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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鲤渊     求缨txt下载     求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二姑娘下山

    祁连山山顶的悬崖之上,少女和往常一般蹲坐在悬崖边上撑着下巴发呆,不同的是原先少女脸上的黝黑之色已经渐渐消失不见,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衬托着那双异样灵动清纯的眼眸,不仅原本的俗气荡然无存,反而是透露着一丝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气质。

    不一会儿,那头挂桃木枝的洪熙官一瘸一拐的也爬上了山顶,目光不由的瞥了眼那独坐崖岸边的消瘦背影,嘴角轻叹了口气,转而来到那豢养白鲤的水池旁边,捧着个碗坐在地上投食。

    “死瘸子,我决定了!”少女突然开口说道,目光却是多了一丝其他的意味。

    “你决定什么了?我可告诉你,宁凡那小子如今在哪我可不知道”男子捧食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掉下一大片鱼食,顿时惹得那池水之内的白鲤一阵来回游荡,全给扑了个干净。

    “我要下山!凭什么哥就能下山,我就要整天闷在这山里,这不公平”少女皱着眉头认真说道。

    “丫头,打住啊!现在这世道不平之事多如牛毛,你哥下山那是他自找苦吃,你看看咱们这山上风景多少啊,也没人上门欺负,干嘛非要下山去找不痛快呢,你等着看吧,宁凡那小子现在都指不定躲在哪脏窝里受罪呢”听到这妮子居然要下山,洪熙官顿时就有些急了,这丫头如果也下山了,那往后谁给自己做饭啊。

    “我不管!我就要下山去,我哥去哪我就要去哪,我也要去九华山溜达一圈”少女神色十分笃定地握拳道,然后便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朝着中年男子砸了过去,而后碰碰跳跳的跑开了。

    “丫头!你不能下山啊!你要下山了虎子都得饿死了”洪熙官顿时急了,拐杖也顾不得就站起身子,想要去拦住少女的步伐,不过却是扑了个空。

    “哼!虎娃可不是你,当年在山里迷路了七日都没给饿死了”二丫不由的回头朝着男子做了个鬼脸,然后撒起脚丫子离去了。

    “那野蛮儿是饿不死,我可是活受罪了啊,你个死丫头!快给我回来!”洪熙官哪里会轻易妥协,赶紧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可是追到了半路却是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那消失在山道间的背影,目光不知为何竟多了一丝无奈,又缓缓伸出五指不停的掐算着,最后叹道:“唉,时候未到啊,丫头,你如果此刻下山那命中注定的一劫便再也躲不过去了!”。

    嗯?不对!

    男子不知为何掌心顿时一僵,眉头赫然皱起,回首迅速朝着头顶之上的天空望去,只见那东西方位的云层之间,竟隐隐浮现一缕青虹,托着长尾悬挂在祁连山之巅,紫气盎然。

    “难道这丫头也和宁凡那小子一样是个鸿运之人?”

    洪熙官一念及此,脸色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天下难道真有如此奇事?数百年不出的鸿运者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竟然出了两个应运之人。

    “不可能!当年我费尽千辛万苦才算出宁凡这小子的藏身所在,而丫头不过普通的凡人之象,怎么到如今却是突然变卦了,莫非是有人强行篡改了天机?难道是。。。”

    洪熙官顿时大脑中轰然闪过一道人影,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人,这世间绝对少之又少,那人有没有本事干出这等逆天之举他并不清楚,但是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有他了。

    “不过即便真是鸿运之人,想要渡过此劫也是岌岌可危,唉,罢了!”

    中年男子话罢静静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然后秀袍舞动将那红绳缠绕在五指之间,他将发梢之上的桃木枝轻轻取下,点在那红绳的末端,而后朝天张口猛然一吸,顿时四方天地的气运被一举抽干,然后吐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而男子做完此举后头上的黑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了起来。

    “呵呵,丫头啊,想我洪熙官为他人谋划了半辈子,如今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宁凡那小子的命格我自然不用过多担心,可是丫头你却不同了,这一线生机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为你争取下来”

    他虚弱地抬起手将红绳轻轻穿过珠子,连成一条项链,神情却是露出一丝欣慰。

    祁连山的院落之内,少女收拾包袱的动作也十分迅速,不到一会儿功夫便满怀自信的将随身携带地物事背在身上,然后来到蹲在门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懵懂少年,重重拍了拍对方的小肩膀:“虎娃看好家,姐我去去就回”。

    “嗷——!”一旁的大白虎也是垂下了硕大的头颅靠在少女的肩膀之上,恋恋不舍。

    二丫笑嘻嘻地摸了摸白虎头顶的雪白毛发,然后和虎娃相拥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洪熙官才姗姗赶了回来,少女瞥了一眼不断擦拭汗珠的男子,脸色不由地有些奇怪道:“死瘸子,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刚才都是黑的,不会是被我给气白的吧”。

    “你这个臭丫头,都快要下山了嘴巴还是不干净,最好和宁凡那小子一样死在外边”洪熙官喘着粗气叫骂道,当少女说出决定二字的时候,他便已然心知自己是阻止不了了。

    “来,把这个戴上!丫头,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取下来,听懂了吗?”男子将手中的珠链递了过去,神色突然有些严肃说道。

    二丫伸手接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神情笑嘻嘻地直接挂在了脖颈间,这还是洪瘸子第一次送给自己这么漂亮的东西,不过还是没哥做的花环漂亮。

    少女昂首挺胸没有做过多的留恋,因为对二丫来说祁连山是自己的家,随时可以回来的家,她将一旁的斗笠戴在了头顶,然后朝后几人摆了摆手,便朝山下走去。

    也是在同一时间,位于九华山的玉皇峰顶,正准备往莲池之内灌水的这位九华山最高辈分的师叔祖,突然不知为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眸子望向天空,在那青白弥虹之间罕见的露出一丝留恋,稚嫩地脸蛋浮上一丝灿烂的笑容,吐喏道:“哇!好大的棉花糖啊!”

第九十三章 坐地论江山

    在闻州江南道附近,有一座名叫鹿鸣的村子,村子内生活的人大多是江南本地人士,勤劳节俭民风淳朴。

    一条河流将村子分割成东西两岸,此刻在村子西岸的河岸边上,建造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四周被一圈篱笆围成了一个方形的院落。

    在院落之内种着一些蔬菜还有各样的鲜艳花朵,一缕缕青烟从那屋顶的烟囱内不断地冒了出来。

    屋内角落阴暗,唯有屋顶的阳光射入中央位置,映照出其内的光景,只见一位身穿麻布衣裙的少女正手拿着菜刀站在角落里对着一直左右逃跑的芦花鸡虎视眈眈,口中愧疚念叨着:“花花,对不起了,相公要补身体就只能靠你,你要加油!就算是化成了鬼也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咕咕——!”随后只听一阵鸡鸣惨叫,少女满手鲜血的提着鸡屁股来到了大锅前。

    屋子的后方布置有一处田地上,陆经纶裤脚高高挽起,头上戴着草笠,弯着腰手里拿着秧苗细心的插着。

    此时天空的太阳最为猛烈,炙热的阳光照得人眼皮一阵干涉。

    但是男子的神色依旧如常,即使额头大汗淋漓他表情也没有丝毫动摇或者是倦意,双目之中只有认真二字。

    “哟!这不是陆才子吗?怎么日头都快中午了,你家司司还没有叫你回家吃饭吗?”就在此时突然从田地的小路径上走来一个身影,同样是头戴着草笠,扛着锄头身穿灰色麻布背心,外表是个庄稼老汉。

    那老汉兴许是和男子认识,笑着走过去问候了几句。

    “呵呵,原来是张老,你老怎么忙活了这么久了才回来”年轻书生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秧苗,和那老汉一起来到一旁的树荫下休息。

    天气虽然炎热异常,但是乡村野地之内总会有天然地阴凉之地休息。

    张老汉手拿着冒顶不断的扇着风,哈着热气开口说道:“唉!这年头伏夷和大晋打仗了,收成又不好,天灾人祸的不知啥时候才能过去啊”。

    书生听此也是微微点头,对于最近大晋和伏夷在打仗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两界山战事吃紧,全国范围性增收粮食,特别是杂粮水稻颇为丰富的闻州一代追收的粮食也多出其余几州。

    但饶是如此也无法解燃眉之急,虽然有周亚夫的嫡系家将镇守两界山鸿洲城,将军心不稳的鸿洲城三军将士给安抚了下来,然而伏夷可是整整出动了快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看样子是不拔掉这颗心头刺誓不罢休了。

    陆经纶想到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处,他虽然饱读诗书坐于家中,未力寸功似乎颇为鸿洲城之事感到头疼。

    男子暗自看了对面的老汉一眼,张老汉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搬来村子内安家的,落户地点在西岸,也恰巧在自己屋子的前方,这一来二往的自然也就熟悉了起来,听得老汉说自己有个儿子似乎在凤祥做生意。

    这仗一打起来,生意均都不好做了,所有就先安排着老汉回家颐养天年。

    凤祥可是大晋国的皇都,人情世故自然颇为复杂,看着老汉鬓角地苍发,书生心里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没有亏欠对方半分,但也由然生出了些内疚之心,年迈之人都心系国家,报一人之力,而自己虽然饱读诗书,但是终于只是躲于山野不问世事,虽说是不问世事,但是又岂能真正的置身事外呢?

    他沉默不语径直帮老汉斟满了一碗酒水。

    酒是自己带来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桃花酒,是司司去年种桃树的时候顺势酿的,虽然陆经纶自己不怎么喝酒,但当被自家娘子埋汰了几句好男儿当饮酒的豪言壮语后,也就渐渐爱上了这东西。

    一开始也只是偶尔品上一小口,润润喉咙滋滋味也就心满意足,这接下来便是每日都要喝上一小杯,有时也会被那酒劲呛得咳嗽,但是也喝的有滋有味,而如今却已是离不开这东西了。

    张老汉明显是多年的酒腔,喝起酒来绝不含糊举头便饮,一连灌了三大碗打了个饱嗝方才舒心地哈哈大笑,拍着年轻书生的肩膀笑道:“哈哈,你家娘子这酿酒的本事真是绝了,我看不必那凤祥客栈的陈酿的女儿红差!不过你这小子也真有福气,老汉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早些年出门闯荡全然不顾家,便是书信也没时间捎回去封,这等自己赚了钱有了本事之后,家里那位吃苦耐劳的黄脸婆却是已经走了,呵呵!你说这人也真是奇怪,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出人头地怎么怎么名扬天下,但是等到老了却又后悔不已总想着回归故土,想要儿女绕膝,昔日佳人能够相伴终老,最终却是孤灯守残阳一人进了棺材。”。

    老汉说到此,眉角的皱纹拧起,干笑了几声,却是又闷了一口。

    “张老不必感伤,有道是世事伦常,生老病死乃是天数,人之一生虽不强求名赫于诸侯,不问功济于富贵,但求所做之事无怨无悔足矣,穷困潦倒之年能够和知己相爱之人共饮,能相逢一笑说春秋便不枉此生了”书生微笑着安慰了对方几句,继续又将老汉的碗中倒满酒水。

    张老汉听此,脸色也渐渐有了些好转,看着对面这位平常有空,总来田里给自己打下手的年轻书生,开口不解说道:“但是我张老汉偏偏就不懂了,你小子和我们这些人不同,手可金贵着,读书人均讲究盛世弘治,文达于九州,学的是浩然正气,不过,我看你小子却是有些看破遁世的念头,对于我这把年纪来说,活着的日子也没多久了,自然不能盼望着自己能为江山社稷做出什么贡献,但是你如此年轻应当志存高远,心无旁骛正当意气风发之时,可为何甘愿偏居于一偶之地,唉,我劝你还是别整天闷在村子里了,啥时候也去那凤祥走上一遭,闯一闯出个什么对蛮策略之类的,混出个大小功名,让你家中娘子也过上富贵人家的日子,也不枉你这一肚子的学问了”

    书生听此,只是沉默不语,随后微微笑着开口道:“如今天下将乱,想要战胜兵多将广的伏夷,并不是读书人动动笔杆子便可实现的,这场仗最终还需要大晋的军士挺身而出,不然危已”。

    老汉一听此言,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立马拍着胸脯开口说道:“陆秀才,你这话说不错,说起这治国理政是靠你们这些动笔杆子的读书人,但到了守卫疆土的事情上,却靠的是一刀一枪用血拼出来的,也不知道鸿洲城这次能不能挺得过来啊,诶对了?陆秀才,你不如猜猜如今我大晋国一旦和北方的伏夷开战,会有几层胜算?”

    “在下才学卑微,岂敢妄议国家大事”男子微笑摇头拒绝说道。

    “无妨,反正这地方皇帝老子也管不到,咱们也说来解解闷,凭什么他们那些在凤祥的红顶儿能够说三道四,大晋可是咱们大家的大晋,哼!就说说还都不行了!”

    真要说有几层胜算的话......

    陆经纶眉头微皱,缓缓端起地上的酒碗细细饮了一口,他自然不可能如老汉那般豪饮,曾经也有次他尝试过这般喝法,但是却被呛得直掉眼泪,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尝试了,还是这般饮茶之法来的舒服惬意。

    男子闻着酒香,用木枝静静地在身前的泥地里画了十条竖线,书生缓缓开口道:“伏夷自赵阿蛮开国以来,一直都是以武治国,虽然之前被周亚夫打的鸡飞狗跳,但是那只是老一辈的伏夷战将,那时的他们对战术策略并不懂,也没有什么谋士帮助从中照应,会输也正常,如果论起士兵们的作战能力我大晋国的士兵远远不是伏夷将士的对手,所以在正面对决上我们已经失了先机”话毕,便用泥土将地上之前画出来的十条竖线盖住两条。

    然后紧接着说道:“而最近几年这伏夷国也渐渐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会被周亚夫打出中原腹地的原因,这新皇赵武登基,第一条懿旨便是颁发了求贤令,广邀天下寒士赴北,共商国策,我南方本来就是崇文尚儒之所,文学才子多如牛毛,况且人人都有敬国之心,当然也不乏其中存在一些向北之心的人,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并不影响,不过之后大晋国暗中派人截杀赴北的学子寒士,这一举动真可谓是令晋国学子心寒,故而这几年我晋国表面上看是国泰民安,人才滚滚,其实已经逐渐开始危如累卵了,这也是如今大批南派学子赴北的缘由所在,伏夷得到这笔助力,无异于如虎添翼”话毕男子又将地上的八条竖线划去两道,原先十条还剩下了六条。

    张老汉并不看地上的竖线,只是沉默不语静静聆听。

    男子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下石碗,拿起一堆泥土将那六条竖线再抹去其三,然后开口说道:“这出师不利,迟迟没人挂帅出征,延误战机乃是兵家大忌,当年晋国危难之际,有周亚夫一个伙头兵站出来挽回了局面,如今得知周亚夫身患绝症的消息,不管消息是否属实,这大晋三军将士们的军心已然失去大半,军心动荡,拿什么和人家骁勇善战的骑兵打?”。

    张老汉看着那还剩最后三道竖线,也就意味着三层机会,沉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难道战事一起,我大晋国必输无疑吗?”。

