个时辰都还未及地青河底都没这么深吧。

    一想到此,他不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难道这条潭并不是通向青河的?那自己还回的去吗?

    都是这该死的白莲!阿布顿时有些恼火,张开嘴对着手中的白莲便咬了上去顿时白莲体内流出白色的汁液,少年不由的舔了舔舌头,这白莲内的汁液还蛮好喝的,心下忍不住又咬了几口开始吮吸起来。

    这一下似乎把那白莲疼的不行,剧烈颤动了几下,被少年吸取了汁液之后,便开始渐渐枯萎了下去,停止了挣扎。

    “嗝——!”少年打了个饱嗝砸吧了几下嘴,然后舒了口气,神情满足至极,这才发现手中的白莲已经枯萎了下去,不再像当初那般光彩动人。

    神色不由露出些许可惜,本来还想着借着让姑姑高兴,没想到被自己给毁了。

    但是下一刻他却呆住了。

第八章 阿布

    众人出了院子,钱三伺候赵艮坐上自己的马车,他已经伤了脚已经不适合骑马,便让马匹给荀铮骑,而自己则是半躺在后边拉货的马车上,一行人朝着钱府方向而去。

    在路过小巷的三岔路口的时候,少年荀铮又突然从马匹上跳了下来,神色傲然地朝着路口一处大树下几个逗弄蛐蛐的孩童走了过去。

    “诶!阿布!你小子什么时候弄的好货,这么生猛的!”一位满脸污泥的少年穿着破布鞋,蹲在树下的台阶上神色兴奋,不停地用手里的树枝逗弄着那大祸里的蛐蛐。

    “哼!我和你说,这东西可让我好找,在镇子外的山地里等了半天才捉到这么一只!吕梁你个王八蛋轻点劲,别一棍子给戳死咯!”那叫阿布的男子脸色白皙,穿着麻布做的素衣,到时没有对面那人来的落魄。

    “哪能啊!真要是没了,你可不拿棍子追我几条街啊!”吕梁哈哈大笑,但是他捉到的那只却是没有对方那么厉害,几下功夫便倒在锅里一动不动了。

    就在这时一只脚突然朝锅内踩了上去,吕梁见此眼疾手快顿时用自己的手护住了对方的那只蛐蛐,不过那从手背上传来的痛处却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阿布也脸色大惊神色不善的看向来人,顿时脸色一沉开口道:“荀铮你什么意思!”。

    身穿华服的荀铮抬起眼眸看向吕梁,这个自己昔日的玩伴神色多了一丝讥讽,开口说道:“这么大的街却偏偏让我看见,吕梁以前打架总是你赢,如今你可想再试试啊!”。

    “荀铮!你快松开脚!吕梁的手背都出血了!”阿布看见吕梁手背已经隐隐渗出血液,顿时心中大怒猛地一手将荀铮推开。

    “阿布!这里没你什么事!识相的就滚开,别自找麻烦!“荀铮被对方一手推开顿时目露一丝不快,但是却并没有把火气洒在对方身上,此刻他关心的是怎么整治这个之前一直欺负自己的家伙。

    “荀铮!你已经开了心窍,自然是人上人,为何还要和吕梁过不去,他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阿布却是率先一步挡在二人之间,阻止道。

    “阿布!你让开,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当初要不是阿布将那块石头让给你,你小子也能有今天!”吕梁却是脾气火大的,并没有因为荀铮如今的身份而畏惧对方,迅速站起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此话一出,荀铮心中顿时更为恼火,对方此话虽然是真话不假,但是石子是阿布无知地让给自己,那便说明他没有机缘而自己得到那块石头反而天意如此,他最恨别人拿这个来说事,说的好像是自己抢了对方机缘一般,殊不知此乃天意,就像自己遇见了赵先生一般。

    看着阿布那坚定不移的神色,荀铮最终还是没有对吕梁出手,就像吕梁说的,如果没有阿布将那块石头让给自己,那他荀铮还是那个玩泥巴的烂娃子。

    “哼!算你走运!”他放下一句狠话,甩袖离去了。

    等荀铮等人离去之后,阿布扶着吕梁缓缓来到树旁坐下,为其包扎伤口。

    “呸!什么人啊!得了宝贝就翻脸不认人了!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吕梁开始嚼起舌根子了。

    “算了,那石头本就我无意中捡到的,他既然喜欢便送给他又何妨”阿布却是满不以为意,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那一条巷,几口街,在加上一个吕梁,至于荀铮也是在认识了吕梁之后结实的。

    “阿布啊!你这娘们思想真是要不得!你就应该将那石头要回来,他荀铮就算脸皮镶了铁也不好不吐出来,让他如今这么嘚瑟!今天也真是晦气,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这头畜生,算了我认栽!”吕梁摇头叹息道。

    阿布听此嘴角微笑,摇头无奈。

    二人收拾起斗蛐蛐的大锅,朝着某条小巷走去,来到了吕梁的家。

    吕梁父母早丧,只留下一个家,屋内十分的简陋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四周遍布破砖烂瓦,倒是有点像乞丐窝,露天的一角却是种植着一株桃树,结着几颗被虫啃坏的烂桃。

    “行了,阿布你先回去吧,要不然你家里那位又改出来找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吕梁爽朗地笑道,而后腰间捧着大锅走入房内。