    年轻书生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用木枝指着那剩下的三条竖线,开口说道:“三层机会,说是三层其实也有可能是六层,这要看天数了”。

    张老汉听此,似乎也有些急了忙问道:“你之前不是讲只有三层吗,怎么突然有冒出三层来了?”。

    “呵呵,这突如其来的三层胜算便要落到周亚夫身上了,如果这位战神能够再次挑起大梁,那么凭着三军一心,我晋国死死握住人和,又加上鸿洲城的地利,只需耗上数月伏夷便会自行退兵”男子说到此微微含笑缓缓起身,重新回到田地里,继续耐心的插秧。

    张老汉看着那留在地上的三条竖线,又转眼望了望那正顶着烈日在田地里忙活地男子,目光有着一丝激动但也有些遗憾,最后只是微微一叹扛着锄头摇头离去。

第九十四章 宁凡的神仙牌坊

    七日后,宁凡来到闻州的一座小镇,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青牛镇。

    除了江南的烟花柳巷之地之外,青牛镇是闻州的另一个特殊地方,据相传曾经有位道家的老祖宗在这镇内的一颗树下席地悟道,这一坐便是七七四十九日之久,最后这位老祖宗也成功证道飞升入了那南天门。

    虽然经过这几千年的风雨冲刷,道教被分割成了九华山、紫宸派、以及龙虎山等五花八门的修炼路数,但是要论起根源之地,还是只有这一向被誉为道家祖地的青牛老镇。

    但就是这样一个受过道教礼节熏陶的地方,最近却是传出闹鬼的风讯,这每到深夜亥时,便会陆续有镇内的百姓莫名其妙的失踪,这无论是小孩还是成年男子均是如此。

    此事一发生后,瞬间弄着整个青牛镇的百姓是人心惶惶,都觉得是鬼魂所为,毕竟听起老一辈的人提起过,这阴间鬼物一旦躲过了阴司的追铺,便会伪装成寻常百姓混入阳间,而那些鬼魅之物想要维持自己的人身,每日都需要吸取人们身体内的阳气。

    刚一开始,这小镇上的一些富商也耗费钱财请来一些得到高人,以求将这暗中害人性命的鬼魅妖邪诛杀,但是这些自称是得到高人的驱鬼法师却是和其他人一般,也都遭了罪,最后便是连尸首都没能寻回。

    这久而久之,附近那些口中喊着捉鬼驱魔的道士也都对此地避而远之,生怕步入那前几位的后尘啊。

    小镇上的百姓对此也是没有办法,只要天一黑下来,都是立刻回家战战兢兢地不敢出门。

    青牛镇内某处酒楼二楼靠窗户的一张木桌上,宁凡手里垫着酒碗,嘴里细细咀嚼着花生米,耳朵悄悄竖起,静静听着楼底下一群人地讨论,那群人内有男有女,自然也有老人。

    而那个让他欲杀之而后快的黑袍女孩小天则是缩着身子坐在其对面,双手把玩着一个花朵编织而成的草帽,时不时将其放在头顶,可是由于她头太小,那草帽还没有放稳,便顺着她的发丝掉在了脖颈之上。

    女孩见此淡淡地眉角不高兴的拧了起来,眼神如有所意的朝对面那装作吃饭实则在偷听人家谈话的少年郎看去,然而对面那少年郎似乎没有任何和自己交谈的兴趣,反而是把心思放在一群快要入土为安的老头身上。

    “啪——!”

    小女孩生气地拍了桌面,脸色有些愤怒,然后伸出小脚在桌底下狠狠地踢在了对方的小腿之上。

    宁凡感觉到脚下吃痛,目光渐渐从远处收了回来,终于朝对面的黑袍女孩望去,淡淡瞥了其一眼开口说道:“你又想干什么?这一路上你算一算,花了我多少银子了,我告诉你要再这么糟蹋下去,不仅吃了上顿下顿没着落,到时要回不去逐鹿山可千万别来怨我!”。

    少年话毕恶狠狠地瞪了对面正在装可怜地女孩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对于这种惯用地小伎俩他这些日子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自从那日离开破院子之后,宁凡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噩梦,一路上不是看戏便是买这买哪的。

    对方好歹也有可能是个武境高人,怎么看见那糖泥人便走不动路了,非要拉着自己给买上一个,如果自己不肯答应便要直接动武上去强抢。

    再不然就是让他体内的毒性发作,没办法最后他只能乖乖妥协,在对方的软硬兼施下交出了一锭银子,事后想想都有些肉疼。

    少年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阵不顺畅,狠狠地扫了对面正在玩草帽的女孩一眼,可对方在踢了他一脚后却是并没有再纠缠他,又再度玩弄起自己手中精致的草帽了。

    “事先说好,你也别装着那些大户人家可怜子女的样子,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那是他们眼瞎!我宁凡眼可不瞎,不吃你那套!你要是再这么玩下去,你就等着露宿街头吧!”少年嘴里吐出一根变成渣滓地鸡骨头,冷声道。

    女孩听此,终于有些意动,脸色有些服软的样子,将那把玩许久的草帽轻轻放在了桌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给磕破了似的。

    宁凡见此嘴角却是笑着讥讽道:“不就是一顶破帽子吗?烂了我再扎一个便是,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存放着吗?你想想这东西你都带了三日了,都不嫌腻歪吗?”。

    此话一出,女孩好看的眉头瞬间便又皱了起来,小脚又是踢了宁凡几脚,瞪着大眼珠子将那刚刚放在桌上的草帽又重新捧在胸前,生怕被他一个不慎给放在脚底下踩烂了。

    “另外还有,这些日子我们也不赶路了,先把银子赚足了,我已经打听好了,这镇子最近不太平经常闹鬼,往往不太平的地儿赚起钱来也方便许多,不过也真亏我有相见之名,扯着龙虎山的大皮在这小地方还真好使,嘿嘿”少年不理会女孩的小动作将头凑了过去说道。

    “此地有些玄妙,那东西恐怕也有些道行,你别一个不慎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小天听后摇了摇头小声回道。

    “放心吧,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多鬼,即便是真有我也有法子对付它们”宁凡心中不由的想起陆老头给的那页金纸,那东西现在可是他的保命之符啊。

    “哟!这不是宁大神仙吗?怎么今日有空也来我钱三的铺子坐坐?我怕我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哈哈!”突然一个肥头大耳,脖颈间挂着几串玉珠的男子,一手提着鼻烟壶,另一只手则揉着一位薄衫地小娘子,来到了宁凡所在的桌前,笑盈盈地开口调侃道。

    宁凡见此顿时眼皮儿微微跳了跳,心思翻涌起来,不过脸色却是十分平静淡淡开口说道:“这寻门把脉一事,讲究缘法,贫道之前在观望看此地乃是镇上风水最佳之所,难怪钱掌柜的生意如此兴隆,恭喜恭喜啊!”。

    钱三听此却是脸色笑的更冷了,继续对着宁凡说道:“你宁神仙真是好本事,来我府上骗吃骗喝也就罢了,现在还敢跑到我店铺来吃霸王餐!哼!你真当我钱某人是好欺负的不成!”。

    宁凡一听次顿时大怒,拍桌喝道:“钱胖子,你别信口雌黄,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骗吃骗喝!当初可是你求着贫道做事情,现在得了好处却又翻脸不认账,你是何道理!”。

第九十五章 金帛和银帛的区别

    突然被宁凡这么一喝,那肥头大耳的钱三顿时又有些心虚,不过随后也立即反应过来,开口语气也不似当初那般强硬,有些怯弱地说道:“虽然你之前是帮我们府上驱了鬼,但是如今我那府上又开始又不祥之物闹腾,一连死了好几个下人,可见你之前根本就没有将那鬼给捉走,而且还收了我的银子!你要把银子还给我!那可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我去,这一百两竟然还只是你的零花钱,我的乖乖,你到底是多有钱啊!

    宁凡按下心中的悸动,整了整衣襟,然后开口说道:“哼!汝等一介凡人而已,岂不知那妖邪原早已经当日被贫道斩杀,但是无奈你们钱家夺取这小镇上太多的福运,却依旧不祭祀参拜四方土神,惹得这四方土地的神仙怨声载道,我来问你!昨日你家府上那财神像是不是突然摔落在地?”。

    此话一出,钱三脸色顿时一变,昨天晚上自己去如厕的时候,本想参拜下财神,求得神仙保佑,可不曾想那神像竟然莫名其妙地从贡台桌上飞了下来,掉入了如厕的桶子里,这一幕可把一向胆小的钱胖子吓得半死,差点没尿在裤子里。

    当时只有自己在场,并无他人知晓,这小子怎么会知晓此事?

    一想到此,钱三不敢在托大,言语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开口说道:“你为何会知道此事?”。

    “贫道今日掐指一算,便知昨天那财神爷本来是准备去你府上受香火,可不曾想你这厮竟然将财神像与如厕地那些污浊之物放于一处,那财神爷见此脸色大怒,顿时便悄悄改了你家的财运风水,恐怕今后你们这钱家的生意难做了,呵呵!”宁凡冷声笑道。

    一听到生意难做,视财如命的钱三顿时肥胖地脸色一片雪白,仿佛刚被人从冰块内捞出来一般。

    “唉,世人愚昧而不自醒,贫道虽有心而无力为之啊!罢了!由得你去吧”少年仰头一阵神伤,随后便收拾包袱,拉着那黑袍女孩准备离去。

    钱三见此顿时便急了,不过想到自己之前那般怀疑对方,此刻再去求也拉不下这脸皮,脸色一阵挣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急忙赶上去拉住对方,情真意切道:“别啊!宁神仙!是我钱三两眼昏花,听信下人的花言巧语,误会了您,这财神像一事请务必帮帮我钱府啊!”。

    说完从袖头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正准备要塞入对方手心。

    宁凡看见对方手中那亮灿灿地物体,差点没把眼睛给晃瞎了,不过还是装作高深地样子,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奋力一甩袖,将钱三抓住银子的手给挡了回去,无情摇头说道:“银帛乃是身外之物,钱掌柜的自己种下的恶果,便要自己承担,这份差事太大,贫道已无能为力,还请掌柜另请高明吧,不过还是要提点钱掌柜几句,之前那食人心的恶鬼已经被某斩杀,但是它的同伙却是会再度出现,只盼到时阁下能够洪福齐天了”说完便脚步加快,急忙离去。

    那恶鬼还有同党?这不是要老子一家大小的命吗?

    钱三见此心下更慌了,仿佛一个溺水地孩童想要抓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直接二话不说便挡在宁凡身前跪了下来,五体投地惨呼道:“求道长救救我钱某人啊!是我钱三嘴贱,误会了道长,如果道长答应帮帮在下,今后必有重谢啊!”。

    宁凡见此嘴角冷笑,心道敢欺负到你爷爷头上,看我这会儿不榨干你这个仗势欺人地肥猪!

    “唉!也罢,既然钱掌柜如此厚爱,贫道便再试上一试吧,掌柜请起吧”宁凡说到此,右手微微扬起,同时侧过脸朝一旁在玩弄草帽的女孩打了个眼色,女孩会意神色不情愿地将掌心对着五体投地的钱三一拖,顿时只见他那肥大的身躯便被轻轻扶起。

    钱三脸色震惊无比,看着面前少年那虚扶的手势,内心一阵悔恨,这般神仙手段都使得出来,哪里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只怕回去后便会将那嚼舌根地下人给大卸八块了,同时神色更加恭敬了起来。

    “不知仙家何时能再到我府上一叙?”钱三堆着笑脸乐呵呵地问道,此时他的称呼已经有道长改为仙家了,可见宁凡在其心中的重要程度。

    宁凡眉头微皱,手指却又是突然掐算起来,少许时间方才开口高深莫测说道:“贫道掐指一算,如今那财神应该还在你家中,吸取你钱家的财运,此刻法力最为巅峰,暂时不可硬碰,不如这样,今晚亥时过后便是阴阳交汇之迹,只能将那位财神爷给请来秉明一切了”。

    竟然还能请来财神爷,难不成今个儿我钱三也有这等荣幸能够瞧上一眼天上神仙?

    钱三听此脸色一喜,正准备开口说道,不过却是被少年打断

    “待今日我求得那仙家进门,你等均不能露面,以免一身俗气惊扰了仙人,还有准备一席丰富的酒桌给那位仙家接风洗尘,你府上有什么好酒也别藏着掖着都拿出来,呵呵,只要能让那位仙家高兴,今后你们钱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宁凡说完深以为然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钱三一听自己没有缘分能见到神仙一面,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而看见宁凡已经走远,便立刻赶了过去拉住了对方的衣袖。

    “哦?钱掌柜还有何事?”少年默然回首道。

    “嘿嘿,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宁神仙笑纳啊!如果事情完成,钱某另有重谢”肥头大耳的胖墩儿,咧着嘴悄声笑道。

    宁凡看着沉甸甸地布袋,此刻却是没有如之前那般果断拒绝,自然而然地收入袖内,对着钱三微笑点头,然后拉着小女孩转身离去。

    钱三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位身影,以及宁凡临走之前的笃定神情,顿时感觉全身轻松,拉过一旁的美娇娘狠狠品尝了口那朱唇之上的醉人胭脂,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街道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静静走着。

    “你不是自诩清高,说银帛乃是身外之物吗?怎么如今又收了人家的银子了?”黑袍女孩鄙视说道。

    “银帛是身外之物没错,但这是金帛,收了又有何关系,况且我不收,你是想今天露宿街头喝西北风吗!嘿嘿,今天晚上洗干净肚子,咱们去吃一顿好的!”宁凡咧嘴笑道。

    女孩听此白皙似玉的脸颊露出一丝皎洁的笑意,只觉在心里宁凡是越瞧越顺眼起来。

第九十六章 糖泥人

    街道之上,宁凡别了钱三,开始漫步在街道上,眼神不断的打量起周围的风景,但是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到了身旁那一脸无畜的黑袍女孩小天身上。

    这一路上,除了整日被对方没心没肺的乱花银子,还有最让宁凡无法忍受的是,这每日一到夜里,对方总喜欢靠着自己睡,本来一起睡宁凡是并不介意的,毕竟还是个孩子嘛,孤身一人想要有个依靠也实属人之常情。

    可是时间一长,宁凡便发觉自己这个决定是何等的错误了。

    他没曾想到对方睡觉的时候竟然会磨牙,而且每次都吵得宁凡不得安宁,不是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突然在他手上咬上一口留下一大片口水,便是在其腰间乱踢乱踹。

    宁凡对此也是没辙了,只能每次醒了便躲得远远的,不过第二天大清早睁开眼来,对方却是又蜷缩在自己身边。

    终于有一天少年忍不住动手了,可是还不等他抬起手来体内那毒素又开始蔓延,疼的他是龇牙咧嘴,差点没抽过去。

    自那一天后宁凡也就自暴自弃了,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耳朵里塞些棉花撑过去。

    “卖糖泥人!新鲜好吃的糖泥人了!”突然街道口传来一个小厮贩卖糖果的声音。

    少年耳朵尖,听得个仔细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捂住女孩的耳朵,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道幼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他身旁,还不到三息时间便出现在了那贩卖糖泥人的摊子上,小手指着那各色各样的糖泥人,眼神巴巴地望着自己这边。