    阿布轻轻点头,而后又看了一眼一旁孤零零的桃树,神色不由露出一丝馋意,嘴角一咧转身离去。

    他就住在距离吕梁不远的巷子内,他的生活很简单,每天起床梳洗完毕便会去找吕梁,二人走街串巷乐趣颇多,吕梁是最会出点子的,但是每次闯了祸被抓却是自己,对此他也乐此不疲,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他不知道从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没错他失忆了,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青牛镇的,他和吕梁的认识也是一个意外。

    阿布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庄园前,这里附近只有这一处庄园,很好辨认,这里便是阿布的家。

    “回来了”一道声音从大门口传了出来,只见一位白色素衣的女子静静站立着神色嫣然一笑,手里拿着阿布始终都不曾见她放下的酒葫芦。

    “姑姑,我回来了!”阿布笑着说道,她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每次回来看见她的笑容,阿布觉得自己这天所受的屈辱都会瞬间化为乌有,二人推开门并肩步入庄园内。

    二人来到屋内,女子拿过热毛巾帮助少年擦拭脸上的汗珠,神色十分仔细,不肯遗漏一丝一毫,嘴里也开口问道:“今日可有什么趣事,不妨说来我听听”。

    “姑姑,今天我又遇到荀铮了,不过他看起来要比之前厉害多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阿布开心地笑道,而后身后拨弄着女子腰间的酒葫芦。

    女子依旧淡淡微笑,似乎并不是在听他讲故事,而是在观赏男子开心的神色,孜孜不倦。

    “姑姑啊,你这酒葫芦里的酒能不能给我喝一口,我还没喝过酒也不知道好不好喝”阿布将那酒葫芦凑近鼻尖,闻了闻却是并没有任何刺鼻的气息,反而还有一股淡然的清香,令人不觉自主的沉醉其中。

    “这东西你还不能喝,阿布乖!听话,今天姑姑又给你做好吃的了!”女子笑着拿回酒葫芦重新别在腰间,而后牵着他的手来到一旁的木桌上,此刻桌面之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

    “姑姑,你这鱼做的真好吃,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美味的鱼头了!”阿布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头咬了上去。

    女子却是并没有动筷子,反而是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他吞咽,似乎生怕男子噎着将一旁的水杯放在桌旁。

    “姑姑,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吧!要不然阿布就全吃光了!”阿布眨了眨眼睛,伸出筷子在女子眼前晃了晃,然后咬着鸡腿支支吾吾说道。

    女子嘴角微笑拿起筷子开动起来,淡然开口说道:“你明天还会去青河水畔捡石子吗?”。

    “青河水畔现在还有石子吗?不是都让其他人抢光了吗?”阿布听此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被一双素手给抚平。

    “姑姑不喜欢阿布皱眉头,所以阿布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女子摇头开口说道。

    “阿布记住了,不过姑姑你知道吗?听说那些青河水畔的石子都有着什么大机缘,荀铮就是因为那石子而改变的,那石子难道真是神仙丢下的法宝不成?难道世间真的有神仙吗?”男子不解地开口问道。

    女子听此双手撑着下巴,轻柔的为他拭去嘴角的饭粒,然后开口柔声道:“阿布也想当神仙吗?”。

    阿布听此下意识地点头,而后又迅速摇头,偷偷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一眼,小声道:“阿布当了神仙就不能和姑姑在一起了,神仙不会老,而姑姑会老,所以阿布可不要当神仙”。

    女子听此嘴角抿过一丝笑意,伸出手指戳了戳男子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小傻瓜,快吃饭吧!明天早点去青河水畔”。

    “还去哪里干什么?姑姑难道想要吃鱼了?”阿布疑惑问道。

    “对啊,姑姑喜欢吃鱼,明天你去给姑姑捉一条大鱼回来吧!”女子拿起腰间的酒葫芦轻轻喝了一口,脸颊微微有些红润,烛光映衬下分外美艳。

    阿布正在吃鱼头,正巧看见女子的醉人姿态,嘴里的鱼头顿时掉了出来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姑姑好美啊!”。

    女子听此脸色更为红润,轻笑摇头缓缓站起身子推开房门来到屋外,抬头望着皎洁的月色,神色却是渐渐迷茫了起来。

    阿布看着突然起身离去的女子,脸色不由的一呆迅速恢复了过来,顿时开始狼吞虎咽,虽然姑姑美艳动人但还是鱼头更好吃些。

第九章 青青河边草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布便离开了庄园,扛着鱼竿夹着竹篓朝着镇子外边的青河水畔而去了。

    青河水畔便是当初发现那些发光小石子的地方,之前还人山人海,如今却是人走茶凉空空如也,只有青河河水还在远远不断的流淌,这条的尽头在哪阿布并不知道,只是听镇子一些老人家说衔接至了南海。

    少年扎着裤腿来了的青河水畔,选中了一块大白石便安然地躺在了上面,将鱼竿插在石缝之内另一头深入河中,自个睡了起来,对于钓鱼他想来没有什么耐心,吕梁那小子却是此间的能手,时常能钓上五六斤重的大鱼,但是自己却是连鱼虾都遇不着。

    “哞——!”突然一道沉闷的声音将他的睡意吵醒,阿布从大白石上坐起身子伸了伸懒腰,眉头轻皱此处青河水畔不同于以往已经罕有人迹了,刚才又是什么声音?他寻思着放下手中的竹篓沿着石子河畔朝林中走去,扒开灌木丛看了看,顿时眼睛抹上一丝亮色。

    “原来是头大水牛,这是哪户人家养的,怎么遗落在这青河水畔了?”阿布从一旁弄了些青草,然后缓缓朝着那牛儿走了过去。

    可是来到近处才突然发觉自己面前的这头大水牛好像和自己在镇子上看见的不太一样,表皮不是暗灰色的反而是呈现一股青色,那水牛似乎注意到有陌生人靠近又哞了一声,将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少年。

    “呵呵,可怜的牛儿,你的主人去哪了?”阿布伸手在水牛的牛角上摸了摸,而后将手中的青草放在对方口中,那牛儿似乎也并没有惧怕来人,甩了甩牛尾巴开始咀嚼少年喂过来的青草。

    “看你在此处吃这些干草,不如我带你上另一处转转,那里的草比起这里的却是好上许多了,走走!”阿布微微一笑,摸了摸牛儿的犄角,然后爬上了其背部,骑着它朝着某处走去。

    距离青河水畔有一处绿草地,以前阿布帮着其他人放牛的时候来过,那里可是绿幽幽的一片,对于牛来说最好不过了。

    他将水牛带到绿草地上,然后便躺在一旁继续睡觉,牛儿安静的在咀嚼着草地,似乎也颇为嘴馋,没有去管那在一旁熟睡地少年。

    阿布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层层宫宇,也有无数山峰,那山峰高耸入云紫气环绕,山脚处似乎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还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那碑前,对着另外一位道童打扮指指点点。

    他还梦见了冲天的火炉,四周遍布残剑,有个茅屋内总是传来敲打铁器的声音,震的他心神难安,这是他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做的一个梦,但是每次都无法走进那屋内看清楚究竟是何人在打铁。

    “哞——!”突然牛儿一声沉闷的鸣音又把阿布给惊醒了过来,清风拂过草坪,掀起了他的眉间秀发,靠在树旁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朝前望去却是有些吃惊,因为在他面前竟然盘坐着一位蓝衣女子,那女子玉笛横在膝间,双目微闭静静盘坐在自己面前,红唇轻抿淡雅而高洁,不染一丝烟火。

    他醒了女子亦是睁眼。

    “我的青儿可是你偷走的?”女子淡淡开口问道,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哞哞——!”那牛同时发出一道声音仿佛是认同了女子的话一般,甩了甩尾巴继续自顾自的吃草。

    “我没有偷你的青儿,我只是看那里有个水牛,便将它带到此处吃草而已”阿布可不想又被人指责偷盗,要知道每次偷东西被抓住了回去都免不了惹姑姑生气,今天他只想钓到大鱼哄姑姑开心。

    蓝衣女子将膝间玉笛拿起,摇头道:“它便是青儿,哪里来的水牛这等俗物?”。

    “哦,原来这头水牛就是青牛,那这青牛莫非就不是牛了?”阿布总算明白了对方口中的青儿为何物,不过感觉又不理解青牛为何物了,遂下意识开口问道,眼神很真诚。

    此话一出,蓝衣女子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最后才开口道:“青儿自然是牛”。

    一听次阿布又感觉不对了,连忙追问道:“青儿是牛,水牛是牛,那水牛是俗物,青儿为什么不是俗物呢?”。

    蓝衣女子眼睛瞪大,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立刻入定陷入了沉思,阿布看见对方半天又没搭理自己,心下也没有多问,既然主人已经来了那他还是回去钓鱼去吧,一念及此便绕开女子朝着来时的路走离去。

    大树下,蓝衣女子依旧入定,突然被那青牛的低鸣声打断,方才清醒了过来,她自下山以来便有这个习惯,遇见心中不解之事便会入定,往往要数日时间才会清醒一旦被打断便很难再次入定了,今日却是率先被青儿打断。

    “瞧你干的好事!就知道吃!”蓝衣女子白了委屈的牛儿一眼,而后回想着之前那名少年眼中天真无邪的目光,心想着自己自下山以来遍历红尘万事品尽辛酸离合,犹如莲池之内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最后再超脱于俗世之外,这是她的道,她的道很大从古至今无人能走,因为这是她自创的道法。

    而这名少年给她的感觉十分的奇怪,仿佛一张刻画万里山河的画卷又仿佛是一张浑浊不染的白纸,他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有趣之人!她一念及此便寻着对方离去的脚步跟了过去。

    阿布来到之前的大白石上,看见自己的鱼竿还在,竹篓也没有被人偷走,便将那鱼竿收了上来看了一眼光秃秃的鱼钩,叹了口气又重新抛入河中。

    就在此时蓝衣女子牵牛而来,停在少年大白石的身旁,眺望着滚滚不息的河水开口说道:“你这是在钓鱼?”。

    “对啊!你难道也想吃鱼吗?”阿布看见这名蓝衣女子,也没有半点意外开口说道。

    “我喜欢此物但不忍于满足私欲,此物能在水中自由自在,不受任何规矩侵扰,欢乐时纵游万里江河,低沉时蛰伏水下伺机而动”蓝衣女子静静点头,口里说的却是另一番意思,然而目光却是瞥见了线头的尽头,眉头不由地微微皱起,错愕问道:“你用直钩钓鱼?”。