    宁凡见此顿时一脸的黑气,双拳握的紧紧的,最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来到那贩卖糖泥人的小厮身前,开口说道:“这位小哥,糖泥人多少钱一个?”。

    “嘿嘿,公子爷,不贵才五文钱一个,给妹妹买一个吧”那买糖泥人的小厮乐呵呵说道。

    妹妹?妹妹你个头!老子的命还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呢!虽然小女孩不会真的杀了自己,但是自己一有反抗的举动,那留存在体内的毒素立刻就会让少年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唉,不就是钱嘛,在苦也不能苦孩子不是?少年心中只能这样默默的安慰自己了。

    熟练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然后从小厮手中接过糖泥人,然后便拉着黑袍女孩离去了。

    黑袍女孩听到小厮说出妹妹,脸色却是一阵闷闷不乐,目光紧紧盯着牵着自己小手的少年,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要惩罚对方一下下,让那个整天嘲笑自己身材矮小的少年郎付出血的代价,不过最终还是算了,因为对方已经把她最爱的糖泥人递了过来。

    宁凡看着小女孩两只手抓住糖泥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莞尔一笑的神情,却是无良说道:“钱我给你记着,到了那逐鹿山连本带利一并还我啊!”。

    “哼!小气鬼!等到了逐鹿山我就先把你杀了!”小女孩手中拿着糖泥人言语威胁说道。

    少年听此脸色勃然大怒,一个健步冲上去就要去将女孩手里的糖泥人抢走。

    “啊!别!钱还你就是了!”小天顿时一阵紧张兮兮,忙不停后撤几步服软道。

    “听说你们那个逐鹿山近几年也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武学上的造诣自然不用多说,更是雄踞青州,还自诩称作什么天下霸道之主,嘿嘿,这世人皆知普天之下,除却那一枝独秀修炼长生大道的九华山外,儒释兵三道共掌天下气运,当然龙虎山这等旁门左道便不列在数了,可从来没听过有什么霸道的名堂,不知道你和那位逐鹿山的山主有什么关系?”宁凡见对方服软也没有进一步威逼,却是突然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黑袍女孩小天却是率先白了对方一眼,没有直接回道少年的话,反而是言语冷声道:“哼!这天底下的气运如此之多,凭什么只能由他们儒释道三家共掌”。

    “人家那可是几百年前就名动天下的势力,比起你说的那个小小的逐鹿山自然不过浮游罢了”宁凡冷不防打击说道。

    不过未等他说完,顿时便弯腰蹲下了身子,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痛苦地一阵扭曲。

    “你!”。

    “如果你再敢说一句逐鹿山的坏话,我就让那毒发痛死你!”小女孩顿时脸色铁青厉声道,不过也是没有得寸进尺,手中银针又在少年脖颈处扎了一下,只见对方神色立刻又好转起来。

    忍!一定要忍!

    宁凡深呼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又是一脸云淡风轻。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如何甩开我!”黑袍女孩小天眉头微皱,看着一旁神色捉摸不定的少年再次开口说道。

    “嘿嘿,哪能啊!我可是在想今天晚上到底问钱胖子拿多少银子合适”宁凡神情无比真诚地回道。

    女孩给了其一个颇具媚态的白眼,然后舔着泥人,姑且是信了对方低头不语。

    哼!还朝我抛白眼,等我有机会拿住了你的把柄,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凡心中虽然揣测着怎么对付这头蛰伏的小妖精,面部神情却是一直保持着温和地笑容,朝着一旁角落的巷子走了进去。

    二人迅速穿过层层巷口,来到一处院子门口。

    那院子看上去并不大,门槛处布满了青苔,木门半虚掩着,院内总共有三间客房,宁凡和黑袍女孩小天住着两间,而这剩余的一间客房内住的是一位琴师。

    宁凡来到自己房门,正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轻松悠扬的琴音,仿佛高山流水,闲云野鹤一般委婉动听地旋律,陶醉人的心灵。

    少年嘴角微微翘起,内心那股紧张疲惫之感也不由自主地被一股闲情逸致取代,他甚至产生一种臆想,只觉此刻自己身处江南红楼,而那位女子想必也免不了是哪家玉楼的花魁吧。

    当然这些也就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是不敢当着对方的面如此夸赞,要不然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毕竟人家一个良家璧人说人家像红楼名妓,今后怕是讨不得好了。

    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朝着那琴声源头所在而去。

    曾经有位侠客说过,这世间最能杀人不是李仙缘的剑,也不是王鸣天的刀,更不是龙虎山那些勾引国运,牵扯鸿线的黄袍道士,而是一个情字。

    估摸着这位侠客曾经也是个独当天下的风流人物,也曾做过像紫宸派火龙道人那般,飞剑斩黄龙的天地壮举,但是最后却也是拜倒在了一名女子的石榴裙下。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两条白皮儿玉腿可谓是天底下最无法抵挡的大杀器了,恰巧宁凡今个儿有幸能够遇见,他以往见惯了北方女子的豪情刻骨,如今来到这委婉淡雅的南方,却是多有这些个玲珑小巧的大家闺秀和那文静淡雅的红楼花魁。

    如果将北方女子比作一壶青梅烈酒,如火入豪肠后劲十足,一个不慎便要醉倒在地,彻底被降服。

    而这南方女子却是迥然不同,这闻起来像是五十年的陈酿女儿红,可品尝起来却是如清茶般渗透人心,便是筋骨都要舒上半日,一杯入肚仿佛琼瑶仙酿,不似北方烈酒呛人鼻息,而是一股醉人的韵味,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第九十八章 掌中有天地

    一双素手芊芊似玉,好似雨后春笋般笔直,轻抚琴弦犹如在安抚一个躁动的孩童,那一根根七彩琴弦在她手中跳动出一道道动人的音律,心旷神怡。

    这是位喜欢蒙面的女子,与之前在九华山上那位动不动就拔刀的女子母狮子脾性截然不同。

    宁凡悄悄端坐在桌椅之上,并没有打扰对方弹奏,反而是安静地欣赏起那隐藏在白色薄纱下动人的朦胧之美,女子双手长得十分精致,仿佛画中雕刻一般赏心悦目。

    少许琴曲完毕,女子素手在琴弦上来回擦了擦,虽然她目不能视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身下躲藏在琴匣内那个波澜起伏的内心。

    “公子,小女子琴艺浅薄,有污公子慧耳了”女子翩翩似镜湖,目光空洞无神开口说道,她是一位盲女。

    “哈哈!官姑娘过谦了”宁凡嘴角微笑拱手致意道。

    而在不远处地角落里,黑袍女孩嘴里嚼着仅剩半截身子的糖泥人,目光扫了扫宁凡那副如魂身受的猪哥相,嘴角冷笑,将那糖泥人的头颅狠狠咬掉细细咀嚼。

    少年暗地里看着那被黑袍女孩咬掉的糖泥人,不知为何便觉的脖颈间有股丝丝凉意,随后猛然拍了拍脸颊,立刻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

    “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官芊芊嘴角含笑,缓缓站起身子来到宁凡身边坐下,手指摸索着杯子,斟满了一杯热茶,脆声开口道,虽然女子双目已瞎,但是行动之上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

    宁凡听得这柔和委婉的嗓音只觉浑身筋骨都舒爽无比,正想要接过那玉手递过来的茶杯,不料那刚才还蹲在远处角落里啃泥人的黑袍女孩竟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面前。

    先自己一步将那茶杯给接了过去,然后回头对着宁凡做了个鬼脸,志得意满地在一边坐了下来。

    一看见茶杯被人抢了去,少年顿时便坐不住了,正想要去夺回来,不料那官姓女子却是又斟了一杯递了过来,然后掩嘴笑道:“呵呵,公子与令妹的感情真好,芊芊命浅福薄孤苦无依却是十分羡慕呢”。

    羡慕?

    宁凡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要是让你知道这小家伙有多磨人,想必你就不会说出这等轻松的话了。

    黑袍女孩却是淡淡瞥了宁凡一眼,随后神色得意地看了看那个初遇便被她认定是狐狸精的女子,仿佛打定主意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伸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鬼脸,然后架起双脚,眼珠子咕噜噜直转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阴谋。

    女子眼中虽然空洞无神,但是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不禁浅浅一笑,也并没有动气。

    宁凡轻轻咳嗽了几声,瞪了瞪一旁作怪的小天继续笑着开口问道:“不知官姑娘是哪里人氏?”。

    “奴家乃是祁连山人氏,后随父亲逃亡至这青牛镇”一想到此自己的身世,少女眼中隐隐似有泪痕,掩面抽泣。

    祁连山人!

    宁凡心中却是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对面相处的这邻居竟然和自己是同乡。

    少年脸色一喜,兴许是过于激动,也忘记了那些繁文缛节,径直抓住少女的素手激动道:“哈哈,姑娘竟然和在下是同乡之人,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说完便又觉得不对劲,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顿时一惊连忙放开,有些冒失的笑了笑。

    官芊芊脸色罕见有些发红,除此之外神色如常。

    “莫非公子也是祁连山人?”少女随后也反应过来宁凡话语之中的意思,额头也浮上一抹喜色,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

    宁凡缓缓点头,然后将祁连山附近一些影响深刻地地方说了一遍,二人顿时便聊开了。

    黑袍女孩见此脸色又开始不高兴了,狠狠跺了跺脚然后深深瞥了那狐媚女子一眼,愤怒地哼了声将手中的半块泥人砸在宁凡的头上,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少年一个不慎,被那泥人砸在头顶,顿时粘在发丝上无法取下来,最后还是那位抚琴的女子帮他弄下来,这其间自然免不了有些肢体碰撞。

    许久之后,宁凡兴高采烈哼着曲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门还没来得及合拢,黑袍女孩便闯了进来,拉着他的手认真开口说道:“你最好小心点那个姓官的女子,她接近你可没安好心!”。

    我看你才是最没安好心的那个才对!看看人家多么秀气温柔似水,小家碧玉的。

    宁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微笑地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将其劝了回去,随后将房门带上,双腿盘坐在床榻上,开始修炼体内的玄真气。

    自从离开了九华山之后,宁凡自己体内的三百窍穴竟然破天荒的开了一道口子,这让他原本早已泯灭地希望又再度升腾了起来。

    当初老酒鬼和徐甲都说自己一窍不通,以至于练武都要比正常人慢上个三四倍,如今他借着那道隙缝渐渐冲开了些许窍穴,在加上他每天都没有忘记老酒鬼教的吐纳法门。

    这一段时间下来,竟然隐隐有突破境界的趋势,不过相对于此刻他的境界也最多在玄象之境门槛上徘徊。

    少年如此思索着,从床头拿起当初徐甲赠予自己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按照徐甲所说,每日吐纳归息之后,便要饮上一口这黄葫芦的酒,说是有大用处。

    起初他体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和不同,但是自从他那窍穴逐渐打开,无形之中自己腹部似乎有股热量在积蓄,并且在自己喝下那黄葫芦内的酒时,开始溶解游遍自己的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的吐息有了明显的提升,以前运转一口玄真气大概需要经过三息时间,如今已经能缩短到不到半息时间,这一变化让他心中惊喜万分。

    这凡间武者与天象之境的武者不同,靠的是运转体内的玄真气来比拼內劲,这高手过招往往讲究玄真气的吐纳窍门,自然是运转周天的时间越短越好,要不然你吸一口气的气力,对方已经接连运转了三四口气力,真要打起来,如何能敌得过人家?

    当然这也仅仅局限于天象之下的武夫,对于那些凡间天人而言,这玄真气便无关紧要了,宁凡曾经听徐甲提到过,说天象之境的人物都是靠着吸收天地气运来修炼,自身气运越鼎盛,将来大劫来临时便多一分底气。

    难怪这龙虎山一伙黄皮怪愿意为那伏夷蛮国刻画国运,他们这是在借伏夷的国运来壮大自己的道统,汇聚更多的气运入那八盏心魄灯之内。

    而说起这八盏心魄灯,宁凡默然又想起徐甲说过的一件事情。

    龙虎山自黄太公开山立派以来,上清宫内便有着八盏青铜古灯的存在,而后更是在第一代天师镇元子的手里将龙虎山的气运推至了一个巅峰,也就九华山出了一个陆升象这么一个无敌的老头,要不然这天下第一正统的宝座指不定便落到了徐天观那小子的手中。

    而龙虎山孕养了上数百年的天地气运,便存放在那八盏青铜古灯之内,每一盏之内都有着历代龙虎山大天师的气运体魄,故而这青铜古灯又称为心魄灯。

    虽然世间杂家学派多如牛毛,亦如兵家、儒家、道家等,但是只要八盏心魄灯不灭,那这龙虎山便能永世长存。

    宁凡缓缓收回了心神,感受到腹部又开始隐隐传来一股燥热感,他连忙将黄葫芦瓶口打开,又猛地灌了几口,酒入豪肠那感觉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身毛孔仿佛被打开般的清凉舒爽。

    随后便是一股深深地疲惫之感涌上心头,少年双目缓缓闭起,倒在床榻之上,沉睡了过去。

    时间过去许久,四周寂静无声,只见那白色窗纸之外默然将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那影子似乎朝房间内观望了许久,才静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女子,准确来说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不过这女子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一双眼珠子殷红无比,仿佛透着血液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她全身披着一件白色薄衫,红唇鲜艳欲滴,莫名有一丝惊悚之感。

    而且更让人害怕的是那女子的手中的指甲竟然十分锋利,仿佛轻轻用力便能割开人的咽喉一般。

    要是宁凡此刻清醒过来,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刻出现在他房间内的艳丽女子,与今日那抚琴的官芊芊模样一般无二,只不过与平日不同的是此刻的她却是十分娇艳抚媚。

    那女子鼻息间猛地嗅了嗅,从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两颗尖锐地獠牙!

    她嘴角冷笑看着那正躺在床上熟睡地少年郎,缓缓走了过去,然后将自己鲜艳欲滴地红唇悄悄靠近少年的鼻息之上。

    随后开始缓缓吸气,似乎正在从少年体内吸取着什么东西一般!同时身子也兴奋的颤抖起来!

    “竟然真是个鸿运之人,真是天助我也!”女子喉咙发出尖锐的声音。

    “哼!也难为你这小小的女鬼忍到今日了,不过外面大把男人的阳气你不去吸,竟然连鸿运者的气运都敢吸收,也不怕撑死你!”突然一声细微稚嫩地声音从角落内传了出来。

    那艳丽女子顿时停止了动作,殷红地眸子内爆发出一缕红光,回头猛然看向房间内的一角。

    于黑暗之中,一道幼小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竟敢来坏我的好事!!不想死的就滚开!”官芊芊脸色一冷,赤目狰狞,哪里还有先前扶眉弄琴的娇俏可人姿态。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我想不到这青牛镇号称道家祖地,竟然也会有你这孤魂野鬼出来闲逛,呵呵!你就不怕被那道家的十字真言给震的魂飞魄散吗?”小天双手抱胸,来到房间内一处凳子上坐了下来,架着双脚,不断摇晃着慢悠悠说道。

    房间内艳丽女鬼目光紧紧盯着那坐在凳子上的陌生之人,神色冰冷不屑开口说道:

    “哼!你还真以为这青牛镇被称为道家祖地便百邪不侵了?实话告诉你,这镇子上除了那青牛树留有一丝道祖坐化的气息,别说是孤魂野鬼了,便是天上的神仙下了凡到了那树下也得脱靴前行,饶是如此也会被震的心魄难安。而这之外的地方不过围栏内的羔羊,任吾等取舍罢了!你到底是何人!”。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来问你,毛山鬼你可认得?”女孩双手抱胸神色讥讽冷笑道。

    毛山鬼?

    艳丽女鬼眸子内不由的闪烁着奇异的红芒,捋了捋发丝,皱眉说道:“你们见过他了?”。

    此话一出,显然这女鬼和宁凡在那破院内看见的男子是相识的。

    “我自然见过,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们这些本该入轮回的孤魂体内阴气甚重,是如何能够躲得过阴司的追铺潜入人间的?”小天神色若有所思道。

    提起阴司二字,那艳丽女鬼的神色明显的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不过旋即又立刻恢复平静目露凶光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你体内的气息有些古怪,想必是被什么人种下了禁制,不过这身精纯的阳气却是浓厚无比,看来今日是我的运头到了啊!”。

    黑袍女孩小天却是探出一手,微微摇指,脸色没有丝毫惧色,开口问道:“你和那毛山鬼在这青牛镇四处采集阳气,捉捕百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凭你们这些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的兴风作浪,不妨把你背后的人说出来,我兴许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哈哈!你个不入流的小娃娃也配知道我家主人的名讳?和你多说无益,我先吸了你,在慢慢享受那名少年体内的气运!”那艳丽女鬼顿时化为一阵阴风朝着女孩扑去。

    小天见此身躯异常的灵动,几个健步踩着窗沿便飞出了屋外,女鬼见此亦是跟了出去。

    房间屋顶之上,月下两道人影相对而立。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即使我如今的实力受到禁锢,不足三层,但是对付你这无主之魂也够了,别到时魂飞魄散投不了胎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呵呵!“小女孩双手负背,一派高深莫测的风范。

    “废话少说,看招!”艳丽女子神色冰冷,寒声喝道,同时身体化作一阵阴风朝小女孩扑去。

    “哼!还想上我的身!”女孩见此嘴角轻笑,脚尖轻点屋瓦身子顿时腾空而起,随后一掌悍然劈下!

    顿时只见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随着小女孩的掌锋逐渐劈下,那艳丽女鬼两侧的空间朝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其禁锢在半空之中,与此同时无数道细小的红线开始将其缠绕包裹起来,那女鬼的身躯竟逐渐开始支离破碎,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消失在虚空!

    “大仙饶命啊!饶命啊!小鬼再也不敢了!”艳丽女孩脸色因痛苦而扭曲,连忙慌张尖叫道心知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调动周身大势牵引鸿线那可是凡间天人的手段,它们这些游魂野鬼最怕的便是这些受到天地眷顾的半仙之人,一旦触怒了对方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炼化吸收掉,那恐怕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只是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如此了得的人物为什么要跟在一个玄象之境都为达到的少年身边,难道是为了对方体内的鸿运?想想也有可能,毕竟那可是鸿运之人,世间凡间天人哪一个不垂涎三尺的。

    不过首先自己一定要保住性命要紧。

    “哼!你这狡猾的恶鬼,放了你也是涂炭生灵,不如今日便断了你的轮回,叫你永世不得超生!”小女孩却是脸色一寒说道,手中动作并没有停止下来。

    艳丽女鬼顿时又是一声惨呼,一只手臂已经趋于透明之状,逐渐蔓延至半个身子,她见此立刻匍匐于地嘴里大声祈求道:“饶命啊!是小鬼有眼不识泰山,冲犯了大仙,只求放我一条生路!我愿为大仙做牛做马啊!”。

    “我要你做牛做马干什么!不过你要是肯说出在你背后谋划之人,我倒是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那女鬼看见此脸色顿时更加苍白,神色一阵挣扎,最后踉跄地快速爬到小女孩脚下,紧紧抓着小女孩的脚,乞求道:“大仙手下留情啊,我说我都说!”。

    随后那女鬼凑近女孩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而后便再次跪倒在其脚下,大气不敢喘一二。

    黑袍女孩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精彩,微微瞥了一眼身下之人,转而继续说道:“我这里尚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也不难只是去帮我取一件东西”。

    取东西?

    那女鬼听此脸色一阵奇怪,既然对方本领如此高强为何不自己去取,反而要她这么一个孤魂野鬼去?

    她有些弱弱地开口询问道:“不...不知大仙还要小女子取何物?”。

    “这东西其实离此处也不远,你只需要去到镇子中心处,在那里有一处院墙围成的空地,在那空地之内有一颗古树,你此去将那树下插在石台之上的棍子给我取回来便可“小女孩脸色平静说道。

    “啊!青牛树!大仙你就放过小女子吧,那青牛树可是道祖坐化的地方,我怕是还没见到那东西便要被那道家真言震的魂飞魄散了”女子想起那青牛树的恐怖之处,顿时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更是惨白,不断磕头祈求道。

    黑袍女孩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开口说道:“至于那道家真言,我这里有一处法子可保你一盏茶的时间不被其内的真言察觉,你便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将那东西给我带回来便可”。

    “当然!”小女孩说到此,话锋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指着身下地女鬼呵斥道:“你如果不愿意走这一遭,后果你自己心中清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女孩说到此,脸色十分讥讽调笑。

    此话一出,身下那女鬼顿时神色犹豫不决,最后狠得一咬牙点了点头。

    小女孩见此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很好,与其此刻身死不如求那一线生机,倒是实在”话毕便伸出食指在其眉心处轻轻点了点,顿时只见一道金光将那女鬼包裹在内。

    与此同时,那女鬼顿时觉得全身仿佛被烈焰煮沸一半,凄厉地叫喊出声来。

    “你先忍一忍,这道家的金光咒对于你们这些阴间俗物来说天生有着克制作用,不过挺过此刻便无碍了”小女孩淡淡开口解释道。

    最后那缕金光缓缓消失在那女鬼体内,而女孩则将自己的一滴鲜血印在女鬼的眉心处,随后开口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去了,记住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把那东西给我取回来!”。

    女鬼听此便迅速朝远方飞去,看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内,小女孩回头看了看宁凡的房门,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身躯瞬间消失在屋顶之上,重新出现在宁凡的床榻前,然后将自己的袍子褪下,掀开棉被的一角,偷偷钻了进去。

第九十九章 盗宝

    房间内睡梦之中的宁凡,蓦然间只觉鼻息一阵香风扑来,只梦见一个娇俏美丽的小娘子正在朝着自己招手顾盼生姿,那女子生的极为貌美,仿佛天上的仙娥。

    他不由的有些心潮彭拜,果然是春梦了无痕,咧嘴大笑张开臂膀便想要将那人紧紧抱住。

    来到宁凡床榻之上的小天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对方双手紧紧箍住。

    女孩脸色一惊,但也不敢过多动作,缓缓移动身躯将头探到少年的腹部位置,双指微微轻划,顿时只见一抹淡淡地紫金之气从少年腹部流露而出,小女孩见此脸色一喜,赶忙将其吸入自己体内。

    在那缕奇妙的紫金之气入体之后,那道禁锢自己的封印却是又松动了一分,与此同时一股恐怖地气息自女孩体内爆发而出,不过却又立即被她压了下来。

    “还差三层呢”女孩嘴角轻声呢喃着。

    话一说完,目光缓缓向下看去,只见那少年依旧紧紧抱住自己的大腿,脑海里又想起早上少年看向那鬼女的如痴如醉地神态,一股坏心思又生了出来。

    洁白如玉地小脚丫狠狠地在少年脸上踹了几脚,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实力得到了提升,这一脚竟然忘了收力道,宁凡直接便被其踹昏了过去。

    话说官芊芊被黑袍女孩小天威胁吩咐之后急急忙忙来到了青牛树的围墙之外,她蹲在墙角看着那浮现于黑暗之中的树影,内心莫名浮上一丝恐惧,便是呼吸都慢了许多。

    这青牛镇所有的地方对于她们这些游魂野鬼都可去的,但唯独此处不同!

    青牛树乃是道祖证道之所,别说她一个孤魂野鬼,便是天上的神仙下了凡来,也不敢窥视此地,但如今自己小命被对方拿捏着,生死关头也由不得她多虑了。

    此刻她来到院墙之内的一道石门前,这石门约莫有六丈之高,两根巨大的石柱矗立在石门的两边,其上刻画着不知名的经文,而那石门的上方两角,均是有一副人影图案,不知刻画的是哪一方的神仙人物。

    当女子想要偷偷溜进那石门之内时,那石柱之上的经文似乎感应到有邪魔之物的入侵,竟然开始渐渐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照射到少女的身上。

    糟了!

    她见此顿时脸色大惊,急忙开始按照小天的指示,将那金光咒施展出来,片刻后她全身已经被一道金光所笼罩,而那经文上射出的金光在接触到她周身的那层光罩之后,神奇地消失不见。

    看见那层金光消失无踪,女子不禁暗自拍了拍胸口,露出几分庆幸,但也不敢过多停留赶紧化为一阵阴风掠过了石门,瞬间来到其院墙之内。

    官芊芊抬眼望去,月色之下只见面前不远处一道巨大的树影遮天蔽日仿佛融于夜空,在那树枝上挂满了一块块红色的木牌,而在那树前有一块方形的四层阶梯,其上面放置着一块圆形巨石。

    她定眼朝那处看去,果不其然有一个黑色细长的物体矗立在上面。

    女子一个健步便至那石台之上,将那一滴血滴落在那物体之上,顿时只听那石台之上隐约传来了一声声低沉地奇异声音,划破寂静地夜空,也惊破了她的魂魄。

    “啊!竟然是道音!!!”

    官芊芊心中大骇,突然一声惨叫跪倒在地,随后手捂双耳七窍流血,浑身仿佛即将要溶解成水一般,模样十分吓人。

    “大胆!何方妖孽!!”突然场地间回荡出一道浑厚无比的声音。

    女子早已经吓得四肢发颤哪里早就忘了小天交代的事情,生出最后一口气化成阴风消失不见。

    而在她离去不到两息地时间,原先那石门之上雕刻的两道人像竟莫名地睁开了双眼,随后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霎时间整个平台都颤抖了起来,那金光消弭之际缓缓走出两道人影。

    一位脸戴鼻环,兽瞳獠牙,双臂持两个硕大地紫金铜锤,身高三丈有余。

    而另一位则是脸色血红,露出一条布满蛟龙纹身地巨臂,全身金甲彷如天神下凡。

    “大哥,我刚才明明闻到了一股邪气,此刻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那兽瞳獠牙的金甲侍卫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开口说道,声音如鸿钟般震慑人心。

    “哼!想来是一些不知名的游魂野鬼罢了,不足为虑!只不过这沉寂了千年的神物竟然再次发生异动,确实有些奇怪,不如这样,待过段时间天门封印之力减弱,哥哥我趁此机会偷偷溜上界去打听下情况”另一位红脸侍卫开口沉声说道。

    “这样也好,如果是那人出现的话,也好知会咱们哥俩一声,不过按照轮回的次数来说应该也在这一世了,你说月老那厮莫不是又在骗我们吧”那位兽瞳獠牙的侍卫拎着铜锤,阴阳怪气道。

    “那个糊涂老头整天就知道玩弄姻缘线,要是此次还敢骗我们,到时上去了,定要将他那红鸾宫给拆了当柴火烧!!”二人说道此又再度消失在金光之内。

    随后那石门之上的两道人物刻画微微闪着金光,随后便重新归于平静。

    当晚亥时,钱三派人来寻宁凡,还在熟睡的宁凡就被一道粗嗓门给喊醒,少年一醒来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也并没有觉得奇怪,似也习以为常一般。

    望见钱三来请,神色顿时一喜,想着今晚可以好好大吃大喝一顿了,便急忙把身旁的小天唤醒,套上衣裳便出了房门。

    站在院子门口等了许久的钱三还担心这宁凡又是在骗自己一回,便想吩咐下人把门给砸开,不料刚一动手门却被人推了开来,只见少年头戴紫金冠,身披黄袍闲庭信步地迈了出来。

    “喲!宁神仙您可终于出来了,可把我给等急了,今个儿时辰将近,可千万别让那位仙家给等急了啊!咱们快走吧!”钱三倒是心心记挂着他们家财神爷的事情,额头不由的溢出了汗渍刚忙擦了擦说着。

    宁凡见此,微微摇头,故作高深道:“无妨无妨,那位仙家如今已经游历到了这青牛镇附近,你赶紧找人在府中设下祭坛,遣散府内侍卫家仆,记住千万莫惊扰了仙容,尔等且随我来”少年说完手持一柄桃木剑率先朝前方走去。

    “是是是!我一切招办!”钱三连忙点头哈腰,然后紧随其后。

第一百章 月下之约

    此刻钱府之内张灯结彩,丫鬟仆人们纷纷端着美酒佳肴行色匆匆地朝着钱家的宗室堂里赶去,今天钱家老爷可是发了狠话,要将府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孝敬即将到来的仙家,他们这些俗人听到是仙人贲临,神色均是惶恐不安。

    这以往只是听说书的人提起过一些神仙人物,可谁也没见过啊!