    “对啊,钓鱼嘛,什么钩还不都一样,有什么区别吗?”阿布一脸奇怪答道,姑姑给我的一向都是直钩啊,莫非这钩子钓不到鱼?难道怪我每次都空手而归的。

    蓝衣女子顿时浮起一丝笑意,似乎颇为感兴趣,也来到大白石上,坐在少年的身旁静静观看着。

    “你不会是要抢我的鱼吧,我告诉你这鱼对我可是很重要的,你不能抢我的!”少年看见对方竟然走了上去,有些警惕他可不想半路被人家截胡了,这鱼可是自己要去哄姑姑用的,姑姑一开心自己就会开心,姑姑要是知道自己钓不到鱼那就不开心了,那阿布也不开心了。

    “我很好奇想要看看结果,你若果真的钓上一条我便食言一回吃了此物,呵呵!”蓝衣女子脸色涌起兴奋之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颇为有趣的事情。

第十一章 水下奇观

    阿布惊呆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在水下呼吸!难道自己变成鱼了?

    一想到此他连忙观察了自己的周身,发现还是与常人无异,不过听力和嗅觉却是比起以前灵敏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可以在水下呼吸,看来以后在此方面可以胜过吕梁一筹了。

    阿布这时才发现自己依旧没有达到潭底,处于好奇心,如今他不需要闭起就能入水,这也让他胆子大了许多,兴许是玩心大起他突然想看看这潭底到底通向何处,一想到此他先将手中已经枯萎的白莲放入怀里,然后一个猛扎向潭底潜了下去。

    少年逐渐下潜却是感觉光线反而越来越明亮,最后似乎突破了一层薄膜一般,竟然来到一座高大的宫殿面前,那宫殿顶部置有一颗硕大的七彩宝珠,琉璃灯盏照亮整座大殿。

    阿布心中惊讶无比,谁人竟然能在潭底建造如此巨大的宫殿?莫非这里居住着神仙?

    说起这神仙,他便又联想到荀铮以及其他几个孩子的蜕变,还有那群突然出现在小镇里的玄武山高人,他们似乎也是因为仙人而来的。

    他心中忐忑地游到了那宫殿的大门附近,躲在一处暗礁之后细细观望,只瞧见那宫殿外有一处白玉石桥,石桥之上站立着两派人身鱼尾的怪物,个个均是手拿着枪戟像是士兵,神色威严肃穆。

    此时又不少其他的人影通过石桥朝着那宫殿之内走去,有的浑身长满绿毛,四肢似野兽利爪,碧眼獠牙,而有的则是正常凡人模样,只不过他们手里都捧着一个盒子,相互攀交大摇大摆地与那些手持枪戟的鱼人怪物擦肩而过。

    阿布躲在暗中看的愣神,他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事物,姑姑也从未与他说起过,难道这些人都是神仙,如果不是神仙为何会居住在水底?

    正欲思索间,少年发觉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与此同时从身后传来一句话。

    “哈哈,道友莫非也是来祝龙王大寿的?”

    阿布迅速回头便看见一位紫袍男子手持玉圭站在自己身后,容貌甚伟仙风道骨。

    那紫袍男子见他呆愣在原地,还以为对方有些认生,便自报了家门。

    “吾乃四天仙界之中天瑶池尊主座下司晨星君,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啊?”男子淡然一笑开口说道。

    “时辰星君,我叫阿布,你说的龙王大寿是什么?”少年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咳咳,道友鄙人是司晨星君不是时辰星君,莫非道友不是前来参加寿宴的?”司晨星君听此不由的开口询问道。

    “不是的,我是从一水潭游下来的,却没想到这底下还有一座宫殿,你说的那龙王是个什么东西,他是居住在这宫殿里面吗?”阿布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嘶——!龙王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司晨星君不由的吸了口凉气,又细细观察面前之人,心中猜测对方是否是不愿意透露底细,不过想来也不足为奇,不过却是连龙王都不清楚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我说阿布道友啊,龙王可是掌天下四象雷霆,行云布雨之仙灵,凡间生灵之尊,天底下哪有不认识龙王的,哈哈,道友你莫要再说笑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你我可一同入宫参加宴会,听说此时四天仙界也有不少仙家贲临,龙王的面子还是不小的”司晨星君只当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并没有过多深究,便拉着对少年的手来到了那石桥之上。

    二人正准备进入却是被一位枪戟鱼人怪物给拦了下来,那鱼人怪开口问道:“不知是哪一位仙家贲临,可有请帖?”。

    “吾乃上界中天瑶池尊主座下司晨星君,自有拜帖,这位是阿布道友随我同往”紫袍男子笑着从袖兜里拿出金色的请帖递了过去。

    那鱼人怪物看了一眼,而后行了一礼为其放行,但是目光却在身后那四处张望的少年脸上扫了一眼。

    “哈哈,阿布道友我们还是快快进去吧”男子笑着拉着少年的手便朝宫殿里走去。

    二人很快便来到大殿之内,此时酒宴已经开始只见主位之下分列两排,每席位之上均是坐着一道身影,有男有女,全身流淌着七彩光芒,仙姿荡漾,场地中央有些美姬歌舞,极为奢华。