    而今天就听说有一位仙家要来到钱府做客,这不仅是钱家祖宗烧了高香,连带他们这些下人也沾着光,因此都十分小心,生怕自己做出了事情惹得仙家不痛快。

    “你们都给我听好!东西放在祭桌上就立刻离去,不可在府上逗留,以免冲撞了仙人!”一个大汉穿着管家服侍,手里拿着本账簿吆喝着。

    在他们面前的庭院处有一处露天的平台,是钱三胖子专门花钱布置的,平台之上摆放着一张方形木桌和一块高三丈的祭坛,在那木桌之上陈列有无数美酒佳肴,在桌子的四周围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可见这钱三是花了大功夫。

    宁凡带着小天来到钱府之后,四下观望了一会儿便将这钱府之内的构造给了解大概,以防自己被发现还能找到门偷偷图溜走、

    “嘿嘿,宁神仙啊,您看此地如何?”钱三眯着条缝洋洋得意地对着一旁的少年说道。

    “自是极好,想必那仙家看到钱掌柜的如此真诚相待,说不定有可能会为你赐下仙露,到时你的福缘便来了”宁凡虽然内心乐开了花,但是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高深莫测说着。

    哟呵!还有仙露!这可是好东西啊!不过也只是有可能获得而已

    钱三一念及此,脸色顿时一阵蠕动,挣扎了少许,然后拉过少年的胳膊悄然说道:“宁神仙,你看着仙露一事,能不能”话还未说完,怀里又是几锭金子塞了过去。

    “钱掌柜这是为何啊?贫道早就有言在先,此番成功与否都绝不在收这等俗物,之前已是破例而为,你快些收起来莫家那位仙家有所察觉了”宁凡皱着眉不解说道。

    钱三一听,连忙上前阻止谄媚笑道:“宁神仙,这也是我钱三的一点心意,只盼那仙露一事能成”。

    想要仙露?老子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宁凡神色顿时苦恼,最后叹了口气,将那金子递给了一旁天真懵懂的女孩,然后对于钱三语重心长道:“既然钱掌柜如此厚爱,那此事我定全力争取!如今时候也不早了,钱掌柜也应速速离去,贫道要起坛了”。

    钱三听此,脸色顿时一喜,连忙道谢然后率领众人匆忙离去,偌大的钱府也唯独宁凡与小天二人。

    待众人离去之后,两道身影顿时出现在那木桌之上,少年哪里还忍得住嘴,直接捧起一个猪蹄子就啃了起来。

    “哈哈!这个死胖子!平常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晚要他好好出出血!”。

    “你就不怕他事后发现,到时这青牛镇恐怕就没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了”小女孩手里剥着葡萄,漫不经心说道。

    “怕什么!现在这青牛镇到处有鬼魂作祟,这道士进了村还不得当成是救命的福星,再说了我们也没白吃白喝,待会给他带回点仙露不就得了”少年仰起头饮了一口美酒,慨然道。

    小天看见少年捧着壶美酒喝个不停,想来也是有些嘴馋,将自己身前的那壶酒也给拿了起来,正准备倒上一杯尝尝,不过酒壶却是突然被宁凡抢走。

    “你喝的你酒,还来拿我的酒壶干什么!还给我!”小女孩顿时瞪大眼睛嘟着嘴说道。

    “小小年纪的喝什么酒,不许喝!”宁凡冷不丁道了句,然后便拿起从小天那里抢来的酒壶继续喝了起来。

    “没有我那财神像会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没有我你早就死了,还可以高枕无忧的坐在这里大吃大喝?宁凡,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是不是!”小女孩脸色铁青,她不能让对方这么得意。

    少年轻笑着嘲讽说道:“那财神像可是我出谋划策整出来的,你只不过是个计划的实施人而已,至于你之后说的我倒是不认同了,没有你的话我只会活的更好!我宁凡没在那破院子里遇到你,过的肯定比现在逍遥自在,还用得着天天提心吊胆的,白白沾惹上一桩因果吗?”。

    “你也相信因果之说?难道被别人夺走了两世因果现在就变得战战兢兢,你不是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还对龙虎山的那些黄皮子道士如此敬畏?”小天反唇讥道,不肯落于下风。

    “哼!那群黄皮子道士早晚有一天我要拆了他们的祖师爷牌位当柴火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小的身板体内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你以为每天夜里偷偷吸取我体内的气运,便当真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察觉?”。

    “察觉到又能如何?你这一身气息早晚要便宜了他人,不如先让给我!”小女孩却是没有藏藏掖掖,直接挑明了这一段时间的小动作,同时也是她为什么每天都要跑到宁凡的床榻之上的原因。

    宁凡虽然神情渐露醉态,但是目光之中始终保留一丝清明,深深与女孩对视一眼,眼色复杂难寻,最后又是猛地灌了一口酒。

    “你要那么多的气运干什么?难道你也想成仙?做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真有那么好吗?”少年脑海里不由想起了某一个特殊的梦,情不自禁开口问道。

    “你错了!”小女孩突然沉声开口道。

    “哦?既然不想成仙,你之前提起过,在你的体内存在着某种禁锢,难道你是想借着气运冲破这层禁锢,恢复自身实力?”少年紧接着问道。

    小女孩只是默不作声,只是缓缓起身来到少年身前坐在其怀里,然后将头埋入对方的胸膛,开始贪婪地吸取着少年体内的那道紫金之气。

    不同的是之前所为都是背着少年进行,如今却是光明正大的索要。

    “呵呵,看来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宁凡嘴角无奈一笑,感受到自身似乎有某种气息正缓缓流逝,他眉头微微皱起,不由的用手搂住怀里的小女孩,凑到其耳边悄然说了一句,声音极小,不过小女孩在听后却是全身明显轻微颤抖了几许,而后彻地沉寂下来。

    “宁凡,你会后悔的”

    “呵呵,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废话少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全盛时期的实力到底够不够看呢”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起女孩的粉嫩的下颚,神色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双晶亮的眸子。

    女孩扬起头颅,月光顺着脸颊划过如琼玉地鼻梁,却是弯起了睫毛,自信笃定道:“就算是龙虎山四大天师齐聚,我也照杀不误,如何?”。

    少年嘴角终于释然一笑,双手也将怀中人儿搂的更紧了。

    晚风略有凉意,吹散几片落叶,驱散了乌云,也许那平台之上的二人万万没有察觉到,其实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此地的一举一动。

    那双眼睛的主人黑面浓须,头戴铁冠,铁鞭横于膝间,坐下骑着一头硕大黑虎浮于云层之上。

    “宁凡吗?倒也有趣,不过却是可惜了本该属于我赵玄朗的一桌酒席了,呵呵”。

    那人摇头一叹言罢于此,御下黑虎腾空几个纵步,转而消失在天际间。

第一百零一章 惧

    第二天一大早,宁凡拉着小女孩,自信满满的从钱府的大门走了出来,一转眼便瞧见了在门口的墙角下蹲着一个臃肿的身影,身上披着厚厚地狐裘,手里捧着个暖炉一动不动。

    “咳咳!”少年手指在门面上敲了敲了,然后又重重咳了几声。

    “喲!神仙!神仙下凡了!”钱三登时打了个激灵,手里的暖炉也丢在了地上,四周望了望才好似才回过神来。

    而后不知想起什么事情,顿时脸色一急,抬腿便要往府内跑,不过在看见宁凡的身影出现之后又停了下来。

    ”宁神仙啊!您可算是出来了!可叫我钱三一阵好等啊!不知昨夜那位仙家可有...“钱胖子顿时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神色哀怨说道。

    ”那是自然,昨夜贫道与那位仙家畅谈天地大道,在加上这个美酒佳肴在席如何不喜?你且放宽心,其实你心中所想那位仙家早已心知肚明,昨夜临走之时特意托我带来一瓶仙露,钱掌柜你可算有福了啊!哈哈哈!“宁凡嘴角淡然一笑,而后从袖兜之内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悄悄递了过去。

    那钱三一见此眼眸顿时瞪得老大,垂涎三尺连忙从少年手里夺了过来揣入怀里。

    而后又谨慎地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凑过身子小声附耳道:“此事真是有劳宁神仙了,不知在下之前财神像坠地一事,那位仙家可谓怪罪下来?“。

    此话一出,宁凡脸上的笑容却是立即收拢了,眉头也突然皱起。

    钱三见此身上的肥肉不由的都轻了几两,喉咙开始有些发干,不确定问道:”此事难道真的..“。

    宁凡看着那钱三一脸如坐针毡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也强行忍耐住,神色不为所动,而后叹了口气道:”那位仙家昨夜谈及此事本来是大发雷霆,说是要彻底破了此地的风水福缘,叫你钱家永世落得个鸡犬不宁的下场“。

    “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宁神仙您可要救救钱某人啊!我给您跪下了”钱三顿时就急了,脸色一阵苍白,赶忙拉着少年的秀袍摇尾乞怜道。

    “钱掌柜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此事听我说完不迟!”宁凡假装去扶住钱三,不过自己双手力量薄弱,这一扶竟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有一丝推波助澜的作用。

    钱三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此刻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不能惹得那位仙家动了真怒,否则自己这一家大小都得去见阎王了。

    “做完那位仙家本来想要降罪于你,不过被贫道一直劝说,如果你钱家今后多行善事的话,不仅可免罪而且将来亦是福运昌盛啊!钱掌柜你可明白?”宁凡认真开口说道。

    “明白!明白!我钱三今后一定多做好事!”钱三神色顿时一松,连忙朝少年致谢,同时又是悄悄递了一个包裹过去。

    ”此事多谢宁兄弟了,今后在这青牛镇你就是我钱三的铁哥们,有什么人敢欺负你,就是和我钱三过不去!“。

    哟!没曾想自己还多出了个铁哥们,宁凡哪里会不同意,连忙搂住这位刚刚结实的胖兄弟,神情仿佛相见恨晚一般。

    站在一旁的小女孩目光在宁凡脸上来回瞥了瞥,而后便扯了扯对方的袖子,神色不言而喻。

    ”钱兄弟,今日在下还有些要事在身,便不多奉陪了,改日再来相叙,哈哈!再会了!“宁凡含蓄地对着钱三说完,然后便拉着小天缓缓离去。

    二人迅速穿过街道,沿着小巷来到居住的院子门外,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凡,那钱三又给你钱了,我都看见了!那些金子你要分我一半!”女孩身子还没跨入院子便开始抱怨起来。

    “放屁!这钱可是我凭本事弄来的,凭什么要分你一半啊!不给!”少年顿时眼睛就急了,连忙将怀里的包裹抱得死死地,生怕被对方抢走。

    “我现在就去告诉那个钱三,说这一切都是你骗他,看你到时怎么办!哼!”小天怒吼着说道,转身就往回跑,根本不给少年考虑的时间。

    宁凡见此连忙一把抱住对方挣扎的身子然后把其拖到墙角,严厉质问道:“你疯了!不许去!你要是去了,今后休想我再理你!”。

    “那你给我金子,不给金子我就去告密!”小天说完摊开雪白的手掌,眨了眨眼睛。

    少年见此也只好忍气吞声从那包裹里拿出一半的金子放到女孩的手掌上。

    不过小女孩下一句话却是让少年暴跳如雷。

    “哈哈!我要去把镇上所有的糖泥人全都买下来!”

    “你开什么玩笑,这些钱可不是给你乱花的,给我回来!”宁凡顿时拉住女孩的手。

    二人正欲争吵间,只见院落里面的一间房门缓缓打开,却是官芊芊捧着木琴缓缓挪着步子,走了出来。

    女子一袭绫罗素衣,怀捧木琴正要对着宁凡打招呼,不过目光却是突然瞥见了一旁嘴角冷笑地黑袍女孩,神色顿时一变,随后又快速镇定下来,强行堆起微笑走过去柔声开口道:“宁公子早,小..小天姑娘早”。

    “原来是官姑娘啊,不知官姑娘昨夜睡得可好?”宁凡瞧见是琴女官芊芊脸色顿时一喜,凑上前去笑着问候道。

    黑袍女孩看见宁凡凑上前去目光一冷,朝着那捧琴的女子莫名看了一眼,顿时对方便如同被老鹰盯上的兔子一般,脚步一阵急退,与宁凡拉开了一段距离。

    宁凡见此脸色露出不解之色,哪里知道是对方惧怕自己身边的黑袍女孩,还以为对方是身体有恙赶忙又靠了过去,急切问道:“官姑娘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在下也学过些许医术,可否让在下看看?”。

    “啊!不用,不用!劳烦宁公子挂念了!”官芊芊脸色顿时一僵,连忙摆手拒绝说道,同时将自己的木琴放在身前隔断了少年的进一步动作。

    宁凡见此心中顿时有些奇怪,今个儿这官姑娘怎么对自己如此冷漠,前几日还把手言欢,有说有笑的,今日却是这般疏远?难道是。。。。

    一想到此,他心中越发笃定,随后咬牙切齿地回头扫了那装作无辜的黑袍女孩一眼低声说道:“你昨晚趁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对官姑娘做什么了,她怎么会惧怕我成这样?”。

    黑袍女孩听此双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缝,脚后跟朝身后挪了两步,连忙掩住鼻孔,讥讽说道:“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说你这个人身上有些特殊的癖好,”。

    “过会看我怎么收拾你!”少年登时勃然大怒,这还了得!

    小女孩伸出手指扯了扯眼皮,露出个鬼脸,然后摇头晃脑的逃离,一溜烟消失的没影,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却是若无其事的看了那捧琴的女子一眼,意味甚浓。

    官芊芊感知到那道目光,心中莫名一紧,赶忙对着宁凡施礼一笑,然后也悄然离去。

    宁凡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子的心思怎么说变就变,真是不可理喻啊!

第一百零二章 天雨虽宽

    院子内地某处,官芊芊一身白衣匍匐在地,而她的面前黑袍女孩微微蹲坐着身子,小脚高高架起,似乎并没有看身前跪服地少女,反而是手中把玩着某人为自己编织的花环草帽。

    “大...大仙!小女子是真的没办法取回那东西啊!原本按照大仙的指示,念了金光咒躲过了那道家真言的镇压,将血滴落在那东西之上,可是不知为何其内突然发出的道音差点让小鬼我魂飞魄散了,还请大仙开恩放过小的吧!”官芊芊连忙又磕了几个头,鬓发也变得十分凌乱,头上朱钗被磕碰地歪七扭八。

    小天脸色看不出喜怒哀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思考着什么,随后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在说有人守护那物?”。

    官芊芊赶忙点了点头,然后祈求道:“应该是如此,那暗中的气息恐怕皆是真正的仙人,小鬼如果被他们发现那可就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啊!”。

    仙家人物?

    一听到仙人二字,小天目光微微有数道流光飞舞,随后缓缓抬头朝着那青牛树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摆手示意少女退下。

    官芊芊见此立马脸色一喜,自从那晚差点魂飞魄散后她如今是更加惧怕这外表纯真皮笑肉不笑的黑袍女孩了,一听不用在面对这个小恶魔,她赶紧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小女孩的面前。

    “想不到这青牛镇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因果不成?”

    黑袍女孩嘴角轻声呢喃着,而后轻轻甩了甩秀袍将放在脚边的青草花环缓缓戴在头上,正想要回去找宁凡,不料目光又是朝另一处方向望去,兴许是瞧见了什么,神色竟是浮上一丝狡猾的意味,身子转眼消失不见。

    某条小巷内,宁凡双手插兜走在小巷内,心中想的之前李凤歌嘱托的事情,当初自己在九华山问遍了所有人均是不见那个白发及地的老头,后来由陆老神仙打听出这闻州一带有此人的消息,所以他才大老远的从云州赶了过来,可人还没找到麻烦到时惹了一身。

    少年徐徐前行,踩着一块又一块青石板,心中也开始默念今后的打算,渐渐的来到这条小巷的尽头,前方立着一面布满蛛网地石墙,角落内放着一个残破的木车。

    宁凡见此眉头一皱,他记得前几日这条巷子是可以直通街道的,中间并没有一堵墙挡住去路,可现在却是凭空冒出来一面墙。

    少年似乎还有些不信,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在那墙面上轻轻敲了敲,只觉指关节处生疼,心中却是更加迷茫了起来。

    然下一刻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迅速转身往回走,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来路竟然也在渐渐消失,整个小巷正在朝两边缩挤,仿佛下一刻要将他压成肉泥!

    宁凡见此大惊失色,虽然他并不清楚以往好端端的小巷为何会如此,但是一股危机感却是立刻浮上心头,他二话不说赶忙开始朝那一点点消失的小路跑去。

    不过那小路消失的速度极快,即便少年离它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也依旧赶不上那小路消失的速度。

    宁凡见此心知照此下去无法赶上,赶紧瞥了口玄真气藏于腹中,脚下暗运气劲,加上之前老酒鬼传给自己的几招身法,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最后就在那小路仅剩最后一角的时候一跃而起,冲了出去。

    而此时,离宁凡所在方位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男子席地而坐,在他身前摆放着各种五彩的石子以及各种玩物,他的脚旁有一块盛满水的钵盂,在那水底隐隐有条红影游动。

    男子眼神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五彩石子,手中拿着根细竹竿开始在每颗石子之上一一点过,嘴里轻声低喃说道:

    “此子到底是天生修的好命,连累的我几次都险些丧命,虽然不知你和那名红衣女子究竟是何干系,但是等我收了你这一身的鸿运,想来那女子察觉出也不足为惧了,呵呵!本来躲在那九华山上我也是拿你没有办法,可如今你这一下山,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你自己说的算了!”

    他说到此眉头一沉,右手食指突然朝前一指,随后五指朝天一抓,最后轻轻点在了那其中一块普通的石子之上,霎时间只见那颗石子剧烈颤抖,逐渐开始变化颜色。

    最后化为晶莹剔透的透明色,而细看之下那石子之内的结构竟然与这整座青牛小镇一般无二,有人影交错的街道小巷,有熙熙攘攘的客栈酒家,栩栩如生车水马龙,而那其中一条小巷之内,只见一道犹如蚂蚁般细小的人影正四下奔跑,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一般。

    男子见此微微摇头,嘴角邪魅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今日有谁能救得了你!”。

    话罢突然将手指伸入一旁的钵盂之内,其水底一道红影静静游出水面,竟然是条红鲤。

    那红鲤似乎也颇具灵性,绕着男子的食指游了小半圈,最后在其指尖处吐了一个气泡,便重新回到水底。

    男子目光看着那停留在指尖,顿时有些哑然发问道:“怎么只有怎么点大?”。

    红鲤似乎能够听懂男子的话,重新冒出了水面,然后颇具人形的摇着鳞尾,一张鱼脸神色嘲讽。

    “我知道你气我,强行牵扯气运与那红衣女子交手,但是那人多次坏我好事,我又怎能不气?只是可惜那之前积攒的气运全都付之东流了,不过距离那天门大开的日子也不远了,这次是个绝佳的好机会!”男子说道此,脸色颇具商量的语气接着开口说道:“如果此番能将这小子的气运尽数吞纳干净,届时不仅我羽化登仙,便是你也可化鲤成龙,做一做那真正的万海之主,如何?”。

    此话一出,红鲤拍着鳞尾,快速游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又在男子指尖吐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气泡,又重新回归水底。

    男子见此微微点头,瞧着那指尖的两颗气泡,在转而看向那处于石子之内的细小人影,嘴角冷笑连连猛地将食指点在了那颗透明的石子之上,口中呢喃道:“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萍”。

    宁凡终于走出了小巷,可是又隐隐感觉不对劲,因为此刻他发现整个街道四周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整条街道可以说十分安静,甚至说整个小镇都显得十分安静。

    正当他想要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时,天空顿时轰隆一声巨响,少年抬头,呆若木鸡。

第一百零三章 鄙人陈勾鹤

    遥遥望去苍穹之上,天赫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滔天的洪水倾泻而下,要将整座小镇淹没。

    宁凡见此脸色顿时大变,他可不会认为天空真的开了一道口子,反而是感觉自己极有可能是着了某位天人高手布下的陷阱了,入了对方的阵势之中。

    到底是谁?是黄公道人贼心不死前来诛杀自己,又或者是当初在隐龙村黑龙遇袭的幕后之人?

    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不能坐以待毙!

    少年暗自咽了口唾沫,迅速镇定了下来,脑海之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步伐骤然加快开始朝着小镇某处赶去。

    来人的境界极有可能已经达到了大天象之境,自己自然无法匹敌,对方如今突然找上门来恐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鸿运者的身份。

    要知道当初李凤歌便说过,这凡间天人吞噬了鸿运者的气运便可直接羽化登仙,而这鸿运者一旦失去了自身的气运那天地间便没有容纳之地了,自然也就灰飞烟灭了。

    他宁凡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子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荣华日子,连一日三餐都说不准,有时在山上气候不好一个月没沾过荤腥也会经常的事,不过他也明白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活在世上便如匆匆过客,除却残躯在外也唯独这命是属于自己的,他宁凡的命虽然微如蝼蚁但也由不得他人做主!

    少年一路疾行穿过层层小巷之后,来到一座巨大的石门前方才停下了脚步,瞥了眼不远处的巨大古树,脸色转而平淡至极,竟然没有再继续逃跑,反而是来到那颗古树下席地而坐,似有静候危机到来的意思。

    那从天而降的洪水逐渐淹没了整个小镇,但唯独只有宁凡所在的青牛树一带没有危及,即便水浪如何汹涌澎湃也无法渗透入那青牛树周围所在的空地,连同大树外的方圆十丈被隔离出了一个圈。

    青牛镇处处平凡,但唯独此处不凡。

    “道祖坐化之地吗?”

    头戴斗笠的男子目光看着那掌心珠子内高高耸立的参天古树,眉头渐渐皱起,双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却是微微闭起,自他头顶有一缕金色气息缓缓升腾而起,流进了珠内。

    那缕金色气息盘旋在那青牛树之下,逐渐汇聚成一道人影。

    宁凡脸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斗笠男子,双拳握紧不敢妄动,不过心中猜测着,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此人,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鄙人陈勾鹤,今日对于你来说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斗笠男子仿佛见到了多日的好友,温和笑道,同时将头上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取下,露出袭肩的长发。

    宁凡定眼看去,却是没想到这来人长得一副极为俊俏的脸庞,星目剑眉穿着一件青色长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之风。

    “你我二人之间莫非有仇?”少年神色警惕地开口问道,同时身子又朝那青牛树的方位靠近了几许。

    男子似乎也并不着急动手,只是缓缓屈膝端坐在离宁凡不远处的位置,开始抬起眸子打量起古树,开口道:“呵呵,你很聪明,知道这青牛树一代是道祖坐化之地,术法无法施展,不要说大天象之境,便是仙人到了也只有步履觐见的份”。

    “没想到那一日唤来的黑龙没能斩了你,反而让你多活出一段时日,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当初那条大黑虫就是你给唤来的,这么说来你是龙虎山的人了?”对方既然率先挑明了身份,这前因后果他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当初自己初遇李凤歌之时,曾经在隐龙村被一条黑龙追杀,如果不是当时有李凤歌在场,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当日的凶手。

    陈勾鹤淡淡一笑,并没有应承,不过那神情显然已经笃定了。

    宁凡一想到此,心中顿时涌起一丝无名的怒火,又是龙虎山!抢了老子的两世因果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自己的性命,呵呵,这梁子可结大了!

    “你也相信吞噬鸿运者能够羽化登仙的谣言?”宁凡又转而问道。

    “谣言?不,这话可不能算是谣言,对于鸿运者来说就好比是上天对我们这些摸到仙人门槛武者的一种馈赠,至于谁能先抢到手便要看自己的道行和气运了,甚至有些凡人都不惜动用无数家财,都想踏入这道统地气运之争,”男子摆了摆手认真说道。

    “呵呵!想不到我宁凡的命如今都这么值钱了!”少年神色讥讽说道。

    陈勾鹤不可否置的轻声一笑,缓缓开口说道:“我其实很欣赏你,明知下了山顷刻间便有可能身死,却还是一意孤行,我不过很好奇,你下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说上一说呢?我可以请你喝酒!”。

    话罢男子长袖一挥,顿时少年地面前多了一个酒杯,里面已经斟满了香气浓郁的美酒。

    少年冷笑一声,也不担心对方在酒杯里下毒,单手捧起微微舔了一口,随后开口说道:“我下山来是要找一个人但是我并不知道此人具体在何处,听说你们龙虎山有门法子叫做真言术,要不然这样,你既然这么有本事的话,不如帮我算一算,也当是了结我心中最后的心愿了”话毕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条,朝男子扔了过去。

    陈勾鹤伸手接过纸条,打开在其上看了一眼,又瞥了面前的少年一眼,旋即将那白纸条高高抛起,指尖掐着几许莲花印诀,闭目少许而后再次睁开,缓缓开口说道:“我便直言相告了,世间根本不存在此人,如何?可否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这便等不及了?要取我身上的气运也不差在这一时吧!不如等我喝完这杯酒如何?”少年脸色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男子轻轻拂过眉梢却是突然厉声喝道:“哼!你真以为靠着外面那个不足三层功力的伪天象小娃娃,能救得了你的命?简直是痴心妄想!!”话毕便秀袍一卷,只见一柄利剑飞袖而出,朝着宁凡胸口刺来。

第一百零四章 点睛之笔

    在这青牛树下有着道祖气运的镇压,即便是龙虎山祖师黄道天来了也无法施展半点道法,可对于这凡间兵器却是没有限制,男子嘴角不禁划过一丝笑容,便是没有了天人手段,你以为凭你玄象境未到的功力能够挡得住本座的飞剑?

    二人相距不远,那飞剑眨眼及至少年胸前,带出一阵渗人的寒光!

    不过却是被一道银光给瞬间打飞了回去,少年见此顿时拔出手中长剑立刻横在胸前,饶是如此也被那柄不足拇指大小的飞剑连带着推开了数米的距离。

    最后少年沉声一喝,手心运转力道也将那柄飞剑给顶了回去。

    男子神色破天荒地露出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宁凡仅仅以玄象之境便挡住了自己的一击,难道此子在九华山上莫非还学了些真本事不成?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也无关紧要了,瓮中之鳖终究逃不过一臂之遥。

    宁凡顶回了飞剑,而后目光一寒,身躯骤然暴起,一个突刺,招式极其简单,但是其内蕴含的剑势却是斐然。

    登时一道青芒剑光拔地而起,朝着男子门面直冲而来!气势惊人!

    “嗯?这一剑有些意思”男子看着那简单地一招竟然给出赞许之言,随后脚尖轻轻点地身躯腾空而起躲过了那朝自己门面飞来的剑光,双手负背悬立半空。

    刺字诀主要就是快,能够在敌人松懈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即便宁凡已经练出了剑势,但还是慢了半步被对方轻松躲了过去。

    “没想到你去了一趟九华山竟然也学会了这等剑术,陆老神仙什么时候竟也学会练剑了”陈勾鹤轻笑几句,却是闲庭信步道。

    宁凡听得对方的言语并没有搭理,而是在自己第一招扑空之后,脚步蹬地紧接着使出了第二招突刺,同时老酒鬼教的呼吸法门也快速运转,一息之间运转了三口玄真气,这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男子见此五指微微张开,猛然朝下一压,顿时那长剑便刺在了一道罡气之上一时间无法寸进。

    虽然此处天地大势受到镇压,但是大天象之人想要凝聚天罡还是十分简单的,有了天罡的保护这凡间兵器无法近身,真可谓刀枪不入。

    然而接下来男子的脸色破天荒有些惊色,身躯连忙后退数丈,他施展出来的天罡也只是阻挡住了少年手中长剑稍许时间,而后便彻底破碎开来,继续朝着对方胸口刺去,剑气如龙!

    “你从何处学来的剑招?”陈勾鹤神色极为不解,他没想到自己甚为凡间天人的天罡居然会被一个玄象境都未到的小子给破开了,这可是真正地打自己的脸啊。

    一想到此,男子目光不由的生出些怒意,望着那少年继续疾来的剑锋,淡然伸出二指却是死死夹住了剑尖之处,旋即扣指一弹!

    “铛——!”的一声脆响,长剑瞬间被折成两截掉落在地,其上凝聚的剑势也骤然溃散同时剑身之上一股巨力到冲而回朝着少年手臂打去。

    宁凡察觉到那股力道即将到达自己手臂,如被击中恐怕整条手臂都要被震碎,立马空中一个翻身弃剑避开。

    “还有何招术都使出来吧,也好让你死个明白!”男子戏谑开口对着少年说道。

    宁凡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脸色恢复平静,从怀里轻轻取出一根朱红色毛笔,语速平缓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个凡间天人,自以为高人一等,视众生如无物任尔拿捏,想来也是,争来争去都是为了这气运因果,九华山有九华山的说法,龙虎山也有龙虎山的过活,不管晋国和伏夷两国胜败如何了,最后便宜地却始终是你们这些自诩神仙的道家真人,有理在你,无理也在你,这天底下莫不是你龙虎山一家的?”。

    他话毕蓦然席地而坐,双手缓缓摊开了一副画卷,只见一道人物画像赫然掠于纸上。

    少年看了眼那画中之人,嘴角不禁浮上一丝微笑,似乎想起了当初那位姓徐的男子在桌前勾画山水愁眉紧锁的模样,只不过如今不同之处在于,那日他能帮自己挡住黄公道人的杀劫,今日面对这另一名大天象的敌人却是要靠少年自己了。

    宁凡抚平愁绪,抬眼看着面前男子,目光一冷旋即道:“不管这世间是不是你们龙虎山的道理最大,但是我宁凡的命始终都要握在我自己手中”话毕他腕袖提笔,划破了自己的指尖,笔墨沾着血,轻轻点在了那人像的眼珠之上。

    那人像被鸿儒笔点过眼珠之后,周身竟然开始散发出淡淡地金光,冥冥之中此间天地,充斥着浓郁地紫金之气,少年端坐于地,画卷摊开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芒之中,有道巨人身影,白衣缥缈,挥剑斩来!

    男子见此顿时忍不住拍掌笑道:“这难道便是当日那位儒道双修的高人遗作?哈哈!有如此浩然正气,不愧是得到老夫子首肯的大儒!难怪能做出那般的惊世骇俗之举!陈某人倒要领教领教了!”话毕,身躯骤然飞出十丈之外,旋转身躯席地而坐。

    男子神色冷俊不惊,双指迅速掐着莲花印,同时怀中道道黄白符箓飘飞而出,仿佛朱雀齐鸣环绕其周身。

    陈勾鹤将食指指尖划破,随后将一滴鲜血高高抛起沾染在周围符箓之上,瞬间那黄白之色的符箓绽放出道道金光,男子双指抵在太阳穴位置,默然喝道:“乾坤气荡荡!!”。

    话毕那符箓之上的道道金光骤然聚集在他体内,于此同时自男子身后形成一道巨大虚影,那虚影手指金锏,绿面獠牙,红发冲冠,怒目似有雷霆之威,矗立似撑天之柱,彷如真神下凡。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剑光和金锏的交接之处,仿佛撕开黑夜的黎明之光,耀人双眼。

    剧烈的波动仿佛要撕裂此间天地一般,围绕在青牛树四周的滔天洪水都被劈成两半久久无法愈合。

    巨像人影一手舞剑,开天辟地。

    红袍身影手持金锏,遥遥相对。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保命的法子,不过你体内那团紫金之气便好如一潭死水,用上一丝便少一点,最后一滴殆尽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我倒要看看你能扛得住着几下!给我砸!”男子沉声暴喝,手指并拢骤然朝少年挥下!