    阿布和司晨星君来到一处坐下,少年好奇的四处张望,将在座人的相貌收入眼中,心中暗自称奇,看着那满座的奇果珍馐腹中的饥饿之感顿时涌了出来。

    而司晨星君却是被其他人唤去交谈,在另一处痛饮,原本的席位只留下阿布一人。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竟然遇见这等稀罕事,回去了定要和姑姑说说,叫她也高兴高兴”说到此又突然挂念起心中的姑姑来,想到自己已经出门很久了,姑姑此刻定然要着急了。

    一想到此他心中便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来到这什么龙宫鬼地方,还是快快回去要紧。

    话罢也没有和司晨星君打招呼,便自顾自的朝来时的路离去了。

    阿布走过布满暗礁的廊道,来回走了许久却是已经无法分清哪一条是来时的道路,心中正要为难却是看见迎面正走来一对巨龟,龟背之上托着珠宝打造的座椅,其上面正坐着两名说笑的女子。

    那二女子的有些相似,额头两端均长有犄角容颜绝丽姿态多娇,大的约莫常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头戴凤钗身披华袍举止略带威严,年纪小的那位二十岁左右却是依偎在那华贵女子的怀里。

    “母后,父王今日都宴请了哪些宾客来了?”那容颜俏丽的少女拉扯着成年女子的秀袍,眼嘴笑道。

    “你父王已经退隐多年,平日里在这凡间也算唯独一尊,但是放眼上界却是入不得他人的眼,今日来的除却五岳大山的府君,四海龙主其余若干凡间修道人士之外,还有上界派来的一位星君”那雍容华贵的女子伸手手指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柔声道。

    “上界的星君也来了吗?却不知是哪一位了?”少女听闻上界星君也下了界,眼眸一亮开口问道。

    “听说是瑶池尊主座下的司晨星君,怎么我的紫儿动心了不成?”女子宠溺的摸着少女的头笑道。

    “母后,孩儿可没有这个想法,孩儿还想在母后身边服侍呢”少女脸色有些羞红埋首在女子怀里。

    “好了,人家是上界的星君看不看得上你还真难说,对了,今日怎么不见你那位可爱的妹妹一同过来?”女子语气平淡说道。

    “妹妹她身子虚弱况且也不喜这种人多的场合,父王让她待在房里呢”少女谈起那位可爱的妹妹眼眸中不自主的闪过一丝黯然。

    “也罢,既然如此也不强求她了,毕竟那孩子娘亲去世的早,唉,却也是个可怜之人!”说到此她摇头轻叹,然后二女进入宫殿之内。

    阿布躲在柱子后面听了个仔细,心中猜测这两人难道是那龙王的家属,不过这出去的路到底在哪啊,早知如此就该先问问那司晨星君了。

第十二章 龙女

    阿布沿着廊道走了许久来到一处石亭附近,却是发现在那石亭的一侧有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凳子上想要去摘树枝上的红色果子,但是身材幼小的她踮起脚尖却依旧够不着枝头。

    他看见这一幕微微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那鲜红的果子也有些嘴馋,便来到那女孩的身后,出声道:“这是什么果子,能不能给我尝上一个?”。

    “呀!”小女孩估计是没想到自己身后突然有人出现,被吓了一跳小脚一软便要从石凳上摔下来,不过阿布眼疾手快却是将其牢牢接住了,将其稳稳的放在地板上。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女孩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顿时有些紧张,小手攥着袖子紧紧盯着少年。

    “我叫阿布,我想要出宫去但是迷路了,你这个果子能给我尝一个吗?”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女孩警惕的神色,反而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红色果子垂涎三尺。

    “你想吃龙炎果就去摘吧,摘完了赶紧走,要不然被我爹爹发现了你会有麻烦的!”女孩点了点头,兴许是许久都没人出现在这里了,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让她不由地有些小兴奋。

    阿布听到对方许可,顿时一个健步踩上石凳摘了几个,然后便跳了下来凑到女孩面前自己留下一个果子将其余的果子塞到女孩手里,惊得对方一阵错愕。

    “你不是想吃这个果子吗?我帮你摘来了”他说完将手中那枚果子放入嘴里,嚼了嚼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因为这果子他发现并不好吃,带着苦味。

    “呸!感觉也不好吃啊,为什么你会喜欢吃这么苦的东西”少年咬到一半全给吐了出来,埋怨道。

    女孩却是掩嘴偷笑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少年的脸庞,好奇的观察着不肯错过一刻。

    “这么难吃的果子你自己吃吧,我走了!拜拜!”阿布转身便朝着亭外走去。

    “你等等!”女孩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追了上去,但是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了过道里,顿时目光有些失落。