    得到男子的指示那身后的巨大身影,手持金锏骤然轰下,力道却是比之前更沉了几分。

    宁凡望此脸色一沉,这画卷是当初徐甲交给自己保命的东西,他自己不可能在此处消耗殆尽,但是如今情况危急由不得他做出选择,只好驱动自己身后的人像挥剑砍了上去。

    虽然这青牛树是道祖坐化之地,神仙天人进入其中都会被镇压的使不出一点法术,但是这龙虎山的地灵术却是除外。

    此术乃是龙虎山开山祖师黄太公黄道天所创,当年便是道祖见了都是忍不住一番夸耀,自叹不如。

    不过陈勾鹤渐渐发现,自己每次多加上一分力道,来自青牛树道祖的镇压便会强上一分,一想到此,他心中即使有不甘也不敢加强力度,要是一不小心被道祖的六字真言给盯上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目光一寒看向那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抵抗地少年,脸色讥讽,心道:看你能坚持到几时,待那道紫金气用尽之时便是你的死期,同时他掐着印诀,红袍巨像挥锏的速度又加快不上,但是力度却是没变。

    宁凡猛然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侧方的石台之上,脸色顿时一暗又苍白了许多,自己体内的那团紫金之气具体用处还是当初徐甲告诉自己的,那是鸿运者的本命之气,一旦耗光便只能坐以待毙任人鱼肉了。

    他咬了咬牙,正准备撤去那控制画像的紫金之气,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空气却是突然变得寂静了起来,只见那宁凡背后数米的巨大青牛树之上无数红色木牌竟然神奇地开始自主颤动起来,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陈勾鹤看见青牛树突然引发的异变,脸色也是吃了一惊,立刻召回了巨像,撤离出了青牛树方圆数丈开外,目光紧紧仔细观察着四周。

第一百零五章 青牛树下

    宁凡也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青牛树的异动,他赶忙爬起身子靠着一旁的石台之上静静观察,心中思索着这青牛树曾经可是道祖坐化的地方,便是神仙下凡也不敢高语,难道是之前的打斗触动了道家的六字真言,此刻那传闻中封神束鬼的六字真言要跑出来了?

    二人均是没有再敢动手,停在原地静静观察起来。

    然而他二人并不知道,在暗处当初那石门之上显化的两位仙家人物其实一直在悄悄监视着他们。

    “诶?大哥,你看这青牛树怎么又开始异动了,之前是神物,这次又是青牛树,莫非时隔千年又有道家传承者出世不成?”暗处那手持铜锤兽瞳獠牙的大汉悄声说道。

    另一位手臂遍布纹身的汉子却是眉头皱起,紧紧盯着正在斗法的二人,开口说道:“道家自道祖立道以来已经两千年过去了,也只出现过一位传承道统之人,自那过后却是没有出现过第二位传承者,如果真是传承者问世,这事情可不小啊!搞不好那南天门又要被拆上一遍,听说数百年前镇守南天门的擎天力士,就是被第一位传承者给一剑斩了头颅,至今三魂七魄还留在阎君那闹着呢!”。

    “大哥你说的可是那八百年前摘得两枚红玉牌的吕纯阳?”那兽瞳獠牙的大汉疑惑问道。

    “自然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此事当时可是传遍了四天仙界,连中天尊者都亲自迎他入了瑶池,收做门徒封号吕子”手臂遍布纹身的大汉开口回道。

    红脸大汉听此,眉头微皱,颇有些憨厚开口道:“可是那人不是已经被..唔.”只不过他还没说完便被身边之人捂住了口。

    “你想死啊!这话现在已经是四天仙界的禁忌了,万一到时和他一样被剃了仙骨,别怪哥哥没提醒过你!”纹身大汉一脸严肃开口说道。

    “哼!怕什么!我就说说还不行了?再说了,我瞧这四天尊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每隔百年便要前往大罗天紫霄宫去咱们主子那祝寿”红脸大汉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了!有些话不能多说,上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如果泄露了一星半点,要是让那位知道了,可有咱们好果子吃!给我闭嘴!”纹身大汉顿时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头顶,紧张兮兮的。

    青牛树下,少年看着那不断发出清脆声响的木牌,心中顿觉奇怪,正想要起身靠近些瞧个仔细,不料突然被一股巨力给震的飞出数丈之外,嘴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跌落在那白玉石台之上。

    陈勾鹤见此,嘴角冷笑不已,这里可是当年道祖坐化之所,便是龙虎山祖师黄道天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你这么一个刚刚不足玄象之境的凡夫俗子?也敢冒然一探究竟,简直是自不量力!

    “诶!大哥!不好了!那凡间的小子掉到神物附近了!我们快出去吧,要是神物被偷了,你我二人可吃罪不起啊!指不定便要永世待在这里了”暗处那个红脸大汉瞥见宁凡竟然落到了石台之上,顿时扯了扯一旁人的胳膊急忙开口说道。

    “二弟莫慌,一个凡人罢了,虽然不知道神物为何让一个凡人靠近,但这东西可是当年主子亲自留下的,又岂会让区区一个凡夫俗子轻易触碰?我们还是小心点提防那个戴斗笠的男子,此人只差一个契机便要迈入仙人境了,想必待那南天门封印减弱之日便会飞升证道”纹身大汉瞳孔静静盯着那名陈姓男子,脸色严肃开口说道。

    “哼!成仙就成仙,又不是位列仙班,待洒家出去拧了他的狗头!”兽瞳獠牙的大汉却是脸色不屑,怒声道。

    纹身大汉却是连忙拉住自己的弟弟,开口劝说道:“且慢,你我二人现在被镇压在此处,法力削减不足巅峰时期的七成,还是别轻举妄动,静静观望再做打算”。

    青牛树下,宁凡缓缓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心中都有些骂娘了,好歹他还自诩老子第三十七代传人,没想到来到这道祖坐化之地,却是先被自家人教训了一顿。

    他如此想着越发气恼,看着眼前矗立的黑色木棍,想也不想一脚便踢了过去,不过那木棍也着实坚硬,竟然震的自己脚趾生疼。

    少年见此顿时脸色一怒,带血的手掌又狠狠拍了那黑色木棍几下,就在此时奇怪的景象突然出现了,只见那黑色木棍被他带血的手掌拍过之后顿时便朝少年弯了下去,仿佛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一般。

    这一幕不禁看呆了宁凡,同时也看呆了暗处那两位仙家人物。

    “大..大哥,你看,神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兽瞳獠牙的大汉瞪着巨眼惊讶地同时结巴说道。

    纹身大汉也是脸色诧异啊,这东西是什么来头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在千年前可是染过无数仙人血的大杀器啊!怎么如今竟然变得这般温顺起来?真是奇哉怪哉!

    陈勾鹤见此脸色也是十分怪异,仔细看了看那矗立在石台之上的黑色物体,心下也不敢大意,连忙将一柄符剑抓在手心,做出防御姿态。

    宁凡看见身前那弯成半圆形的黑色长棍,顿时脸色迥异,心想:难道是这棍子长年待在这道祖坐化之地,如那先天剑胚一般通了自家灵性?

    一念及此,少年不由地开始缓缓伸出食指指尖,想要触碰着身前弯曲的长棍,而那刚才还弯曲的黑色长棍仿佛是清楚他的意图,竟然将身子又重新缓缓伸直,竟然自主地用一端朝他伸来的指尖靠了过去。

    二者相接!

    叮——!

    顿时冥冥中一道清脆悦耳的韵律荡漾了开来朝四周扩散而去,少年在指尖触碰到长棍的一瞬间,却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思想彷如清泉细水流进了自己的脑海,似乎在很久以前。

    有个人经常站在远处呼唤自己,但是那声音他却听不见,而那呼唤自己的人影他也看不清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气。

    这一切犹如一块块尘封已久的碎片沉入湖底,无法追寻只能茫然失措,少年只记得那是一种很悲伤的感情,但是悲伤过后便是头疼欲裂。

    “啊——!”

    宁凡痛呼出声,额头大汗淋漓连忙抽回了手指,赶紧离开了石台数丈之远,不断喘着粗气神情惊恐地死死盯着石台之上那根神秘的物体,喉咙发干的难受。

    陈勾鹤见此宁凡突然飞身跳下了石台,脸色也是一阵奇怪,他没有再继续对宁凡出手,反而是缓缓来到那石台之上,看着那之前露出奇怪异象的黑色长棍,他知道这是一件通了灵性的宝物,若能得到此物兴许之后的飞升渡劫会多出一份胜算。

    一想到此他竟然也伸出手指试着去触碰那长棍。

    然而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得到和宁凡一样的温顺情景,反而是被一股金色的波纹震的倒飞了出去,跌坐在地发髻凌乱神色苍白极为狼狈。

    少年见此顿时捧腹大笑,指着他讥讽道:“哈哈!堂堂大天象的天人又能如何,人家就是不买你的账,哈哈!痛快!”。

    陈勾鹤听此脸色阴沉无比,心中大怒,此物即便通了灵性自己这天人身份也不是任对方欺凌的!男子怒目而视,忽然扬起手中的符剑,同时驱使着身后的红袍巨像使动金锏朝那黑色长棍狠狠砸了上去,似乎想借由蛮力使其屈服。

    不料那黑色长棍体内突然又是爆发出一道金光的波纹荡漾开来,比之前袭击男子的那道更为剧烈!

    而站立在陈勾鹤身后的红袍巨像一触即那缕波纹便顷刻间化为灰烬,与此同时男子身躯再次倒飞而出,而这一次竟然直接飞出了青牛镇之外掉落在小山丘之上。

    宁凡抬头望见陈勾鹤逐渐挣扎消失的人影,顿时又是一阵忍俊不禁地狂笑出声,那神情仿佛赢了洪老头一场棋局般开心。

    青牛镇之外,陈勾鹤气息有些微弱地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目光狰狞地看着远处的青牛树方向,双拳旋即渐渐握紧道:“好个道家真言!咱们走着瞧!”说罢身躯逐渐瓦解消失在山丘之上。

    热闹地街道边,盘坐于地的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目,感觉喉咙有股液体即将喷出,又狠狠将其咽了下去,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秀袍一卷连带着身前装有红鲤的钵盂一起消失不见。

    青牛树下,宁凡缓缓拭去自己嘴边的鲜血站起身子,不由地又看了眼石台之上的黑色长棍,联想到之前的怪异场景不禁眉头微皱,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心想着今天自己这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平了,那陈勾鹤看样子是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的,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宁凡一念及此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此地。

    许久之后青牛树下重归于平静,两道金光显化,从红脸大汉和纹身男子缓缓从其内走了出来。

    “大哥,既然神物有了感应,你说那凡间的少年会不会就是...”红脸大汉说到此却是并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侧过目光看了一旁的大哥一眼。

    纹身大汉看了看那已经消失在街道外的少年,心中一阵思索,最后开口说道:“此事着实怪异,那名少年我刚才用法术探查过,其体内竟然并没有凡人命牌的气息,这可真是奇怪了!按理来说仙凡两界,仙人体内有仙骨根基故而其可以长生不死,而对于凡间之人来说,只要是未踏足仙人境之人,体内均有生死命牌记录此人一生的命数因果,故而凡人经历生老病死,一旦夭折命牌便会破碎,而后其魂魄也会被阴司带入幽冥界轮回转世。可此子体内既没有凡人命牌亦是没有仙骨根基,自身又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那他究竟是从何而来的?看来我们要多加留意此人了”。

    说到此二人重新消失在金光之内。

    最后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青牛树外不远处地一片街角,黑袍女孩小天缓缓走了出来,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幕场景,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遥遥看着那矗立在石台之上的黑色长棍,似乎是在对其打招呼一般笑着招了招手。

第一百零六章 红绳

    九华山龙池瀑布前,除了那少女刘秀一层不变的练着老酒鬼传授的剑术之外,其身边却是突然多出了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

    那少女身高大概只有刘姓姑娘肩膀高低,眼眸晶莹透亮,与其他大家闺秀长发及腰的温婉佳人不同,少女留了一头干练地短发,若非是那异样地柔美的一颦一笑,只怕旁人瞧见了都会觉得此人是位男子。

    短发少女招式和那位刘姓女子所舞的一般无二,只不过其剑意却是差了许多,但是短发少女似乎并不肯服输,依旧在临摹着女子的剑意。

    刘秀见此只是嘴角轻笑摇头笑道:“想不到你和宁凡那臭小子一样愚笨,他人的剑意又怎么会适合自己的剑招,似你这般日日临摹亦是无用的。”。

    “不许骂我哥!”宁二丫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而怒气冲冲的瞪着面前这位武功比自己好,脸蛋还比自己漂亮的女子。

    “我可没有骂他,你去问问那老头就知道了,学起剑术来他是远远不及,用的时间也是常人的数倍,可最终也只学到了个皮毛而已”刘秀提起那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少年,想起临走前对方那个暗自得意的样子,她心中便来气。

    “哼!那个臭老头我才不和他说话呢!我哥可是天下第一奇才,他不收我哥为徒是他的损失,到时等我哥本事成了天下第一,定要狠狠收拾他!”宁二丫毕竟和宁凡呆久了,这脾性也是相似,遇事不畅嘴里均是憋不住,不吐不快。

    老酒鬼耳朵可灵敏着,将那短发少女嚣张的话语听得是一清二楚,但是却依旧躺在藤椅之上,捧着酒坛子灌酒,以他如今的境界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姑娘的折损评论,只不过经过陈二丫这么一提,他心中到时也有些想念起宁凡来了。

    而距离龙池瀑布地不远处,亦是有两道小身影静静匍匐在丛林内,探出两个头颅朝着那位短发少女望去,左手边那位在看向少女的目光之内似乎有些躲闪,脸色微红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心中那股子悸动,悄悄地欣赏起来。

    与他相反,右手边那人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在瀑布前跟随刘秀练剑的那道小身影,时不时地揉一揉自己的下巴,评头论足有点像经常留恋青楼的常客那般,甚是滑稽。

    “许道莲!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好歹你还是个九华山的师叔祖,怎么遇见个姑娘便如此扭捏!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徐天观兴许是实在忍不住了边上那人的惺惺作态,小虎目瞬间便瞪了起来,手指狂戳了戳身旁之人的额头,怒声说道。

    在他一旁的年轻小道士看见那朝自己额头袭来的手指,赶忙弯下腰双手抱头躲了过去,没有让对方得逞。

    只不过在躲闪地时候,其目光还是会不自主地望向那远处的少女身影,嘴角微笑脸蛋羞红,以往他觉得每天有鸡腿吃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但是如今却是不同了。

    徐天观见此,顿时抚面摇了摇头,不忍直视。

    完了完了!这小子本来就是个呆子,如今却是更呆了!

    之前由于自己大意,在问道大会上输了棋局,很长一段时间徐天观便躲在龙虎山上一直拉着天师府的人下棋,最后更是连当代大天师张道陵也是难逃厄运啊。

    本以为凭着这些日子的感悟能够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打自己屁屁的大恶人,岂不想从许道莲口中得知宁凡早已经下山去了。

    他一想到此,心中顿时便来气,许道莲很自然地变成了他的出气筒,可是事情却超出了他的想象,就在前一阵子这九华山夜里突然来了为女客,被掌门人亲自安排在了洗剑阁内,就住在宁凡之前住的那间客房。

    有一日许道莲路过洗剑阁时便看见对方在窗台上回眸一笑,也不知怎么的,这位九华山的师祖祖那青涩幼小的悸动便开始发芽了,而接下来的日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以至于每次徐天观来找他玩的时候,都寻不到许道莲的人影。

    “这都多少日子了!你个呆子,就只知道远处看着人家,你要是真喜欢的话,便应该上前去和那女子说上一番话,倾诉你的心意,也好过你现在这般丢魂落魄的”徐天观愤愤不平地骂了声。

    “可是修道之人,应该一心向道才对,怎么能够沾染红尘之念呢?”许道莲顿时底气不足小声道。

    徐天观一听顿时大怒道:“放屁!什么修道之人,你小子也能算是修道之人?整天不念经不打坐的,还每天沾着荤,这几天怎么不见你的鸡腿了?你到底去不去?”

    许道莲听此神色又开始隐隐犹豫起来,表情扭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根子竟也红了起来。

    “啊!!我受不了了,你不去说我便去说了!”徐天观见此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健步便窜了出去。

    许道莲见此脸色大惊,仿佛是自己心中珍藏多年的宝贝即将被人突然偷了去一般,便想要将对方拉了回来,不过却是慢了半步。

    徐天观此刻早已经跑了数十米之远,许道莲见此脸色大惊,赶紧跟了上去。

    少年一路上脸不红气不喘地小跑来到那短发少女面前,正想要开口说话,不料许道莲从后一个熊抱将其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神色紧张兮兮的,似有哀求也有挣扎。

    刘秀见此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剑,开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在地上打滚地二人,随后又瞥了眼自己身边的短发女孩,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耐人寻味地幅度。

    不知为何脑海里那道纠缠自己,这段日子睡不着觉地可恶少年又再度出现,眉头一皱手中长剑又狠狠劈在面前的瀑布下,巨大的水花爆炸开来,顿时便将一旁还在扭打的二人淋了个通透。

    她的一剑不仅让地上尚在纠缠的二人清醒过来,也让在一旁琢磨剑招的短发女孩停止了动作,她转过身看向那个这段时间一直偷看自己的少年。

    少年却是站起身子眼神不敢和她对视,低头红着脸笑了笑,然后一溜烟拉着徐天观离去了。

    “丫头,你难道就不考虑考虑?这小家伙可是九华山的师叔祖,论起辈分来便是上次送你来洗剑阁的老神仙都要叫声师叔,比起你呆在那祁连山好上不知千百倍哦”刘秀双手抱胸侃侃而谈说道。

    宁二丫伸手挠了挠干练的短发,然后将额头上的汗渍擦干净,转身便走却是并没有理会刘秀的提题,而且似乎隐隐地从神情之中可以察觉到天然带有一丝敌意。

    刘秀见此嘴角轻笑,至于对方目光之中的一丝敌意她自然能够察觉地到,对于这种挑衅少女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至今还对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影响深刻,这丫头知道宁凡那小子被自己欺负之后,一见面虽然装作亲切地模样叫了声姐姐,然而却是在自己转身的一刻突然对自己心窝捅刀子。

    至于为什么要让对方光明正大的偷练老酒鬼教给自己的剑术,兴许是少女觉得自己一个人练剑寂寞的很,想要找个陪练的活儿,也或许存在另一个原因,不过自己一个玄象之境的人物还没必要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

    二丫离开了剑龙池行走在龙武峰山道上,来到半山腰一个破旧的院子内。

    少女扬了扬眉角,看着那满园的青梅果林,不知看见了什么神色一喜,急忙忙跑了进去,然后穿过层层果林,来到一块木牌面前。

    她伸出手掌缓缓抚摸木牌之上刻下的字迹,神情逐渐有了开心的笑容,缓缓将脸贴了上去,感受着刻画的纹路,嘴角轻声呢喃着:“哥,你在哪?二丫想你了....”。

    “这是徐甲的墓碑“一道声音突然在少女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道人影缓缓来到青梅园林之内,少女抬起双眸静静看去,对方却又立即偏过了头去,不敢何其对视。

    “其实你就算在这里等,他也是不会回来的,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呢”许道莲腼腆着脸,小声说道。

    至于徐天观那厮已经彻底对他放弃了,撒起脚丫子跑回龙虎山了,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来找自己玩了。

    少年胸中初蒙尘,心藏佳人无胆提啊。

    这位曾经只知道啃鸡腿偷贡品的顽童在那一日也渐渐开了心窍,那股仿佛来自骨子里的悸动无论他念多少遍经文也挥之不去。。

    沉寂许久之后,那蹲坐在木牌前轻轻抚摸字迹地少女无关痛痒地静声说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此话一出,许道莲双眼顿时睁大,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只有紧紧抓住自己衣袖,让自己内心镇定下来。

    “又不说话了?”少女突然回头看了那羞涩的少年一眼,精炼的短发摆出一个华丽的幅度,酷酷地开口说道。

    “我我。。只是。..”许道莲急忙张嘴说了几个字,可是之后的话却是仿佛被卡在喉咙之内,如何也说不出了,但是手臂却是慌忙地伸了出来,拳心握紧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哼!和你说话真是无趣的紧呢,还不如徐天观那个大马虎眼,至少人家喜欢谁讨厌谁有胆子说出来,而你却是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那你就好好当你的师叔祖吧”少女毫不留情地讥讽说道随后和呆立的少年擦肩而过,转身离去。

    小道士脸色一阵惨白,瘫坐在地上回头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目光涣散看着手心里的一根红绳,头无力地低垂了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落雪山庄

    几日之后,青牛镇来了一位白衣僧人,听说是位驱魔诛邪的净世大法师,整个青牛镇的百姓都想要一睹其佛家真容,排列在镇子长街的两侧,夹道欢迎,最后目睹那位僧人步入了青牛树坐在的场地之内。

    在这青牛镇生活的百姓,只有在祭祀许愿的时候才需要前往青牛树将自己的愿望刻在木牌之上,然后挂在树杈上方保如愿成真。

    寻常日子是没有人会靠近那里的,因为最近镇子上四处闹鬼,小孩和大人都躲在屋内不敢出门,又哪里会去关青牛树那里的情况。

    但是这位新来的白衣僧却是从踏入那片方圆之后,就一直待在青牛树下盘坐念经,闭目参禅打坐,镇上的人都以为是这位高僧在念经驱鬼,故而都没有敢去打扰。

    宁凡自从上次在青牛树下被陈勾鹤重伤之后,这几日则一直在调理体内的气息,当初徐甲曾经将那儒家赡养了百年的浩然正气赠予自己,不仅可以滋养自己的身体,而且也对自己体内的气运有所修复。

    同样令他高兴的是,自己此次也因祸得福,兴许是他那面对天人之境强行祭出的一剑之力,终于成功踏入了玄象之境,连周身经脉都通达宽厚了不少,剑气已然入势。

    似乎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风雨飘扬,也没有从天而降的惊涛骇浪,至于这小镇之上闹鬼的传闻也逐渐减少,也许是那位白衣僧人真的在念经驱鬼捉妖,保得百姓一时安宁。

    然而数日过后,宁凡又开始愁眉苦脸了,因为他有一日起床突然发现怀里一轻,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向喜欢夜晚偷偷来吸取他体内鸿运的小女孩,没有像往常那般赖在自己的肚皮上。

    当时对此少年并没有太过在意,等到他察觉到异样之后才发现,不是那吵闹着要糖泥人的小女孩失去了兴趣,而是她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不见了!

    小天如果是自己离开的,他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腿长人家身上,如何决定由不得自己,但是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这般,那其中就有些问题了。

    小天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以目前对方透露出的信息和之前陈勾鹤嘴里说的话来看,其境界应该在大天象之境,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青牛镇有什么本事能让堂堂的凡间天人瞬间消失?

    宁凡不由的想到最近镇上闹鬼的事情,难道是被鬼捉走了?想当初自己在破院子里看到的毛山鬼那般。

    一想到此少年便开始有些心绪不宁了,之前他是巴不得对方离自己远远的,如今心中却是不自觉的有些担忧起来。

    直到今日是小天失踪的第六天。

    这天钱胖子又差人来寻宁凡去他家喝酒,这段时间钱胖子似乎还真把宁凡当做铁哥们,有事没事找上门来不是去听曲逛花楼,就是向宁凡讨教如何能够和神仙沟通的法门。

    要是在往常宁凡还有些心情忽悠几句,可是现在他却是心事重重自然回绝了钱三的邀请。

    现在的自己可没闲工夫装神弄鬼,以往一起床便能看见那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如今却是音讯全无,要说他不担心却是假的。

    坐在房间里的这六天,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吃饭都没啥子味道,虽然这一路来,对方虽然时刻免不了小孩子脾气,不是磨牙便是要糖泥人,但是最终却也让宁凡心中平添了几分乐趣。

    他叹了口气缓缓下了床榻,正想要打开房门,不料突然一道黑影从窗户口一闪而逝。

    随后只见一道银光从其眼前划过,回过神来在那门柱之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钉着一张白纸。

    宁凡脚步轻移来到了窗户口的位置,目光警惕地四下打量了许久,确定了无人才将那钉在匕首之上的小纸条取了下来,仔细查看了起来。

    少许,他眉头便缓缓皱了起来,赶紧来到床榻上收拾包袱,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行了将近半日的路程,宁凡来到了一处亭中稍作歇息,脑海里回想着那张纸条的内容。

    七月初八,落雪山庄。

    那道黑影当时并未现身而是留下了一张小纸条便飞快离去,以宁凡的功力便是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尚未看清,不过对方此刻现身要自己前往那落雪山庄,难道和最近小天失踪有关不成?

    不过想到此,又觉得不太可能,要知道黑袍女孩小天可是位天象境的人物,虽然听那陈勾鹤说是伪天象,但是这世间能够伤到她的人可并不多。

    宁凡四处打听了几许,才明白位于青牛镇附近二十里地有一处大山叫紫霞山。

    这落雪山庄便坐落于紫霞山的山顶,由于其峰峦挺拔高耸入云,长年顶部被大雪覆盖,从山脚微凉入春,半山腰炽热如夏,在到山腰之上秋风萧瑟,最后山顶彻骨寒霜,这紫霞山可谓珍怪至极,实属罕见。

    山庄的庄主名叫陆海,听说曾是位云游道人,家里颇具些钱财便在山顶盖了间院子。

    少年背着包袱缓缓来到紫霞山山脚,看见那一直通向山顶的青石台阶,心中莫名想起了当初九华山紫云峰的阶梯,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除了宁凡自己还有许多客人前往落雪山庄,均是听说这陆海庄主除了研究功法之外,还对棋道茶道等颇有研究,更是在山庄后山种满了北方冰天雪地里才能生长的雪莲花茶,引得南方许多喜爱茶道的朋友相聚庄里,共同品味。

    宁凡走在台阶之上,只觉越到高处便越发寒冷,不过多时四周已经渐渐开始布满白雾,天空之中也逐渐下起了大雪。

    呼!”他扯了扯衣领,呵出一口热气,抬眼顺着台阶望去,只见那白雾缭绕之内,隐隐一座庄子的模样映入眼帘。

    今天便是七月初八,他已如约而至。

    少年拍了拍肩膀的雪花,正想要加快脚步,不料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脸色突然露出奇怪的神色,身子朝一旁地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位白衣僧人双掌合十正缓缓前行,硕大的佛珠挂在其脖颈间,神态自若。

    宁凡靠了过去,他对这名僧人颇有些印象,记得自己刚下祁连山来到那临仙江畔,观看南北两派江湖争斗的时候,最后还是以一名白衣僧人和李凤歌交手结尾,而当初那个和李凤歌过招的大和尚,便是如今自己身前的这位。

    “大师幸会!您难道对茶道和棋道也有研究?”宁凡笑着与白衣僧人同行,哈着热气开口说道。

    白衣僧人王禅芝转目看了这个突然上前搭理自己的少年,也认出了对方嘴角温和一笑,停下脚步对着宁凡施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宁施主,别来无恙!想不到自那日在临仙江一别,如今竟然会在这落雪山庄相见”。

    宁凡听此顿时脑海里想起前几日听人说好像青牛镇上来了个能够驱邪地大和尚,难不成就是这人间活佛王禅芝?

    对于这王禅芝此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源自灵境山一脉,但修的却是苦禅心,不走灵境山立地成佛那一套,也不是北方洗禅寺顿悟开能的佛理,自己却在妙法山盖了间寺院取名当佛寺,做了那一寺仅有一位出家人的主持方丈。

    不过这人间活佛的名头可是了不得,在佛家论行排辈起来,听闻如今灵境山的空闻佛主便是王禅芝的师兄。

    这可是真菩萨啊!

    少年赶紧还了一礼,笑着开口说道:“想不到在下区区微名也会被大师记挂在心,失敬失敬!大师突然来到这落雪山庄难道是来找陆海庄主说佛法的?”。

    白衣僧王禅芝听此,淡然一笑,再次迈着步子,开口说道:“贫僧今日来却并非来诵读佛理也并非品茶的,只是贫僧有一件东西落在了陆庄主处,此番特意前来便是取回那件东西的”。

    原来是取东西的。

    王禅芝说到此又出口道:“宁施主身具鸿运,尘世凶险为何不留在九华山?”

    宁凡听此顿时作揖笑道:“多谢大师关心,如果胆儿小,那我宁凡当初也不会选择下山了,呵呵!这条命谁有本事来取便是,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话一出,王禅芝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宁凡一眼,最后微微敬佩道:“施主心胸豁达,贫僧自愧不如”。

    “哈哈!小子我满口胡言,开个玩笑而已,哪有人还能真不怕死的!对了。不知大师可曾听闻一个白发及地的老者?”宁凡抱着后脑勺打着哈哈问道。

    长发及地的老者?

    王禅芝眉色微微一皱,似乎思索了一阵子,但最终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难道世间真无此人?

    他心中越发的怀疑起来,便是当日陈勾鹤也说过世间不存在自己所描绘的那人,并且用真言术探察了一番,但是李凤歌应该不会对自己说假话才对,看来此事还需要找到她确认一二才是。

    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台阶,宁凡来到了落雪山庄的大门之外,那守卫庄子的两名侍卫兴许是看见了和宁凡走在一起的王禅芝顿时小跑过来,施了一揖,然后将其请入庄内。

    “宁施主,凡事还请小心些,有时候事情并不是施主所看到的那般”白衣僧人王禅芝轻声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随两个侍卫步入了庄内。

    少年却是愣在原地,脑海里想着王禅芝临走前说过的话,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莫名回头望了眼之前走过的无数台阶两边的灯火,目光深沉转身跟着踏入庄内。

    宁凡随着侍卫来到了落雪山庄之内的大堂之内,他站在木窗旁边放眼看去,只见那堂上两排坐满了来访的宾客,其中有些模样甚为怪异,阴阳二面仿佛便如那地府里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

    自然也有一些静静端坐身披绫罗锦绣的中年男子,不是脖颈间挂着一大串珍珠项链,便是大拇指戴着宁凡以前只在书中听说过的红玉麒麟扳指,瞧着架势想必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

    高堂之上留有两个位置尚无人落座,宁凡随着众人来到一处角落坐好,目光开始打量起堂上的四周来。

    大堂呈四方形建设,东西两面均设有镂空雕花竹窗,透着那细细的小孔清晰可见外面的纷飞的白雪。

    入门之处设在南方,其门梁上面刻着有尘烟阁三个烙金大字,而那大堂的北面的墙壁之上,不知用什么液体雕刻了一副飞龙在天的雄奇画像,那高高昂起的龙首栩栩如生,仿佛苏醒过来了一般震慑人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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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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