    “你叫我?”突然亭外拐角又探出一个头来,原来是听到了女孩的叫喊。

    看见少年重新出现,女孩原本沮丧的脸色消失不见顿时露出了开心笑容,清澈而纯真带着一种莫名的空灵的美感。

    阿布再次进入了亭内来到小女孩面前,看见对方手里还捏着那些难吃的红色果子,顿时将那些果子都抢了过来,都扔在了地上然后踩了几脚。

    “这些果子难吃的很,你也别吃了,你如果真想吃的话,我回头摘几颗吕梁种的桃儿给你尝尝,比这东西甜多了”少年若无其事的说道,然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说的桃是什么东西,好吃吗?”小女孩缓缓来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扯了扯对方袖子说道。

    “诶?你怎么也有两个角!”阿布突然看向女孩的头顶发丝间,有着两块乳白色的小犄角,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他不自禁的伸手上去摸了摸,感觉软软的外表似乎有些细小的绒毛,女孩神色却是一阵羞红,扑闪着眼睛红着脸没有吭声。

    “我之前在外面也看见两个长角的人,比起你这对要长上许多,一眼就能分辨”阿布突然想起之前在廊道上遇见的两个女子开口呢喃道。

    “她们应该是我的母后和姐姐”不知是不是被对方肆无忌惮抚摸犄角的原因,女孩脸色红彤彤的不自觉竟靠在了少年的肩膀之上。

    “原来她们口中说的妹妹就是你啊,她们说你得了病,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呢?”阿布突然想到那二人谈话间的细节,皱着眉头问道。

    “我的病是天生的,体内龙血与人血无法相合,所以才显得虚弱”当然她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说,那便是赤炎果虽然吃起来十分的苦涩,但是对促进她体内的人龙之血融合有好处。

    “这么说你是那龙王的女儿,那你难道也是一条龙?”阿布眼睛冒着精光不由自主的将小女孩抱进怀里脸庞凑近打量对方起来,发觉这传说中的龙好像和自己也没啥区别,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只不过多了一对犄角而已。

    “你能变成龙的样子我看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龙呢”阿布满怀期待地开口问道。

    女孩听此脸色顿时有些腼腆,然后结巴说道:“我暂时还无法变成龙身”。

    “你不是说你是龙吗?为什么连变成龙都做不到,原来你在骗我!”阿布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也不再抚摸对方犄角了,将女孩的身子放了下来,脸色有些发闷。

    “你别生气!我身体虚弱现在无法恢复龙身,但还是能做到半龙状态的”女孩感觉自己头顶的手撤走,顿时神色有些委屈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开口解释道。

    但是少年依旧生着闷气,不搭理她。

    一见此女孩顿时咬了牙,然后全身涌起一道白光,顿时只见一条如腿粗细的白色鳞尾从她的裙摆里伸了出来。

    阿布看见那女孩露出的鳞尾,之前的烦躁顿时消失连忙又将女孩抱在怀里,将那条白色的鳞尾抓在手里打量了起来。

    女孩被其抓住鳞尾的一刹那,身躯有些颤抖,脸色却是比起之前更红了。

    少年在那鳞尾之上抚摸了个遍,感觉有一丝冰凉的感觉片片雪白无痕的鳞甲之间带有些许水珠,蓦然间却是有股香气袭来。

    “怎么如此之香,你这里可有种什么花?”阿布不解的朝怀里的女孩看去。

    女孩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稍微挣脱了他的手掌,然后鳞尾又收入裙摆之内。

    “对了!我还要回去呢,姑姑还在等我呢!龙王的女儿,今日我先走了!”阿布说完正要起身离去,不过却是被小女孩扯住了袖子,一脸不舍地看着自己。

    少年脸色有些烦恼,他感觉这小妹妹挺好玩的,说不定姑姑见了也会喜欢,突然脑海里涌起了这个想法,他便再次将小女孩扛在肩头,然后朝着外面飞快跑去。

    对方被他这一举动惊吓住了,不过也没有防备抱住少年的脖颈不敢言语。

    “姑姑肯定喜欢你,我把你带去见她吧!等到了家我请你吃甜果子!哈哈!走咯!”阿布说着大笑一声便朝着外面飞奔而去,终于找到了原来进来的路,然后趁着门口守卫不注意的功夫便偷偷溜了出来,重新穿过那层薄膜然后飞速朝着上方游去。

    而在他肩膀上的小女孩目光却是有些害怕,看着逐渐靠近的陌生世界,双手又将少年的脖颈抱的更紧了,似乎成为了她心中唯一的依靠。

    再说宫殿之内,巡逻的鱼人侍卫来到亭中发现看不见那道幼小的身影,顿时便慌了神连忙吩咐人寻找起来,整个龙宫都闹翻了天。

    另有一人迅速跑入歌舞升平的大殿之内来到首座之上,在那头戴金色珠冕的中年男子面前跪下,颤抖地结巴道:“启..启禀陛下!小公主..小公主不见了!!”。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可能!妹妹之前还在房内的,为何会无故失踪!!”之前那位名叫紫儿的少女顿时有些焦急质问道。

    “回大公主,小公主去到赤阳果亭中游玩,不知为何突然就消失不见,小的领人找遍了宫内都未曾发觉!小的该死!!”那人将头颅埋在地面,已经不敢再抬头看那位不发一言的中年男子了,要知道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公主可是龙王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他都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查!我倒要看看是谁竟敢掳去朕的女儿!”中年男子语气威严道,但是整个宫殿的空气都开始便的燥热难安,在场来祝寿的人察觉到此心中都清楚这次龙王爷是真的发怒了!

    谁不知道那位可爱的小公主是老龙王的逆鳞,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看来最近人间要多灾多难了啊。

    而那司晨星君却是有些纳闷,之前那位阿布道友怎么突然不见了?难道会是他做的?一想到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盼望那人没有这个胆子去捋龙须啊!

第十三章 他在想,她在念

    阿布带着女孩快速出了水潭,然后来到自己当初放鱼干和竹篓的地方,检查了那条自己钓到的鱼儿还在竹篓之内,会心一笑,不过一旁的女孩看了一眼那竹篓之内的鱼儿却是有些不忍。

    而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弱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因为她怕落得那个鱼儿一样的下场。

    “自然是带你回家,今天我钓到了鱼姑姑一定很高兴,我们快回去吧!”阿布说着便扛着女孩飞速离去,不一会儿便来到自家的庄园门口,却是并不见姑姑的身影,脸色微微一暗,心中姑姑肯定是气我这么晚了还未回来,要不然肯定会在门口等自己的。

    来到庄子门口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来到院子内高声喊了几句,却是发现并没有任何回应。

    “奇怪了!姑姑跑哪去了?”阿布有些慌了,快速将手中的鱼竿扔在地上,然后打开一间间房门四下寻找起来,最后来到姑姑的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了些许水流声,顿时安下了心来开口道:“姑姑,我回来了!”。

    “在外面候着”屋内传来主人的话,语气却是出奇的有些冷漠。

    阿布一听顿时明白了姑姑是真的动怒了,连语气都不一样了,心下也有些忐忑地蹲在院子里时不时地盯着那房内的动静。

    那小女孩却是凑了过来,靠着他身子弱弱道:“她就是你的姑姑吗?为什么你这么怕她?”。

    阿布轻轻点头,然后一把拉过小女孩的身子抱在怀里,闻着女孩周身异常的清香让自己焦躁的心安稳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姑姑用这种冷漠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心中也有烦躁。

    “吱呀——!”门终于被打开了,只见一位女子身穿素衣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发髻任由清水打湿露出光滑的脖颈纤细的腰肢,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

    “姑姑!我回来了!”阿布看见女子出来顿时露出了笑脸,急忙冲过去抱住她。

    女子目光看着少年满脸的思念之情,心中想要责怪几句却是顿时消散,只是静静地抱住他不多时却是怀里却是传来了重重的呼吸之声,原来少年已经疲惫的熟睡了过去。

    女子红唇轻笑,将少年抱入自己房内放在床榻之上盖上被子,然后走出屋外看了一眼那一直站在院子中央攥着衣角的小女孩,眸子内闪过一丝亮光缓缓朝对方走了过去,还未说话却是听到一句弱弱的声音。

    “你真好看,难怪他如此思念你”女孩神色有些失落,感觉到了自卑之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女子听此却是轻轻摇头道:“你错了,他可从来都不怕我,却是我每次想要生气心中却是狠不心来”。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从哪里偷来这么一位妙人了,你跟他过来可有后悔吗?”女子眯起眼睛开口问道。

    一听此话,女孩脸色微微有些羞红,低头摆弄手指道:“我其实一直想出来看看,不过爹爹从不允许,阿布把我带出来,我很是喜欢”女孩腼腆地将自己的心事悄悄说了出来。

    “呵呵,你心中是开心可却是连累了那个傻小子要遭殃了,你身份不俗突然失踪可想而知”她看着面前的女孩,伸手不由地覆盖上了对方头顶,在那一缕秀发间抚摸着,自然也发现了那藏在发丝底下的犄角。

    女孩听此脸色顿时一暗,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俗世之人,如果爹爹一旦发现自己不见了,恐怕要生气了,每次爹爹生气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房门了。

    “咔擦——!轰隆——!”突然寂静无声的天空响起了阵阵雷霆。

    女孩听到那雷声阵阵顿时有些惊恐地抬头望天,然后神色更是凄然,看来爹爹知道自己不再龙宫内了。

    “你体内留有暗疾,即便真的能够呆在人间也过的十分痛苦,一旦旧病复发说不定便要被强行带走,也就那小子现在脑子缺根筋才任由你胡来,你如果想要回去趁他没醒还可以去看看他,要是他睁开了眼瞧见你这楚楚可怜模样,此事反而不美了”女子说完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开始喝起酒来,似乎在等女孩做出回答。

    女孩听此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但是身子却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自是低着头不看面前女子。

    “吱呀——!”突然一旁传来开门之声,只见少年双手抱着后脑勺悠哉地走了出来,看着在院内站立的两人举止有些怪异,顿时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来摸了摸女孩的头顶然后开口说道:“姑姑,怎么了?难道这小家伙惹你生气了?”。

    女孩看见阿布走了出来,顿时死死抱住少年的手臂不肯松开,仿佛对抗女子也多了一丝底气。

    “哦,对了!姑姑,我今晚路过青河附近的时候一口水潭,那潭水底部竟然有着一座宫殿,那宫殿里面的人好像都是神仙呢!说什么要参加龙王的寿宴,这小家伙就是好像是条龙,她可好玩了,居然能长出龙的尾巴,喂,小龙,你快把尾巴伸出来给姑姑看看”少年说着然后伸手指了指一旁依旧紧张兮兮的女孩。

    此话一出,正在喝酒的女子忽然停止了动作,目光寓意深远地看着那躲在少年手臂后面的女孩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龙身化形,龙王寿宴?难道你口中的爹爹便是那龙王?”。

    “小龙,你怎么不把尾巴伸出来?要不然姑姑以为我说谎了,姑姑你等等啊,她有条白色的尾巴,阿布还摸了呢”少年却是纠结着想要再看一次对方的龙尾,姑姑见了肯定也会开心的。

    “白色的鳞尾?你竟然还给他摸你的龙身!”女子听此脸色不免有些错愕,盯的女孩一阵害羞。

    女子见此嘴角浮上一丝莫名的微笑,似乎也不再纠结之前劝对方离去一事,转而朝着屋内走去,说道:”阿布,鱼儿可曾钓来?“

    “钓到了,好大一条,姑姑今天我还要吃鱼头!”少年看见女子临走前的微笑,心中顿时松口气,笑了就好,笑了就好,姑姑笑起来可好看了!然后挣脱开女孩抱住自己的手臂,急忙提着地上的竹篓便跟了上去。

    “阿布!阿布!”小女孩看见少年进了屋,顿时也呼喊着追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位蓝衣女子骑牛跨过了青牛镇的大门,来到那株巨大的青牛树面前,夜晚凉风徐徐吹乱佳人几缕秀发,树上的木牌亦是被风吹动轻轻碰撞,传来清脆的响声。

    她莞尔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上头系着红绳刻有一个名字,很久以前她听到过一个传说,这世间真心相爱的男女之间都会有一条姻缘线,会被一个老人系在自己的红鸾宫之内,一旦系上二人便要生生世世相互吸引相互纠缠,而这颗青牛树便是那个老头亲手种下的。

    曾经有一人对她说过,自己此生虽得一人相知相顾,但终免不了两两相忘于天涯,即便红绳高挂红鸾宫却彷如镜花水月,触之不得弃之神伤。

    但是她不信,所以她自己走出了一道,只有经历红尘之事才能不被那一劫所困惑,凝炼本心忘却自我放得超脱天地。

    所以她毅然下了山,这一路徒步走过春夏秋冬,看遍风花雪月,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旁观之人,看他人笑,看他人哭,同时她的道心也更加坚固,最终回山去和那人一斗分个胜负。

    但是今日她却有些犹豫,更多的说是产生了一丝动摇,人间百态世事万千她无一冷眼而过,何尝起过一丝涟漪,然而今天她的心却是有些波动。

    呵呵,莫非这便是师傅说的那一劫吗?

    她手拿红牌,这一次她没有再继续旁观,反而是做了每一个青牛镇女子都会做的动作,将自己的名字挂在了最顶端的一根树梢之上,她的性子便是如此,如此的高傲,无论何时她的名字都应该处在被人仰望的位置。

    “你都跟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打算出来吗?”女子做完这一切后回头对着某处开口淡然说道。

    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依稀有位男子身影傲然挺立,背负剑匣青衫荡漾。

    “你离我如此之远,我说话你听得见吗?”赵嫣然眯起眼睛说道。

    “你知道我听得见又何必多问,嫣然,你我一起走过十年春秋,我说过,你想要入世我便陪你入世看尽人间繁华,你想要出世我便陪你云雾山隐孤舟白鹤卧看风云”男子神色坚定说道。

    “宋天麟,想不到这十年来你却是一点都没变,一开始我便已经说了,我的道这世间便只能我一人独行”赵嫣然静静看着自己亲手挂上的那枚木牌,轻声说道,语气依旧是那般的陌生。

    “嫣然,无论多久你知道我都会等你,因为这世间只有我有资格与你相伴”名叫宋天麟的男子听着那冷漠的话语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你堂堂兵家剑道独尊的剑主,丢下玄武山那帮弟子跟在我一个小女子后面也不怕惹人笑话?你以后还拿的起剑吗?”赵嫣然神色讥笑道。

    “剑无在乎轻重之分,我曾经拿的起也放得下,但唯独你我始终放不下”男子说到此神色露出一丝痴迷,没想到十年的陪伴终究还是无法动摇她的内心,难道她真的没有一丝留恋于红尘吗?又或者说她早已如同师尊所言真的走出了自己的道?

    “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女子又淡然开口道,转而下了台阶重新骑上了青牛。

    此话一出,男子却是第一次有些错愕,他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停下自己的脚步?难道是因为此地的机缘,这一处地方他自然也看出不同之色,气运深厚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如果带入山门或许在将来的气运之争上有些用武之地,但还不足以让自己高看更别提那个心比天高的女子了。

    不过她既然主动说出了想留在这个小镇,那么他便不会拒绝,虽然自己的拒绝在对方心里不足轻重,呵呵,想来也是可笑,他宋天麟竟会痴迷一个女子至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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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缨介绍:
红衣国士,初出茅庐,狐性难驯!
夜晚凉亭,老神仙敬酒,谁能坐上之宾?
老夫子怒目,恶和尚念经。
书生腕袖折笔,山河铁卷,压得仙人跪地。
多年以后,少年骑牛,危楼东望,拔剑扬眉,惊天动地!求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求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求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